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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跳     锦医卫txt下载     锦医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荆湖卷 595章 她好我也好

    万历朝前期这些年里,张居正只手遮天,江陵党牢牢的把持朝政,像左都御史陈炌、刑部尚书严清、耿家兄弟这些相对独立的朝廷大佬,同为牵制江陵党的力量,互相之间也有那么点不成文的默契。

    陈炌和严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在对江陵党的牵制上还隐隐有点合作的味道,怎么陈都堂这会儿却把严尚书恨之入骨?

    原来陈炌的好友、也是政治上的铁杆盟友吴兑,刚才心痛病发作,差点儿被活活气死,就是栽在严清那番话上!

    隆庆五年,吴兑任宣府巡抚,万历二年加兵部shì郎、右佥都御史,万历五年升宣大总督,是王崇古、方逢时之后又一位手握大权的边防重臣。

    他召请徐文长为幕宾,赞划机宜,加强边防,同时不折不扣的落实张居正的对méng政策,在俺答封贡一事立下了汗马功劳,是维护大明朝北方防务的功臣。

    吴兑了解到俺答年龄已大,而且多病,事无巨细,多凭才华尽显的夫人三娘子裁决,于是,他便加强与三娘子的联系。

    黄台吉为首的méng方主战派屡次挑衅,吴兑并不上当,而是直接找三娘子处理。

    三娘子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认识到只有积极维护与明朝的友好关系,贡市才能长久。于是,她极力约束各部落动刀枪,违者严惩不贷;如遇到土默特部管不着的其他部落打算劫掠,就派人及时向明军传递情报。

    土默特部是草原第一大部族,势力如日中天,草原上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们?吴兑得到三娘子的军事情报,屡次设伏,将前来进犯铁骑打得丢盔弃甲,获取了很多重大胜利,前后十余年间铁骑不能越长城一步。

    因而吴兑和三娘子建立了很好的sī人关系,甚至认她做干女儿,多次馈赠她“八宝冠”、“百凤云衣”、“红骨朵锦裙”等贵重礼品,三娘子也经常来宣化看望吴兑,每次来,就住宿在吴兑的军营中。

    才华横溢的徐文长目睹三娘子风姿,欣然为她挥毫题诗:汉军争看绣裲裆,十万貂旄一女郎。唤起木兰亲与较,看他用箭是谁长?

    吴兑、三娘子和徐文长的交情,促进了边疆和平,得到汉méng两族百姓的拥戴,一时间传为佳话。

    不过就像méng方有主和派的三娘子也有主战派的黄台吉,大明方面也有些居心不良的家伙对俺答封贡唧唧歪歪,因为张居正为首的江陵党强力压制,这些势力不敢正面反对,就把目光盯上了吴兑和三娘子之间的交往,意图用泼污水的下三滥手段,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与此同时,méng方关于此事,相应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言——不消说,和主战派的黄台吉脱不了关系。

    奇怪的是,吴兑并没有正面驳斥这些传言,或许他不屑于理会,或许他有别的考虑,总之是在万历七年奏请调任京师都察院,离开了边防重任,也不再和三娘子直接接触。

    吴兑真的和三娘子有sī情吗?他从来没有就此向任何人做出过解释。

    但只要和他有点交情的人,都对这种谣言嗤之以鼻,因为吴兑从来不好女sè,和陈炌一样不纳姬妾,而且他为人刻板木讷毫无风趣,整天枯坐读书,如同泥雕木塑,这样一个人要是能吸引终日走马射猎、xìng格热情奔放的草原之花三娘子,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唯独和吴兑关系最好的陈炌,隐约发现好朋友好像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言的隐秘憋在心里,所以宁愿被冤枉也不出来辩驳,天长日久,终究是块心病……

    这不,严清一席话,立马打翻了马蜂窝,什么“干女儿”,什么同船夜宿,骂的是秦林,偏偏字字句句都好像在抽吴兑的脸,简直就是当着万历帝和文武群臣指桑骂槐:“吴兑你丫的哄谁呢?认三娘子做干女儿,还夜宿你军营,哈哈哈,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吴兑本有心疾,这种xìng子严肃木讷的人,一生气又格外的伤身,立马就发病躺倒,要不是秦林及时出手,只怕连命都送掉了呢!

    “严尚书,你故意歪曲污蔑,诋毁国之干城,究竟意yù何为?”陈炌将袖袍一挥,骈指怒斥严清。

    情知自己莫名其妙的闯了祸,严清脸sè一阵红一阵白,他也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吴兑气得差点送命啊,心说这冤仇怕是结得大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本官弹劾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林,并没有说吴都堂。”

    秦林低着个脑袋,始终闷声不出气,好像于己无关一样,其实嘴都快笑歪了——严尚书啊严尚书,你知不知道啥叫越描越黑?

    张居正则哂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声对身边的吏部尚书王国光、兵部尚书曾省吾说:“秦林这小子实在惫懒,叫严清、陈炌、吴兑尽入他彀中。”

    话虽说得随意,欣赏之sè却是明明白白的,能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群臣,把刑部尚书和左右都御史一块儿绕进圈套,这本事就非同寻常。

    果然,陈炌听了严清解释,简直把脸都气黑了,吴兑晕倒的事儿涉及名节,不挑明为好,偏偏严清给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越发往吴兑头上扣屎盆子?

    陈炌恨不得一口把严清平吞了,声sè俱厉的道:“秦将军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蛮夷风俗与我中原汉地大不相同,所以因地制宜,终究是为了国泰民安,议者岂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林偷笑不迭,肚子都快一抽一抽的痛起来了。

    陈炌和秦林何尝有半分交情?但此时此刻,陈炌为了保吴兑,就得铁了心保秦林,同样是招抚蛮夷时有男女交情、夜宿同船(营),要是秦林和金樱姬有那啥,吴兑和三娘子岂不也清白难保?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陈炌发话了,一众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和科道言官纷纷跳出来指责严清,这些言官对实任部堂官是永远看不惯的,有那胆上生毛不怕贬谪的人,没事儿还要参劾张居正玩,这有清流之中威望如同泰山北斗的左都御史带了头,还不赶紧朝严清猛烈开火?

    “陛下,臣参劾刑部尚书严清误信人言,滥用参劾之权!”监察御史丘橓兴高采烈的跳出来放炮。

    佥都御史王篆也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严老尚书偏听偏信,实在不宜执掌法司。”

    张公鱼更是当仁不让:“微臣斗胆,请陛下准严老尚书告老致仕。”

    做科道言官的,平时多闲啊,这会儿不出来找找存在感,那还不憋得慌?

    严清被一顿狂轰滥炸,饶是他大风大浪见惯的,也被板砖砸得缩了头,红着老脸杵在那儿,丝毫不敢吭声。

    朝中严清也有朋党,可这会儿都明哲保身,毕竟刚才吴兑差点儿被气死了,惨状博得了大批同情,谁要再不识时务跳出来,铁定被吴兑、陈炌恨到骨髓里去,在满朝文武面前也落不了好,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连刘守有、张鲸这几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扳倒秦林的家伙,也来了个乌龟功,得缩头时且缩头,闭上嘴不出声。

    得,秦林到现在已经不必再说一句话了,严清针对他的每一条参劾,都被以陈炌为首的清流言官驳得体无完肤,可怜的严清完全被淹没在了口水大海里面……

    严清本来也是个硬扎角sè,可谁让吴兑晕倒那一幕太博同情呢?堂堂刑部尚书被骂得狗血淋头,真是蔚为奇观。

    御座上的万历帝瞧着只觉好笑,若是张居正、徐文璧这些人替秦林辩驳,这位喜欢猜疑的帝王铁定有别的想法,现在偏偏是从不结党、和秦林没有任何关系的左都御史陈炌,tǐng身而出和严清打起了擂台,万历的心情自然完全不同。

    “陈炌以清廉刚正著称,连他都为秦爱卿仗义执言,看来秦爱卿实在是国朝忠良啊!”万历瞧着严清和陈炌争执,连连颔首微笑。

    只有臣子存在争端,才凸显帝王一言九鼎的权威嘛,要是满朝文武都像江陵党那么铁板一块,无论张居正说什么底下都是一片声的“臣附议”,他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味道?

    “好了好了,”万历终于发话,将手往下虚虚的按了按,待朝臣们静下来,才正sè道:“严尚书失于检点误信人言,想必是有的,但也是心系国朝,终究、终究不是什么坏心嘛!秦将军为人,朕是相信的,东海瀛洲金氏部下,先帝爷时就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能够招抚就是功劳,秦将军善能抚夷,朕心甚慰!”

    秦林早知道万历不会真正惩罚严清,毕竟他是朝中少有的牵制江陵党的力量,哼哼,惹到我,将来咱们慢慢玩吧,这次叫你吃言官几斤口水,下次嘛可没那么便宜了!

    严清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做梦也没想到闹得这么灰头土脸啊。

    秦林等万历说完,赶紧装出副感jī涕零的样子,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山呼万岁:“谢陛下信任!微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于万一!”

    徐文璧、张居正看了秦林这种过火的表演,都是哂笑不已。

    可秦林本来就不是骗他们的,只要哄到万历就行了嘛。

    这不,万历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秦爱卿的忠心,朕已经知道了。那金氏既威震东海、慑服蛮夷,我大明又何吝于册封?张先生,你说封她什么官职?”

    “臣以为,一个宣慰使是恰如其分的,”张居正微笑着答道。

    万历点点头:“嗯,秦将军善能抚夷,仍让他和张鲸去传朕的旨意吧。”

    哦也,从三品宣慰使,除了相当于国王的安南都统使,就是最大的土司了!秦林暗笑,心说这次金樱姬应该满意了,她好,我也好啊……RO!。

荆湖卷 596章 圣旨打脸劈啪响

    *帮为金樱姬准备的庭院位于什刹海西边,房舍粉墙青瓦,四周垂柳依依,水面bō光粼粼,虽然是北地京师,依稀江南旧风景。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紧邻十刹海水岸的huā园之中,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执羽扇、服纶巾,故作潇洒的吟颂着前人名句,当他吟到“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时候,便笑盈盈的瞧了瞧金樱姬。

    “好、好一个皓腕凝霜雪,虽是前人旧作,实在应时应景,从名震天下的顾大才子口中吟出,又越显得发文才风流!”户部主事孟化鲤、

    太常博士魏允中、吏部主事刘廷兰齐声叫好。

    但三位朋友心头却不无纳罕,金樱姬是瀛洲长官司正六品长官,原词句里是一个当炉卖酒的女子,来比金长官,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顾宪成博古通今,装了一肚子的诗词歌赋,怎么偏偏选了这首?

    待看见顾宪成脸上淡淡显出的戏*之sè,三位老爷隐约明白了点什么,都转而看着近日名动京师的女主人。

    金樱姬浅浅笑着,瓜子脸上lù出两只妩媚的酒窝,却是颇为郁闷的瞥了眼漕帮孙掌柜:怎地就请了这四个酸菜缸子里捞出来的货?

    孙掌柜笑得满脸皱纹挤做一堆,他不懂诗文,根本不明白宾主之间早就貌合神离。

    金樱姬为谋取朝廷加封,在京师大造声势、广通声气,宴请各府衙官员和皇亲贵戚,漕帮孙掌柜也替她请过几回客人。

    顾宪成搞什么三元会骂张居正,被秦林狠狠坑了一把,选庶吉士、入翰林院的宰辅梦彻底破碎,以二甲第二名屈居兵部主事,算是倒霉到家了。

    不过也巧得很,他奉职的武选清吏司正掌着土官选授、升调、袭替、功赏之事,凡土司之官九级,自从三品至从七品,代代按其风俗,任由其子弟、族属、妻女、女婿、外甥继承。

    孙掌柜不清楚秦林、金樱姬和顾宪成一伙的姐梧,想到武选清吏司不是土司承袭和升赏的经办机关吗,这就特地请了顾宪成来吃酒,结果是好心办坏事。

    顾宪成年纪三十开外了,当初就是金陵四公子里年纪最大的,以正人君子自诩,倒不是个好sè之徒,他接到邀请就叫上朋友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落秦林的面子:哈哈,秦某人不是嚣张跋扈吗?你的女人要想升官,却要求到我头上!哼,任凭你声势搞得多么浩大,文牍出入却在我武选清吏司,随便卡你一下,看你不来求我?

    他初次见到金樱姬,便是在南京秦淮河边的天香阁,那句“垆边人似月”明明是讥笑金樱姬曾经寄身青楼!

    金樱姬气得不轻,脸上却笑容不改,稍一思忖便从主位上站起来,轻移莲步、娉娉婷婷,走到庭院中间两盆金桔旁边。

    这两株金桔是从江南带来的,经过暖室培育,枝叶碧绿,挂着许多金黄的果实,煞是好看。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金樱姬轻启朱chún,缓缓吟完诗句,便朝顾宪成盈盈笑道:“同是吟江南的诗词,顾主事爱韦端己的《菩萨蛮》,本官却喜欢这首张子寿的《感遇》。”

    顾宪成本来带着讥请的笑脸,刷的一下变了,孟化鲤、刘廷兰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顾宪成吟的《菩萨蛮》语气轻佻,金樱姬那首《感遇》却以丹橘喻志,经冬犹绿、不畏岁寒,可谓志气高洁,风格就有了高下之别。

    何况金樱姬点出作者,又有一层比较。

    韦庄字端己,先为唐朝臣子,后入蜀地辅佐王建,唐被朱温灭亡之后他力劝王建称帝建立了前蜀,功业不小,但终究是一身辜两朝,唐未亡便仕蜀,气节有亏。

    张九龄字子寿,同为唐朝大臣,却是执政有方、勤政廉洁的一代名相,鼎力辅佐唐玄宗,开创了辉煌的开元盛世。

    顾宪成吟素臣韦庄的词,金樱姬便诵名相张九龄的诗,顿时判若云泥。

    “没想到她竟从诗词作者入手,倒是我一时失言了”顾宪成深自懊悔,暗道刚才不该吟韦庄词,这不,言语间没有讥笑到金樱姬,反被活脱脱两记耳光甩在脸上,好生难受。

    “此女词锋好生犀利!”孟化鲤、魏允中、刘廷兰无可奈何的苦笑,看着顾宪成吃瘪却没法搭救。

    大明朝推翻méng元而得国,最讲忠jiān之别、华夷之辨,金樱姬拿张九龄比韦庄,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叫他们张口结舌。

    同为六品官,顾宪成是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庚辰科二甲第二名进士,金樱姬只是个土司官,本来顾宪成是很有优越感的,接到邀请就特意过来,借着金樱姬好好出口气。

    哪晓得与没出成,反而被一通奚落,登时叫他面皮绯人,抱平时保持的君子风度抛到了脑后,冷笑道:“当年与金长字在秦淮河天香阁初遇,哪里想到会有今日?顾某金榜题名,金长官居然也得了土司职分,俨然朝廷命官,真可谓世事之奇,叫人无法预料。”

    君子不揭人yīnsī,何况对方还是女流之辈?顾宪成这就显得下作了。

    孟化鲤、魏允中这几个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听顾宪成话里意思,如今的金长官,当年还在秦淮河上……

    金樱姬粉面霜寒,冰冷的目光从顾宪成脸上扫过,正当别人以为她要发火,不料美人儿嫣然一笑,掩口道:“当年一面之缘,难得顾先生还记得这么清楚,要是不提醒啊,本官都已经忘了呢!不好意思啊,本官当年为报父仇而寄身青楼,幸好初到秦淮河便遇到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其余寥寥数辈就没放在心上。”

    不要问,金樱姬口中的大英雄自然是秦林,而寥寥数辈无疑就是顾宪成和别的人了,这番话不仅说明了初到秦淮就遇到秦林,点明自己并非真正寄身欢场,话里又一褒一贬,实在是厚此薄彼到了极点。

    她身后两名贴身shì女就吃吃直笑,不屑的瞧着顾宪成:哼,咱们船主的确是在秦淮河待过,可也是看上了秦林秦将军啊,你这厮又算哪根葱?

    魏允中三位就皱皱眉头,为报父仇而委身青楼,乃是尽孝道,古之烈女也不过如此,非但不算名节有亏,而且将来还可以上史传呢!顾兄拿这个说事,未免有点那个啥,又被揶揄一顿,咱们可不好帮腔啊。

    顾宪成被连番讥刺搞得面红耳赤,站起来一拂袍袖:“哼,倒要看看你所谓的英雄……”

    话音未落,就听得远处喧哗一片,秦林身穿蟒袍、系九龙玉带,乘着踏雪乌睢疾驰而来,脸上笑得喜气洋洋,冲着金樱姬正要说什么,看见顾宪成这几个杵在旁边,就眉梢一挑,微lù不悦之sè。

    “顾主事不是笑本官曾经寄身青楼吗,如非寄身秦淮,又如何能识得当世真男儿?”金樱姬风摆杨柳般朝秦林迎去,眉眼间说不尽的妩媚:“杨家红拂识英雄,着帽宵奔李卫公。莫道英雄今没有,谁人看在眼睛中?”

    秦林哈哈大笑,毫无疑问,金樱姬眼中的英雄,就是区区不才在下。

    好、好!顾宪成气不打一处来,进士及第被视若无物,偏偏佞幸出身的秦林是她眼中真男儿,于是嘴里只管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秦林脸sè肃然,正儿八经的道:“顾主事,你可不要信口胡说,金长官威震两洋、三十六岛尽皆拱手,朝廷正要倚为海东屏藩,岂容你信口再蔑?”

    “这话过头了吧?”孟化鲤插言道。

    “大言炎炎,不知羞耻!”魏允中将袖子一甩。

    “什么海东屏藩,简直夜郎自大!”刘廷兰一脸的鄙夷。

    顾宪成更是笑掉了后槽牙:“区区六品土司长官,也配得上海东屏藩四个字?”

    这几位笑得正开心呢,哪晓得秦林后头张鲸就带着众太监、宫女跟着来了,个个手里捧着东西。

    这是顾宪成几个面面相觑,心头暗道不妙。

    秦林笑道:“瀛洲长官司长官金氏接旨!”

    猜到多半是升授,金樱姬喜不自胜,命人排下香案。

    秦林将圣旨取出,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瀛洲金氏,慕我王化,虔心归附,忠贞可嘉!东瀛诸番,尽入中土朝觑,南海恶涛,从此bō澜不兴,朕又何惜裂土以封?特升瀛洲长官司为宣慰使司,金氏为宣慰使,加怀远将军,赐绛纱袍、凤翅冲天冠、丹凤朝阳带、

    朱履曰示荣宠,世为海东屏藩,布我天朝王化于千岛万国,尔其勉哉,钦此!”

    金樱姬谢易起来,冲着秦林莞尔一笑。

    顾宪成这哥几个就傻眼了,他们才正六品,金樱姬就升到从三品了,虽说文武殊途,脸上也觉着火辣辣的呀!

    更何况,世为海东屏藩竟然是圣旨原话,他们几个刚刚却把这笑了一大通,现在好了,不劳秦林和金樱姬出手,圣旨直接打脸,噼里啪啦!

    顾宪成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朝着秦林、金樱姬拱拱手,和孟化鲤、刘廷兰、魏允中一块儿落荒而逃……

    “顾兄、孟兄、刘兄、魏兄,留下来吃了酒再走不迟嘛!”秦林还在后头吆喝,满脸的真诚。

    顾宪成哪有脸留下来?几个人跑得更快了,刘廷兰更是踩到袍角儿,扑通一声,跌了个嘴啃泥。!。

荆湖卷 597章 徐文长的古怪

    闻得瀛洲长官司升格为宣慰使司,金船主被封为宣慰使,怀远将军,五峰海商尽皆喜笑开怀,权正银满脸猥琐的再龟板武夫挤眼睛:嘿嘿,这次可多亏了秦长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金长官套不着秦长官,咱们千辛万苦使的那条计策,果然有效嘛!

    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哪里知道,喝下加料mì枣和合茶的,不是金樱姬和秦林,而是突然出现的白莲教主呢?

    十刹海岸边的五峰海商驻地,顿时一片欢腾,要知道宣慰使司底下属官有四品同知、从四品副使、五品佥事,直到经历、都事等官,

    惯例是听凭宣慰使简拔任用,朝廷只管盖章确认的。

    得到朝廷授予的正式官职,岂不是光宗耀祖了?诸位海商瞧着新任宣慰使金樱姬的目光,就越发热切起来。

    朝廷借土司的实力弹压边疆诸藩,各土司何尝不是借朝廷威严来树立自身威望?

    金樱姬坐到妄慰使的位置上,五峰船主的宝座也就越发牢靠了。

    张鲸双手抱拳,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声恭喜,也不知是恭喜金樱姬,还是恭喜秦林。

    金樱姬照例送了他一百两银子的答谢,张鲸虽恨着秦林,太监见银子却如苍蝇见血似的,倒也不曾推脱,留下御赐的诸般恩赏,拱拱手就带着太监宫女们回宫。

    判…冤家……”金樱姬bō光盈盈的眸子,只瞧着秦林一人,这时候似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却又为难得很。

    秦林并不介意,笑着推了推她的香肩:“我的宣慰使大人,你还是应付应付诸位海商弟兄吧,再叫他们等下去,恐怕有人要从背后戳我脊粱骨,说我拐跑他们的五峰船主啦!”

    新任宣慰使的瓜子脸,难得的红了红,推着秦林:“谁被你拐跑?

    哼,迟早我把你拐跑,看你那些个姐姐妹妹呀,到时候怎么说!”

    秦林哈哈大笑,约好明日庆祝大会再见面,这就翻身上马离开。

    打马刚走一会儿,就听得身后遥遥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踏bō蹈浪、翻江倒海,五峰海商参见宣慰使金将军!”

    秦林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他mō了mō下巴,暗自思付:金将军,怎么听着有些诡异?呃,好像金樱姬母亲是朝鲜人……我靠!

    跟着秦林的亲兵校尉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将军从十刹海回府,走一路就笑了一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府中阿沙牵着大黄狗在院子里散步,秦林心情很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拖油瓶,替我把大黄训练好,等破案立了功,就请你吃mì枣!”

    听到mì枣两个字,阿沙顿时后槽牙都发苦,像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师傅去了趟镇水观音庵,就变得古里古怪的,说话也吞吞吐吐,刚,

    提到mì枣两个字就把话吞了回去,哼,秦大叔,你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

    可惜秦林正在兴头上,一阵风似的走过去了,根本没注意到阿沙的情绪。

    “看长官的模样,应该是大获全胜?”徐文长捋着黄不黄、灰不灰的山羊胡子,从厅里走出来,一脸鬼笑:“让老头子猜猜金小妖封了什么官儿,唔,都统使近于国王了,想来朝廷还没这么大方,从四品宣抚使又显得小了些,湘西、云南那些宣抚使治下才多大块地方?是了,一定是从三品宣慰使!”

    “回答正确加十分!”秦林大拇哥一挑,老徐头果然料事如神,把朝廷的脉门mō得通透。

    想了想,秦林又得意的道:“这次朝廷争议,真正大获全胜,咱不仅把金樱姬推上宣慰使位置,还结好了左都御史陈价和你的老东家吴都堂。

    “吴君泽是怎么被你扯上的?”徐文长饶有兴致的打听着老友的消息。

    秦林哈哈直笑,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哪晓得刚刚听完,徐文长就神sè改变,忽然懊恼的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跳着脚就往外冲。

    又发疯病了?秦林莫名其妙,伸手去扯徐文长,没曾想这家伙又老又瘦,偏偏力大无穷,倒被他扯得一个趔趄。

    徐文长为着秦林招抚五峰海商、洗清自己头上汉jiān污名,是一直把他当恩主看待的,见状慌忙道:“秦长官,1小老儿不是怪你,这件事、

    这件事,唉……”

    秦林不明所以,就算是我祸水东引,把吴兑气出毛病了,这也是意料之外,而且主要得怪严清乱放炮啊,何况最后,我还替吴兑急救,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呢。

    徐老儿急个什么?莫非你和吴兑有基情?

    想到这里,秦林顿时恶寒。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牛大力拿了张套红名帖进来:“右都御史吴都堂府上公子吴翰来拜。”

    套红帖子是拜上司、长辈的,这礼数不可谓不恭敬,秦林也就和徐文长一块儿迎出去。

    吴翰是和李建方一块儿来的,看到秦林,老远就小跑过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谢秦将军救家父一命,小侄感jī涕零,暂代家父谢过救命之恩,将来家父痊愈,再亲自登门致谢!”

    吴翰年纪比秦林还矢,又是显宦世家子,要不是秦林救了他爹,能口称小侄,恭恭敬敬的顶礼叩拜?

    秦林倒也并不推辞,扎扎实实受了吴翰一拜,再将他搀扶起来:“贤侄何必如此?本官和令尊同朝为官,有危难时略施援手,本来就是同僚之间应该的嘛,何况我原本就出身荆湖李神医的医馆,是这位李院使的师侄,做这些事情轻车熟路,哈哈!”

    李建方颇为自得的站在一旁,心头却暗道奇怪,那压xiōng口和朝口中吹气的按摩导引手法,我可没见哪过,心停病须臾即死,没想到靠秦姑爷三下两下就把吴兑救活了,这法门倒要好好向他请教请教,将来用处多着呢。

    吴翰扎扎实实叩了头才站起来,半分也不怪秦林拿大,反而有些惭愧。

    在来的路上,吴翰就猜想秦林既身为正二品锦衣卫都指挥使,又是有名的惹不得,这到京师来都斗了好几场硬仗,他既然施恩于家父,想必待会儿拜谢时,一定会极力推辞、格外谦虚,好叫咱实实在在的欠着他情分,将来朝争之时,就好叫家父和陈都堂替他说话——也不怪吴翰会这么想,毕竟人心隔肚皮,秦林的名声好像又有那么点……………,

    实在没想到,秦林不仅受了他一拜,而且口口声声以行医救人自居,言下之意就是我做了医生该做的事情,你按病人感谢医生就行了,没必要牵涉太多。

    吴翰心下一松,继而面红耳赤,暗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才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秦将军多么坦dàng,简直就是赤子之心嘛!回去之后,一定要把秦将军的高风亮节告诉父亲和陈都堂,告诉所有的朋友。

    饶是徐文长着急老友,此时也忍不住暗暗佩服秦林,政治上的派系泾渭分明,那不是偶然救了吴兑一命,陈价、吴兑两个就会立马投入秦林阵营的,倒是现在这样以心换心,坦坦dàngdàng,才要叫陈价、吴兑越发感jī呢。

    殊不知秦林哪里是襟怀坦dàng?丫是心头有鬼,哄了严清指桑骂槐,这才把吴兑差点气死的嘛,你看看要是吴兑自己出了毛病,咱们秦长官出手救了,丫还不把竹杠敲得梆梆响?

    徐文长顾不上寒暄,直截了当的问吴兑病情如何。

    吴翰拱拱手,答道:“亏得秦将军及时援手,李院使精心诊治,家父的情况好了许多,正在家中卧chuáng静养。”

    看看李建方志得意满的神sè,就知道吴兑算是把这个坎儿跨过去啦,李建方人品不咋的,医术倒是很高明。

    吴翰朝着秦林千恩万谢,直到秦林这厚脸皮都不好意思了,他才告辞离开。

    徐文长也跟着去吴府,说要看看老朋友这老头儿神情很有些不对头,似乎还有点尼脸红。

    秦林心里诧异得很,靠,徐老头子的脸皮和本官是一个级数的,老子脸皮厚度有一万,丫至少也有八千,倒是难得见他脸红啊,难道是因为我坑了吴兑,他跟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时辰之后,右都御史吴兑府邸。

    躺在病chuáng上的吴兑神sè坦然,止住嘴chún嗫嚅的徐文长,环顾左右叹道:“秦将军真乃赤胆忠心也!其襟怀磊落、其雾月光风,吴某佩服不已,徐先生得他知遇,必能做下绝大的事业,远胜在吴某幕府虚度光yīn!”

    前来探病的左都御史陈价也慨然长叹:“古之君子,也不过如此了,智勇双全、妙手仁心,他年秦将军必为我大明柱石!”

    丘橙、张公鱼、王篆等一众都察院官员,闻言就暗暗心惊,陈价威望有如泰山北斗,可谓一语之褒胜于华毅,将来清流里头谁要是想对秦将军唧唧歪歪,那可得仔细掂量掂量,自个儿究竟搬不搬得动陈价这座大山。!。

荆湖卷 598章 空翻蝶

    槿黛女医馆来了位奇怪的客人。

    显贵府邸的女客成裹了脚,多半是一乘香藤小轿抬了来,这位客人却是自己走上门的。

    只见她穿素白sè丝绢上衣,藕荷sè百褶裙,浑身上下纤尘不染,腰间束一条苏绣流云绢带,越发衬得身段婀娜多姿,走路时脚步轻捷姿态娴雅,直如行云流水。

    唯独叫人纳罕的是,她脸上戴着一方面巾,将容颜完全遮住。

    槿黛女医馆只接待女病人,从坐堂医生到药工、护士都是女子,就算是家规极严的高门大户也不必担心男女授受不亲,从开业到现在,还没见过méng着面求诊的人呢!

    “喂,这位小姐还是夫人,您是来女医馆求诊吗?”女兵甲使个眼sè,三位姐妹就迎了上去,隐隐将来者三面包围。

    女兵们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不过要是注意看的话,就能发现她们随意垂下的手,距离腰间的剑柄很近。

    来者稍微迟疑,最后还是点点头:“不错。”

    甲乙丙丁齐齐怔了怔,只觉对方的声音实在好听至极,比普通人稍显低沉、沙哑,却隐含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还是女兵甲比较老成,堆起笑道:“夫人,医生瞧病讲的是望闻问切,没有遮住脸能看病的呀!您看,咱们这医馆上上下下都是女子,口风也紧得很,便是病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断断不会传到外面……”

    那当然,传不到外面,最多传到秦林案头上。

    来人却像没有听到女兵甲的话一样,缓缓抬步迈过门槛,向女医馆院子里走去。

    甲乙丙丁四女待要阻拦,忽然神sè就变了:对方款款而行,轻描淡写间就有种渊停岳峙的气势,于无形中拒人千里之外,那种绵绵沛沛、无影无形的压迫力,使得她们完全无法出手!

    这人往前走一步,四名女兵就跟着退一步,竟是身不由己!

    散布在院子里的女兵发现了异状,有人已mō上了腰间挂着的掣电枪。

    哪知来人走近了院子里,素手一举、皓腕轻翻,已将面纱摘下。

    只见她面容实在美到了极处,的肌肤吹弹可破,比羊脂美玉还要洁白温润,简直像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似的,修长而英tǐng的剑眉,光洁饱满的额头,配着神光湛然的星眸,叫人只消见过一面,便会毕生难忘。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她紧紧抿着的嘴chún和冷若冰霜的神情,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反而越发使人惊心动魄呢。

    如果阿沙或者其他白莲教高层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她就是那位统领百万教众,朝廷重金悬赏缉拿却一无所获,令众多厂卫六扇门高手闻风丧胆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

    甲乙丙丁四女见过的美人儿也多了,但当女客人摘下面纱的时候,她们仍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我,可以进去了吗?”白莲教主面无表情的问道,声音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神秘力量。

    甲乙丙丁齐齐让开,对方手无寸铁,又是这么一位美貌无比的青年女子,她们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院子里的女兵们也解除了戒备,无数道目光或艳羡或惊讶的瞧着来人,暗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出sè的美人儿。

    白莲教主轻移莲步,行云流水般走向青黛坐堂问诊的大厅,身后鸦雀无声。

    良久,甲乙丙丁四女才从那种发懵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女兵甲把舌头一吐:“了不得,这位夫人真真像仙女下凡,我看恐怕只有紫萱小姐能和她比呢!尤其是她那种仪态,啧啧,难描难画,一定是哪位王妃吧。”

    “王妃?”女兵乙很确定的说:“皇后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女兵丙两眼直冒小星星:“我倒觉得她像个非常厉害的女将军,我真想去问问她是哪家府邸出来的,那种仪态和气度,咱们能学到十分之一就好啦。”

    “那还不容易?”小丁嘟着嘴,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只要让秦长官把她骗回来,咱们就能天天和她见面了。”

    切~~甲乙丙三位姐姐一人给了小丁一记爆栗,这脑瓜子里整天想的些什么呀!

    白莲教主内功精湛,听力非同寻常,早已将四女兵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平时自然付之一笑,可这会儿就不同了,想起镇水观音庵的旖旎风光,禁不住脸上有些**辣的,浩如渊海的心底也翻起了惊涛骇浪。

    “姓秦的,如果、如果我真的那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教主大人把拳头捏得咯嘣响,如果现在含愤出拳的话,别说咱们秦林秦长官,只怕思忘忧养的那头白象,也被她一拳打死了。

    青黛正在坐堂问诊,猛地瞧见白莲教主,也禁不住愣了一愣,这么出sè的美人儿,也只有张紫萱能和她比一比啦!

    却见这位夫人面罩寒霜,眉宇间隐含忧愤之sè,青黛常在病人脸上看见这种神sè,倒是不以为怪,笑嘻嘻的打招呼:“姐姐怎么称呼?不知贵恙如何?不要太担心啦,小妹瞧你步履轻捷、双眸蕴藏光华,一定非常健康,又这么年轻,就一点儿小毛小病很容易治好的,倒是整天愁眉苦脸,就不漂亮了哦!”

    白莲教主倒不是愁眉苦脸,担心最多只有三分,她平素都是把银面具戴在脸上,喜怒不形于sè,现在摘下了面具,神情仍然冷若冰霜。

    青黛的笑容真挚纯洁,白莲教主也禁不住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喜欢这个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的小姑娘。

    “姐姐叫白霜华,来找医仙妹妹瞧瞧,是想看看有没有喜信,”白莲教主尽量让自己神sè如常。

    那天从镇水观音庵落荒而逃,这位教主大人就揣着个心事,那样的话,会不会怀孕啊?

    她内功精湛,真气遍行大小周天,神光内照,倒是没发现什么异状。

    可这件事在她二十三年的生命当中,确实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打小儿就苦练白莲朝日神功,丝毫不懂男女之情,看上去成熟一些的白莲教主,其实比jiāo媚可爱的青黛还要懵懂无知得多!

    这件事吧,又不能问别人,去寻常医馆也怕被属下瞧破,想来想去干脆借暗访为名,跑到青黛的女医馆来看看。

    青黛倒是不以为怪,很多女子有了喜,都到医馆来mō底的,身为荆湖女医仙的她,甚至在孕期七个月之后,就能从脉搏分辨胎儿是男是女呢!

    “小妹替姐姐把把脉吧,”青黛笑嘻嘻的说着。

    白莲教主伸出白皙的皓腕,搁在桌面的软垫上,青黛替她把了一会儿,顿时惊讶起来:“呀!好奇怪呢,夫人非但没有喜信,脉搏更是正而不乱,小妹看你眉宇凝练、双眸神光清澈,似乎还是处子之身……”

    这时候女子往往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出嫁,白莲教主已有二十出头,说她是有夫之fù,来看喜信,没有任何可疑。

    相反,青黛望闻问切一顿下来,非但没有喜信,反而觉得似乎犹是处子之身,这就茫然不可解了。

    奇怪到了极点,跑来问是否怀孕,如果是秦林在这里,一定念一句:善了个哉的!

    白莲教主也奇怪啊,冷如冰霜的脸蛋微微一红,从怀里掏出薄薄一本书,递给青黛看:“难道、难道这空翻蝶一式,有什么不对?”

    青黛接过来一看,是本《洞玄子三十式》,那“空翻蝶”乃是男在下、女在上的姿势,还配着插图呢!

    便是青黛也挠头了,想了一会儿,低声道:“白夫人,莫非你丈夫、丈夫有点难言之隐?”

    白莲教主脸上青气一闪,气苦难当:什么我丈夫?就是你丈夫才对,那姓秦的小子!

    “应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她摇了摇头,心说要是有那啥毛病,他还娶你和徐大小姐两个老婆?

    青黛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忽然指着插图:“你、你们……该不会是没脱衣服吧?”

    轮到白莲教主吃惊了,指着插图:“什么,还要脱衣服?这图上不是都穿着衣服吗?”

    青黛喉头咯的一声响,想笑又不好笑,憋得肚子痛。

    原来白莲教主拿的那本《洞玄子三十式》,是她随便在街边买的,所有插图都是徒具姿势而已,男女人像都穿着衣服——要不穿衣服,就有诲yín诲盗的嫌疑,唯恐官府查禁嘛!

    “夫人白白耽搁好几年,想来您那夫君也实在太正人君子了点,”青黛止不住的吃吃笑,小丫头从桌子底下掏出两本小书递过去:“这是详细版本的《**九法》和《洞玄子三十式》,您和尊夫多参详参详,一定能喜得贵子。”

    我还喜得贵子呢!白莲教主哭笑不得,从青黛手中接过书,放了锭大银在桌上,飞快的逃了出去。

    “还是我们学医的好,再怎么也不会闹这种笑话呀!”青黛双手托着香腮,笑容莞尔:“嘻嘻,这位夫人的丈夫,可比秦哥哥老实太多啦……”

    殊不知重新méng上面纱、走出医馆的白莲教主,也长出一口气:“呼~~原来没有被秦魔头……咦,这些书?”

    随意翻翻手里两本小书,不由自主的想起镇水观音庵里的旖旎风光,教主面纱之下早已面红耳赤,她愠怒起来伸手就要把书撕坏,不知怎的一转念,终究没撕掉,想了想又揣回了怀中。

    晚上只有一章,明天趁值班多写点,读者朋友们,理解万岁!RO!。

荆湖卷 599章 见过两位姐姐

    白莲教主白霜华的来访,只是给女医馆的姑娘们增加了一段谈资,青黛除了羡慕来客超群绝伦的美貌之外,也没特别放在心。

    这可不是资讯泛滥的后世,在礼教盛行的年月里,闹出点结婚三年还不知道周公之礼的笑话,并不会使人太惊讶。

    结束了一天的问诊,青黛回到草帽胡同的家中。

    女医仙从小跟着爷爷学医,可以彻夜挑灯替《本草纲目》画插图,说起做家务却立马变成了小懒猫,她的闺房也就比别处略显凌乱:

    梳妆台没有胭脂铅粉,却摆满了装丹丸散剂的瓶瓶罐罐;

    大大的桌子好几撂,不是《西厢记》也不唐诗》,而草纲目》、《黄帝内经》、《太平惠民和剂局方》;

    如果某位来访的夫人小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更要大吃一惊,因为里头没装珠宝首饰,满满一抽屉都是天竺檀香、婆罗扶苏、冬虫夏草之类古古怪怪的东西,她闲来无事就在家里研究药性配伍。

    咦,花瓶里斜斜插着的黄绫卷轴,那是朝廷颁给正二品诰命夫人的诰命轴子,多少官宦夫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得到之后都要珍而重之的供起来,却被青黛调皮的插在花瓶里头。

    灿若云霞的金绣云纹霞帔和红艳艳的纻丝大袖衫,也没有别处的优良待遇,被随随便便的搭在床头,赤金镶珍珠的凤冠呢,则被扣在一只无锡泥人大阿福的头顶,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青黛平时荆钗布裙,这些东西只有进宫朝贺和会客时用,偏偏最近秦林红得发紫,洪扬善的夫人、马彬的老婆,乃至张公鱼、耿定力的妻子都常常来访,人家盛装而来,青黛也只好赶紧换礼服出去迎接,所以这些冠服都被她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这些诰命夫人,一个个都满脸褶子了,哪像青黛十八岁就封到二品诰命?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听说秦林还没回来,青黛嘟着嘴逗弄那对大阿福当中的男娃娃:“哈,秦哥哥是不是又去骗人啦,是紫萱姐姐还是金姐姐呀?哼,你最不老实,瞧你笑得这个坏样儿,嘴都咧到腮去啦!我告诉你呀,今天医馆来了个白姐姐,她的丈夫可比你老实多了……”

    甲乙丙丁四女相顾而笑,这对大阿福还是秦林送给青黛的,青黛显然把女娃娃当作了自己,男娃娃就是她的秦哥哥啰。

    窗外响起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根本不用问,就知道是徐辛夷来了。

    徐大小姐丰腴的脸蛋儿嘟成了包子,嘴也撅得老高,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心情很不好。

    甲乙丙丁四女找个借口赶紧溜走,大小姐发火,可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辛夷姐姐,什么事啊?”青黛挽着徐辛夷的手臂,甜甜的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秦哥哥又惹你生气啦!”

    徐辛夷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气不打一处来:“姓秦的太可恶了,我听说呀,金小妖那宣慰使就是他出的力!”

    “那又有什么?”青黛茫然不解,宛如两湾清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完全不明白金姐姐做了官,为什么辛夷姐姐会生气。

    徐辛夷一阵气苦,怒道:“金小妖现在是从三品宣慰使,世镇东海、永为屏藩,实际权力比朝廷亲王还大,她、她见了我,还不笑话……”

    说着说着,徐大小姐的嗓门就低了下去。

    青黛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徐辛夷为什么失落了。

    想当初,徐辛夷是国公之女,青黛只是医馆的小家碧玉,金樱姬更是浪迹海的五峰船主,徐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无疑是最高的。

    现在青黛已是朝廷诰封的二品夫人,徐辛夷这个平妻只是家里和民间承认,朝廷是不认账的律法视为妾,并没有诰封给她,不过青黛和她姐妹情深,这个也就无所谓了。

    哪晓得连金樱姬都封了宣慰使,名义从三品,实际则是世袭罔替的独立王国,顿时就叫徐大小姐打翻了醋坛子,心里酸不溜丢的不是个滋味儿。

    徐辛夷性格和男孩子差不多,也是有什么都写在脸的,青黛略想想就笑起来:“嘻嘻,我的辛夷姐姐是最大方的呀,怎么计较起来啦?金姐姐也才从三品嘛,喏,这个正二品的诰命,就让给你啰!”

    青黛吃吃笑着,将大阿福头顶的宝冠摘下,一把扣在徐辛夷头顶。

    女医仙的心比水晶还清澈,亮晶晶的眸子里一片真诚,什么正妻平妻的名分,什么二品诰命的荣耀,她全不在意,只要和秦哥哥、徐姐姐开开心心,就什么都好。

    徐辛夷倒不好意思起来,现在这样,反而好像是和青黛争什么似的,连忙将宝冠取下,仍旧扣在大阿福头,圆睁杏核眼:“小笨蛋,姐姐怎么会和你计较?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秦林从外头走进来,老远就伸手在鼻子底下扇:“好酸,好酸,哪里打翻了醋坛子?”

    原来被他听了几句!徐辛夷脸蛋有些发烧,也顾不得许多,忽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叉着小蛮腰:“姓秦的,我也要做宣慰使,做女将军!”

    秦林哑然失笑,伸手在徐辛夷圆滑挺翘的臀瓣拍了一掌,附到耳边低语:“我的大小姐,难道你现在还不是女将军?莫说带着女兵们走马围猎、排兵布阵,就连本官堂堂正二品都指挥使,照样被你骑在身下……”

    徐辛夷蜜色的脸蛋顿时浮了红霞,杏核眼也蒙了湿漉漉的水雾,剜了秦林一眼,已是宜嗔宜喜。

    正没做道理处,外头女兵甲大声禀道:“瀛洲宣慰使金樱姬求见。”

    “哈,都找门来了!”徐辛夷恨恨的把秦林推开,刚才的旖旎消失不见:“姓秦的,还不快去见金小妖?”

    女兵甲听得清清楚楚,忍住笑:“金将军是求见两位夫人,并没说要见秦长官。”

    说罢递帖子,却不是套红帖子、没写官衔名号,而是泥金签写着簪花小字,以姐妹相称。

    见我们?徐辛夷指着鼻子,吃了一惊。

    “好啊,我想听听她讲海的故事呢!”青黛从床爬起来。

    “哼,铁定是来笑话我了!”徐辛夷老大不乐意。

    秦林也颇为吃惊,金樱姬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这次京师就给了他一个突然的惊喜,今天又来拜青黛和徐辛夷,不知……

    但人家指明了不是来见他的,咱们秦长官脸皮虽厚,也晓得这时候不宜耍赖,躲到一边静观其变。

    一乘平平无奇的凉轿停在秦林府邸门前,轿中女子已经走了下来,瓜子脸不施脂粉、越发显得妩媚多情,穿着件青布大袖衫,腰束丝绦,身段苗条修长,水蛇腰盈盈一握,朴素中别有风情,瞧着就像江南的小家碧玉。

    可路过秦林门口的显贵官员,以及北镇抚司前来办事的官校,却是暗暗一吐舌头:这位“小家碧玉”可不简单,她是朝廷正式册封的新任瀛州宣慰使、怀远将军,也是统帅数万海商的五峰船主金樱姬!

    金将军荆钗布裙到秦长官府,他俩的关系可好得很哪,不过谁也没话说,陛下开金口褒扬秦林善能抚夷,张相爷亲自提请封金樱姬为宣慰使,连左都御史陈炌都赞秦林乃忠良血诚之臣,谁他妈胆子升毛了唧唧歪歪,非要和自己前程过不去?

    再看看大大方方等在门口的金樱姬,人们不免心底啧啧赞叹:这位金长官模样可漂亮得很哪,也不知咱们秦长官究竟是怎么“抚夷”的?

    想归想,可没人敢乱说话,朝廷正在优抚金樱姬,张居正以招抚北俺答汗、南五峰海商之功,已有大臣奏请封他为太师,这节骨眼得罪了金长官,闹出什么事来,破坏了朝觐大典,破坏了相爷登文臣顶峰的大局,只怕会被江陵党毫不留情的轰杀至渣。

    更何况秦林这北镇抚司掌印官,也是个得罪不起的角色,君不见当年的刑部侍郎刘一儒,蓟辽总督杨兆,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中门开启,侍剑和甲乙丙丁四女迎出来:“两位夫人请金将军入内。”

    谁知金樱姬没走中门,盈盈笑着迈步从侧门走了进去。

    不知内情的人,顿时面面相觑,约略晓得点原委的像陆远志、牛大力等辈,差点没把眼睛摔碎:善了个哉的,金船主这是以妾室自居吗?

    青黛和徐辛夷等在垂花门边,徐辛夷还在一个劲儿的教青黛:“待会儿要把架子端起来,不要被她笑话了,土司的权力虽然很大,她也只是从三品,妹妹你是正二品诰命,比她牛……”

    看到金樱姬没穿盛装,而是荆钗布裙,又是从侧门走了进来,青黛倒也罢了,徐辛夷先吃了一惊:难道,她不是做了宣慰使,特意来笑话我的?

    金樱姬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走过来,还没等青黛和徐辛夷说话,先盈盈拜倒:“妹妹金氏,见过两位姐姐!”

    写写得连生日都忘了,居然今天就是猫生日,被朋抓去吃酒啦,哇咔咔咔

荆湖卷 600章 你们都错了

    ……你、你叫我姐姐?徐辛夷指着自已鼻尖,杏核眼挣得溜圆,嘴巴张大能吞下整只鸡蛋。

    从秦淮河边天香阁的那一夜开始,徐辛夷就被金樱姬吃得死死的,提到金小妖就牙根子痒痒,却又奈何她不得,在咱们徐大小姐心目中,金小妖简直就是个又风sāo又狡猾的狐狸精。

    就说最近吧,五峰海商回归之后声势复振,金樱姬受朝廷册封为瀛洲宣慰使,堪与北方兵强马壮的俺答汗相提并论,她的突然到访,自然被心头一直憋着火的徐辛夷理解成了上门示威。

    哪晓得金樱姬荆钗布裙,从侧门而入,见面就口称拜见两位姐姐,竟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若不是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个盈盈拜倒的清丽女子,就是当年艳名动秦淮的huā魁,后来踏bō蹈浪、翻江倒海的五峰船主,现在朝廷倚为海东屏藩,受命世镇东海的瀛州宣慰使、怀远将军?

    本来吧,徐辛夷想了千言万语装在肚子里头,等着和金樱姬chún枪舌剑,没想到这会儿却全给堵在了喉咙口,一时间手足无措。

    青黛怔了怔,双手去扶金樱姬,忽然就咯咯的笑起来:“金姐姐真会说笑,你明明比我大呀,干嘛叫我姐姐?呀,难道是我最近成天忙着替人治病,脸上熬出老相了?”

    本来青黛的笑声比银铃还清脆,说到后头不禁担心起来,双手捧着脸蛋揉了揉,又mōmō额头眼角有没有皱纹,心事重重的小样儿格外讨人喜欢。

    哪有什么皱纹?青黛完全是一派少女的天真烂漫,jiāo媚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像录了壳的水煮蛋一样光洁。

    哎呀笨蛋!徐辛夷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心说刚才忘了交待,现在才想起来青黛是见了年纪大的都叫姐姐呀这小笨丫头忽然她想起一直以来青黛也是叫自己“辛夷姐姐”的,顿时脸上一红,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金樱姬心机千灵百巧,早已将两女的举止瞧在眼中,换做以前她铁定要笑话徐辛夷,这次却难得的老实轻轻挽起青黛的手:“妹妹真是个水晶做的人儿,怪不得你秦哥哥这么喜欢你呢连金姐姐也禁不住要喜欢你呀!哪里出什么老相?妹妹这么jiāonèn的人儿要是都称个老字,姐姐还不成老太婆了?”

    金樱姬小嘴甜得像抹了mì,夸得青黛红着脸儿咯咯直笑,对这位金姐姐倒是大生好感:金姐姐又是朝廷封的宣慰使又是纵横海上的五峰船主,她真有本事肯定能多多的帮到秦哥哥吧而且她也很漂亮呀,嘻嘻……

    徐辛夷鼓嘟着嘴杵在旁边,想说些什么吧,金樱姬把身段放得这么低,侧门也走了,姐姐也叫了,还能怎么着?难不成真叫人家瀛洲宣慰使怀远将军,也把走偏门、着粉衣、跨火盆、给大fù奉茶问安这套妾室进门的程序全都来一遍?

    “徐姐姐,小妹这厢有礼了”金樱姬又盈盈拜下非常诚恳的道:“当年天香阁之事是小妹对不住姐姐,小妹只好负荆请罪……………”国公府的大小姐从来吃软不吃硬,这下徐辛夷反而心肠软了,悻悻的道:“也、也没什么唉,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青黛明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天香阁?嘻嘻辛夷姐姐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徐辛夷大窘,mìsè的脸蛋顿时变作绯红,心头就像揣了个兔子似的乱跳,暗暗叫起苦来:这件事要是被揭穿,还不知被小丫头笑成什么样子,秦林那可恶的家伙,一定会把我笑死吧!

    “没、没有的事,瞧金小姐说的什么话呀?本小姐这么大度的人,怎么会记在心上,我、我早忘啦!、,徐辛夷干笑着说道,她急于在青黛面前结束话题,亲亲热热的挽起金樱姬手臂,还一个劲儿朝她使眼sè。

    金樱姬心底偷笑不迭,脸上却依旧沉痛而真挚:“害徐姐姐委屈这一两年,小妹真是过意不去,这就向秦郎道出真像,要打要罚听凭姐姐处置”

    不愧为五峰船主,这演技啊,几乎堪与秦林秦长官并驾槌区!

    听到一两年这句,徐辛夷忽地心头一怔,想想也是啊,其实那鼻被金樱姬使个李代桃僵之计,对她有什么损失呢?反正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的嫁给秦林了呀,而且如果那晚留下的是金樱姬,她徐大小姐岂不无形中成了三房?

    一直以来都觉得是金樱姬把自己涮了,可仔细想想,既然最终是高高兴兴嫁给秦林的,归根结底,金樱姬还得算个大媒人呢!

    现在又得到金樱姬亲口道歉,这块心结一去,徐辛夷的醋劲儿顿时大减,再看看金小妖,似乎就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了三位美人儿从敌意重重,到手挽手的走进大厅,形势那叫个急转直下呀!

    shì剑和甲乙丙丁四位女兵全都看得傻了眼。

    女兵甲一脸的崇拜,喃喃的道:“不愧为五峰船主,不愧为瀛洲宣慰使,能文能武、能屈能伸,金长官和秦长官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彬”“应该是天雷勾动地火吧”小丁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甲乙丙三位习惯xìng的想敲爆栗,忽然又觉得这次好像小丁没有说错,不,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嘛。

    “咦,那是,秦长官?、,shì剑惊讶的朝大厅方向指了指。

    咱们的秦林秦长官,朝廷心腹、大明忠臣,圣眷优隆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正蹑手蹑脚的mō到大厅旁边的回廊上,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那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不住笑。

    “嘘~~”秦林伸指到chún边,朝女兵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shì剑和甲乙再丁齐齐背转身,肩膀一抽一抽的,捂着肚子狂笑。

    大厅里面,也不知道金樱姬究竟说了些什么,气氛变得异常的融洽,徐辛夷说说笑笑,时不时还挥一下手,青黛也发出了银铃般的欢笑,唯独她的眼睛仍旧红红的,旁边茶几上还摆着张被泪水沾湿的手绢。

    “哼,小笨丫头”徐辛夷故意逗着青黛:“你以为金小妖安着好心?她要把你秦哥哥抢走呢,这样你也愿意?”

    金樱姬掩口吃吃直乐“抢不走的,最多分一点点罗。”青黛小脸变得皱巴巴的,小丫头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最后下定决心:“秦哥哥对青黛的情谊呢,当然是很深很重的,如果比作一个大西瓜,要分香瓜那么大一块给金姐姐,有些舍不得哩,要是分颗苹果大小

    的呢,倒也没什么。”

    噗哧~~徐辛夷和金樱姬顿时忍俊不禁,这个妹妹呀,实在太可乐啦!

    咳咳,秦林干咳着走进来,一脸的坏笑:“合着青黛心目中,秦哥哥就是只笨西瓜?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怎么也是草莓啊葡萄之类的吧。”“呸呸!”徐辛夷朝地上啐了两口:“你又笨又坏,就是个笨瓜、坏瓜、大烂瓜!”

    青黛看了看金樱姬,又看了看秦林:“秦哥哥,你可不许欺负金姐姐!原来她从小那么可怜,身负国仇家恨……”

    原来是眼泪攻势啊!秦林朝金小妖一竖大拇指,金樱姬假作抹眼泪,暗地里撇撇嘴:哼,还不是你这呆子,唉,为了你这小冤家,奴奴不但要自己送上门,还得替你搞定两位夫人,说出去谁信哪?

    徐辛夷也非常大度的道:“金妹妹既然到了京师,秦林你就多抽点空陪陪她嘛!其实她也tǐng不容易的。

    我倒!秦林差点没摔个倒栽葱,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妒fù?徐辛夷白了秦林一眼。

    女人,无论正妻平妻妾室,总算有个名分,这是一辈子至重的,金樱姬却不得不舍弃名分,这就已经叫徐辛夷震惊了,再说到她不久就要出海离开,徐大小姐就越发为之前的妒意感觉负疚。

    人家连妾室的名分都不要,想想自己,觉得做平妻就够舍弃身份地位了,其实青黛什么时候不是拿自个儿当姐姐看待?平时更是和秦林长相厮守,不像金樱姬常常要出海离开,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徐辛夷襟怀磊落,之前的芥蒂已然解开,将心比心反而对金樱姬生起几分同情。

    秦林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贼“好、好,就算我是笨瓜,切成几块,你们一人咬一口好不好?”“谁、谁咬你啦?臭烘烘的!”徐辛夷mìsè的脸蛋刷的一下变作绯红。

    目前暂时只属于秦林和徐辛夷秘密,青黛还不知道,她笑嘻嘻的推着秦林和金樱姬:“好了好了,金姐姐的庆祝大会就要开始啦,秦哥哥快送她回去吧!”

    四人说说笑笑,一起走到大门口。

    本来以为可以看场《金枝yù孽》、《步步惊心》的陆胖子牛大力和女兵们,齐齐大跌眼镜:咋就这么和谐呢?

    你们都错了!秦林嘿嘿jiān笑:其实这是《鹿鼎记》啊,哇咔毕咔!

    青黛挥着手和秦林道别:“秦哥哥,今晚我在医馆研究药物,不会回家哦。”

    “对了,定国公府老嫂子请我走一趟,晚上就在那边睡了”徐辛夷说完就冲着金樱姬直笑。

    秦林贼笑着朝金樱姬挤挤眼睛,金长官的粉脸顿时红霞漫天飞。

    “靠,谁能给我一下,这是不是做梦啊!”陆远志在不远处瞧得目瞪口呆。

    咚!

    牛大力伸出砂钵大的拳头,直接把胖子砸趴下了。

    老牛一脸的悲愤:其实我也羡慕嫉妒恨咱们长官,还是不是人哪?!。

荆湖卷 601章 冤家路窄

    十刹海岸边五峰海商的驻地,张灯结彩、喜毒洋洋,人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海商之中除了少数朝鲜人、〖日〗本人和西洋人,**成还是浙江福建沿海的赶海汉子,风里来浪离去,毒辣的日头和腥咸的海风让脸庞变得黑里透红,刻上了茫茫大海里讨生活的印记。

    曾几何时,他们被迫背井离乡,在〖日〗本平户港寄人篱下,隔海东望故乡的父母坟茔,心头真如刀割:现在受到朝廷招安,堂堂正正的衣锦还乡,依托开放通商的杭州港,整个海商集团蒸蒸日上,受朝廷器重、百姓欢迎,从六品长官司升格为从三品宣慰使司,比起不堪回首的过去,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这一张张黑红的面庞,全都浮现出鲜活的笑容,那种从心底透出的喜气极富感染力,让随着金樱姬一块回来的秦林,心情也像海上朝阳一样灿烂。

    可不是吗,秦林和金樱姬在驻地得到了无数张笑脸的欢迎,言辞木讷的海边汉子或许不习惯用语言来表达情感,但那发自心底的笑意,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弃轿步行的金樱姬,低声对身边的情郎笑道:六小冤家,看看奴奴这些个属下,他们可感jī你呢!从流落海外的莠民,变作朝廷赤子,招安、开海的功绩实在了不起!“昔日毛海峰手下的一位老海商、一位水兵统领带着众人挤上来,权正银、龟板武夫也跟在旁边。

    谢宣慰使提拔,谈秦长官提拔!”叫做巩阿财的老海商率先拜倒,随后呼啦啦拜倒一片。

    宣慰使司实行土司制度,属官是听凭宣慰使奏请,朝廷无有不从的,金樱姬就封巩阿财做了四品同知,那个叫朱顺水的水兵统领做了从四品副使权正银是五品佥事,龟板武夫也得了个从七品经历的官职。

    巩阿财、朱顺水原来还以为金樱姬要提拔自己亲信,他俩虽然是已故大头领毛海峰的铁杆老兄弟,一直以来都支持金樱姬,但和权正银、龟板武夫相比,就毕竟隔了一层。

    哪晓得这次金宣慰使报上去的名单他俩一个同知、一个副使,官位倒排在权正银和龟板武夫的前面登时心头感jī莫名,发誓要像对当年的汪直、后来的毛海峰一样,替金宣慰使效死力。

    “金宣慰使,我、我…您不愧是汪大老爷的嫡传汪船主和毛老哥在天有灵,保估我五峰海商!”巩阿财抚今追昔一时间老泪纵横。

    朱顺水把xiōng脯一拍:“从今往后啊,咱这条命,是卖给金宣慰使啦!”

    官位还在其次,体现的尊重却叫这两位bō峰浪谷出生入死的铁汉子感动莫名,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他们当年已经把命卖给徽王汪直,现在又接着替他女儿效死力,不是理所当然吗?

    权正银和龟板武夫缩在后头一点儿,众位海商弟兄本来都觉得这两位跟金船主跟得最紧的,一定能加官进爵,却不想他两个的官职反倒排在了后头真正叫人费解。

    哼!金樱姬冷笑一声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要下药就下药呗,偏偏跑到镇水观音庵来办,老娘没喝到反叫白莲教主喝了,真是气煞我也!幸

    …

    宣慰使大人转过眼神瞅了瞅身旁的秦林眼bō就变得柔媚无比。

    自作聪明的权正银却会错了意,安慰有些闷闷不乐的龟板武夫:“放心,金船主终究是面nèn,拿咱们发作一下遮脸,其实心头是欢喜的:而且现在中原的世道还没变,终究是雌的怕雄的,咱只要叫秦长官高兴,他在金船主跟前替咱把枕头风吹起来,终究有咱们的好处。”

    龟板武夫的斗鸡眼就直愣愣的盯着秦林,对权正银口中的枕头风充满了期待。

    偏偏秦林想到那天的事情,也觉得这再个活宝行事实在好笑,便冲着他笑了笑,顿时叫龟板武夫乐不可支,觉得秦长官的枕头风大有希望。

    “做得不错”秦林冲着金樱姬微微点点头“暂时把提拔心腹缓一缓,先结纳人心,这手玩的漂亮。”

    那是当然,要是金樱姬行事单凭一己好恶,她能坐稳五峰船主之位那才是怪事呢。

    朝廷将瀛洲长官司升格成宣慰使司,官职的分配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叫心腹手下缓一缓,这就把高姿态摆出来了,方方面面都争不起来。

    “再怎么呀,也没你厉害”金樱姬嫣然一笑:“看看海商弟兄们,简直把你当作再生父母来感jī呢!“秦林难得的谦虚一回:“那我可不敢当,以前东南沿海官商勾结走sī,朝廷一分税银都收不到,现在每年冬解几十万银子,张相爷转手拨出去,治河、练兵,通通宽裕起来,立下这份功劳,朝廷有什么封赏,也是你们该得的。”

    像琉球、朝鲜这些藩属,虽说年年进贡,其实捞到的回赐更多,哪里像五峰海商这样,几十万实打实的银子交给朝廷?

    单单看在银子的份上,金樱姬这宣慰使就名至实归!

    “那好吧”金樱姬tǐng了tǐngxiōng“既然小冤家都这么说了,奴奴就当仁不让,舍我其谁了哟。”

    秦林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贼亮贼亮的眼神儿却往人家xiōng口溜了一圈:好像是大了一点儿,看来丰rǔ方子有效嘛。

    讨厌!金樱姬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走入了后院。

    除了五峰海商和漕帮的弟兄,受邀前来的宾客也陆续赶来,人数极其众多,以浙江、福建旅京人士为主,还有许多南货店老板、丝绸商人、钱庄掌柜之类生意场上的。

    瀛州宣慰使司和五峰海商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对朝廷是个土司衙门,对生意场就是个大外贸集团,所以宾客官、商都有,大家互相拱手行礼,招呼声此起彼伏,场面极其热闹。

    这片地方很大,摆了许多张大圆桌子,宣慰使司有官职在身的头领和漕帮好几个老掌柜忙上忙下招呼客人,倒也有条不紊。

    今天的主角将是金樱姬,秦林就不喧宾夺主了,他没有坐到前排,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把大大的舞台全都留给金樱姬,自己就等着欣赏她的风采。

    没人来打扰他,锦衣卫都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官,他坐的桌子谁敢上去凑热闹?有资格和他坐一桌的,却又通通没来。

    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应桢、兵部尚书曾省吾、佥都御史张公鱼、武清伯李伟这些朋友都派家仆送来了贺礼,言辞还格外的谦虚,说什么区区薄礼不够金将军赏人之类的,不过他们本人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倒不是端架子装大,而是朝廷体制所关,秦林是奉旨抚夷的,他老人家爱怎么抚就怎么抚,哪怕在chuáng上慢慢抚呢,谁也管不着:别的达官显贵要是亲自前来,万一被哪个不要命的疯狗御史扣上顶结交外藩的罪名,又是何苦来哉?

    “定国公府送huā红表里,贺金将军荣计!”

    “成国公府送金玉冠一顶,祝金宣慰使加官(冠)进爵!”

    道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宾客们也越来越高兴,主人家这面子可是大得很哪!

    就连以清高著称的左都御史陈价和右都御史吴兑,也送来了礼物,吴府的礼物还是吴兑大儿子亲自送来的,把面子给到了十足十。

    稍微晓得点内情的,都知道是冲着秦林面子,金樱姬权势再大,毕竟限于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京师这些个国公、尚书、都堂大老爷,要不是卖秦林的面子,哪里会这么整齐的来替金樱姬道贺?

    曾省吾是江陵党冲锋陷阵的大将,陈价在清流中威望有如泰山北斗,成、定二府是与国同休的武功勋贵,武清伯府是当今太后的娘家………

    看看这些道贺的名头,宾客们无不把舌头一吐,叹服秦林交游广阔,不愧为官场及时雨,果真长袖善舞、广通声气。

    唯独秦林本人等得百无聊赖,左等金樱姬没出来,右等还没出来。

    忽然身后有人道:“少爷,这桌还有位置,就一寿头寿脑的土老冒坐着。”

    秦林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阔少爷在几名奴仆簇拥下走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同时怔了怔。

    这人不就是调戏郑桢,想抢她家窑坑,却莫名其妙惹到秦林,被胖揍一顿舟吴德吴大公子吗?

    “哈哈”吴德将扇子往掌心重重一拍,居高临下的瞧着秦林直乐:“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这位冒充锦衣官校的老兄,又来这娶骗吃骗喝?”

    几个奴仆笑得lù出满口大黄牙,那可不是嘛,别的桌子都坐着人,偏偏这家伙单独坐一桌,不是骗吃骗喝才怪呢!

    秦林眉头一挑,淡淡的道:“老兄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被请来的”吴德十分得意的从怀里mō出张请帖,非常嚣张的在秦林脸前晃了晃“你没有吧?哈哈,小骗子!”

    秦林哑然失笑,他是和金樱姬一块儿来的,哪里要请帖?

    吴德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冷笑道:“小骗子,爷不会揭穿你,不过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妈的,敢揍我?!”

    几个狗tuǐ子也站上来,隐隐防着秦林逃走,他们不敢在金樱姬的庆祝典礼上大打出手,等庆典结束,就是这年轻人的死期到了一奶奶的,上次居然敢打咱们少东家,还要不要命?!。

荆湖卷 602章 香饽饽变狗屎堆

    五峰海商和漕帮的知客们都不认识吴德,看他这幅做派也只你个市井暴发户,他走向秦林那桌的时候,就有好几位知客迎上去,准备把他引到另外一桌,别打搅了秦长官的雅兴。

    不料吴大公子竟然和秦长官认识,两人还不咸不淡的聊起来,倒叫知客们狠狠吃了一惊,心头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俩是熟人哪!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这位公子打扮做派也不像个皇亲显贵,咋就认得秦长官这样一个大贵人?

    为免结交外藩的嫌疑,部堂大员都没来参加庆典,在座的官员大部分是浙江、福建籍人士,还有些是纳捐得来了盐务、中书官衔的大富商,见吴德去和秦林坐了一桌,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啧啧,这是哪家的公子爷?看样子和秦长官很熟啊!”

    “咱们怎么不知道京华还有这号人物?能和秦长官同席,不是皇亲国戚、世家勋贵,至少也富可敌国吧!“甚至有人暗中盘算,待会儿找个什么由头去和这位大公子攀攀交情,间接搭上秦长官的线儿,那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啦。

    最前面一张桌子上,情形和秦林这桌差不多,十个人的大圆桌子只坐着两个人。

    东厂掌刑千户徐爵和理刑百户陈应凤,如果不是秦林也在这里,他们就要算全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星了,他俩大马金刀的往最前面一坐,谁敢硬着头皮去同席?

    其实这两位起初也想去和秦林坐一桌的,但转念想想,主子冯督公去坐的话,当然绰绰有余,换了自己两个,好像还不怎么配,也就顺水推舟被司客引到了前面的坐席上。

    此时见吴德大模大样的坐到秦林旁边徐爵和陈应凤都诧异起来,意味深长的互相看了看:京师出了这么号牛逼人物,咱们俩居然不认识,身为东厂大头目,未免有点失职啊!

    “这、这不是护城河边上,窑场吴家的大儿子吗?”终于便宜坊的黄掌柜认出了吴德,小声惊呼起来。

    京师商人行会也分九等像丝绸店、当铺、钱庄、银楼,动辄几万两银子的本钱,就是上三等,生药铺、皮货店等而次之是中三等,青楼楚馆哪怕本钱再大毕竟名声不好听,也排在这一等,再往后是酒馆、饭店、客栈……

    而挖煤的煤黑子,烧炭的炭黑子,烧窑的窑黑子,就叫做三黑不入流,和掏粪的粪行一样,纯粹从手下那帮子苦哈哈身上刮油水,所得既微薄、名声又不好,官面上是不愿意与他们交往的其余行当的商人更是对他们不屑一顾。

    吴德是拐弯抹角卖了老脸才拿到了一张入场的请帖,进到了会场之中,也难怪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一官宦们不消说,就是那些大丝商、银楼老板谁认识一个挖土烧窑的呀?

    只因为吴德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在便宜坊请过几回客所以黄掌柜才认识他,一语道破了来历。

    众位官员富商顿时大跌眼镜,心说丫一开黑砖窑的,就算有几个臭钱,凭什么和秦长官同列,两个人还像老熟人似的?嗯,指不定这人和秦长官有什么交情,待会儿套套底,结交结交才好。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吴德,好几位部堂主事、盐政大员和富商巨贾还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流lù出攀交之意。

    吴德顿时受宠若惊,这些往日高不可攀的人物,竟然主动表示出善意,立马让他觉得费尽力气弄到入场的请帖,实在是物有所值。

    秦林皮笑肉不笑的坐在旁边,自顾着低头喝茶,并不出言点破,满肚子坏判匕又开始捣鼓了。

    这两天没去管郑桢的事情,不过吴德还到处蹦醚,就说明未来的郑贵妃还没得势她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在宫中得了宠,吴德还能活蹦乱跳的?

    万历呀万历,难道您忘了大明湖畔的容嬷嬷?错了,是郑贵妃,………,

    秦林没理会吴德,偏偏狐假虎威的吴大公子一点也没有自觉,斜着眼睛瞅了瞅他:“小子,别以为闷头喝茶就躲得过去,你丫做梦呢?真他妈冤家路窄,哈哈,爷慢慢和你消遣!”

    “吴大公子啊”秦林笑嘻嘻的抬起头,故意出言liáo拨:“你和小的撤什么气?郑桢已经进了宫,有种你和她说去呀!”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吴德就涨红了脸:“郑家小娘皮进宫又有什么了不起?区区宫女而已!不怕你吓得闪了腰,哼哼,大爷我三叔公的儿媳fù的娘家哥哥在内官监做少监,那小破鞋算个鸟?上次隆福寺遇到张公鱼那脑子有毛病的偏帮你,这次有种再找他来我好怕怕啊!秦林做出划害怕的样子,心头暗笑不迭。

    吴德越发得意洋洋,他设计阻止郑桢进宫,倒不是怕她飞黄腾达,区区一个小宫女算什么?只不过紫禁城的高墙阻隔内外,他是再没希望染指那小美人儿了,想想未免心头窝火。

    旁边的狗tuǐ子也兴高采烈的替主子帮腔:“小子,怕了吧?别说你这么个玩意儿,郑家女儿进了宫又能咋的?咱们少东家照样打上门去,揍得她那弟弟郑国泰满地找牙!”

    我靠,秦林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张开,像看死人似的瞧着吴德一伙:未来的国舅爷被丫的揍了满脸huā,咱们倒可以来赌一把,将来吴大公子您到底会有个什么下场?

    假惺惺的叹了口气,秦林心头已经给吴德判了死刑。

    得意忘形之下,吴德一伙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就算混杂着庆典现场唢呐鼓号的吹奏,也被旁边几桌客人听在耳中。

    顿时人们表情变得极其古怪,闹半天,原来吴德根本不认识秦林,听口气他们俩还有些嫌隙啊!我草,你一开黑砖窑的,和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官作对,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原本存心想要和吴德结交的官员富商,背后立马出了身冷汗,心说不管这厮有什么来头,咱今后都当他是个死人,路上躲着走,否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秦长官迁怒,那才叫倒霉透顶呢。

    更有两个装成普通商人mō过来偷听的东厂番子,忙不迭的把听到的内容向两位大头目报告,徐爵和陈应凤两个令人谈虎sè变的家伙,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不约而同背转身,狂笑。

    唯独吴德一个人méng在鼓里,刚才见好些平时只能仰望的大人物释放善意,顿时两腋风生、飘飘yù仙,使个眼sè叫狗tuǐ子盯住秦林,别让这家伙跑了,自己则站起来,去向认识的几位商人问好。

    这里的大人物,吴德几乎全都认识,可惜别人不认识他,要是借机把关系拉起来,岂不是好?

    刚才便宜坊的黄掌柜冲着他的笑容最灿烂,吴德就先去打个问讯。

    “黄掌柜,您老安好?、,吴大公子很有礼貌的抱拳行礼。

    哪晓得黄掌柜的脸,刷的一下白得像张纸,从靠背椅子上站起来,连酒杯都打翻了,语无伦次的道:“我我我,老朽,公子你谁啊,老朽不认识,不认识,快走!”

    一边说话,黄掌柜就把衣袖举起来遮住脸,另一只手像赶苍蝇似的连连挥动,那副惶急的样子真是难描难画。

    吴德僵立当场,完全不明白黄掌柜发什么疯,别说刚才还笑容灿烂了,就是平时去便宜坊吃饭遇到了,也没这么不客气呀!

    非常勉强的干笑两声,吴德满头雾水的丢开黄掌柜,又朝旁边一桌,一位以前有过点头之交的富商走去。

    那富商比黄掌柜还要着急,手里捏起两根筷子冲着天,低着头嘀嘀咕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有坐在旁边的听清楚了:“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叫吴德这遭瘟的看不见小人,三牲福礼上供!”

    太上老君没显灵,吴德还是走过来了,满脸堆笑,神态比前番更加谦恭:“赵员外,您老安泰?小人上次随家父到尊宅拜见”

    赵员外不住的偷眼看秦林,那副窘态简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林被几个狗tuǐ子从身后围着,也不以为意,随手把玩一只酒杯,皮笑肉不笑的瞅着这边,目光和赵员外相触,还朝着他笑了笑。

    我的娘啊!赵员外只觉一股凉飕飕的气,从尾椎骨沿着脊粱直冲顶门心,后背冷汗刷的一下浸了出来,额头上汗水足丰黄豆大,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哎呀妈呀,肚子好疼,敢是昨天吃了什么脏东西!”赵员外情急智生,双手捂住小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把吴德丢在当场。

    靠,连屎逍都用出来了!

    同桌的人顿时对赵员外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看,看看人家随机应变的本事,怪不得能攒下偌大的家业呢!

    吴德完全懵了,他发现转眼间自己从众位官员富商眼中的香饽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狗屎堆。

    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吴大公子简直yù哭无泪。

    秦林mō了mō下巴,颇为同情的叹口气:唉~吴大公子既然这么凄惶,我以德抱怨秦长官就成人之美,这就让你解脱了吧!!。

荆湖卷 603章 坦然受巾帼

    ……徐爵,陈应凤,你们俩看热闹看够没有啊?”

    秦林手里把玩着酒杯,头也不抬的来了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语声带着某种无形的威压,霎那间庆典会场鸦雀无声。

    吴德先是怔了怔,看看徐掌刑和陈理刑两位大人面sè变了变,顿时心中大喜过望。

    东厂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啊,东辑事厂里头仅次于冯督公一人而已!

    起初吴德也发现两位大人朝自己这边看了几次,他心中就有了点儿攀附的念想,只碍着对方凶名在外,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不料小骗子竟然直呼其名,对两位大人一点也不客气,哈哈,这不是想瞌睡送上了枕头?

    吴德那叫个兴高采烈呀,跳着指斥秦林:“大胆!徐掌刑和陈理刑的官讳名号,也是你叫得的?发财、旺福,替两位大人扇他耳刮子,教教他怎么说话!”

    天哪!所有在座的客人都把嘴张得能塞进整只拳头,目光呆滞的盯着吴德:这人吃了熊心猫子胆,或者,干脆就是个失心疯吧。

    吴德手下两名挨着秦林的狗tuǐ子,已经把手扬了起来,几个漕帮的知客待要出言阻止,似乎已来不及,唯独秦林仍不紧不慢的啜饮着茶水,神情云淡风轻……

    啪!

    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又干脆又利落,比过年放鞭炮还好听。

    挨打的不是秦林,反倒是吴德。

    刚才他刚把教训秦林的话说出口,徐爵差点没气死,立马离席而起,脚下施展八步赶蝉的高明轻功,一晃影子就到了吴德身边,抡起大巴掌就朝他脸上揍:与此同时,陈应凤也合身猛扑,半空中来了记鹞子翻身,人还没落地,一招分筋错骨手就把吴德的下巴给卸了。

    吴大公子一口血喷出来,还混着两三颗门牙,捂着腮巴子惊惶万状的瞧着徐、陈两位,惶惶然、凄凄然,那叫个yù哭无泪呀: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位矢人……

    徐爵和陈应凤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刀把吴德活劈了,就算咱们冯督公和秦将军都是客客气气的,你算哪根葱,敢“替两位大人扇他耳刮子”?要真让你碰掉秦长官半根寒毛,我俩还不得被他玩死?

    “多嘴多舌!”徐爵森冷可怖的目光朝吴德扫过,顿时叫他jī灵灵打了个寒颤,等冲着秦林,徐掌刑就立马换了笑脸:“秦将军,这厮实在大胆,敢打断您老话头,下官替您教训教训了他。

    陈应凤跟着一口浓痰吐到吴德脸上:“呸,什么玩意儿?秦长官吩咐徐爷和我,也有你插口的份儿?”

    吴德完全懵了头,茫然无措的看看那个脸上挂着贼笑、一直以来都冒充锦衣卫的“小骗子”稍微回过点儿神,听到徐、陈两个口称秦长官,顿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名字,吓得他全身都哆嗦起来,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刚才还朝秦林举起巴掌的狗tuǐ子,全都夹着尾巴缩到旁边去了,一个个好似丧家之犬。同样是走狗,徐爵、陈应凤的主子是冯保,他们的主子是吴德,如果说徐陈两位是藏獒,他们最多只能算吉娃娃。

    秦林微微一笑,未来的郑贵妃,未来的国舅爷,我这就替你们把吴德打发了吧,反正等到你们发迹,丫的结局只会更惨。

    “咳咳”秦林装模做样的干咳两声:“老徐,老陈,本官这里有一件功劳想送给你们,不知你们吃不吃得下?”

    徐爵、陈应凤大喜,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虽然冯保派系和秦林派系介于敌友之间,远远称不上同盟,但双方联手办案还是有好几次了,办白莲教、办真假孙怀仁案,他两个靠秦林提携,也立了不少功劳。

    秦林嘿嘿jiān笑,将手朝吴德一指:“我问你话,只管点头摇头回答就是了,还有你好几个党羽在运里,只要你敢撤谎哼哼!”

    陈应凤马蜂眼一睁,把吴德揪着头发提起来,射狼嗓门炸响:“只要有不实,老子这就捏死你!”

    “我问你,是不是去宫女郑桢家里面,殴打她兄弟郑国泰,逼她替你做什么事情?“秦林说罢,直直的盯着吴德。

    吴德怔住了,他的确是去打过郑国泰,但主要就是泄愤,并没有逼他或者他妹妹做什么事情啊,秦林前半句是实,后半句是虚,到底该点头还是摇头?

    偏偏下巴被陈应凤卸了,想解释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陈应凤狠狠捏着吴德的喉咙,厉声问那几个狗tuǐ子:“你们是不是去过郑桢家里,打了她兄弟?”狗tuǐ子们连忙跪在地上答应有这事。

    陈应凤冷笑一声,手上加把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叫人牙酸的闷响,吴德下颌骨竟被他捏碎了半边。

    发出像鸭子被人掐住喉咙那样的惨叫,吴德痛不yù生,全身在汗淋漓。

    秦林又不紧不慢的道:“吴德,刚才你还和我说,你三叔公的儿媳fù的娘家哥哥在内官监做少监,宫里头要做点什么不叫人知道的事情,其实很方便?”

    又是前半句〖真〗实无比,后半句就不对味儿,吴德熬着还不肯就范,那几个狗tuǐ子已忙不迭的磕头告饶:“少东家确实说过,他和内官监崔公公认识……”

    勾结宫闱中人,图谋不轨之事!徐爵和陈应凤互相看看,眼中都闪动着喜sè,自打真假孙怀仁案之后,宫里对这些事情就查得很紧,姓吴的正好撞到枪口上,却不是天上掉一份功劳给咱们俩?

    徐爵一声令下:“来人哪,将这伙悖逆反贼通通押回东厂!”

    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拥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如鹰拿燕雀似的,把吴德和几个狗tuǐ子通通押走,人人上了牛筋索子,五huā大绑,嘴里还塞了麻桃,竟是当作大jiān恶逆对待。

    “谢秦长官送功劳给咱俩!”徐爵、陈应凤都很客气的朝秦林作揖。

    他俩向五峰海商的知客告了罪,酒席也不吃了,急吼吼的回去审问。

    毫无疑问,吴德这一去是永远出不来了,东厂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本事,天底下独一份,何况他的狗tuǐ子们还亲口承认有胁迫宫女家属、勾结宫中太监的情节?

    妥妥的铁案!

    秦林依旧坐下喝茶,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可参会的官员富商全都心中了然。

    以前吧,也知道北镇抚司秦长官的赫赫威名,不过这些盐务、中书的富商捐官和普通四五品官员,毕竟没有直接接触。

    今天这出戏唱完,才晓得秦长官绝非浪得虚名,看看东厂两位凶如射狼虎豹的大头目,在他面前是什么态度?

    那些五峰海商的生意伙伴自然欢欣鼓舞,就是原本泛泛之交的,也决定回去就立刻加强合作力度。

    秦林将这些人的神sè瞧在眼中,自然乐观其成,本来五峰海商的生意就有他两成股份,不过现在似乎股不股份的,也无所谓了,哼哼哈嘿……………,

    一名shì女脚步匆匆的走到秦林身边,福了一福:“我家小姐请长官入后堂相见。”

    哦?这么明目张胆?秦林嘿嘿jiān笑,跟着shì女离开。

    大堂中的宾客们纷纷传递着眼sè,大伙儿心照不宣,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堂闺房,金樱姬端坐在梳妆台前,已经打扮停当。

    只见她穿一领红艳艳的绛纱袍,头戴着镶嵌明珠美玉的凤翅冲天冠,腰系一条丹凤朝阳带,秀气的脚儿踏着朱履,浑身光华灿然。

    对镜自顾,美人儿tǐng直了修长的脖子,脑袋高高的扬起,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了常见的妖媚,傲然之sè尽显五峰船主的风范。

    好一位瀛州宣慰使,海上女将军!秦林心头暗暗喝一声彩。

    见秦林进来,两名服shì小姐穿衣打扮的丫环冲着他微微一笑,轻移莲步退了出去。

    “秦将军,听说你在本官的庆典会场胡闹?”金樱姬神sè凛然,打着官腔道:“如今本官乃是朝廷册封的宣慰使、怀远将军,秦将军要是欺人太甚,本官少不得上奏朝廷,请圣上明断!”

    呃?秦林何尝听过金樱姬这么说话,不禁伸手挠了挠头皮。

    “扑哧~~”金樱姬伏在梳妆台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好哇,敢戏弄我!秦林走过去,从后面上下其手,直到金樱姬jiāo喘吁吁的告饶,才放过这小妖精。

    “哼,居然有人不认识咱们秦长官,是可忍孰不可忍哪!”金樱姬故作气愤的朝梳妆台拍了一掌,忽然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秦林,一只手抚在他xiōng口:“待会儿啊,小冤家也穿了吉服出去,替奴奴颁印,叫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咱们的宣慰使大人瓜子脸微红,不肯往下说了,只见她柔柔媚媚的眼bōliáo人心魄,声音更是甜如mì,便是百炼钢也得化作绕指柔。

    秦林哪有不答应的?他是奉旨抚夷,颁印本在情理之中,只是为难没穿官服过来,总不能穿布衣来颁从三品宣慰使的二寸七分大印吧!

    “刚才奴家就替你想到啦”金樱姬偷笑着指了指chuáng上:“虽然没有二品武官的官服,不过绛纱袍不分男女,这里还有展脚幞头、官靴、

    玉带,你就穿奴家的衣服,…嘻嘻!”

    秦林本能的想摇头,可瞧着金樱姬柔情似水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求肯之意,顿时猜到了原委,伸指在金樱姬鼻粱上轻轻一刮:“好个不怕羞的小妖精,行,照你说的办。”!。

荆湖卷 604章 非礼本官

    秦林换衣,金樱姬并不回避,亲手服shì他穿好衣服,动作轻柔、瓜子脸含着三分喜悦,哪里是捧印拜将的宣慰使?分明是新婚燕尔的新嫁娘!

    两人从后堂联袂而出,满堂宾客先是一怔,接着就在心头齐齐道声好。

    只见金樱姬戴一顶光华灿烂的凤翅冲天冠,越发衬得粉面微红、青丝如云”穿着红艳艳的绛纱袍,水蛇腰上束着丹凤朝阳带,更显腰身盈盈一握。

    秦林头戴乌纱展脚幞头,同样穿绛纱袍,腰系犀角带,足蹬皂靴。

    女土司官服与男xìng官员有别,那特赐的绛纱袍却不分男女,式样也很宽松,所以秦林把金樱姬的绛纱袍穿在身上,也并无什么不妥,只是他身胚骨架要粗些,原本宽大的袍服就有点儿贴身,少了三分宽袍大袖的潇洒,却多了七分英气勃勃、卓尔不群。

    宾客们嘴角都含着笑,这一男一女都穿大红衣服,晓得的说是颁印,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拜堂成亲呢!

    可不是要拜堂成亲吗?权正银和龟板武夫榫眉弄眼的直乐,虽说从一品到四品官员都可以穿绯红sè袍,但大伙儿瞅瞅秦长官身上那件的款式质地,不就是咱们金宣慰使méng恩特赐的绛纱袍?

    满座宾客里面聪明人不少,瞧出门道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但没有人会蠢得道破此事。

    别开玩笑啦,每年几十万税银入内外库,贪财的李太后和万历母子俩乐得合不拢嘴,江陵党要以招抚南北两大敌、令金瓯永固之功替张居正请封太师,从而登上文臣巅峰,甚至连陈价和吴兑都保着秦林,这时候招抚五峰海商就是比铁还硬的政治正确,谁敢唧唧歪歪?

    秦林咧着嘴傻乐,一个劲儿的瞧金樱姬,直到新鲜出炉的宣慰使红着脸儿、轻轻垂下头,悄悄从身后打了他一下。

    秦长官和金长官纯瓣有恃无恐,奉旨抚夷、按制颁印,真真叫别人抓不到一点儿把柄,偏偏两人同穿红衣,大堂之中张灯结彩,两旁几十只粗如儿臂的大红烛,光影摇曳……

    就连请来的赞礼生都有些茫然,这究竟是秦将军向宣慰使大人颁印,还是小两口拜堂成亲?

    等秦林捧了印盒在手中,以目示意典礼开始,那赞礼生兀自懵懵懂懂,拖着长声道:“一拜一”

    满场寂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清,颁印接印应该是叩谢皇恩浩dàng啊,怎么一拜天地都冒出来了?接下来该是二拜父母,然后夫妻对拜?

    人人脸上都透着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

    秦林也忍俊不禁,赶紧把眼一瞪。

    赞礼生恍然大悟,忙不迭的改口:“一拜皇恩浩dàng!”

    金樱姬一直瞧着秦林,妩媚的眼bō浓稠得化不开,听到赞礼,瓜子脸微红,朝捧印的秦林拜了一拜。

    秦林右手捧印,左手垂下,食中二指屈起来点了点,算是与她同拜。

    金樱姬喜出望外,哪个女子不希望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出门?情非得已,不能享有女子毕生里最期待的那一天,所以用心安排了今天的典礼,也算给自己一个交待吧!而秦林的配合,则让她心中比喝了mì还要甜。

    二拜社稷黎民,三拜祖宗庇估,程序几乎是拜堂成亲的翻版,三拜之后秦林将印盒交到金樱姬手中,重复圣旨的原话:“金宣慰使世为海东屏藩,布我天朝王化于千岛万国,尔其勉哉!”

    “臣今生今世,永铭于心!”金樱姬冲着秦林嫣然一笑,哪里是在向朝廷表忠心?分明是在说:小冤家,奴奴这颗心就交给你啦。

    接过印盒,金樱姬将铜印取出,双手高举向宾客和属下展示:只见这颗大印二寸六分见方,厚六分,上带直柄,重三斤有余,凭此印土司辖地内独掌威权,职位世袭罔替!

    全场宾客尽皆起立,五峰海商属下则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声欢呼:“恭喜金将军、贺喜金将军!”

    “瀛洲宣慰使世镇东海,永为屏藩!”

    “谢秦长官提携,我等铭盛五内!”

    “秦长官子金长官永结同心……”

    我靠,最后这是谁说溜嘴了?权正银出手如电,赶紧把那乱喊的家伙嘴巴牢牢捂住。

    金樱姬朝着秦林盈盈而笑,也许相比前面几句,倒是最后一句格外称心如意吧。

    秦林朝她嘉许的点点头。

    金长官立刻一振袍袖,抖出瀛州宣慰使的威风,朗声道:“诸位属官上前听封!巩阿财,同知宣慰使司,朱顺水,宣慰副使,权正银,宣慰使司佥事,龟板武夫,宣慰使司经历”

    一个个属下纷纷上前跪倒,口中高呼谢宣慰使大人提携。

    金樱姬将官职封完,粉脸肃然,沉声道:“本官既méng朝缝信重,待为海东长城,御下便不能不务求公正,治军便不能不严明法纪,今后还望诸位守我法令,否则军法从事,绝不宽贷!“巩阿财、朱顺水等人心中一紧,赶紧磕头称是,五峰船主的规矩本来就大,冒犯了她,不是三刀六洞、点天灯就是喂鲨鱼,现在又多了朝廷王法,越发不敢触犯。

    好一位瀛州宣慰使,怪不得能统御舰队横行海上呢!

    不少京师的阅浙同乡和官员富商,以前只是听说五峰船主多么厉害,见金樱姬jiāo滴滴的一个年轻女子,未免心中纳罕,此时见她军令如山,才晓得盛名之下无虚士。

    虽然金樱姬做五峰船主是靠着父亲余威和老弟兄扶持,自己也得有本事才行啊,如果她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毛海峰、巩阿财、权正银、龟板武夫这伙人会费心费力的追随她?

    金樱姬将大印重新装回印盒,又将盛满美酒的金杯高高举起:“各位宾客、诸位弟兄,请满饮此杯,祝我天朝万里海疆bō平浪静,东西两洋万国来朝!”

    呵,这志向可不小!秦林也端起酒杯,瞧着雄心勃勃的金樱姬点点头,对嘛,这才是纵横两洋的五峰船主,威震东海的瀛州宣慰使!

    满堂宾客轰然应诺,齐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庆典进行得非常圆满,先后有高丽、琉球、〖日〗本、安南等国女子献舞,席上珍搓则来自海上各国,高丽的人参盹鸡、〖日〗本的刺身、南洋的菠萝饭,都是京师官民没怎么见过的,叫人大开眼界。

    宾主尽欢,曲终人散。

    当着众人的面,秦林也和宾客们一起告辞离开。

    “多谢宣慰使盛情款待,改日家中设宴回请,请贵使一定赏光!”

    秦林笑嘻嘻的冲着金樱姬拱手。

    五峰船主妩媚的瓜子脸显出点儿犹疑,顿了顿,也拱拱手:“秦长官见招,下官一定要来的。”

    别人倒也罢了,有些茫然不解的,还笑嘻嘻的把刚才金樱姬和秦林同穿吉服,好像拜堂成亲的事情当作笑话呢!

    权正银和龟板武夫则同时感觉牙酸:两位长官,你们装得简直和真的一样,嘿嘿嘿……

    开玩笑,秦长官和金长官是什么人?影帝影后!

    回到闺房,两名shì女脚步轻盈的走进来,本想替自家小姐宽衣卸妆,却见她倚在chuáng头发愣,互相看了看,没敢上前打扰。

    “秦林那个笨蛋,不会真回去了吧?”金樱姬芳心可可,将小冤家念了无数遍,忽然叫声不好:“糟糕,那小冤家说什么设宴回请,想是要等到那时“哼,害奴家心上心下的,真讨厌!”

    说着她就生起气来,也不脱外衣,也不卸冠带,将锦被往头上一méng,就待躲被窝里生闷气。

    两位shì女相视而笑,小姐不管在外面多么长袖善舞、杀伐果决,只有回到闺房,才会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生生气、撤撤jiāo呢。

    她俩这就轻手轻脚的往后退。

    “咳咳,宣慰使大人在生谁的气呀?那个小冤家可不会傻到真的走了哦!”

    熟悉的声音,让金樱姬立刻掀开了锦被,顿时羞得无以复加一窗前笑眯眯的家伙,不是秦林还是哪个?

    原来这家伙当着众人装君子,等出了门,他又溜了个弯儿,贼头贼脑的mō到后门,那照看后门的人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拦他,这就一路mō到了美人儿窗前,将她那几句抱怨听了个完完整整。

    秦林施施然走进〖房〗中,两名shì女福了一福,嗤嗤笑着退了出去。

    “讨、讨厌啦!”咱们的宣慰使大人瓜子脸遍布红晕,刚才说那话,倒好像抱怨秦林不来一样……

    不管金樱姬在秦林面前装得多么烟视媚行,其实这位五峰船主还是个黄huā大闺女呢,被心上人查知心中所思,怎么不害羞?

    将被子往头顶一méng,金樱姬又缩进了被窝里,芳心像鼓点似的跳跃起来。

    这应该算是明确的邀请了吧?秦林嘿嘿直乐,手从被窝底下伸进去,毫不客气的抚上了柔软的水蛇腰,挠她痒痒。

    “好哇,你敢、你敢非礼本官!”金樱姬咯咯笑着钻了出来,面飞红霞,眼bō轻柔,嘴chún像殷红的樱桃,微醺的媚态格外liáo人。

    秦林坏笑着环住了小妖精那盈盈一握的腰儿,在她tún瓣上用力一拍:“仅仅是非礼吗?”

    凤翅冲天冠、绛纱袍、丹凤朝阳带,一件一件的离开了金樱姬的jiāo躯…!。

荆湖卷 605章 蚕缠绵

    清风明月常相伴,才子佳人信有之,一轮同月将清辉遍洒世界,夜风吹得十刹海bō光粼粼。

    岸边五峰海商驻地,新任瀛洲宣慰使所居的小院里,海棠huā开暗香袭来,庭院中不见shì女窈窕的身影,唯闻闺〖房〗中呢喃低语。

    yīn影掠过海棠huā树,是半空中的云翳吗?

    一道白sè的身影宛如天外飞仙御风而行,衣袂凌空飘飞之声细微不可闻,洁白的纱罗裙与明月清辉融为一体,唯独银sè面具上反射的月光,显得格外森冷,那面具背后的双眸,更隐藏着雷霆闪电。

    踏月而来的,正是白莲教主!

    从槿黛女医馆回来,得到青黛赠送的足本《**经》和《洞玄子三十式》,从小不懂男女之情的圣教主大人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于秦林,很快就重新奋发振作起来。

    在教主亲自指挥下,白莲教为夺回混沌之球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通过种种手段查明,这件圣物已被黄台吉献给了措嘉达瓦尔品第威灵法王,法王欣然收下。

    威灵法王是密宗高僧,见闻广博,他会不会知道这件圣物的来历?白莲教在中土秘密传教,扎论金顶寺威震雪域高原,两边泾渭分明,威灵法王留下本教圣物,意yù何为?

    想要硬夺,投鼠忌器,待要谈判,又担心威灵法王本不知道混沌之球的来历,一谈起来反而引起他重视,暗中查探吧,那一十八位护法罗汉不是易与之辈,威灵法王本人更是绝顶高手,即便以白莲教主的深厚功力,也不能完全不被对方察觉……

    另一方面,对白莲教不利的消息却很快传来,原本在对抗明王朝上属于同盟、后来反目的五峰船主金樱姬,已被朝廷封为瀛州宣慰使,势必更加倒向朝廷。

    单单是杭州开海,五峰海商就每年上交三十多万税银,无异于壮大朝廷的实力:打垮官商走sī集团、实行公平交易,又安抚了闽浙沿海涉及海贸的数十万百姓,无形中替朝廷邀买民心,白莲教要在这些地区发动农民起义就更难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趋势继续下去!

    所以白莲教主在金樱姬接印的当夜前来,要劫持这位新鲜出炉的宣慰使,或yòu之以利,或胁之以威,就算她抵死不从,还可以借她来威胁宿敌秦林。

    ……哼哼,这对痴男怨女”。白莲教主不屑的冷笑着,轻飘飘的飞落房顶,轻缓得像秋天的一片落叶。

    揭开瓦片窥探室内,白莲教主的身躯忽地一僵。

    雕huāchuáng金樱姬玉体横陈,青丝散乱的披在鸳鸯枕上,柔媚的眼bōliáo人心魄,瓜子脸上桃huā盛开,翘翘的小嘴儿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微微张开,柔nèn的sūxiōng顶端两颗嫣红的蓓蕾,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颤哪有一点儿瀛州宣慰使的威风煞气?完全是任君采领的羔羊嘛!

    这且罢了,为什么雕huāchuáng上还多了个男人?

    秦林同样精赤着身子。锦被只盖到腰际,一只手托着金樱姬光洁细腻的玉背,一只手在她sūxiōng、翘tún和水蛇腰上来回游弋,时不时的轻轻挠挠,惹得美人儿jiāo躯颤抖,肌肤浮现出mí人的桃红。

    怎么,怎么会这样?伏在屋顶的白莲教主顿时傻了眼,打小儿跟着上代教主修炼神功、学习御下之术,从来不晓得男女之情,平生第一次瞧见这活春宫,饶是她平素杀伐果决,也当即呆住,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如何是好。

    白莲教主轻功造诣极高,室内的秦林和金樱姬哪里晓得屋顶上多了个偷窥者?他俩新婚燕尔、郎情妾意,这时候正是情到浓时呢!

    秦林轻轻tiǎn舐着金樱姬细nèn的肌肤,仿佛带着清新的大海气息,扭来扭去的水蛇腰也格外liáo人,修长的双tuǐ把他的腰紧紧夹住,大tuǐ内侧的肌肤分外细nèn。

    坏笑着一低头,轻轻含住了玉峰顶端的蓓蕾,怀中的人儿剧烈的颤抖着,口中发出了柔媚mí人的shēn吟,与秦林厮磨的双tuǐ根儿,顿时一片滑

    ,…

    四旷无人,金樱姬的shēn吟声未免大了点儿,于秦林听来自是格外满足男xìng的征服yù,可屋顶的白莲教主就不那么好受了。

    蕴含着高深内功的身体,忽然变得燥热不安,修习白莲朝日神功可以随心所yù控制快慢的心跳,也逐渐信马由缰不受控制,口鼻中呼出的气息比平时热了许多,就连冰凉的银面具也变得燥热。

    “不、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白莲教主当机立断,决心强行忍住害羞,冲进去把这对“jiān夫yínfù,。抓走。

    正待飞身扑下,遥遥传来粗声粗气的对话,白莲教主何等功力,立刻听得清清楚楚。

    权正银指手画脚的道:“你们这几个丫环啊,好不容易留下秦长官,怎不先通知我?要保证安全,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闯进来,否则咱们的罪过就大了,武夫君,你带人远远打把院子围起来,注意不准靠太近,哈哈”。

    龟板武夫将脑袋用力一点:“哈依”。

    登时四面八方都是铿锵铿锵的兵器碰撞声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瀛州宣慰使司的上百名精锐水兵尽皆全副武装,散布在十余丈外,从远处将这座小院团团围住。

    白莲教主一下子怔住了,以她武功自然不惧这些水兵,可也不可能一下子把这么多人通通杀光啊!

    这儿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公然冲出去,只怕明天江湖上就传言堂堂白莲教主,跑到金樱姬和秦林的婚房外听墙根,好意思吗?

    冲进屋里捉住秦林和金樱姬,那就更离谱了,鼻莲教主提溜着一光屁股大男人加上个光身子大姑娘,与深夜在京师施展轻功踏云追月一我的天哪,这不是白莲教主,这是活脱脱的采huāyín贼!还是男女通吃呢,………,

    头疼,白莲教主以手加额,从来没有这么头疼,只好尽量伏低了身子,紧紧贴着屋顶,躲在飞檐的yīn影之下。

    偏偏室内的秦林毫无自觉,一边伸出舌头,不紧不慢的从雪峰顶端往下游移,tiǎn到了柔软纤细的水蛇腰,惹得金樱姬咯咯jiāo笑,一边坏坏的打趣:“我的宣慰使大人,本官服shì得可算周到?,。

    金小妖也豁出去了,双手抱住他的头,jiāo声道:“1小冤家,朝廷叫你抚夷,怎么tiǎn起奴奴啦?坏蛋,奴奴要告你……,。

    抚夷?秦林嘿嘿坏笑,一双魔手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抚来抚去:“是这么抚的,还是这么抚的?,。

    秦林越抚,金樱姬的jiāo躯越是扭来扭去,双tuǐ紧紧的交缠,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掺杂着无尽的喜悦。

    远处守卫的水兵自然不知道huā园小屋中的旖旎,屋顶的白莲教主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只觉得耳根子都发起烧来,暗自抱怨:这金樱姬真是条美女蛇,干嘛叫这么大声?

    可近在咫尺,又不是méng住耳朵就听不见的,白莲教主只好强运内功,内息运转大小周天,清凉之气从丹田升起,勉强纾解了浑身上下的燥热难安。

    室内的金樱姬已经从快乐的巅峰平静下来,亮晶晶的眸子瞧着秦林。

    “小妖精,本官已经抚夷,现在该轮到你来宣慰了哦”。秦林在她耳边低语。

    金樱姬瓜子脸越发红了,恨恨的咬了咬嘴chún,最终水蛇腰款款一摆,细nèn的双tuǐ轻轻分开,脸儿侧着不敢看秦林。

    美人儿早已情动,秦林更不迟疑,双手按住她柔滑的小腰儿,毫不客气的接受宣慰……

    啊~~可怜的金宣慰使贝齿紧紧咬住枕巾,秀眉紧蹙,大滴泪水从瓜子脸滑过。

    秦林纳罕,心说难道是和上次隔太久了?本想轻柔一点,无奈身下的美人儿实在妖媚yòu人,不知不觉的就是阵狂风暴雨,在细nèn的肌肤上留下了若干痕迹。

    可怜五峰船主烟视媚行,平生第一遭却如此不堪,她竭力咬牙承受,暗自抱怨:小冤家,干嘛这么用力,把人家腰都快颠散啦!

    不过很快,痛楚消散之后,尝到禁果的金樱姬就发出了热情的回应,修长的双臂抱着秦林的脖子,交叠的双tuǐ环住了他的腰,紧紧交缠……………,

    卫兵站的远,完全不知道屋中情形,唯独苦了白莲教主一个,她白莲朝日神功还没练到第九层莲台,不能封闭六识,好不容易运转内息驱散〖体〗内的燥热,耳朵里听到的shēn吟却越发清晰,一字一句的在脑中jīdàng。

    “真是不知羞耻”。白莲教主恨恨的抱怨着,忍不住好奇心,从揭开的瓦片处往下看了看。

    “这、这是**经的龙翻,啊,又改成蚕缠井了,。白莲教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青黛送给她那两本书的内容,看了半天忽然惊醒:呀,我怎么想这些东西?

    直到第二天清晨日出,瀛州宣慰使司兵丁撤走,白莲教主才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天哪”。回到住处的白莲教主对镜自顾,冰山美人儿却顶着两个黑眼圈,就算是绝顶高手,彻夜不眠听了大半夜的墙根,也熬不住啊!

    幸好,幸好咱们这位教主大人是戴银面具的,她忙不迭的把银面具扣在脸上,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走出门外道:“艾右使,本教主昨夜观天象,耗尽心力,又领悟了几分天机,今天的计划就先取消,等我打坐恢复。,。

    教主又领悟了天机?艾苦禅等人尽皆惊喜不已,纷纷遵令退下。

    白莲教主哪儿打什么坐呀,她把门一关,嗖的一下钻进了被窝,méng头大睡。!。

荆湖卷 606章 碰瓷还是欺实马?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了闺房,雕huā龙凤chuáng上美人春睡,金樱姬舒舒服服的伏在秦林臂弯里,一抹儿没有锦被遮掩的香肩布满了羞人答答的淤痕,定然是昨夜狂风暴雨留下的印迹。

    被明媚的阳光驱走了甜梦,美人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终于睁开眼睛。

    轻轻掀开锦被,无意中看到自己手臂和xiōng口,光洁如玉的肌肤遍布着甜mì的印痕,瀛州宣慰使就瘪了瘪小嘴:“小冤家,让你抚夷,可没让你乱啃乱掐呀,好狠心的家伙!”

    秦林睡得正好,xiōng口微微起伏,睡梦中吧嗒吧嗒嘴巴,脸上兀自挂着坏笑,不知是否想起了昨夜的风风雨雨。

    “还敢笑?让你坏笑、让你坏笑!”金长官眼睛滴溜溜一转,掩口吃吃的偷笑着,纤纤玉手伸到锦被底下,抓住昨夜那个捣乱的坏东西,轻轻揉搓起来。

    秦林身体一下子绷紧,眉头也紧紧皱起。

    金樱姬加快了动作,瓜子脸上挂着得意的jiān笑,活像只刚刚偷了鸡蛋的小狐狸。

    忽然间金长官的动作停下了,翘翘的小嘴张开成了圆形一秦林已经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呢!

    秦林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一把搂住水蛇腰,将捣乱的美人儿揽入怀中。

    这才是引火烧身呀,金樱姬蛇一般柔媚的身躯颤抖起来,愁眉苦脸的求饶:“小冤家,昨夜使那么大劲儿,奴奴、奴奴实在不堪承受。

    可不是嘛,堂堂瀛州宣慰使大人,不仅玉体遍布wěn痕和指印,双股之间更是肿胀难忍,再经不起索求啦。

    美人儿秀眉紧蹙,瓜子脸满是哀求,楚楚可怜中又带着别样的风情,秦林心头的火苗反而烧得更旺。

    瞧着金樱姬宛如mì樱桃的小嘴儿,秦林嘴角带上了邪恶的笑容,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的宣慰使,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要负责哦,为夫还等着你来宣真

    …”

    “哼,便宜你了!”金樱姬鼻子皱了皱,妖娆的眼bō叫秦林心头一dàng。

    美人钻进了锦被,用她的樱桃小嘴安慰着情郎,天生媚骨的金船主学得很快,没多久就让秦林的呼吸越来越浊重云收雨住,金樱姬依偎在秦林肩头,一个是北镇抚司掌印官,一个是瀛州宣慰使,情话说着说着就变了方向。

    朝觑之后,金樱姬就将升帆南归,那时候是两人的离别之期,所谓有得必有失,两人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这个话题。

    “奴家总觉得大朝觑不会这么顺利呢”金樱姬扳正了秦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白莲教主自高自大,素称天下无敌,咱们误打误撞叫她吃了个亏,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还有那骄横跋扈的黄台吉,故弄玄虚的威灵法王,我猜他们绝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到大朝觑那天。”

    岂止叫白莲教主吃了个亏?昨晚还让人家听了整夜的墙根儿!

    秦林也觉得奇怪,这几天京师里头除了金樱姬受封宣慰使,其余各方都沉寂下来,白莲教没有兴风作浪,就连黄台吉也格外老实,带着一大帮子méng古贵族觑见万历帝,甚至随行的méng古女人还去*见了王皇后呢,其中好几个一二品的诰命夫人。

    当年俺答封贡的规格非常高,俺答汗封顺义王,麾下五十六人封都督同知等官衔,都督同知就是从一品的高官了,比秦林这正二品都指挥使还大一当然,好比天庭封孙猴子做齐天大圣,有名无实罢了。

    说起这些,金樱姬就酸酸的把秦林瞥了眼,叹口气:“唉,妻以夫贵,连草原上的méng古fù人都封了一二品诰命,奴奴才是个从子品宣慰使,什么时候能封王啊?”

    “贪心的小妖精,还想封王啊?”秦林笑着把她鼻子刮了一下,晓得她是开玩笑,méng古贵族的老婆不分妻妾,除了极其个别的人以外大多数没什么地位,朝廷就封她一品诰命,丈夫仍旧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和金樱姬这手握兵权、世袭罔替的霉慰使完全没法比。

    金樱姬却来了兴趣,双手托着脸蛋,jiāo笑道:“我若封王,便纳你这小冤家做王妃,嘻嘻!”

    切~~秦林朝她翘tún上拍了一巴掌。

    哎哟!金樱姬秀眉紧蹙,被秦林这掌震动了兀自酸胀难受的羞处。

    “活该,谁叫你瞒了我两年?”秦林恨恨的道。

    直到昨夜**之后,见áng单上盛开的点点红梅,秦林才惊讶莫名,连声追问,终于解开了让他哭笑不得的谜底。

    金樱姬含羞忍疼,强辩道:“哈,好偏心的小冤家,只怨奴奴一个吗?徐大小姐不也把你瞒着呢!”

    “两个都要受罚!”秦林面sè狰狞,徐辛夷,为夫要狠狠惩罚你,桀桀桀桀……

    就在秦林动歪脑筋、想坏主意的时候,徐大小姐遇到了麻烦。

    京师宣武门大街上,一队英姿飒爽的娘子军正在策马奔驰,为首的女将红装素裹,正是徐辛夷。

    昨天她到定国公府找老嫂子和侄媳fù玩了半天,就在府里睡了,清晨又策马到西教场跑了一圈,晨风吹拂,心情格外舒畅。

    很多时候就是个念头通达的问题,除了陈价这几个正直过头的正人君子,满朝文武,张居正、刘守有、徐文璧、戚继光,谁没有好几个shì妾?就连大清官海瑞海笔架,也娶了妾又娶妾呢!

    相比之下,姓秦的虽然处处留情,倒也处处有情,总不算负心薄幸之人,再想想金樱姬朝甑之后就要远行海上,徐大小姐就连最后一点儿醋劲1嘟没有了。

    她甚至快马加鞭,准备跑到什刹海边的五峰海商驻地,最好把晨起的秦林和金樱姬堵在被窝里,好好的和他们开开玩笑。

    shì剑率领的女兵们呼哨连连,马脖子底下挂的铃铛响成一片,蹄声轰鸣,追风掣电。

    清晨时分行人稀少,京师的街道又宽阔笔直,老远就听到蹄声如雷、看见策马奔驰,行人就只在街道两边走,留出中间让马队通行。

    “驾、驾!”徐辛夷甩着鞭huā儿,照夜玉狮子四蹄翻飞,宛如踏云而行,她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越发得意的抿了抿嘴。

    呵呵,待会儿把他们堵在被窝里,看看金小妖是个什么样子?

    前面又是一个胡同口,朝阳斜射,yīn影里隐隐约约似乎有道人影儿。

    这样的胡同在京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是胆小的人听得马队疾驰,从街面躲进了胡同口。

    徐辛夷哈哈大笑:“哪位街坊,不必害怕,本小姐的骑术很好的,不会碰着你!”

    开玩笑,徐大小姐从小骑马,胯下的照夜玉狮子又是极有灵xìng的千金名驹,就算她闭着眼睛让马自己跑,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哪晓得话音未落,胡同口的人影儿竟猛地窜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徐辛夷赶紧拧腰沉胯,把手中缰绳往旁边一带,那照夜玉狮子西律律一声嘶鸣,就要改变方向。

    来不及了!

    胡同口那人窜出极为突然,照夜玉狮子又跑得特别快,饶是徐辛夷骑术上佳,照夜玉狮子名驹通灵,也实在没法躲过去。

    嘭!闷响叫人牙酸,甚至能听到骨髅和内脏破碎的声音。

    徐辛夷在高速奔行中“急刹车”身子狠狠的往后仰去,双手紧紧抓住马鞍才没落马:而那个突然冲出的不幸者,则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疾驰的奔马撞得飞了起来,又是嘭的闷响,狠狠的撞在街边民房的墙上!

    徐辛夷mìsè的脸蛋吓得煞白,亏得她是将门虎女,在马背上深呼吸几次,终于定下神来。

    此时落后的shì剑等女兵才策马跑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小姐怎么样?小姐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徐辛夷摆了摆手,跳下马去看那被撞飞的人,刚走了两步,眉头就皱了起来,暗道一多不好。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fù人,脑袋耷拉到一边,后脑鲜血淋漓,四肢也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xiōng口软塌塌的,想必全身骨髅被撞碎了不止一处,面容灰拜,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命。

    人和疾驰的奔马相撞,马最多受点轻伤,人可就没命了。

    死者皮肤微黑,五官倒也周正,生得极为富态,叫徐辛夷心头暗惊的是,她头顶插着不少金饰,身穿绣着暗huā的méng古袍,竟是个méng古贵fù!

    本来这人突然冲出来,几乎和自杀无异,出了事也怪不到徐辛夷头上:可偏偏撞死个méng古贵fù,莫非……

    黄台吉和几位méng古贵族说说笑笑从街边的店铺里走出,忽然他手里拿的扇子落到了地上,一脸惶急的冲过来,杀猪般嚎叫:“德玛,德玛你怎么啦?天哪,我带你到中原huāhuā世界,甑见大皇帝,也见见世面,指望你过几天快活日子,怎么就离我而去?佛爷在上,保估德玛活转来啊……”

    什么?徐辛夷和女兵们面面相觑,难道被撞死的贵fù,就是黄台吉的妻子?!。

荆湖卷 607章 演技派和实力派

    徐辛夷一语成谶,被照夜玉狮子撞死的méng古贵fù,恰恰是黄台吉的原配妻子,娘家土尔扈特部的德玛夫人!

    黄台吉以头抢地,直往德玛的尸身扑过去,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如丧考妣。

    拔合赤赶紧抱住他,连声劝解:“台吉、台吉,人死不能复生,德玛夫人已经上了西天,佛爷会赐她平安喜乐的……”

    囊哈代部的古尔革台吉则把大tuǐ一拍,冲着徐辛夷和女兵们气急败坏的骂道:“好无礼的南蛮子婆娘!德玛夫人是我家黄台吉的原配,还是三娘子钟金哈屯(哈屯:王妃)的好姐妹,你们竟敢当街把她撞死,我家汗王和哈屯一定会点起大兵,踏平长城、报仇雪恨,叫你们全都替她抵命!”

    méng古贵族们操着听不懂的话乱骂,好几位那颜武士还把大汗弯刀拔了出来,叫嚷着要替德玛夫人报仇。

    shì剑为首的众女兵纷纷长剑出悄,与那颜武士们对峙,不过毕竟是自家小姐撞死了人,这气势上就弱了几分,也没开口喝骂,一个个眼神都投向徐辛夷,徐大小姐小事马虎,大事却不糊涂,低声吩咐shì剑赶紧派人去找秦林,同时去定国公府求援,然后tǐngxiōng抬头,大声道:“本小姐好好的骑马,这么宽的路,本来安全得很。全怪你家什么德玛夫人突然从胡同里跑出来,不偏不倚冲着我的马,分明就是她自己寻死!”

    对,就是这样的!女兵们齐齐点头,骑马落在后面的或许没看清楚,最前面的shì剑和另外几位女兵,可是把整个经过瞧得明明白白。

    古尔革台吉冷笑一声:“南蛮婆子胡说八道,我家夫人是三娘子的好姐妹,又是土尔扈特部族长之女,尊贵无比,怎么会自寻死路?”

    拔合赤也怒目圆睁:“你们有证据吗?害死我家夫人,还敢胡说八道!”

    shì剑脸儿一仰:“我、画弓和刀奴三个,我们都看见是德玛夫人从胡同口冲出来,撞上了我家大小姐的马。”

    拔合赤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冷笑,以古尔革台吉为首1别的méng古贵族和那颜武士更是脸红脖子粗,吼声震天响。

    shì剑吐了吐舌头。不自信的低声问道:“大小姐,难道我说错话子?”

    徐辛夷郁闷的摇摇头“笨蛋,你们是我的丫环,怎么好替我作证?别说这些méng古人了,就是朝廷官府也不会承认的。”

    说完之后,她英tǐng的眉毛就纠结起来,清晨这段路上行人比较少,刚才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这会儿才有些闲汉聚拢来看热闹,哪里去找目击证人?

    还是shì剑暗地里扯了扯自家大小姐的衣角,指着人堆里的一名黄瘦闲汉:“小姐,只有这人刚才是蹲在街对面墙角的,指不定他看见什么了。”

    刚才徐辛夷只顾着避让德玛,猛然撞死人心情也格外jīdàng,落后点儿的shì剑把当时的情形瞧得全面一些。

    好啊!徐辛夷大喜,分开围观人群,走到那黄瘦汉子身前,坦然道:“这位大哥,刚才我的马撞死人,你在街对面可看清楚了?是那méng古贵fù突然窜出来。撞到我骑的马儿身上,对吧?”

    黄瘦汉子似乎很害怕,身子往后缩了缩,目光躲躲闪闪。

    徐辛夷不乐意的撇撇嘴:“我说大哥,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了呗,又没叫你帮着我撤谎,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担当好不好?”

    周围的百姓看看黄瘦汉子,又看看徐辛夷,有人就替他打劲儿,

    叫他说出真相:“黄三蛋,有什么你就说嘛,这么多人盯着,还怕别人吃了你?”

    “说,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拔合赤将黄台吉交给同伴搀扶,走过来井着黄三蛋嚷嚷。

    黄三蛋艰难的吞了。唾沫,畏畏缩缩的把手朝着徐辛夷一指:“刚、刚才这位大小姐骑着马跑得飞快,那méng古夫人正在慢慢过街,不知怎的,这位小姐不闪不避,骑着马就对直卑过去,然后就…”

    啊,怎么会这样?徐辛夷的杏核眼瞪得溜圆,霎那间张口结舌,做梦也没想到黄三蛋的证词,会与事实截然相反啊。

    正假装伤心的黄台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拔合赤、古尔革台吉交换着眼神,三人眼底都有掩饰不住的jiān笑。

    “好哇,这南蛮子婆娘胆大包天,撞死我家德玛夫人,叫她替夫人抵命!”拔合赤叫嚣起来。

    古尔革台吉也愤然作sè:“咱们回去就点兵打进中原,为夫人报仇!”

    黄台吉哭天抹泪,一个劲儿挣扎着要去抱德玛的尸身:“呜呜呜,杀了她抵命有什么用,打进中原又有什么用?我的德玛都活不转来啦,苍天啊,………”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连连点头,觉得这个méng古王子对自己老婆还算不错,tǐng有人味儿的。

    也有几个约略晓得塞外风俗的百姓,心中暗自纳罕:人生三大乐,升官发财死老婆。瞧这黄台吉四十岁年纪春秋鼎盛,不晓得帐下娶了好多女人,年龄相仿的德玛饱经漠北的风霜,早已年老sè衰了,难为他哭得这般伤心,竟是位极其罕见的塞外多情种,漠北痴心汉?

    拔合赤听得主子的话,倒是心领神会,立马叫道:“德玛夫人救不活了,就拿这蛮子婆娘赔偿,抓她回去服shì我家大人!”

    徐辛夷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女兵们tǐng着明晃晃的宝剑,更有几个拔出了腰间的掣电枪,和气势汹汹的méng古武士们剑拔弩张。

    “好臭,好臭!”

    徐辛夷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了主心骨,无形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秦林骗tuǐ从踏耍乌睢背上跳下来,一边走,一边还拿手在鼻子底下扇。

    拔合赤怒道:“你说什么好臭?”

    “我说那叫拔合赤的龟儿子放的屁比狗屎还臭!”秦林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快。

    拔合赤说汉话本来就不流利,这会儿圆睁了双眼,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龟儿子……,没放屁!”

    “龟儿子没放屁,难道是龟爹放的?”秦林斜着眼睛直瞅黄台吉。

    拔合赤把大汗弯刀一扬:“敢骂我家王子?你才是龟爹!你全家都龟爹!”

    “老子骂你们又咋的?”秦林语速极快,一连串的骂道:“龟儿子龟儿子龟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拔合赤脑筋没秦林转得快,不甘示弱,也跟着骂道:“龟爹龟爹龟

    ,…爹爹爹爹爹……,、。

    “误,乖儿子啊,咋一个劲儿叫你爹呢?”秦林非常慈爱的微笑起来。

    噗~~围着看的老百姓全都笑喷了。

    饶是徐辛夷包了一肚子的气,见状也禁不住莞尔一笑,shì剑为首的女兵们更是捂着肚子偷乐。

    拔合赤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奈口舌不如秦林便利,三下五除二就败下阵来,还要白愣着眼睛再骂,被黄台吉使个眼sè止住了。

    和秦林这家伙对骂,不是自讨没趣吗?

    “唉呀我的德玛啊,你是多么贤惠!春天出征替我缝补马鞍,夏天采集百huā蜂mì,秋天辛勤捶打糌粑,冬天宿营替我整理棉衣,怎么就先我一步升了天?”黄台吉眼泪像开了闹一样,哗啦啦直淌,忽然挣脱了武士的扶持,冲到尸身旁边以头抢地,实在痛不yù生。

    我靠!秦林见状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揽雀尾,右手野马分鬃,两脚不丁不八,神sè如临大敌。

    刚才黄台吉的桥段,充分表现出一个丈夫失去妻子之后的那份唏嘘和坎坷不论在眼神、动作、表情以至于行为方面,他都演得丝丝入扣、入木三分,尤其是他最后拿头撞地的动作,更加能够表现出后现代主义和对这个社会的强烈控诉!

    身为影帝的秦林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不管资质和天分,此时此刻的黄台吉绝对有问鼎小金人的实力,对咱们秦长官的影帝宝座构成了强有力的挑战。

    哼哼,幸好咱是实力派的,很多事情不能光靠演技啊秦林嘴角一撇,不远处陆胖子骑着匹浑身出汗的马,抱着装法医工具的生牛皮包赶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宛平县令黄嘉善、顺天府尹张国彦、佥都御史张公鱼、锦衣都督刘守有、东厂掌刑千户徐爵理刑百户陈应凤等官员也陆续抵达了现场。

    眼看大朝觑在即,俺答封贡与五峰海商受招安,南北两大强敌同来朝甑的盛举便要为万历中兴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边,这时候却出了事,撞死了黄台吉的夫人,相关的官员们能不闻风而动吗?

    黄嘉善、张公鱼是帮着秦林的,张国彦没什么立场,徐爵和陈应凤也基本中立,唯独刘守有心huā怒放。

    “唉,秦将军实在太不小心啦,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秦将军少年得志,治家还有欠老道啊!”刘守有装着大尾巴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徐辛夷却听得十分惭愧,情知自己闯了祸,低着头,心事重重。

    “事情还没查清,刘都督您着急什么呢?我家的家风如何,还轮不到您来管吧?”秦林不yīn不阳的瞥了刘守有一眼。

    刘守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得徐廷辅爽朗的笑声:“哈哈,川、

    姑爷说得好!咱徐家嫁出门的姑娘,都是中山王一脉传下来的家风,连仁孝文皇后亦是如此,刘都督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荆湖卷 608章 好姐妹

    仁孝文皇后是徐达的女儿,嫁给燕王朱棣也即是后来的明成祖为妻。

    靖难之役,朱棣和建文帝叔侄俩争天下,一度形势不利,被建文帝派大将李景隆统帅五十万大军直逼老巢北平。危难之际颇有乃父遗风的徐皇后带着儿子亲自登城督战,死死守住北平城,为朱棣的最终胜利奠定了根基,甚至直接影响了大明朝的数百年气运走向。

    说徐辛夷跑马围猎就是家风不正,那徐皇后亲自登城督战,又算什么?

    徐廷辅一边把马鞭交给亲兵,一边朝北面拱拱手,把这位老祖宗名号抬了出来,斜着眼睛直瞅刘守有。

    “好哇大侄子,问得好!”徐辛夷骄傲的tǐng了tǐngxiōng脯,咱徐家出将门虎女,老姑奶奶仁孝文皇后一派传下来的!刘都督你有种敢说我家老姑奶奶的不是?

    刘守有脸上红了红,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直叫晦气,怎么偏偏把这茬给忘了?

    自打明成祖朱棣开始,历代皇统都得从靖难算起——

    因为朱元璋本来是把皇位传给建文帝的。要是否定了徐皇后守城督战,就是否定靖难,那好啊,从朱棣开始一直到万历,全成了乱臣贼子,谁他妈胆子生了绿毛,敢说这话?!

    刘守有一时失言,立马被堵得干瞪眼。

    瞧着他那衰样儿,张公鱼、黄嘉善这些文官背地里偷乐,你刘都督仗着锦衣卫的权势骄横跋扈,嘿嘿,这下可吃瘪了吧。

    徐辛夷乐了,朝徐廷辅捣了一拳:“大侄子,算你有良心,姑姑跟老嫂子没白疼你!”

    这位定国公府的小公爷都三十多岁了,做到一品都督,被徐大小姐当街来这么一下,顿时脑门上冒汗,脸直抽抽:哎哟妈呀,怪不得老爹缩了头派我来顶缸呢,当着这么多文武官员,叫我脸往哪儿搁?

    那可不嘛,徐爵、陈应凤这些人想笑又不好笑,都快憋坏子。

    辛亏秦林把徐辛夷瞪了一眼,又冲着徐廷辅笑道:“多谢小公爷仗义执言,替我夫fù多多拜上令尊定国公。”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大小姐,被秦林使个眼sè,居然就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乖乖女,哪儿像南京城里头一号的女魔头?

    怪了个哉的,诸位官员都瞅瞅秦林,心说他也没长三个脑袋、六条胳膊,为啥徐大小姐就这么听他的话?

    更有徐爵、陈应凤把刘守有狠狠鄙视一番:他奶奶的,刘都督还说秦长官不会齐家,真他妈胡扯蛋!咱要有秦长官这本事,早把家里大小老婆三姨太四姨太收拾得服服帖帖,哼,说起来你刘都督前些天还不是家里闹妻妾争宠,把你挠了满脸huā。

    瞧着两位东厂同行投来戏涛的目光,刘守有就是老脸一红,mōmō自己下巴那道被得宠小妾用指甲划出来的伤痕,再看看秦林和徐辛夷,实在是yù哭无泪。

    徐廷辅则松了口气,1小姑姑再胡说八道他就真的要哭了,口称姑爷朝着秦林连连拱手施礼,心中早已内牛满面:秦姑爷,你娶了我家这位惹不得的姑奶奶,实在是我魏、定两府的天字第一号大恩人哪棋盘街的方向,一乘绿呢大轿朝这边抬了过来,两旁兵丁簇拥。

    刘守有看到这乘轿子,登时脸sè又活泛起来,因为轿子里坐的刑部尚书严清是秦林的对头,并且是他这位锦衣都督派人去通知的。

    从轿中走下,严清板着张死人脸,目光和刘守有碰了一下,立刻大袖子一甩:“京师当街跑马,公然撞死路人,湛湛青天、朗朗乾坤,岂容权贵横行霸道!黄县令、张府尹,两位忝为父母官,为何不把犯fù拿下?”

    好哇,严老尚书这番义正词严,简直就是包龙图再世、狄仁杰复生,立刻就博得了许多路人的好感,竟有不少闲人替他叫好,于是严清那张死人脸也微lù得意之sè。

    黄嘉善、张国彦面面相觑,徐廷辅黑着张脸,被一顿抢白吧,又想不出什么话儿反驳。

    méng古贵族们闻言越发大声叫嚷,说要严惩凶手,黄台吉的表演则更上一层楼,哭得呼天抢地,拔合赤则舞着大汗弯刀咋咋呼呼:“不给个交待,咱就回草原点起兵马,战场上见输赢!”

    严清外表清廉正直,其实内心yīn险毒辣,见状越发添油加醋,故作悲天悯人:“唉~~如果为了包庇区区一女子,闹到封贡断绝、兵连祸结的地步,真不知边疆多少生灵涂炭“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诚哉斯言!”

    官员们低头议论起来,百姓听说要打仗,也变了脸sè。

    秦林怒火中烧,严清这手实在太卑劣,一起案情未明的交通事故,生生被他贴上权贵撞死路人的标签,好像不严惩徐辛夷就一定是官官相护似的,又顺水推舟,帮着黄台吉拿战争来威吓,岂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着朝张公鱼使了个眼sè,指指黄台吉这伙méng古贵族,又干咳着抖了抖自己官服。

    “呃,这个嘛、好像…”张公鱼吭吭哧哧几声,最后终于会意,立马踏前一步,左手握拳横在腰肋,右手一抖袍袖,食中二指并起,

    神情那叫个威严肃穆:“先圣讲夷夏之防、华夷之辨,所以我大明驱逐méng元、一统江山。

    如今案情未明,严老尚书不急着查清案情,反而姑息绥靖,竟为了这méng古贵fù之死,不管事实真相就要先加罪我大明子民,居心何在?”好啊!张公鱼这番话真真掷地有声,表情动作更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好比那直谏唐王的魏征,刚正不阿的寇准!

    百姓们轰的一声叫起好来,更有个不怕事的书生叫道:“张都堂说得好!案子没查清,为着讨好鞋虏,平白无故先拿咱汉家姐妹治罪,还以为是胡元当道,méng古是第一等主子,我汉人是第四等奴才吗?”“刁民,刁民!“严清气得脸sè铁青,化这种人根本没真把百姓当回事,顺着他说就乐呵呵,不遂他意就成了刁民,真正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

    顿时嘘声四起,莫说老百姓渐渐认清严清的真面目,就连同为文官的张国彦、黄嘉善,也眉头大皱,觉得严清太那啥了严清也晓得众怒难犯,只好紧紧闭上嘴巴,神情颇为尴尬。

    秦林嘿嘿jiān笑,小样儿,和我玩这手?你既然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敢给我老婆扣权贵欺负路人的帽子,老子就给你来个华夷之辨,谁怕谁?

    黄台吉一伙人也不是吃干饭的,看看形势往有利于秦林的方向转,顿时鼓噪起来:“不给个交待,咱们就去午门叩见皇帝老倌,叫他评评理!要打仗,咱们回去就点兵!”得,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刘守有立马配合,作好作歹的劝秦林:“秦老弟,尊夫人终究撞死个一品诰命,案情虽未查清,也得先有个交待,否则开了边患,朝廷必定怪罪呀!老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不如先把尊夫人押起来,好歹作个姿态给méng古人看……”

    屁!秦林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摔到刘守有脸上,丫这张脸咋就这么大?害得老子手痒痒。

    “谁要捉我姐妹?哼哼,敢情méng古人会打仗,就咱瀛州宣慰使司好欺负!”金樱姬乘着朝廷特赐的榴金顶海浪底步辇,娉娉婷婷的走下来,掩口jiāo笑道:“刘都督,如果本官也想你做个姿态来看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嘉靖年间两大边患,一是北边的俺答汗,二是东南沿海的汪直,论起来势力影响到江南财赋重地的汪直,比被长城堵在塞外的俺答汗,更加称得上心腹之患呢。

    金樱姬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是人都听得出来,刘守有立马傻了眼,暗暗叫苦:这才是摁下葫芦又起了飘,想借méng古人的手抽秦林,五峰海商又不答应。

    他这个锦衣都督再牛,手也伸不到海上去,再者招抚金樱姬、实行开海政策,是张居正一手操办的,每年增加许多税银,李太后和万历也很欢喜……

    被顶得难受,刘守有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金长官,你不要强出头,徐氏撞死德玛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金樱姬眨眨眼睛,当面撤谎脸不红:“徐夫人是我闺阁姐妹呀,今天她就是到本官驻地开手帕会的,路上出了事,我鼻然要管。”说罢,金樱姬就一摇三摆的走到徐辛夹身边,还朝她挤了挤眼睛,又冲秦林皱了皱鼻子,。萝,坏蛋,昨夜那么用力,害奴奴乘不了马,来迟这么久!

    秦林当然知道金樱姬为什么非得坐步辇,这厮一脸的坏笑。

    徐辛夷感动不已,把金樱姬手挽着,两人还真像闺中密友,嗯,好像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刘守有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晓得会这样,当初我干嘛派秦林去查漕银案啊?

    不过他很快就燃起了新的希望,诸位官员迟迟没有最后表态,期待着紫禁城的指令,终于来到了。!。

荆湖卷 609章 青石作证

    来得这么快?

    看见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在前,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居后,率领随从护卫从紫禁城方向拍马而来,在场的众位官员齐齐吃了一惊。

    明朝的皇权受到不少限制,皇帝直接发出圣旨被称为中旨,理论上是不合法的,官员可以原样驳回,不予遵行一当然大部分时候,百官都会给皇帝一个面子,遵旨办理了。

    凡经内阁票拟、皇帝本人或者皇帝授权司礼监批红,然后转回内阁发往六科、最后交中书誊抄出来,才是合法的正式圣旨。

    中旨只能由太监颁传,只有符合法定程序的正式圣旨才有文官颁旨,事务级别较低的就只派行人司官员和部堂司员,较为高级的会派遣六部shì郎、尚书级别的官员,派阁臣颁旨,那就是涉及军国重事的圣旨了。

    现在来的除了张鲸,还有内阁三辅申时行,也就说明这道圣旨是完全合乎法定程序的,并且内容极为重要!

    关键是,案发到现在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这道圣旨竟已走过了票拟、批红、内阁发六科抄写等程序,其速度之快,越发说明朝廷是如何重视!

    想到这里,众位官员的心情都变得沉甸甸的,即便是刘守有、严清都顾不上幸灾乐祸了,真要闹出什么乱子,难道锦衣卫、刑部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万一案情出现什么反复,大伙儿不跟着吃挂落?

    唯独身为当事人的秦林不慌不忙,低着头只管看地下,好像地上有朵huā似的。

    反而是严清、刘守有小心翼翼的迎上去,施礼问道:“申阁老……………”“站住!”秦林一声断喝,震得严清、刘守有耳朵里嗡嗡作响。

    申时行正由从人扶着下马,闻声一个趔趄,要不是随从眼明手快,只怕当场就得摔个大马趴。

    “你、你”严清指着秦林,气得手直抖。

    刘守有也吹胡子瞪眼睛,眼珠一转,抢上去扶着申时行:“申阁老,您慢点……秦林,你搞什么鬼!”

    秦林冷笑一声,指着地面的几处马蹄印迹:“刘都督,我可是为你好。你差点踩到现场证据啦,哼哼,要是影响案情判断,朝廷怪罪下来,只怕你我承担不起!”凡是供人取使的马匹,四蹄都得钉上蹄铁,否则马蹄子会被硬地磨破,徐辛夷骑的照夜玉狮子当然不例外,撞人现场的青石板路面就被蹄铁摩擦,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白sè印痕。

    刘守有看看脚下,将袖袍一甩:“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惊了申老先生,若是方才跌下马来,你也吃罪不起!”

    申时行不愧为好好先生,连连摇手道:“老夫没什么,没什么的。”内阁三位辅臣,张居正雄才大略,张四维口mì腹剑,只有申时行是个老好人,据说他在张居正面前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只会亦步亦趋、

    萧规曹随。

    从前秦林和他没打什么交道,此时看起来传闻的确不假,申时行摆手的时候,脸上甚至些微带着点儿窘迫之意,唯恐别人替他担心似的。

    “咳咳”张鲸也不大看得起申时行这做派,提醒他该传旨了。

    “还是张公公来吧”申时行温和的笑着。

    朝中大僚其实都不怎么把申时行当回事儿,因为这位老先生几乎没有自己的意志,做人像个任凭揉搓的软面团一样。

    张鲸也就不推辞,接过圣旨展开,先不急着读,而是冷笑着瞅了瞅秦林。

    难道是对秦林不利的?刘守有和严清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

    张鲸这才慢条斯理的念道:“诏曰,黄台吉妻、一品夫人德玛亡故一案,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林详查,务必秉公直断、以服远人之心,切切!”什么,叫秦林这当事人的丈夫来查案,有没有搞错?

    官员们齐齐把嘴一张,正眯着眼睛直乐的严清更是下巴颓差点儿脱臼,刘守有也一头雾水,莫名奇妙的瞧着张鲸:张公公啊,既然是这么道旨意,您刚才干嘛冷笑成那个样子?害得我还以为姓秦的倒霉了呢!

    张鲸也回报一个幽怨的眼神,心说难道我不愿意叫姓秦的摔个大跟头?可圣眷优隆四个字真不是盖的,连李太后都替他说话,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姓秦的想逃过这一劫也不容易,圣旨最后两句的意思,揣摩起来可有点好玩哩。

    张公鱼糊里糊涂的就算了,黄嘉善精明强干,听到圣旨前面半截,本来松了口气,等到念完,又暗暗替秦林捏了把汗。

    圣旨是够意思了,叫秦林这当事人的丈夫不必回避,亲自查办案件,这不能不说是相当程度的信任:但“务必秉公直断、以服远人之心”也就是叫他看着办。至少要让méng古人心服口服,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办到…真当朝廷是你家开的?谁也保不住他!

    感觉到黄嘉善的善意,秦林一边领旨谢恩,一边自信满满的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朝廷给了我破案的权力,这事还怕个屁呀!李太后和万历的圣眷,张居正的青睐,朝中同党的声援,老子一样都用不着,老子单凭这双眼睛这两只手,就能叫黄台吉去吃屎!

    “咳咳,本官奉旨办案,各sè人等一一听审”秦林抖起官威,冲着徐辛夷喝道:“徐氏,你是如何骑马撞死了德玛夫人,为本官尽数道来,不得隐瞒!”

    干嘛那么凶啊?金樱姬朝秦林撇撇嘴。

    张鲸、刘守有则暗道不好:莫非秦某人要丢卒保车,在圣旨压力下真的处置徐辛夷?那这家伙也够心狠手辣啊!

    徐爵、陈应凤点了点头,觉得秦林的选择理所当然,换了他俩也这么干,壮士断腕、大义灭亲嘛。

    唯独徐辛夷看得清清楚楚,秦林分明朝她挤了挤眼睛,本来嘟着嘴巴的大小姐顿时眉huā眼笑,大声将经过说了一遍。

    “放屁,胡说八道!”黄台吉一方立刻叫嚷起来,事情在他们口中完全变了个样。

    不过唯一的目击证人黄三蛋,站在méng古人这边,在秦林逼问下仍然坚持了“徐辛夷没有勒马或者避让,直接撞死德玛夫人”的证词。

    在黄三蛋口中,徐辛夷完全就是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在京师肆无忌惮跑马,所以才出了人命。

    徐辛夷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n次三番想骂黄三蛋,都被金樱姬劝住。

    “姐姐放心,夫君会有办法的”金樱姬柔声安慰着。

    那当然,徐辛夷tǐng起xiōng膛,她对秦林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过案发时除了当事双方,只有黄三蛋一个目击证人,就算明知他公然撤谎,又有什么办法能戳穿他呢?

    秦林锋利如刀的目光,狠狠的盯在黄三蛋脸上:“黄三蛋,本官再问最后一次,你确定没有记错?”

    被秦林逼视,黄三蛋只觉对方的目光好像钢钉一样,狠狠钉在自己心脏上,他怯怯的看了看黄台吉和拔合赤,终于把牙关一咬,硬着头皮道:“回长官的话,草民真真看见的,一分不差,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好、好!”秦林突然哈哈大笑,接着抡起大巴掌,啪的一下扇在黄三蛋脸上,抽得他晕头转向。

    “秦将军,你?”申时行惊得目瞪口呆。

    拔合赤、古尔革台吉更是立刻鼓噪起来,说秦林徇sī枉法,公然殴打证人。

    徇sī枉法?秦林一声冷笑:“好,本官这就让你们看看证据,妈的,当着本官说谎,黄三蛋你不想活了?”秦林心头火起,揪住黄三蛋脖领子就往地上摁:“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地上这一道道白印子是什么?勒马时踩出来的,猪!”

    众人定睛细看,确实有四道深浅不一的白sè印痕,不过马蹄在地面上摩擦,弄出这个来也没什么稀奇呀。

    别人不晓得,秦林却是了如指掌,就像急刹车会让轮胎与地面摩擦留下刹车印,高速奔跑的马儿突然被勒住、转向,蹄铁同样会在地面留下特殊的印痕。

    秦林一把将黄三蛋摔在地上,指着印痕解释:“诸位文武同僚请看,的确青石板路上有不少马蹄敲出来的印子,有新有旧、有深有浅,但这四道则是新印子,并且可以肯定就是徐氏所骑马匹留下来的一胖子、大力,你们俩把照夜玉狮子的蹄铁卸一只下来,对比一下。”两人在府上也照料过马儿,三下五除二却了块左前tuǐ的蹄铁,按照秦林的指示,牛大力拿着蹄铁用劲儿往地上擦划”丁的一声,就是尺多长的白印。

    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这白印与原本留在地面的四道印痕之一,是完全相同的。

    看着众位官员齐齐点头,秦林笑了:“咱们再来看看,本来这串蹄印是正常的、较浅的,一个个不连续,从南往北一路过来,是正常的奔跑:但到了这胡同口前面,突然变深变长并且在地面上拖划,这就是勒马急停造成的。”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经过秦林一解释,分明就是很浅显的道理嘛,怎么刚,才没想到呢?

    黄三蛋的脸sè就难看得很了。

    秦林笑眯眯的问道:“黄三蛋啊,你说徐氏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回事,并没有勒马就直接撞死了德玛夫人,那么本官就得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地面留下了勒马时蹄铁刨出来的印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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