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湖卷 489章 幼童失踪事件
明代京师东贵西富北贫南贱,当朝首辅张居正就住在东华门东面灯市口纱帽胡同,属于典型的,“东贵”而出了宣武门向奄沿着宣武门大街走到头,房屋就渐渐变得低矮破旧,过了挤满牲口、臭气熏天的骡马市再朝南走,民房更是年久失修,间或夹杂着几处残垣断壁。
可别嫌这里脏乱差,要是继续往南到了玉皇庙和龙泉寺之间,干脆就是一片乱葬岗子,那就更加荒无人烟了。
踢踢踏踏,马蹄踩着灰土遍地的大路,一辆装饰稍显老旧的马车从北面缓缓行来,车轴叽叽嘎嘎的响声叫人听了牙根发酸,车子后面跟着几个卖糖葫芦的、卖油的,看样子和马车不是一路。
车把式戴着顶破毡帽,把脸遮了大半,吆喝声倒是京腔京韵:,“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fù,借过借过,得儿~~驾!”
京师当官的叫做三品四品满街走、五六七品多如狗,达官显贵的马车多气派呀,这辆马车就普普通通了,一看就知道最多是个南货铺子老板、绸庄掌柜的之类,无权无势的人所用。
于是道路两边懒洋洋半躺着,懒洋洋捉着虱子井乞丐,立刻对这辆马车产生了兴趣,为首的癞痢头朝伙伴们打个手势,十多个乞丐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绕着马车磕,嘴里大叫大嚷:,“老爷行行好吧,菩萨保估你多福多寿!”
,“看看我肩膀上这大疮,老爷施含点汤药钱吧!”
,“老爷行善积德,一辈子吉星高照……”
奇怪的是,这些人声音虽大,却很有些尖锐、嘶哑,显得yīn阳怪气,一个个不是烂眼眶就是癞痢头,简直如同群魔乱舞。
啪的一声,车夫抬手甩了个鞭huā:“械死!我把你个不要命的,老子……”
突然声音嘎然而止,车厢里面有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车夫转过头唯唯连声,接着就从怀里掏出把碎银子,随手往地下一抛。
癞痢头怔了怔,怀疑的看看车夫,忽地神sè大变,赶紧让手下将碎银子捡起来,便退到两边让开夹路。
乞丐们纷纷退开,神sè却有些奇怪,等那马车缓缓走远,有个老乞丐忍不住问道:,“赖大哥,这车上的点子,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肥得很哪,刚才咱们干嘛不给他硬吃下来?”
这些人虽顶着个乞丐的名头,其实坑méng拐骗拍huā子闯空门样样都来,刚才就是借行乞为名过去探底,要是觉着马车上的油水还过得去,他们并不介意兼职做一次强盗。
癞痢头瞧着远去的马车,仍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回答问题。
老乞丐自作聪明:,“哦,赖大哥是让咱们追过去,在乱葬岗那边动手……”
,“屁!”癞痢头伸手就一巴掌打得老乞丐晕头转向,接着声音就低下去,招招手等伙伴们聚拢了,这才神神秘秘的道:,“刚才我听那车夫的声音,便觉着有点像管咱们宣南坊的华得官华老爷,他回头和车厢里面的人说话,我又瞧见他下巴上那颗痔了!”
我的妈呀,乞丐吓得低呼起来,刚才那说要硬吃的老乞丐更是摔了个屁股墩,居然叫锦衣卫百户官做车夫,这车子里坐的究竟是哪路神仙?怕是只要惹到点儿,人家吹口气就叫你尸骨无存!
现在老乞丐不是惋惜失去了肥羊,而是庆幸自己的运气了:,“奶奶的,咱、咱今天算是命大,要是真的动了手,这条命还能留着吗?”
癞痢头说的没错,那像模像样的车把式确实是宣南坊百户所锦衣百户华得官,马车外面散布的那些捏面人的、拉草料的、以及挑着空菜筐子刚从城里卖了菜出来的农户,其实都是北镇抚司锦衣校尉改扮的。
马车之中,坐着秦林和徐文长,因为长公主朱尧嫫撺掇着要到龙泉寺玩,秦林被她缠不过,只好答应了这位磨人井小姨子。
京师分南北城,以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为界,南北几乎是两个世界。
北城是元大都基础上营建起来的,棋盘式布局严整合理,城市功能完善,街面整洁有序,南城则是杂乱无章,三教九流混杂,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为保万全,秦林不得不提前来踏勘一次,看看沿途有什么要注意的,自己这位小姨子的身份可不同寻常,要是有什么闪失,那玩笑就开大了。
方才听得那些乞丐声调奇怪,等走过去一截儿,秦林便问华得官:,“老华,刚才那些乞丐,怎么说话有些宫里宦官的味道?”
,“长官好耳力!”华得官大拇指竖起,笑脸上堆满了谄媚,油嘴滑舌的道:“可不是嘛,
他们这些丐间,和宫里的公公们一样,都是没了下面的,嘿嘿,都说长官神目如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徐文长把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捋了捋,眼睛一瞪:“什么丐阉?
你说无名白不就得了!回头赶你的车吧,别闪着我这把老骨头。”
“那是、那是”华得官脖子一缩,回过头专心赶车。
徐文长晓得原委,便和秦林解释,原来这些所谓的丐阉就是自宫之后,又没被宫廷收容的阉人。
明代虽然设置有慈济院等等抚育孤儿寡老的机构,但平时尚可,一旦遇到大灾大难,就根本做不到普济众生,这时候京师附近的灾民往往自行阉割,以求进宫混个温饱。
这且罢了,又因为高级太监权势很大,往往能使整个家族得到荣华富贵,所以为了出人头地,也有不少人自宫以求幸进,导致阉人越来越多,宫廷根本无法吸纳。
律法明文规定“豪家毋阉人子为火者,犯者抵罪”这些自阉者无法进入宫廷和各王府任职,只好混迹于市井之间,又因为身体残缺,无法从事大部分正常人的工作,生活便极为艰难,成为受人鄙视的“无名白”。
无名白有捡垃圾的、在佛寺澡堂替人搓澡的,不过最多的还是沦落为乞丐,啸聚成群,得空就连偷带抢,与宫中有权有势的权阉相对,这些人就被称为丐阉。
“怎么丐阉这么多呢?现在虽不是盛世,总算承平之时吧!”秦林有些奇怪,刚才从宣武门大街往南走,一过了骡马市,街道两边衣衫破烂的丐阉至少有好几百,废弃的民房之中,也有人影绰绰,炊烟袅袅。
徐文长苦笑着摇摇头:“民间度日艰难倒在其次,按老头子我说啊,好吃懒做怕辛苦,企图一朝幸进的人太多,才是主因。”
无名白大批出现,影响社会稳定和官府征兵征粮,为遏制这种现象蔓延,明仁宗曾经下旨严禁自宫行为:“令凡自宫者以不孝论。”
不过从以后的发展来看,这条圣旨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到弘治、
正德、嘉靖、万历时期,明廷甚至不得不将陆续制定的“禁止自宫”的相关条文编进具有法律意义的《大明会典》,如万历《大明会典》中“禁自宫令”竟达15次之多。
可法律是法律,到底执行到什么程度还是个问题,像后来天启年间的权阉魏忠贤,就是自阉之后进宫的,也没见对他的职业生涯有什么影响。
“靠,这些人还真是下得了狠手啊!”秦林摇头感叹,像他前些天把那yín贼huā蝴蝶的作案工具没收了,就已是心狠手辣,可这些人居然能狠心自宫,莫非个个都是东方不败?
“自宫还是好的呢”徐文长哧的一声笑,“每年正月十九、九月十九,京师有,阉九”的恶行,多有无赖闲汉、无名白把好人家小孩子拐来,从小阉割了,待他长大了送进宫,以图谋荣华富贵哩!”
岂有此理!秦林气得猛挥一拳,将车厢板壁砸得大响。
“保护长官!”外头那些锦衣校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刀剑出鞘,掣电枪打开扳机,将马车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也有几个正好同路的行人,看见这边一群菜贩子、挑夫突然刀刀枪枪拿出来比划1,全都吓得脸sè发白,不知道闹出了什么乱子,个个脚底板抹油远远躲开,免得惹祸上身。
于是一位踉踉跄跄朝这边闯过来的老人,就显得格外碍眼。
“站住,不准动,叫你站住!”几名校尉呼喝着,见来人不听劝阻,就冲上去将他摁在地上。
“你们这些恶贼,强盗,还我的孙子!”老人奋力挣扎起来,神sè带着几分狂乱。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还是有位从南京就跟在秦林身边的亲兵校尉认出来了:“咦,这不是密云见过的周老憨吗?”
秦林正和华得官说没事儿,听到这句就掀开侧面的车帘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嗯,带他过来。”
周老憨本来还在挣扎,看见曾经在密云县狗蛋生病发烧时救过他的“商客秦掌柜”他立马就不闹了,老老实实的走过来,双膝一弯就在地上磕头:“秦掌柜,求你救救我削子,救救狗蛋吧!他、他被人抓走啦”@。
荆湖卷 490章 长公主的托付
秦林从马车甲走出来,双手将周老*从地上扶起,笑眯眯的问道:,“老人家别着急,有话慢慢说,狗蛋是被什么人抓走的,您又是怎么找到京师这边来了?”
秦林无数次和悲痛yù绝的被害者家属打交道,此时的眼神、动作和话音都经过专门的训练,具有让人平静和信服的力量,本来有些神志不清的周老憨,立刻就恢复了几分清醒,将这些天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
那天周老憨到密云告状,狗蛋突然生病发起高烧,多亏秦林出手救治,又将他们劝回老家蓟州,说被蓟辽总督杨兆庄子霸占的田产不久就会发还。
当时周老憨是不相信的,可很快杨兆贪腐案发,朝廷将他斩首、抄家,夺占民间的田产也尽数发还原主,周家的田地也重新回来了。
周老憨真是喜出望外,准备靠着这些田产,好好把别子狗蛋抚养长大。
闻香门中的师兄又来说这是靠着佛爷保估、靠着王大师福荫才有的,须得更加拜佛爷,拜王大师,将来才有更好的福报。
这番周老憨却不像以前那么相信了,他虽然不知道秦林的〖真〗实身份,但也隐隐觉得杨兆倒台、朝廷发还田地,恐怕不是佛爷和王大师的福荫,而是和那位秦掌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老憨随便应付几句,就把传教师兄打发走了,从此闻香门中的徒众再上门,他嗯嗯啊啊的应付,捐助香油钱什么的,却是渐渐给得少了,把全昏心思都放在别子狗蛋身上,觉得别子健健康康的成长,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福报实在得多。
没想到十天前,狗蛋和往常一样”出门和村子里的小孩一起玩耍,却再也没有回到家里。
蓟州乡下一向没有拍huā子的过来作案,怎么突然就把小孩丢了?周老憨急得鼻孔生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
还是村里一位秀才悄悄告诉他,京师逢正月十九、九月十九,有,“阉九”的恶行”狗蛋怕是被什么人拐了去,准备阉了养大”将来送进宫谋取荣华富贵,这种事儿在京师附近很多,没想到拐子居然跑到两百里外的蓟州来了,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周老憨听了这些那叫个hún飞魄散”当即心急火燎的赶往京城,经人指点”拐良家子去sī自阉割这种事,在丐阉聚集的南城最多,他就过来四处寻找。
可京师南城的范围大得很,丐阉的聚集地也是东一处西一处,周老憨犹如大海捞针,一时半会儿哪里就能找得到别子?非但没有找到,惹到丐阉,还被狠狠打了几顿,这才懵懵懂懂的在路上乱撞,正巧遇到了秦林。
,“秦掌柜”老汉晓得你手面阔、本事大”求你救救狗蛋啊!”周老憨说着说着就哭起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我周家、我周家可就是这根独苗苗了,不能叫人阉了,断子绝孙哪……”
秦林面上古井不bō”心头早已怒火万丈,把周老憨扶起来:,“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替你找寻狗蛋!”
龙泉寺也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走了半个时辰到秦林府邸的门前,周老憨吓了一跳,他虽然认不得门上悬着的金漆牌匾到底写着什么字儿,可两边站的锦衣校尉,一个个飞鱼服灿若朝霞,无翅乌纱、鸾带、粉底皂靴,腰间赫然挂着绣春刀,这气派哪儿是什么掌柜能有的?
门口两只大石狮子,越发威武雄壮,不是平常人家所能拥有的,只有京师的达官显贵才可以使用啊。
“老周你运气不错!”亲兵校尉把他肩膀一拍:,“咱们秦长官是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麾下高手如云,莫说是在京师内外替你找个活孩子,就算是井只蚂蚁,那也能从蚂蚁窝里揪出来呀!”
锦衣卫,北镇抚司?周老憨虽是乡下人,也晓得这两牟名字,惊得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我的妈呀,只说厂卫里头的老爷都是又凶又恶又狠,竟没想到秦长官这么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也是”
校尉们听这话,一个个脸都绿了,周老憨果然憨,这不当着和尚骂秃驴吗?
秦林府邸第三进院子的huā厅,青黛和徐辛夷陪着朱尧嫫玩耍。
女医仙和长公主见面了也颇为投缘,朱尧*早就听徐辛夷说过青黛,初次见面就像认识很久一样。
朱尧媒说些宫中的生活,这时候皇宫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秘无比的,青黛听得津津有味,问的问题则叫人忍俊不禁,诸如东厂大太监冯保是不是练过化骨绵掌,十步之内取人xìng命如探囊取物之类的一都是秦林瞎编乱造,哄小丫头玩的,可青黛却当了真。
,“冯公公有很多本事,宫里的人都有点怕他,但要说武功,好像从来没有施展过吧?”朱尧*思付着回答。
轮到青黛,就讲崭州山野间采药的趣事,朱尧*眼睛睁得圆圆的,极感兴趣。
听到秦林被蛇咬伤差点没命,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尽管明知道姐夫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仍觉得心头发慌,忍不住追问道:,“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爷爷和我救了他呀,当时那家伙可狼狈了,疼得晕过去”
青黛甜甜的笑着,嘴儿弯弯、眼睛弯弯、眉毛也弯弯,回忆着当初在崭州山野的初遇,少女溧亮的脸蛋写满了浓浓的幸福。
原来姐夫也有出丑的时候呀,朱晓*抿着嘴儿直乐,秦林从来都是一哥拽拽的样子,听到他出丑的往事,朱尧赎想象他那时候的狼狈样子,就觉得格外好笑。
徐辛夷则看了看门外,不耐烦的道:,“姓秦的怎么还不回来呀?
真是的,都等他大半天了!”说曹操曹操就到,秦林脚步匆匆的从外头走进来,随手抓了碗茶喝了,却见众人目光很有些怪怪的。
这家伙家里乱抓茶喝,正巧拿的那碗是月才朱尧嫫喝过的,立马就叫小姨子清秀的瓜子脸有些发红了。
好在秦林出声打破了尴尬:,“明天去不成龙泉寺啦,不好意思,有案子要办。”
徐辛夷眉头一挑,起先正准备责他说话不算数,后头听到有案子,立马两眼放光:,“什么案子,在哪儿,够不够凶残?”
秦林以手加额:“绝对凶残,连小弟弟都快没了,还不够凶残?”
这家伙,怎地如此粗俗,当着长公主说这些青黛和徐辛夷都把他剜了一眼。
好在朱尧*并不明白,细声细气的问道:,“小弟弟,什么小弟弟,为什么快要没子?”
秦林一怔,嘿嘿坏笑着,循循善yòu:,“小弟弟嘛,就是我有、你们没有,你皇兄有、冯督公没有的东西。”
要死啦!徐辛夷把秦林狠狠踢了两脚,青黛也朝他瞪了一眼:秦哥哥真是的,太过分了!
朱尧*则明白了几分,脸儿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却是没有拂袖而去,只是低着头不敢看秦林。
秦林这家伙顶不是个东西,逗弄得小姨妹害羞,丫的咧着嘴直笑,乐在其中啊……,
……,
说起详细案情,秦林倒是正经起来,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朱尧*张着小嘴,大惊道:“我、我在宫里见惯了宦官,没想到还有这么惨的事情,那些自、自阉的倒也罢了,怎么能骗了好人家儿子来,阉了进宫希图富贵呢?天理难容啊!”
秦林看了看她,神sè古怪。
朱尧*和他目光一碰,叹口气,低下了头。
的确皇宫所用的太监很有限,而且都是自愿净身入宫的,仁宗皇帝甚至下诏,“凡自宫者以不孝论”严禁民间自宫行为,全国几十万的无名白不能全怪在皇家。
可是这件事毕竟是因皇家用阉人而起,正是皇宫使用宦官,并且先后出了王振、刘瑾、冯保等有权有势的大太监,才助长了自阉以求富贵的歪风邪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朱尧嫫垂头叹息着,忽地抬起头来,“请姐夫行个方便,让我见见那位姓周井老人家。”
秦林略为思付,便答应了这个要求,出去告诉周老憨,只说朱尧*
是自己表妹。
朱尧*一问起狗蛋的事情,周老憨就心下惨然,痛哭流涕的述说着狗蛋是多么的乖,多么的懂事,如今被人拐去,他这个做爷爷的也不想活了,要不是还存着最后的希望,早就自尽随儿女去了。
善良的长公主听得心中惨然,眼圈发红,一颗心都被揪紧了,可面对周老憨,又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安慰这位失去别子的老人家。
还是秦林示意胖子和亲兵校尉们好言好语的安慰,将周老憨带了下去,安置在府中。
朱尧*沉默了半晌,忽然握着秦林的手,眸子亮晶晶的瞧着他:,“姐夫,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出狗蛋,抓住那些拐带小孩强行阉割的坏蛋!”
秦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这件事如果不办成,恐怕长公主朱尧*会毕生负疚于心吧。@。
荆湖卷 491章 屋漏又逢连夜雨?
算算到阉九的日子不远了,如果在阉九之后再找到狗蛋,恶怕人也残废了,所以事不宜迟,秦林立刻就行动起来。
为什么民间恶霸地痞将拐来的孩子,一定要在固定的日期“阉九”呢?
原来这时候医疗水平有限,那些拐孩子来阉割的地痞和丐阉,居处更是脏乱差,极不卫生,如果在春夏季节阉割,温度高、蚊蝇滋生,孩子很容易因刀口感染而死亡。
尽管不是自己孩子,也是huā大力气拐来的,丐阉们也不希望白辛苦一场啊,所以就选择在秋冬季节进行阉割,再加上一些mí信因素,就形成了阉九的惯例。
秦林是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诏狱、奉旨提点诏狱,在锦衣卫系统内仅次于都督刘守有,而且圣眷怕是比刘都督还要优渥不少,正可谓令出如山,他在北镇抚司衙门一声令下,四九城的锦衣卫就忙得脚后跟踢屁股,在京师各处明察暗访。
秦林路子又广、手面又阔,磉了锦衣卫系统,他又请张公鱼知会巡城御史们,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把京师地面翻了个转。
徐廷辅负责率领京营弹压地面防护京师,秦林也让徐辛夷给这位老侄儿打了招呼,率军巡逻时遇到可疑人员就先抓起来,送到五城兵马司细细盘问。
还有最后一处宛平县衙,秦林亲自找了老熟人黄嘉善。
身为一方父母官,黄嘉善也正为这事焦头烂额:,“秦将军,你来得正好,下官这里接到顺天府的札子和各地要求协查的咨文,都快把桌子压垮啦!”
嗯?秦林眉头一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晓得今年这些人发了什么疯,山东、北直隶到处都有小孩失踪,连很偏远的蓟镇、宣府都丢了小孩子”黄嘉善脸皮黯淡无光,嘴chún焦干,显然累得够呛:“不消说,快到九月十九“阉九,了,都怀疑是被拐到咱们京师,要被那些无法无天之徒强行阉割”所以行文过来要求协查。”
秦林叹口气:,“难怪黄父母忙得焦头烂额。然而那些州县为何不亲自派人过来,如今案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
“他们哪儿有那么热心?寻常人家丢了孩子,发道咨文就算糊弄过去了”黄嘉善没好气的摇摇头,又苦笑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遭罪”咱们京城还有个大兴知县呢。”
你呀你,秦林忍不住笑”把黄嘉善擂了一拳。
京师设顺天府,底下也就大兴、宛平两个县,黄嘉善这话无非是自嘲再加上苦中作乐罢了。
上次为着倨头验尸的案子,秦林和黄嘉善有了交情,觉得这位县令为人tǐng不错的,便和他来往走动,一来二去就混熟了,秦林不摆高官的派头,黄嘉善也不端两榜进士的架子。
北镇抚司不管孩童失踪这种普通民间案件,倒是黄嘉善这里有许多别处发来要求协查的咨文”秦林便不和他客气”自己抓起来慢慢翻看。
果然如黄嘉善所说,以往也有拍huā子拐小孩的罪案,但比较多发生在京师、保定、济南这些人口众多交通便利的大城市,可这次有不少孩童失踪的案件则是在人口较少、交通不便的乡间,甚至蓟州、宣府这种以前很少发生类似案件的边境地区,也发来了协查咨文。
黄嘉善将卷宗拍了拍,指着上面的小孩画像:,“别看地方小,这些乡间走丢的小孩,个个都是眉清目秀呢,反比大城市丢的那些素质高,哼,那些拐子别是准备养大了,再卖进相公堂子吧?”
明初严禁官员嫖宿妓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由清秀男孩提供服务的相公堂子乘势而起,真叫人牢笑皆非。
到了万历年间,法纪早已废弛,官员可以随便去青楼嗨,但相公堂子并没有消亡,仍然迎合一部分人的需求。
要么被阉了当太监,要么被卖到相公堂子,这些被拐男童的命运,都是前景堪忧啊!
秦林便说了自己要查拐卖男童案件,黄嘉善本来就有职责在身,当即请求合作,于是宛平县的捕快衙役也加入到捉拿拐带儿童阉割集团的队伍中来。
黄嘉善斩钉截铁的道:,“秦将军放心,下官一定尽职尽责,配合你们北镇抚司,把这起案子办得溧溧亮亮!否则下官身为一方守牧,何以面对这许多失去儿孙的百姓!”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校尉,全都是精英特务,徐廷辅管着的几个京营是军事体系,巡城御史带着的五城兵马司,平时就负责京师治安,宛平县的捕快衙役则是京城的地头蛇、土地神。
这些力量全都被秦林发动起来,到处搜寻被拐幼童,将京城池面翻了个底朝天,一时间京师南城到处鸡飞狗跳,那些丐阉聚集的区域,像过筛子一样被翻开了好几遍。
这下子不得了,京师被秦林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是抓拐子、找孩子,谣言也就往这上头贴:有人说,是江陵相府的削少爷失踪了,所以各衙门才像发疯了一样四处搜寻:有人说,走丢的不是相府别少爷,而是皇宫里头的潞王,万历皇帝的亲弟弟:更有人说这事儿是锦衣卫秦长官为首在办,怕是秦长官自己的孩子丢了……
喵了个咪的,秦林心说我还没孩子呢,这算什么事儿?
总而言之,就没人相信出动这么大批人马,就是为了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孩,就是为了兑现秦林向周老憨和朱尧*的承诺。
照说这么多衙门都动起来,就算大海捞针也把狗蛋找到了吧?
可事情就有那么奇怪,全城大索三天,捉到的拐子不计其数,找到被拐的小孩居然有五六百,无数的父母领到自己孩子,望空拜谢秦长官福寿绵长百子千别,各各回家竖起秦林的长生禄位偏偏就是周老憨的孙子周狗蛋,自始至终没有任何音讯!
,“奶奶的邪了门了!”陆胖子一拳砸在桌子上。
秦林说他胖乎乎的看上去就喜气,就让他负责安顿周老憨,这几天没有找到狗蛋,周老憨唉声叹气就不用提了,每次见到胖子就苦巴巴的问有没有消息,叫胖子也心头堵得难受。
牛大力则摩挲着镶铁蟠龙棍,凸着铜铃大的眼珠发狠:,“找到那拐子,俺老牛一棍子下去,把他从头到脚敲成个肉饼!”
一群拐带小孩的拐子而已,能有什么神通广大?出动的人马都能把四九城翻个底朝天了,居然还没有井到。
,“难道狗蛋并不在京师?”冷静下来的陆远志挠了挠头皮,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了,1卜眼睛一亮:,“对了,就像黄县令说的,拐子弄走狗蛋,并不是准备阉九,而是要把他养大了卖到相公堂子去!”
确实,这次抓到的拐子团伙,就有好几个并不是为着阉九,而是准备把小男孩往相公堂子卖。
有这种可能xìng吗?
秦林朝胖子圆滚滚的肚子拍了一巴掌:,“笨!仔细回忆一下狗蛋的样子,适合进相公堂子?我看啊,就算你去,都比他合适。”
胖子苦着脸,牛大力咧着大嘴直笑。
可不是嘛,要做相公,就得细皮nèn肉、秀眉弯眼,像个清清秀秀大姑娘那种,秦林的朋友当中,以荆王世子朱由樊最具备资格(崭州荆王府,再次中枪的朱由樊脸sè苍白没有多少血sè,零落的金桂洒满肩头,在丫环搀扶下举起酒杯,遥遥朝着北面京师的方向浇落:秦贤弟,愚兄祝你前程远大,九万里风鹏正举……)
周老憨生得皮肤薰黑,狗蛋也有点儿像爷爷,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皮肤微黑,这个相貌将来长大了要走进相公堂子,只怕连鬼都不上门!
不像拐带女孩子可以到处卖,做妓女做丫环实在不行还能卖给山里的光棍,这拐带男童嘛,就只有相公堂子和阉九两个用途,既然狗蛋绝不可能进相公堂子,就只可能弄到京师来阉九。
可为井么就是找不到默徐文长也翻着卷宗,这位老绍兴师爷揪着胡须,突然领首微笑:,“秦长官,你特意分出来这一叠,怕是早瞧出几分端倪了吧?”
秦林把至今没找到的孩子的卷宗,合起来放在一边,徐文长很快就发现案件的共同点: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失踪,从山东直隶内地,到宣府蓟州边镇都有。
“对,这些还没有被找到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团伙拐骗的”秦林点了点头:,“我是在想,如果这个结论是正确的话,究竟什么人有能力从偏僻的地区组织这么大规模的yòu拐罪行?”
还没等秦林找到〖答〗案,摩云金翅成铁海气喘吁吁的前来求见。
一见秦林,这位不眠不休彻夜策马飞奔赶来的山东大豪,就神sèjī动起来:,“秦长官,不好了,南边山东河北地面,江湖黑白两道都乱了套,说是白莲教众多高手联袂北上,左右使者、十长老、内外堂主香主炸了窝似的,纷纷往京师这边赶来,恐怕要大举起事!”@。
荆湖卷 492章 水井藏尸
听到消息,秦林眼角微微一跳,心中暗自惊讶。
白莲教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在民间的潜势力非同小可,教中更是高手辈出,十长老的功夫秦林见识过,已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高手,据说青阳、白阳、红阳三堂堂主的修为又胜过十长老,而奉圣左使、应劫右使一身神功更超出其上,至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莲教主,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种种江湖传闻已接近神话了。
白莲教这次出动三堂主、五长老,舵主香主级别的高手不计其数,由左右使者其中之一亲自率领,朝京师方向大举来袭。
本来这事情非常隐秘,但济南府金枪李家的子弟和白莲教一位长老见过面,就在济南府外头遇到瞧破了机关,李家那人见这白莲教长老竟对同行数人执礼甚恭,立刻就猜到了他们必是比长老更高一级的堂主、使者,吓得他屁滚尿流,当面假装没识破,跑回家就和长辈说了,于是消息不胫而走。
成铁海从山东绿林道接到消息,不眠不休策马赶回京师报信,把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告诉了秦林。
崭州刺杀邸子龙案、荆王府夺嫡案、南京燕子矶案、扬州漕银失窃案,白莲教都走出动长老坐镇,使者、堂主最多遥控指挥,始终未曾lù面,这次竟然有使者、堂主亲自出马,教中高手几乎倾巢而出,不知道究竟要图谋什么大事?
秦林想了想,眉稍微微一挑:“成兄,白莲教到底有何yīn谋?我们京师这边发生了幼童失踪案件,你看会不会和白莲教有什么关系?”
“回长官的话,白莲教的到底要干什么,1卜的不知道,不过幼童失踪的事情应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成铁海想了想考虑着措辞,最后吞吞吐吐的道:,“白莲教要盅huò愚民,极看重名声,把百姓家儿子捉来阉割这种事情,怕还做不出来……”
说着,成铁海就犹豫着看了看秦林的脸sè。
秦林笑着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没关系本官也知道,在有些地方白莲教的名声只怕还比咱们锦衣卫要好些勹”
成铁海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
可不是嘛,白莲教历经数百年而不衰,总能鼓动一批狂信徒为他卖命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它不是普通的邪教组织而是以造反夺权为宗旨,并数次掀起规模足以埋葬一个王朝的大起义。
平时白莲教还在民间画符施药念经治病呢,和朝廷争夺民心是它的重要手段,所以不大可能劫走百姓幼子阉割,或者搞什么活祭之类的邪恶仪式,否则一旦曝光,岂不丧尽民心?
“目前看来,白莲教大举北上不像和幼童失踪有什么联系”徐文长捋着灰黄的胡须,思付着道:“对白莲教咱们应该加强防范京师之中有十万大军,只要做好准备,对方高手再多也没用。”
秦林则饶有兴致的问:,“对了,都说白莲教主神功天下无敌究竟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功夫到了什么程度?”
成铁海自己也是江湖上的高手,可说到白莲教主,登时肃然起敬:,“自唐赛儿以来,白莲教历代教主都是女子,现任的是第四十三代教主,不知道年纪多大,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有人见过她出手,只知道她和历代教主一样号称天下无敌,与乌斯藏扎论金顶寺上师威德法王、武当掌教王真人齐名,为当世三大绝顶高手。”
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文长徐老头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神sè严肃的道:“而且在三大高手平,白莲教主排名第一!”
成、徐两位绝非虚言,历代白莲教主都是绝顶神功,想当年白莲教主唐赛儿起事,朝廷派遣能征惯战的名将安远侯柳升领军〖镇〗压,竟被她挥军击败,阵斩正二品都指挥使高风、刘忠,杀指挥使以下将官数十员,兵锋直指京师,天下震动。
明成祖朱棣闻讯大为震怒,调兵遣将之外又派遣数十位大内高手前往参与围捕,唐赛儿兵力不济最终失败,她本人却连毙一十七名厂卫高手,飘然远遁不知所踪,令一代雄主朱棣又气又惧,却始终奈何不了神功臻于化境的唐赛儿。
自唐赛儿以后,历代白莲教主纵横天下,至今百余年间所向无敌。
“江湖传言,当代教主将白莲朝日神功练到了八品紫金莲台,仅次于当年修成九品金刚莲台的唐赛儿,这八品已是当今天下无人能敌了,幸好这次她不曾亲自前来……”……”
成铁海说着说着,眼神中流lù出一丝恐惧,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当然,当然,秦长官神目如电,就算白洋教主亲自前来,
也逃不出长官您的手掌心。”
秦林笑笑,情知成铁海言不由衷,便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休息。
一边思考着成铁海带来的惊人消息,一边用手指按着太阳xué,秦林消化着各种渠道得来的信息,手指头在桌子上敲敲打打。
徐文长知道这是秦林的头脑在高速运转,便静静的坐在旁边喝茶,等他开口。
秦林又看了看失踪儿童的资料,忽然抬头,眼睛里有光彩一闪:,“不管我以前看卷宗,还是月才听成铁海说,河北山西山东北部这些地方,白莲教的活动迹象是越往北越少,蓟州、宣府这些边镇,甚至根本没有白莲教的影子,徐先生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长官问我老头子,正好问对人了”徐文长微微一笑,吐出了一个人名:“赵全,或者叫他的本名,赵横北。
明朝朱元璋北驱méng元出大都,当年的元廷逃回了祖先居住的méng古草原,但并没有彻底灭亡,而是建立了北元政权,与明王朝长期对抗,其后历经变故,北元分裂,麾下又有瓦刺、靶靶等势力先后崛起,土木之变瓦刺太师也先甚至曾经俘虏明英宗。
总之,漠南漠北méng古各路残余势力对大明王朝,有时候降顺朝贡,有时候又铁骑叩关。
嘉靖三十三年,雁北地区白莲教长老赵全赵横北率教民越境,叛逃丰州、云内地区,建立板升城,依附俺答汗的势力而坐大,终成为明王朝的心腹大患。
赵横北经常派人前往蓟州、宣抚、大同,乃至山西山东河北等地,哄骗招揽百姓出关,这些地区的大部分白莲教徒就随他到塞外去了。
没想到隆庆四年,俺答汗别子把汉那吉降明,张居正、王崇古、方逢时等大臣以此为契机展开了计划,实现了俺答封贡。
不仅赵横北怂恿俺答汗以武力进攻明朝的企图完全落空,在朝廷劝谕之下,俺答汗反而把赵横北等人抓起来交给明朝,押回京师凌迟处死。
白莲教在塞外板升城的势力,随之冰消瓦解,而北方靠近边境的地区,白莲教的影响也一蹶不振,至今尚未恢复。
徐文长曾经受宣化巡抚吴兑邀请,到边镇襄助俺答封贡的后续事宜,所以说起这些掌故,真是如数家珍。
“长官突然问起这个,莫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徐文长眯着眼睛,瞅了瞅秦林。
徐老头子察言观sè有一手,秦林确实发现了疑点,他翻着那些至今未寻获男童的资料:“咱们看看这些男童的失踪地点,宣府、大同、蓟州、宣府、宣府、蓟州、真定、德州……”
徐文长嘴里咦了一声,也翻起了案卷,立刻和秦林一样发现了疑点。
因为赵横北事件,华北地区白莲教的势力是越往北、越靠近边境就越衰落,而本次的男童失踪案件中,还没有寻获的那些孩子,则是越往北、越靠近边境就越多,和白莲教的势力范围正好相反。
秦林mō了mō鼻子,若有所思:,“看来,这次白莲教大举北上,和男童失踪案件并不是毫无联系啊!只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有可能会出乎意啊……”
半天之后,秦林又收到了锦衣卫内部渠道的七百里加急密报:白莲邪教众匪首由应劫右使艾苦禅率领,大举来京,恐包藏祸心。艾苦禅匪导“铁面杀生佛”凶残暴虐,极为危险!
秦林立即命北镇抚司加强戒备,又通知东厂、五城兵马司、〖总〗理京营戎政衙门、顺天府,请各单位密切注意。
正在忙着办这事情,忽然亲兵通报华得官求见。
华得官是秦林新提拔起来,负责巡查宣南坊一带的锦衣百户,他见到秦林的时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骡马市那边,水井里头发现一具尸体!因为长官说有什么异动就来禀报,1卜人赶紧来报,这不,连水都没喝一口,咱作起神行法,比神行太保戴宗还快三步”
得了吧,陆胖子朝华得官踹了一脚,丫的就会邀功。
骡马市?秦林立刻想到了,骡马市再往南就是一片荒废的民居,断垣残壁间不少丐阉出没,这具尸体会不会和丐阉有某种关系?而男童失踪事件凑到阉九的节骨眼上,与丐阉们干系匪浅哪!
“过去看看!”秦林把手一招,带着人马赶往骡马市。@。
荆湖卷 493章 小刀手
华得官的确是按照秦林的吩咐,案发之后第一时间就急着跑来报告的,急得连死者是男是女、是自杀是他杀都一问三不知,秦林路上问起来,真是哭笑不得。
好在骡马市离秦林的宅子不远,草帽胡同往西走,出了宣武门沿着宣武门大街向南走到底,就是骡马市。
路上遇到了宛平知县黄嘉善,他也是骑着马领着衙役往同一个目的地赶路,秦林便和他一起来到了骡马市的水井边。
秦林先没急着观察尸体,而是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骡马市最靠南的位置,再往南走就是一片废弃的民房和乱坟岗子,水井四周的地面并没有骡马蹄印和粪便,看来并不常使用。
地保、三名巡街的锦衣校尉、四个宛平县的捕快已经等在水井边上了,丐阉癞痢头也在旁边,尸体是他发现的,看见秦林和华得官过来,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水井里的尸体已经被捞了上来。
死者是男xìng,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死因再明显不过了,因为他的整颗脑袋都被砍下来不知所踪,脖子上一道齐齐整整的刀口,伤处苍白的皮肤、淡黄sè的脂肪层和粉sè的肌肉,被水跑得颜sè泛白发软,由于自身收缩力牵扯而向下翻开,像被扯下来一截的套头衫。
这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身体上并没有大块的黑痣或者胎记一类的特征。
黄嘉善也不和秦林客气,地保是他这父母官管着的,就吩咐道:,“怎么回事?你找民夫来,把水井好生淘一淘,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淘这无头尸藏身的水井,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上官命令下来,地保也没有办法只好找了壮丁来,用爪篱把水井细细的淘了一遍,找到几块生绣的马蹄铁、几块碎瓷片,都生着水藻,看样子是很久之前就掉到井里的,和这次的案件没有丝毫关系。
秦林伸头到井口看了看mōmō鼻子:,“这井只有两丈多深,最好派人下去捞一下才能保险嘛。”
地保一听,脸都绿了,现在九月间,秋风萧瑟天气凉水井里头可冷得刺骨啊,又是藏过无头尸的……
黄嘉善也犹豫着道:,“秦将军已经用细爪篱捞过几遍了,您看是不是?”
,“长官,我们下!”亲兵校尉们踊跃请战。
秦林笑笑,命人取蜡烛来。
别人不知道他要蜡烛做什么,只见秦林点燃了蜡烛,用绳子栓着吊进井里,到了水面上蜡烛仍然燃着,他才放心的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一名亲兵校尉当即跃身钻进了井里。
众人吃了一惊,却见那校尉并不是直接跳进去的而是抓住井绳溜下去片刻之后听得水声,就知道他已经到了丰底。
,“怕井底空气污浊,所以烧着蜡烛试一试”秦林解释道。
黄嘉善把大拇指一竖:,“强将手下无弱兵秦将军的亲兵校尉也是这个!”
井底地方不大,亲兵校尉点着蜡烛mō了一会儿就欢喜的叫起来:,“发现了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枚平安钱。
所谓平安钱,就是民间sī自铸造、意义吉祥的铜钱,和制钱一样的形状规制,只是上头的字不是什么开元通宝,而是富贵如意啊、合家平安之类的,随身携带以保平安。
那亲兵校尉上来,几名弟兄陪着他到旁边换干衣服,秦林则拿着铜钱看看,只见上面的字是“多子多福”。
咦,奇怪了,秦林把钱给黄嘉善看看”“黄兄,这平安钱有些不对头吧?”
黄嘉善点点头:“没错,一般都是什么富贵吉祥,多子多福虽然也是吉利话儿,一般写在家里卧室门上就行了,写什么不行,何必写这句话呢?”
难道这人是许久没有生儿子,所以特意在平安钱上铸了这四个字,是求子的意思?
秦林正准备往这个方向追查,忽然眼角余光看见那癞痢头丐阉神sè游移yù言又止,便笑呵呵的问道:,“这位朋友,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本官不但不为难你,将来还照应你。”
华得官帮腔道:,“老赖,你有话快说,咱们秦长官最公道了,你在宣南坊这里做乞丐头子,秦长官随便行点方便,你就睡觉也笑醒了。”
对癞痢头这种人,锦衣卫要照应他,就能叫他飞上天,锦衣卫要整他,就能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他当机立断,立刻跪着禀告:,“好叫长官晓得,这种铜钱是小刀手用的,因为、因为他们做着断子绝削的勾当,就最害怕老天爷报应下来自己也断子绝别,所以随身带着这种平安钱,保估他多子多福。”
小刀手就是专门负责替人净身的,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内幕,被阉过的癞痢头却走了如指掌。
秦林恍然大悟,立刻命令手下按照这条线索去找,看看京师哪个小
刀手在最近两天失踪,体貌特征也能对得上。
没想到一个时辰之后亲兵校尉回来报告,说这些天,京师失踪的小
刀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秦林大吃一惊,心说难道小刀手们去开行业大会,开展阉割手术的技术交流与合作?
结果仔细问了问,倒叫秦林自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京师这些小
刀手,除了少数几个是官方的之外,大部分是sī自替人阉割的,虽然朝廷禁止,以前也没人认真管这事,这个行业随着无名白增多,就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最近秦林严打拐骗儿童阉割的犯罪集团,而小刀手和这些犯罪集团或多或少有着点联系因为拐子自己也不会阉割,弄来儿童,还得请小刀手帮忙啊!于是小刀手们害怕殃及池鱼,纷纷外出躲避,京师里头的十个倒跑掉了九个。
这么一来,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死在这里了。
奶奶的,难道还得靠老办法?秦林mō了mō鼻子,一声令下:,“关门,放胖子!”
陆远志捧着生牛皮包,嘟嘟囔囔的走上来:,“不用说,这又是兄弟的事情,秦长官您真是我亲哥!”@。
荆湖卷 494章 犯罪行为分析
趁着陆远志蹲在尸体旁边检验解剖,秦林把案发情况详细问了一遍。
正如之前的猜测,这口属于骡马市南部边缘的水井,使用时间颇受季节的影响。
春夏天气炎热的时候,来到骡马市交易的大牲口需要大量饮水,这口井边上取水的人就会排成长队;秋冬季节,牲**易量大幅度减少,天气寒冷时牲畜也不需要喝那么多水了,骡马市中心位置的几口水井就能充分供应用水,而这口井因为地方太偏,就几乎闲置下来。
秦林看了看井沿儿,干干净净的,只是被刚才打捞尸体弄湿了,并没有像经常使用的水井那样在井沿附近生着厚厚的青苔,取水的木轱辗干燥开裂,积着灰尘和蜘蛛网,井绳则破旧不堪,因为干燥而生满了毛刺,摸着扎手。
“怎么看,都像是一口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或者说干脆就是被废弃的水井。”秦林自言自语。
黄嘉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丐阉癞痢头会错了意,以为秦林怀疑自己,当下就吓得脸色发白,摇着手分辨:“秦长官秦大老爷,小的没有说谎啊,这口水井平时的确没人用,可小的们遭人嫌弃,不敢到骡马市中间的几口井取水,只好偷偷到这里来……”
骡马市和更南边那片乱葬岗之间,是一大片半荒废的民房,住着京师最穷苦的百姓,癞痢头手下这群丐阉就寄身其中。
本来那片废弃民房中也有几口年久失修的水井,但秋冬季节降雨减少,这几口老井都干涸了,只有骡马市的水井还有水。
老百娃对这些自残身体、自甘堕落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骡马市的马贩子牛贩子也不许一身晦气的丐阉到自己的水井取水。
牛马贩子都是财雄势大、伙计众多的大豪客,丐阉们根本不敢和人家争,于是他们只好退避三舍,和牛马贩子打起了游击战选择整个骡马市位置比较偏僻的几口水井,今天在这里取水,明天又换个地方,躲着对方如果被逮住了,被牲口贩子拴起马鞭抽打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今天就是癞痢头偷偷过来取水的时候水桶放下去触到了异物,这才发现了水井里的尸体。
秦林神色微动又问道:“你们和马贩子打游击,周围的百姓知不知道这件事?”
“都知道”癞痢头把一名脸上有疤的丐阉从人堆里揪出来,指着疤痕道:“看,小毛就是上次取水被马贩子逮住了,押到骡马市中间人山人海围着看,说是要打得见红才去晦气,甩着马鞭子打得满脸血,疮疤还留在脸上呢。”
黄嘉善闻言就摇摇头,吩咐地保:“丐阉自甘堕落,固然十分可耻,马贩子又何必如此残毒?传本官的话,他们下次再这么打人,本官就要依律治罪了。”
地保唯唯连声,癞痢头为首的丐阉则喜出望外朝着黄嘉善下拜高呼青天大老爷,至于黄知县责备他们,“自廿堕落、可耻”的话,就自动过滤了。
秦林笑眯眯的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这么说的话周围居住的人其实都知道丐阉会轮流在这几口暂时闲置的水井取水了不过要是不明底细的话,这口井看起来确实
很像被废弃的”
“
秦将军是说”黄嘉善眼睛一亮,戟指水井:“抛尸井中的凶犯,是个不熟悉这一带情况的人?”
“
或者说外地人,而且他或者他们的行动显得很匆忙,似乎急着干另外的事情。”秦林思付着,把答案又推进了一步。
黄嘉善来了兴趣,用反问的语气说:“为什么是外地人,不能是京师北城或者西城的人呢?他们同样不熟悉附近的情况。”
“
因为我闻到了血腥味儿,熟悉的人血味道,独持的腥臊中带着一丝咸味儿”秦林说着说着,一阵北风吹来,周围的人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一边在地上搜索,一边自言自语道:“看,这里有一点滴落状的血迹,刚才被风吹过来的枯叶盖住了,现在枯叶又被吹走,就暴露了它。你看它的形状像不像一颗扫把星,黄父母?”黄嘉善看了看血滴的形状,确实很像天空中刮过的彗星。
荆湖卷 495章 小刀周
回到发现尸体的水井边,陆远志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解剖工作。
无头尸体被放在一张草席上面,xiōng腹部按照秦林的要求切出了大大的人字形刀口,苍白的皮肤、淡黄sè的脂肪层和因为缺乏血红蛋白而变得黯淡的肌肉层都沿着切口翻到两边,肋骨则整齐的椐开,lù出了积水的肺叶和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干得不错”秦林笑着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那些围观的丐阉、住家百姓和牛马贩子,不需要锦衣校尉们驱赶,就自动躲得远远的,一个个脸sè发白眼神发飘,却又忍不住要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不用说,锦衣缇骑的凶名,在这一带接下来的几年里,绝对可以止小儿夜啼。
黄嘉善自诩胆大,见此一幕也忍不住胃里泛硖,他做县官的不能任意残毁尸体,未得到上峰允许之前仵作只能做体表检查,但锦衣卫办案就肆无忌惮了,随便大卸八块又怎么着?厂卫办案就是这种风格嘛!
见众人惊惧,陆远志反而有点儿小得意,大声向秦林报告:,“启禀长官,尸身手脚皮肤因水泡发软,手掌脚掌部位出现苍白的皱缩。您曾说过皱缩在掌心,则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内,皱缩在手背脚背则泡在水中二十四个时辰,可知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黄嘉善闻言暗自佩服,从前只知道死人被水泡会皮肤发白起皱,个天才懂得皱缩的位置还和泡水的时间有关系。
,“继续”秦林看样子就知道陆远志没说完,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胖子越发得意,摇头晃脑的道:“死者因为断颈而死,大量失血,又泡在水里,所以并没有明显的尸斑。尸僵程度已经过了高峰期”开始缓解,记得秦哥您说过,一般尸僵在死后一个时辰左右出现,十二到二十四个时辰开始逐步缓解“……”
黄嘉善闻言诧异,忍不住插口道:,“陆长官,你前面说根据水泡形成的皱缩”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但后面又说尸僵缓解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才逐步发生,岂不是自相矛盾?”
陆远志已是锦衣卫实授百户,早已非当年的吴下阿méng,黄知县问起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因为秦哥还说过,如果是断头刎颈或者牵机药中毒之类的情况,死者身体机能在生前受到大量消耗,尸僵会出现得特别快”缓解和消失也格外的早。”
“所以实际上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十二个时辰以内,对不对?”黄嘉善瞧了瞧胖乎乎的陆远志,心说果然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真没看出秦将军手下这胖子也是个能手呢。
陆远志点点头,又道:,“最后检查胃内容物的消化情况,可以判定死者是死前一餐之后半个时辰遇害的,因为胃里装着豆汁儿、油饼之类的早餐食物,再结合皮肤皱缩和尸僵的状况,我认为死者是今天吃过早饭之后被杀,如果他在卯时三刻(早晨六点)吃过早饭”那么就是在卯时末、辰时初(七点左右)遇害的。”
黄嘉善听得入了mí”觉得陆远志所说的内容实在精彩绝伦,简直闻所未闻,暗叹一声:“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信哉斯言!”
,“行啊胖子”牛大力把陆远志擂了一拳,低声道:,“能把两榜出身的进士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跟着秦长官,也长本事啦!”
陆远志小时候跟着老爹在崭州杀猪卖肉,觉得举人老爷都是顶了不起的,这会儿能几句话唬住进士老爷,1卜圆脸上那昏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别提了。
“嗯,不错”秦林赞成陆远志的判断,现在是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距离案发时间八个小时,或者说四个时辰,尸体的各方面征象都符合这个判断。
“不过”秦林又mō了mō鼻子”“我让你找的死者特征,就按咱们在崭州侦破碎尸奇案的路子……”
正得意的陆胖子,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腆着脸咧着嘴:,“秦奇耶,1卜弟哪有那个本事?这不都剖开了,还是您自己来吧!”
说着,陆胖子就嘻皮笑脸的把秦林往前推。
陆远志的医术是不错的,但朝廷不许残毁尸体,中医也没有解剖的习惯,陆远志跟着秦林这么久,动手解剖、判断死因和死亡时间这些是没问题了,但要根据尸体检验情况,判断其生前患有什么疾病,他还没那个本事。
如果是平时,秦林还要教训胖子两句,这时候时间比较紧迫,他也就当仁不让了,从胖子手里接过解剖刀、链子等工具,蹲在剖开的尸首旁边就开干。
陆远志已经做好了大部分工作,秦林便省了许多事情,只见他先翻开死者的咽喉都位看了看,又切开肺和心脏仔细观察,胆囊、胃等器官一件接一件的检查……
丐阉、马贩子和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当即就有不少人吓得回了家,不敢再留在这里。
黄嘉善和衙门捕快、锦衣校尉们则对秦林深为佩服,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正三品的锦衣高官,居然蹲在这里亲自动手检验尸体,现任的刘守有刘都督,过去的朱希孝朱都督,谁做得到?
就算东厂凶名卓著的掌刑千户徐爵和理刑百户陈应凤,这两个刑讯犯人、罗织罪名那叫个huā样百出,可要叫他们动手检查死人的心肝脾肺肾,恐怕也为难得很吧!
法医检验死人的病灶,比临chuáng医生检查病人病情要简单方便许多,不必借助仪器、不必望闻问切,直接动手剖开看就行了,倒是快得很。
心肝脾肺都没什么大问题,或者说问题不明显,对于急着确定死者身份的案件侦破来说,没有实际价值。
不过,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秦林就得出了初步结论,在死者的胃部发现了问题。
他把尸首的胃部剖开,倒掉胃内容物再清洗之后,把里头那面朝外翻了出来,发红溃烂的病灶历历在目。
黄嘉善见状先是恶心,继而吃惊:,“咦,这人胃里面烂了一小
块。”
“这是胃溃疡,嗯,或者叫胃脘痛、饥饱痨,病人会有嗳气、胃里泛酸、上腹灼热等症状”秦林回头,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问着癞痢头:“你知不知道哪个小刀手有这些情况,就是经常肚子痛,喉咙口里冒酸水,发作时可能会拿硬东西顶着上腹位置,吃过碱水面、碱面大馒头之类加碱的食物,症状就会减轻一些……”
话还没说完,癞痢头还在想,那被马贩子打过的疤脸先嚷起来:,“呀,那不就是住在琉璃厂的小刀周吗?当初就是他服shì我净身的,他家里还有条好凶的大黄狗、对了,秦将军什么时候见过他?唉呀,看我这张嘴……”
疤脸不好意思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本来看了秦林解剖尸体、发现病灶、提出死者生前症状的全过程,是他回答问题,可说着说着当初看见小刀周的毛病,和秦林现在说的丝丝入扣,他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好像秦林也见过小刀周一样。
黄嘉善、宛平县衙役仵作则面lù骇然之sè,由死者身上的小小病灶查知其身前症状,再按图索戮找到被害者身份,秦林断案之术真乃神鬼莫测!
事不宜迟,秦林命人先把无头尸首搬回宛平县的殓房,自己则和黄嘉善一块,率队直扑琉璃厂小刀周的住处。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凶猛的狗叫,一条大黄狗张牙舞爪,从院子里头直扑出来,叫走在最前面的两名校尉吃惊不小。
“大黄,给我回来!”院子里头女主人追了出来,抓着栓狗绳子,把它踢了两脚,低着头只顾牵住狗,也没抬头:,“老周喂的这条死狗,凶的不得了,只服老周一个人,连我都有些拉不住”
大黄狗被主人喝止就不再吠叫,但仍然对这群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尤其是凶巴巴的望着秦林和陆远志两个人,鼻头吱溜吱溜的抽吸着空气,呲牙咧嘴,发出嗷呜嗷呜的低沉吼声。
秦林看见狗这个样子,眼睛就眯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周的婆娘抬起头,看见来人是群锦衣卫官员,还有宛平县的黄县令,登时就心头打鼓,畏畏缩缩的道:,“你们、你们别乱抓人啊,我家老周可没有违禁去替别人净身。”
黄嘉善使个眼sè,地保走上责:,“周家大嫂,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骡马市那边水井里头发现一具尸体……”……”
只把那枚水井中找到的平安钱给周大嫂看了一眼,她就眼珠子发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chún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天哪天哪,这枚钱是老周带在身边的,这上头的红绒线,是我亲手替他编的呀!”
说罢,她呼天抢地的痛哭起来。
大黄狗好像也知道主人遇到了不幸,焦急的转来转去,时不时的朝着秦林和陆远志呲牙咧嘴,吓得陆胖子直躲。终于惹得秦林不耐,狠狠的朝它瞪了一眼,那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退了两步。
几个官媒婆赶紧上去安慰周大嫂,很快盘问出了情况。@。
荆湖卷 496章 循迹追踪
既然小刀周只经死了,周大嫂也就不再隐瞒,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小刀周的净身技术,在京师小刀手里头也算得上精湛了,一年到头既能接到宫里的生意,更多则是民间的自宫求进者,生意十分兴隆。
今年早些时候,1卜刀周忽然心事重重,一会儿兴高采烈的告诉老婆说要发大财,一会儿又在家里长吁短叹,搞得周大嫂心上心下的,问他到底为什么,他又不肯说。
七天前,1卜刀周出去了几趟,接下来的几天就待在家里休息,正好京师开始严查拐骗幼童进行阉割的案件,周大嫂看见丈夫窝在家里倒也放心,免得出去招灾惹祸嘛。
今天早晨刚吃过早饭,以前认得的一个吴先生带着另外两个人找上门来,那姓吴的神sè很不正常,好像很怕身边那两个人,1卜刀周不想跟他们走,可吴先生低声说了几句,1卜刀周最终还是跟他们出去了。
周大嫂看见自己男人神sè不对,心里面就隐隐觉着不妥,等众人找上门来,才知道丈夫已经遇害。
黄嘉善在进士出身的官员当中,也算个刑名老手了,瞧见秦林正和那条大黄狗赌气,他暗自好笑,就先问这周大嫂:,“你丈夫说要发财?你们家钱财是谁管,放在哪儿?”
周大嫂抹着眼泪呜呜咽咽的:,“是老周管,我平时不问的,就在炕洞里头藏着口小箱子,东西都在里面,钥匙在老周手上。”
这时候还管什么钥匙?捕快们从炕洞里搜出箱子,直接用腰刀撬开了锁,箱子里头的两链马蹄金,顿时晃huā了人眼。
呀!周大嫂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除了马蹄金,还有一叠十两二十两的会票、大约七八两的碎银子、
三贯铜钱,总值大约一百多两银子这才是小刀周原本的家当。
察言观sè,黄嘉善就明白了几分,指着金子问道:,“这两锭赤金,本来不是你家的东西吧?”
周大嫂还算老实,稍一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案情至此有了基本的眉目某个团伙邀约小刀周替他们做一件事,提前支付的两链金子就是定金这件事风险不小,所以小刀周为到手的钱财高兴,又担惊受怕长吁短叹,今天早晨这个团伙中的,“吴先生”带着人叫走了小刀周,把他带到骡马市南边那片地方杀掉抛尸井中,直到未时四刻(两点半)由丐阉癞痢头发现尸体。
根据周大嫂的供述”“吴先生”极有可能是被胁迫的,那么也许存在另一伙人,与“吴先生”所属的团伙存在矛盾,就是他们下手杀死了小刀周。
至于别人为什么会给小刀周两链黄金,究竟要他做什么事情,以小
刀周的职业身份和临近九月十九的时间,结论已昭然若揭。
“看来那伙给小刀周黄金的人,咱们还没找到的幼童就极有可能在他们手上!”黄嘉善做出了结论。
秦林逗弄着大黄狗同时也注意听了黄嘉善询问周大嫂的情况。
他比黄嘉善知道得更多如果,“吴先生”真的被挟持看来找小刀周,挟持他的那伙人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杀死小刀周的人,也就是白莲教应劫右使艾苦禅率领的人马!
为什么艾苦禅会和拐骗幼童阉割的团伙发生冲突?难道白莲教这次大举北上,高手倾巢而出并不是要和朝廷作对,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秦林思索时黄嘉善继续盘问周大嫂,试图从,“吴先生”这条线查下去,结果却令人十分失望,周大嫂根本不知道那个吴先生的〖真〗实身份和住址,甚至是否真的姓吴都不能确定,只是听丈夫这么称呼他而已。
“怎么办呢,死人又不能开。?”黄嘉善跌着脚,直皱异头。
“黄兄,死人虽不能开口,也许大黄会替我们找出凶手”秦林突然冒这么一句。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一直不声不响的蹲在地上,刚才那条还冲着他狂吠的大黄狗,竟已背部着地四脚朝天的躺着,乖乖的lù出肚皮让他挠。
确实,这条大黄狗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犬,但秦林注意到最开始它对自己和陆远志表现出最大的敌意,很明显,它从两位解剖过小刀周的来客身上,闻到了属于主人的血腥气息。
狗的嗅觉比人灵敏几百上千倍,即使是不起眼的土狗,鼻子也相当于一部精密仪器。
于是秦林就拿出了驯狗的独门本事,想当年从警犬基地牵来的那条黑背,比这条大黄狗可凶得多了,秦林还不是半天工夫就叫它服服帖帖!对付这条土狗,一唬二吓三挠痒痒,二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当了。
牵着大黄狗来到水井边上,它疑huò的嗅了嗅井台,接着就狂叫起来,把牵狗的绳子拉得笔直。
秦林蹲下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在狗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这狗就呜呜叫着,好像听懂了一样。
百姓们还没散去,见刚才的锦衣卫指挥使又牵了条狗过来,还和狗说话,都觉着奇怪:“不得了,这位长官一会儿剖尸体,一会儿又牵狗来,这名堂可叫人看不懂。”
却见秦林站起身来,大黄狗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把绳子拉的笔直,秦林也撤开tuǐ跟在后面跑,跑得无翅乌纱都掉下来,还是牛大力替他拾起来,一众锦衣校尉跟在后面追。
命案还没破呢,秦长官有心情和狗瞎胡闹?人们面面相觑。
“追上去!”黄嘉善一招手,觉得秦林这么做必有深意。
大黄狗拉着秦林,径直跑到一间垮塌了小半的民房前面,冲着门内汪汪狂叫。
众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见状不禁失笑,这间民房不就是小刀周遇害的第一现场吗?刚才秦林就顺着血滴找过来了,这又被狗拖着过来,是什么意思?
大黄狗狂躁的转来转去,还抬着一只前爪朝门内指。
秦林拍拍狗头,又扯起狗耳朵:“大黄啊大黄,不是这里,我们要找杀你主人的坏家伙,你能替我们找到他吗?”
胖子扑哧一声笑,嘟哝道:“秦哥,狗又听不懂你的话”
“胡说,大黄比你还听话”秦林拍拍狗头,瞪了胖子一眼。
校尉们哄然大笑,胖子闹了个面红耳赤。
大黄狗竟真像听懂了一样,又朝另一边跑起来,拉着秦林跑了小
两里路,人人累得直喘粗气,那狗却越来越〖兴〗奋,呼呼的直吐舌头,湿漉漉的鼻子也极快的抽吸着空气,嗅闻弃味道。
这里已经从荒废民房区进入了乱葬岗子,时不时可见浑身肮脏不堪的野狗出没,烂棺材板和烂草席随处可见,被雨水冲刷的地方,泥土中隐约有白骨lù出。
“汪、汪!”大黄狗冲着一片洼地狂叫。
那里,赫然躺着一颗人头,还有带血的衣物!
一名捕快看到人头,立刻叫起来:“1卜刀周!”
这时候,已经没人怀疑大黄狗的作用了,不过找到小刀周的头颅和血衣,似乎对破案的帮助不大呀!几名锦衣校尉和衙役联手检查,没有发现对破案有明确指示xìng价值的线索。
“大黄最乖了”秦林挠着狗,又问它:“你知不知道凶手往那边跑了?咱们找到他,替你主人报仇。”
但这一次,大黄狗犹豫起来,在小刀周的脑袋和血衣周围打转。
黄嘉善倒是很佩服秦林,在旁边劝道:“能找到血衣和人头就很不错了,一条狗而已,毕竟“……”
话音未落,大黄狗又朝着斜刺里跑起来,开始跑得比较慢,但后来就越跑越快!
大黄狗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犬,前面从水井开始找到第一现场,再从第一现场找到扔血衣和人头的地方,这几处之间都是凶犯携带沾染死者鲜血的尸身、人头、血衣等物来回的路线,所以有浓烈的气息可以为大黄狗引路。
而到了乱葬岗子这边,凶犯已经将尸身、人头、血衣等物全都抛弃掉了,空手而走,气息就大幅度减弱了,大黄狗的识别就比前面费劲得多。
但秦林相信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是神,他既然带着尸身、血衣等物跑来跑去,就难免沾到血迹,只要能让大黄狗追着寻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至于凶手换洗衣服导致大黄失去目标,如果是别的案件倒有可能,可本案前一阶段的犯罪行为分析得出结论,凶犯的行为显得很着急、很迫切,那么他huā时间换洗衣服的可能xìng就很小。
也即是说,大黄狗可以一直追下去!
在乱坟岗子之间跑了一阵子,又回到了朝南的大路上,秦林注意到这里有一些还没干透的马粪和凌乱的马蹄印迹。
等了一会儿,校尉们把马牵来,秦林、陆远志、牛大力和十名亲兵校尉纷纷上马,黄嘉善也要去,秦林摆摆手:“黄县令,本官带的人手不多,你又是个文官,而敌人却为数不少,所以请你回去告知北镇抚司洪扬善,速派大队精兵前来接应,我会沿途留下标记!”@。
荆湖卷 497章 白莲教内讧
497章白莲教内讧
秦林骑着照夜玉狮子,将大黄打横抱在马背上,每到了一处岔路口,就先让大黄闻闻嗅嗅,它冲着哪边吠叫,就朝哪边继续追下去。
大黄也有好几十斤重,亏得秦林所骑的照夜玉狮子是匹千里宝马,驮着一人一犬反而比校尉们骑得马跑得快,倒是秦林头脑清醒,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屡次拉着缰绳降低速度,等弟兄们跟上。
“电影里,厂卫大魔头一般都是最后压轴才出场,还前呼后拥气派十足的嘛,”秦林很不要脸的给自己解嘲。
一直往南跑了个把时辰,秦林出坟场时就看到对方有只马蹄印迹左上角缺了一块,想是蹄铁坏了来不及修,这一路追来,时不时能看见那缺角的马蹄印迹,就知道没有跑错方向。
秦林很高兴的拍拍狗头:“大黄,给你记功,赏你几根骨头!”
这都过了芦沟河了,又往前跑了几里路,又是个岔路口,可这一次大黄的表现奇怪起来,犹犹豫豫的朝东边嗅嗅,又兜圈子回来朝西边闻闻,始终拿不定主意。
“这遭瘟的狗!”陆胖子终于逮住了骂狗的机会。
一众锦衣校尉都犹豫起来。
秦林则跳下马,在地面上寻找着,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缺角蹄铁印,忽然把额角一拍:“记得刚才有条往东的小路,通到一座林子里去,想必是咱们跑过头了,快倒回去!”
又倒回去跑了两三里,果然有条小路,一到路口大黄就狂叫起来,秦林跳下马,一会儿就找到了缺角的蹄铁印子。
“大黄你立功了!”秦林大喜,命令两名校尉带着狗守在这里替随后赶来的大队人马指引方向,马匹也留下来,自己率队步行追踪,以免打草惊蛇。
最后检查了一遍掣电枪,秦林领着牛大力、陆远志和八名亲兵校尉顺着小路mō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杂乱的马蹄印和一些沾在灌木枝叶上的血迹。
伸手mō了mō血迹,在手指间捻了捻感受它的粘稠程度,秦林把手一招:“应该没来晚,这血迹流出来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
京师附近驻守着大军,沿着官道这一路下来,沿途的哨卡过了好几重,敌人虽然也骑马,却不可能像这群锦衣官校一样策马狂奔,所以速度要慢不少。
再往前走了两里路,就听得隐隐约约传来兵器碰撞和呼喝声,秦林立刻将手掌一抬,轻声道:“弟兄们小心点,尽量不要被发现。”
不远处有座相当平缓的土坡,秦林率领弟兄们佝偻着腰,借着杂草和灌木的掩护mō到坡上,往下面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底下高矮胖瘦至少七八十人,分作南北两边相对而站,衣服都是杂乱的,但南面那些人xiōng口都佩着金属做的莲花标记,北面那伙人则在同样的位置戴着火焰符号。
秦林认得那些金属莲花标记,是白莲教匪首才有的信物,铜的是舵主、香主所用,银的是长老所用,都曾被他缴获,这里铜莲花有十几朵,银莲花五朵,而从来没有见过的金莲花就有四朵,则是青阳、白阳、红阳三堂堂主和左右使者才能佩戴的。
北面那些人戴的火焰符号,同样分作金银铜,想必和白莲教是一样的,看上去和白莲教很类似,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了。
南北两边,剑拔弩张,中间空地上则有两人比武,xiōng口戴的分别是铜莲花和铜火焰,白莲教香主用一柄蛇形弯刀,对方则是子母双环,竟是生死相搏,两边都负了伤,白莲教香主肩头一道深深的血口,使子母双环的人则左边一条胳膊不大灵便,显然受了暗伤。
忽然那白莲教香主蛇形弯刀划着弧线斜斜拉上,那使子母双环的急忙右环直取左环封架,连消带打,也是不错的招数。
白莲教香主冷冷一笑,使子母双环的立刻面sè大变,知道上了当:他这双环要双手灵活才好使,如今一只手受伤,却中了yòu敌之计,只怕……
果然,白莲教香主身子一侧,拼着右肋被母环又割出条大血口子,蛇形弯刀却趁着对方子环慢了那么一拍,从环中间穿过去,深深扎进了对方的心窝!
“邵香主好本领!”白莲教那边的都齐声喝彩,北面那伙人却是一阵sāo动。
邵香主自己也受了重伤,却并没有多么高兴,脸sè沉重的站在尸首前面,双手在xiōng前作莲花盛开之形,颂道:“马兄弟hún归真空家乡,愿无生老母饶恕你的罪孽!”
北面立刻破口大骂:“什么罪孽?你们南宗的才是罪孽滔天,将来一个个都要被明王圣火烧得hún飞魄散!”
南边白莲教这些人也痛骂:“放屁!你们不过是雁北分舵,也敢妄称南宗北宗?混沌源自污泥启,白莲一现盛世举,白莲教又何分南北!”
双方没吵上几句,南边有人双手往下按了按,白莲教众就齐齐住口,似乎他有莫大的权威,北面那些人也渐渐不吵了。
这为首之人xiōng口戴着一朵金灿灿的莲花,是左右使者和堂主的标记,但见他身材不高而肩宽体阔,生得愁眉苦脸,光溜溜的头顶烧着九个戒疤,脸sè黑沉如铁,颔下挂着一串核桃大的佛珠,腰间挂着镔铁戒刀,手中又拿一杆沉重的水磨禅杖。
不消说,这就是白莲教应劫右使“铁面杀生佛”艾苦禅,秦林曾听成铁海说过,艾苦禅镔铁戒刀削铁如泥,天魔弑神刀法极其厉害,那串佛珠则是生铁所铸,可当暗器发射,水磨禅杖则重八八六十四斤,舞动起来势不可挡。
艾苦禅长相愁眉苦脸,声音也带着几分凄苦:“你们雁北分舵脱离本教,已是罪孽难饶,念着同是无生老母座下弟兄,总有几分香火情,本使这才一再容忍,哪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莫非要逼本使大开杀戒?”
北面那边走出位神sè油滑的年轻人,他xiōng口带着金sè火焰,看来地位极高,面对艾苦禅,他的态度就放得比较低:“艾右使,您要咱们放弃好不容易的计划,又不说明原委,小侄要是贸然就同意了,怎么向北宗的这么多弟兄交待?而且这个计划筹谋已久,对伪明伪朝打击极大,极有利于本教夺回江山,岂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终止?”
艾苦禅唉声叹气,眼睛眉毛鼻子都挤到一堆去了,“石中天,这件事听我的,回头我告诉你爹石自然,他就晓得厉害了。”
北面那伙人立刻叫起来:“大胆,教主大名,岂容你亵渎!”
南面的白莲教徒则七嘴八舌的指责:“小小雁北分舵,也敢妄称教主,无耻,可笑!”
艾苦禅忽然摇摇头,闷声闷气的道:“唉,我这使者说话没人听啊?都别吵了,先听我说。”
他这话说得好像低声下气,声浪却刺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秦林率众躲在土坡上,只觉那声音遥遥传来,仍震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不禁心下骇然,情知是狮子吼、摄hún魔音之类的高深功夫。
艾苦禅看着石中天:“贤侄,本使最后说一遍,让你们取消计划、把全部掳来的幼童交给我们,是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的旨意,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他也不敢违抗。本使原来就可以凭武力强夺,与你三场比武,同教弟兄的情分,到此也已经仁至义尽,要是还不放人,本使也只好执行教规、清理门户了!”
虽然人数差不多,北面带火焰标记的这伙人却势头要差不少,没有白莲教那么多高手,听得这话,都有些sè厉内荏。
石中天强辩道:“我们同样是为了推翻伪明伪朝,这才制定的计划,你们竟要从中作梗,莫非已经投靠了伪朝?”
艾苦禅忽然将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登时一块百来斤的青石四分五裂,“想当年鞑虏肆虐中原,我圣教两代韩教主起兵反元,北逐鞑虏,虽基业被伪朝所夺,功勋则长留青史,你们却为了推翻伪朝,就去和鞑虏的后代勾勾搭搭,真是败坏我圣教名声!这又掳掠幼童阉割,大违无生老母抚育众生之德,岂能叫你们如此荒唐行事!”
艾苦禅是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就雷霆大作的xìng子,当即喝令:“众位弟兄,将这些叛徒擒下,胆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南面白莲教众位教徒闻得命令,立刻挥动兵器一拥而上,而北面那伙人武功要差得多,就结成阵势自保,这阵势却有点军阵的味道,牢牢固守,倒也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攻破。
眼见坡下乒乒乓乓打成了一片,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土坡上的秦林就乐了,巴不得这两伙反贼打出狗脑子才好呢。
不过,他的目的是救那些幼童,不论是北面那伙准备把他们阉割了的人,还是南面的白莲教妖匪,只怕对幼童都不安好心,还是秦长官自己出马吧!
瞧瞧大约一里路之外有座小庙,隐约有人影出没,秦林便微微一笑。RO@。
荆湖卷 498章 劫持人质
白莲教大动干戈,离战场不远处的林林,人迹罕至上处。有座久已废弃的灵官庙。
油漆脱落的庙门紧紧关闭着,几名xiōng口佩着火焰符号的人扒在墙头,紧张的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
明显他们的同伙敌不住白莲教众高手,应劫右使艾苦禅神功盖世,一条水磨禅杖如同毒龙闹海,青阳、红阳、白阳三堂主也是各逞奇能,鬼魅般的身影在敌群中穿棱,不停有佩金sè银sè火焰符号的人伤在他们手上。
看得出来,白莲教众高手念着几分香火情,总算没有刻意下辣手,不过混战起来哪里管得了许多?还是不断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饶是如此,灵官庙墙头上这几人也叫一声苦,为首的瘦高个连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南宗竟真的动手,艾右使、三堂主、五长老都在,少教主带的人马打不过他们的……”
“岂有此理!”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将腰刀狠狠砍在墙头,顿时火星四溅:“总教,不,是南宗,实在太过分了,为了群小毛孩,竟然和咱们窝里斗!”
难怪他们愤恨,白莲教虽然不做jiānyín掳掠的勾当,在民间的声誉还算相当好,但既然是几百年来始终和朝廷作对的老牌反贼,做下的血案何止千百件,又岂会在乎一群毛孩子的小**?
自从十多年前的变故,总教和改称北宗的雁北分舵就很久没有来往了,为什么白莲教突然找上门来,口口声声命令终止计划,并且极其强硬的要求将幼童全部交出来?
为了一群幼童,白莲教居然出动一名右使、三名堂主、五位长老和大批舵主香主,几乎倾巢而出,这样的力量已经可以在江湖上踏平一个实力不低的大门派了,兴师动众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白莲教突然变成了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会为一群小孩子的小**兴师动众!
“啊,张堂主被艾右使打翻了,崔长老、崔长老膝盖也中了一箭”瘦高个看到己方的一位又一位高手被打倒,就越发惊慌起来:“少教主说的没错南宗这就是找个借口,实际上是想吞并咱们哪!”
“十年前北宗血流成河他们袖手旁观,现在又想吞并咱们?没门!”矮胖子回头看看幼童,不怀好意的道:“他们不是替天行道,不是假仁假义吗?哼哼等会儿咱偏要看看,他们究竟在不在乎这群毛孩子的xìng命!”
灵官庙院子里面十来名壮汉四面持刀看守,中间三十多个男孩子挤在一块儿,这些孩子年纪大的也只有十岁出头,年纪小的只有六七岁,穿的还算干净整齐,相貌则要么虎头虎脑,要么清清秀秀,都长得不错。
被那矮胖子狠狠一瞪,这些孩子都吓得不轻。
他们被抓来有段时间了,知道这矮胖子又凶又恶平时对他们非打即骂前天还把一名趁夜逃跑的孩子打得遍体鳞伤,见这家伙又发狠,人人往后退缩。
“哇,我要爷爷我要爷茶……,…”
一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妈的小屁孩”矮胖子眼角抽搐两下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刀柄,被哭声jī起了凶xìng。
有年纪大点的孩子,看到矮胖子这昏模样,就吓得直往后面缩,寻思狗蛋弟弟这下恐怕要糟糕。
就在此时,一双小手从后面轻轻捂住了狗蛋的嘴巴,接着往东边墙头一指:“咦,快看哪,好大只huā喜鸠飞过去了!”
狗蛋年纪小,听说huā喜鸠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不哭不闹了,朝着指的方向看过去,“huā喜鸠,在哪儿?我要huā喜鸠”
捂住狗蛋嘴巴的孩子,年纪约莫十岁上下,生得眉清目秀,1卜脸蛋上污泥擦得东一块西一块,像个huā脸猫,头发油透了,还拖着两搭鼻涕,浑身上下也许是这群孩子里面最脏的。
矮胖子愣了愣,心说这小子长得不赖呀,可惜邋遢得不像话,怎么前几天没注集到他?
墙头上的瘦高个又在叫唤:“蔡老弟,快过来,连王长老也被放翻了,咱们恐怕……”
姓蔡的矮胖子闻言就丢下小孩子不管,又心急火燎的爬上了墙头。
孩子们这才齐齐松了口气,有大些的孩子就埋怨狗蛋,说他不该乱哭,惹到了强人,大家都要遭殃。
邋遢小孩把狗蛋护在身后,秀气的眉头挑起来:“你们自己没本事逃走,就会怪狗蛋,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阿沙你别胡说,有本事你逃得走?你能对付这些又凶又恶的大人?”几个大孩子不服气。
哼,对付他们算什么?阿沙撇撇嘴,鼻子微微一*……细nèn的手指头从背后点着那些凶徒:“你们这些笨蛋都给我听着,
外面已经有好人来救咱们啦,待会儿,我要这些坏人一个个都死!”
他说着要这些佩戴火焰符号的人都死,1卜脸上的神情非但平静如常,而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容置疑,就好像小孩子叫妈妈替自己买块糖那么简单。
孩子们被他语气神态所慑,竟然不知道反驳,半晌才有人低着头嘟哝:“吹牛,好像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还不就一小叫huā子……”
“什么阿沙,我看是阿傻吧……”
狗蛋则崇拜的看着阿沙,圆乎乎的眼睛直冒小星星:“阿沙哥,你真了不起,那个矮胖子最坏了,咱们捉了他,狠狠打屁股!”
突然响起的枪声,中断了孩子们的谈话。
乒乒乓乓枪奂大作,墙头上趴着的匪徒猝不及防,纷纷中弹跌落!
唯独矮胖子身手灵活,抢着往下一缩,躲过了杀身之祸,撞在石头上跌破了头脸,鲜血直流。
孩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直抖,还有人哭起来,唯独阿沙不屑的撇撇嘴,自言自语:“我就说过嘛,这些坏人一个个都得死……咦,原来圣教已经有这么多火枪了。”
说着他就把狗蛋一拉,从地上站了起来。
院子里的凶徒乱成一团,立马慌了手脚,本来都在关注南北两宗火并,文比武比都可以,但根据少教主的分析,南宗并非真的为了这群孩子而来,关押小孩的灵官庙不应该遇袭啊!
耳边只听得轰然大响,庙门被砸得四分五裂,一位犹如托塔天王的大汉舞着镶铁蟠龙棍直冲进来,后面跟着七八名持着绣春刀的锦衣校尉,一彪人马横冲直撞好似猛虎下山!
“糟糕,竟然是朝廷鹰犬!”阿沙吃了一惊,灵动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就要想办法开溜。
院子里的匪徒试图抵抗,牛大力蟠龙棍势不可挡,照头敲去一棍子敲破一个脑袋,六名锦衣校尉的绣春刀电光闪烁,两名校尉则不停给掣电枪装弹、抽冷子射击,按照秦林的布置,很快就把灵官庙的匪徒歼央大半。
阿沙看准灵官庙的后门,悄悄朝那边挪动脚步,狗蛋对阿沙哥有着本能的依赖,也跟在他身边。
哪知矮胖子刚才从墙头跌下来,眼见锦衣校尉突然冲出,就知道大势已去,他狗急跳墙,一记虎跳正好扑到阿沙和狗蛋身边,一只手一个,掐住两个孩子的咽喉!
“不要过来!”矮胖子躲在两个小孩后面,满脸鲜血,神态狰狞可怖:“否则我掐死这两个小屁孩!”
我草,够无耻的啊!锦衣校尉们互相看了看,隐隐围成圈子将矮胖子围在中间。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庙门口响起:“白痴,咱们厂卫鹰犬会为了两个毛孩子,放走和朝廷作对的白莲教妖匪?”
秦林负着双手,从外面施施然走入,脸上带着讥嘲的冷笑,而陆胖子则横着绣春刀抢在前面,摆出雷忠心护主的模样。
亲兵校尉们哭笑不得:靠,没见庙里大局已定?咱们胖爷够无耻啊,很有秦长官的风格。
矮胖子见状,眼中凶狂的厉sè一闪:“好,有本事打死我,有两个童男陪葬,老子够本了!”
“好啊,弟兄们,准备射击”秦林仍是一哥无所谓的样子,命令校尉们瞄准。
矮胖子掐着两名孩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力。
狗蛋胖乎乎的小脸憋得通红,阿沙也呼吸不畅,饶是他千灵百巧,心头也暗生惧意:呸呸呸,倒霉,怎么遇到这个不讲理的朝廷鹰犬?糟了糟了,今天冤枉被他害死了……
“预n备nn瞄n准nn”秦林还在拖着长声喊口令,矮胖子紧张万分,额角青筋直跳,直瞪瞪的看着秦林,准备和两个垫背的小孩同归于尽。
突然秦林嘴角往上一扯,lù出无奈的笑容:“好了你赢了,想怎么样划出道儿来,咱们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你手上再使劲儿真把孩子掐死了,那就没得谈了。”
亲兵校尉们熟知长官秉xìng,早就料到了这一出,纷纷把枪口放低其实刚才秦林悄悄打手势,他们根本连击锤都没有扳起来。
呼nn,矮胖子长出一口气,“好,让开路,放我走!”
两个孩子的呼吸顺畅了些,阿沙也松口气,心道这个朝廷鹰犬竟然还有点儿良心,倒是难得,偷眼看看秦林,只觉他嬉皮笑脸的不像个好人。@。
荆湖卷 499章 身陷重围
“放你走?
秦林稍稍装出沉吟未决的样子加以试探,矮胖子就双手加力,把挡在身前的两个矮子掐得呼吸困难。
算你狠!秦林把中指一竖,然后扭头吩咐左右:“算了,别伤及无辜,让开路,放他走。
校尉们却没有像以前那么令出法随,陆远志的小圆脸皱成一团,苦巴巴的道:“秦哥,不至于吧?这是咱们能抓到的最后一个活口了,赶紧抓了他撤退吧,再耽误下去艾苦禅那伙贼寇围上来,咱们就走不脱啦!”
秦林眉头皱起,颇为不满的看着陆远志,似乎对属下违抗命令极为生气。
牛大力也在旁边替陆远志帮腔:“长官,咱们厂卫办事,都是拿人血染红前程,何必为了俩毛孩子扔了到手的功劳?抓住这活口带回去,大功一件哪!”
“放屁!”秦林伸手就把陆远志和牛大力各打了一巴掌,耳光甩得噼啪响,脸红脖子粗的咆哮起来,口水狂喷:“为了功劳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去死,你们还有没有人xìng?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陆远志也毛了,跳起来三尺高,胖脸上肥肉直抖:“秦指挥使,兄弟跟了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才做个百户,就等着功劳好升官,你却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毛孩子打我?难道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对!”牛大力朝地上啐了一口,捂着挨了耳光的脸,眼睛睁得像铜铃:“陆兄弟说得对,秦指挥使,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我看你才是最无情,最残酷,最无理取闹!”
天哪这三个家伙还有完没完?
此时此刻最郁闷的不是大眼瞪小眼的亲兵校尉,不是劫持了人质、
心上心下紧张万分的矮胖子,更不是年纪幼小满脸困huò不懂这些大人在做什么的狗蛋,而是被矮胖子掐住咽喉,挡在身前的阿沙。
“无生老母在上,难道朝廷所用的厂卫鹰犬就是这群白痴、蠢货、
疯子?”阿沙看着正脸红脖子粗和两个属下争执的秦林简直yù哭无泪,实在不明白这个笨蛋是怎么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就算是勋臣亲贵和太监子弟荫袭的,也实在太不集谱了吧。
照说,朝廷鹰犬当然越无能越好,伪朝早一日覆亡圣教就早一天重见天日,可现在被人劫持又遇到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锦衣卫指挥使,阿沙很担心自己的小命……
矮胖子和阿沙想的一样,此时锦衣卫多有恩荫出身的纨绔,看秦林被搞得焦头烂额,他心下暗自得意,可后来被秦林和陆远志、牛大力吵得一个头三个大,禁不住心乱如麻,怒道:“吵什么吵,我看你们都无情、都残酷,都无理取闹!好狗不挡路快让开放爷爷走!”
哈、哈、哈、哈,陆远志和牛大力突然停下了争吵,一起扭头瞧着矮胖子,四道目光都在说:老兄你n死n定n了!
本来矮胖子晓得火枪厉害,始终背靠着墙把两个被劫持的小孩子挡在前面,可他情急之下插口和秦林说话,就条件反射的将两个孩子各往左右稍微移了移,中间lù出了自己的脸。
惊觉大事不妙,矮胖子吓得亡hún大冒,双手使劲儿要赶紧把孩子重新挡在脸前。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矮胖子的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脸上,惊惧、惶恐、
不甘心,一切的努力全都无济于事,因为眉心正中间,赫然多了个指头粗细的血洞!
矮胖子前额只有指头大小的血洞,暂质子弹击中人体之后迅速变形、膨大,等到从后脑穿出去就掀飞了一块头盖骨,鲜血混着脑组织喷在后面的墙上,脑中枢早已被高速〖运〗动的子弹搅得稀烂,他掐偻孩子咽喉的两只手,再也使不上一丝一毫的气力。
呼n秦林吹了吹枪口的青烟,潇洒的耍了个枪huā,然后把攀电枪重新插回腰带,又瞧了瞧双目迅速失去生命光彩、正在软软瘫倒的矮胖子,他略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枪法稍有退步,弹着点往右偏了半寸。”
“高、实在是高!”陆胖子满脸都是猥琐的笑容,大拇哥往上竖起,秦哥的枪法,真是盖了帽啦!
牛大力和亲兵校尉们则一脸鄙夷的瞅了瞅矮胖子:什么玩意儿,敢在咱们长官面前劫持人质?丫的找死!
枪响,人亡,只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的阿沙颇为吃惊的打量秦林,心说怪不得这人年纪轻轻做到锦衣卫指挥使,果然有几分本领,装傻充愣竟然连我阿沙都骗过了,咦,听手下叫他秦指挥使,莫非他就是……
狗蛋眼看着矮胖子脑袋上多了个血洞,被吓得呆住了,直到他软软瘫倒,又见鲜血咕嘟咕嘟从伤处冒出,当即嘴巴一瘪,撕益裂肺的大哭起来。
,“哎呀,小孩子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很容易留下心理yīn影的”
秦林挠了挠头,冲上去将狗蛋和阿沙搂在怀里,拍拍两个孩子的背:,“不哭不哭,刚才只是做游戏的,啊,好大一只huā喜鸠刚刚飞过去……”
狗蛋很享受秦林哄他,乖乖的伏在秦林怀里,阿沙就郁闷了,一个劲儿的扭来扭去,心说我阿沙还要你来哄?有没有搞错?
却听得秦林也说huā喜鸠,惹得他扑哧一笑,忽地想到什么,生动灵活的眼睛咕嘟——转,就揉了揉眼睛,也跟着狗蛋抽噎起来。
秦林哄住狗蛋,又摩挲阿沙的脊背,怀里的小家伙从一开始的不配合到后面的顺从,让他很满意自己紧急心理干预的手法。
看看阿沙身上实在脏得要命,秦林手mō着都觉得发腻,便哄道:,“小兄弟,你可脏得很哪,等回家了,哥哥给你洗干净好不好?”
阿沙本来是下定决心继续装的,可听得秦林这句,忽然就生起气来,心说你还嫌我脏?我干净的很,你才脏呢。
他扶着额头,觉得脑袋有些痛了:,“大叔,谁要你洗?我自己不会洗呀?”
“小孩子就是调皮”秦林笑着拍了拍阿沙的脑袋,把他放开。
阿沙似乎很讨厌别人拍他脑袋,像条被jī怒的小狗,狠狠瞪了秦林一眼。
秦林也不和这脏兮兮的毛孩子计较,看看院子里还有几十个被掳来的幼童,当务之急是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陆远志急急忙忙走出前门查看风sè,他月踏出去一只脚,就像被火烧到了似的退回来,胖脸笑成了菊huā:,“好说,各位大爷有话好说……”
门外来的是白莲教应劫右使,“铁面杀生佛”艾苦禅,只见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不过都是别人的血,手拿的那支水磨禅杖粘着不知什么人的脑浆和头发,狰狞可怖犹如残杀众生的魔神。
后面跟着白莲教的众多高手,xiōng口佩戴火焰符号的人则尽数被抓了起来,那少教主则被人用刀指着,和同伴们一块抬着死尸刚才灵官庙这边响起枪声,艾苦禅就像发疯了似的,丝毫不顾系出同门的香火情,接连下了死手,杖下连毙对方七名高手,强行控制了局势,又率众匆匆赶来这里。
艾苦禅从庙门外的青石板路上一步步走开,狰狞可怕的笑容之下,又隐隐藏着某种焦虑。
“别过来,退后,胖爷开枪啦!”胖子抽出掣电枪,指着艾苦禅。
“你可以试试”艾苦禅狞笑着,每走一步脚下便是咔嚓响声,定睛细看,路上铺着的厚厚青石板,竟被他一块块踏得四分五裂。
就不信你的邪!陆远志把心一横,扣动了扳机。
艾苦禅早就看清了枪口的指向,枪声响起便将水磨禅杖斜斜一挪,只听得,丁的一声脆响,子弹打在禅杖上火huā四溅,却没伤到他半根寒毛。
不愧为横行江湖的白莲教应劫右使,艾苦禅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寻常枪械轻易伤不到他!
,“胖子快回来!”秦林见状就知道不可力敌,看看左右:,“老牛缠住艾苦禅,弟兄们抽空放枪,我和胖牟带孩子们走庙后小路!”
你走不了!艾苦禅冷笑着将水磨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除了灵官庙左右院墙和后面正殿屋顶各跃起c道人影。
,“青阳堂主紫寒烟!”东面院墙上的女子身段妖娆婀娜,头戴青纱斗笠,青纱被风吹起容颜若隐若现,只见她左脸带着的铁面具凶暴可怖,lù出的右脸却美艳无比,纤纤素手拿柄圆月弯刀,一滴鲜血从刀锋缓缓滑落。
“白阳堂主萧云天!”西面院墙跃起的书生看面容只有三十来岁,风流儒雅气度不凡,一头长发却是雪白,空着双手负在身后。
,“红阳堂主练辟尘!”正殿屋顶上的中年人,腰间挂一只酒葫芦,生得面如重枣,顶着颗发红发亮的酒糟鼻,手握一柄长剑使个丹凤朝阳势,竟是渊停岳峙的气度。
秦林暗叫一声糟糕,一位魔教右使加上三位堂主,四名绝顶高手,还有五长老和数十位舵主香主,如果能混进京师出其不意突袭的话,恐怕连锦衣卫衙门都能铲平了,自己这儿只有小猫小狗三两只,肯定打不过他们。
“你们这些厂卫鹰犬,跑不了的,束手就擒呃!”艾苦禅一边说,一边慢慢走来,踏进门槛的刹那间,忽然看见秦林一只手牵着狗蛋,一只手牵着阿沙,顿时说到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
荆湖卷 500章 叛逆期的圣女
与此同时,跃上墙头的三位堂主,神sè也立刻改变,即使以他们绝顶高手的风范,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慌乱。
那些刚刚冲进庙门,或者跃上庙门两边墙头的白莲教高手,xiōng佩银莲huā的长老和三位堂主差不多,脸sèyīn晴不定:xiōng佩铜莲huā的舵主、香主,原本是被méng在鼓里的,见到阿沙之后立刻恍然大悟。
为什么圣教突然出动大批高手,为什么突然搞起了行侠仗义的勾当,不惜和改称北宗、十余年没有来往的雁北分舵翻脸,一定要救出这群小孩,为什么艾苦禅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攻打灵官庙,要先和雁北分舵的人文比武比,至此全都有了〖答〗案。
阿沙,真名白灵沙,乃是白莲教本代教主的亲传女弟子,现在的白莲圣女,下一任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
混沌源自污泥启,白莲一现放光明,正因为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每代圣女在成年之前,都要封住全身功力,以普通人的身份苦行修炼,或为乞丐、或为饥民、或为残疾、或为病患,感受世间众生之苦难,通过苦修试炼,将来才能继任白莲教主。
白灵沙以小乞丐身份在山东河北之地苦修,突然失去了踪迹,当地白莲教组织赶紧四下打探,打听到的结果却让他们啼笑皆非:由雁北分舵改称的白莲北宗,为了图谋大事,正在各地yòu拐小男孩去阉割,他们把白灵沙也当成小男孩捉走了!
闭关修炼白莲朝日神功第九重莲台的白莲教主,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命令应劫右使艾苦禅率众高手北上营救。
艾苦禅在京师抓住一名北宗的坐探,逼问出他们准备请小刀周动手阉割被掠的男童,又把小刀周从家里掳走,逼问他孩童关押的地点和相关情况,然后艾苦禅亲手送小刀周上了西天,又匆匆赶到此处和北宗的少教主石中天发生了冲突,为着圣女在他们手上,投鼠忌器,才答应他三场比武,结果仍免不了大动干戈……
所以,看到一位锦衣卫指挥使牵着功力被封印、等于完全不会武功的圣女白莲教众高手全都大眼瞪小眼,傻了!
秦林可不知道这些啊他把两个小孩子护在身后,指着艾苦禅道:,“喂,你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有没有公德心?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吓到小孩子怎么办?本官如果是你早就买块豆腐一头碰死了……”
知道秦林是在拖延时间,艾苦禅也被他气得嘴角直抽抽,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这朝廷鹰犬一口咬死,却又顾忌着圣女,不敢动手。
白灵沙躲在秦林身后,吐着小舌头偷乐,别看艾右使一脸苦相,他为人向来严肃,白莲教多少长老、舵主都怕他三分,没想到被这姓秦的锦衣卫指挥使一顿狂骂气得和癞蛤蟆似的倒也好笑。
看着秦林的背影,她“yīn险”的笑笑,趁人不注意冲着艾苦禅悄悄打了几个手势。
胡闹!艾苦禅急得跟什么似的,把白灵沙瞪了一眼不同意她的意思。
白灵沙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脸苦相的老头子,你不是爱管我吗?现在你可管不着了嘻嘻!
这时候有人过来,在艾苦禅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这位应劫右使终于咬咬牙,看了看秦林:,“哼,朝廷鹰犬,算你运气好。
弟兄们,大队鹰爪别朝这边过来了,咱们先撤!”
青阳、白阳、红阳三堂堂主怔了怔,看看艾苦禅又看看白灵沙。
“艾老头,再见!”白灵沙躲在秦林身后,悄悄朝艾苦禅摇手,气得这位名震江湖的魔教右使哭笑不得,一张脸越发铁青,正应了他铁面杀生佛的名头。
来得快去得也快,白莲教南北两宗将地上死著的尸首抬起来,众位高手如潮水般退去,不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除了地上墙上留着的血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靠,真被我一顿骂,把那艾苦禅骂走了?”秦林mō了mō下巴,心说难道白莲教这次真的是来行侠仗义,为了避免北宗铸成大错,专程来救这些孩子?
虽然夸张了点,倒也不是全无道理,白莲教要发动百姓起事,就要与朝廷争取民心,和朝廷作对自然杀的尸山血海,但一般不会平白无故的滥杀无辜。
要是北宗真的劫掠幼童去阉割,一旦事情揭开,白莲教在民间的声誉就会大幅下降,不利于他们争取民心。
无论如何,能顺利救出这些年幼无知的孩子,避免他们成为癞府头和疤脸那样可悲的丐阉,都算大功一件,对得起天地良心!
秦林打起精神安慰救出来的幼童,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得远处蹄声如雷,北镇抚司的大队精锐校尉蜂拥而来,洪扬善洪指挥一马当先,指挥若定如同诸葛之亮,气势十足好似那关云之长。
“这位锦衣指挥看起来倒像是有真本事,不像姓秦的”白灵沙心头寻思,从后面看了看秦林。
圣教屡屡在姓秦的手上受挫,在总教听得人说他神目如电、洞彻幽冥,还以为是怎么个三头六臂不得了的,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就这么个贼忒兮兮、笑容特别招打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即使是他刚刚骗得那矮胖子团团转。
哪知洪扬善远远瞧见秦林就滚鞍落马,连滚带爬的扑上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涕泪交流:“属下救援来迟,要是连累长官伤到一根寒毛,属下就连死的心都有了!长官亲冒矢石,戮力王事,真真是我厂卫之中头号忠臣良将,属下等敢不尽忠效命,以血诚相报!对了,不知白莲教妖匪去了哪儿?”
白灵沙以手加额,得,诸葛之亮、关云之长变成了一马屁精秦林则很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哎呀,白莲教那些人被本官一顿发自肺腑的良言劝服,都自惭形秽,现在早四散跑远啦,应该追不上了吧。”
切!白灵沙对秦林的厚脸皮气乐了,现在她很怀疑自己留下来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白莲教众人的确骑马跑远了,二十里外的一处林间空地,艾苦禅看了看北宗的“少教主”石中天,忽然戒刀出鞘,斜斜斩落,幻起一溜儿刀光。
石中天心如死灰,北宗的人则张口yù呼,却见那刀光在石中天身上打了个转儿,捆着他的绳索断成了一节一节的,每节只有寸许长短。
“你们走吧,十年前那什事,总教确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艾苦禅先是神sè黯然,继而声sè俱厉:“不过你们要是不知悔改,继续为了推翻朱明伪朝就和méng古鞋虏勾结,或者干出抓幼童来阉割这种灭绝人伦的事情,莫怪总教清理门户!”
石中天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看了看艾苦禅,一言不发的率麾下众人离开。
等对方走远,青阳堂主紫寒烟皱了皱眉头:“艾右使,刚才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救圣女?鹰爪别的援兵还远,看来他也不一定知道圣女的身份,咱们一拥而上,未尝不能救出圣女!”
“我也想救圣女啊!”艾苦禅愁眉苦脸的,“可圣女用教中手语悄悄告诉我,这姓秦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本教的强仇大敌,屡次破坏圣教的大计,她要趁着身份未曾揭破,潜伏到他身边,mō清他的底细,搞清楚为什么前段时间本教的计划会接连失败。”
紫寒烟、萧云天、练辟尘三位堂主闻言齐齐一震。
崭州荆王府案、刺杀郊子龙案、雨huā台案和漕银劫案,这几起大案都是白莲教精心策划、周密布置的,却接连被姓秦的破获。
谅他rǔ臭未干、区区小儿,倚仗什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白莲教作对?
白莲教上下人等绝不相信秦林真是包青天转世、宋提刑复生,最大的可能xìng、最直接的怀疑指向,就是白莲教内部出了叛徒,而且是高层中间出了叛徒,将行动计划泄lù出去,这才导致计划屡次失败,损兵折将!
而秦林本人,肯定只是朝廷鹰犬和那个叛徒抛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故作姿态,故意显得高深娄测,叫人mō不透他的底细。
对秦林这个幌子,就杀了他也没用,所蚊白莲教高手如云,却没有组织针对秦林的刺杀,只想留着他的小命,以便挖出他身后那个真正的叛徒!
现在圣女亲自出马,虽然冒不小的风险,但是只要身份没有揭破,查清秦林底细、揪出大叛徒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圣女果然对本教忠心耿耿,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虎xué,以前只觉得她贪玩、调皮、胡闹,没想到、没想到是咱们看错了”
紫寒烟看着北面京师的方向,眼中满是敬佩。
幸好她不知道,以身犯险深入虎xué的白灵沙,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逗弄着秦林带来的那条大黄狗,揪它耳朵、扯它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荆湖卷 501章 拖油瓶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在院子甲狂奔,陆沃志双手拉着栓狗的绳子,被拖着跑,累得直喘粗气,胖脸上全是汗水。
秦林坐在厅上,悠闲自得的喝着茶水,这条大黄狗就是他办案的战利品。
劫掠幼童阉割的案件告一段落,虽然没能抓住白莲教南北两宗的匪徒,但基本案情已经查清,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幼童都成功获救,他们会拥有一个完成的人生,没有谁会变成可怜又可悲的丐阉。
将幼童发还他们亲生父母时,那种骨肉相见的感人场面,看着那些孩子失而复得、父母儿子拥抱着喜极而泣的情形,秦林就由衷的高兴至少我除了争权夺利、努力向上爬之外,还是实实在在替这些老百姓做了些事情。
秦林这番作为实在功德至大,按照徐文长的说法,因为秦林打击拐骗幼童阉九,连带民间自宫之风也受到遏制,今年九月十九整个京师不知几千上万的幼童逃脱了一刀之劫,老天有眼,积下的yīn德将来冥冥之中自有福报。
那小刀周的老婆还算老实,秦林并没有难为她,反将原本充作赃物没收的两链金子发还,只问她讨这条大黄狗。
这条狗是男主人一年多前开始喂的,又凶又恶得罪街坊,女主人并不喜欢,见秦林讨要正中下怀,没口子的答应送给他。
狗都怕恶人,似乎动物比人更能感应凶煞之气,大黄狗在别人手上又凶又恶,被秦林收养之后倒是格外老实。
秦林弄这条狗,就是看中它聪明、嗅觉也不错,想训练一下充当警犬,这不,在院子里设置了沙坑、木栅栏等障碍物”由陆远志牵着训练呢。
大黄狗没啥,可怜的陆胖子就有事了,跑得气喘吁吁,张着嘴哈呀哈的喘粗气。
,“胖子真逊哪,还不如一条狗!”
清朗的童声发自阿沙口中,她已经洗白白了,换了女孩子打扮,穿着杏黄sè的衣裙,头上梳着双丫鬓,脸蛋雪玉可爱,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灵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虽然年纪稚nèn,竟是少见的绝sè”嘴角总是挂着一丝儿坏笑,更显得顽皮慧黠。
哪里是什么十岁左右的肮脏小乞丐?分明就是个十一二岁、身形还未长开的小美人儿。
这就是秦林的第二件战利品,或者按他本人的话来说,是,“拖油瓶”了。
从灵官庙回来,别的孩子都干干净净的,就阿沙又脏又臭,秦林不由分说,把臭烘烘的阿沙像抓鸡似的拎起来,直接扔进了洗澡的大木桶,甚至动手搓她背上的泥巴”弄得阿沙几乎哭起来,秦林才没好气的甩下句好心没好报,悻悻走开。
哪晓得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洗出一桶黑水之后”赖皮小乞丐阿沙变成了jiāo美灵动、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府中登时轰传秦林出去一趟就捡回个小仙女,这种奇事青黛、徐辛夷、甲乙丙丁、shì剑等八卦女会不来看吗?一看就不得了”阿沙成了她们的宝贝,只要闲下来就忙着替她梳洗打扮,金珠玛瑙、绫罗绸缎直往身上裹好嘛,敢情她们把阿沙当成洋娃娃啦!
阿沙也有说辞,可怜巴巴的告诉姐姐们,说她爹妈是逃荒的灾民,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带,后来爹娘都死了,她也和其他小乞丐一样天当被子地当chuáng,成天邋里邋遢的过活,脸上永远糊着泥,要不是洗干净了,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
可怜呐,青黛、徐辛夷越发同情心爆棚。
等秦林通知被拐儿童的家人将他们领回,连狗蛋也有周老憨带回家去了,唯独剩下阿沙没有去处。
秦林从那日灵官庙回来,就觉得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架不住责黛、
徐辛夷和一干同情心泛滥的女兵轮番轰炸,什么,“咱们家还缺了她一口吃的”什么,“秦长官你不能见死不救”没办法,只好把阿沙留在府上,可总是叫她拖油瓶。
阿沙呢,也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处处和秦林作对,当然也不会给陆胖子好脸sè。
这不,看着陆胖子累得直吐舌头,她拍着巴掌直乐:,“胖子,你真丢脸,还不如大黄呢!就是舌头吐出来,也比大黄的舌头短!”
陆远志一脸的悲愤,看了看阿沙,这叫个yù哭无泪啊:自从上次帮着秦林得罪了拖油瓶,不知怎的她就给女兵甲出主意,说陆远志实在太胖了,跟着秦大哥出生入死,将来遇到危险恐怕跑都跑不掉,不如让他牵着大黄一起跑,练练跑路的本事,紧要关头也好保命啊!
女兵甲想想也是,自家丈夫又胖,又不会武功,真要遇到危险岂不倒霉?立刻大发雌威,逼着胖子牵狗跑步。
可怜的陆远志就成为了悲催的牺牲品,每天被大黄拖着在院子里狂奔,正如阿沙说的,累得直吐舌头,真和大黄差不多了,而且、而且是胖版的“看什么看哪”阿沙朝陆远志做了个鬼脸:“胖得跟猪似的,真要被别人捉住了,像杀猪一样把你杀了,到时候阿甲姐姐怎么办?听着,我、是、为、你、好!”算你狠!胖子叹了口气,继续跟着大黄一路狂奔。
“拖油瓶,不要太过分哈”秦林眯着眼睛,兄弟被欺负,做大哥的不得不出来讲数,他冷笑两声:“老子是锦衣卫,奉旨执掌诏狱,哼哼,你这样的小丫头抓进去喂老虎,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阿沙吐了吐舌头,咬着手指头眼泪汪汪的一副可怜相:“我~好~
怕n呀n,笨蛋,你说我如果告诉徐姐姐,说你要抓我喂老虎”
秦林无奈的挠了挠头皮,心说你哪儿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丫演技比我还厉害!
当着青黛、徐辛夷两位姐姐的面”“秦大哥”叫得比谁都甜,装得比谁都可怜,背着人就叫,“笨蛋”秦林很想把这鬼丫头敲得满头包啊满头包。
想到敲她满头包,忽然看到阿沙头上梳着双丫鬓,喜林就邪邪的一笑,虎目精光四射,虎躯一震再震,“嗯,好像我看见福记丝绸庄又进了新货,对了,陈来顺银楼的手艺也不错,龙凤金钗和你的发型很相配”还有和大福金铺的珠冠头面……”
说罢,秦林mō着下巴不怀好意的望着阿沙,一哥jiān诈yīn险的表情。
我的妈呀,救命!阿沙玉雪可爱的小脸儿立刻变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气哼哼的瞧着秦林:“金钗、珠冠、还全哥头面,秦林你干脆杀了我吧”不活了!”
阿沙最怕的就是被青黛、徐辛夷和众多姐姐梳洗打扮,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比三个女人还可怕的是十几个女人,这个说要替她梳双丫髻,那个说试试堕马髻,还有人说前面做刘海,然后再把各种首饰一样一样的试,可怜的阿沙就接近崩溃了。
要知道,顽皮慧黠的阿沙,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梳洗打扮呀!
“不行不行,阿沙这么可爱”一定要打扮得溧溧亮亮的”秦林不怀好意的看着阿沙,活像盯上小红帽的狼外婆。
心头一阵恶寒,阿沙只好装出乖宝宝的样儿:“秦大哥”别这么坏嘛,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和好……”
这时候和好?晚了!
秦林yīn险的坏笑着”不顾阿沙的苦苦哀求,起身去外面买那些东西。
“姓秦的我一辈子不会放过你!”阿沙在后面挥动着小拳头,然后很快就情绪低落下来,嘟着小嘴:“怎么办啊,梳这个双丫鬓就够可笑的了,要是被他买回来什么龙凤金钗、什么珍珠头面,我的天哪,我还是找块豆腐撞死吧……”
徐辛夷、青黛和朱尧嫫一块回来,青黛又在京师开设了女医馆,因为秦林背后撑腰,做了太医的李建方又在杏林中发挥影响力,这次女医馆的开设非常顺利,开张三天,局面大好,朱尧*听说之后,就央求表姐带她出宫去玩,这又跟着一块到秦林府上来了。
“秦姐夫没在家里吗?”朱尧嫫四处看看,然后很快就发现了愁眉苦脸蹲坐在阶梯上的阿沙,善良的公主立刻善心发作:“呀,这就是姐夫救回来的那个阿沙?真的好可爱呀!”
救命nn阿沙垂着头,勾着背,就想开溜,可还没有溜走,就被徐辛夷抓住了。
徐大小姐很得意的展示作品:“表妹你看,我替阿沙梳的双丫鬓,好看吧?”
一点也不好看,丑死了,阿沙心头这么说。
“好看啊好看!”朱尧嫫拍着手直乐。
咦,阿沙注意到她xiōng口戴着一块五爪团龙玉佩,这是皇家之物啊,难道她就是那位长公主?
哼哼,姓秦的府上果然不简单!
“是啊,徐姐姐替我梳的”阿沙冲着朱尧媒甜甜的一笑。
溧亮美少女的亲和力果然无敌,很快她们就玩到了一起,当然,是三位姐姐把小妹妹当成模特,不停的摆布,可怜的阿沙径忍不耐,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
秦林提着包东西,施施然从外面走进。
“糟糕,我的死期到了!”阿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什么凤钗,什么珠冠,她简直抓狂。
,“阿沙,这是给你的哦”秦林在老婆和小姨妹面前表现得极有爱1心。
阿沙扭着头不看那些“刑具”。
秦林坏坏的笑着:“奇怪了,连绿豆糕都不吃吗?”
阿沙转头一看,立马眼睛放光:盒子里并不是什么珠冠首饰,而是整整齐齐、散发着yòu人香味的绿豆糕!
于是这个家伙自动无视了秦林,直接抓起两块塞进嘴里,狠狠嚼着,好像在咬秦林的肉@。
荆湖卷 502章 身负天命?
秦林安排北镇抚司密探打听消息,终于有了回应,他和师爷徐文长在书房里翻看看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两人都是眉头紧锁。
拐骗幼童阉割案,本身的案情已算告破,查明了幕后黑手是白莲教北宗,救出了全部被拐幼童。
但对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相信对方绝不会是想把幼童们弄去做丐阉。
很明显,以推翻朝廷为己任的白莲教,这次直接把yīn谋指向了紫禁城,因为只有皇宫里面才用得着这么多太监!
那么白莲教的yīn谋到底是什么,南北两宗的分歧源自何处,对方在宫中有没有内应,这些都是北镇抚司亟待查清的问题。
厂卫特务机关绝非浪得虚名,秦林这位北镇抚司的大特务头子令出法随,整个北司体系都高速运转起来,从官府、民间、黑白两道等等方向打探消息,很快把详尽的资料汇总到了秦林的案头。
白莲教南北两宗的分野,还得从嘉靖三十三年说起,就在南方五峰船主汪直纵横三十六岛的同时,当时的白莲教长老赵横北化名赵全,因朝廷清剿大军步步紧迫,便率雁北分舵教徒万余人越过长城,投靠了与明朝有世仇的俺答汗。
白莲教从元朝建立之初就与疯虏誓不两立,韩山童、刘福通、铁冠道人张中、彭和尚彭莹玉等人都是反元义军的首领,功在千秋、名垂青史,天下尽人皆知,总教又怎么会容许赵横北投靠méng古鞋虏?
于是总教从此不再承认赵横北的长老身份,与逃到塞外的雁北分舵也中断了联系。
赵横北一心要借俺答汗的势力推翻夺取圣教江山的朱明,“伪朝”雁北分舵的教徒也因为官军清剿而与朝廷结下了血海深仇,既然总教对他们的行动不予支持,就干脆自立教门,改称白莲北宗。
赵横北也算得上一代枭雄人物在塞外做下极大的事业,勾结俺答汗,修造板升城,开荒放牧,招引十余万部众,并时时刻刻策动俺答汗铁骑叩关进攻明朝彻底从魔教头子、起义首领变成了汉jiān。
不料十年前张居正主持俺答封贡,种种机缘一向和明朝敌对的俺答汗竟然与朝廷达成了和解,成为天朝的一方藩属。
时移势易,俺答汗不再需要赵横北这个汉jiān,便与明军里应外合突袭板升城、捉拿赵横北,由朝廷将他押赴京师凌迟处死。
当时白莲北宗的处境极其艰难,无奈之下向总教求援,但总教方面并没有伸出援手,从此双方的裂痕进一步加深,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了系出同门的责火情。
前面这些资料,因为当年朝廷在俺答汗配合下,捉到包括赵横北在内的不少白莲北宗高层,缴获许多秘密文件所以比较详尽而从十年前赵横北凌迟处死之后,厂卫的工作重心南移到南方的白莲总教,关于白莲北宗的文档记录就变得模糊了许多。
只知道白莲北宗并没有覆灭,当年赵横北在俺答汗庇护之下势力发展很快长城沿线的蓟州、大同、宣府这些地方都是他派的传教大师兄,总教反而插不下手之后赵横北本人虽被凌迟处死,白莲北宗秘密传教的基础还在。
另外,赵横北的徒弟叫做石自然,厂卫方面怀疑目前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石自然?”秦林看到这里就把卷宗拍了拍”“那天白莲教内讧时,我听艾苦禅提到过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主持掳掠幼童阉割一案的那个“少教主”石中天就是这个石自然的儿子,嗯,现在确实是他在主持白莲北宗。”
徐文长皱着眉头,几乎把领下那几根灰不灰、黄不黄的胡须揪断:,“白莲北宗在江湖上声名不显,更因当年遭逢大变,行事比总教更为隐秘,针对朝廷的手段也更为偏jī,尽管他们实力不如总教,但以当年投靠宿敌méng古鞋虏、这次又掳掠幼童阉割的案件来看,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而且我怀疑,北宗在宫里有内应!”秦林挠着头皮,可现在面对卷宗,他也一筹莫展。
长城沿线万余里,当年都是赵横北的传教范围,谁知道白莲北宗把总部设在哪里?要找宫中内应,可紫禁城里头宦官千千万万,难道把上到冯保下到张小阳的太监全都抓起来审问?别说秦林没那个权力,还有大汉将军、旗手卫、金吾卫都在宫中当值呢,也脱不了嫌疑啊!
具体个案可以由证据入手,剥茧抽丝查明真相,但这种大海捞针的悬案,即使是后世也得动用大批警力,采取入户调查、大规模mō排、
圈定重点嫌疑、二十四小时蹲守等手段才有希望破案。
法医和刑警都不是神,很多时候笨办法虽然笨,却是最有用的办法。
偏偏这些办法,秦林目前一样也不能用,真叫他浑身有劲儿没处使,和徐文长相对苦笑。
一阵咯咯的笑声从窗外传来,阿沙坐在竹编摇椅上晃晃悠悠,没心没肺的把各种零食往悄里塞。
书房里两个愁眉苦脸的家伙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想:,“唉n到底还是她最开心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愁……”
坐在书房外面偷听的阿沙,1卜脸上挂着坏笑:哼,两个笨蛋想知道北宗那伙叛徒的事情吗?干嘛不来问我?不过,问我也不会告诉他们,嘻嘻!
臭焙烘的小乞丐变成了香啧啧的小仙女,阿沙在秦林府邸的日子别提多惬意了,没有做白莲教主的师傅逼着她练功,没有一脸苦相的艾右使唠唠叨叨的讲圣教屡次起兵反元抗击méng古软虏,被朱元璋篡夺基业之后,历代教众如何前赴后继和伪朝战斗的光辉事迹,也不用看高左使那张yīn恻恻的死人脸……
相反,这里有好玩的、好吃的,没事儿就去捉弄陆胖子和大黄狗,在教中虽然前呼后拥,可哪儿有这里〖自〗由自在?
想到卧底秦府的主意白灵沙简直就把自己佩服得要命:本来吧,苦行修炼刚过了五个月,还剩下足足七个月的考验,不是装成瞎子、跋子,就是又脏又臭的小叫huā,简直又无聊又讨厌,像个泥猴似的身上臭得连自己都嫌。
,“呼呼nn还是现在这样舒服啊!”阿沙晒着初冬的暖阳,舒舒服服的把四肢伸展开,霸占了原本属于秦林的摇椅,抓起从徐文长手里敲诈来的上虞甜栗子往空中一抛,那甜栗子就划着弧线落入她张开的嘴里。
mōmō圆滚滚的小肚子这日子过得,惬意啊!
要是没有徐姐姐、李姐姐她们整天把阿沙当成洋娃娃打扮,那就彻底完美了。
至于为圣教打探消息,从秦林这个幌子身后揪出真正叛徒的使命,阿沙不说全然忘到了脑后,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不在焉。
忽然西边天空中一只风筝飘飘dàngdàng,扎成鸳鸯形状,那鸳鸯的口中还衔着一支莲蓬。
看见这只风筝,阿沙立刻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一样立刻从摇椅上跳起来左右看看,鬼头鬼脑的从后院huā圃的小门溜了出去。
她在路上停停走走,一会儿huā两个铜钱买了串糖葫芦,一会儿又对吹糖人产生了兴趣七弯八拐,最后走进了两里外的一间民房。
应劫右使艾苦禅青阳堂主紫寥烟,白阳堂主萧云天和红阳堂主练辟尘已经等在了这里,见到阿沙,齐齐把腰一弯,双手在xiōng前做莲huā盛开之形:“参见圣女!”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找我啊?”阿沙一脸的不耐,心头则有些忐忑,生怕他们逼自己离开秦府继续苦行。
艾苦禅看看阿沙,穿着湖湘所产极好的丝绒夹衣,头上梳着双丫髻,一条腰带看起来不显眼,佩的却是宝玉,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要说钱财,白莲教百年来能和朝廷相抗,也不缺奇珍异宝,但教中认为人身只是皮囊而已,真空家乡才是归宿,所以生活并不奢侈,见了阿沙的打扮,艾苦禅就劝道:“圣女殿下,别怪艾大叔多嘴,您可别上了朝廷鹰犬的当,忘了圣教的根本,须知这世间劫数本是苦难,唯有弥勒下降、明王现世才有今世福报,其他一切口福眼福俱是身外尘土……”
艾苦禅总拿圣女的高标准严要求来教训阿沙,根本不懂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这番教训适得其反。
阿沙眼珠滴溜溜一转,指着自己鼻子:“啊哈,艾老头以为我过得很开心?告诉你们,我是勉从虎xué暂栖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那秦林又凶又狡猾,手下徐文长老谋深算、陆远志扮猪吃虎,他们都是圣教的强仇大敌,我为了圣教去卧底,连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看看看,这里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说着说着,阿沙就把头发揪着给艾苦禅他们看,反正手里抓着一大把,别人也没看出哪根是白的。
她当面撒谎脸不红,倒是说到秦林等人的时候有些儿不好意思,是啊,又凶又狡猾的家伙买绿豆糕给她吃,老谋深算的徐老头被她把托人从绍兴带来的零食全敲走了,扮猪吃虎的陆胖子每天和大黄一起跑得累死累活……
艾苦禅想想也觉得阿沙不容易,总算放过她,点点头道:“圣女殿下的事情,属下已禀报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她老人家说,查明朝廷鹰犬秦林和本教高层叛徒的事情,远比苦行修炼更加重要,圣女殿下接下来的苦修,就改作在秦府卧底。”
“啊,师傅真好!”阿沙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可接下来又有点儿惭愧,觉得似乎这段时间在秦林府上没做什么事情,有些对不起师傅,毕竟在白莲教总教,身为圣教主的师傅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呀!
忽然艾苦禅对着三位堂主点点头,“动手吧!”
只见青阳、红阳、白阳三堂主移形换位,成品字形将阿沙围在中间,六掌齐出,齐齐击在她xiōng腹之间,艾苦禅则凌空跃起,出手如电,一掌拍向她头顶百会xué。
阿沙起初吓了一跳,随后便感觉到三堂主掌心透过来的力道绵绵沛沛,她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顿时暖融融一片,此时艾苦禅一掌击在百会xué处,真气灌顶而入,充盈经络之中,如潮水般冲刷,被师傅封住的任督二脉登时打通。
艾苦禅飘然落地,微微一笑:“事关重大、圣女任务艰巨”您被封住的功力,圣教主命我们出手解开。”
阿沙的功力是她师傅、白莲教主亲自出手封印的,艾苦禅等人可没那么深厚的内功,必须一起出手。
“吓死我了,先说一声好不好?人吓人会死人的!”阿沙没好气的白了艾苦禅一眼,可笑这位江湖上威震四方的铁面杀生佛,此时只会咧着嘴赔笑。
功力被解开,阿沙对准桌子上摆着的铜茶壶弹弹手指,远隔三尺劲风就撞得茶壶咚咚作响,她就嘻嘻直笑,眼睛眉毛都弯到了一处,好像小孩子又重新得到了失去已久的玩具。
“启禀圣女”艾苦禅又道:“圣教在南方还有布置,既然您功力解开,便有了自保之力,属下等奉圣教尖之命,还要往南方一行”
阿沙巴不得他们快走呢,接连挥手:“锋走快走,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对了,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会被怀疑的。
说着,阿沙就蹦蹦跳跳的跑远了,留下四位面面相觑的白莲教高手。
“这位圣女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艾苦禅脸拉得更像苦瓜了。
紫寒烟也有些míhuò不解,想了想,坚定的握紧拳头:“圣教主以本教秘术,观星象、查命理、推术数,算定阿沙将来做教主一定会中兴圣教,大约两三年前圣教主更是说星相发生了难以揣测的极大变化,或许是无生老母降下了法旨,所以天道转移、天命改变,阿沙甚至会成为推翻朱明伪朝的关键……”
这个蹦蹦跳跳、聪**黠的阿沙会推翻朱明皇朝?恐怕说她会水淹蚂蚁窝、掏鸟蛋、捉弄大黄狗更令人信服吧。
可在白莲教四位高手心目中,这是无可置疑的,他们信心十足的点点头,以崇敬的心情,目送阿沙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深处“好像秦大叔上午打赌输了,还欠我一盒点心,究竟是叫他去买盒桂huā饼,还是桂huā饼,还是桂huā饼呢?”阿沙tiǎn了tiǎn嘴chún,最终确定了目标:“看来我是真的想吃桂huā饼了。”@。
荆湖卷 503章 蓟镇之行
啊沙溜回府中,满心欢喜的去找秦林敲那盒桂huā饼,与此同时秦林的房间里面,青黛和徐辛夷正在替他收拾行装。
青黛安静娴雅的坐在圆凳子上,在小药箱里翻翻找找,收拾出一大盒药丸和散剂,一样一样的放进行囊:,“现在已是秋末冬初,边塞上更是寒冷,秦哥哥要注意身体哦,这个六味地黄丸滋yīn补肾,只有肾气足就不畏严寒。”
,“那么这个呢?”秦林笑眯眯的看着小丫头忙乎,将一包散剂放在掌心颠了颠。
,“桂枝散””青黛轻轻巧巧的坐在秦林身边,给他解释:,“辛温解表,专治外感风寒,万一秦哥哥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可以先对付过去啦。还有还有,旁边这种蜡封着的小丸子是牛黄解毒丸,北边风大,如果遇到风火牙痛、咽干咳嗽、口舌生疮,它疗效很好呢!”
秦林看着一盒子片、散、丹、丸,无奈的mō了mō鼻子:好嘛,这是准备开药铺子吗?
jiāo憨可爱的女医仙,正委着头满怀关心的看着他呢,1卜嘴儿紧紧的抿着,清澈透明的眸子写满了不舍。
秦林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他捏了捏青黛的小手:,“好,秦哥哥都带上,我的小师姐,你可以放心了吧?来,嘴一个!”
,“厚脸皮””青黛咯咯jiāo笑着躲开。
徐辛夷叉着大长tuǐ、弯着小蛮腰,把大衣箱里面的衣服一件接一件的丢出来:,“奇怪,怎么找不到了呢?天这么冷,我以前做的那件huā斑豹皮战袄……哈哈,找到了!”
秦林以手加额,心说老天何其不公,我把它藏在箱子最底下,居然还是被你翻出来了。
徐辛夷把那件左边长右边短前襟歪后摆斜的豹皮袍子往秦林身上套,饱满的面庞眉飞sè舞:,“穿上试试,瞧,这是我亲手缝的唯一一件衣服呢,秦林你很荣幸啊,哇哈哈哈……”
秦林满脸悲愤:,“荣幸啊荣幸,穿这身我简直高兴得快疯啦,简直恨不得在上面贴张纸,就写“魏国公府大小姐亲手所缝”叫满城都知道我老婆的针线手艺!”
切!徐辛夷白了秦林一眼,并不生气,侧过脸儿,mìsè的脸蛋冲着秦林,闭上了漂亮的杏核眼。
嗯嗯,还有一个呢?秦林冲着青黛坏笑。
,“秦哥哥最讨厌了,老是欺负徐姐姐和我,不过现在就要出远门了,就让你亲亲吧”青黛笑嘻嘻的,也踮起了脚尖,水晶般清澈的眸子轻轻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两个老婆都乖nn”秦林左手抓着徐辛夷的翘tún,右手挽着青黛的纤腰,同时将两位美人儿揽在怀中,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
呀!一声清脆的低呼从门外传来,阿沙用两只手捂住眼睛,不停的往后退,嘴里还不停的说:,“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秦林怀中两位美人儿吃了惊吓,徐辛夷咚的一下跳开,待看清是阿沙,她mìsè的脸蛋就布满了嫣红,青黛则伏在秦林怀里,藏着脑袋,咯咯直笑。
阿沙假装惶恐,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秦林,嘴角则微微翘起,一昏jiān计得逞的小坏样儿。
秦林朝这鬼丫头一竖中指:假装没看到,你转身溜走就走了,偏要大声喊出来,还假模假样的捂着眼睛,算你狠!
嘿嘿嘿嘿,阿沙悄悄朝秦林做了个鬼脸,一边捂着眼睛往后退,一边嘴里继续叫:,“哎呀,刚才秦大叔要啃两位姐姐的脸呢,不知道他啃得痛不痛?两位姐姐怎么不啃他呢?”
徐辛夷和青黛情知这丫头弄鬼,心头又好气又好笑,想到和秦林做的那些事情,又忍不住心如鹿撞,脸sè越发姹红。
鬼丫头也够坏井,她叫秦林大叔,却叫徐辛夷和青黛是姐姐阿沙正在得意忘形,冷不防秦林冲出来,一把就抓住她细nèn的胳膊。
或许是武功被封印太久,阿沙都快忘了自己,慌着叫道:,“我是小
孩子,秦大叔你可不准欺负小孩子,两位姐姐你们看他”
,“看看看,看个屁啊,非礼勿视懂不懂?”秦林屈着手指,在阿沙脑袋上一顿乱敲:,“我看你背后有株仙人掌,还在往后面退,再退一步你就撞到仙人掌啦,扎你一屁股的刺!”“可不是嘛,阿沙身后真有一株茂盛的仙人掌,是佛郎机人运来的,在这时候属于非常珍惜的huā卉,所以摆在这里,只见它生满了一丛一丛的锋锐尖刺,要是阿沙撞上去,还不被扎成马蜂窝?
阿沙自己看看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把小屁屁捂住,嘴上仍不服气:,“切,大叔你有这么好心?你是担心这株名贵的仙人掌吧!”
青黛和徐辛夷互相看了看,齐齐摇了摇头:秦林不是很会逗小孩子吗,怎么和阿沙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好像老鼠遇到猫?
青黛一把将阿沙搂在怀里,mō着她的头顶:,“阿沙,秦哥哥要去蓟镇办事,这几天你就不能找他、陆远志哥哥和阿黄玩了哦,不过女医馆那边闲下来,我会来陪你的。”
,“本来我也想去蓟镇玩的”徐辛夷嘟着嘴,挠了挠头:,“可是几天之后是定国公府我那嫂子的生日,亲戚里头凡是女眷都要去好了阿沙,这几天我带你玩吧,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小仙女一样!”
打扮、漂漂亮亮、1卜仙女?这些词儿每从徐辛夷口中吐出一个,阿沙的嘴巴就张大一分,想到接下来被两位姐姐收拾打扮的日子,鬼丫头就很想学会隐身法,叫你们都看不见我啊看不见我。
可白莲教的武功再神奇也没有隐身法,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阿沙预感到自己的,“悲惨遭遇”。
,“秦大叔要去蓟镇,我就惨了,那些双丫髻、堕马髻、金凤钗、银步摇,会要了我的老命咦,蓟镇,那不是戚继光练兵的地方吗?”
阿沙忽然间灵机一动,冲着秦杯甜甜的笑:,“秦n大”
我的娘诶,这声音甜的发腻简直像喂了半斤白糖,秦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把脸一板:,“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拖油瓶,你有什么yīn谋?”
阿沙抱着秦林的手臂,身子像绞股糖似的扭来扭去:,“蓟镇有长城,阿沙要看长城嘛,秦大叔最好了,一定不会拒绝吧?”
秦林yīn险的笑着,根本不为所动。
真是个狠心肠,连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都不甩,实在太过分了!阿沙这样想着,又转移了火力,把手往脸上一抹,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呜呜,青黛姐姐,徐姐姐,阿沙真的很想看长城啊,而且、而且我这一路也会做事情的,我帮秦大叔牵马、挑东西、赶车”
徐辛夷横了秦林一眼,摩挲着阿沙的头顶:,“阿沙这么可怜,秦林你就带她去嘛!”
青黛也安慰着阿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秦林:,“就是嘛,我的秦哥哥要有同情心,要会照顾小孩子!”
服了你们!秦林没好气的答应了,然后一把抓住阿沙的后颈,漂亮的小仙女、白莲教的圣女殿下,像条猫猫狗狗似的被他提在手里,走到门口,照屁股一脚远远踢走。
,“哇,秦哥哥你太过分了,阿沙还只是个小孩子!”青黛撅着嘴,柔声埋怨秦林。
秦林撇撇嘴,被踢飞的阿沙已经揉着屁股爬起来了,还冲着他呲牙呢!
,“幸好阿沙没受伤””徐辛夷也白了秦林一眼,拧着他的胳膊:,“你呀你,怎么可以对小孩子这么野蛮呢?”
这两面三刀的鬼丫头,我还算客气呢!秦林坏笑着把房门和窗子通通关上,转身就lù出了,“狰狞”的嘴脸:,“其实,还有更野蛮的。
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徐辛夷和青黛登时心如鹿撞阿沙满头秀发被秦林抓得像个鸟窝,洁白的衣裙在屁股位置留着只大脚印,别提多可怜了。
女兵们对这一幕早已见惯不惊,纷纷摇头叹息:,“唉,真是可怜哪,秦长官什么都好,怎么一点儿也不让着她呢,她还是个小孩子嘛!虽然调皮了点,捉弄得陆长官整整瘦了一圈,又害得大黄见了她就怕得缩墙角,连厨房的老黄和huā园的老李都因为们她干脆辞工不干了,不过,终究只是个小孩子嘛,还这么可爱!”
,“可爱”的阿沙带着无辜的弱弱笑脸,博取了空前的同情心,最后牵着大黄夺到了偏僻井后院。
,“呀呀呀呀呀,秦林我要杀了你!”
狂化的阿沙咬牙切齿,好看的大眼睛,“凶光毕lù”冲着一块大太湖石拳打脚踢,不过怎么看都是小孩子发脾气而已,就连她咬牙切齿的样子都是那么天真可爱。
,“阿沙还真是可爱呀!”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这么说,或许他们没注意到大黄是怎么瑟缩到一边,像发了疯似的猛摇尾巴。
发泄完毕的阿沙,终于牵着大黄离开,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园丁老胡走进huā园,他随手撑到那块太湖石上,不知怎的,这块石头就突然四分五裂,碎成了七八十块。
,“奇怪,好端端的石头怎么碎了?”老胡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