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父亲二字的分量和意义！
陈晋的这句话里面，威逼的味道有很明确了。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娱乐明星，还会去害怕绯闻之类的玩意儿，只要不作奸犯科，他的地位就是靠实打实的能力拼出来的。
所以张若贤明白，陈晋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更何况严鸿雁的父母就在面前，连耳光也扇了，那自己的计划，就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念及此，张若贤小心翼翼道：“那个……我如果实话实说，能放过我吗？我保证不再犯了！”
“嗯？”陈晋一挑眉，知道这家伙既然是个职业骗子，那么受骗的就绝不止严鸿雁这么一个傻白甜。
不过么……
“严先生，你来决定吧。”陈晋把这个追求的权力交给了严熙。毕竟他才是这件事里受伤害最大的那个人。
听陈晋这么一说，严熙的面容顿时凝固住了。
半晌，他才咬着牙道：“你先说说看，到底是怎么骗雁雁的……”
“……”
一番对话，边上的严鸿雁也已经听明白了。就在刚才，她还坚定的认为张若贤绝对不是欺骗自己的。
他只是有心无力，条件不好，一定是爱自己的！
可是现在？
“我跟雁雁~”
“你没资格这样叫她。”严熙猛然吼道，吓得张若贤一个激灵！
他吸了吸鼻子，才又开口道：“我跟你们女儿，是在酒吧里认识的。”
刚第一句话，夏秋玲就皱眉头了：“你撒谎，雁雁从来都不去酒吧的。”
“妈~”
不料严鸿雁有些尴尬道：“是学校门口的小酒吧，都是学生，上次跟社团的学姐去过一次。”
“就是那一次，我跟她认识了。”张若贤接着这个茬接着道：“美院的学生，绝大多数家庭条件都是很不错的，毕竟培训和画笔、材料什么的，都不便宜。”
“而且有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基本上也不会出现在酒吧里，就算有，也都是去做服务员打工，勤工俭学的。”
“你倒是分析得听透彻啊！”陈晋讽刺了一句。
张若贤苦着脸，不敢面对严鸿雁的目光，继续道：“我去那里，就是专门蹲人的。当时我看出来你们女儿应该很单纯，没什么社会经验，就找朋友来骚扰了她一下，我趁机帮她解围，就这样认识了。”
“我告诉她自己也是美院毕业的，是独立画家，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没能赚到钱。那天是偶然路过美院，去缅怀自己的曾经，以后就要放弃画画了……”
“于是她就顺理成章的劝我不要放弃，还给我钱买画笔，买颜料……这些钱都被我花了，然后去网上随便买点画来应付她。”
“网上卖的画，其实功底都挺不错的，有太多不得志却有才华的人了。所以你们女儿也就这样越来越相信我……”
“我感谢她，追求她，告白……总而言之，怎么浪漫怎么来。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她的父母，也就是你们在老家，都是收入很不错的，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深挖出一些什么来……”
“为了绑住她，让她死心塌地，我还特意买过……油……”
“阿三产的那种。毕竟想要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是最直接的……”
“你这个王八蛋！！！”严熙瞬间就失控了，冲上去猛的一拳砸在张若贤脸上，随后被陈晋的保镖拉开。
而被打了一拳的张若贤，在吃了苦头之后也变得光棍起来，腮帮子肿着，几乎含糊道：“前一段时间，我告诉她，上京有一家出版商看中了我的画，想要帮我出画册。但因为我是新人，所以需要自己拿钱出来出版，印刷，租场地开画展……”
“然后，就跟你们女儿一起想到了这个办法。只要房子买下来，立刻卖掉，她会把所有的钱都给我。我也就能远走高飞了……这是最后一步……”
“畜生！”夏秋玲骂了一句，连看都不想去看张若贤，只是转身搂住已经提泪横流的女儿，让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抽泣着。
对于严鸿雁来说，当面听见这一切确实太残酷了！
这是宛如童话一般的美好年纪呀，纯洁得像一朵小百花的她，自己的初恋，女人的第一次，甚至不惜哄骗父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诈骗犯？
她心里的那种懊悔和酸楚，也是没有其他人能够体会的。
“没事了没事了，雁雁，一切都还来得及。没什么的。”夏秋玲安慰着女儿。
严熙红着眼，随时准备着再动手。
场面安静下来，最后还是陈晋追问道：“既然你是专门干这个的，想必也不止交往严小姐一个女孩子吧？那你又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呢？”
“额~”张若贤揉了揉脸颊，皱眉应道：“熟能生巧吧。”
“……”
“……”
这种事情，熟能生巧？
陈晋还好些，毕竟他见识过更加荒诞的事情。但是那一家三口，几乎能听见他们三观碎裂的声音。
张若贤也不再顾忌了，补充道：“我其实结过婚，入赘。东海市户口就是这么来的。后来生完孩子离婚了，前妻给了一笔钱。”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女人的钱其实很好赚，包括还没离婚的时候，我也骗过前妻的钱。”
“一开始只是好色，拿着那些钱，我装大款骗了得有几十个女孩子吧。后来我发现她们实在太傻了，只要我装得可怜一点，就会有人主动给我钱。”
“后来被我前妻发现了，才离得婚。不过我不怕，因为我渐渐的掌握了诀窍。”
“我有一整套的假身份身份证、户口本，还有银行卡、信用卡之类的东西。”
“时不时的租一辆好车来猎艳。光手机我就有三部，号码有五个，微信和qq就多得数不清了……总而言之，一切有可能的联系方式，我都有伪装。”
“东海市2000多万人口呢，可以下手的对象实在是太多太多，我的日子其实也挺好过的。但那都是小钱……”
“一直到我遇见了……”他看了一眼严鸿雁：“才开始想办法弄一笔大钱。”
“匪夷所思吗？其实不是的。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我再明白不过了，像她这样的小女生，表面看上去很漂亮，很高冷，不好接触。实际上，都傻得可怜！”
“当我这样有经验的男人决定骗她了，是真的可以把她骗成白痴……”
“啪！”
陈晋反手一个耳光：“够了。”
他的目的是让严鸿雁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却不是要毁灭她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毕竟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好人永远都是比坏人多的。无非是需要自己擦亮眼睛去分辨罢了……
“严先生。”陈晋问道：“你……”
“他说他骗了很多女孩子？”严熙咬着牙道：“那么肯定也有不少报案的吧？只不过没抓住他！那就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吧……”
“法律会代替我惩罚他的！”
严熙说完，深吸一口气，起身要走，却被陈晋拉住了。
“稍等。”陈晋解释道：“严先生，我还是建议，这套房子，最好以你们夫妻的名义买下来。购房资格方面，我可以帮忙。至少，你们也应该是产权共有人。这样，严小姐她……”
陈晋顿了顿：“至少一个人是没办法处置房产的。”
“协议我已经改好了，只要你们签字就行。当然了，如果你们现在不想买房子了，我也理解。”
“不！”严熙认真道：“买！”
他看了看女儿，严鸿雁也猛然抬头看着父亲……
“爸，你不生我的气？”
“雁雁，乖乖……”严熙有些哽咽道：“你出生的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那时候，你的脚掌只有爸爸的拇指那么大……”
“后来你大起来了，皮了，闹了，我一生气，就会想起你还在襁褓里的样子。”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恩赐，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房子咱们还买，毕竟对你的前途有好处，好歹跟你们那个老师同小区嘛。”
“只不过，以后咱可得长点心了，好吗？”
“爸……~~”严鸿雁猛然扑进了父亲的怀里，肆意的大哭起来，近乎抽搐！
夏秋玲百感交集，也是沉了口气，来到陈晋面前道：“陈总，这一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我们一家……”
“嘿~”陈晋摆摆手：“既然你们认识我，那也应该知道我最近的计划吧？”
“房子，我送给你们。只不过，以后真的要多关心关心孩子了。父母对子女的宠溺，并不知无条件的满足物质就足够的。”
陈晋这一句话，让夫妻两人的有些无地自容，同时也雀跃于这巨大的幸运！
600万的资金可以节省下来了，老家的房子也不用卖了。绝对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陈总……”严熙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陈晋止住了他。
“严先生，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陈晋道：“其实是我应该谢谢你。至少你让我明白了，一个父亲应该是怎样去为子女付出的。”
“我也就快当爸爸了，也是个女儿呢。”
陈晋说着，心中里忽然也松弛了下来。
父亲。
他似乎稍微能够体会到一点，这个称呼的分量和意义了。
这绝不是只要提供物质条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916.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最后在绝望的嘶吼和咒骂中，张若贤还是被接到送了进去。
对于这个结局，一家三口虽然觉得有些便宜了他，却也能够接受。毕竟能够界定和审判谁是不是违反犯罪了，该受到何种惩罚的，只能是国家的职能部门。
严熙相信法律会让沾你光若现受到应有的制裁，更何况他身上估计还牵扯着不少其他事情，绝不可能轻松了事。
眼看着陈晋的保镖把张若贤送走，他转身对陈晋道：“陈总，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这边的陈晋看着已经获得的合同积分，心中也安定了下来，笑道：“那帮我个忙，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你也知道，我最近的计划……”
“当然没问题了！”严熙连忙把妻女招呼过来，跟陈晋站在一起拍照的时候还在说：“陈总，其实我们真的不应该接受你的慷慨……要不还是算了……或者我们自己多少也出一点钱……不然心里不安……”
“不用有任何担心。”陈晋道：“那份协议，你们可以自己去找律师咨询一下，看看够不够严谨。我确实，只是想为应该得到房子的客户做一点努力而已。帮助更多人完成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才是我的初衷。”
“目标和梦想吗？”一旁的严鸿雁忽然喃喃道。
在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的嘴脸从温文尔雅变成扭曲之后，在她扑在母亲怀里痛哭之后，便始终沉默着，直到现在有了动静。
陈晋看了看她：“严小姐，你有什么疑问吗？”
“……”严鸿雁抿抿嘴，怅然道：“我还配谈梦想吗？我连自己的父母都骗……”
闻言，严熙和夏秋玲都是一愣，想要劝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并不想说什么原谅的话，因为根本就没有生气。对于女儿这一次的遭遇，担心的成分更多些。
“这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照片拍完了，陈晋耸耸肩：“就算是劳动改造之后都可以重新做人，更何况你只是吃了年轻没社会经验的亏。”
“以后别老想着太虚的东西，接地气一点就行了，尽量少吃西餐，没事多撸串吧。”
严鸿雁：“？？？”
“火锅其实也不错，要是不喜欢，麻辣烫也行。”
陈晋说完，也不去解释了，笑眯眯的走开。其实严鸿雁的毛病跟现如今很多大学生，尤其是女生都一样，目光抬得太高，脚底下踩得不够踏实而已。
所以这个比如，还是留着她父母去解释吧。
随后陈晋就安排车送一家三口回了酒店，自己把今天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没过一会，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严鸿雁？”
“ok”陈晋回了一句。
在电波的另一头，韩洛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里对陈晋的佩服也更多了几分。
而且以前对陈晋，只是停留在屏幕里，今天却真的跟他本人见了一面。
往常，都是别人欣赏她的风采。今天她也总算领略到了男人那种彻底的自信，以及相匹配的能力。
“可惜了……”韩洛芳在家里端着杯红酒想着：“怎么就结婚了呢？”
…………
…………
陈晋回到了公寓里，冲了个澡之后，开始继续处理白天堆积下来的事情。
相关的资料和文件，是施杰帮他拿回来的。以前做这件事情的都是孔阙，现在忽然换了人，陈晋竟然有些许的不适应。
因为他有自己一套摆放文件以及区分轻重缓急的程序，这个程序孔阙很了解，旁人却不太清楚了。
那厚厚的一叠，整齐有序，但他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始了……
“原来影响已经这么大了？”陈晋自嘲的想着，只好自己又整理了一下，才继续工作起来。
一直到了后半夜两点多，才勉强把最重要的事情都处理掉，依然还剩下一大堆。
孔阙辞职之后的连锁反应，这还只是影响最小的一点了。公司里这两天也有些人心浮动，再加上他忽然停止了很多事情……
“该跳的人，现在都应该跳出来了吧？”陈晋默默想着。
对于集团内部的一些问题，他的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而且，孔阙想要在陌生的地方打开局面，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行。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对陈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
…………
第二天一早，陈晋如往常一般去了公司，直接扎进了办公室里，忙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一方面的孔阙辞职的后遗症，另一方面，秦珍刚接管万基建筑公司，虽然陈晋给了她相应的权限，但是有很多事情，她还是不得不请示陈晋，让他亲自处理。
原本极其高效的管理系统，霎时间就像打了个死结一般。
大概10点钟左右，秦珍再一次拿着批复从陈晋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文件扔在桌子上，随后坐下重重的叹了口气。
只有真坐在这个位置上，她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原来这么厉害？
看似只有五个项目，但每天竟然都有这么多的工作，她从上京城回来也有几天时间了，一直到了今天，她才把之前堆积下来的事情大致都处理完。
“叮铃铃~”
桌子上的座机响了。秦珍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见对面熟悉的声音道：“你还好吧？忙吗？”
“老贾？”秦珍有些惊喜：“你今天精神好点了吗？”
“嗯，已经不需要镇痛泵了，能忍。”
“实在疼就继续打着呀~我看见你的片子……我都没敢多看。”秦珍有些哽咽。
老夫老妻的，自己的男人受这样的折磨，她怎么会不心疼？
然而贾琼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尽管声音不再似往日里的洪亮，却也让秦珍安心了一下。
他接着道：“阿珍，集团里……怎么样了？陈总怎么样？”
“等等~”秦珍起身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之后，才重新拿起听筒道：“不算太好。”
“到底怎么了？”贾琼顿时心中一紧。之前他出了车祸之后，无论是陈晋还是秦珍，都没有对他解释太多其他，所以近期的情况，他都不清楚。
秦珍无奈，只好如实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听完之后，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之后：“陈总还没有处理他们俩吗？”
“没有。我前两天太忙了，也没腾出手来。”秦珍应道：“我在想，是不是你给陈总发的信息起了作用？”
“那天……你手机上的短信虽然没发出去，但是交警是先给了他，所以他肯定看见了。”
贾琼想了想，随后应道：“不可能的。陈总不是这种会心慈手软的人。尤其是涉及集团利益了，更何况现在是这么紧张的时候……”
“那……？”秦珍有点明白过来了：“陈总是在等什么？”
“等我们主动处理他们俩。”贾琼长叹一声：“如果我们不处理的话，等陈总出手……恐怕就会连我们一起处理掉了。”
秦珍一惊：“会吗？我们跟是从他还不名一文的时候就支持他的人呐！”
“哎~”贾琼似乎每说一句话，就要叹一口气：“阿珍，集团大了。站在陈总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哪怕他不愿意，但也是必须做的。”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秦珍道：“等你养好伤回来再说吗？”
“来不及了。我这伤，没个一年半载的，连床都下不了。只能你出面了。而且，9月份就要开盘了。最多到8月份，所有的宣传手段都会开始，要处理问题，只能是在这个月之内。”
贾琼道：“阿珍，这次真的要辛苦你了。”
秦珍：“……”
…………
挂断电话之后，贾琼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眼角滑落一滴无声的泪，很快又被他抹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眼神。
很多人……总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秦珍也有这种感觉。孙兴业和李守忠跟他们是老朋友了，甚至还是玩笑时的儿女亲家。这一次真的要她来出面处理两人，秦珍想到更多的，反而是他们的老婆孩子。
身为一个女人，她更能够明白女人要为家庭承担的责任。或者说，哪怕两个人确实做错了，可最后遭罪的，是两个家庭。
“好歹，他们这些年还是存了不少钱的，而且自己以后也能照顾她们。”最后，秦珍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正想着呢，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秦珍亲身开门，只见高金龙走了进来。
“秦总~”他礼貌的说道：“这里有几份采购的单子，得你签个字。”
秦珍点点头接过来：“以后不用这么客气，你现在跟我们都是平级的嘛。”
“哪里哪里。”高金龙腼腆道：“你们都是前辈，我这才哪到哪呀。”
“年轻人不骄不馁，好样的。”秦珍随口夸了一句，看了看单子，蹙眉疑惑道：“怎么量这么大？”
高金龙坦然道：“这不是9月份就要开盘嘛，都在加快工程进度。秦总你之前没接手，这些事情都是我在做。现在好了，我也能喘口气。”
“好，那先放这吧。我核实一下，签完字给你送过去。”
“……好的。”高金龙应声走出门，但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
917.蚁穴
等高金龙出门之后，秦珍原本平淡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她又拿起高金龙刚刚送来的采购报表认真看了起来，然后又想要找出之前的项目进度跟踪对比用量，却发现另外的报表都已经被送到陈晋那去了……
“哎~”秦珍无奈，尽管刚刚才从陈晋那出来，但是这些资料是必须要对比的，所以她只好又走向陈晋的办公室。
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吧，半道上她还在想着：虽然量很大，但不一定就代表着有问题。自己只是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再核对一遍罢了。
如是想着，秦珍坦然下来，尽量排除自己心中不太好的预感。毕竟前面已经有孙兴业和李守忠了等待处理了，如果再多出一个高金龙的话……总经理级别的人，虽然未必像孔阙那么重要，但解决起来总还是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的。
抬手敲了敲门。
“进。”
陈晋看着去而复返的秦珍，微笑道：“嫂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事。”秦珍不偏不倚道：“高总拿了一些采购报表让我核对入账，我没经手，所以想核对一下。孔总……资料都被送到你这里了。”
“好。稍等。”陈晋站起身来，在身后的大铁柜里寻找起来。
这是他定下来的规矩。这些资料虽然电脑里都有留档，但是白字黑字永远的那样的令人安心。
“时间？”他问道。
秦珍看了看：“就是前两天的，应该刚送过来。”
“前两天的……”陈晋重复了一遍，秦珍听不出来他的语气。
“有了。”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秦珍，陈晋笑道：“嫂子，其实这种小事，不需要事必躬亲的。让财务去核对不就好了？”
秦珍一愣，有些摸不准陈晋话里的意思。
她吞了吞口水，试探道：“我……鉴于一些情况，担心……只有是人为可以操作的事情，就会被……”
“嗯？”陈晋玩味的一挑眉：“嫂子明说好了。”
“我的意思是……”秦珍想了想，猛然下定决心皱眉道：“陈总，孙兴业和李守忠的事情，我和老贾会给集团一个交代的。东江总公司那边，我也找祁旭光祁总问过了，确实有一些财务人员被他们拿钱……”
“所以我觉得，凡事还是自己多操心一点，事后少担心一点。”
陈晋认真的看着她，听着，最后点了点头：“嫂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高金龙提上来吗？”
“……”秦珍瞬间就猜到了，浑身一个激灵，随后诚恳道：“陈总，你放心。我明白了。”
“好的，我一直都很相信贾哥，所以我也会一样相信你的。”陈晋点点头：“我看结果。”
…………
秦珍差不多是恍惚着从陈晋办公室里走出来的。
曾经她跟陈晋的接触，还停留在当初礼貌圆滑的经纪人，和后来偶然在公司遇见的和善老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陈晋其人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老贾说得对。”她一边朝办公室走去一边想着：“绝不能在这种时候犯错误。晋涵集团如今规模这么大，靠的可不是什么礼貌和圆滑，而是陈晋硬碰硬的实力！”
念及此，她的心里再也没有半分疑虑了。
然而与此同时，高金龙的忐忑可就更强烈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好可以透过缝隙看见秦珍去了陈晋的办公室。他不知道秦珍去找陈晋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被人发现……
“叮铃铃~~”
桌上的手机铃声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来电显示是“s”，高金龙连忙关闭了声音，拿起手机低头钻进了楼梯间里。
“喂~”他接起来就问道：“孙总，你怎么现在打过来了？”
“说话方便吗？”对面的孙兴业也谨慎道。
“呼~”高金龙转身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才应道：“你说。”
孙兴业严肃道：“你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刚几天呀？”高金龙一听就有些恼了：“哪有这么快？我不得把流程走完呐？”
“再说了，秦珍接手了。现在在查采购单呢，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孙兴业更加的不悦：“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小高，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带的你。再说了，你现在的级别比我还高半级呢！”
“可我就在陈总眼皮子底下呀！原本以为孔总走了，能松点。谁知道跟上了扣似得透不过气？”高金龙抱怨着。
“行了行了，你尽快吧。东江市这边我们都已经办妥了，你那边如果大批量不行，就少走一点，把数量扣在你的审批范围之内嘛。”孙兴业建议着。
高金龙啧啧嘴道：“让我抓紧也是你，让我慢慢来也是你。话都被你说完了……”
“好，不说了。你抓紧就是。等事成之后……你懂的。不就是一个孔阙吗？”孙兴业揶揄道：“到时候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孙兴业！你闭嘴！”高金龙瞬间就怒了。
“哈哈~我失言，我失言。见谅，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
高金龙脸色铁青的走回了办公间，看着现在已经在自己完全掌控中的项目部，想了又想，招招手缓过来两个自己的心腹，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随后自己又拿起手机，给财务部那边的一个组长发了条短信……
…………
…………
“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便饭？”
于伶俐看着手机里这条短信，面露诧异。
“高总，有什么事吗？”她有些谨慎的回应着。
身为一个财务工作者，尤其还是在晋涵集团这样的大企业里，于伶俐有足够骄傲的理由。
她的年纪并不大，今年才28岁，而且还是读完研究生考完了国家级注册会计师才参加工作的，工龄刚刚两年。只不过在两年里，她的三次跳槽都高瞻远瞩，精准得可怕。
所以她现在就能独立带领一个财务小组，专门负责晋涵集团采购合同审核，领着让普通人羡慕的工资福利，只等着将来集团的员工福利房开售，正式在东海市安家！
一个凤凰女能飞到这个程度，于伶俐算是费劲心机了。
所以她更加小心翼翼，不想拥有的一切变成昨日黄花。高金龙是级别是高，总经理……收入比她要高出去数倍。但他是业务部门的人员。
而自己捏着他的命脉……
总而言之，公司里除了老板，任何人接触财务人员，都难保没有其他的心思。
“只是吃个便饭而已。”高金龙的短信很快就追了过来。
于伶俐蹙眉，正在犹豫间，又一条短信……
“公司的福利房很快就要启动了。”
918.相互帮助！
“福利房！”
这三个字在瞬间就攻破了于伶俐并不算厚实的防备。
高金龙是谁？晋涵集团项目部经理。
也就是说，集团所有要上马的项目都是要经他手筹备的，如果说除了老板之外还有谁对集团项目最了解，就非他莫属了。毕竟孔阙辞职的事情，谁都知道。
更何况他还那么年轻，人也很精神，平时就是不少花痴小女生的仰望对象。
至于于伶俐自己，当然也谈不上对高金龙有什么恶感，一开始只是出于职业性习惯的防备罢了。
可就算她自己也是财务部的小组长，薪资优厚，然而想要在东海市买房子，距离还是略远了一些……
所以她想要真正在东海市安定下来，把自己的凤凰窝筑好，就只能依靠集团的福利房。
毕竟在当初招聘的时候，面试官还是孔阙。她亲口承诺过，会在五年之内推出一批针对内部员工的底价福利房。
这也是晋涵集团能够在短期内就招揽到许多人才的关键因素之一。
“他应该真的知道些什么内幕？”于伶俐如是想着，手指已经开始回短信了：“好。下班之后见。”
收到回信之后，高金龙长松一口气。
他并没有欺骗于伶俐，因为在孔阙辞职之前，关于东海市烂尾楼的收购计划就已经开始做了。
而且当时孔阙就透露过，会在这批烂尾楼当中，选出合适的项目，拿出一批房子当作员工福利房。不但价格会远低于市场价，而且集团还会为内部员工提供一笔无息贷款。
这些计划，原本都是安排在9月份开盘之后，陈晋用来收买人心招揽人才的噱头，只要不亏钱就行了。
所以高金龙很有自信，只要自己能够度过这一次的难关，那么凭借自己的位置，想要搞定几套福利房，甚至价格再低一些，都是很好办的事情。
毕竟陈晋从来也不抗拒做人情这回事，只要有价值就行了。
如是盘算着，高金龙的信心渐渐恢复，心情也平复下来，安心等着下班。
秦珍就没有他这么惬意了。从陈晋那拿回了工程资料后，就坐在办公室里，一笔一笔，一单一单的核对起来。
而且她当初是跟贾琼一起创业的。多大的规模，多少建筑面积，会用到多少原材料，需要准备多少工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当这些细节一旦越发的往深处去挖掘之后，蛛丝马迹也就这样自己冒头了……
“这……？”到了临下班之前，秦珍看着自己统计出来的数据，跟高金龙交给他的数据做了一个对比，缓缓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年轻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她兀自念叨着。因为高金龙交给她的单子确实量很大，但经过她的核对计算，确实是相符合的。
于是秦珍笑了笑，想要起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晋，脑子里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再一次坐回到办公桌前，重新翻开电脑系统里的一些资料。
文件夹很多，内容更是像要溢出屏幕一般，但秦珍还是在耐心的寻找着……
“合作方，供货商……”秦珍最后终于在一个很深的文件夹里找到了这个档案。
但凡是分公司报批的资金，都必须档案齐全。
“惠明建材公司？”这个名字再一次进入了秦珍的眼中。
她又看了看高金龙报上来你的供货商……也是这家惠明建材公司。
然而，东海市分公司，在孔阙辞职以前的供货商，却没有这家公司。
是这两天刚换的供货商？
“混蛋！”秦珍忍不住骂出声来。
惠明这个名字她之前就有印象，却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了。现在终于翻了出来，才搞明白，高金龙竟然已经跟孙兴业还有李守忠走到一起了。
秦珍立刻就想调出高金龙的履历看看，却发现作为平级的权限，她看不见。
“立刻去找陈总吗？”她犹豫了。
如果现在就把这件事捅到陈晋面前，一来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二来么……
秦珍尽管很明白孙、李两个人绝对是保不住了，但还是希望能够让他们的家庭维持下去。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用强硬手段去对付他们的。
至于高金龙么？
看来这家“惠明建材公司”，需要她好好查一查了。
如是想着，秦珍一抬头，正好瞥见高金龙从外面走过去，出了公司大门，神色匆匆的模样。
这更让她觉得，高金龙可能还有些其他问题了……
…………
…………
下班之后，于伶俐刻意又干了些活，等了近二十分钟，才起身下楼的。
虽然公司没有明文规定，但身为一个财务人员，跟业务人员有接触，总是不太好的。更何况高金龙现在属于高管了，就算只是单纯的被谣传她攀龙附凤，也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情。
所以直到现在公司里该下楼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她才动起来。
下楼之后，也是照常坐上了返回自己出租屋的公交车，过了两站之后才下车。
路边，早就有一辆奥迪a5停在那等着了。
“高总，等急了吧？”于伶俐拉开车门笑道。
高金龙摇摇头：“迟到是美女的义务嘛。更何况，稍微谨慎一点也是好的。这年头，人言可畏呐。”
“我就是这个意思。”于伶俐心知肚明的笑着。
“我订了一家法餐，现在过去正好。”高金龙说着，发动车子出发。一路上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于伶俐聊着，始终不入正题。
于伶俐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两人各怀鬼胎。
总算是到了地方，高金龙体现出了很好的绅士风度，又是开车门又是拉椅子的，让门童和服务员都有些尴尬。毕竟往常来这些地方的男人，可没几个会这么尊敬女人。
一直到点完了菜，服务员走开之后，于伶俐才玩味道：“高总，无功不受禄。你这一直不开口，一会菜上来了，我可张不开嘴吃。”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呐。怪不得你年纪轻轻的，就能独当一面了。”
“我怎么能更高总你相提并论呢？”
高金龙点点头，心道对方是个聪明人，便也不再试探了，开口道：“小于，其实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于伶俐挑眉。
“帮我把今天的款子批一下，就这点事情。”
于伶俐脸上的轻松立刻消失了，凝重道：“高总，你应该明白，这可是严重违规啊！采购款必须有秦总和董事长两个人的签字才行。”
“所以是帮忙嘛。”高金龙解释道：“你看啊，孔总刚辞职，现在留下一大个烂摊子，陈总正焦头烂额呢，贾总又除了车祸，所以秦总烦心事也多。”
“我们做下属的，又不好去催。但是等他们一点点审核好签完字，黄花菜都凉了。项目上都等着这批材料呢。”
这么明显而且漏洞百出的谎话，于伶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但是她皱着眉，多问了一句：“那将来需要高总帮忙的时候，您会出手吗？”
“我记得你的简历上写着，你还有个弟弟吧？看年纪，应该大学刚毕业？”高金龙笑道：“可以让他来我项目部嘛，虽然已经是第三批员工了，但等下半年福利房启动，我还是有把握的……”
于伶俐倒吸一口凉气！
919.被兄弟两肋插刀！（5.1K）
高金龙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只要让弟弟也到晋涵集团工作，那么等福利房开始卖的时候，大概率还是通过抽签或者工龄的方式来进行分配的，形式上应该会跟曾经的福利分房制度有些相似。
那么这样一来，自己这边可就是能弄到两套房子了！
虽然目前来说，福利房的具体地段、户型什么的都还知道，但是只要房子在东海市，那就是好的。
等等……
于伶俐认真道：“高总，你之前在短信里说的是，福利房很快就要启动了？”
“具体的时间呢？”
毕竟是风险很大的事情，她要的可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那么，两套房子……这个利益，足够让她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高金龙笑了笑：“我那么说了吗？”
“高总，现在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哈哈~”高金龙轻笑道：“你应聘入职的时候，孔总的承诺是五年之内吧？不过，董事长昨天刚刚确认了收购计划，预计在下半年就会启动。”
“所以，如果你和你弟弟想要上船，现在可就得买票了。”
于伶俐皱着眉点点头：“这批原材料，为什么这么急？按理说，要急，也应该是万基公司的事情，你们项目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需要理由吗？”高金龙凝视着她的双眼。
“不需要吗？”于伶俐顿了顿，微笑道：“是不需要。但我要一个保障。说到底，这件事情的风险在我，不在你。”
高金龙微微颔首，自然明白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便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承诺书，当着于伶俐的面签了字，按上手印之后，才递给了她。
于伶俐接过来一看，有些尴尬道：“高总，你应该知道这种承诺根本就没什么法律效应的。”
“但却是我给你的把柄，不是么？”
高金龙笑着说道。
承诺书的内容，大体上就是他承诺会帮于伶俐的弟弟弄进项目部，同时还承诺会帮他们拿到福利房，并且是用最低的价格。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还承诺了，姐弟俩买福利房的首付，由他来支付。
所以于伶俐更加好奇了：“高总，一批原材料而已，虽然批量很大，但回扣也没有这么多吧？”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背后的利益肯定不在这批原材料上面。
然而高金龙只是点了点承诺书示意，却不解释了。
于伶俐看着那份承诺书，怔怔出神了许久，一直等到服务员端着菜上桌了，她才对折收好，也不表态，只是开始吃菜。
高金龙会意，笑着端起酒杯：“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希望顺利。”于伶俐跟他轻轻碰杯。
而与此同时，远在东江市的孙兴业却神色紧张的放下手机，皱着眉头沉思着……
“怎么了？”边上的李守忠问道。
“厂子那边的人来电话了，有客户。”孙兴业问道。
李守忠不解了：“这不是好事么？”
“好个屁！是秦珍！”孙兴业恼道：“她肯定是起疑了！否则怎么可能忽然就绕过了其他人，直接联系厂家呢？”
“那她到底说什么了？”李守忠也紧张了起来。
“就是说要采购一批原材料，要求先发一批样品。是以其他公司的名义说的，但是她的电话早就做过记录了，一下就穿帮了。”
李守忠想了想道：“那……把其他的货给她发一批过去不就完了么？”
“……”孙兴业想了半天，点点头道：“也只能先这么着了，反正等东海市的货款到位，发完货之后……所有的事情也就结了。”
李守忠一凛，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孙，咱们真这么做的话，是不是太对不起老贾了？”
“现在还有回头路吗？”孙兴业冷声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还是说你想进去改造一下？”
李守忠憋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
又过去了三天，7月8号。
秦珍在这三天里过得简直如坐针毡，连囫囵觉都没睡一个。几十次想要直接跑去跟陈晋摊牌算了，把这闹心的事情一股脑的扔掉，却还是惦念着多年的情分，没真的做出来。
尤其是前两天，孙兴业和李守忠两人的老婆还带着孩子，借着暑假的由头跑到东海市玩了，拉着秦珍一起住在了酒店里。
三个女人把孩子打发去睡觉之后，连续两天晚上都在喝酒聊天，说着当年，说着家庭，说着孩子……
但是今天，秦珍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因为惠明建材公司的样品今天会送到工地上，她得去实际查验一下……
所以到了第三天，无论两家的女人怎么挽留，她都没有再接待了。只是很客气的找了车，安排她们一天的行程，还给了她们孩子大红包，却说什么都没有一起同行。
安排完这些之后，秦珍就自己开车到了工地上，等着送货的卡车。
约莫上午10点半的样子，几辆分别装在着水泥、钢筋之类的大车到了地方。
秦珍不敢拖延，工人刚卸下来一袋水泥，她就自己挽起袖子，让人打下手开始和起水泥来。
她可是实打实在工地上干出来的，手底下这点活一点都不生疏，反而把边上的工人给看呆了……
忙活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她看了看和好的水泥，然后又随机挑了几包水泥，开始“望闻问切”。
注册商标、产地、生产许可证编号、执行标准、包装日期、袋装净重、出厂编号、水泥品种……
她甚至随身带了一台电脑，开始查看厂家的资料……
好在，这些水泥质量都没问题。接着她又拿起凿子和放大镜，开始研究起那一车钢筋来。
颜色、气孔、硬度……
秦珍依靠着自己的经验，在尽可能的探究这些原材料的质量。
最后的结果让她稍微松了口气没问题。
“看来，至少上次之后，老孙和老李总算是收敛了。”秦珍如是想着。以前他们的供货商都不是这家公司，所以难免让她产生疑虑，怀疑两人做了手脚。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只要购买一批优质昂贵的原材料，然后再买一批劣质的原材料。随后以次充好，用劣质的原材料建造、报账，再把优质的原材料另找途径卖出去。
一进一出之间，就是巨额的差价！
“换供应商，两个人的说法是原来的供应商供不上这么大批量的原材料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是二十几个工地同时开工呢，供应商有很多家并不奇怪。”
秦珍如此安慰着自己，笑着走到送货的司机和跟车员面前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路上累坏了吧？”
她明显是工地上的老大嘛，而且刚才那几下，一看就是熟手。于是司机客气道：“老板说笑了，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路上要不是走错路了，其实还能更早送到。”
秦珍摸出一包烟递过去，随口应道：“东海的路确实不太好走，早点晚点都不妨事。”
“不是路的问题。”司机接过烟，拆开抽出一根，点上后继续道：“都是一批车出来的，结果我跟其他车一起到了地方才知道，只有我这一车是来这的，其他都是送别的地方，这不是扯得么，哈哈~”
秦珍一愣：“你们公司规模挺大啊？东海有很多客户吧？”
“就你们一家。”司机摆摆手：“其他车子送的都是龙腾大道那边的，也是你们的项目吧？”
秦珍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脑子的某一根神经却绷了起来！
因为之前海东大道1555号，浦城路886号，还有大田路5号这三个地块的规划审批都被打回来了，只能暂时停工。所以现在东海市能动的只有江湾路791号和龙腾大道1369号这两个项目。
而且因为龙腾大道那边的建筑面积更大，所以动工更早……现在的楼体，快的已经5层了，慢的也马上就要3层铺顶，准备领预售证了。
按照常理来推断的话，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巧的是……高金龙报上来的采购单，就是龙腾大道这个项目的。
可自己明明还没有签字，陈晋也没有签字，款子都没付呢！
货是哪来的？总不能是供应商白送的吧？
念及此，秦珍浑身一个激灵，也来不及客套了，撇下人就冲上车，朝着龙腾大道项目飞驰而去……
江湾路位于东海外环路外，说白了就是郊区，而龙腾大道却在皇甫江边，相隔几十公里。所以等秦珍赶到龙腾大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左右了。
到了大门外，她来不及解释，只怕原材料已经用起来了，宾利车根本不顾门卫的阻拦，径直冲进了工地里，怼在了一大堆货车的后面。
“这……”
秦珍下车一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卸货。”
她绕过一堆货车，走到了前面，却看见了更让她惊讶的人！
只见吴德民正领着一群工人，围着那些货车的司机，而他自己，则站在陈晋的身边正说着什么……
看到这个场景，秦珍的心中一片惊骇！连忙一溜小跑到了陈晋的面前，气喘吁吁道：“陈~~陈总~~我……”
“嫂子，来了？”陈晋笑眯眯道：“还好你来了，你这要是不来，我倒真的要为难了！”
一句话，秦珍的冷汗都下来了！
“陈晋知道这批货有问题！”
“他很有可能还知道是孙、李两个人搞的鬼……”
“而且，高金龙肯定在这件事情里也有份！”
“财务那边也脱不了干系！”
一大堆猜测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证实，秦珍在震惊之余，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追过来了……要是自己没过来？”她没敢想下去。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万基公司出了问题，无论是贾琼还是她，要是没有及时发现问题，那他们就算没问题也出问题了。
“吴~吴总也在？”秦珍颤栗着问了一句。东江吴家出事的时候，贾琼早已经跟陈晋一起干了。所以她当然是认识吴德民的，也大概知道这里面的一些皮毛，这些贾琼都跟她说过。
然而现在看见了吴德民，又意味着什么呢？
秦珍的脑子里绕了百八十个弯，也没有转过来……
“秦总，我叫吴贵民，不是什么老总。”吴贵民礼貌道：“只是陈总手下的打工仔。”
秦珍看了看他，眉头紧皱。
吴贵民也不多解释了，扭头对陈晋道：“陈总，这些人和这些货，怎么处理？”
“把所有证据都留下来吧，人和车没必要扣，但都必须签一份申明，证明送货单和出货单是他们带来的。”陈晋吩咐着，吴贵民立刻跑去办了。
随后陈晋戴上了安全帽，缓缓朝着工地里面走去。秦珍也连忙拿过一顶安全帽戴上跟了进去。
陈晋不说话，秦珍也不敢主动开口。现在这种情况，多说多错，越描越黑。
两人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工地上现在最高的地方中央楼王刚刚铺顶的6层平台上，而眼前却是一个个略矮些的，正在建造中的楼体，看上去跟一个个树墩似得。
“嫂子，刚才工地上的人已经检验过了，这批送来的货，都是劣质的。我们要是用了，这些楼就他妈的成豆腐渣了。”陈晋忽然开口了。
秦珍一凛，应道：“陈总，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事情的。这些原材料都是惠明建材公司的货，这家公司……”
“情况我都知道。”陈晋抬手止住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家公司，是孙兴业一个徒弟的公司，实际上的经营者就是孙兴业。他们用低价的烂材料，换了我们的好材料，赚里面的差价。东江市，起码有三栋楼都已经是豆腐渣了，另外还有价值上亿的烂材料，现在就堆在工地里。”
“……”秦珍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晋接着笑道：“他们一直都不止6000多万，到今天，3个多亿了。”
“陈总……”秦珍的声音发颤，心里是巨大的恐慌：“我和老贾……”
“跟你们没关系。我自己，也是故意纵容的。”陈晋摇了摇头：“嫂子，你别害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可是煮鸡蛋的时候，自己在蛋壳上敲个孔，熟得也更快。凡事都要看两面的。”
“今天你能追到这，就不需要多解释，事情我都清楚了。”
秦珍抿抿嘴：“那吴德民……？”
陈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思非常明确。
秦珍立刻就闭嘴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成了陈晋的棋子，那么吴德民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却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你跟贾哥通一声气吧。”陈晋没有点名通什么气，自顾下了楼，留下秦珍一个人。
她目送陈晋离开，随后泄气的掏出手机，开始给贾琼打电话……
但是她打了半天，重播了十几次，对面都是“正在通话中”。
能有半个小时之后，她的电话才接通。
“喂？”对面立刻就接起来了，贾琼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喘着粗气，显得很痛苦。
“你怎么了？”秦珍心中一紧。
贾琼苦涩道：“刚才老孙和老李在东江被抓了，他们老婆电话都快把我电话打炸了，我刚准备给陈总去电话呢。”
秦珍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孙和老李……自寻死路，我们做什么都没用了。陈总那边……”
“怎么了？”贾琼也紧张了起来。
“老贾，他们老婆孩子现在都在东海，这两天都跟我在一起。”秦珍严肃道：“他们是吃准了我们会心软呐，特意派他们来打感情牌的。”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3个多亿啊！老贾，换你你能忍吗？还是说这笔钱你也垫得起啊？”
“兄弟做了半辈子，他们不仁，你可不能傻义气！”
对面的贾琼沉默了。
他原本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听到这里，他也明白了……
孙兴业和李守忠，这已经完全是在拿他当候耍了！
甚至是在拿他当垫背的，毕竟无论两人做什么，都是因为有他贾琼才能做到！
“老子日他们姥姥的……”贾琼骂了一句，却是有气无力，随后“嘶”了一声！
“你现在就是养好伤，赶紧回来把这个摊子接回去！”秦珍忽然叮嘱道：“以后，得更机灵一点。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以后就……”
“嘟嘟嘟嘟~”
电话被贾琼直接挂断了。
秦珍并没有生气，她很明白男人之间的这种情义，一旦当真了，会有多么的强烈，多么的真挚！
可越是强烈，越是真挚，反过来的那一刀捅在两肋，才会疼得更加要命！
秦珍看了看下面，见陈晋的车还在，连忙也跟了下去，再一次来到陈晋面前道：“陈总，我跟老贾说过了。”
“嗯，贾哥他……”陈晋顿了顿，身为男人，他比秦珍更能体会这种疼：“他没事吧？”
“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吧。”秦珍笑道。
陈晋也笑了：“那好。我今天还得赶到东江去，下午得把单子签了。然后，采购单我已经签完字了，你回去把签字补上……”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半个字都别提！”
“接下来，还有好戏唱呢！”
秦珍点点头。棋子，就应该发挥棋子应该有的作用。
920.立功表现？
陈晋交代完这些事情，就上车走了，行色匆匆。对于他来说，最近确实是太疲劳了一些，一百天连续一百单已经过半了。
坚持下去，就是将来最大的筹码！
他只能，也必须这样鼓励自己。
接着，这里的事情既然有吴德民处理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秦珍在分开之后，立刻就返回了晋涵集团。
在她想来，陈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交代那些事情，那也就说明……这件事情到这还不算完，高金龙不会立刻就处理掉，还需要他来做一下某些安排的催化剂。
至于是什么安排？
秦珍开着车，苦笑着摇了摇头。棋子需要知道执棋者的谋划吗？当然不需要。
龙腾大道离公司并不远，也就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里，心中谨记着陈晋的话，于是立刻找到了财务部那边录入系统的信息。
果不其然，早在两天以前，在没有自己和陈晋签字的情况下，财务部的采购审核组已经把款子拨下去了……
秦珍蹙眉，按照陈晋的吩咐，找出了单子补上了自己的签名，随便找了个人送到了项目部。
…………
…………
这三天的时间里，高金龙都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虽然已经买通了于伶俐帮他搞定批款，可这件事情是绝对瞒不住的。所以他在等着秦珍的质疑，甚至是直接面对陈晋……
基于这种情况，他也向孙兴业求助了，于是就有了亲子团驾临东海，硬生生的拖了秦珍两天时间。原本按照计划，是应该拖她三天的。
可是根据亲子团那边的消息说，秦珍今天一早安排了她们的行程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而工地那边，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如果不是陈晋忽然要启动福利房的项目把他钉死在了办公室做前期筹备，他真是恨不得自己跑到工地上去帮忙验收呢！
到了下午时分，当他看见秦珍回来的时候，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
秦珍一上午都不在办公室是去了吧？不知道。
她有没有注意到财务部的异常资金拨动？也不知道。
那批原材料到底有没有顺利验收？还是不知道。
就在高金龙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助理忽然交过来一份文件……
“签字了？”他看着采购报表上面的签字，秦珍和陈晋的都有，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是签字了。”助理笑道：“是万基公司秦总让人送来的，还说要向我们道歉。本来三天前就应该签字了，只不过忽然家里面有事情，才耽误了。”
“这样吗？”高金龙狐疑道：“知道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助理想了想道：“听万基那边说，好像是贾总的伤需要二次手术吧？有一种植入体内的合金钢架需要从国外订，所以秦总跑了好几家医疗器材公司呢。”
“原来如此，哎，贾总也真是够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个罪。”高金龙随口应着，心中已经安定大半了。
想来还是曾经的踏实工作起到了作用吧？说不定秦珍一忙起来，就把核对的这件事情给忘了？而且原材料采购现在是重中之重，她也耽误不起的。
高金龙如是想着，渐渐坦然起来。没过一会，手机也响了……
一见是孙兴业打来的，他急忙起身跑进了楼道接起来：“怎么样了？验收了吗？”
对面的孙兴业神色尴尬的坐着，对面是王守良威慑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彻骨的恐慌……
“来消息了，东海市的那批原材料，已经顺利接收了。”
高金龙彻底放松了，开玩笑道：“接收了就好。诶~孙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孙兴业心道自己都被铐起来了，能舒服得了吗？
而且还是王守良这个一把手亲自招呼自己，给自己承诺了坦白从宽，不配合不行呐！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了。对了，另一边最近也会跟你联系，你小心应付。”
“好，我明白了。终于要结束了，呵呵~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后，孙兴业哭丧着脸，对王守良委屈道：“我这样算不算是立功表现？”
“嗯，算。”王守良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着，哪怕这其实是陈晋让他帮忙的事情。
“那是不是可以从宽了？”孙兴业沮丧的追问。想当初他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尤其是在加入晋涵集团之后。
有那么一阵子，他甚至以为自己在东江市能够达到陈晋当初的能量了。
可现在当他真的面对那股庄严和神圣时，才发现自己自以为是的底气和能量，都是空的，比空气还要空。
这个当口，他连半点骨气都没了。
王守良笑了笑：“孙兴业，你对这句话应该熟悉吧？坦白从宽……”
“牢底坐穿！”
孙兴业吓得差点直接背过气了……眼前黑了半天，才喃喃道：“领导，上级，我……我这……”
“把你跟人合谋的事情，再交待一边！”王守良猛然喝道，吓得孙兴业又是一个激灵。
…………
…………
晚上7点左右，陈晋的车终于驶进了东江市。他首先去了家里，跟蒋艺涵匆匆见了一面，也没时间多留，只是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一吻，又转身出门了。
蒋艺涵的身材原本非常好，所以虽然怀孕的月份还不长，但腰肢已经略显隆起了。
她站在阳台上又看着陈晋的车急急驶出了小区，回头撒娇似得搂住母亲：“妈，我男人真是好样的，一点都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英雄气短。”
蒋爱君却是不悦的瘪瘪嘴：“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他以后要是敢……”
“妈，少说这些，你知道我不爱听。”蒋艺涵嘟嘴道。
“哎……”蒋爱君也是无奈。心道女儿跟自己还真是一模一样，都选了一个不着家的男人呐！
而陈晋的心里这时候也不太好受。那天晚上的几条短信，就让他原本就已经还不清的，欠蒋艺涵的情债，又翻了个倍！
甩甩头把这些暂时压住，他开始思考起这一次忽然跑回东江市的目的……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王守良的单位门口，是王守良亲自出来接他的，径直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921.十面楚歌（4.4K）
关好门之后，陈晋有些急迫问道：“怎么样？都撂了吗？”
“呵~”王守良有些鄙夷：“这些当老板的，平时吆五喝六的好像很牛掰，我刚吓唬了三句就什么都吐出来了。”
“扑哧~”
陈晋忍俊不禁的笑了，有些不厚道。虽然严格来说王守良管这种经济犯罪是有点专业不对口，不过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无论如何，东江市是陈晋起家的地方。在这里，他要做什么事情的话，依然很方便！
“具体情况呢？”他追问。
“跟你判断分析的情况基本吻合。”王守良带着佩服的口吻说道：“陈总，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有什么特意功能，可以直接看透人心呢。否者这种情况的联想判断……我无法想象。”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特异功能呢？”陈晋玩笑了一句，却把王守良听得一愣。
“好了，让我跟他们俩见一面吧。我还需要确定一些事情。”陈晋继续道。
王守良点点头，着手安排了一下。
十分钟之后，孙兴业和李守忠被带到了一起，两人正纠结着要不要串供呢，只听“咔哒”一声，然后就像是见了鬼似得，看着陈晋走进来。
“陈……陈总……”孙兴业颤栗道：“陈总，我们……”
“好了，我不跟你们废话。”陈晋瘪瘪嘴，冷冰冰道：“你们对晋涵集团，是不可否认有功劳的，只是太贪婪了。所以我可以考虑……不让你们在里面蹲到老死。”
“就看你们现在的表现了。”
李守忠一听，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吼吼嚷道：“陈总，我们说，我们都说。”
陈晋点点头，鄙夷的笑了笑，开始了他的询问……
…………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晚上9点来钟，陈晋离开了王守良的单位，上车赶到了晋涵集团位于听涛区的总公司。
上楼之后，祁旭光已经等在这里了，此外还有另外几个人，包括霍一博。
“老霍，这大晚上的，麻烦你了啊！”陈晋上来非常客气的和他握手。
无论之前怎么样，但是现在霍一博的位置毕竟不一样了。
然而霍一博却揶揄道：“别，你小子越是跟我客气，我就越是得慌。你还是直接点吧。”
“哈哈~”陈晋大笑，扭头对祁旭光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祁旭光点头。
霍一博插嘴道：“我这边你放心，所有手续都帮你搞定了。娘希匹的，搞事情搞到我东江的地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晋看了他一眼，心中偷笑。
这个霍一博，还真是非常务实的啊……
现在晋涵集团可是东江市的一块金字招牌，而且还有那么多曾经烂尾的项目在同时建设呢。为了这些项目，东江市配合着修改了道路规划，甚至还配套了那么多的学校和生活设施，可谓代价巨大！
所以在最近的两年内，晋涵集团是绝对不能倒的。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曾经的烂尾项目，会直接变成二次烂尾。
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东江市的房地产市场就算不完蛋，恐怕也要经历一次剧烈地震了，恐怕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并不一定能缓过气来，霍一博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也会毁于一旦。
毕竟晋涵集团在东江市的象征性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所以无论如何，霍一博都要配合陈晋。
…………
“那就抓紧吧。”陈晋跟另外一个人握手道：“这次，还是辛苦你们了。”
“陈总客气了！”对方笑道：“这对于我们公司本身，也是有好处的嘛。”
“多久能搞定？”陈晋追问。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看你什么需要。”对方非常自信。
“好！”
陈晋目光一凝：“就今天晚上！”
“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了！”
这一夜，很多人无法入眠。
…………
…………
次日，7月9号。
周末的美好总是让人愉悦的。上班族们可以享受阔别五天的懒觉，学生们也可以约上小伙伴们一起网吧开黑了，家长们也不用再跟打仗似得送孩子上学。
但却有几位，在一夜无眠之后，还得顶着重重的黑眼圈继续工作。
才早上7点，李港盛就又到了杨靖芳的酒店套房门口，开始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沈馨月。两个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最近每一天都是这个节奏。好歹李港盛都会很懂事的带上一堆早点，比酒店提供的要好吃些。
进门之后，李港盛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在沙发上就开吃。几分钟后，杨靖芳也走了出来，还是一身睡衣，一脸倦容。
“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杨靖芳拿过一笼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李港盛点点头：“有梅广连帮忙，加上时大少的关系，东海市，还有百越省以及上京市的传统平面媒体都搞定了。你呢？网络媒体搞定了吧？”
“砸钱的事情而已，这个好办。”杨靖芳瘪瘪嘴，精力的巨大透支让她有些食不知味：“馨月，让酒店送点醋来。”
“好。”沈馨月很乖巧的拿起电话打客房服务。
杨靖芳回头道：“晋涵集团那边呢？确认了吧？”
“嗯。”李港盛颔首道：“确认了。东江市，至少有三栋楼是豆腐渣。另外，还有六栋楼也用了劣质材料，绝对不合格，还有一大堆同样的原材料堆在工地上呢。”
“然后东海这边，上亿的材料已经签收了。”
杨靖芳一挑眉：“东海是陈晋亲自管理的，会这么简单？”
“要不怎么说运气好呢？”李港盛笑了：“原本我们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办到呢。但是陈晋毕竟是人，也是会犯错误的。”
“他太执着于那个什么连开一百单的事情了，是，确实如果让他完成了这个计划，那晋涵集团的影响力和他的个人品牌都会达到一个无法形容的高度。但现在不是还没做到么？他一天最多只有半天在办公室里，然后孔阙也辞职了，他们万基公司的总经理也出了车祸。”
“这就是老天爷都看他不顺眼呐！”
“所以连这么大宗的原材料采购都没有监管到。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确认。”
杨靖芳不置可否。
李港盛见状，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喂，哪位？”
“请问，是晋涵集团的高总吗？”李港盛笑道：“我是李港盛，兆基集团的。”
“……李总，久仰了。”高金龙的声音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同时还传来快步走路的声音。
片刻之后，才继续道：“李总，有事吗？”
“就是想确认一下，那批原材料，已经接收了吧？”
“嗯，采购报表都签字了，款子也拨出去了。”
“好，辛苦你了。”
说完，李港盛刚要挂电话，高金龙却急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李港盛道。
高金龙顿了顿，开口了：“孙总跟我说，事成之后，无论晋涵集团是倒闭还是被收购，我的位置都不会有变化……”
“没错。”手机一直开着公放，这次是杨靖芳开口了：“高总，我是龙仓集团杨靖芳。你尽管放心，我和李总一起给你保证，就算晋涵集团倒闭了，我们也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待遇绝不会比现在低。”
高金龙沉默了片刻，应道：“好。”
电话挂断。
李港盛对杨靖芳冷笑道：“杨总，像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恐怕你是不敢用的吧？”
“废话。”杨靖芳鄙夷道：“等事情搞定，谁管他死活？”
“杨总你可真是够冷血的，那人家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我们，不就白搭了？”
“那你敢收吗？”
“不敢。”
“哼~”
“哈哈~”
两个人相视而笑，对于自己的出尔反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自古以来，不忠不孝都是大忌！
“时间差不多了吧？”李港盛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多了。
杨靖芳点点头，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才过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李港盛就在微博上看见了许多营销号和大v号带起来的节奏……
《震惊！网红开发商竟造豆腐渣工程！》
《冒死暗访：晋涵集团的狸猫换太子！》
《从烂尾到豆腐渣记晋涵集团的骚操作！》
《开发商不可能善良！》
《房地产不相信眼泪！只相信钞票！》
…………
李港盛和杨靖芳的分工很明确。
杨靖芳负责在网络上造势，花钱买热搜，雇水军，雇公知和大v，先在网络上往陈晋泼一盆脏水再说。毕竟陈晋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网络营造形成的。
而他那2000多万的粉丝，既是他保证流量和影响力的资本，但同样也是舆论的核心群体。
先在网络上把节奏带起来，只等着白天的事情全部尘埃落定，到了晚上，李港盛安排的平面媒体就会一拥而上，彻底坐实晋涵集团使用劣质原材料，建造豆腐渣工程的事实了。
只要把这个情况打成事实，晋涵集团包括陈晋，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别说东海市即将开盘的几个项目，连带着东江市已经大规模出售的项目，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可以预见的是，晋涵集团旗下的所有项目都会面临销售灾难。只要销售一断，晋涵集团的资金无论有多么雄厚，都会变成死钱。资金链一断，那这个开发商也就凉透了。
而相应的，自己这边是什么状况呢？
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联手，现在已经把海地集团留下的烂摊子整合大半了。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把两家大型企业联合的消息扔出来造势，彻底把跟晋涵集团的对抗摆到明面上，直接打压！
此消彼长之下，李港盛和杨靖芳都相信……这一次，陈晋绝对无力回天了！
因为他以前的形象太过于伟光正了，留给购房者的印象太高大了，一旦有丑闻被实锤，那么这份信任会瞬间变成仇恨……
“原本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李港盛耸耸肩道：“陈晋败就败在放跑了孔阙。据说高金龙就是因为暗恋孔阙而不得，才会背叛晋涵集团的。”
“所以说红颜多祸水嘛。”杨靖芳看了边上的沈馨月一眼，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什么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所以，玩玩就好了，认真就输了。”
李港盛瘪瘪嘴，心道杨靖芳这个男人婆，还真把自己当成带把的了？
“东海市和东江市的举报都安排好了吗？”他追问道。
杨靖芳点点头：“东海市的梅广连亲自带队的。东江市虽然稍微麻烦一点，不过是有翟德海的指示，已经成立专门的处理小组了，秘密调查。”
“翟德海？”李港盛脸颊抽搐，心中一片骇然！
那可是楚南省真正意义上的大佬啊！
龙仓集团竟然能有本事搭到这条线？这么看来的话，只等着晋涵集团完蛋，龙仓集团很有可能直接杀进楚南省去抢夺留下来的市场？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事情！
李港盛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声色，心里却已经在权衡利弊了。虽然因为晋涵集团，两家暂时站在了一个战壕里，在东海市也必然要合作了。
但楚南省的市场，谁不想吃？在这一点上，杨靖芳看得比自己远得多呐！
两人四目相对，笑了笑，各有心思。
“等消息吧。”杨靖芳打破了沉默，笑得十分玩味。
…………
…………
“陈晋现在人在哪里？”梅广连对着手下人问道。
“在江景壹号。”
“江景壹号？”梅广连诧异道：“他买了房子那个小区？”
“是的。那套房子一直在装修，最近好像快装修好了，他应该是去验房。”
梅广连忍不住笑了：“这么说，他现在还一点都不知道大难临头了吗？”
得知陈晋的行踪之后，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之后，车子到了东海市质监的门口。
质监的头头站在大厅里迎接着这位东海市大管家，一番寒暄之后，梅广连问道：“工商和税务的人都到了吧？”
“都到了。”质监的头头名叫黄青河：“马上就可以出发。”
梅广连点点头：“好，青河，这次是你带队，千万别演砸了喔！”
“领导放心！”黄青河自信满满道：“而且我们跟东江市的调查小组也联系好了，统一行动，同时出发！”
梅广连闻言，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在今天之前，陈晋和晋涵集团的名字，在楚南省，东海市和苏云省这长三角地区是多么的响亮啊！
可谁又能知道，现在却是东江市和东海市同时行动，只为了一击毙命。
任何事情，只要被人抓住一个痛脚，所有的荣耀、声誉和成绩，竟然会在刹那间被抹去呢？
“陈晋，看来你还是败了一手。晋涵集团这堵高墙，看来是必倒了。”
就在几天之前，梅广连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众多推墙人其中的一个呢？
“时家，焦系，兆基加龙仓，还有我，甚至还要加上你内部的人……陈晋，你还能再一次上演奇迹吗？”
梅广连深吸一口气，朝黄青松命令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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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手机响起，年轻人从桌上拿了起来，递到了老人的手中。
“是我，说。”
“小组已经出发了，估计到中午应该就有结果了。”
电话那头恭敬道。
老人没有作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爷爷？”年轻人问了一句。
老人微微一笑，开口道：“给过他两次机会了。他确实很聪明，却有点聪明过头了，油盐不进。那么软的不吃，就只能来硬的了。反正概念已经大概明白了，剩下的事情，你能做好吧？”
“当然！”年轻人有些兴奋起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把他给召回了上京城，而且还是爷爷亲自见他。
而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陈晋给耍了，竟然是准备拿自己当垫脚石？
“爷爷，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便宜他了？”时志成又问道。
“便宜？”时泉松摇摇头：“志成，你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了。晋涵集团能起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关系。打趴下了，再想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陈晋没了晋涵集团，没了这个最大的倚仗，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出手，多的是人愿意收拾他。”
时志成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昨天看见的那些内容，颔首表示明白。
吴青山，樊梁华，焦启寿，东海梅家，兆基集团，龙仓集团，甚至是中圆集团……
陈晋的仇家其实非常很多！只不过他现在有钱有势的，没人敢动，也没能力动。
可一旦晋涵集团轰然坍塌，那么光凭一个韩开弘，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他的。
“爷爷，志成受教了。”时志成心悦诚服道，同时手上也没停，替时泉松斟着茶。
“你呀~年纪不好了，该学着一点。如果真的不愿意跟你爸爸他们一样稳扎稳打，那么要做，就要把眼光放远，格局放开，做大的！”
“所以陈晋……如果这一次给他打怕了，你可以顺理成章的收过来用。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的。”
时志成依然点头，对自己的爷爷，这位早已经会当凌绝顶的人物完全顺从。
…………
…………
与此同时，韩开弘刚刚锁上办公室的门，开始拨打陈晋的电话。
秘密行动啊，就连他竟然都被隔绝在外，到了小组出发才收到一些风声。
然而陈晋的手机……竟然变成了空号！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感笼罩住着韩开弘，冷汗顿时就流了一身……
手机空号，意味着在没有任何事实的情况下，陈晋已经被强行切断了通讯。这是最高级别的隔离手段，不和规矩，却很实用，尤其是针对非暴力犯罪的时候。
韩开弘深呼吸了一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蔡总吗？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私人飞机，直飞欧洲！”
对面的蔡鸿飞原本还惊讶于韩开弘为什么会直接联系他，一听这话，先应道：“飞机好办，我们千墅集团就有两架呢。但是……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小时之内准备好，送……送我老婆孩子，还有陈晋的老婆孩子出去。”
“这么严重？好！”蔡鸿飞二话没说就挂断了电话，开始联系飞机。
韩开弘也没闲着，开始拨打女儿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进去。
倒不是像陈晋一样空号了，只是每次一接通，就会被挂断。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拨到了蒋爱君那里……
电话接通，他刚要说话，蒋爱君却抢先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了，涵涵不肯走。”
“……”韩开弘有些恼了：“这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网络上，关于晋涵集团的消息都炸了，涵涵看见了，也猜到了，更何况昨天陈晋莫名其妙的突然跑回来了一下……”
“反正我是劝不动的……”蒋爱君的语气颇为无奈。
她怎么可能没劝过蒋艺涵呢？
然而蒋艺涵的态度异常坚决：“我自己选的男人，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跟到底！”
“哪怕他要坐牢，我也等着他，陪着他，还要让孩子经常能看见自己的爸爸！”
“我的孩子不能跟我一样，从小就不知道爸爸是谁！”
这几句话，深深的刺入了蒋爱君的心中……
在蒋艺涵开朗的外表下，心里是有那么些许怨恨的，只不过埋得很深，很深。可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比母亲要更有勇气！
听蒋爱君如是说着，韩开弘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颓然的靠在椅子上，止不住的苦笑……
…………
…………
东海市，皇甫江畔，江景壹号，顶楼大跃层的露台上，陈晋倚在围栏边，望着奔腾的江水，怔怔出神……
今天的他很奇怪，没有穿那身一年都没变过的正装，而是换了一身非常宽松休闲的运动装，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而改变了。
如果说曾经的他像是脱鞘而出的利剑，一往无前，锋芒毕露的话，那么现在，却更像是一口古井，悠然岁月，只因落叶而微韵，却再无波澜。
确实，一身休闲运动装是满满的青春洋溢，然而他发间的白死，却总是显得那么违和。
“陈哥？”查木林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晋的不对劲，关切的唤了一声。
陈晋没有反应，他还想开口，却被边上的吴小军扯了一下。
“陈哥在想事情，别吵。”他提醒道。
查木林皱眉点点头，回身又看了里面一眼……
594平方米的超级江景跃层豪宅，装修岂止是一个奢华能形容的？
所见之处，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富贵和霸气。不说别的，光是那扇浮雕着日出东方的黄花梨木屏风，搞不好就比这套房子还贵了！
“木林，以后你也会有这些的。”陈晋没回头，忽然开口了。
“陈哥~”查木林有些尴尬。
“你们都会有这些的。”陈晋道：“在你们有这些之前，我不会倒。”
闻言，吴小军和查木林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
他们是每天贴身跟着陈晋的，这一次虽然不懂为什么他这么凝重，却明白事情非同小可。
现在既然陈晋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放心了。其中虽然有一些对自己前途的庆幸，但更多的，还是由衷的放松……
甚至两个人之前还偷偷商量过，万一陈晋……他们也会跟着陈晋浪迹天涯的。
“你们放心！既然上一次我都没跑，这一次就更不可能跑了。任何人，能搞我一次，但绝不可能搞我第二次！”
…………
…………
东海市，晋涵集团的分公司以及龙腾大道项目里，同时涌进了一批人，全部身着制服，一股子肃然气氛。
随行的，还有一大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都知道晋涵集团的焦点企业，无论好事坏事都是大新闻，也不是什么暴力犯罪，一个个的拼命往前挤着。
在同一个时间，东江市的一个项目，也有几辆蓝白相间的车忽然冲进了工地，阵仗之大，让在场的祁旭光心底都泛起一股凉气……
“陈总啊陈总，你可真是个妖怪！”祁旭光如是想着，已经迎了上去。
领头的人他认识，是省质监的头头，名叫孟修。他也看见了祁旭光，下意识的皱眉，随后喝道：“祁旭光，我们接到举报，你们涉嫌非法倒卖建筑原材料，并且使用劣质材料进行工程建造，还恶意抬价，扰乱正常市场行情，现在要对你们的项目进行突击检查。”
“老孟！”祁旭光尝试着套近乎道：“屁大点的事，需要搞这么夸张吗？再说了，我们自己的质检团队，当初还是你牵线帮忙组建的呢，怎么可能造豆腐渣嘛。”
孟修被他说的一滞，心道我有什么办法？上面命令压下来了啊！
于是他跟随行人员错开几步，轻声道：“老祁，估计是有大人物要搞你们，我也没办法，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祁旭光非常配合道：“尽管检查吧。”
孟修点点头，开始安排大家着手工作。这一次的举报可谓详实至极，连晋涵集团用的劣质原材料的编号、批次、使用过的建筑物，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所以质监这边的工作就更简单了，基本上就是照着线索找过去而已……
但是等一大群人，伴随着长枪短炮来到工地中央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领导，这……”一个年轻的质检员有些懵逼道：“这还怎么检测？”
孟修本人也是眨巴眨巴眼，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祁旭光，暗骂一声牛掰啊！
这尼玛……
根据举报，这个项目至少有六栋楼都是都是质量不过关的豆腐渣工程。可是现在……
没有六栋楼，只有六片废墟！
十几辆挖掘机正在清理着那些碎石和瓦砾，原本已经六七层高的楼体，一夜之间，不见了？
“负责人呢？负责人呢？”孟修装模作样的喊着。
祁旭光又迎了上来……
“这怎么回事？”
“哦！”祁旭光笑道：“这六栋楼，经过我们自查，发现达不到国家标准，质量不过关，所以就直接爆破拆除，准备重新修建呀。”
“爆……爆破了？”孟修愣了：“我怎么不知道？”
祁旭光看了看他：“老孟，爆破是公安和消防还有市政府的事情吧？不归你们管呀。”
“……”孟修顿了顿，随后笑了：“你说得好他……好有道理啊！哈哈哈……”
他接着就开始朝一大群人喊道：“好了，没事了，收工。”
“领导，还有劣质原材料呢？”那个年轻的质检员又提醒道。
孟修皱眉看了看他，指着工地角落的废料堆放区喊道：“那么大个字呢！看不见吗？”
随着他的指向，所有的镜头在记录完几片废墟之后，又转向了废料区。说是废料，却整整齐齐的码着各种包装完好的原材料……
“祁总，您能解释一下这次爆破拆除的原因吗？”
“祁总，为什么这些崭新的原材料会被当作废料处理？”
“祁总……”
媒体们直接就把祁旭光给围住了，反倒是原本的主角被冷落了。
孟修笑了笑，心道晋涵集团也太厉害了吧？他再次喊道：“收工。”
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突击质监就这么结束了，前后也就十几分钟时间。
在东海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黄青松领着一大群穿制服的把龙腾大道项目的大门都直接堵上了，不许进不许出，杀气腾腾的到了工地里。
而秦珍也早就恭候在这里了，或者说，她昨晚是直接睡在工地的，监督着所有事情。
所以当质监小组来到的时候，工地上所有的不和谐都已经处理完毕了。
“你就是负责人？”黄青松狐疑的看着秦珍，有些诧异竟然是个女人。
秦珍点头：“我是晋涵集团旗下万基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我叫秦珍。”
黄青松皱眉：“我们接到举报，你们涉嫌购买和使用大量劣质原材料，现在对你们进行突击检查。”
“好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检查。”秦珍依然轻松道：“同志，其实我们自己也是刚刚知道，一家跟我们合作的供货商并不具备资质，所以我们已经中止跟他们的合作了。那些原材料，全都已经按照流程申报给工商部门，并没有使用，而是拒收了。”
“嗯？”黄青松心中一紧。其实在听见秦珍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就有些预感了。毕竟什么样的企业，会把公司老总整天扔在工地上呢？
可他又不敢听秦珍的一面之词，还是要求检查。
秦珍果然非常的配合，把所有的出货单和签验单都交了出来，同时还直接把那些被他们扣下的劣质原材料也展示了出来。
一切都是符合程序的，毫无破绽。
黄青松不肯放弃的把这些东西全都一一对照了之后，依然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的口头警告了一番，领着人离开了。
而东江市和东海市的公司里，也是同样的场面。
税务部门的突击检查，对晋涵集团进行审计……
东海市是注定查不出什么东西的，就连检查人员也心知肚明。重点是东江市！
万基公司在孙兴业和李守忠的把持之下，除了赚取原材料差价，薅公司羊毛之外，偷税漏税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但是早在几天之前，陈晋就已经命令祁旭光着手平账了！
到了现在，当然是半点问题都查不出来，一切账目、税目都是清清白白的，比面粉还要白……
…………
…………
各个方面都在等着消息，尤其是梅广连，李港盛和杨靖芳。
他们三个人是这次事情的直接策划人，也是主要执行人。所以……他们收到的反馈是最及时的。
约莫11点多，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的梅广连，接到了第一个电话。
是黄青松打来的。
“喂，青松，怎么样了？”
“什么？”梅广连难以置信道；“所有原材料，全都拒收了？还申报了工商部门，查不出没毛病？”
他傻眼了！
这个计划，要么是全盘成功，直接把晋涵集团打死。其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失败，那么也就意味着，陈晋是有防备的！
果然，他有些紧张的挂断了黄青松的电话后，东江市的消息也来了。
“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六栋楼，全炸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
“艹！”
梅广连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陈晋也太狠了！”
六栋楼，加上还有那么多材料，几个亿的损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了。
这还仅仅只是一方面！如果工程没问题的话，那么账目，也不可能会出问题了。
随后的几个电话，让梅广连的想法一一被印证。
东海市+东江市的联合行动，大张旗鼓的出门，然后全都灰溜溜的回家了。
但是这个消息，该怎么往上面回报？或者，回报之后，会不会直接被一巴掌呼死？
调动了这么多资源，铺垫了那么多层关系，结果就证明了一件事情晋涵集团，比尼玛的纯净水还干净！
梅广连两眼一黑，真实的晕了过去！
…………
等李港盛和杨靖芳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一听见手机响起，李港盛笑眯眯的朝杨靖芳一点头，接了起来，打开公放。
然而对面只传来梅广连虚弱的声音：“黄了。”
“什么黄了？”李港盛懵逼的问道，但对面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了。
杨靖芳手里的红酒杯直接滑落，摔在了地摊上，酒溅到了她的鞋子上，映出一片血迹般的暗红色……
两个人都完全惊呆了，只有边上的沈馨月忽然“呵呵”笑了一声。
缓了好半天之后，李港盛像疯了一样拿起手机，准备打听消息，沈馨月才轻声道：“不用问了，网上都有报道了。”
她把手中的ipad摆在两人面前，指着微博上的热搜道：“热搜的前三名，都是杨总买的，#晋涵集团惊天丑闻#，#陈晋虚伪#，#全国最出名豆腐渣工程#。”
“但是第四名到第七名，应该都是真是的了……”
两人看去，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晋涵集团自爆#，#最钢开发商#，#颤栗的阴谋家们#，#炸出一片天地#。
看清楚了内容，杨靖芳拿过ipad，开始浏览起具体信息。李港盛也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
前三名的热搜根本不用看，那就是她自己买的。
但是后四条，就有些诡异了。
#晋涵集团自爆#这个话题里，内容都是关于东江市晋涵集团项目，一夜爆破六栋楼的消息。有很多东江市的居民都贴上了照片，同时也在说着，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许多连续的爆炸声，甚至还以为是忽然之间就要武力收复小湾湾了呢！
结果早上起来才发现晋涵集团的项目被查了，然而却是没有丝毫结果，只得到了晋涵集团自查六栋不合格建筑，自行爆破拆除的消息。
那些照片，有许多都是晋涵集团刻意纵容好奇的市民进入工地拍摄的，并且还贴心的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安全帽。
#最钢开发商#这个话题，说的依然是这件事情。只不过多了一些内容，开始有人提到晋涵集团是被人算计了，供应了劣质原材料，逼迫他们爆破自己项目的。
到了#颤栗的阴谋家们#这个话题下面，就是许多非常深入的解析了。有一个用户名叫“正义撼动天下”的人写了一篇软文，详细描述了晋涵集团因为良好的声誉以及优秀的营销能力，以及无可匹敌的竞争力，已经成为同行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所以今天的事情，不是所谓的“突击检查”，而是一个阴谋。否者的话，晋涵集团为什么会同时在东江市和东海市都被检查？只有可能是举报。并且，同一家供应商的劣质原材料，又怎么会出现在两个城市呢？
就是那么巧，原材料运达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这篇软文很长，把过程写的曲折离奇，惊心动魄！但是最要命的，是里面还隐隐点出了幕后的阴谋家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
这两家都是现在跟晋涵集团在东海市场正面对抗的企业，所以动机最明显！
杨靖芳看完之后，深吸一口气，返回页面，刷新之后却发现热搜第一已经不是自己买的那条了，而是刚才还排在第七的#炸出一片天地#。
这个话题里面，更加详细的表达了陈晋以及晋涵集团，在面对同行围追堵截的情况下，是如何举步维艰的，是如何忍辱负重的，是如何自强不息的！
到了最后，陈晋只能无奈的炸掉六栋楼，用几个亿的损失来向所有人再一次表达自己以及晋涵集团的经营理念维护更广大购房者利益！
所以，这一次爆破，不单单是晋涵集团的壮士断臂，更是陈晋吹响的反攻号角！
就在这时，微博忽然响起一声关注提示……
陈晋v：“所有杀不死我的，都会让我更强大！”
923.天底下最大的权力！
“炸出一片天地？”杨靖芳看着陈晋这条微博，喃喃念叨着刚才看见的那些内容。
半晌，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港盛应该也已经看见陈晋的微博了。因为他大概跟自己一样，把陈晋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所谓最了解你的，都是你的敌人。这可是一句至理名言呐！
“李总，你怎么看？”杨靖芳最终还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港盛的表情有些木然，似乎过了这么半天还没缓过劲来似得……
杨靖芳有些不耐烦了，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才算让他回魂。
“啊~”李港盛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杨总，我们的计划，你身边……有多少人知道？”
“嗯？你的意思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有内奸！
否则陈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巧的，正好在他们动手的时候，把自己六栋楼都炸了吧？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炸楼了，怕不是炸上瘾了？
如是想着，杨靖芳狐疑的看向边上的沈馨月。
“靖芳，你别看我。”沈馨月立刻应道：“我可是24小时都跟你在一起的，除了给我妈打电话，手机也基本都关机，你是知道的。而且，这么做对我没好处。”
她这话说得很坦然，因为确实是真的。
杨靖芳便后头道：“李总，这事情主要操刀的还是你啊！会不会是你那边？”
“可能性也很小。”李港盛苦恼道：“杨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就因为对手是陈晋，我现在用的人都是从总部调过来的，而且全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员工，和陈晋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可就算是这样，结果还是……”
他话没能说下去。这种机关算尽的孤注一掷失败后，那种落差和挫败，绝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杨靖芳和他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最后的惊骇当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无论如何荒诞，都是真相。
“陈晋算到了？”李港盛艰难道。这是现在唯一的可能性了！
杨靖芳吞了吞口水，缓缓点头：“不但算到了我们要对他动手，而且连动手的方式都查到了，然后……”
“将计就计！”李港盛补充着：“他对自己的优势和弱点都很清楚，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现在，我们费的力气，全都要变成他的嫁衣了！”
说着，李港盛的眼眶泛红，本就在几次交锋中被打击的信心，现在就像玻璃碎片一般，落了一地。
杨靖芳心里也是一股劲堵着，根本喘不上气来……
原本的计划，是他们的水军先造势，把热度炒起来。你陈晋不是微博大v么？你的流量就是你的死穴！
然后等到官方的实锤出来，接着晚上的电视节目和各种具有公信力的媒体就可以接上了，狠狠的补刀，直到捅死陈晋为止！
可是现在，官方没有实锤啊！
那早就联系好的各种媒体，一下子就没有了确凿证据，原定的内容也就没办法报道了。
…………
…………
陈晋发完了微博，又看了一会奔腾的江水，呵呵一笑，终于转身道：“走吧，回公司。”
“好。”查木林和吴小军应声，跟在他身后下楼上车。
又过了一会，车已经行在路上了，陈晋的手机忽然开始响个不停，全都是短信。
所有的谋划都落空了，他的手机号码自然也就回来了，现在进来的，是无数个未接来电的提醒，有蒋艺涵的，韩开弘的，蔡鸿飞的，黄赫的，孔阙的，还有贾琼，施杰，齐慧川这些公司高层。
另外，更多的其实是各种媒体的采访电话……
陈晋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已经没事了，放心”的短信，给需要知道的人群发了过去，就把手机又收起来了。
与此同时，晋涵集团东海市分公司的办公室里，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因为微博上大量的水军，所以晋涵集团被突击检查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所有的员工都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着，一些小领导们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维持秩序。
现在就是晋涵集团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如果万一有个不好，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有些悲哀的。毕竟只有他们这些真正的内部员工才明白，晋涵集团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
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还是希望能够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
高金龙在初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还在暗暗的偷笑。
有了李港盛和杨靖芳的亲口承诺之后，他的心里非常有底。可是随着事情后续发展的渐渐揭露，他才真的开始慌张起来。
微博上十个热搜，有七条都是关于陈晋和晋涵集团的，可以说今天全国的流量焦点就在东海市，就在这个写字楼里。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晋涵集团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这引起了大批原本就是陈晋粉丝的人的强烈不满。
各种阴谋论的话题，也早就被人抛出来了……
高金龙看得很明白，兆基集团和龙仓集团的计划，落空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董事长回来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高金龙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就看见陈晋走进了公司。他并没有直接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隔着玻璃窗指了指高金龙，示意他过去。
高金龙：“……”
他艰难的抬起腿，朝着陈晋走去。而陈晋也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面带微笑，目露凶光。
该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陈总~”高金龙来到陈晋面前，颤颤巍巍的打招呼。
从陈晋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来一切了。
“哼哼~进来吧，高总。”陈晋鄙夷说道，随后自己先走了进去，而高金龙，则是被吴小军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进去。
谁都知道陈晋在这个时候回到公司来，第一件事情绝对是先处理这一次危机。
所以这一幕……被那些伸长了脖子的员工看见了，众人的心中也就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
“扑通！”
高金龙以狗吃屎的的姿势跌在了陈晋的脚下，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恼怒，只有一片冰凉。
会被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那么陈晋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陈总，你听我解释！”高金龙直接哭了出来，抓住陈晋的裤腿哭喊着。
陈晋一脚踢开他的手，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点点头道：“好呀！你说，我听着……”
高金龙：“……”
他傻住了！
陈晋冷笑道：“来，你解释解释，我认真听你说。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先报警了。”
闻言，高金龙尽管非常想要给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但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可那些借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事已至此，无言以对。
“先关到保安室吧，一会交给警察。”陈晋不耐烦的挥挥手，这种小人物确实不知道他浪费时间。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那些自以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知道……
天底下最大的权力，叫民心！
824.汪洋大海！
在古代，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说的是信息闭塞，通信不流通的年代，说不定自己绿帽子都戴了八百顶而不自知。
但是现在不同了……借助于网络，各种消息的传播，顷刻间就可以覆盖是世界上的角角落落。
所以当下面的信息一层一层回报到时泉松这里时，他已经知道所有该知道的事情了……
于是并不算太大的四合院里，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连平时最受宠的时志成，也是正襟危坐，脸色凝重。
这个场合下，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坐在最外围，静静的听着父辈们跟爷爷商量……
“爸。”他的姑父开口道：“现在这个情况，用谋略恐怕是没办法逼陈晋就范了。要不要我出面来搞定他……”
姑父，邵康来，康浩投资创始人，董事长。
康浩投资这家企业，并不存在于大众的视野中，但真正的上流人士都知道，这家公司，参股了国内绝大部分的通信公司，还有数家重工业。在行业内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至于隐在幕后的邵康来，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两只手。
“通信、重工业……”边缘的时志成瘪瘪嘴，这个时家女婿可是个卧薪尝胆的狠角色呀，熬了整整二十年，才得到今时今日的成就。
但是，他搞不定陈晋的。
“你拿什么搞定他？”时泉松说话也很直接：“他做的是房地产，而且现在还是实业和网络有机结合，你影响不到他的生意。”
“更重要的是，晋涵集团没有上市，你就算有再多的资金，也拿他没办法。”
邵康来闻言，懂事的闭嘴了。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拿陈晋是没办法的，但老爷子在气头上，他需要表忠心。
谁让他是个赘婿呢？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姓时。要不是这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他自己发展壮大，现在恐怕连进这个四合院的资格都没有。
“叔叔，要不要干脆派个工作组下去？”另一个中年人开口了。他名叫时继仁，是时泉松的侄子。
同时，他也是费的顶头上司。当初查办吴青山的时候，还是他亲自把费派到东江去的。彼时的陈晋，还只是笔录上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商人，谁知道才没过几个月，忽然就变成了时家的眼中钉。
所以，这其实是他的失职！
而且，也只有他的身份，是最适合处理陈晋这件事情的……
可时泉松还是微微摇头道：“继仁，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出面的话，难免又要牵连一批人了。梅仕忠虽然是焦启寿的人，但他们家这次还算配合，我们再动，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那……”
时继仁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家很大，但是吃公家饭的，只有时泉松和他，剩下的，包括他的兄弟们，全都在经商。通信、重工业、农业、实业、旅游业……就是没有做房地产的。
不在一个领域，要是贸然闯进去，说不定还没把陈晋怎么着呢，搞不好会被他反手将军。
就在他思考间，时泉松又开口了：“不过说话回来，你们今天……怎么忽然全跑来了？”
在场的众人顿时脸色一变，气氛开始微妙起来。
大家的事业其实早就已经上了轨道，轻易也不需要老爷子的援手了，所以平时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这个四合院都是很清静的。
但是晚饭之前，时继仁，时往恒，时开荣，时来耀四个堂兄弟就到齐了，在老爷子这蹭了顿饭。到了晚饭之后，邵康来这个外戚也来了。
其中时继仁和时开荣是亲兄弟，他们都是时泉松的亲弟弟，时岩毅的儿子，但时继仁生的早，在这一辈里行大，时开荣最小。
剩下的时往恒和时开荣是亲兄弟，时泉松的亲儿子，他们还有一个亲妹妹，时秀月，也就是邵康来的老婆。
时往恒就是时志成的父亲。而时开荣的运气就差了点，生的是个女儿。或者说其他几人运气都不太好，生的全是女儿。
时秀月虽然生了个儿子，虽然也姓时，但亲疏毕竟还是差了一点的。
所以以时泉松的传统思维，时往恒这个生了第三代唯一男丁的家庭，是最舒服的。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其他兄弟的产业里占着股份就行了，现在在个清水衙门里混着。
一群同宗兄弟之间，虽然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时泉松还在，那时往恒就稳。
可要是哪一天时泉松不在了呢？
所以时泉松，要尽可能在自己作古之前，让时志成站到台前……
毕竟在利益面前，宗亲骨血什么的，都是要往后靠的玩意儿。
“怎么不说话了？”时泉松见众人沉默，冷哼一声道：“怎么一个个年纪大了，脸皮还薄了呢？”
“爸~”亲儿子时开荣蹙眉道：“大家都没碰过房地产，但是这两年的行情……我们都有点心动呐。要不是去年开始限购限贷，说不定大家都进场了。”
“就是听说，这个限购限贷，最近会有变化？”
“对嘛。”时泉松笑了笑：“直说就好了。没错，现在告诉你们也不算晚。9月1号，限购限贷会取消。”
“嘶~~~”
除了时往恒、时志成这对父亲之外，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个心道难怪了，小小的一个陈晋，老爷子竟然要亲自出面收拾，感情是要抢最肥的这块肉啊？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来了时志成的身上……
当年，为了时泉松的前途，在最敏感的时候，他们都必须遵守计划生育的规定，生了女儿之后，不但不能再生，还得老老实实的去结扎。
可到了现在嘛……老爷子偏心的厉害呐！
“叔叔，那……我们进场没问题吧？”最小的时来耀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时泉松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你们不要亲自进场，借兆基集团的壳子吧。”
“可是，兆基集团……”时来耀有些郁闷：“他们也就是在百越省还行，往北了吃不开。在东海市不就碰的头破血流吗？”
“所以，你们要给予适当的帮助嘛。”时泉松应道：“现在晋涵集团是肯定碰不得了，一个不好就要出事。借兆基集团的壳子，你们能做到什么样，就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碰不得？”
大家的心里都有些纳闷。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想争取到出面对付晋涵集团的机会，算是立功，在顺理成章的进场吗？
碰不得，还怎么玩？
“志成。”时泉松懒得回答，朝孙子唤了一声。
时志成见大家的目光都追了过来，讪讪一笑道：“真的碰不得。”
“为什么？”邵康来追问。
“理由嘛……”时志成耸耸肩，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着大家道：“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对晋涵集团捅最后一刀了。”
“但是现在，这刀不但捅不进去，可能还递到了陈晋的手里。”
说着，他开始把准备好的页面，一个一个打开给叔伯们看……
…………
…………
主流媒体不同于网络媒体，可以不那么负责任的去传播一些消息。他们一旦要报道，就必须有实锤。
然而今天的雷霆数段，被陈晋用一堆炸药和几张申报单轻飘飘的搞定之后，这些媒体没了实锤，一下子就傻眼了。
但是陈晋的安排早就落在了前面东海报业集团的总经理，周琪。
是他帮晋涵集团打通了许多主流媒体的渠道，原本预备着的，是等陈晋一百天连续一百单的壮举完成之后，要进行一波铺天盖地，影响全国的宣传。
巧就巧在，李港盛通过兆基集团，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给的是黑料。
于是乎……黑料没了实锤，但周琪的安排却有了其他的妙用。
最后的结果就是，时家人齐聚一堂，一起观赏了一个多小时的“陈晋专题夸奖”……
看完了这些之后，时志成才轻轻合上电脑，开口道：“才半天的功夫，陈晋的微博粉丝就上涨了600多万。他现在是在真正的风口浪尖上，舆论风暴的风眼里。”
“所以在这个阶段，他只能平安无事，谁都不敢对付他。甚至，如果有不开眼的要动手，我们还得帮忙拦着……”
“否则的话，他这个所谓的‘购房者意见领袖’一旦出了点什么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抓出来拍死。”
“……”
屋子里一片死寂！
好半晌，时泉松开轻声道：“人民群众就是汪洋大海呐！这是国之根本！所以现在陈晋越吃亏，他的声誉就越高……明白了吗？”
“除非，你们自己可以在正面战场上打败他！”
听老爷子总结了情况，大家也都明白了，这已经不是遭遇战了，而是拉锯战。
时家，要全军出击了！
既然知道了结果，一群人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一个个恭敬道别，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之后，时泉松叹了口气，对孙子说道：“志成，爷爷能帮的也就到这了。”
时志成闻言，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虽然是帮大家分析清楚了现状，可陈晋……就是他抬起来了，上哪说理去？
甚至时泉松这一次之所以会亲自出手，都有点替孙子擦屁股的意思。
所以原本是时志成一个人独吞的市场，现在只能让大家一起出手，群策群力了。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哪怕成功之后，胜利的果实也必然要分出去一大半。
对于此，时志成觉得很窝火！
“爷爷。”他阴沉着脸道：“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时泉松一凝，皱眉，略一思量，微微点了点头……
625.自下而上的反抗！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毕竟恐惧来源于未知。
就好像古代的精怪异志里，让人们害怕的那些魑魅魍魉，在懂得如何制服消灭它们的道士出现后，也就有了黑驴蹄子和黑狗血这些方法。
而现在陈晋……早就已经非常明确自己的敌人是谁了。
所以他无所畏惧！
在这祖孙两人刚刚定下计策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
“这是要逼我上梁山落草为寇呐！”陈晋看着时志成的思维监控，暗暗感叹当初花在他身上的那50万积分，性价比简直太高了。
在关键时刻，等于救命！
又想了想，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部卫星电话，拨通了号码。原本是不需要使用卫星电话的，但是既然时家已经动了彻底的杀心，那他就必须绝对小心谨慎了。
电话接通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喂~”
韩开弘的声音传了过来，显得异常凝重。他也明白，平时犹如一块砖头的卫星电话都响了，那就一定是事情有些不可控了。
“爸~”陈晋筹措了半天，才开口道：“关于你……证据在哪？”
“……”所谓的证据，自然是能让韩开弘万劫不复的那些东西。自己这个便宜岳父，可从来也干净不到哪去，无非是有分寸，知进退罢了。
“在爱君那。”
陈晋闻言，又道：“要不……让妈，出去避避？”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韩开弘有些不甘愿道：“他们不至于会动我吧？”
“今天的新闻，你都看了吗？”陈晋反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韩开弘长叹一声。
陈晋现在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威胁，毕竟这一次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今天发酵一天，明天搞不好连一些官方背景的媒体都会开始报道了。
所以没有人能动陈晋，但是可以动他。
只要他被扳倒，那么只要把他和陈晋的关系一曝光，结果还是一样的。
“就算出去……就算出国！他们也有能力追到。”韩开弘有些绝望，这种来自绝对力量的降维打击，他承受不起。
相比之时泉松，他根本就是一只蚂蚁。
“爸。”陈晋道：“我想过了，只是让‘蒋爱君’出国，妈妈本人的话，还有艺涵，我们另外想办法安顿。”
“金蝉脱壳吗？”韩开弘抿抿嘴。他的所有东西都在蒋爱君名下，只要找不到蒋爱君这个人，他就无懈可击。
陈晋感慨道：“对。毕竟我也舍不得艺涵真的背井离乡，妈妈也要跟着照顾她，真的出国，不太方便。”
“那……安顿到哪？”
“我来安排，你不知道最好。”
…………
韩开弘默默的挂断了电话，随后起身下楼，开车到了东江公寓。
自从蒋爱君和蒋艺涵母女俩搬到这边之后，他一次也没有来过。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他也就不用再顾忌了。
至于陈晋的消息来源？他不会去问，事到如今，这个女婿的身家性命早就已经跟他这一家人捆绑在一起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韩开弘其实隐隐的有种感觉陈晋的背后搞不好还有其他人。否则的话，换了任何一个其他人，哪来的胆子跟时泉松对着干？
所以这也是他的一次政治投资，投在了陈晋的身上，投在了陈晋背后的人身上。
“叮咚”
门铃响后，蒋爱君打开门一看见韩开弘，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了？”她一边把韩开弘让进门一边问道。
韩开弘抿抿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自从蒋艺涵肯开口叫他“爸爸”之后，他对母女俩的眷恋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是极怕孤单的。甚至他刚刚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干脆隐退吧？跟着母女俩一起走，然后……带着孙女，颐养天年？
可是对方是时泉松，国内哪有天年？
“陈晋安排你们躲一躲。”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了。
蒋爱君一愣，回头看了看听见声音跟出来的女儿……
“既然是陈晋安排的，那就照办。”蒋艺涵也很干脆，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儿女情长都消失了。
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需要自己配合。
“怎么走？”蒋爱君转头问道：“出国吗？”
“叮咚~”
门铃又响，吓了三人一大跳！
韩开弘深深吸了一口气，堵在门口，看向猫眼。
“谁？”他朝门外喊道。
“我叫卢俊，是陈总派来保护你们的。还有，安排你们离开。”门外的卢俊应道。他就是吴小军的班长，当初陈晋派到东江市来的小队队长。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证明？”韩开弘不敢轻信。毕竟时间对不上，陈晋的人再快，也不可能现在就到东江市了。
然而卢俊点点头，应道：“陈总会给你们电话的。”
他话音刚落，蒋艺涵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陈晋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
蒋艺涵朝父亲点点头，这才开门。
卢俊领着一整队的人进了屋子……这群人全都穿着便装，看上去就跟普通的路人一般无二。
但蒋艺涵却瞬间就认出来了。这些人，她其实都在不经意间见过很多次。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放下心来说道：“爸，确实是陈晋的人。他们……应该很早就开始暗中保护我了。”
闻言，韩开弘眨眨眼，松了口气。心道陈晋确实是太小心了，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小题大做。
但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却觉得陈晋实在大智近妖！
卢俊点点头，道歉了一声，把蒋艺涵和蒋爱君的手机都要了过来，随即把电话卡直接销毁，接着要朝她们索要了身份证和护照。
在名义上，蒋爱君和蒋艺涵……是要出国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对韩开弘道：“伯父，我们分两路走。一路送伯母和老板娘离开，一路送你去东海。”
“去东海？”韩开弘有些诧异。
卢俊却道：“陈总交代了，不能束手就擒，要反击。具体的事情，你可以亲自问他。”
“那……？”韩开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女儿，却见蒋艺涵点点头，一点犹豫的没有，抬脚就走。
蒋爱君跟她一起，走到韩开弘面前停下，轻轻抱了抱他，在他耳边叮嘱道：“万事小心。”
“会的。”韩开弘的心里忽然有些悲哀起来。
差不多就快要一辈子了……自己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靠入赘才能获得背景的年轻人了。
可是现在，面对现实却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当他坐在后面一辆车里，看着母女俩在前面路口拐弯，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他愤怒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道：“帮我联系陈晋。”
负责护送他的两个保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吴小军把自己的手机接起来，递给了陈晋。
“爸？”陈晋开口。
“你有什么安排？”韩开弘寒声道：“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了！”
“你到东海就知道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陈晋笑道：“他们是自上而下的力量，但我们……却是自下而上的反抗。”
“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们，要以下克上！”
韩开弘缓了口气，追问道：“那……爱君和涵涵……”
“……”陈晋顿了顿，咬着牙道：“爸，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926.这不是警告！
挂断了电话之后，陈晋的气也是不太通畅。
长久以来所经历的事情，还有所思所想，都让他变成了一个不会轻易埋怨的人。
他不会埋怨社会的不公平，不会埋怨市场的难以琢磨，更不会埋怨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唯利是图。
但是他现在开始埋怨了……
他在埋怨自己不够强大！
以至于别人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他只能被动防守，被动抵抗。
所以这一次，陈晋想着，要玩……就干脆玩得大一点。趁着时家的动作都还没开始，趁着现在的舆论风向对自己的一边倒，趁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打击……
临近午夜的时候，韩开弘终于到了东海市，被直接送到了江景壹号刚装修好的豪宅里。
陈晋也在这，依然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的皇甫江，长了一些的头发被江风微微吹动，神色平淡。
“陈晋~”韩开弘也走到露台，唤了一声。
可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就让他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楚陈晋的白发，已经不比他少了。
离上一次见面，这才过了多久呐？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爸~”陈晋像是猜到了，轻笑道：“没事，染一下就好了。不过，还是得过完了明天，这一脑袋白头发，明天还有用场呢！”
闻言，韩开弘问道：“陈晋，你到底做了什么安排？”
“就是砸点钱而已。”陈晋耸耸肩：“爸，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但凡是钱能搞定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吗？”
韩开弘：“？”
陈晋嘿嘿笑着，把自己的想法都跟岳父说了之后，韩开弘眨眨眼，愣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定有用吗？”
“一定会有用的。”对于这一点，陈晋非常自信。
…………
…………
次日一早，韩开弘刚一起来，就被屋子里的场面震住了。
这套房子是将近600个平方米的超级豪宅，光是厅堂的面积就超过了200平方米。然而此刻，就算如此宽敞的空间，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了……
至少有三四十人挤在屋子里，也早就摆开了阵势，带齐了设备和工具，要给两人做一次深度形象打造。
“陈晋，这是……？”韩开弘忍不住问道。
陈晋起得比他要早些，笑盈盈应道：“爸，我们要一起上镜呢，可不得精神点？”
“韩先生，请先跟我们来试衣服吧？”一个年轻的女孩礼貌的把他请到了一边，开始冲巨大的衣架上给他挑选起来。
边上的形象设计师也已经开始草绘发型和妆容了，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就这么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上午9点左右，陈晋和韩开弘都已经改头换面一般，无论是精气神还是穿着搭配，都不输那些一线明星。
更何况两个人的形象本身就很出彩。
“陈哥，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查木林上前回报，陈晋点点头，让韩开弘领头，一行人下楼上车，直接赶往并不太远的江畔会展中心。
“陈晋，你确定我出现在这种场合，合适吗？”韩开弘还是有些顾虑。
陈晋点点头：“再合适不过了。从今天开始，你会跟我一样，成为网红领导。”
韩开弘：“……”
从小区到会展中心的路途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的车队缓缓停在的展厅门外。
下车。
从门口到会场内，已经铺好了红地毯，在红地毯的两侧，也已经堆满了各路媒体。
大大小小的长枪短炮，从他们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就闪个不停，不断的有记者试图挤到前面采访，都被保安死死拦住。
韩开弘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led屏幕的内容：晋涵集团新闻发布会。
而至于发布会的内容，到此刻为止，都是保密的。可这并不影响这件事情的关注度。
毕竟昨天白天晋涵集团才在舆论的暴风眼里屹立不倒，昨晚又被确认为造谣中伤，经历的一波“夸奖专题报道”。
所以就算是临时通知的发布会，也依然吸引了所有能够到场的媒体……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晋涵集团必然会有大动作了！
…………
…………
“陈总！”刚进门，就有个中年人迎了上来跟他们握手。
陈晋毫不避讳的给韩开弘介绍道：“爸，这位是周琪，周总。东海报业集团总经理。”
“周总，这位是楚南省的……嗯，韩开弘，你应该认识。”
听见陈晋的这一声“爸”，周琪当场差点跳起来，心中大呼庆幸，自己没有被兆基集团的条件鼓动而调转枪头，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晋涵集团给东海报业的“回馈”一直都很丰厚！
“认识认识！”周琪连忙握手道：“韩书……额，韩先生当年可是在东海市任职的，我当然知道。来，两位请进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走。”
陈晋依然是让韩开弘领头，自己落了半个身位，朝里面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韩开弘也不再顾虑什么了，露出惯常的和蔼笑容，一边鼓掌挥手，一边走着。
他作为曾经在东海市生活工作过的人，虽然乍一眼有些眼生，但很快就被媒体们认出来了。
对于这样以为楚南省的大人物忽然到场，一群记者跟疯了一样，连忙招呼其他的同事，立刻给领导打电话，要把今天晚上的头版空出来。
毕竟，在职人员出现在这样一家房地产企业的新闻发布会上，可是极端敏感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一行人走到了幕后，韩开弘这才发现，今天的发布会来得并不仅仅只有他代表了特殊意义，还有一群代表着更大意义的人……
陈晋的出现，让幕后的一群人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喝彩声，更的引得前面的记者不管不顾的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要不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而特意增加的保安数量，恐怕他们就要被围在幕后进行采访了。
终于，当时间走到了上午10点整的时候，有人拿着话筒上台了。
“大家好！”
王政翰露出诚挚的笑容，开始打招呼：“首先，欢迎各位媒体朋友来到本集团的发布会。”
“今天的发布会内容不少，所以官话套话，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进正题。”
台下的媒体响起一片掌声！
正题，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王政翰，是晋涵集团的法务部负责人。今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晋涵集团将会针对昨天在网络上对本集团以及集团董事长陈晋先生，进行恶意中伤、诽谤的所有组织及个人，追究法律责任。”
“以下，是这些组织及个人的名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led大屏幕上，跳出了一份名单，密密麻麻的，看得一些密集恐惧症的记者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们法务部，已经对这些组织及个人发出了律师函，并且已经在东海市法院起诉他们。同时，也已经委托了公安部门追查一些匿名传播者的身份。”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晋涵集团的声誉，是我们用一次次的事实累积起来的，是数以万计的客户用真金白银的信任锤炼出来的。”
“如果我们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那么，并不是身为大企业的肚量，而是辜负了所有选择我们的客户。”
“所以，这不是对他们的警告，而是追究到底的决心！无论要消耗多少时间，多少人力和金钱，我们都会一直这么较真下去！”
听完王政翰的话，台下的媒体们心中同时泛起一个念头：一上来就是大招，晋涵集团这一次……是真的发飙了！
而且，以这件事情作为今天发布会的开端，那接下来的内容？
天知道会多么震撼？
927.二十六亿四千六百七十二万！（4K）
就在会展中心里一片哗然的同时，李港盛和杨靖芳才赶到现场。
一方面是时间关系，晋涵集团这一次的新闻发布会只通知了媒体，并没有做公开的宣传，另一方面嘛，陈晋这一次也只需要媒体，并不需要其他人来捧场。
毕竟从他决定做今天这件事情起，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标狼，很有可能会被同行们群起而攻之。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毕竟他才是票数多的那一方。但李港盛和杨靖芳接到了消息之后，还是立刻赶来了……
两人走进会场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王政翰宣布的消息。
“杨总，陈晋要追责水军呐，你屁股擦干净了吗？”李港盛有些担忧的问道。
网络舆论是杨靖芳负责的，所以万一有什么不妥，真的追查到她身上，那么对于他们接下去的计划是非常不利的。
杨靖芳点点头：“都是通过皮包公司下的单子，水军也不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
“那就好。”李港盛道：“虽然昨天的事情失败了，但是我们董事长已经通知我，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是按计划进行，至于陈晋……会有人去收拾他的。”
杨靖芳顿了顿，试探的问道：“谁还能收拾得了他呢？”
“嗯？”李港盛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
片刻后，同时发笑。
李港盛知道杨靖芳是试探，杨靖芳也知道李港盛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通过这一次小小的试探，杨靖芳起码能够确定，兆基集团肯定还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背景。
由此，她也联想到了兆基集团的发展史……那里面充满了机遇、野蛮、不可理喻的行为以及逢凶化吉的运气。
许多大型企业，甚至布局全国的行业巨头们，它们的发展史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机遇。
这可以解释为巧合，但是巧合一旦多了起来，太多了……就会是一种必然。
杨靖芳自己心里也很明白，这是在国内做生意的必要条件。
所以，就算现在双方暂时在蜜月期，她也得小心呐，别一个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着心思，很低调的朝着前面挤过去。奈何媒体的记者太多了，他们又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否则又是一个新闻。
就在他们奋力缓缓前进时，台上的王政翰继续说道：“好了，我的内容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有请晋涵集团董事长，陈晋先生，以及……韩开弘先生。”
“韩开弘？”
这个名字一出现，所有的媒体记者们都有些茫然，一下子没能把人和身份对应起来。
但是随着韩开弘跟陈晋一起上台之后，有一些年纪大点，从业时间长的记者，渐渐在记忆里把“韩开弘”的名字给挖了出来！
毕竟当初韩开弘是从东海市出去的，位置也不低，属于经常在媒体上露面的人。
“我透~”有一个中年记者眨眨眼，诧异道：“这不是楚南省的……”
“楚南省的谁？”边上人都看向他，他却选择了闭嘴。
楚南省的大佬之一，跟陈晋一起出现在了这种场合……
今天的消息，怕是要逆天啊！
与此同时，李港盛和杨靖芳也看见了韩开弘。
“杨总~”李港盛皱眉轻声道：“你觉得陈晋这是玩什么？犯了大忌了啊，不怕落人口实吗？”
杨靖芳却摇摇头道：“你当陈晋是什么人？他敢把自己的岳父喊来，就不怕这些。安心看着吧。”
“安心？”李港盛哪还安得下心来。
他比杨靖芳要知道的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所以知道上头这一次，是也准备对韩开弘也动手的。
而以他对陈晋的了解，陈晋没理由连这种事情都猜不到。毕竟韩开弘跟他现在是捆绑关系，牵扯太大……
那么，陈晋到底想干嘛？
就在李港盛惊讶万分的同时，只听陈晋拿着麦克风开口了。
“爸，你站中间。”
“……”
“……”
…………
原本因为陈晋的出现，以及韩开弘身份讨论而显得有些噪杂的会场，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爸？？”
众所周知，陈晋是个孤儿。这一点早就在无数的报道中证实过了。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家不用惊讶。”陈晋很是坦然，乐呵呵的继续道：“我来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身边的韩开弘先生，是我的岳父。”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
这时，韩开弘的具体身份已经基本确认了。而他同时还是陈晋的岳父。
而晋涵集团是崛起于东江市的，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就仅仅是翁婿这么简单吗？还是说里面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呢？
在现在这个年代，任何一家企业一旦挂上了这种背景，都不免被如此猜测。
陈晋自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接着笑道：“大家也不用太过揣度我们的关系，事实上，我是在跟我太太结婚之后，才知道我岳父身份的。”
“当然了，今天的发布会，跟我岳父的本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他是以东海交通大学校友会荣誉会长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陈晋说着说着，反而把大家都给说迷糊了。
这是你晋涵集团的发布会，叫岳父来本身就有点诡异了，现在还扯出他其他的身份？
但陈晋不管，现在也没到提问环节，只是继续道：“韩开弘先生，毕业于东海交通大学法律系。现在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不但是东海交通大学校友会的荣誉会长，同时也是东海交通大学的客座教授。”
“下面，就由他来宣布我们今天真正的主题！”
问题实在太多了，听见终于进入了整体，下面的记者们开始鼓掌。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韩开弘拿起麦克风先是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韩开弘。”
“很荣幸，今天能够参加如此特殊的新闻发布会。同时也很感谢陈晋对我的支持。”
“说到这里，必须先说一下我自己的个人经历……”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在我上大学的那个年代，说好听了，我叫做寒门贵子，毕竟考上了一流名校嘛。说难听了，就是个凤凰男。”
“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学生，很难。我上大学，是全村集资帮助了我。”
“当然了，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祖国的日益强大，现在的贫困学生，有学校的奖学金，有勤工俭学的机会，有社会各界的帮助，还有助学贷款，相对于以前，读书的难度已经小很多了。”
“可是我的手里有这样一份调查……”
说着，韩开弘示意，led大屏幕上开始跳出一串数字。
“大家看，在国内经济最发达的楚南省、苏云省以及东海市，总共大约有275.7万在校大学生。可就算是在经济如此发达的地区，贫困大学生的比例，依然占到了8%左右。”
“也就是说，依然还有超过22万的在校大学生，依然没有办法承担学习和生活的花销。而这么多贫困大学生，自然也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想办法。”
“那么大家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韩开弘开始了互动。
台上有记者喊着“求助社会”、“申请助学金”、“勤工俭学”等等。
当有人喊出“助学贷款”的时候，韩开弘点头道：“对，助学贷款。对于大学生来说，在学校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勤工俭学的方法虽然可取，但一定会对学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所以现在助学贷款的热度很高。可是……我这里还有一个数据。”
他话音刚落，led大屏幕上的数据变了。
“大家请看，在长三角地区，申请助学贷款的学生数量，达到了10万余人。然而，非常遗憾的是……”
“其中有3万余例的贷款，都成了坏账。”
“我相信这不是他们的本意。所有进入了大学的学子，在申请之处，都一定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工作之后努力偿还贷款的。”
“可是，贫困大学生的就业率，仅有不到65%。还有超过30%的贫困大学生在毕业之后，面临找不到工作的情况。”
“这是贫困学生们的背景、关系、资源等等综合因素导致的结果。但这也造成了多方面的损失……”
“到了最后，社会上开始出现了一种声音，叫做寒门再难出贵子。”
台下的人听得都有些迷糊了！
这是晋涵集团的新闻发布都会啊，请了一个不相关的人，说了这么多不相关的事情……
“等等~”李港盛忽然灵光一闪，对身边的杨靖芳道：“陈晋，怕是又开始收买人心了！”
杨靖芳点点头：“只不过，我还想不到是什么方法？成立助学基金？给钱？资助？”
…………
台上的韩开弘继续说着：“可我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现实了。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社会，所有的一些，都是需要经过一代又一代人来不断建设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受东海交通大学校友会几位热心校友的委托，我开始跟陈晋研究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相信大家都知道，晋涵集团有一个‘惠学季’的优惠活动，就是针对高学历人群的，这是对他们的褒奖。”
“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能把这件事情进行得再彻底一些。”
“我的想法也得到了陈晋以及晋涵集团的大力支持，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
“由东海交通大学校友会发起，联合了东海市、苏云省以及楚南省许多组织和个人的力量，将在今天正式建立‘晋弘圆梦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学生们没有后顾之忧，不用因为金钱而限制了自己的梦想。”
“而在基金会建立的第一天，我们的第一项圆梦行动是……”
说着，韩开弘望向陈晋。
陈晋点点头，拿起麦克风道：“晋弘圆梦基金会的第一项圆梦行动，就是为苏云省、楚南省以及东海市范围内，所有的贫困大学生，一次性偿清所有助学贷款。”
韩开弘立刻补充道：“根据统计，今天的一次性偿清，晋涵集团将要付出共计二十六亿四千六百七十二万贷款。”
陈晋还在补充道：“当然了，这仅仅是今年这一个学年的。接下来，晋弘圆梦基金会，会慢慢与国内的大学逐步合作，提供助学资金。”
“只要是在校表现良好的学生，在满足了相关条件之后，我们都会提供资金，为大学生们的梦想插上翅膀。”
“同时，晋涵集团旗下的天坤公司，也会为所有大学生提供暑期的实习岗位，以此帮助大学生更好的融入社会。”
“接下来，就有请学生代表们上台，我们将对这些学生组织直接注资，委托他们来执行贷款偿清的工作。”
…………
…………
随着音乐声渐渐响起，学生代表和学生组织渐渐上台，歌词响彻整个会展中心……
that's just life寻找梦里的未来
that's just life笑对现实的无奈
不能后退的时候不再徨的时候
that's just life徘徊到不再徘徊
that's just life重来到不怕重来
没有选择的时候？不能选择的时候？
永远向前！路，一直都在！
这首《路一直都在》，正好切合了此情此景，让台下的记者都仿佛忘记了今天的发布会，其实是一家房地产企业召开的。
但这一切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
全国能拿得出二十几个亿的企业很多，但是大家为什么没这么做？
是想不到吗？当然不是。这种慈善行为对企业形象的积极影响，是无可估量的。
但更重要的是……执行难度！
毕竟只要是人来做的事情，认为可以控制的事情，就一定会有漏洞。
比如怎么确保这些钱都真的帮学生还了贷款？又怎么保证不会出现冒名顶替？更别提如何制定学生的援助条件？
类似的问题，会像头皮屑一样，你以为很干净了，但是抖一抖，却依然雪花飘飘。
然而台上的陈晋却又说话了：“最后，有请晋弘圆梦基金会的负责人，原晋涵集团副董事长，孔阙女士上台！”
928.幸存者偏差（感谢diy_13的打赏！）
“孔阙？？？”
看着缓缓走上台的那道倩影，台下的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副董事长孔阙，她不是从晋涵集团辞职了吗？”
“所以，根本就不是离开了晋涵集团，只不过是去建立这个基金会了？”
“那么之前一段时间，关于晋涵集团内部震动的话题，都是谣言？”
…………
一时之间，下面的媒体记者们都有了这样的共识。
而且孔阙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神秘失踪，在这一瞬间也得到了解答，那么很多关于晋涵集团内部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谢谢。”
陈晋上前绅士的扶了孔阙一下，同时在她身边轻声说道。
“不用，习惯了。”孔阙脸上带着微笑，同样轻声应道。
被轻轻怼了一句的陈晋只能在心里苦笑，随后跟孔阙一起走到台前，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孔阙女士受我的委托，暂时离开了晋涵集团，负责晋弘圆梦基金会的筹建工作。”
“出于一些原因，并没有做公开的宣传，导致社会上有一些声音，现在正好一起澄清了。”
看着陈晋乐滋滋的表情，孔阙的心里是又气恼又佩服。
气恼的是他真的够狠心，自己都要辞职了，他不挽留不说，还顺水推舟的又给自己指派了一大堆辞职以后的工作。
而更加气恼的是，她自己竟然就这么没原则的答应下来了，并且配合陈晋演了一出戏，才有了后来“晋涵集团内部震动，魑魅宵小张牙舞爪”的事情。
陈晋，是真的不会放过任何一点一滴能够利用的人和事！
这就是孔阙佩服他的地方。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是直到昨天才明白过来，陈晋的谋划……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落在了应付敌人全面发难的局面上！
这种比妖孽还要妖孽的布局能力，孔阙不但佩服，而且恐惧！
陈晋看着孔阙的情绪值，心里也是暗暗偷笑。实际上他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开始做这件事情的，可以说完全是心血来潮。
但是从今天的效果来看，效果非常显著！
他微笑着，开口道：“下面，有请孔阙女士跟大家聊一聊基金会的具体运营。”
“谢谢老板。”孔阙立刻接过话头，笑着道：“大家好，我是孔阙。首先，在这里感谢一下所有关心我情况的朋友，我没有消失，只不过是去做了一些其他事情而已。”
“然后，关于晋弘基金会，原则上并不是隶属于晋涵集团的组织。我们目前是由苏云省、楚南省以及东海市大小数十个学生会团体构成，由晋涵集团资助的独立慈善组织。”
“而我本人，将会担任基金会的主席，亲自管理基金会的日常运营。这么做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保证像晋涵集团这样的企业捐赠的资金，不会被浪费。”
“每一分钱，我们都会花到学生的身上去。”
孔阙还在台上继续说着关于基金会的事情，台下的李港盛和杨靖芳却是相视无言。
好半天之后，是会场里一阵几乎要把房顶掀翻的掌声将他们从懵逼的状态中唤醒的……
因为这时孔阙说道：“本次，晋涵集团以及千墅集团，还有楚南省的著名实业家黄赫先生，总共为晋弘圆梦基金会注资50亿。”
“除了今天会为三个地区的贫困学生偿还26亿多的贷款外，剩下的资金，我们将会通过合理的投资以及运作产生利润，而所有的利润，都会被用于基金会的资助。”
“再次，我仅代表我个人，对这些企业及个人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为了像我曾经一样的大学生们，提供一个圆梦的机会！”
陈晋开口道：“其实，我们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举动……”
他竖起手指数着：“包括我，千墅集团蔡鸿飞董事长，黄赫先生，以及我的岳父韩开弘先生……甚至包括孔阙女士。从根本上来说，我们都是凤凰，都是从贫困的阶段冲出来的人。”
“我们是幸存者！或许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也都是幸存者。但是我们不希望被幸存者偏差给误导了，这些大学生们，只要给他们一个拼搏的机会，我相信，他们绝不会比我们差！”
“他们当中，一定会有超越我们一大截的人出现的！”
“哗~~~~”
瞬间掌声雷鸣！
台底下的记者们，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他们尽管辛勤工作，养家糊口，但难免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遐想一下如果自己有什么样的机会，就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同时，所有普通人都是“幸存者偏差”的支持者。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成功……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更多人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和背景。
所以陈晋的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窝子里！
…………
现场的气氛开始变得无比热烈起来。
李港盛却对杨靖芳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这是想……收买全世界？”
“也没那么夸张。”杨靖芳虽然否定了他的看法，却是补充道：“只是收买了网络上最大的群体，同时也是最能闹腾，对这个世界最有意见，以及最单纯的一个群体。”
“这个回报率……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羡慕到不行呐！”
李港盛点了点头：“是了，只可惜，我们都不具备收买的条件。有钱也不行。只有他的钱，能花到地方……”
两个人的语气都渐渐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此时此刻，站在台上的陈晋依然是他，但在两人心目中的身影却是无限量的拔高，难以望其项背！
当两人偷偷摸摸又离开了会展中心之后，陈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狡黠。
他当然早就关注到这两个人的到来了，只是没有戳穿而已。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四两拨千斤，看着自己屹立不倒，反手定乾坤！
至少这么一来的话，对方不至于立刻采取什么行动了，而是会多出不少顾虑来。毕竟教训已经够多了……
那么多次的谋划，全都落空。差距太大了！
然后，还剩下最难搞定的一个问题……
只要解决掉这个问题，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等着事情发酵了！
929.最敏感的问题！
眼看着会场里的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最顶点，陈晋再一次开口道：“下面，开始是各位媒体朋友的提问环节。”
“竟然可以提问吗？”
有些记者心里冒出这个问题。
新闻发布会，主要的作用还是公布和宣传消息，所以未必每个发布会都有记者提问的环节。
而且今天陈晋自己爆出来的料已经足够震撼了，不说别的，光是那一声“爸”，就已经牵扯到东海市和楚南省两个经济重镇的格局，令人窒息。
另外还有晋弘圆梦基金会。整整50个亿的注资，面对全国贫困大学生的豪气，以及一次性支付26亿多贷款的魄力，都足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狂风暴雨一般的讨论。
所以就算没有记者提问，也不奇怪。
毕竟这里面还涉及到许多的问题……
但陈晋还是安排了。无论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坦荡，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底气，都让记者们对他的评价高了无数个百分比。
“说到制造舆论和引导舆论，并以此作为自己的武装，陈晋的水平绝对是最顶级的。”下面有一个记者兀自嘟囔了一声，立刻引起了身边同行们的点头附和。
不过虽然观点相同，可彼此间的竞争却就此展开了，他们争相举手，想要对陈晋进行提问。
毕竟以他们的敏锐新闻嗅觉，自然能够明白今天的事情，将会是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内的舆论焦点……尤其是在这毕业季的节骨眼上。
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占全了。
…………
陈晋站在台上笑着，随手点了一个记者：“那位穿格子衬衫的朋友。”
格子衫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中头彩，欣喜激动的起身道：“陈总你好，我是《南方经济》的记者。”
“我想请问陈总，虽然晋弘基金会的注资如此庞大，但说到底，负责人孔阙女士虽然辞职了，但本质上依然是晋涵集团的人。”
“你们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保证基金会的资金能够公平、公证、公开的用在学生身上？”
闻言，陈晋先是笑笑：“这位朋友的问题很尖锐呐，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南方经济》吗？”
“陈总言重了。”格子衫有些紧张起来。
好在陈晋并不在意，只是喊道：“那请基金会的负责人孔阙来具体说说吧。”
“好的。”孔阙接过话头：“我想，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实际上应该解读成我们怎样保证这笔钱不会被监守自盗，左口袋进右口袋吧？”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孔阙果然还是那个孔阙，在任何场合发言都这么“直白”。
因为基金会的资金来自于黄赫、千墅集团和晋涵集团三家，且孔阙又是已知的晋涵集团前副董事长，那么这50个亿，到最后的具体流向，就很值得研究了。
孔阙却认真道：“首先，我们会跟各地的民政部门，银行以及审计部门合作，对基金会的账户进行监管。”
“同时，还会在基金会的网站上，公示所有基金会的资金动向。最重要的是，基金会目前所有的工作人员，除了我和注资企业、个人的荣誉身份之外，都由依然在读的贫困大学生担任的。”
“这笔钱，我想由他们来进行监管，是最合理也是最符合他们自身利益的。”
“我还可以多说一些，那就是这笔资金，毫无疑问还是会利用上述企业的渠道，进行投资和经营。只不过，他们捐了就捐了，可别想再拿回去。”
孔阙这话一落地，台下的记者们都傻眼了。
这么大笔钱，全都让在校学生来进行运作？疯了吗？
但在场的全都是经济金融类的记者，很快就想到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因为昨天的事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今天的基金会，恐怕就是在引导舆论走向了……
那么如此说来，实际上这些资金就是这三方扔出来打水漂的？
赚钱就最好了，要是不赚钱，这个基金会搞不好一两年之内就会垮掉。可是很显然，人家并不在乎这个？
但这是得多壕啊？50个亿，扔出来就为了一个名声？
果然有钱人的任性自己想象不到。
台上的陈晋眨眨眼，露出笑容。他其实一直在随机关注着现场记者的情绪值，借此判断今天这个举动的效果。
当他发现记者们露出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时，大致也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是呢。”他心道：“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这么白扔钱呐？可是，你们并不懂我面对的是什么。”
“50个亿买身家性命，对自己来说，性价比太高了！”
…………
格子衫的问题这就算回答完了，很标准，很官方，滴水不漏。
他坐下之后，大家又开始举手。
陈晋故作环视，随后点了点侧面的一个人：“那位女记者。”
这个范围里只有一个女记者，所以她站了起来。其他记者也看了过来，随即露出些许疑惑。
站起来的，是潘千芮。可她明明是个外景生活采访类节目的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就有人想起来了，就在前不久，她还采访过陈晋，并且大肆夸赞过……
“原来是托啊！就说嘛，怪不得会安排记者提问呢。”
众人想着，却听见潘千芮严肃的开口问道：“陈总你好，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韩开弘先生，可以吗？”
“韩开弘？”
她的同行们立刻竖起了耳朵。韩开弘的身份敏感，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刻意忽略了他，现在忽然被提起来……
潘千芮够胆呐！
台上的陈晋看了看韩开弘，等岳父点点头，才应道：“请问。”
“好。”潘千芮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严肃甚至有些严厉的问道：“韩先生，根据我刚刚查询到的信息，你的太太……应该就是前不久引起轩然大波的梅玉莲吧？”
“然而你跟她，并没有生育子女。可是刚才陈总如此高调的公开了你们之间的翁婿身份。”
“所以我想请问，你的女儿，到底是你和太太的子女，还是……非婚生子女呢？”
“另外，以你的身份来为几家企业的发布会站台，是不是有违职业守则？”
“我是否可以质疑，在这件事情里，你有违纪的情况？”
“……”
“……”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作死！”
“年轻气盛！”
很多人如是想着。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场，随着潘千芮连珠炮似的提问而瞬间冷了下来，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
但其他同行却忍不住在心里拼命为她鼓掌……她问出了所有人想问却又不敢问，而且也势必会造成极大影响的问题。
这是要上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