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郑仁,你认识么(上)
海城,红泥小阁,悠悠茶香沁人心脾。
步离举手抬足之间,姿势古朴,韵味十足。
“小谢,你这次回来,还准备再走么?”步若天问到。
手术后已经几个月了,他恢复的特别好,脸上重新出现了红润的光泽。
“自古知足常乐,已经挣够了几辈子的钱,就没必要在名利场里打滚了。”和步若天对坐的,是一位中年儒雅男人。
脸庞削瘦,棱角分明,儒雅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凌厉。但言语缓和,温文尔雅,让人闻之心喜。
“老弟你看的开,我是一辈子的劳碌命,见你这般潇洒,真是心里羡慕。”步若天道。
“步哥,说一句不当讲的话。”儒雅男子微笑,道:“你这大病初愈,该放手就放手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必要。”
“呵呵。”步若天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儒雅男子知道,步若天名利心极重,当年合伙做地产生意的时候便是如此。
急流勇退这种事情,在步若天身上,从来就不存在。他身上,只会有勇猛精进。
作为老友,当年恩怨相逢一笑,全都假做忘记。好言提醒一句,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笑了笑,把话题岔开,问到:“步哥,市一院给你做手术的郑总,你了解么?”
步若天笑吟吟的看着儒雅男子,淡淡说到:“说到这个人,我还真是羡慕你啊。”
儒雅男子微笑,没有接话。
“我生病的时候,机缘巧合,正好赶上森宇教授来国内讲学。花了大代价请他来做手术,本想着生死有命,怎么说也是最好的医生了。”
儒雅男子一边听着步若天的话,一边品茶。
茶汤氤氲而起,他先嗅了一下,浓而不腻的姜辛香味,沉醉不已。
“最后没想到,森宇教授都放弃了,然而是这位郑总自己一个人把手术给做下来了。”步若天淡淡说到:“后来我醒了,觉得或许天命如此,该我走了。没想到那之后去帝都复查,已入膏肓的恶疾竟然痊愈。”
“是步哥你身体好。”儒雅男子品了一口大红袍,赞道:“陈德华先生亲手培育的大红袍,果然味道纯正。这些年四海看看,无牵无挂。但居无定所,这样好茶倒是很少尝到。”
步若天笑道:“小离,你谢叔叔走的时候,把剩的都带着。”
步离点头,微笑。
儒雅男子也不客气,含笑应了。
“那位郑总,让老三去答谢了一次。本想着也就这样了,过几年他再历练一下,帮他运作到省城,给他一个前程也就是了。”步若天道:“可我在帝都复查的时候,竟然看到他也在那。”
“嗯,我听伊人说了,是去做新术式的研究。”
“省城的老秦,你还有印象吧。当年咱俩去找他批地皮,没少打点。”
“记得,都过去了。”
“是啊,老秦属于那种拿钱办事的人,我心里记着他的好。我琢磨着把郑总介绍给他,日后要是去省城,也算是先打个伏笔。但老秦估计是不高兴了,自己跑到帝都。”
“你们遇到了?”
“是啊。”步若天笑意更浓,这种翻转后看到秦立人愕然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老秦在912找主任做手术,那个主任,就是这次把郑总调去帝都的人。当时郑总搞了一个新技术,专门治疗老秦这种多发的小结节肝癌。”
儒雅男子和手而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的。都是人精,话说到这般地步,谁还能想不到。
“我看郑总年纪和我家步离差不多,本来有心撮合一下。但还是老弟你运气好,被你家小伊人捷足先登了。”步若天笑呵呵的说到。
步离手微微一凝,茶汤洒出少许。
儒雅男子摆手笑道:“我回来,连面都不见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提也罢。”
“这个年轻人还不错,小六子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说为人仗义憨厚,可以深交。”步若天道。
“现如今,仗义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喽。”
“那得看有多大本事,没本事的把自己搭进去;有本事的,也就是随手的事儿。”
“那倒是。”
“老三对他评价也挺好,说他大智若愚。”步若天道。
“过了,过了。”
“那倒不一定,等你们见了面再说。”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一会,大多说的是这些年来的各种逸闻,哪个当年认识的人又如何如何,最后不免心生感慨。
人生如梦,古人诚不我欺。
儒雅男子告辞,和步若天也没有过多的客气,饭也不吃,出了红泥小阁。
上了车,沉声道:“回家。”
司机沉默点头,平稳行驶在海城的大街小巷中,一路来到市一院北面的别墅区。
回到家,儒雅男子按响门铃。
“阿宁,是你么。”
“嗯,我回来了。”
打开门进屋,一个身穿着家居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帮他脱去外衣,问到:“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听老步说了些事儿,也不想和多说什么,他陈腐气太浓,好多事情看不开。”谢宁说到。
“不聊也好,都说什么了?那小伙子怎么样?”女人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神情。活脱脱谢伊人长大后的样子,丁点不差。
谢宁哈哈大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你这还没见面,就开始顺眼了?”
“伊人那么单纯,我这不是担心么。”
“资料里说,912的孔主任拉他去帝都,组建手术研究中心。不到三十岁,能走到这一步,水平是没问题的。老步那面也是这么说,这个不用担心。”
谢宁沉吟,道:“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我见过一些,能走多远,飞多高,都不重要。有我在,就算是一滩泥,也能糊上墙。”
“就你厉害,晚上吃什么,我去做。”
“不在家吃。我联系了老潘,晚上请科室吃饭。”谢宁道:“总该感谢一下这段时间,大家对伊人的照顾不是。”
610 郑仁,你认识么(中)
海城的一家中档餐厅,二十几号人围坐在桌子前,热热闹闹的边吃边聊。
选择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桌子够大。
要是一个科室的人分成两张、或是几张桌子坐,气氛就差了些。聚会么,讲究的是一个团圆,分开总归不好。
谢宁夫妇和老潘主任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热情却又不失矜持。
喝了几杯酒,致辞全场,表达感谢的话都说了。剩下的,也没有按个站起来说话,程式化的拍马屁。老潘主任不喜欢这套,下面人也没人喜欢。
谢宁笑呵呵的和老潘主任喝了几杯后,看着旁边从帝都来的王总,举杯问到:“王总,在海城还习惯?”
王总在帝都虽然是住院总,出去应酬的酒局不多,也没那时间。但在帝都,富且贵的人见的多了,心里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眼前这位,却是不一样。
点的酒菜,王总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这家中等餐厅能提供的。每一样都很精致,每一样却又并不招摇。换句话说,这是低调的奢华。
能看懂的人,自然也就懂了。
看不懂的人,也不会觉得怠慢了他。
分寸刚刚好,这种拿捏的火候来看,眼前这人相当不简单。
王总因为随时都会回去做手术、看患者,所以不喝酒。
他端起饮料,笑道:“帝都也是北方,没什么不习惯。暖气比帝都热几度,雾霾比帝都轻,挺好。”
“今天值班?”谢宁看着王总端的饮料,笑问。
“嗯,就不喝酒了。”王总坦然说到:“郑总刚走,我可不敢有一点点的马虎大意。”
谢宁把话题引到郑仁身上,便不再作声,等待下文。
“老潘主任和郑总凭一己之力把海城市一院急诊科推动起来,这种水平我虽然没有,但维持、守成的能力还是有的。”王总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哦?你这太谦虚了。”谢宁放下酒杯,笑吟吟的看着王总。
桌子那面护士和大夫们聊的很开心,正在录制抖音,用的是平凡之路的背景音乐,楚嫣之站在一个带着滑轮的椅子上,手机高高举着。
后面找了两个护士帮着移动椅子,给手术室和急诊病房的人录制小视频,玩的不亦乐乎。
这面,话题已经到了谢宁想要听的地方。
“我和郑总认识,是在帝都。郑总去参加一个介入新术式的研究。”王总开始回忆,“郑总刚去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救了我一个朋友。所以我一直念叨着要去感谢一下郑总,您也知道我们干住院总的人走不开,后来云哥儿就带着郑总来看我。”
谢宁微笑,那件王总不愿提起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年轻人么,有热血是好事儿。
“我那时候刚接了一个疑难杂症,判断有些问题。郑总进门就告诉我诊断,后来手术台上还帮我提前几个小时完成了手术。”王总道:“本来吧,我认为郑总……”
说着,王总脸上露出便秘一般的神情。
谢宁好奇,这是怎么了?
“我说句粗话,您别见怪。”王总想了想,找不到合适的词,便直接说道。
谢宁点头,更是好奇。
“我以为郑总已经够牛逼了!可是来海城后,亲眼见郑总上急诊大抢救的手术,真是特么的牛逼到我无法相信!”王总由衷的感慨。
“哈哈哈。”谢宁大笑。
情绪到了,不说点脏话,情绪宣泄不出去,难怪看王总有那种神情。
不过真的这么厉害么?来自帝都912的住院总,可是中生代的力量。谢宁之前的判断,郑仁水平比他们高,但年纪在那摆着,能高到哪去。
可是现如今听到王总宣泄的情绪,带着敬佩与尊重,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膜拜。
这不太可能吧,水平不应该这么高才是。
看谢宁温和的神情,王总看不出来他心里想什么。而且他沉浸在刚刚宣泄的气氛里,便继续说道。
“第一次见郑总的时候,听云哥儿管他叫老板,我还奇怪,谁有这个本事。”
“云哥儿是谁啊。”
“苏云,以前在帝都念研究生的时候,自己弄科研,自体干细胞克隆培育心脏,再自体移植。做完手术的小白鼠活了四十多天。”
“哦,四十多天,那很不容易了。再努力几年,完善一下,估计小白鼠就能活更久。”谢宁不懂医,但是这些基础的常识还是懂的。跟着说几句话,省得冷场。
“活?”王总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小白鼠也没死啊,最后磕断了笼子,自己跑了。”
“哦?现在医疗技术都这么先进了么?”谢宁如悠远雪山一般的神色,终于松动了几分。
“那是云哥儿牛逼,除了他,没人能做到。”王总道:“我开始也不信云哥儿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小老板。但后来看到郑总的水平,不得不感叹,云哥儿的眼睛真亮!”
“您还别不信,其实在这之前,我也不信来着。”王总道:“前几天,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连环车祸,郑总接了一个肝脏都被撞碎的急诊患者。”
“我虽然水平不够,但在帝都看手术看的也多,眼力还是有的。”
“这种肝脏,我觉得真是没办法缝了,患者直接放弃抢救,留个全尸好一些。”
“您别怪我冷血啊,有时候就是没办法。可是郑总上去,我连配台都跟不上,介入加外科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肝脏缝上了。”
“那个患者,今儿已经脱离危险期,从icu转回我们急诊病房。这个病例,我想做一个个案报道,可是联系不上郑总,好苦恼啊。”
看着王总一脸纠结的样子,谢宁微笑,举杯,一饮而尽。
这种事儿,可以下酒,可以入书。
“那你要更努力了。”谢宁温言道。
“必须的!”王总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像是喝酒一般,眼睛都有些红色,就像是部队出发之前,喝的那碗壮行酒似的。
一杯果汁,喝出来些许的豪迈与誓不回头的架势。
611 郑仁,你认识么(下)(盟主乌龙铁观音加更5)
看着年轻的王总感慨里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谢宁只是微笑,也不说什么。
比你天赋更高的人,比你还要努力,这个距离要怎么拉近?
虽然谢宁不知道郑仁有大猪蹄子灌顶……
不过这种事儿没必要点破,这个道理连郑仁都懂,就不要说谢宁这种红尘俗世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了。
正聊着,老潘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手机拿远,眯眼看了一下,随后苦笑。
“老潘,谁呀。”谢宁见老潘主任表情怪异,有些好奇。
“富贵儿。”老潘主任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富贵儿。”
“还没消息,你等着吧。”
“申报的事情你自己弄,连申报都申报不上,你还想拿诺奖?”
“郑仁这面没时间……我也没时间。”
“好了,吃饭呢,挂了。”
老潘主任挂断电话,好生无奈的看着那面正和楚嫣然、楚嫣之、谢伊人录制短视频的常悦,摇了摇头。
“富贵儿?是那个德国教授?”谢宁问到。
“嗯。常悦教他的汉语,教了一嘴东北腔,还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说起来都好笑。”老潘主任喝了一口酒,压了压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电话里传来的大碴子味。
“不是回德国海德堡大学了么?找你什么事儿?”谢宁陪着老潘主任喝了一口酒,问到。
“哪是找我,要是没有郑仁,富贵儿根本想不起来海城还有我这么个人。”老潘主任道,“这几天,富贵人疯了一样的找郑仁,挨个打电话,最后这帮家伙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了。”
“哦?”谢宁对教授了解的不多,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找郑仁干什么?”
“给一个诺贝尔医学奖的评审做手术,据说那个……是谁来着?”老潘主任问到。
“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梅哈尔博士。”王总道。
“嗯,就是他。据说梅哈尔博士在评审评委中占的权重很大,想要获奖,就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
谢宁沉默。
涉及到诺贝尔医学奖,资料里倒是说了一句,但谢宁没当真。可是听老潘主任的说法,这竟然是真的?
“梅哈尔博士有重度前列腺增生,排尿靠尿管,每次更换尿管都特别遭罪。再这么下去,就要做膀胱造瘘了。
可是他身体不好,年纪大了,膀胱造瘘也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老潘主任道:“这不,富贵儿要给梅哈尔博士做前列腺栓塞手术,但事关重大,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想着要找郑仁去做。”
“郑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谢宁沉声问道。
“他要是做不下来,就没人能做了。”老潘主任的神情里,带着几分骄傲。
自家孩子么,干出点什么成绩,当然要吹着说,尤其是在酒桌上。
可是老潘主任发现,自己想吹……都吹不起来。
郑仁已经做到了自己想象中的上限,甚至要比上限还要高一些。
这些话都是实话,实话实说而已。可只是说实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收着说。
谢宁心里盘算话里话外的事儿,最后愕然。
“主任,是富贵儿的电话么?”那面小视频录制在失败了无数次后,终于成功。大家都很满意,一堆女孩子挤在一起笑呵呵的看着。
这面闲下来,常悦高声问道。
“嗯,他问我郑仁在哪。”老潘主任道。
“富贵儿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是要回来找郑仁,找不到就不回去了。”常悦扬着手里的手机说到。
“让他滚蛋,来海城也找不到。”老潘主任笑骂了一句。
对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老潘主任还是很喜欢的。最起码教授来到海城后,乖巧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又一嘴大碴子味的东北话,怎么能不喜欢。
“那我就这么回了啊。”常悦笑呵呵的说到。
“富贵儿,就是那个海德堡大学医疗中心介入学科的终身名誉教授么?”谢宁问到。
“嗯。”老潘主任道:“你知道?”
“这不是最近出国玩,顺便考察了几个项目。海德堡大学医疗中心,我也去了一次。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大名,也有印象。”
“哦?你要涉足生物工程?”老潘主任认真的问到。
“就是随便看看,很多领域国内和国外还是有差距。看看能买点什么技术回来研究,顺便,只是顺便。”谢宁笑道。
“你要真有意向,可以找富贵儿帮着联系。”老潘主任道。
谢宁也知道,有白种人出面,购买的技术应该可以宽松那么一丝丝。
至于价钱就不提了。能出去买技术的人,都不差钱。
“教授和郑仁关系很好?”
“不算很好吧。”常悦玩的开心,坐回来正好听到谢宁问这句话,便插话道:“我听富贵儿说,郑总教他手术的时候,用止血钳子敲桡骨径突,差点没敲骨折了。”
“……”
“富贵儿管郑总叫老板,我看比苏云真诚。真要是说关系的话,上下级关系更贴切一些?”常悦说完,喝了一大口果汁,又被叫去录制下一个小视频了。
谢宁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心里面的情绪却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关系。
这个便宜姑爷看起来好像可以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只是能力归能力,又不是找下属,找办事儿的人,要找姑爷,找女婿,能力反而在其次了。
重要的是品行,谢家差钱么?钱再多,谢伊人不幸福,也没什么意义不是。
好多联姻的家庭,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这种事儿也很常见。
在谢宁对谢伊人未来的规划中,根本不存在联姻这个选项。
“老潘,你找了个好住院总啊。”谢宁心里想很多事情,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话。
“年轻人,给个机会就能飞起来。我就是帮他一把,以后还得看他自己。”老潘主任也不客气,笑着和谢宁撞了一下就被,一饮而尽。
612 重新启程
郑仁像是一枚石子,在海城这片池塘里荡起涟漪。
随着时间推移,涟漪渐渐平静。
一个月后,连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电话都渐渐少了起来。
又一个月过去了,过完阴历年,人们的生活回到正轨。
……
三月,清晨,春暖花开,羊城周边的一个疗养院里。
郑仁在打太极。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和一个警卫学的。据说警卫是杨家沟的嫡系传人,郑仁也不太理会真假,反正每天没有急诊,闲得无聊,活动一下总是好的。
“跟你出来,可真无趣啊。”苏云躺在一把老式的藤椅上,额前黑发飘呀飘的。
郑仁没搭理他,太极动作有板有眼,起承转合之间行云流水。
“跟老头子一样,每天九点睡,早晨五点起,还特么打太极。”苏云道:“今儿就走了,你别在这儿碍眼行不行。好好盘算一下回去怎么和谢伊人解释,到底是跪搓衣板还是跪cpu。”
提到谢伊人,如流水一般的动作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刀砍断,凝滞了一下,郑仁提气,收势。
“伊人不会生气的。”郑仁说到。
几个月没值夜班,郑仁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呦呵,老板,你还真有自信。”苏云道。
“中午送行,然后咱们就能去帝都了吧。”郑仁问到。
“嗯,孔主任前几天来,说是帝都那面在他的病区里,拨给咱们十张床。老板,我跟你讲,帝都的十张床位,至少值一个亿。”苏云道。
“嗯。你是不是想手机都想疯了?”郑仁看苏云百无聊赖的样子,笑道。
“还好,刚开始的时候特别不习惯。觉都睡饱了,整天就是陪你做手术,前列腺,肝硬化,都特么做恶心了。”苏云道,“现在好多了,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正能量。”
郑仁看苏云那厮的德性,知道但凡是离开这里,他肯定又要捧着手机过日子了。
“我的手机肯定是已经爆了,不知道多少妹子给我留言。你猜,你的手机里会有多少信息?”苏云懒洋洋的设想着手机回到手里的情形。
“不知道。”郑仁根本不去想这么无聊的事儿,活动了一下问到:“中午吃什么?”
“驴肉。”苏云道:“特意从军分区找来一个做驴肉最拿手的大厨。”
“哦。”
“你不要表情这么平静好不好,我跟你讲,驴肉做好了真是特别好吃。”苏云道:“夹一块驴肉放在嘴里,最正宗的吃法是闭上眼睛,咀嚼三十六次。驴肉化为汤汁,鲜美无比。”
郑仁压根没去理睬苏云的唠叨,什么驴肉咀嚼三十六次之类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屁话。
吃饱就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类的事情在郑仁这里根本不存在。
三个月前,在海城出发,到帝都报到后,就来到南方。
因为保健组判断郑仁新研究的前列腺介入栓塞术还不算成熟,所以要求完善一些。
这就延长了出任务的时间。
但也没办法,郑仁迫于系统任务的压力,拧着脖子要求在做前列腺介入栓塞术的同时,还要做至少一百例tips手术。
一切高度机密,就连患者也是如此。保健组的老主任们都以为郑仁是为了诺奖而奋斗,所以在劝阻再三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完成【皇冠上的明珠最终阶段】这个任务后,郑仁的介入手术成功率已经有了+6的加成,而幸运值也到了+12.
这些,最后都化作顺利完成前列腺介入栓塞术的基础。
而五个月的手术训练时间和百万经验值,更是让郑仁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暴发户。
没有急诊的日子里,郑仁过的也很充实。只是每天思念谢伊人,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对了,孔主任来接咱们俩么?”郑仁问到。
“应该是来。”苏云翻了个身,像是一个煎蛋一样,换个面,接受早晨阳光的照射,“把咱们领来,还要把咱们领回去。”
“那就好。”
“咋了?没他你还怕走丢了?”苏云日常怼道。
“省得在飞机上只看你一张脸,看了几个月,看的我有点恶心了。”郑仁道。
日子无聊,郑仁的也渐渐习惯了和苏云之间呛着说话。
上午看了一眼患者,把注意事项和这里的医生交代完毕,做好了交接。
十点多,孔主任来到这里。本来是一顿大餐,郑仁却依旧吃的心不在焉。
苏云对郑仁这幅心性也很是感慨。
本来能和这面的医生们关系更亲密一些,留作日后的人脉。但他却始终都是恬淡模样,让人想亲近都没有门路。
中午,吃完饭,一辆车把郑仁和苏云带离。
看着远去的地方,郑仁也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毕竟生活了几个月,每天过着只做手术,没有急诊,没有肾上腺素、多巴胺大量分泌的悠闲日子。这是郑仁从医以来,最为舒服的时光。
都留在这里吧。
“郑老板,帝都那面给你准备的手术中心,好多手续正在审批,位置略远一点。你就先在912里凑合一下啊。”孔主任道。
“没事。”郑仁问到:“伊人她们去了么?”
“过完年就去了,总要有护士先准备东西么。”孔主任道,“医生的人选,苏云提议调一个叫常悦的医生。”
“孔主任,手机呢?”苏云抓心挠肺的着急问到。
“进了市区再给你,这里信号不好。”孔主任微笑说到。
什么都好,就是没手机,无法和外界联系这点特别不好。
但苏云也没办法,希望以后这种日子尽量少一些。
不过这是特殊情况,一般来讲,断绝与外界的通信联系,一周左右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前列腺介入栓塞术是新术式,完善新术式花了大量的时间,属于特殊情况,以后估计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车没进市区,而是沿着环线直接开到机场。
到了机场,郑仁拿回手机,打开后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响起,密集的像是一连串的子弹发射的声音。
看着微信上不断增加的数字和未接来电的数字,郑仁愕然。
还没等手机处理完这么多信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
……
这里绝对不是**,不想被404,就只能这么一笔带过。
613 手术做呲了
郑仁看了一眼号码,乱糟糟的,不认识,直接挂断。
“呦呵,这么快骚扰电话就打过来了?”苏云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指几乎带着残影的翻看各种留言。
真是赶巧了,郑仁也很无奈。
手机速度很慢,信息太多,微信根本点不开。
慢的像是老黄牛一样,手机随时都会罢工死机。
十几秒后,手机再次响起,郑仁瞄了一眼,还是那个古怪的号码。郑仁再次挂断,但液晶触屏已经慢到了一定程度,反应滞后。
铃声不断响着,苏云探头过来瞄了一眼,冷笑,“老板,你就没看看是哪的号码么?”
“嗯?”
“德国的,肯定是富贵儿。”苏云道。
“……”郑仁这才注意到陌生的号码下迟迟出现的地址信息是德国。
汗……
点击接听,手机也没反应。
郑仁也很无奈,只能静静的等待。
“老板,富贵儿可能是要跟你谈一下三千万美刀的捐款问题,你却用着一千块钱的手机,有没有一种特别荒谬的感觉?”苏云打趣,问道。
郑仁倒是无所谓,只想手机赶紧好起来,然后联系谢伊人。
他在犹豫,到底是先打电话,还是先看留言。
手机足足卡了一分钟,郑仁才点开微信谢伊人的头像。
还没等他看微信内容,那个古怪的号码又一次打了进来。
真的是富贵儿?郑仁有些信了,直接接通电话。
“喂喂,老板,是你么?能听到我说话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就像是趴在郑仁耳边喊一样。
郑仁皱了皱眉,把手机挪远一点,道:“富贵儿,是我。”
“老板!你终于出现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极其兴奋,几乎喜极而泣。
郑仁心里,多希望电话那面说话的人是谢伊人,而不是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
略有些烦躁,郑仁的声音都生硬了几分,“说事儿。”
“老板,我贼拉想你,你来我这旮沓……”教授的话刚说了一半,郑仁直接挂断,马上拨打给谢伊人。
彩铃声响起,几秒钟后,谢伊人接通电话。
一瞬间,郑仁像是接了急诊一般,心率直接蹦到150.
“伊人……”郑仁只叫了个名字,便失了声。一瞬间,他脑海空白,闲的时候想了无数甜言蜜语,刹那烟消云散,一句话都不记得了。
“郑仁,你出来了!”谢伊人也很激动,声音很大,听的孔主任都乐了。
“怎么说的跟坐牢似的,还出来了。”孔主任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郑仁没听到孔主任说话,他的世界里只有谢伊人。
两人同时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你……”
“你……”
几秒钟后,两人同时说话,但又同时停住。
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不断响起,让郑仁有些烦躁。
教授简直太讨厌了,这时候打扰自己,简直罪不可赦!
“我在帝都,还有常悦,工作手续已经办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谢伊人整理了情绪,温柔说到。
郑仁看了一眼孔主任,问道:“孔主任,咱什么时候的飞机?”
“三点十五。”
“伊人,我这面三点十五的飞机。”
“嗯,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谢伊人明显智商也不在线,竟然问起郑仁吃饭的事情。
“嘿嘿。”郑仁也像是个傻子一样,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顿傻乐。
苏云鄙夷的目光穿过额前黑发投射过来。
嘟嘟嘟的未接来电声音还是不断响起,提醒郑仁教授到底有多心急。
郑仁没理会教授的电话,和谢伊人煲了十多分钟的电话粥,一直到谢伊人发现准备晚饭、接郑仁回来的时间不够,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教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郑仁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没等教授说什么,郑仁第一时间沉声说道:“富贵儿,有事儿赶紧说,我这面马上就要上飞机了。”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苏云的话轻飘飘的飞了过来。
“老板,那个啥,我把手术做呲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从郑仁的口气里听出来些许不对,也不唠叨,直接说到。
“手术?”
“给梅哈尔博士做的前列腺介入栓塞术做呲了……”教授沮丧的声音传了过来。
“呲就呲了呗,谁做手术还能百分之百成功。”郑仁随口敷衍道。
“老板!不是这样!”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几乎是用喊的说到:“诺贝尔医学奖,手术失败,诺奖就没了!”
他的声音如此巨大,坐在郑仁旁边的孔主任听得一清二楚。
一下子,孔主任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段时间,孔主任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对今年诺贝尔医学奖的进展有了相应的了解。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那面于1月31日之前以治疗肝硬化晚期门脉高压以及腹水的tips手术新术式,成功申报了诺贝尔医学奖。
现在的郑仁,可以说是诺奖的候选人了。
候选人很多,但距离拿到诺奖,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虽然郑仁并不在意,他考虑的是怎么能教会其他人做tips手术。自己一个人,再牛逼,一天24小时全部都在做手术,一年能完成的手术,也绝对只有千八百台。
对于国内庞大的乙肝患者人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而得到诺奖,对郑仁……完全没意义。嗯,如果说个人荣誉的角度来说,是有意义的。
现在不是几十年前,甚至和十几年前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
当年,建国初期,人工合成胰岛素,绝对是诺奖级的成果。那时候举全国之力,最后还是抵不过恶意中伤。
屠呦呦老师,诺奖级成果也是在几十年后才真的拿到了这个荣誉。
而现在,像奥运会冠军一样,国家已经不需要这种荣誉来凝聚人心。
当然,能拿,肯定是最好的。
但却没有那么迫切。
从个人角度和国家角度来看,都没有迫切性,郑仁也并不是很在意诺奖。
做手术,更合乎他的三观。
614 逼格,不是装出来的
教授在电话里哀嚎,几乎用哭腔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他回到海德堡后,做了二十例左右的前列腺介入栓塞术,成功率只有70%。
按照一般状况来讲,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成功率了。
可是,教授要面对的终极目标是梅哈尔博士,必须要把手术成功率变成100%。
可惜,郑仁已经人间蒸发。连带蒸发的,还有苏云。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想要找个人讨论一下问题出在哪里,都找不到。
不过就算是能找到,郑仁也没办法解决教授的困惑。想要把手术成功率提升到100%,只能从宗师级水准跃升到巨匠级。
而这之间的差距,简直太大了。在郑仁止血钳子的敲打下,教授晋级成功,但想要短时间再晋级……
教授差的还远。
反复联系郑仁,都没有消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只好一点点的积累手术经验,并且按部就班的申报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
申报,对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难度。
虽然第一申报人是郑仁,教授承受了一些刁难。但教授原本的脾气可不像是在海城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他像是狮子一样守卫着自己的领地。
过完圣诞节,申报了新一年的诺贝尔医学奖,梅哈尔博士的病情越来越重。加上他还有很严重的冠心病,生命的火焰已经渐渐熄灭。
拿掉尿管,让自己有尊严的离去,这是梅哈尔博士的愿望。很简单,却难以实现。
几经磋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无奈,只好接受了梅哈尔博士的邀请,去斯德哥尔摩为博士做了一次手术。
其实教授内心中的小恶魔总是告诉他,手术自己能做得下来。要是能独立完成,教授也可以考虑一脚把郑仁踢到一边,自己独享诺贝尔医学奖,而不是作为第二申请人共享诺奖。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已经是宗师级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最后选择了独立完成。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或许是梅哈尔博士的病情太重,或许是运气不好,总之教授手术失败了。
失败的手术以及梅哈尔博士冷漠的眼神让教授清醒,他意识到自己和手术水准和郑仁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看着很近,其实却是无法逾越的。
总结、反思,教授跪了。
但诺奖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
教授随后去了一次海城,真的没见到郑仁。询问了常悦她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郑仁在哪里,去做了什么。
垂头丧气的离开,教授每天都要拨打无数次那个号码,每次的结果都让他感到失望。
可今天……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
郑老板竟然接了电话!
虽然听声音,老板似乎有些不高兴,可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顾不得这些。
天大地大,诺奖最大。
教授自顾自的唠叨着,并且要给郑仁订机票,现在、立刻、马上就飞到斯德哥尔摩!
郑仁心里骂了一句mmp。
他对诺奖有兴趣,但要是说多有兴趣,那就未必了。
看每年和平奖的得主,郑仁心里就有些腻歪。
如果有人帮着跑手续,不去看那些讨厌的嘴脸,比如说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去运作那些环节,郑仁倒是不介意顺手拿个诺奖。
毕竟这是江湖地位的证明。
嗯,江湖地位,也只是如此而已。
可要是让郑仁自己跑前跑后,耽误无数的时间,他必然不会干。
这不是扯淡呢么?自己是一名医生,要做的事情是治病救人。
教授的哀嚎,丝毫没有打动郑仁。
敷衍了他几句,郑仁就有些不耐烦的挂断电话。
“呦,老板,不错哦。”苏云回头看郑仁,一脸的戏谑。
“扯淡。”
“诺奖都不在意,你这逼格是不是太高了?”
“逼格是做出来的,不是装出来的。”郑仁淡淡说道,随即不去搭理苏云,问孔主任:“孔主任,新的手术研究中心暂时就在咱们病区么?”
“先挂个名,地皮在批,剩下的……”孔主任看了一眼郑仁,无奈的笑了笑,“郑老板,要是你能拿诺奖,估计这些都会顺利一点。”
郑仁也很苦恼,孔主任的病区,好几个带组教授,病区已经满满的了,自己就算是夹进去,好听的说是tips手术研究中心。其实,就是一个带组教授而已。
嗯,对于郑仁来讲,的确就是个而已。
要不去试试?
算了,刚出来,还是先飞回去见小伊人再说。
其他,
都不重要。
车子开到机场,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早早的等候在专区。
孔主任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几乎是迈着正步走到黑色红旗前。
一个中年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下车,和孔主任握手。
这人郑仁认识,最近几个月打了几次交道。
他是领导的秘书,负责生活、医疗、起居方面的事物。
招呼了孔主任后,中年人来到郑仁面前,伸出双手,道:“郑仁同志,我代表领导为你践行。”
四手相握,郑仁只是笑,却并不说话。
“郑仁同志,感谢你的付出,祝你一路平安。”中年人的声音很温和,却又带着淡淡的威严。
“感谢领导,感谢您的关心。”郑仁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打过几次交道,中年人了解郑仁的脾气秉性,能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是很不错了。
把郑仁等人送入机场,中年人缓缓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阳光明媚,有些刺眼。
今天的事情特别多,手术成功,领导这几天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样,连续见了很多人。
其中有的和郑仁有关系。
用领导的话说,医务工作者已经走在前面,但用的武器并不趁手。我们从前就吃过这样的亏,以后坚决不能了。
司机笔直的站在红旗轿车的旁,打开车门,中年人上车,车辆缓缓驶出机场专区。
“我是戈秘书,接你们董事长。”红旗轿车上,中年人已经开始工作了。
“领导批示,尽快对长风微创进行入股。另外,柏盛国际的谈判进行到哪一步?”
615 特殊人员
机场,vip候机区。
郑仁坐在沙发里,嘴角挂着笑,和谢伊人倾诉着离别的苦恼。
苏云也是一样,只是他的手速更快,聊天的人更多。
孔主任很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难道就没人陪自己聊聊天么?年轻人,成天就知道抱着手机。
一对年龄差了三四十岁的人走了进来,看着像是父女,女孩儿的胳膊却挽在男人的胳膊上,举止动作亲昵无比。
vip厅里人不多,寥寥不到十个人而已,各自看着书刊杂志,要么玩着手机。
“小菲,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么?”男人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到。
“基本上吧。”女孩儿俏声笑道:“你老了,已经是老头子了。”
“不趁着年轻时候好好学东西,天天捧着手机,花着家里的钱,能有什么出息。”
他们的对话声很小,窃窃耳语,并没有暴发户一般的指手画脚,而只是谈论一下,随即开始说起其他事情来。
此时,机场的大喇叭传出地勤人员温柔而冷漠的声音。
“候机的旅客请注意,因为航空管制原因,航班晚点,请耐心等候机场通知。”
男人楞了一下,马上拿起手机,走出vip区,打电话安排自己晚到的事情。
航空管制,可不会因为他有多少钱,有多少企业而改变。
计划没有变化快,遇到这种事儿,落地后的行程也自然要有变化。
郑仁也楞了一下,旋即有些失望。
孔主任看郑仁的表情,觉得有趣,笑呵呵的说到:“郑老板,着急回去见小女朋友?是叫谢伊人吧。”
“呃……”郑仁无语。
“放心吧,你坐的航班不会延误的。”孔主任道:“我也沾了你的光,能早点回家喽。”
“嗯?为什么?”郑仁小声问道。
苏云微微抬起头,额前黑发飘呀飘的,鄙夷的目光浓烈,道:“老板,你要有自觉好不好?现在虽然任务完成,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卫生纸扔到患者身上,让人家自己擦擦?”
“……”又特么是这个梗,听都听烦了。
郑仁好生无奈,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是给患者做b超,一定不能再犯这个错误。
“你现在还处于任务期,到帝都下了飞机,任务才算结束。”苏云道:“任务期,你算是特殊人员,机场那面有资料,要尽一切可能保证你的时间。”
“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郑仁见苏云说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差一点就信了。
苏云没说话,只是吹了一口气,额前黑发飘荡起来,帅的一逼。
“苏云说的对,所以我说沾了你的光。”孔主任小声说道,尽量不打扰周围的客人,“任务么,总要你回去之后才算是结束。不过以后你可能就会……你们俩都会享受特殊人员的行程安排,类似于驻外大使之类的职务,你买机票后就会有相应的记录。由系统提醒,给你安排。”
“哦。”郑仁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他对特殊身份没兴趣,只是见苏云的样子,就想怼他一句。
“苏云,你说以后你找姑娘开房,遇到警察临检,看你身份证,会不会有特殊人员的提示?”郑仁问道。
“……”苏云心中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
和公众人物差不多,特殊人物似乎还要苦恼一些。
郑仁一刀捅在苏云的要害部位,鲜血横流。
见自己的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郑仁嘿嘿一笑,马上低头开始重新和谢伊人聊天。
老丈人和丈母娘又跑去出完了,这次没出国,在国内转悠。说是等郑仁出现,要回来见见他。
郑仁心里忐忑,但好歹这事儿自己有预期。
一路聊着,很快机场地勤人员通知可以登机了。
郑仁一行三人离开vip区,进入商务通道。
那一对男女也一同离开,他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
男人脸上带着笑容,道:“今天运气不错,还以为要晚很久,没想到竟然准时。”
“你的气运一直都很好呀。”女孩儿笑着打趣说到:“要不然怎么能碰到我。”
“你说的对,我的气运真的是好。五六月份去还愿,你陪我?”男人道。
他茫然无知,到底是谁带给他的好运气。
距离很近,郑仁没注意到他们。
苏云瞥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种事儿,很正常,他也没有随便抓一个人过来怼的习惯。
只是刚刚被郑仁捅了一刀,心中一股恶气难出,有些郁闷。
上了飞机,苏云直接戴上眼罩,躺下睡了。
郑仁则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琢磨着以后的事情。该想的有很多,比如说谢伊人,比如说老丈人,比如说……
左右无事,能不用去接急诊,郑仁觉得整个人都变的阳光明媚了许多。
飞机准时起飞,滑行过程中,看着十几架飞机在等待航站楼的命令,静静的停在机场跑道上,郑仁没有丝毫想法。
自己以后就是特殊人员了?
刚刚怼苏云的那句话,现在想想,也蛮可怕的。
谁知道呢,反正自己就想当个好医生,最好的医生,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
仅此而已。
旅程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归心似箭的郑仁看着飞机爬升,盘旋,飞行,降落,一颗心早都飞到谢伊人身边。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帝都国际机场。
还在滑行中,郑仁便已经收拾好了随身携带的东西,等着要第一个冲出去。
一想到接机口谢伊人的影子,郑仁胸口心头就是一热。
“老板,不用这么紧张吧。虽然说小别胜新婚,但你这儿连荤都开过,急个毛线。”看郑仁一脸迫不及待,苏云直接怼道。
郑仁没搭理他,像是站在手术台上一样,认真观察着飞机的滑行。当飞机停稳,郑仁便站起来,排在第一个位置,等待冲下飞机。
孔主任含笑看着郑仁,苏云则悠然坐在座位上,看着郑仁的背影。
一路小跑,郑仁第一个冲出接机口。
然而下一秒钟,他怔住了。
……
……
有关于特殊人员、特殊事情,听人说,应该是存在的。比如说全国肺移植做的最多的医院的院长大人,带着捐献的肺组织上飞机,走的全程绿色通道。
616 哦,好(盟主将一色自摸加更1)
谢伊人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站在很醒目的位置,容颜依旧。
然而,比谢伊人更为醒目的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竟然也出现在帝都国际机场航站楼的接机口。
他是瞬移来的么?郑仁疑惑。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随即被郑仁挥散。
管他!
把行李箱放在原地,郑仁张开双臂,大步走向谢伊人。
没有甜言蜜语,
没有耳畔呢喃,
没有述说离愁,
只有真实热切的拥抱。
娇柔的谢伊人抱在怀里,郑仁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安静下来。
耳边清净,眼前清净,除了谢伊人,还是谢伊人。
熟悉的体香,熟悉的发丝,熟悉的温度,
一切都没变,
真好。
过了不知多久,郑仁感觉有人拍自己。
“喂,老板,不用这样吧。回家,回家,有的是时间。”苏云的声音,格外让郑仁讨厌。
不过似乎在人流中拥抱谢伊人,有些妨碍别人。郑仁低头,在谢伊人额前轻吻,随即松开。
“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旮沓等你好久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几乎泪流满面的说到。
郑仁没搭理教授,而是把谢伊人微微凌乱的发丝捋顺,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
还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老板,你在听我说话么?手术让我做呲了,破马张飞的,你看怎么办?”教授依旧在郑仁耳边絮叨着。
郑仁握住谢伊人的手,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富贵儿,怎么回事?”郑仁问道。
教授终于听到郑仁和自己说话了,他立即在郑仁身边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之前电话里说过了,郑仁也对整个过程有了了解。但教授想说就说呗,这也是一种心理解压的过程。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在海德堡待不下去了,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诺贝尔医学奖,是他终生的目标。
这次,他距离这个目标如此近,恍惚中有一种错觉,要是失去这个机会,有可能一辈子都触摸不到那座奖杯。
不能坐以待毙,教授在海德堡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干脆守株待兔,直接飞到帝都等郑仁。
幸好他一直和常悦等人有联系,知道谢伊人和常悦来到帝都工作,要不然再跑一次海城,那得多麻烦。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在帝都等了半个月,每天就是心神不宁的给郑仁打电话。
在他看来,郑仁是唯一能挽救这项已经失败的提名的人。
“你想怎么办?”听教授磨叨完,郑仁牵着谢伊人的手,一边往机场外走,一边问道。
“老板,还能怎么办,订票,马上飞到斯德哥尔摩啊。”教授对郑仁冷静的反应表示很不理解,“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评审工作已经开始,要是晚了的话,梅哈尔博士也会无能为力的。”
“等几天吧,我有时间的。”
“老板……”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近乎于哀求,在他看来还有什么能比诺奖重要?
“我总得去和孔主任报道不是。”郑仁真是不愿意飞瑞典,这面刚下飞机,牵着小伊人的手,一路回家,吃着小伊人做出来的饭菜,生活多美好?
诺奖?那特么是什么东西?能吃么?能救人么?
或许能,但郑仁不愿意想那么多,握在手心里的温暖的小手,就是自己的全部。
“郑老板,医院那面报道不报道的,没有关系。”孔主任在后面说到:“我建议你可以和鲁道夫教授先去看看。”
郑仁回头看了一眼孔主任,见他说话的态度很认真,略一犹豫。
苏云和常悦并肩走在后面,说着话。见郑仁回头,苏云把脸扭过去,不看他。
“再说,再说。”郑仁敷衍着。
“郑仁,有时间陪富贵儿去看看吧。”谢伊人笑道:“这几天看富贵儿都急坏了。”
“哦,好。”郑仁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说到。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瞬间觉得天亮了。
看样子老板娘说话似乎更好用一些?
以后要不要经常性给老板娘买点东西?教授心里琢磨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教授马上抓住郑仁脱口而出的话,道:“老板,那我订票了。”
“喂,要不要这么急?”郑仁不悦。
“富贵儿,订票,带我一个。”苏云在后面说到。
“好咧。”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脸上堆满了笑容,无数的皱褶都在无言的欢笑着。
“老板的信息,我发给你。护照……老板,你有护照么?”
“特殊公务人员办理护照能走绿色通道。”孔主任接着说道,根本不给郑仁拒绝的机会,直接敲定。
郑仁刚想说什么,手心里微微一紧,是谢伊人。
“去忙吧,我在家等你回来。”谢伊人小声说道。
“哦,好。”郑仁智商瞬间降为负值,小伊人说什么是什么。
一路回到谢伊人在东三环靠近朝阳公园金棕榈小区的家,路上谢伊人和郑仁说了近况。
孔主任这面编制也不多,4个顶天了。除了郑仁、苏云、谢伊人外,还有一个名额。
楚家姐妹说要规培,等规陪结束来帝都找郑仁。剩下一个名额,觊觎的人很多。
但老潘主任拍板,尊重郑仁和苏云的意见,决定让常悦跟着过来。
常悦开始有些犹豫,帝都的房子多贵啊,就算是租,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吧。
后来孔主任说了帝都是按照工作量计算奖金,每个月能有一两万的收入。谢伊人告诉她,不用租房子,自己家在金棕榈有房子,常悦这才同意。
孔主任本来想找个饭店给郑仁接风,但谢伊人准备好了食材,就等郑仁回来了。
于是他也被拉到金棕榈谢伊人家里,参加了接风宴。
这面的房子没办法和海城比,面积要小了很多。而且东三环靠近朝阳公园的位置距离医院也很远。
但毕竟有个家不是。
两个小时候,谢伊人忙碌完,做了十几个菜。
闻到蒜香鱼浓郁的香味的时候,孔主任接到电话,说是郑仁的护照办理完毕。
教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订了最近一班飞斯德哥尔摩的机票,并且打了无数的电话,安排那面小奥利弗要做的事情。
……
……
这里,简单说两句。前面说,中下旬要进入本书的**段落。这个**,不是保健组,不是诺奖。本来这两段情节想都一笔带过,可是斯德哥尔摩这段,有太多的事情要交代,又重新写了一遍大纲,至少要2万字才能说清楚,比较有趣的说清楚。
其实过度章节真的不好写,不能水,有些事儿还必须要交代,能力所限,会尽量写到自己能力峰值。其实,这本书,一直都在我能力峰值徘徊,前面不算啦,那是上本书没签约,自己以为编辑喜欢黑暗流……嗯,是我自己心里没逼数。话说回来,有一次,我回头找912医院普外王总叫什么,看到p-j综合征,看到这尼玛是略懂那章,自己觉得真心很好看啊。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细纲中,我加了一些段子,自己觉得还算是满意。周末,拉开大**的序幕。
鞠躬,感谢大家支持,周末会努力在五更基础上,再加更一章的。为了预求一下下个月的月票。
617 我就当他是我的患者
郑仁也很苦恼,刚刚回来,还想着和谢伊人多说一会悄悄话。可是教授那面已经把机票都给自己订好了……
想要拒绝,但看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殷切的眼神,和孔主任有意无意的推动,郑仁心里叹了口气,那就去吧。
反正小伊人给假了,郑仁心里特别有逼数,这种时候得领导准假才行。
吃完饭,教授迫不及待早早的拎着郑仁的拉杆箱开始做各种动作,暗示郑仁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再不去机场,怕是要耽误行程。
被坐立不安的教授看的直发毛,最后郑仁很无奈的拥别谢伊人,急匆匆踏上旅途。
刚刚从帝都国际机场把郑仁接回来,吃顿饭又送走,匆匆忙忙,一向神经大条的谢伊人都心生一股恍惚之意。
在机场,孔主任联系的人给郑仁送来了还有些发热的护照。
上面的照片,是郑仁在海城的工作照。
郑仁很是佩服孔主任那面的工作效率,这样也行?
本来还想着用没有护照拖上一周两周的,可就这么被孔主任解决了。
虽然孔主任没说什么,但郑仁能感受到他言语之后潜在的那种殷切期望。
三人过了安检,这时候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才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拉着郑老板踏上去斯德哥尔摩的路途了,具体郑仁去了能做什么,教授也说不清楚。
但是有他在身边,教授总是觉得心里安稳。
“咱们去哪?”来到候机的vip厅,郑仁无奈的问到。
这简直就是绑架啊,自己连去哪都不知道,就知道要去做一台手术。
术前不用看患者的么?
或许,这也算是飞刀的一种吧?可是也太随意了。
“老板,你不会连诺奖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了解吧。”苏云很是无奈,作为一名医生,对诺贝尔生物及医学奖这么不上心,郑仁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不是有你和富贵儿忙这面么。”郑仁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笑呵呵的说到。
“我们要去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富贵儿,是吧。”
“嗯啦。”教授点头,金色长发飘逸,“梅哈尔博士主管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评审工作,项目是梅哈尔博士推荐的。老板,所以这件事情你得上心。”
“嗯,我就当他是我的患者,会很上心的。”郑仁点头。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和苏云同时皱眉,郑仁这句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
听起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海城普通患者,能和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梅哈尔博士相提并论?
不能吧。
郑仁这个脑回路也太清奇了。
两人沉默,郑仁也察觉气氛有点怪异,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
“老板,梅哈尔博士的情况有些特殊。”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想起了什么,说到:“我给他做介入手术,导丝抽出来的时候,末端已经出现新鲜的血栓栓子。”
“哦?凝血机制这么不好?”
“嗯,特别不好。”教授道:“要不然也不会选择用介入微创的方式来治疗前列腺疾病。我看过他的心脏冠脉片子,下完支架后几个月内,三根冠脉堵塞都在90%以上。而现在,估计得堵95%了。”
“这就很难办了。”郑仁沉吟,“我怎么感觉都没必要做前列腺介入手术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郑仁了解患者的心情。
他曾经有一个结肠癌的患者,术后造瘘,并发肝脏转移。患者在省城治疗肝脏转移瘤,效果不错。
要是这么平静的治疗下去,郑仁估计患者维持三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患者腹部有结肠造瘘口,粪便流到外置引流袋里。他总是觉得不舒服,和正常人不一样,死活要做二期手术去治疗。
反复劝阻后,患者和郑仁说,我现在觉得自己都不像是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郑仁也无言以对。
术后患者果然因为手术打击,身体免疫力急剧下降,造成肿瘤爆发式生长,几个月后就去世了。
估计梅哈尔博士的情况和郑仁从前接触的患者一样,一旦接受生命是有限的这个设定后,很多人会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最起码,死的时候也要像个人一样。
郑仁想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后找到梅哈尔博士的资料和片子,连带上次手术的术中剪影。
趁着等班机,郑仁开始研究起来。
既然决定去做手术了,那么就把他当成自己的患者吧,郑仁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去做的。
梅哈尔博士,已经85岁了。1年前因为心梗,做过冠状动脉支架手术。
本身肝肾功能都很差,加上心脏功能不好,这个人……是因为年龄太大,全身各脏器机能都已经老化。
换句话说,梅哈尔博士已经到寿了。
至于前列腺,在郑仁看来,那是最轻的毛病了。
即便自己做好了,梅哈尔博士的心脏最多只有一年左右的工作时间。
或许,一年都是乐观估计。
看冠脉堵塞的程度,和富贵儿说介入手术的情况,郑仁估计梅哈尔博士随时可能因为心梗而导致死亡。
这都是无用功,这人活到诺奖评审的希望真的不大。
这是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可郑仁说了,把他当做自己的患者。
要是从患者的角度来看,让他走的有尊严,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不光是遵从了患者本身的意愿,而且还尽量提高生存期的质量。
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富贵儿,你这里,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郑仁指着笔记本上记录的剪影片子,说到。
“那旮沓有问题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怔了一下。
“笨啊,富贵儿,你还记得你在海城做的患者,第三组毛细血管和这个很像么?老板用止血钳子敲你了三次?是吧,老板。”
“两次,第三次我刚想敲,没落实,他就改变了手法。”郑仁和你确定的说到。
“……”教授瞠目结舌,这两个货在说什么?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618 富贵儿,你是不是傻
班机落地的时候,应该是北京时间八点左右。
此刻的斯德哥尔摩还是凌晨三点多。
郑仁折腾了一整天,从天南折腾回帝都,吃了顿饭,又飞到斯德哥尔摩。
好累,累的走路都能睡着。
下了飞机,小奥利弗打着哈气,眼看要睡着了。
“喜宝儿!俺们回来啦,你看看谁来了!”教授一点都不累,精神抖擞的吼道。
郑仁被吓了一跳。
小奥利弗迎上前,接过郑仁和苏云手里的拉杆箱,教授兴高采烈的给郑仁介绍斯德哥尔摩的机场。
哪里有什么八卦,哪里是什么年代建的,哪里又接待过什么重要人物。
郑仁根本没听清楚教授说的是什么,没精打采的出了机场,坐上小奥利弗开的车。
上了车,教授兴奋的就像是座椅有摄氏五十度一样,根本坐不安稳。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马上打电话联系。
教授的语言很奇怪,郑仁听不懂,但是其中还夹杂了几句能听懂的英语。
苏云听了两句,神色一变。
郑仁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用询问的目光看苏云。
“教授说的是瑞典语和英语混杂的语言。”苏云道:“不过好像梅哈尔博士已经不行了。”
“……”郑仁无语。
折腾了这么远,还没等自己做手术,梅哈尔博士就要死了?
这特么不扯淡呢么。
“富贵儿说,已经上了体外膜肺。”
“……”
梅哈尔博士心脏功能是最差的,其次是肺脏。
年纪老了,多器官脏器衰竭是必然要面对的事情。
而体外膜肺,比呼吸机要更先进,能暂时解决梅哈尔博士呼吸衰竭的问题,并且降低心脏负荷。
呼吸机的正压机械通气是呼吸衰竭最为有效的常规支持治疗手段,可满足大部分患者的通气需求。
但对于病情极重的呼吸衰竭患者,如重症 ards、肺炎、大面积肺栓塞、支气管哮喘以及部分需要接受肺移植的终末期肺病患者,常规正压通气常常难以维持满意的通气和氧合,就需要体外膜肺了。
体外膜肺上了,能让患者的心脏负荷减轻一些,但并无法根治心脏衰竭的问题。
梅哈尔博士想要的是身上少点管子,但最后却插满了管子。
这事儿……郑仁叹了口气。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很愤怒,像是一只狂暴的狮子般,几乎是在怒吼。
郑仁看了一眼苏云。
苏云耸了一下肩膀,摊手,望天,“撕逼呢,那面好像说梅哈尔博士的状况是教授做前列腺介入栓塞造成的。”
学术上的倾轧,绝对的残酷。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情,最是常见不过。
反正梅哈尔博士都要死了,棺材板是肯定按不住的。借此机会倾轧某一学术派系,简直不要太合理。
毕竟,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是评审诺贝尔生物、医学奖的地儿。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不要太大。
所以能说出前列腺介入栓塞术会导致梅哈尔博士心脏冠脉出问题这种事儿,一般人还真不敢说。
连术式都弄不懂,指责最顶尖的教授,不是作死呢么?
但发生在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这里懂行的人是很多的……
小奥利弗脸色变了,很是难看。
教授在咆哮的内容,他也能听懂一部分。虽然不像教授一样是语言天才,但最基本的瑞典语,小奥利弗还是有学习的。
他一紧张,车子就开始不走直线了。
苏云叹了口气,这面乱糟糟的,早知道就留在家里睡懒觉了。要么找常悦出去喝酒,也是极好的,何必凌晨三点在斯德哥尔摩的街上担心出车祸呢。
人生的境遇啊,还真是离奇。
教授打完电话,气呼呼的挂断,沉重的呼吸像是被斗起脾气的公牛。
“富贵儿,什么事儿?”郑仁问到。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叹了口气,简单给郑仁解释了一下。
今年诺贝尔医学奖的主要竞争对手,不在医学分类里,而是生物学、基因学那面。但教授风头太盛,多少年没有新术式得到诺奖了?凭啥他就行?
顺风顺水的时候没人说什么,可一旦遇到事儿了,就会有人落井下石。
郑仁笑了笑,是教授的不对,太张扬了,遭人嫉恨。
“你准备怎么办?”郑仁问到。
“还能怎么办,买票,咱俩这就回去呗。体外膜肺都上了,留在这儿有意义?”苏云阴阳怪气的说到。
“唉。”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一脸愁苦,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去看一眼吧。”郑仁道,“梅哈尔博士还有意识么?”
“有,但是心脏功能太差了……”
“我记得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心脏介入是全球最顶尖的水平啊。”郑仁奇怪的说到:“为什么不做手术?”
“老板……”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无奈,自己家老板是真傻还是假傻?
梅哈尔博士都快掉渣了,自己也说,导丝抽出来都能看到血栓。
这种凝血机能,冠脉肯定至少堵塞95%以上。可以手术治疗?扯淡呢吧。
苏云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教授,见他一脸迷茫,吹了口气,看着额前黑发飘荡,然后骂道:“富贵儿,你是不是傻!”
“啊?云哥儿,啥事?咋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疑惑。
“老板的意思是,他能做手术,你特么没听懂么?木头啊!”苏云没睡好,一肚子的起床气,说起话来特别直接,一点都不客气。
“啊?老板不是做脏器介入的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彻底迷茫了。
“他的医师证,是普外专业。”苏云对教授彻底失望了,冷冰冰的说到。
“……”教授这才意识到,好像老板做普外手术,缝合肝脏也很牛逼来着。
不过梅哈尔博士的心脏……真的能做介入手术么?
“老板,云哥儿说的是真的?”教授的声音抖了起来,紧张得很。
“所有介入手术,只要明确解剖结构,有什么区别么?”郑仁也很好奇为什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认为自己不能做手术。
619 这种逼格满满的话应该是我说啊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风景优美、半开放的地儿,一栋三层楼高,建筑面积极大的楼房伫立在一片青葱绿草之间。
“老板,这儿是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特护专区。”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一会我去给您办手续,进门要有很严格的安保检查。”
“最近又谁在这儿诊断、治疗呢?”苏云打了一个哈气,看着特别心不在焉的问到。
教授没有大嘴巴,而是保持沉默。默默的要了郑仁、苏云的护照,他走下车。
里面灯火辉煌,教授的背影拉的很长,洒落在地上,有些落寞。
“老板,没有你的话,富贵儿这次就完蛋了。”苏云看着教授的背影,说到。
“不会的。”郑仁笑了笑,“经营了这么多年,困难一定有,但不会过不去。而且,作为一名成熟的医生,最先考虑的不是术后的收益,而是手术失败的后果。”
“你就这么确定富贵儿没有利欲熏心?”
“还好吧,富贵儿看起来粗犷,但心思还是很细腻的。”郑仁道:“我们也不用争执,咱俩能不能见到梅哈尔博士,或者能不能手术,就代表着富贵儿在这里有没有后援了。”
“我说的是利欲熏心。”苏云加重后四个字的语气。
“哦,利欲熏心,也得有本事拿走不是。”郑仁笑道:“无所谓啦。再说,不是还有你呢么。”
“成天就特么知道装傻,你咋不来跑诺奖的事情?!”苏云忽然怒了。
“关键是我对诺奖不是很感兴趣。”郑仁道:“嗯,在你听起来,是不是逼格满满?但就是不感兴趣,没什么意思。有这时间看着一群老外勾心斗角,还不如多做几台手术。”
“你……”
“苏云,你说回去后,咱们开教学手术怎么样?”郑仁打断了和苏云之间的争执,说到。
“教学?tips手术?”苏云皱眉,“你不怕饭碗被抢了?”
“你说的话,有两个问题。第一,医者仁心,做什么都要从……”
“闭嘴,我没睡醒,给我灌一肚子的鸡汤,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苏云粗暴的打断郑仁的话。
“呵呵。”郑仁也没生气,而是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抢我饭碗?你觉得谁有这个水平?你,还是教授?还是这里的任何一位?”
郑仁指着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小楼,微笑,问到。
我去……苏云脑补郑仁后面的话我不是说某个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苏云心里好生不舒服。
这种逼格满满的话,不应该是自己说出口的么?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可是静下来想一想,郑仁说的是真的。
苏云连找个反面的例子都做不到。
如果说是普外科的手术,郑仁水准只能说是不错,在全国任何一家大型三甲医院可以带组了。可是要说有多高,那就未必了。
但要是介入手术……放眼全世界……连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都跪的那么彻底,苏云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打脸的例子出来。
“好吧,老板,你赢了。”苏云无奈。
“那就这么订了,回去你和孔主任联系,第一批患者要做示教手术。”郑仁道:“抓紧时间把人都培养起来,新术式才能尽快在全国推展开。”
苏云知道郑仁的意思,全国有肝硬化晚期需要做tips手术的患者至少以十万计。每年,还有同样数量新增患者出现。
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完的。
可是……这难道不是一个挣钱的好买卖么?门外车水马龙,挂号票一票难求,入院床位一张床炒到红包三五万,这不是应该的么?
而扪心自问,自己也努力手术了,没什么道德上的败笔。
这世上,真的有圣人?不!绝对不可能!苏云皱眉沉思,十几分钟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走出来的时候,苏云一拍大腿,差点跳了起来。
“老板,你这手棋走的真好!高!真高!”苏云脸上流露出来少有的佩服神情。
郑仁迷茫了,这厮在说什么?
什么就高了?要做什么什么牛逼的事儿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苏云也没解释,只是以一脸你要做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看着郑仁,嘴角挂着尖酸的笑容。
“老板,办好手续了,我们可以去病房外的观察室看看梅哈尔博士。”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似乎有心事,声音略显沉闷。
郑仁、苏云下车,跟着教授一路走进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小楼里。
这里的装修风格,像极了生化危机里那所地下研究所。
郑仁每走出一步,都都听到回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文化差异、地域差异,郑仁自己安慰自己。
电梯很大,很宽敞,很安静。
来到二楼,一个年轻的护士带着三人一路走到里面的一间病房。打开门,病房和观察室是由透明的玻璃门隔断的。
在观察室里,清晰的看到病房中躺着一个垂暮的老人。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数不清的机器发出细微的声响,证明着现代人类正在用最高端的技术,拖延死神的到来。
几名医生聚精会神的观察、记录,他们看着很年轻,却很认真。
“老板,里面就是梅哈尔博士。”教授看起来有些沮丧,心情极度低落,“严重冠状动脉闭塞,三根血管同时堵塞了95%以上。现在依靠体外膜肺来缓解心脏的负担,同时抓紧时间寻找治疗的办法。”
“嗯。”郑仁点了点头,这些,他已经从视野右上方系统面板里看到了。
“片子呢?”郑仁问到。
教授随即和一名正在观察梅哈尔博士病情变化的年轻医生交流。
出示了身份证件后,那名年轻医生做了记录,然后从电脑上调阅出来梅哈尔博士的冠状动脉造影的剪影过程。
看样子在心梗的时候,就已经做过心脏介入手术了。
只是手术并没有成功,所以只留下一份造影的片子,郑仁心里猜测到。
不过这都不重要,既然是自己的患者……把梅哈尔博士当做是自己的患者,那么重要的是看片子,看患者,然后手术。
郑仁想的很简单,直接坐到机器前,开始阅片。
620 拍马屁的水准直破天际
之前的手术过程没什么好说的,郑仁看了几张剪影后就确定了一点,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叙述的病情还是轻了。
梅哈尔博士的三根冠脉,基本堵死了,心肌严重缺血,全靠着毛细血管来提供微不足道的血液供应。
要是没有体外膜肺的支撑,在体外进行血氧交换,降低心脏负荷,估计梅哈尔博士早都死了。
冠脉里,能隐约看到满是血栓、钙化板块的支架影子。郑仁回想起来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说法,导丝抽出去的时候,末端就挂着血栓。
这么严重的凝血机能障碍,要怎么做才能让患者恢复呢?
是的,在郑仁眼里,躺在里面用体外膜肺以及各种机器维系生命火焰不要熄灭的那个老人,并不是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里对诺贝尔生物、医学奖一言九鼎的老人。
他,
只是一个患者,
只是一个需要手术治疗的患者。
“老板……这里,整个浪都堵了……还有希望么……”教授犹犹豫豫的说到。
“用冠脉旋磨术,应该可以,我在想其他的事情。”郑仁淡淡说道。
呃……教授怔了一下。
冠状动脉内膜旋磨术,或称为冠脉旋磨成形术,简称旋磨术。
是指使用带有超高速旋转的转头rotablator将冠脉内粥样硬化斑块、钙化组织碾磨成极细的微粒,从而将阻塞的血管腔的斑块消除的一种手术方式。
这种手术方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美国研发出来的,在几期临床后,于1993年经过fda批准,正式成为临床解决血管内膜钙化、斑块的一种手术方式。
“老板,梅哈尔博士有c型的……”教授小声说着,被苏云一脚踩在脚面上,他怔了一下,看着苏云,“云哥儿,怎么了?”
“老板在琢磨下一步,也就是说旋磨术没什么问题。别扯c型血管开口端板块是旋磨术的禁忌症,什么夹层、磨漏了之类的并发症你都不要考虑。”苏云吹了一口气,额前黑发飘呀飘的。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怔住了。
手术,要是连禁忌症都不考虑,那应该考虑什么?
苏云妖孽的一笑,倾国倾城。
“富贵儿啊,你应该考虑的事情是,该如何说服这里的人,让老板给梅哈尔博士做手术。”苏云道:“而不是质疑老板的手术水准。”
这马屁拍的!水准直破天际!
教授都听傻了,冷冷的看着苏云,整个人陷入一种懵逼状态。
难怪云哥儿是老板的助手,自己只能算是外围助手,看看这层次!
可是……教授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但却没办法问出口。说出来,是质疑老板的水平么?
但这时候质疑一下才是人类应该有的反应吧。还是云哥儿牛逼,根本不质疑。
教授忽然好崇拜苏云,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只有他了。
要完全相信老板么?教授脑海里反复思考的就这么一个问题。
虽然情况恶劣,但是教授还有办法,了不起博一下老板的水准?
成,诺奖在几年后唾手可得,虽然自己只是第二作者。
败……
呸呸,老板不可能失败。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
向云哥儿学习!一定要学习,自己可是要拿诺奖的男人。
权衡利弊后,教授心里一横,做最后的确认。
“老板,梅哈尔博士的病情极为复杂,您认为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弯着腰,极为恭敬,小声问到。
“手术成功是肯定能成功的,我在考虑的是术后短时间内再堵了,要怎么办。老年人的血管弹性很差,下次可就不一定有机会去做旋磨术了。”郑仁专心的看着电脑上的影像,淡然回答。
老板就特么是老板,真的能行!
教授横下心,既然老板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回想当时自己第一次看到前列腺介入栓塞术的手术视频的时候,回想自己第一次看到老板做tips手术的时候,回想……
无数的回想后,教授自己感觉信心十足。
“老板,那您先想着,我去联系给梅哈尔博士做手术的事情。”教授咬牙切齿的说到,他决定把一切都压上去,“不一定能行,我会尽力。”
“去吧去吧。”郑仁挥挥手,像是撵苍蝇一样,把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撵走。
这厮简直太吵了,吵到几次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郑仁专心看着手术造影的影像资料,脑海里出现无数类似的文献。逐一比对,郑仁寻找着解决梅哈尔博士冠脉、凝血机制问题的方案。
很久后,一个大胆的方案逐渐成型。
教授还没回来,苏云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影像。
郑仁见有时间,马上进入系统空间,点选手术训练。
系统手术室拔地而起,一个实验体出现在眼前。
竟然连体外膜肺都有,郑仁对系统的智能模拟也很是钦佩。好久没来做手术训练了,大猪蹄子的气质依旧没变。
只若初见,
还好,
还好!
郑仁马上进入系统手术室,开始做旋磨术。
梅哈尔博士冠脉造影的影像显示,三根冠脉血管起始点的分支处都有斑块形成,这是手术的禁忌症之一。
而冠脉全程都是血栓与斑块,这又是禁忌症之一。
当然,所谓的禁忌症只是在现有技术水准下的禁忌,郑仁是已经可以觊觎巅峰手术的人,这些困难在郑仁看来,都不是事儿。
比如说血管分支成角的禁忌,从前60°就是禁忌症。而现如今,已经增加到了90°才是手术禁忌。
技术水平在不断的进步,所谓禁忌症也不断的改变。
但郑仁的问题在于他只了解了理论,心脏介入手术连一台都没做过。
训练一段时间吧,郑仁估计需要五天左右的手术训练就可以完成。
反正自己家大业大,几个月的手术训练时间,也不差这点。
而且冠脉的手术,也是很重要的,不算是浪费。
郑仁沉心静气,开始手术。
冠状动脉旋磨术是采用呈橄榄形的带有钻石颗粒旋磨头,根据“选择性切割”的原理,选择性的磨除纤维化或钙化的动脉硬化斑块。
手术要做的很精细,这样才不会切割有弹性的组织和正常冠脉。
置管,导丝进入,手术训练开始。
621 真是憋屈啊(盟主将一色自摸加更2)
冠状动脉斑块旋磨导管的顶端为一镶有微细钻石颗粒的金属不锈钢钻磨头,
导管进入冠脉堵塞位置,郑仁打开钻磨头。
钻磨头焊接在一根长而柔软的螺旋旋转导管上,由其后接的气轮机驱动高速旋转,其转速为180000~200000转/min。
其高速旋转时可将粥样斑块磨成细小的碎屑并被冲洗至远端,碎屑可通过毛细血管床。
导管内有一空腔用以通过一根0.25cm、长300cm导丝。
驱动轴装在4.3f聚乙烯鞘管内,操作时鞘管内用加压40kpa,并且用生理盐水持续冲洗,起冷却和润滑作用。
斑块一点点被磨掉,郑仁的神情却没有放松下来,两条浓眉皱起。
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即便以巨匠级的介入手术水准,依旧很艰难才能……才有可能完成手术。
看来手术训练时间要多用一些了……
虽然有“巨款”,可是郑仁还是特别小心的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手术训练时间。
天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训练能派上大用场。
难怪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循环介入医生不敢做,上手才知道,真特么的难啊。
“啪……”郑仁仿佛能听到一声脆响。
冠脉被磨漏了……
鲜血瞬间充满心包腔。
这要是在外面,下面就该急诊大抢救了。打开胸腔,解决心包填塞的问题。
而以梅哈尔博士的身体状态,可以直接宣布临床死亡。
郑仁额头冒出汗了。
手术,失败。
再来!
再一次的手术,五分钟后宣告失败。
再来!
郑仁在系统手术室里,专注于手术,异位面的时间流逝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眨眼,连续22天的手术训练结束了。
528个小时,31680分钟,枯燥、乏味的训练一口气做下来。
郑仁没有疲惫,反而充满了一股子异样的兴奋。
需要极大毅力才能做到的事情,郑仁当做是娱乐,像是包夜玩游戏一样,三万多分钟,眨眼即逝。
不吃,
不喝,
不休,
不眠。
但手术,还是成功了!
不是一次偶然的成功,郑仁连续做了三十台类似梅哈尔博士的冠脉闭塞开通术,手术完成度全部100%。
但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开始。
因为梅哈尔博士异常的凝血状态,所以光是开通冠脉,是远远不够。
郑仁绝对不想手术成功,几个月后,梅哈尔博士还要再面对一次同样的问题。
这次能开通,并不代表着下一次也能。
手术的创伤,不管水平多高,都是会留下来的。而且梅哈尔博士还在不断衰老,身体渐渐有改变。
下一次,就算是郑仁都不敢保证能再次做旋磨术成功。
即便是成功,也只能让患者生存期延长几个月,随后还要无休止的面对同样的情况。
郑仁在手术完成度100%的情况下没有下台,而是取过一根可回收支架,研究了一下。
这根可回收的带膜支架,是临床普遍应用的那种。
郑仁少有的考虑了很久,这才把可回收带膜支架下了进去。
撑开实验体的冠脉,实验体在系统面板上残留的红色迅速消退。
手术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但郑仁没有动,他有些担心,担心大猪蹄子领悟不了自己的意图。
然而担心是多余的。
心念一动,实验体躺在系统手术室里一动不动。
而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月,支架里堆积满了血栓。
这才是郑仁考虑的事情,患者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术成功,就要看这里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可回收支架的球囊,又下了一个吸收器,把频率开到一定范围,吸收掉落的血栓。
一点点取下带膜支架,很小心,巨匠级的手术水准,依旧要很艰难才能做到。
可惜,不出意外,还是有血栓脱落,流入其他血管,造成动脉栓塞。
体现在实验体上,症状是脑梗。
虽然手术失败,但郑仁却露出了笑容。
是这次进入系统手术室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思路没问题,只是操作手法还有待改进。
这就好,只要方向没问题,一切都好说。
又是不间断的手术训练,郑仁即便以巨匠级手术水准,也做的十分艰难。
这次没用那么长的时间,21小时44分钟的手术训练,郑仁已经可以熟练的取出满是血栓的带膜支架,然后的步骤就简单了,再下一个新的支架也就是了。
这种新术式唯一的问题在于患者花费比较高。
几个月,就要下一个支架,并且还要口服相应的药物进行抗凝治疗。
但毕竟有办法了,难道不是么?
又用将近10个小时的时间,郑仁熟练了两种术式,这才微笑着离开系统空间。
……
……
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的病房观察室里,苏云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和哪个姑娘闲聊。
而教授仍然没有回来,几个医生还在专心记录每一项数值,并且进行专业的分析。
郑仁知道,一旦病情有变化,他们就会按动相应的按钮,找来最专业的医生对梅哈尔博士做处置。
不过这些和郑仁都没什么关系,他带着微笑,身体后倾,靠到椅子上。
见郑仁终于动了一下,苏云放下手机。
“老板,没问题是吧。”苏云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信心,这种连巨匠级别手术水准做起来都很艰难的手术,他竟然相信郑仁能做到。
“没问题。”郑仁道。
顿了一下,郑仁肯定的说到:“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苏云笑了笑,吹了口气,“一会我去帮教授。”
“帮他做什么?”郑仁诧异。
“他的嘴比棉裤腰还要笨,吵架当然吵不赢了。我去帮他吵架,把这个手术拿到手。”苏云笑吟吟的说到,看样子心情很是不错。
“嗯,你吵架比较厉害,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好消息。”郑仁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到。
苏云脸色一变,郑仁这是怼自己呢么?
自己嘴上功夫厉害,手术却不行?!
可是看郑仁的样子又不像。
苏云心里憋屈……md,一定要重新开展人体心脏移植手术,让这厮觉得自己手术不行!
622 没有资格
郑仁没理会苏云的情绪变化,回想了一遍手术过程,心生感慨。
手术训练时间大把扔进去,还是有效果的。之前自己判断有些误差,但现在回头看,这种手术,其实并不算难。
是的,不算难,即便斯德哥尔摩卡罗琳医学外科学研究院里,循环介入的专家都做不了。
对于郑仁来说,依旧并不算难。
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梅哈尔博士身上无数的管道,体外膜肺担负着正常的心肺功能,减低身体负荷,郑仁心情微有异样。
这样,真的有意义么?
苏云研究生时期弄的心脏移植,是解决这个问题最根本的办法。可是心脏可以移植,肺脏可以移植,肝脏可以移植,全身脏器都可以。
但是大脑呢?
人类还是逃不过自然规律。
人生就是逆旅,能过一天就便宜一天,不想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了,还是好好研究手术吧。
郑仁的心里很是有点逼数。
自己的智商虽然不算低,但这种终极问题,人类要是只剩下脑电波,摆脱皮囊的束缚之后,还算不算是人,自己是想不懂的。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正在不着四六的想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气呼呼的走了回来。
“被人怼回来了?”苏云含笑问到。
“我说老板能做,他们不信。”教授道。
“走,带我去看看。”苏云站起身,吹了一口气,额前黑发飘呀飘的,帅的一逼。
“云哥儿,你……”教授皱眉,认为自己不行,苏云也肯定不行。
苏云露出标志性嘲讽的笑容看着教授。
“老板……”教授欲言又止。
“老什么板老板,看你那怂样。”苏云鄙夷,“这么点事儿都搞不定,走,带我去。”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怔了一下,没有动。
“还想不想手术了?”苏云鄙夷的看着教授,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跟你讲,之前在车里,老板还说你有关系,能说动梅哈尔博士的家人,可以手术。你看,老板果然说错了。”
教授的脸涨的通红,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云哥儿,你去的话,要做什么?”教授问到。
“当然是大骂一顿,然后订票走人了。”苏云嘴角露出一丝讪笑,“不管是老板还是我,都没有心脏介入的医师执照,瑞典是叫这个名字吧。能做手术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是要资格,还是想救人?”
“……”
“赶紧的,带我去。大老远把我和老板折腾来,啥也不干,然后就要回去。我跟你讲富贵儿,直接这么就走了,我高不高兴不说,你猜老板会不会高兴?”苏云抓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胳膊,就要往出走。
“云哥儿,嘎哈玩意这是。”教授急了,东北话脱口而出。
“都特么跟你说多少次了,去骂他们一顿啊,老板可说能做手术。眼睁睁的看着人死,不说点什么,我心里不舒服。”苏云拽着教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又一次的动摇了。
本来出去的时候,他还是很坚定的。可是鼓足勇气叫醒了梅哈尔博士的妻子,对方问起是谁做手术的时候,教授就含糊了。
简单说了一下,教授恍惚觉得自己在梦游。
老板没做过心脏手术啊,一句介入手术都是相通的,这就够了么?
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郑仁能感受到教授心里的犹豫,他笑了笑,道:“苏云,别闹了,这里是病房。”
“咦?你在这儿做好人。”苏云道:“老板,我跟你讲,就是教授他不相信你。”
“他没见过我做心脏介入手术,本来也不应该直接相信。”郑仁笑道:“是吧,富贵儿。”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汗颜。
“嗯,没事的。片子我刚刚又看了一遍,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你要是问确切的数据,这个肯定是不能有的。但改善心脏循环供血,用旋磨术,是没问题的。”郑仁坐在椅子上,温言温语的说到。
看着郑仁嘴角露出的笑容,教授心里似乎安稳了许多。
“手术没问题,虽然看起来情况很糟糕,但现在还有机会。”郑仁道:“时间也不早了,富贵儿,你和苏云再去问问。
可以肯定一点,如果可以手术的话,是不会让你失望的。要是能做,就准备开台。不允许做,我和苏云就准备回去了。”
郑仁说的简单,平和。
可越是这样,教授心里就越是不舒服,感觉自己之前的犹豫,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老板,我错了,我再去试试。”教授说完,挣脱苏云的手,飞快的跑了。
苏云嘿嘿一笑,也没去追他。
郑仁没搭理这两个货,要是不能做手术,自己转身就走好了,无所谓的。
不到十个小时,就能看到谢伊人了。能和小伊人在一起,总要比在斯德哥尔摩蹲着强。
反正手术也不是自己说做就能做的,虽然有点小遗憾,但郑仁很是能接受这种事情。
不说在斯德哥尔摩,即便是在海城,好多手术自己能做,但患者家属不信任,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郑仁比较好奇的是,苏云这厮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习的瑞典语。这种生僻的语言他为什么会学?难道在研究生时期,就开始觊觎诺贝尔医学奖了?
估计是这样,要不然学习瑞典语,真是吃饱了撑的。
还真是个有远大抱负的孩子呢,郑仁笑了笑。
具体怎样,和自己没关系。
人情世故,就那么回事。没有过硬的本事,最后还只是一名掮客。
观察室里的年轻医生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位黑头发的家伙,他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似乎在想什么。
不过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在医疗界有头有脸的,不是一群小医生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没人不开眼,去招惹郑仁。
一直目送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拐角处,苏云才含笑回到郑仁身边,一脸你的小把戏我都看懂了的神情。
624 老板,给条活路吧
虽然实验体的皮肤被电流烫的一片焦黑,可是毕竟心脏恢复了微弱的波动。
郑仁又尝试了几次,最后把除颤仪的电量确定为323j。
这种能量,即可以让实验体心脏恢复窦性心律,又尽量避免副损伤。
差不多了,接下来做冠脉旋磨术,只要患者心肌恢复供血,一切都没问题。
长出了一口气,郑仁看了一眼胸骨右侧第二肋和左侧腋中线第四肋的焦黑,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一旦患者家属不认可,这种事儿可大可小。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郑仁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出了系统空间,苏云额前黑发还没落下,病房里的医生还没拿除颤器做第二次除颤。
看第一次除颤没有效果,苏云按捺不住,直接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走廊里传来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
郑仁跟着苏云快步走了进去,见年轻的看护医生做了第二次电除颤。
依旧没有效果,监护仪和体外膜肺疯狂的报警声,让所有人的血压都高了20毫米汞柱。
刚要准备第三次电除颤,苏云抢身过去,嘴里说着瑞典语,飞速的和看护医生交流着。
这货还真是什么都会啊,郑仁感慨。
那名手里拿着除颤仪的年轻医生愣住了,苏云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熟悉的、发自上级医生不容拒绝的味道。
他怔了一下,除颤仪被苏云拿过来。
郑仁看苏云开始调节除颤仪的电量,越过300j的数值,直奔自己试验成功的区域而去。
“323j,效果最好。”郑仁道。
苏云正在几个数值之间犹豫,当他听到郑仁的话后,怔了一下。
有零有整,真特么的!
配合时间久了,苏云没有丝毫怀疑。而且这个能量数值,也是他考虑的数值之一,所以苏云把手速开到最大,除颤仪能量调节到郑仁说的323j,再次涂抹生物凝胶,随后开始除颤。
此刻,一群人涌了进来。
一名身材高大的医生进门吼道:“除颤,除颤!电量要大,330j!”
“砰~”他的话语声和病房里梅哈尔博士身上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β受体阻滞剂。”苏云看了一眼监护仪,心率已经恢复了窦性,便用瑞典语安排到。
牛逼的医生,本身就带着一股子的气质。
出场,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赢定了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在抢救成功后,这种气质更是到达了巅峰。护士应了一声,随后开始推药。
郑仁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让自己白忙。
苏云这厮有时候的确很趁手的,像是刚刚的情况,郑仁觉得自己未必能夺得下来除颤仪。
而苏云就能做到,这是本事,郑仁承认。
闯进来的身材高大的医生看郑仁和苏云在,苏云手里还拿着除颤仪,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压低声音愤怒的说着什么。
苏云把除颤仪扔给刚刚那名医生,之后清洁、正确归位之类的事情他可不想做。
这都是下级医生该做的工作,和自己没关系。
迎着闯进来的医生,苏云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走到郑仁身边,笑着问到:“老板,给条活路吧,心脏生物电流竟然比我还熟悉?”
“你已经很不错了。”郑仁随口敷衍,他有些担心教授说不动,无法手术。
要是不能手术的话……很遗憾啊。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一脸迷茫的进来,不过他马上挡在郑仁身前,开始和那名身材高大的医生对着吼。
“富贵儿,这里是病房,出去说。”郑仁小声说道,随后走出病房。
监护仪、体外膜肺报警声已经消失,病房里还残余着参加抢救人员身上飘逸的激素味道。
教授恶狠狠的看了那名斥责郑仁的医生一眼,跟着郑仁走出病房,一边走一边询问情况。
那名医生直接去询问参加抢救的人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程很简单,走出病房,郑仁和教授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教授低声道,“老板,牛逼啊!”
“……”郑仁觉得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被苏云和常悦给带坏了。
走出病房,一群人在观察室里,居中的是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太。一头银发,满脸皱着。但是表情看着特别严肃,眼神像是刀子一样盯着郑仁。
不过她看到苏云的时候,眼神微微和善了几分。
教授弯着腰,开始和老太太解释。
“老板,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让我用323j来做除颤呢。”苏云懒洋洋的说到。
“没什么,那时候你不也准备用320-330j之间的电量来除颤么。”郑仁敷衍道。
“我是研究过心肌电流,可以这么说,全世界这方面最专业的几个人,肯定有我。或许可以说,我是最专业的那个人也行。”苏云吹了口气,额前黑发飘呀飘的。
“呵呵。”郑仁看他臭屁的样子,只是呵呵一笑,没说话。
苏云一下子不高兴了,想要怼郑仁两句。
但一想当时自己正在计算能量值,郑仁脱口而出应该用多少焦耳的能量……
md,怼不过。
这一点,苏云心里特别有逼数。
学术上的东西,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强词夺理的东西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事实胜于雄辩。
好憋屈啊,被憋出内伤了。
苏云瞄了一眼,见之前指责自己和郑仁的医生一脸不解的走出来,便迎了上去。
流利的瑞典语脱口而出,怼不了郑仁,拿这帮家伙撒气也是好的。
看着苏云慷慨激昂的愤怒陈词,郑仁觉得好笑。但在这里,自己说了不算,真的挺憋屈的。
虽然郑仁说过,把梅哈尔博士当做是自己的患者。
即便如此,郑仁也兴起了回家的念头。
郑仁观察着屏幕上梅哈尔博士的生命数值,苏云和对方争吵的声音根本没听,一句都没听。
看着监护仪上的波形,郑仁愈发忧虑起来。
虽然恢复了窦性心律,可是这只是暂时的。波形很不稳定,郑仁能感受到梅哈尔博士那颗心脏苍白无力的跳动,拼命压榨每一分潜力。
等没什么可以压榨的时候,就会停止跳动。
而且下一次能用电除颤救回来的可能性,更低了。
“苏云,我建议马上介入手术治疗,你跟他们说。”郑仁沉声说到,“要是拒绝,咱们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