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功德无量（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4）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医务科副科长的那句话，明显其中的含义是都散了吧。
可是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趣？
而且……
他是谁呀！
医院上千号人，介入科医生也不是善于交际的那种人，在座的得有一半人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剩下的一半，知道他搞介入手术，但也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医务科副科长楞了一下，不悦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下消化道出血，其实是可以找到出血点，并切除相应肠道的。”介入科医生自信满满的说到。
如果说，自己在书上、杂志上看到手术过程的话，肯定不敢如此肯定。
可是，那台手术至今在他脑海里还不断重复着，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忆犹新。
医学，是经验科学。
自己看过，只记得水平能够达到，一个新的治疗方式就可以开展。
而那个患者，也就不用躺在icu的病床上等死了。
最起码活下来的机会，大了无数倍。
“嗯？”医务科副科长以及普外科主任都愣住了。
这病能治？没听说过！
介入科医生站起来，虽然在角落里，但是他充满自信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前几天，杏林园专业论坛上有一台手术直播，内容就是类似手术。”介入科医生的声音铿锵有力，自信满满，“用介入的方式找到出血点……”
“没用的，咱们也不是没尝试过。开腹后，出血点位置完全无法判断。”普外科主任打断了他的话。
“不！”介入科医生说道：“找到出血点后，介入栓塞，阻断一部分肠系膜动脉的供血。”
“那会导致肠道坏死！”普外科主任的声音有些尖锐和愤怒。
这不是瞎胡闹呢么。
肠道坏死，还是医源性的，这特么就是标标准准的医疗事故，这小子是在作死么？
肯定是！
相死，自己去找死，别拉着老子。
“是！就是要导致肠坏死。”介入科医生脑海里又一次回忆起杏林园直播间的那台手术，随即说道：“栓塞术后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坏死肠道会有明显改变，可以与正常肠道做区别。只要切除坏死肠道，做肠道吻合术，出血点也就被切除了。”
事情很简单，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
可是，没有说穿之前，就是一道巨难无比的奥数题。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引发众人的思考，的确，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术式是存在的。
虽然风险很大，但却是一种办法，一种可行度极高的办法。
普外科主任有些迷茫，自己没做过这种破坏性手术……
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他把目光投向医务科副科长。
这种手术，没有一个大主任能决定。要背责任，自然还是由院方来背的好一些。
医务科副科长也是科班出身，因为厌烦了值夜班，这才进入机关的。
他琢磨了一下介入科医生的说法，觉得可行。
身为一名临床医生，长年累月的治病，早就有一种本能在骨子里面。
只要有人扛责任，试一试也是无所谓的。
1%活下来的可能和50%活下来的可能，差距简直太大了。
但即便是50%活下来的可能，不还有50%死亡率么？这个手术死亡率，简直高的不能接受。
他马上拿起电话，联系医务科科长与主管临床工作的常务副院长。
汇报了情况，着重说明这是一项新技术。
在几个小时后，院方和家属进行了沟通，并且取得家属的同意。
一台“新”的术式，在科尔沁右翼中旗的这家二甲医院开始了。
介入科医生激动的手都开始颤抖。
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简陋的机器上操作微导丝，超选，成功，造影，栓塞。
所有步骤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在他的脑海里，直播间的那台手术已经回放了无数遍。
所有步骤，都清晰的“刻”在脑海里。
唯一让他失望的是，手术直播间的录播功能取消了。要不然，术前播放录像，让普外科的同事了解接下来的手术过程，风险能降到最低。
而自己也没有做更多的准备，比如说设置录像功能等。下次，一定要把直播间的手术录制下来。
遗憾归遗憾，手术还是要做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遗憾的点介入栓塞术耗时1小时06分钟，水平与直播间术者的差距巨大。
但是介入科医生没在意这一点，自己和世界顶尖教授相比有差距，那不是应该的么？
没差距，才应该奇怪。
栓塞完毕后，普外科开始上台。
开腹，寻找肠道，温盐水纱布覆盖。
在介入科医生不断的建议下，手术很艰难的推进。
半个小时后，换了几遍温盐水纱布的肠道出现泾渭分明的界限。
坏死肠道40cm左右，切除肠道，吻合，查找无出血点，开始关腹。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手术宣告成功。
即便是完成手术的普外科主任也有些惊讶，自己从医几十年，遇到这样的病例至少100例。
患者绝大多数很快死亡，即便是在家属强烈要求下进行手术，能活下下台并且康复的……几乎没有。
但是眼前的这个患者，普外科主任可以确定，只要术后icu那边没有大问题，这个患者就算是活了！
这……
他听介入科医生说，是杏林园直播间有一个不定时出现的手术直播间，应该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医疗中心的世界顶级医者直播手术。
杏林园是什么，他并不知道。这种专业网站，登陆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集中在帝都、魔都、鹏城这类超一线大城市。
而剩下的，平均到全国，一个城市能有一个人常年关注杏林园也就不错了。
瞬间动了心思，下台后一定让手底下的小大夫给自己下载个app，自己也要看世界顶级的手术。
有时候，只是一个思路的问题，就能决定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死还是活。
加拿大，不愧是白求恩大大的故乡，手术直播这种事儿还能经常性的做，人家的医疗水平得多高？
患者送回icu，介入科医生一身汗水还没干。
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极度亢奋。
手术成了！这意味着自己在杏林园直播间看到的手术，具有可复制性！
这意味着更多的患者可以得到相应的治疗！
介入科医生有些感慨，这个直播间，真是功德无量。最起码，刚刚手术的患者，要是没有直播间，肯定会死的。
……
郑仁不知道远在科尔沁发生的事情，科尔沁具体位置在哪，他都不知道。
看书，和谢伊人聊天，构成了整个下午的主旋律。
三点多，他旁边的科室座机响起。
拿起电话，是骨科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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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尽力而为
“郑总，我是骨科的老周。”电话那面传来一个略有点娘的声音。
是骨科的周医生，人挺好，就是说话有点娘。
这个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郑仁一下子就听出来。
“周哥，怎么了？”
“你忙吗？腰椎切除，患者的介入手术……”电话那面，声音有些犹豫，“手术能一会就做么？”
嗯？怎么这么着急？
“现在手头倒是没事儿，患者禁食水时间够么？”郑仁无所谓，说到。
“够！够！”周医生连忙说到，“这次手术，是请帝都的教授做。教授那面临时有事儿，要么明天一早就飞来做，要么就需要晚三五天再说。”
周医生连忙解释，毕竟现在已经接近下班的时间，找郑仁做手术，是要看私人感情的。
“患者疼的厉害，每天要用大量的药物镇痛。我这不是琢磨着，越早做，患者能少遭点罪么。”
“没事，周哥，我这面没有急诊手术，你那要是方便，就让家属来签字，你直接送患者就是了。”郑仁笑呵呵的说到。
“好，好。”周医生忙不迭的答应，“我让家属这就去找你。”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郑仁马上开始着手写术前交代，因为是第一次做的新术式，郑仁一边琢磨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一边记录下来。
教授见郑仁开始工作，便凑过来问道：“郑总，是要马上手术么？”
“嗯。”郑仁回答。
“你们这面的工作，还真是不分昼夜。”眼看着要下班，又要上手术，作为刻板的德国人，教授肯定有想法。
下班时间，是私人的，教授真心不适应这种公私不分的生活节奏。
这哪里是生活，简直就是卖给医院的奴隶。
但教授还不舍得离开，虽然他要走郑仁也不会拦着他。
中午的64排ct三维重建，给教授打开了一扇大门，隐约看到崭新的世界。
至于这个世界的风景如何，从这台手术或许可以看到端倪。
教授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拿定主意留下来。
郑仁根本不知道教授丰富的内心戏，他逐条校对术前交代，等少妇来的时候，郑仁还在冥思苦想可能发生的各种并发症。
能想到的都写下来，和患者家属交代。
少妇倒是无所谓，用她的话讲，这时候就是家里人尽心，麻烦医生出力的时候。
而且她也做好了心理建设，真要是下不来台，就当少遭罪了。
她毫不犹豫的在郑仁打印出来的术前交代上签字，然后回去送患者来急诊病房，准备手术。
郑仁打电话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然后也没叫苏云，带着教授去了手术室。
终于赶到郑仁有时间了，鲁道夫教授不断的把刚刚想到的，有关于64排ct三维重建的相关问题一股脑的问出来。
郑仁毫无心思回答教授的问题，低着头换衣服，偶尔才会和教授交流一下。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栓塞腰横动脉手术相关的问题。
还是要去系统手术室训练一下，十台、二十台手术经验就足够了。
郑仁现在财大气粗，自己第一次接触的新术式，随便一想就是十次二十次的尝试。
至于每次需要多少小时，郑仁也没多想。
这要是换做以前，是绝对不敢的。
从简入奢易，斯是理也。
换好衣服，郑仁让鲁道夫教授去做术前准备，自己则来到小吸烟室，点燃一根紫云，进入系统空间。
购买手术训练时间，系统手术室拔地而起，实验体出现在郑仁面前。
腰动脉，又叫腰横动脉，在椎间孔前外侧分为前、后2个终支。
前支于相应的横突下缘、横突间韧带的腹侧走行，从腹横肌腱膜后在腹横肌与腹内斜肌之间穿出，供应腹后外侧壁组织。
后支在发出之始，于椎间孔前缘向椎管内发出一较细的椎间孔前支，供养硬膜前方、椎体后方的区域。
在相同位置，后支主干向外下发出进入腰丛神经干的营养支。
需要栓塞的，不光是后支主干向外下发出进入腰丛神经干的营养支，还有主干异常增生的供养血管、肿瘤组织异常增生的血管。
这一点，在中午64排ct三维重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因为患者是肿瘤晚期，做的手术也是提高生活质量的姑息手术，所以要避免并发症的同时，尽量栓塞椎体的供养血管。
单纯的破坏性手术，难度并没有多高。以往这类手术，不做介入栓塞腰横动脉，术中出血应该在3000-5000毫升。
这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数字。
但如果栓塞腰横动脉，出血量就能控制在1500-2000毫升，达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手术训练，第一台手术郑仁足足做了将近3个小时。
因为郑仁并不想只是栓掉后支主干，那样的话虽然手术比较简单，也能达到帝都骨科教授需要的水平。
但患者术中出血1500毫升左右，依旧会对临终患者产生巨大的影响。
要提高患者生存期的生存品质，尽量少出点血才是正经的。
不光要栓塞腰横动脉或是左右肋间动脉，附近的小血管也要尽量栓塞，保证手术出血尽量减少。
其实，郑仁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但是，作为一名医生，在有条件的时候，总是会想着让患者早日痊愈。而不能痊愈的，尽量提高生存期的生活质量。
脊髓供养血管极为丰富，除了adamchiviz动脉要尽量避开，其他的郑仁也都小心造影，发现没有对其他脏器或是脊髓有影响，只是单纯给肿瘤供血，这才栓掉。
手术进行的很慢，郑仁也渐渐掌握了一些相应的栓塞技巧。
宗师级的介入水平，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如此，做了十台手术训练，最后也只能达到每两小时完成一次腰横动脉的栓塞手术。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手术要达到郑仁的要求，比前列腺栓塞还要难。
毕竟前列腺的增生毛细血管即便是异位栓塞了，也不会导致患者死亡。
就像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做的那个患者，栓塞了膀胱上动脉，患者只是存在尿无力等症状，留置尿管也就是了。
而这次，要栓塞的是脊髓供养血管附近的动脉。
一个不小心，患者会出现下肢截瘫，甚至呼吸骤停，导致患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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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把教授当孙子一样用
从系统手术室里出来，郑仁抽了一口烟，随即掐灭，小心的把半截紫云装到烟盒里。
这一点，曾经被常悦笑话过。
但郑仁已经习惯了，改不了，也没有必要改。
来到术间，患者已经躺好，周医生站在操作间里，和郑仁打招呼。
“周哥，你来了。”郑仁开始刷手。
“这么晚麻烦你，我要是不陪着，多不像话。”周医生笑着说道。
“对了，里面那位，是谁？”周医生努嘴，问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身份。
“哦，是一位德国的教授，来这面随便看看。”郑仁无所谓的回答。
“……”周医生结语。
德国教授，来观摩？那叫莅临好不好？你特么跟用孙子似的，让德国教授忙里忙外，自己倒像是大主任一样，站在外面有说有笑。
心里有些疑问，但周医生只是笑笑，没有提出这些疑问。
“哪所大学的教授？”他问了一个中性的问题。
“海德堡大学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郑仁回答，看着里面教授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便和周医生招呼了一下，进入术间。
鲁道夫瓦格纳，海德堡，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手术，开始。
杏林园里，开心的迎来了又一次直播手术。
科尔沁右翼中旗那家二甲医院的介入科医生，手机设置了一个特殊的铃声，一听到后，就像是巴普洛夫的那条狗一样蹦起来，闪电手速，打开手机。
他们术后正在吃饭，普外科主任正在和介入科医生商业互吹中。忽然见他拿起手机，有些不太高兴。
“是杏林园的直播。”介入科医生解释道。
普外科主任马上来了精神，在身边小大夫的帮助下，登陆了杏林园手术直播间。
看到病情简介，普外科主任有些失望。
不是普外的手术啊，不过腰横动脉，能栓塞？
解剖上来讲，腰横动脉似乎有分支给腹部供养，栓塞后的结果似乎挺可怕的。
要不说人家加拿大的医疗水平就是高呢，这种手术都能做。
“可惜骨科韩主任不在，要是他在，会很感兴趣的。”介入科医生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术，普外科主任脑筋一转，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韩主任。
医院不大，说起来上千人，都是后勤人员，还有至少百分之二十不上班吃空饷的。
临床上的大主任们，相互之间都很熟悉。
手术直播只是一个梗，叫来一起喝酒，顺便吹嘘一下今天自己做的手术。
杏林园里，大家看完病情简介都，一大半人都傻了眼。
腰横动脉还能栓塞么？
怎么听起来像是扯淡呢？
【为什么要栓塞腰横动脉啊，哪位知道？】
【是啊，我看是肿瘤晚期的患者，栓塞腰横动脉，有意义么？】
【谢邀，作为一名骨科医生，给大家简单讲讲。
脊柱肿瘤切除术，涉及到全椎体切除，操作复杂、失血量多，为减少术中致命性的失血应该于术前24～48h做胸、腰椎选择性节段性造影及肿瘤栓塞术。】
【嗯，前一阵子，我们医院开展第一例脊柱肿瘤的切除术，没做栓塞，患者出血6000毫升，真是一边输血一边出血，骨科主任都么快吓尿了。】
【没有介入科医生，你们可以自己做。用凝胶海绵栓塞腰横动脉，其实很简单的，难度不大。】
【难度不大，人家教授会做？我怎么感觉除了我没见到的阑尾之夜的手术外，术者最近直播的数量减少了，但是质量却提升了。每一台手术，难度都很大。】
手术还没开始，杏林园直播间里大家热闹的交流着。
杂交手术室里，鲁道夫教授作为一名助手，已经完成股动脉置管，动脉鞘内置的工作，等待郑仁开始手术。
要不说人呐，堕落起来，是绝对没有底线的。
就在几天之前，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还是全球顶尖的术者，这种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至少有十年都没做过了。
可是一旦习惯起来，他在最短的时间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重新成为一名“优秀”的助手。
郑仁也已经习惯了苏云做好内置动脉鞘，自己上台直接手术。至于前期准备是苏云做，还是鲁道夫教授做，郑仁一点都不在乎。
上台，微导丝开始内置，手术正式开始。
当郑仁刻意避开腰横动脉，而是先栓塞腰横动脉细小的分支时，很多懂行的骨科医生炸了锅。
【术者这是要做什么术式？不是往腰横动脉里打海绵，手术就结束了么？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摘取椎体。】
【是啊，术者栓塞分支血管干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大家都不理解，一台“小”手术，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复杂呢？
的确，多栓塞一些血管会让骨科手术出血量减少很多，可是也会导致栓塞的风险加大很多啊。
完全得不偿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郑仁在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协助下，一根一根小血管的栓塞着。
别人看不懂不说，就连鲁道夫教授最开始也没看懂。
但教授毕竟是世界顶尖的介入科学者，在开始栓塞后的五分钟内，教授就明白了郑仁的意图。
把一台“小”手术做大，郑仁这份野心，鲁道夫教授能够感受的到。
本来很简单的一台手术，变的复杂无比。
难道这就是他带着自己做64排ct三维重建的原因么？他要和自己展示什么？
鲁道夫教授又一次的想多了，他有些兴奋。
因为水平高，鲁道夫教授已经猜出来郑仁做前列腺栓塞术前，也做了64排ct三维重建。
那么这台手术，郑仁肯定是传授自己相关介入栓塞术的技巧。
他还真是个无私的年轻人啊，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心里想到。
因为涉及到前列腺介入栓塞术，所以教授格外认真，毕竟这才是他的初心。
周医生在操作间里看着郑仁和那位据说是德国来的教授做手术，渐渐的迷茫了。
介入手术他不懂，但是帝都那面告诉他，手术时间只需要二十分钟。
这都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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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女医生看了会流泪，男医生看了会沉默
看来还是郑总的水平差了点啊，周医生心里评价到。
不过只要能做就好，总比自己不会做要强。
他性格比较温和，虽然看不懂介入手术，也没研究过，郑仁做的比预想要慢，但是他没有抱怨，而是觉得郑仁不容易。
海城这种三、四线城市……有人做介入手术就不错了。真要是没有郑仁，怕是帝都教授都请不来。
谁愿意冒着5000-6000毫升的出血做手术。
他拿起手机，和帝都的田教授沟通起来。
说了下这面的情况，周医生说手术已经开始了1个多小时了，还没下来。
帝都的教授告诉他别着急，小地方能做介入栓塞术，就已经很好了。
周医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这位帝都教授是自己在进修的时候，带自己的老师。什么海德堡大学之类的词汇，似乎是听老师说的。
他犹豫了一下，便去了一条信息。
【田老师，我记得您说过您在德国学习过？】
【是啊，我是海德堡大学博士毕业的。】
帝都的田老师回复。
周医生心里一怔，难怪自己觉得海德堡大学这么熟悉，原来田老师就是海德堡毕业的。
怪不得，怪不得。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倒不是为了让郑仁难堪之类的，而是纯粹的好奇。
【田老师，海德堡大学有个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么？】
他的信息发过去，但是也没想得到答案。
一间世界顶尖的大学，教授多如狗，田老师当时只是一个博士生，能知道多少教授的名字。
不过那面的信息很快回来。
【世界顶尖的介入学科教授，当然知道。我的介入手术，还和他学过一段时间。栓塞腰横动脉，看着简单，其实还是很讲究手法的。】
周医生怔住了……
不会把，郑总说的那个名字，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吧。
肯定不可能了，海德堡大学的教授，能教田老师手术的那种，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跑到海城来。
周医生讪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栓塞腰横动脉，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那速度，简直要飞起来。】
很快，田老师又回复了周医生一条信息。
周医生笑了笑，肯定是自己听错了。手术间里的手术，至少做了一个半小时了，还没结束。
约好了明天上午去接机，周医生才收起手机。
杏林园里，直播间安安静静的，骨科医生们已经看懵逼了，而介入科医生也都懵逼了。
手术做的太细腻了。
和术者的手术比较起来，骨科单纯栓塞腰横动脉的介入手术……简直就是一团垃圾。
那也配叫手术？
看看人家做的！
骨科医生看着熟悉或是陌生的血管一根根被堵上，把自己代入手术，愕然发现出血量会小很多。
当然，这些能看懂的，都是水平很高的主刀医生。
像站在操作间里的周医生这种只能请教授来做椎体摘除手术的医生，几乎完全不知道郑仁在做什么。
而介入科医生全都木然，看着那一根根细如发丝的血管、毛细血管被栓塞，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做手术的术者，真是很强大。
看不懂的无法评价，看懂的全都陷于震惊之中。
杏林园直播间里，少有的安静。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术终于结束。手术直播结束后将近十分钟，弹幕才飘了起来。
【我去……太特么牛逼了！】
【这手术做的，简直就是骨科医生最好的搭档啊。我们医院要是有这种介入医生，摘除什么椎体的手术我都敢做！】
【我估计，手术出血量会小于1000毫升，真是太神奇了，连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数字。】
【1000毫升？开玩笑，你水平得多呲？我估计600毫升出血量就顶天了。】
【真是女医生看了会流泪，男医生看了会沉默的一台手术啊。真的好羡慕，好嫉妒，正好我们医院有去加拿大进修的机会，这次我说什么都要争取到名额。】
【楼上，替我给术者问好，期待能在直播间看到你。】
【别做梦了，一个进修交流生能上直播手术？术者的助手，你们看到了么？不管是外科还是介入，哪个助手不是牛逼闪闪的，放出来都是一方大拿。】
【说的我好绝望……】
无数弹幕飘过，在科尔沁右翼中旗，小小介入科医生沉默了。
之前成功完成肠系膜动脉栓塞手术的激动和兴奋，荡然无存。
他看到的是无法比拟的差距，差距之大，让他心里无比绝望。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人家可是世界顶尖水准！自己比不过，是正常的。
同样在观看手术直播的骨科韩主任完全看不懂，他只是瞄了几眼，就开始和普外科主任拼起酒来。
介入科医生有些绝望，明明有一台顶尖的手术，他们却根本不懂得欣赏。
这里的空气压抑到让自己无法呼吸，医生，不是这么当的！
可惜，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被排挤、被打压，也怨不得别人。
但真要把所有时间都扔到交际、应酬上去么？要是那样的话，哪里还有时间学习？
其中的矛盾纠葛，让介入科医生很迷茫。
……
海城，市一院，急诊手术室，郑仁撕去无菌手术衣，把铅衣收进系统空间，这才来到操作间。
“周哥，手术做完了。”
“辛苦辛苦。”
“还好，明天手术出血量应该很少。”郑仁肯定的说到。
“嗯？”周医生有些诧异，“我备了20u红细胞，还有相应的血浆。”
“先备着吧，别着急取。我估计要是帝都教授水平够的话，出血量会在500毫升左右，输不输血都不一定。”郑仁道。
“……”周医生发现，郑仁郑总，怎么就这么能吹牛逼呢。
椎体摘除术，全球通用的标准是出血量能控制在2000毫升以下，就算是很厉害了。
他竟然说500毫升？
是疯了么？
不过周医生向来有些娘里娘气，脾气也很温和，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对于郑仁的“吹牛逼”，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毕竟郑仁不下班，帮自己做手术，这是人情。
可不能因为人家做完手术，吹个牛逼，自己就看不起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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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看电影
郑仁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五分钟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还在按压止血，似乎忘记了时间。
“富贵儿！”郑仁喊了一声。
“嘎哈？”教授怔了一下，缓过神来，回答道。
周医生身子晃了晃，一个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富贵儿就已经够雷人的了。
当纯粹的、在东北都很少听到的标准东北话从教授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周医生终于崩溃了。
这特么的……
“到时间了，加压包扎，让周哥送患者回去。”郑仁说完，谢伊人就已经拿着一个加压包扎绷带出现在教授的眼前。
“周哥，我就不帮送回去了。”郑仁笑道：“正常24小时摘加压包扎，不过你们明天要做椎体摘除术，具体情况你听帝都教授的吧。”
周医生还沉浸在金发碧眼的鲁道夫教授的那一声嘎哈中，难以自拔。
听到郑仁的话，他只是恍惚的点了点头。
“对了，郑总，明天我要去接田老师。手术，术后看护，等我忙过这阵儿，请你吃饭。”周医生说到：“这事儿，谢谢了。”
“客气啥。”郑仁笑道。
帮着把患者抬上平车，周医生挥手，便带着骨科的医生把患者给推了出去。
手术室，终于略略安静了一些。
“富贵儿，你一会就回酒店吧。”郑仁见鲁道夫教授忙完，便和他说到。
“老板，晚上要是急诊做介入手术，你得叫我啊。”教授依旧恋恋不舍。
如果说杏林园的医生们处于惊讶状态的话，那么教授则是体悟到真正的介入手术精髓的那种。
食髓知味，鲁道夫教授感觉自己回到了实习医生的状态，全身额充满了精力，急诊什么的，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是休息时间，是你的私人时间，富贵儿。”郑仁摆了摆手。
富贵儿这个名字，念起来还蛮朗朗上口的呢。
真是个好名字。
“不，老板，让那该死的私人时间去见鬼吧。”鲁道夫教授作了一个坚定的手势，道：“我现在是你的助手，如果有手术，请一定要叫我。”
“知道了。”郑仁一直贼眉鼠眼的张望着，见送走了患者以后，谢伊人和巡回护士一直在忙碌着手势手术间的垃圾以及消毒等事情，他想了想，犹豫了几次，拿定主意。
和教授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之后郑仁把教授撵走，这才拿出手机，给谢伊人发微信。
【晚上吃什么？有建议么。】
那面应该是在忙，郑仁没有收到回信。他用手紧紧握着手机，放到白服口袋里，生怕自己听不到回复微信的铃声，用手感受着手机的振动。
静静的坐在更衣室里，郑仁沉默等待。
今天要不要请谢伊人去看电影？
这是一个问题。
自从苏云给郑仁讲了那个段子后，郑仁就像是魔障了一样，总是惦念着电影院的场景。
他本身就没去看过几场电影，电影院的门冲哪面开都记不清楚了，更不要说和心仪的女生一起去看。
光是想一想，郑仁的手心里就满满的汗水。
像是枕戈待旦的士兵一样，郑仁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铃声响起，振动了三下，把专心致志等回信的郑仁吓了一跳。
兴奋而又忐忑的拿起手机，郑仁这才失望的发现，给自己发信息的人竟然是苏云。
【老板，杨丽丽已经进入多尿期了。连续三小时，每小时尿量超过100毫升。】
嗯，这是一个好消息。进入多尿期，意味着肾脏再灌注后，功能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只要不出现尿崩，就可以用时间来抹平创痕。
【有意识么？】
郑仁回复。
【能睁眼，意识朦胧。明天镇定剂的量可以控制减少一些，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儿了，我要回家睡觉，今晚有急诊，千万别给我打电话，熬不住了。】
【去吧。】
郑仁眼前浮现出苏云坐在icu里的画面，额前黑发肯定没精打采的飘动着。
他笑了笑。
抢救成功的可能性，渐渐增大。苏云那家伙，还真是辛苦了。
正想着，谢伊人的微信进来。
【最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子，据说是顺德的师傅，要不要去尝一尝？】
郑仁不知道最正宗的粤菜出自顺德，对于一个只要不饿就不想吃饭的人来说，清淡而健康的粤菜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但只要和小伊人一起吃饭……不，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略一犹豫，郑仁脸上浮现出坚定、坚毅的神情。
【吃完饭，一起去看电影？】
按下发送键，郑仁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厉害，很强劲，似乎随时能从纵膈里跳出来。
连胸骨、肋骨都无法阻挡心脏跳动的澎湃。
atp高能磷酸键噼里啪啦的断裂，供给着能量。那种微观世界的声音，郑仁似乎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真是好紧张啊，小伊人要是拒绝了怎么办？
似乎吃东西，对她来讲，有着更强的吸引力。
苏云这货，怎么就不教自己吃饭的时候要说点什么呢？
郑仁脑海里在翻江倒海的想着各种乱糟糟的事情，手机也一直没收到谢伊人回复的信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仁心里越来越害怕。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作为一名……一只单身狗，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我看了一眼电影，最近一场只有1个小时了。似乎没时间吃饭，那就先看电影吧。】
谢伊人回复，让郑仁安心下来。
不过电影似乎有好多场一起播放吧，最近一场，这是什么概念？
疑问在郑仁脑海里一闪即逝。
谢伊人说什么是什么，自己想这么多干嘛。
【我在更衣室，能走了告诉我。】
【不去查圈房？】
【上手术之前看过了，icu的患者刚刚接到苏云的信息，说是已经进入多尿期，意识也出现了。】
【真好，等我五分钟。】
【不急。】
郑仁握着手机，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做了一台成功的手术，术后可以和小伊人去看电影，人生啊，还真是很美好。
他浑然忘记了买电影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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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经验的重要（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5）
五分钟后，谢伊人的微信到了，告诉郑仁，去地下停车场的d区见。
无论是急诊病房还是急诊手术室，大家对郑仁与谢伊人的事情心知肚明，但小伊人还是用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躲避自己的害羞。
郑仁开开心心的到了地下停车场。
因为有上次的事件，郑仁这次睁大眼睛去寻找那台前凸后翘的沃尔沃xc60。
“喂，这里！”谢伊人打开车窗，招呼郑仁。
距离二十米，还是没找到……郑仁大汗。
下次，下次，一定要找到！郑仁心里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伊人，要看哪场电影？”郑仁问到。
谢伊人正在开车走出地下车库，听郑仁询问，随口回答道：“最近只有一场啊。”
见郑仁不说话，在想着什么，谢伊人笑道：“看imax啦。”
哦，原来是这样。
难道在谢伊人的世界里，其他2d、3d的电影都不存在么？
“音响、效果都特别棒。海城没有imax的时候，我都要去省城看的。”谢伊人一边开车，一边和郑仁说着过往的那些事儿。
上学的时候，魔都有了全国第一幕imax 后，第一次看的时候有多喜欢。后来就迷上了imax，再到海城也有了。
海城这种小的三四线城市，只有一个imax影厅，谢伊人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郑仁只是默默的听着，时间温柔如水。
到了电影院，郑仁开始莫名紧张起来。
谢伊人去自动扫码机取票，又跑到下面去买了两个甜筒。
“第二个半价，我每次自己来看电影的时候，都要买两个。可是第二个却吃不了，我觉得好浪费啊。”谢伊人笑吟吟的把甜筒递给郑仁，自己已经开始美美的吃了起来。
郑仁浑然不知道甜筒的味道，剧本在最开始，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不是说要晚一点到么，这样才能在影厅熄灯后走进去。
郑仁开始后悔了，要是在医院，自己去查圈房，顺便再去icu看一眼，看电影的时间就应该很紧迫了吧。
这次没经验，下次就好了。
他木然的吃着甜筒，有些贪婪的闻着谢伊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悠悠甜香，渐渐的醉了。
“走啦！”不知过了多久，谢伊人站起来叫郑仁。
“开始了？”
“嗯。”
郑仁浑浑噩噩的跟着谢伊人，她戴了一个白色的帽子，两个绒球荡来荡去的，看着好可爱。
来到影厅，灯光很亮，和郑仁预想的果然一点都不一样。
谢伊人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7排17、18号，找到座位，坐下。
郑仁看着两人之间的扶手，苦笑。
算了，这次算是积累经验值。然后回去好好总结，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谢伊人的甜筒早就吃光了，摘下帽子，玩着帽子上的两个绒球。
此刻，郑仁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两个绒球，在谢伊人的手心里滚来滚去……
渐渐的，灯光暗下去，电影开始。
演的什么，郑仁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缓缓的移动着胳膊，想要穿过小伊人的后背，把她拥到怀里。
这时候，郑仁才明白苏云跟自己讲的事情有多重要。
假设……当然是假设。
自己的胳膊搂过去，谢伊人也没有拒绝，那么两人之间的扶手就成了最大的障碍。
急不可耐的把扶手打开？
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猴急？
而且也没有了那种温柔恬静的气氛。本来水到渠成的事情，变得很唐突。
苏云那家伙，还真是经验丰富啊，郑仁心里想到。
每一句话，都有深刻的含义，不知道是多少次经验历练、总结出来的。
等回去，杨丽丽的病情开始好转，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问问他。
郑仁脑海里胡思乱想的琢磨着，电影演的是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关心。
他已经放弃了把谢伊人涌入怀里的奢望，口鼻之间全是飘来的小伊人的甜香，心里平静安稳，这样似乎也不错。
可惜，天不随人愿。
电影开始后不到1个小时，郑仁还沉醉在温柔的气息中，手机响了起来。
郑仁瞄了一眼，见是急诊科的电话，马上接通。
而此时，正是电影某个精彩时刻，强烈的音效轰鸣着，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一点都听不清楚。
郑仁碰了碰谢伊人，示意自己出去接电话，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弯着腰，快速出了电影院。
“什么事儿？”
“哦，好！我马上赶回去。先找妇科会诊。”
说完，郑仁便挂断了电话。
刚要回去叫小伊人，郑仁看到电影大厅的门开了，谢伊人走了出来。
“急诊？”谢伊人问到。
“嗯，一个17岁女孩下腹部疼痛，急诊b超检查，认为和附件区没有关系，诊断不明确，需要回去看看。”郑仁有些歉意。
谢伊人笑呵呵的戴上白色的帽子，甩了一下头，两个绒球像是蹦秋千一样，跳动着。
“走啦，赶紧的。”
郑仁收敛心神，把注意力切换到急诊模式。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停车场，上车启动。
这次谢伊人开车没有像散步，车刚一启动，一股强烈的推背感传来。
脱了僵的野狗一样，沃尔沃xc60压着限速，一路回到海城市一院。
郑仁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去了急诊科。
谢伊人则回到急诊手术室，等郑仁的电话。
急诊科的抢救室里，一个年轻女孩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蜷缩在抢救床上。
妇科的住院总……郑仁认识。
“你们怎么判断的？”来不及寒暄，郑仁便问到。
“有可能是异位妊娠。”妇科住院总小声说到：“但家属和患者本人都否定了亲密接触史。”
“b超怎么看？”郑仁见急诊b超医生站在一边，便问到。
“从血管走向来看，不像是从卵巢分出来的。虽然疼痛点在卵巢旁边，但我不考虑是妇科病。”
辅助科室的医生和临床科室的医生判断上产生了分歧，郑仁点了点头，让患者平躺，裤子略往下，露出小腹部，涂上耦合剂，开始亲手给患者做b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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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副脾？
因为家属和患者本人自诉没有亲密接触史，所以无法做最恰当的阴式b超，郑仁只能做腹部b超。
虽然差了一些，但郑仁有系统这个大猪蹄子。
只不过大猪蹄子这次给出的诊断，让郑仁不敢相信。
副脾扭转……
这个诊断……要是患者上腹部疼痛，郑仁估计马上就相信了。而患者却是下腹部疼痛，所以郑仁谨慎的准备自己做b超检查。
子宫及双侧卵巢未见异常，左侧卵巢旁可见一直径约 5大小肿块。
看来分歧就在这里。
郑仁右手拿着b超探头，左手按压在患者的腹部。
当按压时，郑仁注意到肿物与卵巢分离，内可见数个粗大血管。
郑仁比较同意b超室医生的意见，虽然查体看着很像是异位妊娠。
“家属呢。”郑仁问到。
旁边一个焦急的中年女性站过来，匆忙问道：“大夫，我闺女怎么样？”
“肿物来源不明，需要手术探查。”郑仁虽然心里有了定数，但还是谨慎的用比较广义的词汇描述，“准备住院、手术。”
中年女性的汗直接就下来了。
一般人听说要做手术，哪有不害怕的。
类似阑尾炎切除术后患者死亡的段子，在所有人之间广泛流传着。虽然几率很低，却让人对手术有一种畏惧感。
“郑总，手术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去看看。”妇科住院总见急诊接了这个棘手的活儿，心里很是高兴。
但她对诊断颇感兴趣，她并不认为自己诊断有误，可是b超的医生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她准备去看个究竟。
一般情况下，医生们最是讨厌剖腹探查、剖胸探查这类的手术。
因为打开之后，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需要有丰富的临床、手术经验，才能解决预想不到的某些症状。
一个不小心，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妇科住院总并没有坚持，反正都是探查，要是发现宫外孕之类的病，直接做了也就是了。
她跟着，除了要看个究竟外，也是怕郑仁没有做宫外孕手术的经验。
现在郑仁因为医闹那事儿，在妇科的声望值很高，妇科的住院总虽然不同意郑仁的某些诊断，却还是想帮他兜底。
郑仁到是无所谓，点点头。
今天是内科来的钟敏值班，郑仁一边走一边通知杨磊赶过来做手术，然后叫楚嫣之过来。
他也不知道楚家的姐妹俩是怎么排班的，反正随便叫一个就是了。
带着患者去急诊病房，做术前准备。
钟敏负责接患者，询问病史，书写各种文字资料。郑仁抓紧时间给患者家属做术前交代。
无论是哪种诊断，都属于急诊，时间是很宝贵的。
患者的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面签完字，护士已经留置了胃管、尿管。
杨磊的家有点远，郑仁直接和患者家属把患者推到手术室。
送到手术室的时候，楚嫣之已经赶到，几人合力把患者挪到手术台上，郑仁便去换衣服。
术前准备怎么都得十分钟的时间，因为麻醉的程序比较繁琐，郑仁也没有特别着急。
副脾么？郑仁一直想着系统给的这个诊断。
副脾在组培学上来讲，是由于胚胎第 5 周位于胃背系膜的脾原基融合失败所致。
临床诊断，比较困难。
ct 扫描副脾一般为小于 2的边缘光滑、强化均匀的团块。mri 扫描可见一来源于脾动脉的供养动脉进入副脾。
b超只能做辅助，无法像核磁共振平扫一样找到脾动脉供养血管的分支，进入可能是副脾的组织。
因为患者是急诊病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完善各种检查。所以，只能选择剖腹探查这么一个术式来解决。
郑仁换完隔离服，给医务处去了一个电话，叫病理科的同事来加个班。
要是上腹部的副脾，没有这个必要。
但发生在盆腔，距离非常遥远，存在肿瘤的可能。
想要排除肿物是肿瘤组织、由脾动脉分出一支来供养的话，只有做病理诊断才能确定。
这一点，郑仁已经和患者的母亲详细交代过。
而且也因为有这个可能性存在，郑仁没办法做腹腔镜手术。
因为腔镜手术的小孔无法取出副脾。要是打碎取出的话，一旦是肿瘤组织，会出现大量种植转移，导致肿瘤病情直接进入晚期。
一切都考虑的周详了，郑仁才从更衣间出来，给妇科的住院总去了一个电话，开始刷手准备手术。
楚嫣之活蹦乱跳的，患者已经麻醉完毕，她正在和谢伊人聊天。
其实说是聊天，主要是她在说话，谢伊人一边忙碌的准备手术用具，一边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她询问谢伊人去哪了，怎么没回家这类的问题，一点都没注意到谢伊人和郑仁略有尴尬的沉默。
粗线条的姑娘呦，和楚嫣然截然相反。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卵双胞胎所有的细腻心思都落到楚嫣然那面去了的原因。
杨磊还没赶到，郑仁也不等他，刷完手，直接消毒、铺置无菌单，准备开台。
一个人做手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郑仁早都习惯了。
无影灯灯光雪亮，郑仁看了一眼术区，因为考虑到患者的年纪，所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取左侧腹直肌旁靠近中下腹的切口，长约8cm。
口子有些长，是因为术中要探查血管来源。
要是口子太小，术中还要延口。
切开皮肤，钝性分离皮下组织、脂肪一路到腹膜。
患者年纪比较小，脂肪层也不厚，手术很好做。
这时候，妇科的住院总赶过来。
见郑仁一个人在做手术，她便问到：“郑总，我上台？”
“不用，杨磊马上就到。”郑仁做了覆膜保护，直接打开腹腔。
见腹腔打开，妇科住院总也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术。
大拉钩把下腹部皮肤、肌肉组织拉开，郑仁和妇科住院总找到了那个让患者下腹部疼痛的来源一个暗红色的柔软组织在卵巢旁边。
只是，暗红色有些深，有些发黑。
347 顺瓜摸藤
“郑总，厉害啊。”妇科住院总站在后面，看见拉钩下方，那颗已经出现坏死的脏器和周围组织并没有联系，感慨说到。
没什么服气不服气的，医疗与其他行业不一样。
要真是按照她说的那样，按照宫外孕上台，打开一看，傻逼了。
术者赶紧下台，和患者家属交代去吧。
碰到通情达理的患者家属，还好说。找普外科来会诊，然后延口，改换术式。
要是碰到心气不顺的家属，那么恭喜，中奖了！
如果遇到家里有一点势力，或者社会上有本事的家属，那么恭喜，你中大奖了。
所以遇到这种事儿，妇科住院总庆幸还来不及，哪里会产生和急诊科住院总争强好胜的心思。
“还好。”郑仁用钳子和手，小心翼翼的分离在卵巢旁边的脏器，生怕它和其他脏器之间有黏连，一不小心，造成其他脏器的破损。
“是副脾么？”妇科住院总问道。
“一会看，先处理这面。”郑仁专心致志的处理脏器之间的关联，因为上面的血管扭转，导致副脾缺血性坏死，炎性渗出存在的情况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郑仁很谨慎，也没有排除这是一枚恶性肿瘤的可能。
“麻烦问下，病理科的人来了么。”郑仁道。
“好咧。”妇科住院总应道。
【哇哦，是副脾！】
杏林园直播间里，弹幕汹涌。
【副脾有这么深位置的么？】
【我没遇到过，但看样子很像呢。】
【先游离再说吧，万一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虽然直播间的术者展现了无数次高超的诊断与手术水准，但是杏林园的医生们依旧保持着独立的思考，没有盲目听信直播间里给出的第一诊断。
权威？
权威也会犯错。
独立的思考，是作为一名医生必须的。
所以在杏林园的直播间里，没有人质疑术者的手术水平，但是对于诊断，还是保持着谨慎的看法。
即便每一次都准确。
即便大家的看法，这是加拿大的国际顶尖医疗中心给出的诊断。
游离整个副脾，没有发现有黏连过重的情况。郑仁小心翼翼的用湿纱布把副脾包好，顺着供血动脉往上摸去。
郑仁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一路游离，对腹腔内的解剖结构清晰透彻，没有损伤到其他脏器。
每一个细小的分支，郑仁都判断好、确认之后，才结扎、切断。
【手术做的好细腻。】
【这是顺藤摸瓜么？】
【不是吧，应该是顺瓜摸藤，最后斩草除根。】
【现在看，是肿瘤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估计是，看术者的手术最后怎么样吧。说实话，我干普外科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长脾蒂的副脾。】
【确实有点长，看着有点古怪。】
直播间里，气氛不像往常那样热烈。
这台手术，术者展现出来的手术手法没什么特殊的。
顺瓜摸藤，然后斩草除根，这种简单任务，真心体现不出什么手法来。
唯一的看点就是副脾的位置极为特殊，相当少见。
【你们注意到了么，术者好像又在一个人做手术。】
【是哦，不过这台手术一个人做好像也没什么。就是结扎个副脾动脉的事儿，用得着两个人么？】
【应该不用，术者从前的直播，比这难的多了去了，也都一个人做。】
手术室里，这时候，杨磊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一看手术都做了一半了，他匆忙刷手上台。
有了杨磊的帮助，往上游离血管的进程一下子快了很多。
毕竟谢伊人站在腿侧，只能在这个方向拉钩。往上游离的时候，需要头侧拉钩，谢伊人就无能为力了。
“郑总，这是副脾？”杨磊匆忙拉钩，然后观察了几分钟，才不确定的问道。
也不是杨磊没见过副脾，只是这个副脾，太特殊了一点。
“嗯，是副脾。”郑仁手里的钝剪刀、小弯钳子朴实无华的以微小的幅度上下动着，松解、游离给副脾供养的血管周围结缔组织，一路向上。
“病理科的人来了。”这时候，妇科住院总打电话回来，和郑仁说到。
“嗯，五分钟送冰冻。”郑仁肯定的语气说到。
杨磊觉得自己和郑仁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自己匆匆赶来，上台后刚看清楚状况，这面手术要结束了。
他很无奈，抬头看了一眼郑仁。
郑仁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术上，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到了极点。
杨磊心里叹了口气，几个月前，还一同做阑尾炎的小伙伴，怎么现在就变成超人了呢？
“啪啪~”钳子敲打阑尾拉钩的声音响起。
杨磊感觉到手上的阑尾拉钩微微颤抖，马上低下头，把之前的困惑与不解抛开。
要是换了刘主任，台上走神，怕是止血钳子都砸脑袋上了。手术……至少得停一个月。
杨磊收敛心神，寻找郑仁手术的路径，拉开下一段组织，给郑仁暴露术野。
因为副脾的供养血管比较长，周围组织黏连的并不重，在十二指肠平齐部看见血管扭曲段。
郑仁没有试图分开这段血管，因为一旦打开，副脾重新恢复血供，里面坏死组织有可能随着血流进入人体，造成继发的菌血症。
【看到了，就是这段扭在一起的。】
【好长的血管，看这样子，估计扭曲的时间不长。现在感觉应该是副脾，术者那面诊断准确性好高。】
【应该是，不过需要病理诊断来确诊才行。】
很快，顺着长长的藤，来到脾门处。
副脾的动脉分支发源自这里。
郑仁一伸手，止血钳子被拍到手上。
因为切口不是很长，所以需要拉钩暴露视野。等到了脾周的位置，在杨磊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妇科住院总歪着身子，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往里看。
“郑总，看不到视野了，延延口吧。”她不管找什么角度，都看不到左上腹的脾脏，于是便劝说道。
“哦，不用。”郑仁微笑。
只要手能摸到，郑仁就能切的下来，这是最开始进入系统手术室的时候，无数台阑尾切除术锻炼出来的。
换个人，可是没有这样良好的手感。
毕竟，也没人有机会用无数实验体来练习手感。
妇科住院总沉默，她并不理解郑仁为什么不延口，只有微小的角度，他能确定里面的情况？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郑仁的手拿出来，另一把止血钳子被拍到手里。
随后郑仁又要了尖刀，一段血管从腹腔里拽出来。
因为前面游离的干净，所以郑仁很轻松的拎着长长的蒂，带起有坏死改变的副脾，扔到病理盆中。
“送冰冻活检。”
【术者开始浪了，他就不怕出事么？】
【楼上是新人吧，一定是新人。】
【必须的，要是看过阑尾之夜，你就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就是，现在还有空间，虽然比较小。阑尾之夜，有一台阑尾切除术，术者就是盲切的。】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赞同术者的做法。虽然水平高，但也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巡回护士看了一眼台上，见没有特殊需要的器械，便戴起手套，拿着病理盆用无菌不透明袋子罩上，送冰冻病理。
郑仁又一伸手，长柄的持针器带针、线被拍到郑仁手里。
缝合，在狭窄的范围里辗转腾挪，妇科住院总和杨磊都看傻了眼。
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术野极小，只有郑仁能隐约看到一丝，其他人只能从他双手的细微的动作中分辨出来他在做什么。
楚嫣之给郑仁调了一下无影灯，让灯光从郑仁背后直接照射进去，尽量让郑仁看清楚术野。
缝扎、打结、剪断。
郑仁要了温盐水纱布，覆盖切口。
这回手术闲下来了，要等病理结果回报。
如果是良性的话，冲洗、关闭腹腔，手术正式结束。
如果要是恶性的话，接下来一系列的清扫，手术就不知道会有多大了。
“郑总，缝扎的确切么？”妇科住院总还是不放心。
因为郑仁缝扎动脉的角度与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她生怕郑仁有什么误操作。
“没事。”郑仁笑了笑，语气很轻松。
“是恶性的么？”杨磊问道。
“不是。”郑仁道：“摸着表面光滑，和周围组织没有黏连。而且如果是恶性肿瘤的话，连接脾门，估计早就转移了。”
虽然郑仁确定不是恶性肿瘤，可是按照规则、流程，也要等术中冰冻回报。
为的，是避免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手法，半盲操，还这么顺畅。】
【我发现个问题，你们说摄像机安装在什么位置呢？】
【是啊，刚刚那个角度，竟然也能看到术野，我感觉是安装在无影灯上。】
【我觉得安装在无影灯上的可能性不高，即便有，也是好多摄像头。刚刚转动无影灯的时候，只能看到灯光变化，却看不到术间里的人影。】
在等待病理回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开了弹幕。
这是手术直播间第一次有空闲时间，让大家聊天、交流。其他时候，每一次手术，都是直奔主题。
无论是手术室还是手术直播间，这时候才恢复了几分生机，聊聊天，说说笑话，四十多分钟很快过去了。
病理科的电话打过来，病理结果是阴性。
关腹，手术结束。
348 咪狗屋
患者全麻苏醒，送出手术室。
郑仁换衣服，去看一眼术后患者，交代值班医生注意事项。
一想到等小伊人收拾完，可以回家，郑仁的嘴角就扬起一道弧线。
郑仁浑然忘记了自己和谢伊人还没吃晚饭的事实。
病房平稳，患者全麻苏醒的也很好。监护仪上的数字证明郑仁几乎是盲操缝合的那一块绝对没有问题。
接到谢伊人的信息，郑仁开开心心的下楼，去地下停车场。
坐在红色沃尔沃上，郑仁脑海里还在琢磨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安静的环境，意味着有急诊手术的手机铃声，让郑仁的心率瞬间飙升。
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苏云。
郑仁心里一紧，难道是昨天抢救的杨丽丽有事儿？这个点，苏云给自己打电话，估计也就是杨丽丽的事情。
瞬间，郑仁的思维平面铺开，把昨天抢救手术的过程搂了一遍。
没问题啊。
一边想着，一边接起手机。
“老板，干嘛呢。”苏云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但这次的慵懒，带着几分起床气。
“刚下手术，切了一个副脾。”郑仁回答。
“呦呵，很少见啊。”苏云道：“你在谢伊人车上？”
郑仁微窘。
“纬二路，十四号，赶紧来。”苏云道。
“嗯？你打错电话了吧。”郑仁疑惑。
这是要干嘛？晚上给一个地址，就让自己过去。
“咪狗屋，好啦，挂了。对了，晚上手术，谁配的台？”
“……”郑仁大汗。
咪狗屋，一听就是一家宠物医院，还不是那种高档的，而是社区性质的宠物医院。
难道这就要开始给猫猫狗狗做手术了么？
“楚嫣之。”郑仁道。
“带着伊人一起来，哦，忘了。伊人得开车，没她，你就得打车来。好了，挂了，我跟嫣之说一声。”
说完，也不等郑仁回话，苏云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谢伊人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苏云让去一家叫咪狗屋的宠物医院。”郑仁无奈，这大半夜的，去什么宠物医院。
“是纬二路的那家么？”谢伊人蹦了一下，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估计就撞到棚顶了，“太好了，这就去。”
郑仁很困惑。
“我一直想养一条狗，二哈就不错。可是没有时间遛，也不能天天找保姆遛狗呀，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谢伊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真好，能去宠物医院玩。”
“应该是做手术。”郑仁回想起来苏云一直撺掇自己去开宠物医院的事儿，很确定这么晚，他找市一院急诊科全套人马去宠物医院做什么。
很快，车就开到了纬二路。
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的后身，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郑仁望了望不远处的几栋cbd，估计那都是谢伊人家的。
找个有钱的女朋友，似乎很麻烦啊。
也不知道谢伊人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们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也不知道……
郑仁瞬间走神了。
车子停下，苏云假装服务生，站在车门旁，做了一个并不太标准的请进的手势。
这家宠物医院听名字很土气，但实际却很大，里外三新，郑仁估计给狗洗个澡都得几十块钱。
其实他根本想不到，在这里给长毛狗洗个澡，起步价是三百。
“老板，你对价钱有什么要求么？”苏云问道。
郑仁皱眉，苏云这货肯定在调戏自己。
“没什么要求的话就赶紧做吧，我被拎过来，一肚子起床气。明天还要去icu，睡不好可是不行。”苏云一边和郑仁唠叨着，一边走进咪狗屋里。
“云哥儿，这位是……”一个阳光稚气的女孩儿迎上来，一脸笑容，真挚而热情。
“这位是我老板，郑仁。这位，是他女朋友，也是他的器械护士，谢伊人。”苏云道。
谢伊人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一张脸瞬间绯红。
但是她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跟在郑仁身后。
郑仁也楞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孩热情的伸出手，道：“郑老板，您好，我是这家宠物医院的老板，我叫沈小鸥，您叫我小沈就可以。”
下意识的和她握了握手，苏云侧头坏笑，道：“赶紧来，已经麻醉好了，就等你呢。”
走到三楼，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手术间外傻傻的站着，眼睛里含着眼泪。
“秦先生，这是我们请来的医生。”沈小鸥介绍到：“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请您放心。”
那个中年男人连连鞠躬，态度和在医院里的患者家属比起来……好了至少一万倍。
郑仁感受最是明显，差距之大，简直让人沉默。
“老板，赶紧的，做完好回去睡觉。”苏云催促。
郑仁有些恍惚的走进手术间，苏云道：“感觉到差异了吧。”
“嗯。”郑仁无话可说，只能嗯了一声。
“我在帝都的时候，就去宠物医院打工，前后六年，就没见过有医闹的。”苏云道：“连病历都不用写，一台手术手术费……小鸥，多少来着？”
“一万五。”沈小鸥小声说道：“这条金毛，是男主人养了十年的，和他女儿一起长大的。年纪大了，也有感情了。虽然花销大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同意请高手来手术。”
郑仁彻底无语……
自己刚刚做完的那台手术，手术费应该只有400-500块之间。即便是放到南方的私立医院，也绝对不会超过10000块钱的。
巨大的差距，带给郑仁一次又一次的暴击。
“呀，好可怜。”谢伊人跑到手术台前，见一条毛色因为年龄大了，已经不纯了的金毛躺在手术台上，喘着粗气，眼睛咔吧咔吧的，有两行眼泪流下来。
“楚嫣之呢？真慢，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苏云抱怨着。
“不是说麻醉已经完事儿了么。”
“适当的夸张，不允许么？”苏云的气儿更不顺，直接怼了回去。
“它怎么了？”谢伊人摸着金毛的头，问到。
“据说是吃了袜子。”苏云道：“再小几岁，我就自己来了。这不是已经十岁了么，还是请老板出手，来的更好一些。”
349 和女儿一起长大的金毛
金毛的情况有点差，病情换成人类的说法，就是肠梗阻。
关键是时间太晚了，楚嫣之也不嗦，直接开始麻醉。
咪狗屋备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呼吸机。
宠物医院看着高大上，号称某某设备如何如何，但连乡镇级医院都不如。
郑仁严重怀疑，无菌包的质量都不过关。
留置静脉通道，楚嫣之按照公斤体重计算镇定剂的数值，专业的一塌糊涂。
“老板，怎么样？动心思了么？”苏云在一边无精打采的说到。
“还好。”郑仁道：“过几天去飞刀，你去不。”
“去哪？”苏云来了一点精神。
“帝都。孔主任说，准备10-20个肝癌的患者。”
“废话，能去肯定去啊，这可是一个大型科研。等你做够100例……似乎也用不了多久，每年光是全国飞来飞去巡回讲学就够你活了。”苏云道。
他说到这里，才明白郑仁这是在和自己炫耀！
狗日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这家宠物医院么？”苏云问道。
“嗯？难道不是因为沈小鸥的原因？”郑仁惊讶了。
“呵呵。”苏云干巴巴、冷冰冰的呵了几声，嘲弄的气息满溢。
郑仁承认事实，的确是这样。苏云要是随便一点……就算是不随便，身边也会女人不断。
这一点，苏云至少是宗师级别的，甚至已经达到巨匠级。
“长毛狗的皮癣，你有了解么？”苏云忽然问道。
“不是兽医，没有了解，而且好像从前听你说过。”
“简单说吧，就是长了螨虫。狗身上掉毛，红一块、白一块、黄一块的，看着丑的要命。好多人都因为这点，遗弃了宠物狗。”苏云道。
“然后呢？”
“先说句别的，你别看一台手术一万五，那是家里还有点闲钱。遗弃宠物狗的，那叫一个多。你见过谁遗弃人来着？也有，但是并不多。”
“嗯，努力挣钱呗，我知道。”郑仁面无表情，觉得今天晚上的苏云应该处于睡梦状态，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这样的苏云，有点烦呀。
“治疗螨虫，有专门的兽药，伊维菌素。一针几毛钱，渠道费贵点，也就1、2块钱。”苏云脸上泛起郑仁熟悉的嘲弄的表情，“大多数宠物医院看起来挺好，但和某田医院一样，良心都是坏的。”
“哦？还有故意乱看病的？”
“当然，你以为呢。全国有无数的神医，专治肿瘤，你知道么？”苏云今天的话格外多，又扯到神医上去。
“知道。”郑仁也很无奈。
“他们会个屁！就是用人绝望的心理，去骗钱。大多数的宠物医院也都是这样。”苏云骂了一句，把话题转回来：“老实说，我喜欢给宠物看病，事儿少，不用想那么多。而且家属都特别客气，比给人看病强多了。”
“挣得还多。”
“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我用考虑钱的问题？”苏云鄙夷。
这是真的，郑仁知道。
自己刚刚崭露头角，时间还短，但也有孔主任拉自己去帝都做科研。最起码挣钱，是不愁的。
每一个行业，再怎么小众，做到顶尖位置，都不会愁挣钱。
何况是医疗这种，大众的不能再大众的行业。
“话说回来，我认为能给宠物用伊维菌素的宠物医院，就是好的、有良心的宠物医院。”苏云道：“我当时来咨询，这家医院的兽医虽然态度一般，但用药是对的，所以我偶尔会来做做手术。”
“你这是爱心泛滥？”
“主要是在医院干活，生死见多了，容易让人冷漠。看看这些老狗，其实吧，人很多时候不如狗的。”苏云冷笑道：“我见常悦在群里发牢骚，老潘主任介绍的那个肝癌的老爷子，他的儿女唱双簧，你说是不是？”
郑仁想想，叹了口气。
麻醉已经完成，谢伊人也早就开始准备手术器械。虽然很简陋，但她特别认真。
郑仁、苏云两人刷手，上台。
那只老狗已经麻倒在手术台上，一切都很简陋，简陋的像是乡镇卫生所。
手术也很简单，开腹后，一段涨起来的肠道就出现在眼前。
做好保护，郑仁切开肠道，大约4cm，把一团袜子取了出来。
然后开始用吸引器抽吸里面的粪便、消化液之类的污染物。
随后缝合肠道，冲洗，关腹，全程用了不到20分钟。
摘掉手套，下台。
谢伊人还习惯的想要收拾器械，被沈小鸥笑着给拒绝了。
手术，宠物医院不会做。但是收拾器械，宠物医院的员工还是可以的。
出了手术室，那个中年男人还在愣神。
见郑仁出来，他一脸绝望，说话声都抖了起来。
“大夫，是不是没希望了。”
“嗯？”郑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诧异了一下。
“胡说。”苏云早就习惯了这种和医院截然不同的交流方式，斥到：“手术做完了，一会小鸥院长给你看袜子。术后大概十天左右就可以拆线，以后小心点。”
中年男人怔住了。
他跑了全市所有宠物医院，都说没什么好办法。
这都是瞒着自己女儿干的，跟女儿说，自己带着金毛出去玩了，都没敢告诉女儿事实真相。
这条金毛是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养的，现在女儿上了小学，他真怕女儿为此伤心过度。
所以，才会不惜代价，找水平高的医生来做手术。
可……这才多久啊。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做完了？
正聊着，沈小鸥拿着一个塑料袋走出来，里面放着那个袜子。
“这是你家的吧。”沈小鸥笑着问到。
“是，是。”中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手术很成功，不过哈利需要住院几天。你要是想，可以等病情稳定，带你女儿来看哈利。”沈小鸥道：“以后一定要小心点。”
“谢谢，谢谢。”中年男人忙不迭的鞠躬，态度好的一逼。
郑仁回想起来苏云的吐槽，儿女成双，竟然演双簧……人和人啊，还真是不一样。
“回去啦。”苏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里拿着手机，翻看着。
“嗯，我也回去了。”郑仁等谢伊人出来，随口说道。
“郑老板，你来看看。”苏云摇晃着手机，郑仁隐约看见似乎是传过来的化验单。
350 老板，推倒了没（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6）
“怎么？”
“杨丽丽的化验单，看样子还不错。”苏云笑呵呵的说到。
一晚上，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郑仁连忙凑了过去，谢伊人见郑仁有事儿，就又回到手术室，去爱心泛滥的看那条叫做哈利的金毛去了。
接过苏云的手机，郑仁把化验单放大，一个个看去。
肾功能已经基本恢复，尿素氮、肌酐都降到正常值上限略高一点点的水平。
肝功能转氨酶也都降到100左右，急性肝损伤，能这么快恢复，郑仁也很开心。
凝血值特别乐观，基本完全恢复正常，这才是最重要的。
血气分析以及其他化验指标，也都昭示着杨丽丽身体里的生命力重新焕发生机。
“不错！”郑仁用力拍了拍苏云的肩膀。
连续两天，把苏云累成了狗……似乎现在狗都不用这么累了，吃了袜子的除外。
终于把杨丽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那是当然，必须完美无瑕。”苏云笑道。
“明天要尝试拔管？”郑仁问。
“嗯，可是试一试，能不用气管切开，尽量不用。你都不知道icu里面，鲍曼不动杆菌有多凶，只要气管切开，基本就没跑。”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
忽然，苏云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八卦神情。
“老板，推倒了没？”苏云小声问到。
“……”郑仁想骂人。
“牵手也算。”苏云满满希冀。
“……”
“算了，就知道你是个怂货，慢慢来吧。”苏云见郑仁的模样，知道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叹了口气。
“我去她家住了。”郑仁道。
“……”苏云满眼惊叹号！
“不过是另外一栋房子。”
“切……”
“也不怨我，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就接到急诊的电话。”郑仁也很无奈。
摊手。
“慢慢来吧，我跟你讲，这么好的妹子，千万别错过。”苏云脸上又满满的疲惫，打了一个哈气，道：“我回去睡了。”
“送你？”
“大道上都没车，我开的慢，没事的。”苏云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郑仁真是担心他随时都会倒下，睡着。
“对了，这台手术的专家费，找时间给你，别着急。”苏云扬了扬手，说完就走出咪狗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郑老板，您厉害了。”沈小鸥在一边微笑说到。
“……”郑仁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和沈小鸥不熟悉，人家夸自己，按说应该客气一下。但要说什么才好呢？
“云哥儿介绍的人，果然厉害。”沈小鸥继续说道：“哈利在省城都看过，说是没办法了，做手术死亡率高达90%。”
“哦，兽医不会做手术吧。”郑仁随口地图炮，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咪狗屋里还在忙碌的员工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沈小鸥道：“这种手术，兽医的确很少做的，而且术后的护理也没什么经验。您也知道，兽医行业还是新兴行业，是一片蓝海。”
郑仁对此，毫无兴趣。
“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么？”沈小鸥试探问到。
“不用了，有事儿的话找苏云就行。”郑仁直接拒绝，压根没兴趣。
沈小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拒绝的，还真是痛快。
招呼谢伊人和楚嫣之离开，忙叨了一晚上，多少有些累了。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店，吃了口饭，算是糊弄了一个宵夜。
吃过饭，三人两台车，到了谢伊人家。
因为有楚嫣之在，郑仁设想中的拥抱就没有了。谢伊人脸皮儿薄，真心不像是这个年代的女孩儿。
告别回去，郑仁按照谢伊人的要求，放了一缸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和谢伊人有的没的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睡去。
……
第二天，阳光明媚。
又是新的一天。
郑仁盘算今天要干的活，查房、看患者，这是必须的。
接下来是去icu看看杨丽丽，那女孩儿能被救活，的确是一个奇迹。
消化内科做tips手术的患者，要是血氨不高，没有肝性脑病的症状，似乎也应该做二期手术，把可回收支架取下来了。
这样，保证流出道通畅，半径增大，可以确保没有胃底静脉出血。
骨科的腰椎切除的手术，应该是没时间看了。郑仁对骨科有一点爱好，但还没到不顾一切要去观摩手术的程度。
盘算好了一切，吃过早饭，来到医院。
老潘主任询问了昨天自动出院患者的情况，低声骂了几句，便开始交班，查房。
都结束后，郑仁自己先去了消化内科。
夏主任见郑仁到了，便带着一个下级医生去抢救室。
下级医生汇报最近的情况，患者术后恢复的特别好，呕血早都没有了，也没有肝性脑病的情况。血氨略高，但是可以接受。
郑仁评估了一下患者的状况，认为可以取出可回收支架。
夏主任也同意郑仁的判断，两人约好明天一早，二期手术。
看过术后患者，夏主任道：“小郑，你的tips手术做的不错。”
对于这种很直白的夸奖，郑仁基本处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状态。
“我问了帝都的教授，他也很诧异，急诊的tips手术难度要远超慢诊手术。”夏主任笑呵呵的说到：“我这儿还有一个顽固型腹水的患者，你帮掌一眼，要是可以，明天就做了吧。患者病情比较重，要是再拖下去，怕是熬不了一个月。”
对于帝都教授的赞扬，郑仁早已经免疫了。
反倒是夏主任说的那个顽固型腹水的患者，郑仁比较感兴趣。
要想在介入手术方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做普通的止血的小手术，怕是一辈子都没什么进展。
要做就得做类似tips手术这种皇冠上的明珠一类的手术。
来到病房，一个浑身瘦的只剩骨头，但肚子却高高膨出的患者半坐在病床上。
因为腹水量比较多，所以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每次呼吸，锁骨上窝、胸骨上窝都会瘪下去。
郑仁知道这不是三凹征，而是腹水带来的压力把膈肌顶上去，让肺脏无法完全张开，导致的一种呼吸困难症状。
视野右上角，系统面板也同时给出诊断。
351 术后心理疾病？
肝硬化失代偿期、门脉高压、低蛋白血症、离子紊乱、腹水、胸水……
一连串的诊断让人眼花缭乱。
看样子，又是一个乙型肝炎进展，到肝硬化、脾大、门脉高压，然后导致顽固型腹水的患者。
前期的诊断、病情进展都差不多。
肝硬化的失代偿期有两种要命的病呕血和腹水。
腹水一旦到顽固期，平常的利尿等手段都不好用。腹水导致低蛋白，进而导致体液渗出，造成更严重腹水的同时，蛋白持续不断的降低。
这是一个死循环。
而临床上治疗腹水、低蛋白血症的常用方式，是利尿+静脉输液人血白蛋白。
可是在顽固型腹水面前，人血白蛋白不管点进去多少都没用，很快就会变成腹水渗出来。
这个并发症和呕血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顽固型腹水没有呕血那么急，但门脉高压导致的呕血还能做外科手术。
顽固型腹水，在tips手术出现前，只能等死。现在tips手术因为难度极高，开展的医院也只限于省会级城市以上的大型三甲医院。
得了这个病，要是没有tips手术的话，就相当于凌迟。
患者极度痛苦，生命在缓慢的煎熬中，走向终点。
郑仁简单查体，有询问了患者相关病情、化验回报。
跟在夏主任身边的住院医生逐项回答，训练有素。消化内科的诊断和系统面板的诊断类似，没有太大的出入。
患者没有绝对的术前禁忌，可以手术治疗。
郑仁道：“夏主任，患者今天做一个肝脏的核磁，加弥散。我那面提单子，准备明天手术。”
“核磁弥散？”夏主任愣了一下。
核磁弥散，全称叫做磁共振弥散加权成像。
与常规核磁共振成像(mri)不同，核磁弥散的基础是水分子运动，可以为临床提供基于脑生理状态的信息。
主要用于神经科的治疗。
对诊断急性脑梗死的敏感性为%，特异性为 100 %，同时能可靠地鉴别蛛网膜囊肿与表皮样囊肿、硬膜下积脓与积液、脓肿与肿瘤坏死。
做tips手术，郑仁要核磁弥散做什么？
夏主任倒是听说过，帝都、魔都有的专家用肝脏核磁弥散来看肿瘤。但这又不是肿瘤，是肝硬化晚期的顽固型腹水。
小郑这是……
夏主任沉吟。
郑仁也没和夏主任多解释什么。这是他在系统手术室里，千锤百炼出来的一种tips手术前的诊断、定位方式，用于判断门脉、肝静脉位置，提高穿刺成功几率。
要是从头讲起来，怕是几天时间都不够。
还有别的事儿，郑仁也懒的麻烦。
交代完这面，郑仁和夏主任告辞，去了icu。
换衣服，进入icu病房，郑仁感受到整个icu里压抑的气氛。
医务处处长也在这里坐镇，愁眉紧锁。
苏云坐在杨丽丽的床边，额前黑发飘呀飘的，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化验单。
“怎么了？”郑仁来到苏云身边，小声询问。
“老板，情况有些不对。”苏云道，“今天早晨，停了镇定剂，患者出现精神症状。”
精神症状？
郑仁也怔了一下。
系统面板上的诊断里，没有精神症状啊。
“血常规大致正常，术中消毒做的好，没有明确的感染。生化糖 15.49 mmol/l，钠 134 mmol/l，钾 4.15 mmol/l；血气分析：酸碱度 7.46，氧分压mmhg，碳酸氢根mmol/l，碱剩余 3 mmol/l；尿酮体+++。”苏云看也不看手里拿着的单子，随口就把今天早晨的急查报告单的结果都说了出来。
“杨丽丽的精神症状是什么？”郑仁皱眉，问道。
“恐惧，很严重的恐惧。”苏云道，“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躁动的很厉害，绑手带都差点绑不住。心率更是飙升，停了镇定剂后，心率从95次/分直接升到156次/分。”
“奇怪。”郑仁回忆苏云说的检查结果，整体看还算是不错，只是血糖略高，有尿糖、酮体，考虑是身体对于严重外伤，产生的一过性应激反应。
而见鬼了……
这特么就不好解释了。
是因为那天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倒是有这种可能，但心理方面的治疗，全国都算是一个新兴学科，郑仁也不知道谁专业。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丽丽现在的状况，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做心理疏导。
耽搁几天，就会气管切开。到时候肺内感染等并发症一旦出现……
郑仁也很无奈。
难怪icu里的气氛如此压抑，化验检查看起来好好的病人，出现了诡异的并发症。
尤其是这个患者是市里面重点关注的对象，据说每天都要和卫生局局长、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直接汇报患者病情。
今天的汇报怎么说？难道要说患者镇定剂停掉，就看到鬼了？
郑仁眉头紧紧锁起来，琢磨起系统面板里给出的各项诊断。
重新应用了镇定剂，杨丽丽的心率依旧很快。
术后感染？患者只有低热，考虑术后吸收热。crp 也没有明显异常，因此严重感染可能性不大。
肺栓塞？导致的呼吸窘迫，胸部疼痛，致使心率加快？
郑仁拿起听诊器，听了杨丽丽双侧的呼吸音。不是肺栓塞……
都不用做肺血管的cta检查，郑仁就能确定。
查体和系统诊断合二为一，基本能定性。
难道是术后大量补液导致的心功能不全？郑仁琢磨，问道：“出入量多少？”
苏云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一点他也考虑到了。
“术后入量比出量多很多；术后第一天，差距减少。昨天，出入量基本一致。”
术后入量多，是因为杨丽丽大量出血的原因。
只用了2天时间就恢复了，可以说是苏云、icu的医护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加上杨丽丽年轻，身体素质好。
而且杨丽丽没有心血管病史，也没有类似的家族史，暂时不考虑心功能不全的表现。
这一点也排除了……那么然后呢？
最后只能考虑糖尿病酮症酸中毒了。
因为杨丽丽有尿酮阳性、血糖升高和酸中毒，但是羟丁酸正常，icu的医嘱里暂时予以患者低剂量的胰岛素治。
酮症酸中毒，也不是。
不会真的是心理疾病吧……郑仁很是头疼。
一条条仔细看系统面板里的诊断，郑仁眼前忽然一亮！
难道是这个？
352 脚气不是病
“维生素，查了么？”郑仁问到。
“维生素？”苏云怔了一下。
icu，急诊抢救的习惯，根本不存在维生素检查这一项，除了是某种特殊的疾病。
而外伤，并不属于特殊疾病。
“维生素b1缺乏，我现在考虑这一点。”郑仁道：“把患者的镇定剂停一下。”
“……”苏云微微一愣。
“我要看看患者是不是在躁动的时候，有动眼神经麻痹的症状。”
动眼神经支配的眼外肌麻痹，会出现眼位异常和瞳孔散大对光反应消失等症状。
苏云刚想要反驳，却猛然间回想起来杨丽丽清醒的时候，眼睛不断颤抖的画面。
他沉吟了几分钟，忽然抬头，眼睛一亮，“老板，我觉得你说的对。”
钱主任和其他会诊的主任愕然。
这两个年轻人在开玩笑么？
市里面还等着今天的病情汇报，他们……
要不是苏云早就在icu展示了超出所有人的急诊急救的水平，要不是郑仁在历次急诊手术里展示出来绝高的手术水平，怕是早就被喷的一脸口水了。
维生素b1缺乏？
开什么玩笑。
“小郑，小苏，别开玩笑。”钱主任声音跟深沉，表达了他的不满。
“钱主任，没有开玩笑。”苏云笑了。
郑仁的话，把眼前迷雾拨开，一片晴空万里。
有时候，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回头看其实也没什么。
“患者的症状，和维生素b1缺乏有什么关系！”医务处处长怒道：“脚气病么？！胡说八道！”
“病理生理，都学过吧。”苏云环视，嘴角挂着欠抽的群嘲微笑，“这个维生素缺乏症俗称脚气病，这是没错的。”
说着，他嘴角的笑容愈发浓烈，看的icu好多小护士眼睛里的星光闪烁。
“维生素又称为硫胺素，而硫胺素在肠道吸收后在酶的作用磷酸化生成了是硫胺素焦磷酸盐。
硫胺素焦磷酸盐是三羧酸循环中丙酮酸与 a 酮戊二酸脱羧反应的重要辅酶，也是红细胞酮醇基转移酶的辅酶。”
一连串的专业名词，像是天雷滚滚般，从虚空中冒出来，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钱主任沉吟，小苏说的似乎是条思路。
医务处处长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他的位置很重要，居中负责各种抢救环节的整合，处理医疗纠纷，管控医疗质量等。
但脱离临床的时间太长，病理生理之类的东西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苏云没有理会在场各位大人物的想法，继续说道：“组代谢旺盛的脑组织和心肌组织中，葡萄糖和丙酮酸代谢必须要有足够的维生素参加，否则会由于硫胺素焦磷酸盐缺乏导致丙酮酸难于进入三羧酸循环。
多量的丙酮酸滞留在血液中导致周围小动脉扩张，外周阻力下降，静脉加流量增加，心排出量和心脏工作量都增加。”
咦？终于说到右心排出量和心脏负荷了？
医务处处长假装在思考，这时候不能让人看出自己不懂。
可是……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不能说的简单一点么？
“所以，我……”苏云一直流畅的语气停滞了一下，“我老板说，考虑杨丽丽的躁动、心理症状，应该是维生素b1缺乏所导致的并发症。”
说完，苏云看了一眼郑仁。
“我说的对吧，老板。”
“基本是这个意思。”郑仁也不客气，随后说到，“建议100mg维生素b1肌肉注射，但肌肉注射药物身体吸收比较慢，可以尝试在肌肉注射的同时，20ml生理盐水+50mg维生素b1静脉注射。”
“首日首次剂量大一点，没问题的。”郑仁道。
在场各位主任和医务处处长一脸懵逼的相互对视，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的都是茫然。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郑仁、苏云的说法，可是想喷，也得有理由不是。
人家一二三四五的讲清楚事情和判断，从生物化学的角度阐述的很明白。
虽然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很厉害。
那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试试看吧，也没其他好办法。”钱主任说到。
他和苏云接触时间最长，了解苏云这个人。一般情况下来讲，苏云一旦脸上有那种欠揍的表情，就意味着他说的都是对的。
这时候千万别反驳，即便是大主任，在有理有据的病情面前，也要被打脸的。
再说，几十毫克的维生素b1摄入，肯定不会对杨丽丽的病情有负面影响。
“半个小时后，停镇定剂。”郑仁起身，交代了最后一句。
“好的，老板。”苏云去下医嘱。
看着郑仁离开的背影，钱主任隐约有些感慨。
这是一头小老虎已经成年了啊。
就这气势，经年的大主任身上都不会有。
医疗，没有绝对的把握，谁敢说这么确定的话？随便说说，很快就会被打脸，还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几下就打成猪头的那种。
钱主任只有在少数帝都、魔都的教授身上见过这种气质，而市一院……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人。
苏云下了医嘱，有小护士忙不迭的去执行，然后静脉注射维生素b1，又打了一个肌肉针。
看了一眼时间，苏云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杨丽丽。
半个小时，老板说的时间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镇定剂减量，等杨丽丽身体里镇定剂代谢的差不多了，应该是2小时以后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维生素b1缺乏导致的动眼神经症状，以及心血管症状，肯定会得到改善。
这个诊断，还真是有意思啊。
……
如此同时，大外手术室里，骨科去除椎体的手术正在进行中。
“小周啊，昨天栓塞的确切么？”帝都的骨科田教授一边开皮，一边问道。
周医生道：“栓塞的时间比较长，因为我们这儿只有一个介入科的医生。成功不成功，我看不出来。但是从前他栓塞过骨盆骨折后腹膜血肿的患者，效果挺好的。”
“嗯，介入科医生比较少，能有一个就不错了。”田教授开始钝性分离肌肉组织，小心的避让开一处毛细血管比较密集的位置。
353 顺利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术
田教授的手法很流畅。
切开皮肤，暴露出棘突和椎板，病变椎体上、下各2个椎体全都暴露的很充分。
为更好的显露切口，应从病椎水平将两侧骶棘肌横行切断，并分别向远、近侧牵开。
一般情况下来讲，这时候应该有至少200ml的出血了。
因为暴露棘突和椎板的过程中，要处理一定的骨膜，导致出血。
可是今天的手术，却意外的顺利。
出血量少于50ml，整个术野看起来分外的干净。
田教授对自己的手法很满意，看样子今天的手风很顺，手术出血有可能少于3000ml。
接下来的步骤，就要开始大量出血了，田教授的手轻柔了许多，很认真的慢了下来。所有操作都经过仔细辨认，以免造成意外的出血。
咬骨钳开始咬断有肿瘤浸润的棘突与椎板。
“嘎巴~”一声，一块碎骨被咬骨钳咬了下来。
因为肿瘤浸润的关系，骨板没有那么硬，声音如同败革一般。
虽然硬度不够，但是因为有肿瘤异常增生的血管，导致骨板有足够的血运供应，使得出血量陡然增加。
大量出血，就是从现在开始的。
一块椎板被咬骨钳咬下来，田教授习惯性的用一块干纱布覆盖上去。
奇怪……
瞬间，田教授发现过了足足十秒钟，干纱布才被鲜血浸透。
田教授水平很高，虽然没有到巨匠级别，但也是高等大师级，将近宗师级的骨科教授。
他对椎体摘除手术有着深刻的理解。
如果说之前出血比较少，是因为自己分离的水平高，还能解释。
但咬骨钳咬断椎板，这个步骤不可能出现出血量特别少的情况的。
一般来讲，从这个步骤开始，就要在一片血泊中进行手术。
吸引器都吸不干净的那种。
而视野不清，会导致更多的出血，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那面，新鲜冰冻红细胞已经挂上了，等待田教授的命令，随时准备输进患者的身体里。
奇怪，难道是什么少见的肿瘤？血供不丰富？
也不会啊，田教授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无法理解。
即便是肿瘤血供不丰富，椎体的血供，可是相当丰富的。再怎么也不会出现十秒钟的时间，出血才把一块干纱布浸透的情况。
“田老师？”周医生见田教授愣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便轻轻呼喊了一声。
田教授从无限的猜测中清醒过来，凝神，继续手术。
继续咬断椎板，暴露神经根。
肿瘤侵及椎管，术中可见硬膜逐渐向外膨出且无搏动，硬膜外脂肪常消失，在硬膜囊受压移位或变形。
咬骨钳咬断的椎板，田教授没有继续用干纱布覆盖，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出血。
果然，出血量极少，只有几十毫升。
是介入手术的问题！
田教授很快判断出事情真相。可是，这个真相他无法接受。
在帝都，自己作为脊柱外科的专家、教授，经常和介入科医生配合，完成椎体摘除术。
但出血量这么少的情况，遇到过么？
没有，一次都没有。
有介入科配合，的确可以减少一定的出血。和术者的手法有一定关系，却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是栓塞一个腰横动脉，有什么难的？
找不到介入科医生，田教授自己披着铅衣都能做栓塞腰横动脉的手术。
可是无论是介入医生还是他自己做栓塞腰横动脉手术，只能把出血量从5000毫升降低到2000、3000毫升。
再少，田教授真心没遇到过。
海城这么一个小地儿，有医生比帝都更强？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田教授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情，手头却没有停顿。
这种手术做的太多了，不说闭着眼睛就能做下来，最起码不用像第一次做的时候，还要反复回忆局部解剖学。
用神经剥离子在硬膜囊两侧找到神经根，加以保护。
随后，田教授开始剥离肿瘤组织，硬膜囊及神经根外侧，将上、下关节突及椎弓根连同所见瘤组织逐一切除。
一般来讲，椎板摘除术前，要栓塞腰横动脉的作用就在这里。
没有介入栓塞，此时会出现威胁性出血。
什么是威胁性出血？
某个、某些看不见的微小血管，呼呼呼的冒血，整个术野一片殷红，就连出血血管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做椎体摘除术了。
没有威胁性出血，挺好。
可是……这特么哪里是没有威胁性出血，连出血都没有好不好！
如果硬说一点出血都没有，那是扯淡。
可周医生手里拿着不带套的吸引器，很轻松的就把出血吸的干干净净，术野暴露的非常好，好到田教授有些慌了神。
这不是自己熟悉的椎体摘除术……
是自己做错了么？
他停下手，回忆了一遍整个手术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再看看术野，解剖结构清晰的可以当做教科书的图谱，也没有任何问题。
真特么见了鬼了。
手术做的太顺利，竟然也有问题。
田教授心里有些忐忑，自从他接触椎体摘除术，就没见过这样的术野。
要是在帝都，田教授都有心找几个同事，甚至找自己的老师来观台，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失误。
但这里是海城。
硬着头皮做吧。
显露及切除腰椎横突，很顺利，出血……还是很少，腰椎横突这里，一般出血会在500毫升左右，耗时30分钟。
这是田教授的经验。
但这台见鬼的手术，出血量也就30-50毫升，用了15分钟，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随后田教授开始暴露椎体骨前外侧面，肿瘤侵及的椎体呈中度膨大，但其边缘与周围组织界限清楚。轻轻剥离可将周围组织推开，进行剥离。
正常，这个步骤还是会有200-300毫升出血量，耗时……
可是这里依旧很顺利，出血量只有往常的十分之一，看周医生手里的吸引器管道，估计有20-30毫升出血就不错了。
待解剖病变椎体至前纵韧带处，田教授让周医生用hohman拉钩牵开周围组织，椎体的侧前方入路出现在眼前。
手术……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恍惚，让人心生畏惧。
这是椎体摘除术么？
不是吧，出血怎么会这么少？手术怎么会这么顺利？
真……真特么见了鬼了！
354 事实真相
田教授闭上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只会出现在梦中，难道不是么？
周医生一边吸着鲜血，一边开心。
田教授的水平见涨啊，他接触过的椎体摘除术，哪一台不是在鲜血中进行的？手术做到这个步骤，应该已经输了5u红细胞了吧。
可是今天，手术做的那叫一个干净。
本来吸血这个步骤，是极其重要的。术前周医生就一直在忐忑，一旦吸血弄不好，是要被教授劈头盖脸骂的。
但今天，手术简直太顺利了！
天气真好，心情真好，田老师的水平真好！
手术再一次骤然停止，周医生不明所以，旁边器械护士也有些不解，问到：“田老师，您哪不舒服吗？”
田教授脑海里在回忆整个手术的经过，一幕一幕，一帧一帧，对器械护士的关心，充耳不闻。
周医生与器械护士愕然。
手术很顺利啊，田老师为什么屡屡的闭上眼睛，难道这是酝酿能量，准备再一次爆发小宇宙么？
既然如此，那就酝酿吧，反正患者没什么出血。手术……直到这时候，周医生才发现，手术刚刚进行了40分钟。
一般情况，到现在至少要2个小时。
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寻找出血点上。
几分钟后，田教授缓缓睁开眼睛。
“咬骨钳。”他低声说道。
器械护士随即把咬骨钳交到田教授手里。
田教授冷静的把其他情绪排除，用尖嘴咬骨钳咬除椎体上肿瘤组织，先保留椎体后缘作为标记，以免误伤脊髓或神经根。
这手术，干净利落的足以进入教科书。
但田教授知道，不是自己手术做的多好，而是术野太干净了。
小心翼翼的切除椎体部分肿瘤，其他部位保护的很好，避免肿瘤组织种植转移。
待椎体部肿瘤切除干净后，田教授再将剥离子插入椎体后缘骨质与硬膜囊之间。
轻轻分离粘连后，用剥离子将椎体后缘骨质向前推压，使之塌陷，以达到彻底切除病变及保护脊髓的目的。
相邻的椎间盘没有肿瘤侵犯的迹象，但田教授也切除骨质，直至软骨盘，清除软骨盘上软骨至软骨下骨，使植骨床坚实。
这里应该出血1000毫升左右，可是……实际出血量还是很少，只有100-150毫升。
田教授心里估算着，但他已经麻木了。
这特么是一台见了鬼的手术！
不是自己水平高，是患者的运气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介入科医生？
不可能！再怎么厉害的介入科医生，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的。
田教授麻木的按照手术流程，一步步做下去。
按椎体间骨缺损情况从髂后取出相应长度的骨块、骨条。
直到这时候，手术才重新回到田教授“正常”的认知范围里。
髂后取骨的位置，出血量很大。
他松了口气。
一直很安逸的周医生一下子愣住了，忙手忙脚的用吸引器、用干纱布去止血。
手术风瞬间转变。
在止血后，田教授继续手术。
一般植骨块应比实际骨缺损长2～3mm，将取下骨块用电锯切割整齐，并用可吸收尼龙线捆绑在一起。
经硬膜囊的侧前方将其插入骨缺损区并竖于其间。植入骨条后，可在其前方填入碎骨块以使骨缺损处充满骨质而利于骨愈合。
记忆合金棒、骨水泥，一步一步，按部就班。
2小时12分钟，手术结束。
出血量算上髂后取骨的出血量，也只有不到500ml，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全麻苏醒，送患者回病房，周医生一脸笑容。
手术很顺利，甚至自己备了20u新鲜冰冻红细胞，一袋都没用。下台后，觉得很不习惯，还是给患者输了2u红细胞意思意思。
毕竟，有500毫升出血么。
“田老师，您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周医生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正在休息的田教授一直在回想手术经过，想要找出手术顺利的原因。
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水平进步了。
那就是介入科医生的关系，即便再如何不肯相信，这也是事实。
田教授变身田侦探。
“小周，你们介入科在哪？带我去看看。”田教授说到。
“我们没有介入科，现在是急诊病房的一个住院总在做介入手术。”周医生随口说到。
“只有一个医生在做？”田教授对自己的猜测又怀疑了。
“是啊，他的助手，是从icu调去的。对了，昨天还看见一个外国人上台帮忙，说是海德堡大学来的。”
哦，原来是有外请专家在。
田教授终于找到事实的“真相”，松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脑子瓦特掉了就好。
“教授做的腰横动脉栓塞？”田教授问到。
“不是，外国人可能不是教授，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富贵儿。”
画风再一次突变，富贵儿？
“一口的东北腔，可有喜感了。”周医生想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就忍不住想笑。
“手术的时候，也是我们急诊科的郑总主刀，富贵儿当助手。”周医生说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田教授根本想象不到实际情况，这一切，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去看看。”田教授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因为手术做的飞快，距离飞回帝都还有段时间。
两人看了一眼术后患者，就去了急诊大楼的急诊病房。
一路上，田教授又打听了有关于海城市一院急诊介入的情况。
只是做急诊骨盆骨折栓塞和妇科栓塞的水平么？
那应该不会导致自己手术如此顺利呀。
古怪。
田教授满腹狐疑的和周医生来到急诊病房。
“富贵儿，明天有两台手术，你早到一会，送患者去手术室。”郑仁的声音传来。
“嗯呐，老板，什么手术？”鲁道夫教授用东北腔问到。
“tips手术二期取可回收支架，和一台tips手术。”
“嗯呐，我肯定不会毛楞三光的，放心吧老板。”
东北腔调传来，田教授恍惚了……
走进办公室，田教授看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站在一个年轻的医生身边，满满的恭敬，正在说着说什么。
这人……看起来好熟悉。
操！
田教授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海德堡大学见过两次，这不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