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百邪辟易
郑仁看着大黄牙,真心哭笑不得。
这货算是有点歪才,而现在打黑的力度空前大,他也不敢往死了骗人。
基本都属于那种不疼不痒,或是有点心疼,却不愿意为了这点钱折腾的那种。
要说大黄牙还是有点歪才的。
而且他选人也很准,不能不说这是一条路。
只是今儿,他气运不好,找到了华莹莹身上,又让谢伊人给遇到了。
估计是李院长上来看金主任的家属,保安不敢露面。
然后等李院长他们走了,华莹莹自己想事情,被人给盯上了。她可不是什么患者家属,只是坐在手术室门口发呆而已。
“车位还不够你们挣的,琢磨这么多歪门邪道,有意思么?”郑仁不高兴的说道。
“郑总,您老不知道,我这看着风光,可是架不住手底下吃饭的人多呀。”大黄牙道:“都是拖家带口的,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您老教训完我,我也觉得那么做太缺德。”
说着,他谨慎的瞄了郑仁一眼,见郑仁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这才长出了口气,继续说到。
“要是换以前,逮到这么一只肥羊,得把骨头渣子都榨碎了。”大黄牙瞥了华莹莹一眼,实话实说。
“好了,别扯淡了。”郑仁挥了挥手,“那个,四婶,你是从小就这样的么?”
坐在台阶上的中年女人有些懵,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随后手臂开始不由自主的挥舞。
谢伊人吓坏了,用力的搂着郑仁的胳膊。但她还是好奇的想看,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中年女人。
“又犯病了?”苏云看着郑仁问到。
郑仁点了点头。
高少杰站在防火通道的门口,看的心里有点慌。
越是知性的人,遇到这种自己不能解释的问题的时候,就越是愿意把事情往另外一个极端想。
高少杰怀疑这位中年女人有癫痫病史,但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癫痫可不是自己能预计到什么时候会犯病的。
光是这一点,就推翻了癫痫病的猜测。
可郑老板很确定是一种病,是什么呢?高少杰心里想着。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打乱,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动作并不怎么惹眼,倒是她的脸看着特别吓人。
半张脸肌肉扭曲,另外半张脸却平静如水。
高少杰心里畏惧,要是只有他自己在这里,估计也就跪了。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么?!简直太吓人了,这是黑山老妖还是传说中的什么怪物。
只一瞬间,防火通道里鬼气森森,高少杰忍不住想拔腿就走。可是他看了郑老板一眼,见郑老板不动如山,完全没有任何畏惧,似乎在做视诊。
高少杰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和郑老板比,差的可不止手术。
郑仁见中年女人半边脸扭曲,眼睛眯起来。和系统面板相互参照,很多案例出现在脑海里。
几分钟后,中年女人变了一副模样。
她抬起头,看着郑仁,声音也变成浑厚的男人的腔调。
“大夫,我每次都是这样。”
大黄牙心里幸灾乐祸,刚刚海城郑总没见到过厉害,现在让他知道知道!
自己第一次看到这种鬼模样的时候,也吓了个半死。
郑总要是被吓的屁滚尿流,甚至真的尿裤子,以后是不是再见面的时候,自己能有点心里优势了?
大黄牙不着四六的想着。
可是事实让他失望了。
郑仁脸色一点都没变,像是一块亘古不变的泰山石敢当一般伫立在四婶的对面,百邪辟易!
“哦,难怪都认为不是病,看不出来也正常。”郑仁道:“你家里人,有类似的情况么?”
“我奶奶从前据说是村里面的……那时候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反正大家都挺尊重她的。”浑厚的男人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那就是有家族史,看样子你被送出来的时候已经懂事了。”
中年女人冷森森的看着郑仁,阴阳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是那么的恐怖。
只是郑仁毫不在意,回手握住谢伊人的手,安抚着她,笑道:“你这个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先治病吧。”
“郑总,我这个不是病。”中年女人说话的腔调忽然变了。
第一个字是男人的声音,第二个字又变成了女人的声音。仿佛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相互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样,谁都无法占据上风。
刹那间,整个防火通道的灯光仿佛又昏暗了几分。
郑仁感觉到谢伊人的恐惧,小手冰凉。
“你再故意吓唬人,别怪我动手。”郑仁冷冷的说到:“你有病,我给你看病,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要故意吓唬人。”
“老板,恁死她!”苏云在一边摇旗呐喊,人却躲到了门口。
子不语怪力乱神,苏云面对先天性卟啉病的患者时,敢于直面。可是面对今儿这事儿,也有些胆怯。
但自家老板还在这儿谈笑风生的,自己总不能拔腿就走吧。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还怎么有脸怼他。
“大夫。”声音似乎有些馁了,半边身体不断颤抖中说到:“我这个真的不是病。”
“嗯,你不知道也不怪你。”郑仁把小伊人拉到自己身后,走上前,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中年女人抖动的手臂桡骨径突上。
“嗷~~~”
中年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高少杰也随之哆嗦了下。
之前的手术,被郑老板用止血钳子敲了几十下,现在还在疼。可这个女人叫的也太惨了吧!
难道说郑老板没留手,把她骨头给打骨折了?
“这回好点了吧。”郑仁温和的说到。
剧烈疼痛刺激下,中年女人脸部所有的肌肉群同一时间开始扭曲,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便恢复了正常。
大黄牙都看傻了眼。
这是哪跟哪?
这是什么情况!
郑总这一身阳气也太旺了吧,一巴掌就把四婶的变身给打回去了?
妈呀,以后看见郑总,还是躲的越远越好。这人百邪辟易,看着就让自己浑身不舒服。
1906 天赋和基因突变
“老板,她是什么病?”苏云见郑仁出手,便折返回来,盯着大黄牙和那名年轻些的保安。
虽然在苏云眼睛里,他们没什么战斗力,但还是很谨慎的以防万一。
“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郑仁道。
高少杰一愣,这个病……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光不知道什么意思,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他甚至高度怀疑是郑老板说错了。
一个病名里,竟然运动这个词出现了两次,而且又是发作性、又是诱发性的,怎么想怎么不对。
“嗯?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会像是变脸一样么?还变了一半就被卡住。”苏云有些诧异。
“会。”郑仁道,“而且变声这一点高度符合构音障碍,所以诊断应该是没什么错误的。”
苏云沉默,努力回想有关于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的理论知识。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竟然几乎都给忘记了。
这对过目不忘的苏云来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太过于冷门、偏僻的一个疾病,即便是苏云都看了一眼就给忘记。
“有笔和纸么?”郑仁问到。
大黄牙怔了一下,马上向小保安使了一个眼神。
小保安会意,飞快的跑出去,去其他病区找护士、医生借笔和纸。
“我一会把治疗方案写上,你要是想治病,随便找哪个神经科的教授看一眼。要是他不确定,你把我的诊断给他。”郑仁道:“按时吃药,应该能控制住。”
中年女人被打之后,老实了许多。
第一次看见自己这幅样子的人,面不改色的,也就眼前这个让队长害怕到了骨子里的年轻人。
她不明白的问到:“大夫,真的是病?”
“是。”郑仁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中年女人想想,点了点头。
“这种病属于遗传基因疾病,但发病率并不高,有可能两三代人才会出现一个。”郑仁道。
“咦?按照你这种说法,她有天赋,还真有可能是基因突变。”苏云忽然插嘴说到。
“一会聊,先给她简单讲讲病情。”郑仁道:“小的时候你懂事之后才发作了一次,家里人就把你给遗弃了。这中间有什么故事,我就不猜了。”
“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你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是癫痫,因为发作的时候你有意识。最开始我估计你会惊慌失措,但很快你发现除了手脚、脸部肌肉不受控制之外,你的意识还存在,甚至可以说话。”
郑仁每一句话都说到中年女人的心里面。
不光是她,连大黄牙都恍惚起来。膝盖发软,想跪在郑仁面前。
大黄牙猛然想到六爷说,香江、粤南那面的地师对郑总是很佩服的。据说有一位大地师,天谴后双目失明,也是郑总给治好的。
这人牛逼,牛逼到了骨子里,竟然连天谴都能治好。
刚才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还想着在郑总面前直起腰杆。
大黄牙想着想着,汗流浃背。
膝盖发软,只一瞬间他便放弃了挣扎,噗通一声跪在郑仁身边。
郑仁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你这是干什么。”
“郑总,郑总,小的有罪。”大黄牙一个头磕下去,“您饶了我吧。”
郑仁无奈的看着大黄牙,道:“你起来说话。”
大黄牙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畏惧的厉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连头都不敢抬。
“跟你说话呢,赶紧起来。”苏云轻轻一脚踢在大黄牙软肋上。
对于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而言,怎么踢软肋能让人疼到岔气,却不造成器质性损伤简直不要太简单。
大黄牙嗷的一声,捂着右侧肋区打了几个滚,最后靠墙坐了起来。
苏云知道,这里面有表演的成分。
大黄牙这人也算是知趣。
“但是每次病情发作,都会对你的神经、肌肉系统造成一点损伤。小时候发作的比较少,还能迅速恢复。现在你年纪越来越大了,发作也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可能很快就会诱发其他疾病。”
郑仁很认真的和中年女人说到。
中年女人捂着左手手腕,恍惚的看着郑仁,心里被吓得够呛。
虽然是第一次见,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老班主转世,这么多年一直看着自己,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情况。
一想到老班主,她心中发酸,泪水无声滑落。
“队长,队长。”小保安拿着笔和纸跑了回来。
“给我吧。”郑仁伸手,接过笔和纸,在上面写下“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的诊断,又写了几样药名,把纸交给中年女人。
“这种病也是一种离子通道类疾病。呃……你不用知道什么类的疾病,只要按时吃药,病情发作就不会这么频繁了。”郑仁笑了笑,道:“骗人,是不对的。这次就算我没看见,要是下次再闹出这种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牵着谢伊人的手转身离去。
苏云瞥了一眼华莹莹,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跟着走。
很快,防火通道里安静下来。
小保安见郑仁一行人越走越远,小声的问到:“队长,那人是谁啊。”
“郑总郑总的,你麻痹的耳朵是不是聋?”大黄牙怒道:“以后看见郑总,赶紧告诉我,跟特么瞎似的。”
“队长,我这不是刚来没多久,不认识么。”小保安苦笑。
“人家是牛人!六爷厉不厉害,在人家眼睛里,就是条虫子。我跟你讲,南洋的那些蛊毒,你怕不怕?”
小保安听过江湖传闻,说起南洋蛊毒,打了一个寒颤。
“最神秘的家族,最能打的红花双棍,被郑总灭了本命蛊虫!据说后来自己卸了一条胳膊,郑总都懒得看。”
“……”小保安愣住了。
刚刚看着憨厚老实的年轻人,这么牛逼么?没看出来啊。
过了半晌,中年女人小声问到:“队长,咱以后……”
“还特么什么以后,没听郑总说这次看在你有病的份上,就不责罚了。你特么想作死,你自己去,别拉着老子!”
1907 我家郑仁好吧(盟主林语生加更5)
郑仁一行走出医大附院的大门。
华莹莹很尴尬。
可是腰上还系着郑老板的衣服,加上刚刚连着看了两遍中年女人诡异的“表演”,她心里慌的厉害。
犹豫了几次,她都不敢自己走。生怕转过头就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硬着头皮上了冯旭辉的车。
这人呐,山水有相逢。
一个小时前还把冯旭辉恨的牙根直痒痒,可一个小时后,就得坐在人家车上。
形势比人强,华莹莹也很是无奈。
讪讪的不愿意说话,华莹莹小心的打量身边的小女孩。
一看就是刚刚毕业、步入社会的那种小女生,一脸青涩,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人给击败,华莹莹也是很无语。
她虽然知道击败自己的人不是冯旭辉,也不是身边这个好像叫做刘晓洁的女孩,而是那位一身正气、百邪辟易的郑老板。
但是华莹莹还是有点憋屈。
刚刚中年女人诡异的变化,她看了两遍,一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面还发毛。
可是郑老板一眼就看出来是病,那个中年女人在装神弄鬼。
现在回想,华莹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败给郑老板这种人,自己……真是毫无挣扎之力,华莹莹终于认命了。
挣扎是没用的,挣扎的越狠,最后死的就越惨。
今天的事情,强力扭转了华莹莹的三观。
要是用玄幻一点的说法,郑老板这人已经得道了?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普通人而已。
华莹莹一边想着,手指一边不自觉的轻轻摸着郑仁的那件夹克。
好像有点温暖。
……
另一台车上,苏云笑呵呵的说到:“伊人,吓坏了吧。”
“还好。”谢伊人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上次,在海城,苗小花的妹妹那次真是吓坏了。不过我家郑仁厉害啊,我有啥害怕的。”
郑仁听到我家郑仁这四个字,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苏云嘿嘿一笑,便问到:“老板,你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病么?”
“是啊。”
“咱东北,以前这种人很多,不过大多都是装神弄鬼,也就骗骗无知群众而已。”郑仁道,“我听伊人打电话,就琢磨华莹莹这种走南闯北的人不应该上简单的当。”
“嗯,这倒是个理由。”
“伊人说阴阳脸,我就有怀疑。有关于阴阳脸的诊断一共有十三种,见面之后看了情况,马上排除其他诊断。说穿了,没什么难的。”
“哦?有十三种?老板,你就没想是别的什么?”苏云笑吟吟的问到。
“没有。”郑仁老老实实的说到,“科学么,这都解放多少年了,哪那么多封建迷信的说法。”
“算你蒙上了,你讲讲怎么判断的。”
“去饭店再说吧,华莹莹被吓的够呛,主要是讲给她听。你说忽然看到那种情况,一个女人,估计早都被吓懵了。说清楚好,别留下什么心理疾病。”
“你这……”
苏云说了一半,连忙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平时开玩笑无所谓,但当着谢伊人的面,说老板怜香惜玉,这就不对了。
要是老板翻脸,其实苏云也有点怕。
刚刚那种情况,自己都有些惧了,可老板依旧很温和的给中年女人看病。
这特么是本事!
不服高人有罪,苏云心里是有逼数的。
“我家郑仁好吧。”谢伊人忽然说到,很坚定,没有笑。
郑仁楞了一下,心里有点忐忑。
“我之前看见华莹莹很狼狈,还想着怎么办。”后来一猜你就能把衣服给她。
谢伊人轻轻说着,右手摸到郑仁的手上。
她的小手已经没有刚刚的冰凉,郑仁反手握住谢伊人的手,心里平静喜乐。
苏云鄙夷道:“别撒狗粮,好好开车,小爷我还没活够呢。”
话是这么说,苏云也很感慨郑仁的好运气。
就今天这事儿,遇到个“作”的女朋友,目光第一时间就得集中在衣服为什么给一个妖艳的女人那。
至于为什么,重要么?一点都不重要!
可你看谢伊人……
这运气,真是好啊,苏云心里想到。
常悦听的有点懵,她问了问情况,当听说中年女人半张脸是男人,半张脸是女人,说话还是男人的声音后,脸色也有点难看。
光是听陈述就已经很吓人了。
要是把自己代入,在防火通道里,幽暗的小感应灯,不时吹起来的冷风、诡异的脸,忽然出现的男人的声音。
吓都吓死啦!
但一想到郑仁能用疾病来解释,常悦早都习惯了这种方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很快,来到一家酒店,高少杰订了一个包间。
人到菜齐,高少杰知道郑老板不在意吃什么,所以就自己做了决定,早都点好菜,估计时间让做菜直接上。
不耽误时间,这一点郑老板似乎更看重一点,高少杰心里揣摩着。
果然,看到已经上菜后,郑老板没有一点不高兴,而是笑吟吟的拉着谢伊人的手随意坐下。
“郑老板,您上座,上座。”高少杰连忙说到。
“老高,没那么客气。”郑仁笑道,“随便吃口饭,什么主座客座的没必要。”
“郑老板,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点特色的菜。他家的锅包肉,可是相当地道的。”高少杰笑道。
锅包肉不是什么大菜,可是在东北人心里,这就是最硬的一道菜品。
要想做好吃了,更是难上加难。
众人落座,只有华莹莹觉得有些难堪。她扭捏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脸一直红到了脖颈。
“华经理,我简单说说今天的事儿。”郑仁道。
今天的事儿?是请医大介入科教授吃饭的事情么?华莹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她怔了一下,郑老板这是要强行把自己清理出医大附院的节奏!
不过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
“郑老板,您请讲,有什么事儿,我要是能办的肯定不会推辞。”华莹莹低着头,轻声说到。
“呵呵,你会错意了。”郑仁笑了笑,道:“我想说的是刚刚中年女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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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莹莹楞了一下,默默看着郑仁。
“别怕,就是江湖把戏,说穿了你以后再遇到也不会再上当。”郑仁笑呵呵的说到。
“老板是怕你晚上回家做噩梦,那玩意看着是挺吓人的。”苏云补充了一句。
“怎么说话呢,那是患者的症状、体征。”郑仁道:“这个病,叫做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简称pdk。”郑仁看着华莹莹,目光清澈,没有一丝敌意。
华莹莹有些恍惚。
自己认为眼前这位郑老板是平生最大的敌人。
可是遇到事儿了,自己被吓得……郑老板没站在一边笑话自己,而是扔过来他的外套。
只这一个行为,就让华莹莹感激涕零!
真要是好多人看见,华莹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离开。至于以后还要不要活了,她都说不好。
简直太丢人了,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患者有隔代遗传的家族史。”
“你废话太多,又不是给孩子们上课。说说,为什么那女人会扮鬼脸?”苏云打断了郑仁的话,直接问到最关键的点。
这也是当时看见现场的人们心里最疑惑的事情。
连高少杰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哦,是这样。pkd是介于运动障碍与癫痢之间的一类疾病,目前倾向于是种离子通道病。”
“发病的时候,症状可累及单肢、偏身,也可为双侧交替或同时出现。
当面部和下颌肌肉受累时,可出现构音障碍,脸部肌肉也有改变。所谓她开始扮鬼脸,就是脸部肌肉有一侧出现运动障碍所导致的。”
“真是古怪。”苏云回想中年女人的情形,也有点害怕,不过他胆气壮,所谓的害怕只是惊悚而已。
要是苏云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会下意识的一脚踢过去,没什么鬼把戏是戳不穿的。
不过那样的话,中年女人应该会被踢骨折了。之后的麻烦事比较多,远不如现在简单。
“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本来这病就罕见,能控住肌肉挛缩,把面部肌肉抖动加强控制,可以说那位四婶也是个人才。”郑仁道。
“切,狗屁的人才,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没办法。”郑仁倒是很豁达,笑了笑说到:“这病发作时间短暂,一般持续数秒,80%以上的病例发作持续时间短于1分钟,很少超过5分钟的。”
“和癫痫真像。”苏云感慨了一句。
“嗯,那倒是。”郑仁道:“鉴别起来其实也很容易,发作时无意识障碍,停止动作或减慢动作常可终止发作,是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的表现方式。”
华莹莹听明白了郑仁的话,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毕竟有一个科学的道理能讲通,有合理的解释,心里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回想当时自己被吓得尿裤子,华莹莹心都肿了。
真特么吓人,真特么的羞人。
即便知道原理,华莹莹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再遇到那种情况,估计还是会被吓的够呛。
那张阴阳脸,看着就从心里往出冒寒气。
“郑……老板。”华莹莹鼓起勇气,抬头说到。
“嗯?华经理,怎么了?”郑仁问。
他完全本色出演,此时此刻就是一名医生,在给华莹莹做着心理治疗。
“她说话忽然变成男人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华莹莹问道。
“那是所谓的构音障碍。”郑仁道:“一般来讲,构音障碍是指由于神经病变,与言语有关的肌肉麻痹、收缩力减弱或运动不协调所致的言语障碍。”
“老板,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苏云道:“构音障碍强调呼吸、共鸣、发音和韵律方面的变化,从大脑到肌肉本身的病变都可引起言语症状。”
“然后呢?”郑仁胸有成竹。
“我见过构音障碍的患者,说话模糊不清,嘴里跟含了一枚鸡蛋似的。”苏云道:“可刚才四婶说话,直接变成了男声。”
“我之前说过,她肯定有意识的做过类似的训练。”郑仁道:“因为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很大程度上是可以被自己控制的。所以只要有心的人,想要做出类似的改变,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猜的?”苏云疑惑的问到。
“我首先是基于不相信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郑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接下来的就很好猜测了。再有一点,我估计你没注意。”
“啥?”苏云楞了一下。
“我打了四婶一下,她的病情就开始消退,不受控制的消退。”郑仁道:“这是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的另一个特点。”
“嘿!”苏云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最后一点……”郑仁说着,有些犹豫。他瞥了华莹莹一眼,但还是说道,“发作性运动诱发性运动障碍和癫痫的显著区别,是我做出判断的基础。”
“说说。”
“前者可预测,发作期无意识丧失,肌阵挛和尿失禁;后者发作无法预测,而且有发作后状态。”郑仁淡淡的说到。
华莹莹脸一红,虽然知道郑老板不是故意讥讽自己,却依旧有些羞怒。
只是……唉,丢人是自己丢的,还能怨到郑老板身上了?
她低头无语。
“你说大黄牙那货是怎么琢磨的?”苏云捋清了一切,有些感慨,“还真是个人才啊!”
“从前他当医闹的时候,不少医生都栽在他手底下。”郑仁道:“我猜的,懒得去问小六。”
“这套骗人的把戏,从前戏到**,再到最后收尾,收尾没看见,但估计是连蒙带骗。看华经理这个样子,估计那时候说什么是什么了。”苏云笑呵呵的说到。
华莹莹点了点头。
那时候自己被吓成什么样了都,肯定人家说啥是啥。
郑仁讲清楚了一切,来龙去脉清晰无比,回想就是一场骗局,只是这场骗局基于一个古怪的疾病,和一个有心的人。
大家开始吃饭,高少杰和华莹莹却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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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想什么呢?”苏云没喝酒,毕竟要回海城,中午就不喝了。
“苏医生,我在想……”高少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猛然抬头,看着郑仁,道:“我决定退出竞争主任,之前还有点犹豫,但现在确定了。”
“……”众人都是一愣,最吃惊的不是郑仁和苏云,而是华莹莹。
她在来地北省医大附院的时候早都摸清了这里面的关系,金主任下面四个带组教授,以柳泽伟最为强势,其次是高少杰。
金主任一病,柳泽伟不在家,高少杰的机会最大。
这可是省会城市,最大的医院一个科室主任!
说句不客气的,要是能当上主任,怎么都算是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这是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高少杰这是怎么了?竟然想要退出竞争?!
华莹莹怔怔的看着高少杰高教授,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一丝端倪。
“呦呵,老高,想明白了?走出这步可就没回头路喽。”苏云笑呵呵的说到。
高少杰很慎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和老柳通了一个电话,让老柳选。”
“老柳怎么说?”
“他要回来。”
“你真不准备争一争?”苏云问道:“平时关系再好,这时候也要试一试。主任第一,老柳第二。”
“原本我是有这个想法的。”高少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放松,干脆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但刚才我看见那个中年女人诡异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出息的,就这点胆子。”苏云哈哈一笑,浑然忘记了自己那时候也谨慎的躲开的事实。
不过怼人已经融入了骨子里面,不说两句苏云自己都过不去。
“我后来想……郑老板牛逼,这是肯定的。”高少杰说着说着,笑了。
“说一句酸臭的话,我想到了我的初心。”
“还以为你想到你初恋了,没劲。”苏云笑道。
“治病救人么,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进入社会,才发现单单治病救人的心,还是不够。”高少杰道:“后来我觉得还是先往上爬吧。”
吃饭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高少杰的话题太过于文艺与沉重。
郑仁含笑看着高少杰,并没说任何话。
“今天看见那人,算是把我给惊醒了。”高少杰也没继续探讨自己心里的文艺想法,而是直接说结论。
“你不会被吓病了吧。”苏云问道。
高少杰摇了摇头,道:“当时我没去帝都,因为我家孩子要高考。现在都五月份了,等高考完我就过去。”
说着,他很认真的看着郑仁,“郑老板,今后还要麻烦您赏口饭吃。”
“别这么客气。”郑仁笑了笑。
“你不准备回来了?”苏云有些诧异,进修就进修,怎么还闹出来赏口饭吃这种话。
高少杰为人儒雅,这种江湖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些违和。
不过郑仁明白高少杰的意思。
“老高来,当然欢迎。”郑仁笑道,“不过不着急,你等你儿子高考完之后再说。”
高少杰点了点头,这事儿最难的是做决定。一旦决定了怎么做,接下来都是事务性工作。
华莹莹都听傻了,刚刚的羞怒不知跑到哪去,只剩下满脑子的不解。
虽然高少杰竞争科室主任希望不大,可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拼尽全力争取才是。
而他说放弃就放弃,还要当面让郑老板赏口饭吃。
华莹莹沉默下去,她忘记吃饭,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发呆。
高少杰说完后,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开始和郑仁、苏云说说笑笑。
郑仁也无所谓,老高想去就去,有个得力的助手,总要比那些不知根底的外地教授好很多。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遇到了一个古怪的患者,并且告诉她轻重厉害,郑仁也很开心。
既然不喝酒,吃饭是很快的。
当华莹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大家基本已经吃完了。
“郑老板,今儿的事儿谢谢您。”华莹莹鼓起勇气说到。
本来这些场面话,华莹莹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她面对的问题不一样,今天丢人丢到了家,能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谢意,算是心理极度强大的那种人。
“华经理,客气了。”郑仁笑道:“碰到了不可能不管的。”
“郑老板,我知道您和冯经理有过命的交情,今天有句话我想我还是说一下。”华莹莹整理情绪,坦然说道。
可再怎么坦然,身上穿着人家的衣服,也坦然不到哪去。
“哦?”郑仁和苏云都好奇的看着华莹莹。
这人不简单啊。
都狼狈成这样了,还想着尽量少欠人情。
“冯经理跟着您开疆拓土,这是医疗器械销售领域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是一个特例。”华莹莹说到销售,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
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但我今天是想明白了,只要郑老板您在,冯经理这口饭就能吃的很好。”
郑仁笑了笑。
“但其中的隐患也是很明显的。”华莹莹道:“长风微创蛇吞象,无论是人才储备还是销售模式,都要至少消化3-5年的时间才能把海外公司彻底变成自身的实力。”
“这段时间,郑老板您帮着冯经理打下来的市场,都没人去打理,任由生长。”
“比如说医大附院,要是没有金主任生病,要是没有您今天回来做手术,这块市场我能钻出一个漏洞出来。”
“不是所有市场都和912、帝都肝胆一样,密不透风。”华莹莹越说越是坚定,这块她琢磨了无数的时间。
她说的,正是冯旭辉这块最大的破绽。
冯旭辉有些不好意思,道:“华经理说的对,您是前辈,谢谢您的提醒。”
“马董那面你要长跑,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华莹莹觉得冯旭辉也没那么讨厌了。
出于一个前辈的心态,她想给冯旭辉建议。
郑仁想想,问道,“华经理,您现在在兰科?”
华莹莹点了点头。
“回来吧,帮小冯打理一下身后的市场,怎么样?”郑仁很随意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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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莹莹愣住了。
郑老板这思路,简直太清奇了。
自己就是想着说点他们可能没注意到的事情,算是偿还今天郑老板帮自己的一点点人情利息。
可郑老板竟然直接就说要挖自己!这是劝降么?还是威逼利诱。
这话说的……
“华经理,兰科……”郑仁说了,微微颔首,问苏云:“克里是说兰科那面,他们是控股方吧。”
“好像说过,记不清楚了。我看见克里就觉得他阴森恐怖,没兴致听他说话。而且他跟你说话的时候,都说的是荷兰语,我听不懂。”苏云略有些无奈的说到。
能让他说出认怂的话,真的是比较少见。
老板这货,连荷兰语都学了,还说对诺奖没兴趣?扯淡!苏云心里面腹诽了一句。
“不管他。”郑仁看着华莹莹,笑道:“华经理在兰科,工作压力应该很大吧。”
华莹莹脑子里琢磨郑仁和苏云刚刚说的话,她都麻木了。
这半年来,从海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儿飞出来的郑老板到底都做了什么。
听郑仁问自己,华莹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压力很大?那都是美化的说法,应该说是根本很难开展才对。
“顺水行舟,最是舒服。华经理是业内资深人士,尤其是从长风微创跳槽走的,这面的情况你都熟悉。”郑仁悠然说到。
要是换个人这么说,华莹莹就怒了。
这是当着和尚说秃子,想让老娘吃回头草?
可华莹莹很冷静的看着郑仁,回味了郑老板刚刚的那句话后,华莹莹的心砰的一下出现了早搏。
一切都顺理成章!
一切都天衣无缝!
自己在兰科工作的并不顺利,为什么?一想到帝都肝胆周春勇和朱良辰的表情,华莹莹知道背后的原因。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正和自己和颜悦色说话的郑老板。
要是自己……不对,以自己的资历,加入团队后,到底是冯旭辉领导自己,还是自己领导冯旭辉?
华莹莹想到这一点,心中苦涩。
当时自己是销售冠军,明星经理人。而冯旭辉则是刚刚进入职场的小菜鸟,狗屁不懂。
可现在,郑老板的意思是要自己在菜鸟的羽翼下混口饭吃?
“华经理,长风的事情我也懒得管。今儿遇到了,机缘巧合,我就多说几句。”郑仁道:“兰科那面只会越来越难做,请你相信我。”
“为什么?”华莹莹问道。
“因为我只用长风微创的耗材啊。”郑仁道。
我去……这得多大的信心,才能说出这种话!
华莹莹脑子转的极快,而且这件事情她涉足极深,早就把各种因果都盘算的清清楚楚。
很快她便发现郑老板说的……
竟然是一句实话。
“你再想想。”郑仁道,“不过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放着简单、轻松、收益高的活不去做,反而要和像我这么强的对手战斗。”
“老板,你太自信了吧。”苏云捂额。
“实话实说么,反正我要是她,肯定选这面。这又不是找老公,要从一而终。跳来跳去的,反而容易升职。”
“升职?”苏云诧异的问道。
“打个比方,升职是不会的,或许会降半格。”郑仁道,“总不能比小冯高吧。不过来这面工作简单、省心,都是熟悉的活,很快换房换车,走向人生巅峰。”
苏云笑了笑,平时老板是不愿意说话,而且很多时候在琢磨手术,说话不走脑子,显得白痴了点。
可他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事儿,必须说现在,连买房买车,走向人生巅峰都说了出来。
真是卑鄙无耻啊,苏云心里想到。
华莹莹和冯旭辉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三分钟,席间沉默。
高少杰见到这种情况,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郑老板真是仁义!
他知道郑老板和那个年轻耗材商之间的故事,这种事儿,真要是说不管,谁也说不出什么。
那时候,可是国难,冯旭辉做点什么,大道理上来讲都是应该的。
可郑老板的所作所为,让人瞠目结舌。
自从认识郑老板后一直到现在,高少杰都没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除了分析病情的时候。
这还真是用心良苦。
席间沉默,很久之后,华莹莹才问道,“郑老板,您就不怕我鸠占鹊巢?”
“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我知道你的意思。”郑仁温和的笑了笑,“首先你要知道,能简单轻松的挣钱,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马董,还是你现在所在的兰科公司泛东亚地区执行总裁史密斯先生,我都不在意。不管是谁,只要我站在谁那面,谁就有优势。”
“你觉得单单凭你一个销售经理,能说服他们中的哪一位,让你站在小冯上面?”
一句句话,简单、直接,粗暴到了极点。
华莹莹语塞。
最终的根源,还在郑老板身上。人家平时只是不说,也不愿意关注这些。
但!
并不意味着人家不知道。
这次华莹莹没想多久,她展颜一笑,向冯旭辉举起面前的饮料,道:“冯经理,以后还要承蒙您多多照顾。”
冯旭辉一时间有些懵,但他知道这是郑老板在给自己找好处。
他举起杯,微微笑笑,算是应下来。
“华经理,你回长风方便么?要是有困难,我给马全打给电话?”郑仁道。
“那最好了。”华莹莹也不客气了,直接应了下来。
至于以后的定位,根本不用操心,郑老板都说了。华莹莹知道郑老板为什么会邀请自己。
因缘际会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郑老板带着冯经理跑马圈地,的确是圈下来了。
可除了帝都肝胆和912之外,没有人细心呵护总是不行。
他说的对,这活对自己来讲简单、轻松,还能拿着提成。至于具体怎么和冯经理分,长风微创那面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这些行家里手才知道的圈圈绕,华莹莹一清二楚。
背靠大树好乘凉,华莹莹觉得和做梦一样,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靠到最大的“对手”郑老板这棵大树上的时候!
……
……
注:交代了一些必须交代的情节,下一个病例没引出来,真是很遗憾啊。诸位书友大人别见怪,鞠躬……
1911 对修牙过敏
酒足饭饱,郑仁一行启程回海城。
高少杰没有随着一起去,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要去帝都,家这面趁着儿子高考前还有小一个月,总是要把无数琐碎的事情处理一下的。
华莹莹也没有直接跟去,她……毕竟裤子都是湿的,就这么去不好看。
车上,苏云看着坐在前面眼睛都眯起来,像是在睡觉的郑仁,笑呵呵的说到:“老板,挺用心啊。”
“不能让小冯自己掏腰包买各种耗材拎着么。”郑仁很随意的说到,“只是挣钱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啧啧,这话让你说的。一年前,你还守着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过日子。穷的住狗窝,吃方便面都长蘑菇。”苏云鄙夷的说到。
“今时不同往日。”郑仁道:“小冯的工作做的上心,只要我能想到的东西,他那基本都有。没有的,也是少数。”
“你这个做法,算是收买人心么?”
“应该不算,我觉得收买人心是买不熟悉的那种,小冯这个属于他该得的。”郑仁坦诚说道。
“回去吧,可惜老主任不能喝酒,要不然一定拉着老主任喝到明天早晨。”
“别闹,主任多大岁数了?还生着病。熬夜,喝酒,你也真敢想。”郑仁道,“茅台一定要送到主任家里去。”
“放心吧,主任比你还知道惜命呢。”苏云道,“三四十的时候不知道,但大多数人一过六十,是真的怕死啊。”
“嫣然的母亲,什么时候能看见她人?”郑仁扭转话题的速度特别快,跳跃而又无从琢磨。
不过苏云早都习惯了,他的思维更是跳脱。
“着急就先去看一眼。”苏云道,“反正得接着……车上能坐下么?”
“挤一挤没事的。”谢伊人道。
“行啊,我是无所谓。之后去主任家,送酒,接着主任去吃饭。”苏云盘算,“孙主任那面的手术,没给你打电话吧。”
“没打。”
“那就不管了,估计患者自己跑去帝都或是魔都看病去了。”
一路闲聊,进了海城,郑仁先给老潘主任打个电话汇报了行程并报平安,说是先去楚嫣然家一趟。
谢伊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小区,把车停好,打开后备箱要拎衣服。
“我来我来。”郑仁连忙赶在谢伊人之前拎起了几个兜子。
说是一人买一身衣服,其实袋子有七八个,郑仁虽然是和谢伊人一起逛街买的,却依旧不知道都有什么。
看书,郑仁能过目不忘。可是说到口红色号以及衣服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管他有什么,自己就是个力工,郑仁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标准的。
郑仁左右手几乎满满登登的,拎着东西上楼。
电梯刚打开,楚嫣之就活蹦乱跳的上来抱了抱谢伊人和常悦,看她那样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狗一样。
“今天没班?”郑仁问道。
“串班了。”楚嫣之道,“知道你们要回来,不串班怎么办?郑总,你可招患者了,你要回来都没人敢值班。”
“……”
郑仁无语,这是自己的属性么?似乎不是自己的锅,是他们硬塞过来的。
换鞋进屋,郑仁先问道:“伯母呢?”
“去打麻将了。”楚嫣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开心的要命,拉着谢伊人就往卧室走。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病,能打麻将,这还算是事儿么。
“郑总,请坐。”楚嫣然更稳重一点,留在客厅招呼郑仁和苏云。
“嫣然,现在单位忙么?”郑仁问道。
“单位还好,王总……”
“伯母的末梢神经麻木,多长时间了?”郑仁只是随便客气一句,根本没想知道答案,楚嫣然还没说几个字,就被郑仁给打断了。
“呃……”
“老板,你这太过分了。”苏云道。
“来家里不就是为了看看伯母么,谁成想不在家。”郑仁有些遗憾。
“我母亲就是打麻将时间长了站起来的时候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事。”楚嫣然微笑道:“郑总,云哥儿,要不要吃苹果?”
“不吃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一会咱们去看看老主任。”郑仁道。
“在群里面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郑总这么认真。”楚嫣然道:“在帝都忙么?”
“还好。伯母除了坐的时间长点有脚尖发麻的症状外,还有别的事儿么?”
郑仁三句不离病情,苏云也是很佩服的。
楚嫣然笑了笑,郑总上心,自己总不能把他给撵出去吧。这人就这毛病,估计是当住院总当的时间长了,脑子都有了点问题。
她干脆站起来,把检查的核磁片子与其他报告拿过来,交给郑仁。
郑仁也不客气,接过来先看核磁片子。
腰椎没什么事儿,当面看片要比手机清晰一些,郑仁扫了一眼就确定了这一点。
楚嫣然的母亲岁数也不太大,不到五十岁。郑仁还记得见过的那次,她一直用“牙疼”,其实却是心梗的事儿。
“伯母的心梗怎么样?”
“做完手术好了,现在每天吃药,天天唠叨吃药就吃饱了。”
“都吃什么药呢?”
楚嫣然无奈,只好去母亲的卧室,把小药匣子给拿了出来。
她母亲显然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几样药物摆的整整齐齐,阿托伐他汀、拜阿司匹林、β-受体阻滞剂倍他乐克、单硝酸异山梨酯、曲美他嗪,还有一个小白瓶,郑仁看了一眼是甲硝唑。
这药吃的,也太全了吧。
不过吃的全点好,总比支架堵了好很多。
最早下心脏支架、做心脏搭桥的时候,有些地方医院的大夫也不懂,告诉患者术后不用吃药。
结果没几个月血管就又堵了。
术后规律服药还是必要的,这一点郑仁比较放心,毕竟家里面有两个重症医学的高材生。
“甲硝唑是干嘛的?”郑仁随意问道。
“我妈还经常牙疼。”楚嫣然道,“要不然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也不会差点给耽误了。”
“怎么不去修一修?”
“她胆子小,一听修牙的嗡嗡声就过敏。”楚嫣然掩嘴笑道。
……
……
注:我对这种嗡嗡声,有从心底发出的恐惧
1912 上赶着看病
修牙的各种器械,尤其是钻头嗡嗡嗡的声音,很多人都害怕。
郑仁看着小箱子里的药品,笑了笑,“嫣然,伯母这也太有规律了吧。”
“上了岁数就开始担心身体,从前不这样。”楚嫣然道:“尤其是上次出现心梗发作后,她康复出院后回家上网一顿查,越查越害怕。以前劝她去次医院都不干,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看看。”
“矫枉过正,也是一种正常的心理模式。”苏云道。
“是呗,现在我们得反过来劝我妈放心,半年检查一次身体就够了。可她老人家一旦打起麻将来,那叫一个精神,拦都拦不住。”楚嫣然也有不满的时候,小声抱怨着。
“行了,知足吧。”苏云道,“我还得回家跟我妈陈述利弊,你猜她要干什么?”
“买磁疗的床?”楚嫣然猜到。
“不是,她要买年化率130%的理财产品!”苏云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老板,我觉得管着我妈买理财产品要比打理你的小金库难多了。”
“为什么?”郑仁看着药盒子里的各种药物,沉思着。
“因为你从来不管不问,半个月给你看次账单也就够了。我妈不行,我去帝都之后,她就开始蠢蠢欲动,越是年化率高的产品她就越感兴趣。”
“早点买没事,每一种产品都有骗人的红利期。”郑仁随口敷衍。
“我妈还特别谨慎,观察、观察、观察。等她老人家缓过劲儿来,刚好进入人家收网的时候。”苏云叹了口气。
“骗子要是不精通心理学那还能骗人么?那叫抢。”郑仁道:“嫣然,伯母吃甲硝唑多长时间了?”
“挺长时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楚嫣然有点不好意思,“我去问问嫣之。”
“不用了,你都不知道,嫣之怎么会知道。”
“咱们什么时候去主任家?”苏云问到。
“等她们换完衣服的。”郑仁看了一眼楚嫣然。
“两个小时吧。”楚嫣然笑道,“我就不试了,嫣之穿着合适,我穿着也就合适。”
“你就不好奇?”
“好奇啊,但有你们俩在,没有监督,万一有人偷窥怎么办。”楚嫣然很直接的说道。
“人和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了么?”苏云不忿,“那我先回趟家,就在附近。你们出发告诉我,我直接去主任家。”
“去吧。”
“老板,去主任家的时候后备箱四箱茅台别忘了还有两箱是我的!”苏云大声说道。
郑仁依旧在看着小药箱子,问到:“嫣然,伯母打麻将的地儿远不远?”
“就在楼上。”楚嫣然道:“固定的局,也都是快五十的牌搭子,大家玩个开心。”
“去看一眼?”郑仁问到。
“老板,你能不能不回来就要看病?嫣然,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在群里面说老太太脚尖麻的事情。”苏云站在门口,听到郑仁的要求,无可奈何的吐槽起来。
“去看一眼,无所谓的。”楚嫣然笑道:“我妈总说要感谢郑总来着。”
“一起去,我要看看老板闹什么幺蛾子。”苏云站在门口催促着。
换了鞋,三人上楼。卧室里偶尔能传出楚嫣之的笑语,银铃一般,清脆动人。
打麻将的地儿果然不远,就在楼上。
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有点闷,应该是麻将机洗牌发出来的。
按门铃,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可半天没人开门。
楚嫣然苦笑,“郑总,打麻将的人就这样。”
“嗯,的确是。”苏云道:“传说打麻将,谁开门谁的手气就会差很多。”
郑仁觉得这都是一种心理暗示,为了赢,总是会找到很多四六不靠的规律。
这些个规律有的让人哭笑不得。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学在寝室里打麻将。有一位在打麻将前,会把其他人的照片都偷偷的塞到被子底下。
郑仁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的话他们的点子就背了。
这是郑仁很难接受的带有一定玄幻色彩的说法,就跟去找神医看病一样。
更过分的是麻将桌上的火机像是医生办公室的原子笔一样,总是被顺走。
很多人是根本记不住,但有些人是有意识的顺走火机,因为那相当于“火”!
火起来气运旺,大杀四方。
等了足足两分钟,大门才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勉强咧出笑脸,问到:“嫣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妈。”楚嫣然笑着走了进去,“这两位都是我同事,从帝都赶回来,给我妈看看脚趾麻的毛病。”
“嫣然来了。”麻将桌上楚嫣然的母亲说道。
“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郑总,这位是云哥儿。”楚嫣然先介绍到。
“稍等,我打完这把的。”
郑仁也很是无奈,看楚嫣然母亲的系统面板,上面写着末梢神经炎的诊断,和之前判断是一样的。
虽然诊断很明确了,但要判断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却要费一番心血。
郑仁有自己的判断,上来只是要问问楚嫣然母亲的病史。
可是郑仁扫了一眼后,注意力却放到了旁边一个和楚嫣然母亲年纪差不多的阿姨身上。
“阿姨,您先歇歇,好不好?”郑仁快步走到桌前,很恭敬的和那个阿姨说话。
“郑总,你找错了,那位是陈婶,不是我妈。”楚嫣然笑道。
“陈婶,您手指好像不太灵活,有什么不舒服么?”郑仁没理会楚嫣然,继续问道。
苏云和楚嫣然怔住了,这事儿闹的!
老板这是又犯了哪门子的邪性?
苏云仔细观察郑仁询问的那个女人,四十多岁快五十的模样,手指有点颤抖,脸色发红,是麻将桌上那种气运极旺的那种表情。
一看就知道今天手气大顺,胡了不知道多少把大牌,其他三家脸色都很差。
好奇怪,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苏云渐渐的开始不去直接质疑自家老板,而是顺着他的思路开始琢磨这人有没有什么病。
看着除了手抖之外没什么事儿。
手抖、脸红……苏云一下子想到了上百种疾病,一个一个的筛查。
1913 地胡,十八罗汉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郑仁面对的那位陈婶不高兴的说到,“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
“陈婶,您这几个小时吃什么东西了么?”郑仁脸皮很厚,仿佛没听出来陈婶话语里的不高兴,继续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苏云差点没把脸给捂住。
这种场面真的是好尴尬。
要是在医院也就罢了,毕竟患者去医院都是要去看病的。可老板抓住麻将桌上一个不认识的阿姨就追问,真是想抽他。
“郑总,咱先坐着等等。”楚嫣然拉了拉郑仁的衣服,小声说到。
“年轻人,有毛病吧。”陈婶嘟囔了一句,又开始打麻将。
“姨,今天手气怎么样?”苏云凑到楚嫣然母亲身边问到。
“手气不好。”楚嫣然的母亲叹了口气。
“我给您换换手气啊,换手如换刀,打几把,保准您今天手气大旺。”苏云笑眯眯的说到。
“妈,郑总特意来找你的。”楚嫣然道,“还记得郑总么?”
“哦,就是给我诊断心梗的那个小伙子?你不错,有女朋友了么。”
“有了,有了。”郑仁苦笑。
陈婶有问题,系统面板正在迅速的改变着颜色,可暂时还没有诊断出来。
现在处于发病前的潜伏期,可是以系统面板颜色变幻的速度来看,起病应该是特别急的那种。
能是什么病呢?
郑仁有些疑惑,但见陈婶不愿意搭理自己,还略有点烦躁,也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别说话。
“行啊,小苏吧,你帮我打两把。”楚嫣然的母亲站起来,“对了,不是咱们东北麻将,是广东麻将,你会打么?”
“麻将所有玩法我都会,放心吧。”苏云坐在麻将桌前,吹了口气,额前黑发飘呀飘的,印堂发亮,一副赌神的模样。
“小郑,去年的事儿多谢了。”楚嫣然的母亲说到,“总说着等你不当住院总了来家里坐坐,可谁成想你直接去了帝都。”
三人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郑仁注意力始终盯在麻将桌上。
“伯母,我刚刚在家里看您口服药物的盒子,您吃甲硝唑呢?”郑仁问到。
“是啊。”楚嫣然的母亲道,“牙疼,我还不敢去修,吃点甲硝唑能治疗牙根部的厌氧菌,这个药有问题?”
“没有,没有,您吃了多久?每天吃什么剂量?”郑仁问到。
“断断续续吃了好几年了。”楚嫣然的母亲笑着说道:“没事,我怕买到假药,只买同一个厂家出的。现在假药多,就算不是假药,药物成分不一样,我都怕吃完了没什么效果。”
“呃……您能说的再详细点么?”郑仁看着陈婶,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郑,你这是怎么了?阿姨我身体还不错,现在每天吃药,上次体检冠脉也没问题。”楚嫣然的母亲奇怪的问到。
“这不是嫣然说您坐久了脚会麻,我琢磨着问问情况。”
“是压迫坐骨神经了吧。”楚嫣然的母亲自己开始判断道:“都说坐久了不好,可我就喜欢打麻将,先玩一段时间,反正现在腰椎都没事。”
“应该和久坐没什么关系,您只要每天注意活动,别太久就可以。凡事要适量、适度。”郑仁嘴里说这话,眼睛却继续盯着麻将桌。
“都这么说。”楚嫣然的母亲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您吃甲硝唑的过程,能和我说一下么?”
“甲硝唑不是治牙疼的么?小郑啊,你是想劝我修牙去吧。可别介,修牙那事儿真是吓死人。你想啊,嗡嗡嗡的电锯的声就在嘴里,我就去过一次,感觉要把我整个人给劈成两半。”
“十三幺,胡了,不好意思。”正说着,苏云在牌桌上把牌给推到,开始算番。
楚嫣然的母亲眼睛顿时一亮!
“这小伙子真是要得,那一把烂牌竟然胡十三幺了!”
楚嫣然笑笑,“妈,郑总问你吃药的情况呢。”
“唉,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断断续续吃了好多年了。牙不舒服就吃,吃完就好。就是最近两个多月牙疼的情况总是加重,吃药的效果越来越差。”
“您一天吃几次,每次多大剂量?是连续吃么?”郑仁继续追问。
“现在不敢不吃,一顿不吃牙就不舒服。每天三次,按时口服,每次0.4g。”楚嫣然的母亲说的倒也清楚。
“要不去看看吧,伯母。现在有笑气麻醉,修牙没以前那么遭罪了。”
“嫣然倒也说过,我自己查了查,说是笑气麻醉有可能出问题。”
“您这个吃药,更容易出问题。您坐久了脚趾麻木,不是因为坐骨神经或是腰椎间盘出了问题,就是长期大量口服甲硝唑导致的。”郑仁认真的说到。
“啊?”
“甲硝唑引起的神经系统不良反应一般表现为头痛、眩晕、皮肤感觉异常、肢体麻木、共济失调、多发性神经炎等,大剂量可致抽搐。”
“您现在出现的症状是……”
“胡了,各位阿姨承让,我来算番。”苏云那面赌神降世,又把牌给推倒。
牌桌上的气氛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小小的不对劲。
一把十三幺,一把九莲宝灯,这都是一个月才能出一把两把的大牌。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胡就胡,难不成出老千?
郑仁一直关注那面的情况,嘴里不经大脑的说到:“您现在出现末梢神经炎,分析其原因,可能与患者口服甲硝唑时间过长,使用总量过大有关。”
“大剂量使用甲硝唑引起的神经系统并发症需在停药后数月才能恢复。”
“呃……”楚嫣然的母亲怔住了,吃甲硝唑还有这种副作用?
“郑总,该怎么办?”楚嫣然倒是很相信郑仁。
“我说,你用手机记录一下。”郑仁道。
楚嫣然拿出手机,郑仁开始下医嘱,“首先,停口服甲硝唑。给予甲钴胺片和维生素b1片口服治疗,治疗3 周。”
“嘿嘿,不好意思,地胡,十八罗汉!”苏云又把牌给推倒。
“噗通……”
陈婶摔在地上,手里的水杯摔出去很远,洒了一地的水。
1914 祖传十八代的偏方
苏云也吓坏了。
糊了三把,怎么就把人给糊倒了……难道是脑梗或是脑出血?要么是心梗了!
郑仁早就有准备,此时陈婶的系统面板鲜红,除了一些中老人有的毛病之外,多了一个新的诊断曼陀罗中毒。
来不及细想,郑仁腾的一下站起来,两步来到陈婶身边,把她放平,头侧向一边,以免口腔分泌物多出现误吸导致猝死。
“陈婶!”郑仁大声呼喊。
陈婶还能勉强说话,只是手脚都有些不好用。
“我……怎么……了……”
她说话的声音嘶哑,手脚开始躁动。
“嫣然,打120!”郑仁一边吼道,一边开始查体。
口咽发干、颜面潮红、声音嘶哑、皮肤干燥、瞳孔已经开始出现散大情况、吞咽困难、心动过速。
“脑梗了?”苏云在一边问到。
“不是,曼陀罗中毒。”郑仁道。
“……”苏云都被惊到了。
“嫣然,告诉……”郑仁刚刚说话,就看见楚嫣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也是,说了也没用,120急救中心是不会把“家属”的判断告诉医院的。
郑仁招呼楚嫣然和苏云,让他们看着陈婶,别出现其他情况,站起来拿出手机拨打王总的电话。
“王总,我,郑仁。”
“嗯,回来了。这面遇到一个曼陀罗中毒的患者,科里是不是没有新斯的明?”
“去借!要是没有的话,就用毛果芸香碱拮抗。”
“一会患者送回去先别慌,用药的同时下胃管进行洗胃。患者有躁动,小心别伤到。”
“补液、利尿,要是患者躁动的厉害,洗不洗胃都没关系,你那面看情况。这玩意吸收的快,怕是已经洗不出来什么了。没别的事,快去准备吧。”
说完,郑仁挂断了电话。
有专业的医生在一边监护,有惊无险的等到120急救车赶过来。
出120急救的医生进屋就愣住了。
“郑总,您回来了?”
“嗯,抓紧时间送患者回去。”郑仁道,“上车就打开警报,一路拉回去,越快越好。”
“嗯!”120急救医生连连点头。
郑总在海城市一院已经变成了传奇。
尤其是从几乎无所不能的王总嘴里,经常性得知郑总在帝都又如何如何,大家潜移默化中对郑仁的认知早已经到达了崇拜。
七手八脚的把陈婶抬上担架,郑仁并没有跟着回去。
曼陀罗中毒,也是一种食物中毒,只是比较罕见而已。治疗手段都跟王总说了,再多的事情郑仁跟着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根本没必要。
陈婶被抬下去,屋子里面安静下来。
楚嫣然的母亲和另外一个牌友跟着去了医院,剩下房子的主人愕然看着郑仁发呆。
郑仁拿起陈婶的水杯,闻了闻里面的味道,交给苏云。
“你闻一下,我就说进屋感觉味道有点怪呢。”
苏云闻了闻,疑惑的问到:“老板,黑子把你给遗传了?”
“别扯淡,这是曼陀罗的味道。”郑仁道。
“大夫,啥是曼陀罗?”那位阿姨问到。
“呃……咱们这儿不多见。再往南一点,到处都有。”郑仁道。
“是以前梁羽生小说里写的那种剧毒么?”苏云问到。
“嗯,类似吧。”郑仁道,“曼陀罗植物的各个部位均可入药,具有止咳、镇痛作用,可用于治疗关节炎及关节痛等。比如说风湿、类风湿之类的。”
“阿姨,陈婶是不是有风湿病?”郑仁随后问道。
“啊?嗯!”那位阿姨已经听傻了眼,听到风湿病的时候,她连连点头,“昨天我陪她去看神医,说是专门治疗风湿病的,祖传十八代的偏方。一副药肯定好,他说他治好了无数人了。”
“……”郑仁心里一阵厌恶。
又特么是神医,还祖传十八代的偏方。东北以前是什么地儿?那是极北荒芜之地!
要说南方有祖传的老中医,郑仁还能勉强相信。不说别人,光是严师傅用中医中药调理自己的血糖,一直控制的不错就是一个例证。
可是东北……呵呵。
当年闯关东来的,要是有这种偏方,也不至于背井离乡来黑土地讨生活。
“抓了点药,其实也不是药,而是什么东西的果子,我没见过。”那位阿姨说到:“十几个,一千三百多块钱,说是每次一枚,煮水喝。神医说了,半个月保证好,不好的话去砸他家的招牌。”
“陈婶家在哪?”郑仁问到:“您去通知一下陈婶家里人,顺便看一眼她用曼陀罗煮的水。”
“嗯。”
那位阿姨也很痛快,让三人帮着看家,直接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真是什么都敢喝啊。”苏云感慨,“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一把地胡十八罗汉老太太就心梗了。”
“你就不能轻着点,多大的麻将,你还当真了。”郑仁道。
“打麻将,不在于赢钱,而在于我胡牌之后看其他三家的悲愤表情。”苏云嘿嘿一笑,“老板,有一次过年的时候,我在家打麻将,一个不顺眼的亲戚在。打东北麻将,我连楼十二个宝夹,把他们的脸都搂黑了。”
“有那时间看会书好不好。”郑仁不以为然。
“郑总,什么是曼陀罗?我怎么不知道。”楚嫣然问到。
“曼陀罗在咱们这儿不这么叫,是学名。小名有很多,比如说狗核桃、大喇叭花、野蓖麻、天麻子花、山茄子、醉心花、枫茄花、洋金花什么的。
它是茄科植物,有20 余种,大多生长在田间、道边、沟旁、河岸。”
“就是莨菪碱、东莨菪碱和阿托品等生物碱中毒?”苏云问到。
“是啊。”
“老板,你怎么进屋就看出来的?来,教教我。”苏云有些不服气。
“陈婶的脚抖,手也不稳,嘴角有抽搐。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绝对有问题。”
“你一早就知道是曼陀罗中毒?”
“一早不知道,就是怀疑而已。”郑仁笑了笑,“但她发病的表现加上我又闻到水杯里水的味道就知道了。”
说着,那位阿姨跑了回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玻璃的电热壶。
1915 默契就是假装不知道(盟主帅哥脚臭加更1)
电热壶里有三枚看着普普通通的果子,水还剩了一个底,其他的估计都在陈婶的保温杯里面。
郑仁接过热水壶,仔细的闻了闻。
“大夫,是这个么?”
“嗯。”郑仁点了点头,“估计是500ml水,煮了三枚曼陀罗的果子。”
“呃……”那位阿姨怔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
这位小大夫真神了,连神医说500ml水煮一枚果子的事儿都知道。
“这是心太急了。”郑仁道,“要是一枚果子,可能会有不舒服,但不会出现急性中毒的情况。”
“很多人都这样,我以前听说有一个患者,也是听别人说的偏方。”苏云道,“肝癌已经被控制了,但她一直不放心。听别人说吃狼毒吃好了,也跟着吃。”
狼毒,一般生长在西伯利亚以及我国的东北、西北等北方地区。
毒性很大,甚至在风化的草原上大规模生长,牛羊吃了之后成批的被毒死。
早些年泛滥成灾,现在已经初步被控制。
“别人说一天吃半粒,那个阿姨着急,一天吃两粒,结果吃了一周,整个人就黄了。”苏云有些惋惜。
“是免疫力被打没了,肿瘤爆发式生长?”郑仁问到。
“嗯,爆发了。原本肝脏的病灶倒没什么,但并发胆管癌,把胆管给堵的死死的。”
郑仁没有继续问。
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苏云说的患者倒是蛮遗憾的,不过今天的陈婶运气不错。曼陀罗的毒性剧烈,口服后0.5-2个小时内发病。
要不是自己在这儿,用系统面板辨认出来,直接排除是其他疾病,怕是这人就危险了。
曼陀罗中毒主要的鉴别诊断是脑梗等疾病,很少有人会想到曼陀罗。
等最后确诊,治疗时机也就被延误了许久。
现在送去市一院急诊科,用新斯的明、补液、利尿很快就会好起来。要不然,即便人能活下来,也要透析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慢慢的好起来。
楚嫣然动手帮着阿姨收拾东西,弄好之后,三人回到家里。
谢伊人、常悦和楚嫣之还在屋子里不断的换新衣服,嘻嘻哈哈的笑声让生活似乎都变的美好而轻松。
“苏云,你不回家了?”
“晚上再说,我跟我妈说了一句。”苏云很无奈的说到:“她就怕我说她买理财,躲出去了。”
郑仁笑了笑,儿子好久不回来,回来后当妈的却要躲出去。这种事儿啊,其实也蛮有趣的。
“嫣然,让她们快点,还要去主任家。”苏云有些不耐烦了。
见楚嫣然进了屋子,苏云问到,“老板,你知道默契是什么么?”
“默契?”郑仁第一个念头就是上手术的时候,配合默契。
“是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郑仁直接回答道。
“才不是。”苏云鄙夷的说到,“看看里面,跟咱们就很有默契。”
“呃……”
郑仁觉得此刻自己和苏云没有一丝一毫的默契,根本不知道这货在说什么。
“默契,不是你不说对方就知道。而是你不说,对方就假装不知道。”苏云鄙夷的开始喷到,“我跟你讲,只要不催她们,她们能把一柜子的衣服都换个遍,相互对比,然后照相什么的。”
郑仁对女孩子的私密生活没有一点研究,苏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问事实真假,反正就当真的听就是了。
苏云见郑仁一脸木讷,坐在沙发上好像又要出神,便笑道:“老板,你社交恐惧症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尝试性的治疗?”
“我没有社交恐惧症,就是人多了就有点烦躁,始终融不进去。”郑仁也很无奈的说道。
“这就是社交恐惧症的一种表现方式。”苏云笑道:“治一治吧,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会催眠的那种,不是骗子。”
“我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郑仁面无表情的说到。
“别扯淡,虽然你觉得无趣,但适当的社交还是需要的,尝试一下。”苏云诱导着。
“尝试过。”郑仁很无奈的说到:“假设是社交恐惧症的话,我觉得每次尝试很多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回家后都会觉得病情越来越重。”
“这就是社交恐惧症患者勇敢的尝试社交后,就会发现病情变重了么?”苏云说着,哈哈大笑,“老板,恭喜你!”
郑仁就懒得搭理他。
至于恭喜什么,郑仁一点都不好奇。肯定是要喷自己,好奇只会让苏云这货得逞。
见郑仁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说,苏云也觉得很无趣。他高声喊道:“你们什么时候完事!”
“十分钟!”常悦回答道。
“完了。”苏云耸肩,“说是十分钟,至少得半个小时。”
“等着呗,急什么。”郑仁坐在沙发上,眼睛已经微微的闭上。
不管是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对郑仁来讲都无所谓了。反正是要去系统图书馆里看书的,到底要等多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即便两三个小时也没事。
苏云拿起手机,双手飞速的在屏幕上滑动,额前黑发飘呀飘的,像极了得意。
郑仁也懒得去问他在做什么,直接进了系统图书馆,查找更多曼陀罗中毒的个案报道。
很多个案都以偏瘫、失语为起因。即便送到医院,也会认为是脑卒中。
有些地儿还会以脑梗塞做诊断,急诊给予血管溶栓并cta造影。
但造影后就会发现脑部血管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来二去,诊断、治疗就被耽搁了。医院整体实力强,24小时之内能发现不对劲,开始寻找其他答案。
要是医院整体实力偏弱,可能到最后都无法诊断是曼陀罗中毒。
针对治疗,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在于要不要洗胃。因为曼陀罗经胃吸收迅速,很多医生都觉得洗胃没有必要。
至于陈婶,郑仁觉得还是洗胃来的好一些。她运气不错,遇到了自己,估计喝进去的水中的毒素还没来得及完全吸收。
这时候洗胃再加上后继的治疗,会很快好起来的。
1916 一生之敌(月票48000加更×96)
苏云判断的没有任何错误。
28′06秒后,谢伊人等几女孩儿从卧室出来。
楚嫣然和楚嫣之换上谢伊人给买的衣服,肌肤雪白,配上高腰牛仔裤,飒爽中带着几分妩媚。
只可惜这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不正常,没人懂得欣赏她们的美。
“呦,换衣服出来了?28分钟,老板我猜的对吧。”苏云瞥了一眼楚家姐妹,一脸洋洋自得。
“哦,出来了,那就赶紧走吧。”郑仁看了一眼楚家姐妹,香蕉身材么,谢伊人跟自己说过。
不过郑仁还是打量了一下楚家姐妹的小蛮腰,皮肤白皙,郑仁没注意到。但腰上几乎没有脂肪,真是切开之后,阑尾就砰的一下子蹦出来的那种。
“郑仁,好看吧!”谢伊人站在楚家姐妹身边问到。
“嗯,好看。”郑仁点了点头,假装很严肃认真的说到。
“这俩货就没什么正经的。”楚嫣之说到,“走啦,去吃饭。我要录短视频!”
“你们俩一起录,肯定上头版。”常悦有些羡慕的说到。
换衣服的时候不着急,到出门的时候,连一向成熟稳重的楚嫣然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她们对路上有多少人回头欣赏,对录制小视频引爆眼球似乎有无比的期待。
女孩子么,都喜欢这个。
郑仁对此一点都不理解。
他看楚家姐妹,脑海里只有手术的各种片段。红粉骷髅,郑仁已经到了化境。
众人嘻嘻哈哈的上车,把郑仁和苏云撵到冯旭辉的车上去,又把刘晓洁给换了过来。
刘晓洁看到楚嫣然、楚嫣之的时候,也惊讶了几秒钟。
上次来海城,她还是一个菜鸟,注意力都放到冯旭辉和郑老板的身上。可现在她对业务……算是熟悉吧,有能力注意到其他方面。
真美啊,刘晓洁心里感慨。
楚家姐妹比自己大了几岁,但洋溢的青春气息看起来像是十八岁的少女一样。
郑仁上车,很平静,很木然。
看看老主任才是正事儿,蓝状菌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应该见好,可千万别闹出别的幺蛾子出来才是。
很快,来到老潘主任家楼下。
郑仁很主动的去搬箱子。一箱铁盖茅台也不是很沉,但依旧他一箱,苏云一箱。
来到老潘主任家,郑仁见老主任气色不错,系统面板的红色已经浅了许多。
这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郑仁也知道急不得。
虽然老潘主任看着铁盖茅台馋的厉害,但郑仁还是坚持着把茅台交给了老潘主任的爱人保管。
在楚嫣之的提议下,几人在老主任家里合了一张影。
郑仁和苏云站在老潘主任身边,几个女孩在旁边或站或蹲,美丽万方。
“老板,你怎么从来都不发朋友圈?”苏云看了一眼照片,觉得很满意。
“没意义啊。”
“记录你生活的一点一滴么,这是兴趣爱好。”苏云强词夺理的说到。
郑仁不想争论,这个“大”话题要是说起来,得说到明天一早去。
苏云抢过郑仁的手机,把照片下载,发到朋友圈里。随后看了两眼,觉得很满意。
“喏,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会忘记今天。”
“本来也不会忘记。”郑仁无奈的说到。
……
帝都,老贺在家里看着书。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认真的看书,这也算是很奇葩的事情。
可是不看书是真不行!
老贺知道自己的水平放在全国来比,能说是一等一的。可是放在郑老板面前,是真心不够看。
在国王医院的手术,自己表现的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虽然新设备不会用,但别的东西几乎完美。
郑老板年轻,肯定要用更多的新技术,这一点老贺心里明镜的。要想一直留在医疗组里,跟着郑老板去看看整个世界,攀登医疗高峰,不学习肯定要被淘汰。
他抽出所有空闲时间,和自家的女儿一起看书。但年纪毕竟是大了,看书、了解新技术特别吃力。
看了两个小时,天色见晚,老贺坐直,伸出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所有求,就必须要付出,这是一定的,老贺也没什么可腹诽的。
看着女儿还在认真的学习,老贺站起来走到窗前,远眺一下,缓解眼部肌群的疲劳。
前两天从英国回来,老贺把新技术发到了麻醉师的群里面,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讶。
他很喜欢这种方式,毕竟对于老男人、尤其是他这种在原单位总是因为机缘巧合无法向上走一步的老男人而言,适当的赞美和夸奖都是必要的。
一会还要参加同学聚会,自己应该能显摆显摆了吧。去国外飞刀,还是以麻醉师的身份,那帮货色没人能做到!
老贺对这次同学聚会报以很高的期待,他确定自己肯定是最瞩目的人。
这种感觉……嘿嘿。一想起来,老贺就心中暗爽。
乐滋滋的拿起手机,老贺点开同学群看了一眼。
这个年纪水群的人数寥寥,已经过了最开始无限膜拜的时候,和头条新闻一样,没什么人谈论新技术。
而且临近吃饭,大家都在赶路。帝都堵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饭店距离老贺家比较近,他却并不着急。
关了同学群,老贺看见朋友圈上有一个小红点,他顺手点开。
对于强迫症或是有轻微强迫倾向的人来讲,不把小红点给点没的话,就会浑身不舒服。
老贺其实也没想看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朋友圈么,大多都是去哪里游玩、吃好吃的或是孩子参加活动需要投票之类的。
尤其是投票,真是投之不尽!每天都有新的活动,老贺也不知道到底这些活动都是谁组织的。
可是当他点开朋友圈后,蓦然看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头像。
熟悉,是因为自己无数次的看这个头像,想要汇报点事情却又怕他烦。
陌生,是因为郑老板从来都不发朋友圈,沉默的像是无边夜幕。
今儿这是怎么了?
老贺知道郑老板要去地北省省城做一台双介入食道癌手术治疗。
小手术,郑老板没有找自己,自己也就不用上赶着去了。
只一瞬间,老贺就想到郑老板应该是回海城去了。
双胞胎姐妹花!
自己一生的对手!
老贺的手有点抖,因为他随即便看到了一张合影。照片很小,可是能看到许多青春靓丽的身影。
马上点开图片,可惜他的手瞬间冰冷,再加上抖的厉害,点了三次才点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魁梧的老人,郑老板和苏云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四个姑娘或站、或蹲在老人家的左右,笑脸盈盈。
老贺无语,中间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海城的老潘主任吧,郑老板当年为了他一直逗留在海城。
要不是孔主任上下联络,还派去四位住院总级别的医生帮着撑起来海城市一院的急诊科,怕是郑老板根本不会离开。
而四个姑娘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是那么的扎眼。
修长、腻白的脖颈,深深的锁骨窝,小腰一握,青春靓丽。
老贺看的直皱眉头,心口都开始疼起来。
他见过一次楚家姐妹的工作照,是挺好看的,可也没别的。
但今儿这身衣服穿着,一股子青春靓丽的气息连时空都无法阻隔,扑面而来。
老贺愣愣的看了很久,脑子里想了无数的事儿。
“爸,干嘛呢?”老贺的女人在后面扑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呀,这是谁家的小姐姐,真好看。”
老贺听到女儿叹了口气,“这是我最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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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潘主任两口子一同来到酒店,老主任一直对不能喝酒耿耿于怀。
不过这俩货能回来看自己,老潘主任还是老怀甚慰,说话中带着几分愉悦。
刚坐下,老潘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离眼睛远远的,看了几秒钟后笑了。
“郑仁,今儿有个陌生人一起来吃饭。”老潘主任说完便接起电话。
“你小子终于出山了?”
“我在迎宾楼……当然,我家小崽子回来看我……愿来不来,反正我也不能喝酒。”
老潘主任的话很熟络,他笑呵呵的说完,告诉对方包间号码后挂断了电话。
郑仁虽然觉得有陌生人的话有些拘束,但见老潘主任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也平静许多。
总不能让老主任扫兴不是。
“郑仁,苏云,这可是个妙人。”老潘主任笑道,“以前就说给你们介绍着认识一下,但没几个月你俩小子就跑帝都去了。”
“主任,什么人啊。”苏云好奇的问道。
老潘主任交际广泛,可以说从乡村一路到海城,活人无数。
从前医疗水平低,都是赤脚医生,老潘主任可是标准的高学历,传说中的老军医。
这么多年,他扎根在海城,附近县乡的人都很熟悉。还记得有一次有个女患者,家里面不想给做手术,差点熬出来阑尾穿孔。
老潘主任一个电话,把村干部就给叫到海城市一院来,把患者家属一顿臭骂。
今儿这又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很有趣的一个人。”老潘主任笑呵呵的说道:“我复员回到地方,那时候海城就我自己能做肝癌手术。”
“主任,厉害!二三十年前就能做肝癌手术!”苏云竖起拇指。
“别扯淡,那时候手术的大口子得有30cm,现在你们一个针眼就解决了。”老潘主任挥了挥手说到。
“那能一样么!”苏运道:“二三十年前,能做就牛逼!”
郑仁点了点头,时间段不一样,肯定不能同日而语。
老潘主任被苏云的马屁拍的很舒服,他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有一次我接了一个患者,要做肝癌手术。那时候手术死亡率高,和现在和没法比喽。”
听老主任不断的感慨,郑仁估计他这半年来也对介入手术有了一定的了解。毕竟老主任关心自己那面的情况,直播应该都有看。
要是做过肝癌切除的医生,看到介入术后再切肝,内心深处受到的震撼必然极为巨大。
郑仁没说话,只是笑吟吟的听老潘主任八卦着。
“一般来讲,患者来做手术,都害怕的要命。那时候医患纠纷没有现在重,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和患者、患者家属讲的很细。”
“可是,奇怪的事儿就发生了。”
一堆小家伙们听着老潘主任讲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故事,却没有不耐烦,这个八卦应该很有趣。
老潘主任也知道郑仁的毛病,这种家宴,要是普通人,绝对不会领进来吃饭。
“那时候我说,你这病要手术,还是很大的手术。患者虽然愁眉苦脸的,但很痛快的说,他知道。”
“哦?”
“我说手术有可能下不来台,患者和患者家属都说,这事儿他们也知道,肯定要做手术的。后来还给我讲了一堆,我一听,患者都门清着呢。虽然有些地方不对,但竟然对肝癌切除的很多细节都了解。”老潘主任回想起当年的情况,笑呵呵的说道。
“知道?”郑仁疑惑。
别说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即便是现在自己和患者家属交代半对半的机会,患者都得犹豫个几天。别说了解……即便有了解,也基本都是错的。
这是人之常情。
性命攸关,想一想、犹豫一下是很正常的。加上不是学医的,怎么会了解肝癌切除这种大型手术。老潘主任说的这事,顺畅的有点过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时候没有网络,普通人可没办法上网查询病情。
“也是医生?”郑仁问道。
“是啊,我那时候也奇怪。但问了一下,就是普通工人。”老潘主任道,“所以我就故意说,有20%的可能性下不来台。你们猜患者怎么说的?”
“……”一众人都没法猜。
“他说道长给他算了,命犯天煞,四成可能过不去这关。要是能过去,以后倒是会顺风顺水。而手术过程,是道长给他讲的。”
“这是……”
“我当时就好奇了,详细问了问。据说咱们北面老鸹山有一座道观,那里有个能掐会算的道士。患者说了,道长连手术过程都算出来了。”
“……”
郑仁无语,他相当不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
只是从老潘主任刚刚的熟悉、以及他讲述的几十年前的故事里,似乎听出来有些不同。
“我好奇啊,详细问了地址,然后给患者做了手术。手术还算是成功,术后患者出院的时候对我没什么感激,却一直念叨着老鸹山的那个道观的仙长。”
“我问了地址,找个时间就直接去了老鸹山。那时候路不好,走了两天一夜,我才摸到山上的小道观里去。”
“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只是在道观里的普通人,这一点他见面就说了。”
“主任,当时喝的很开心吧。”苏云笑呵呵的问道。
“肯定的!”老潘主任哈哈一笑,豪气尽显,“我说了我的身份,那假道士关了大门,把我请到里屋。”
“刚刚恢复高考,他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大学。后来心灰意懒,读了一个医专也就算了。”
“医专毕业,他家老爷子去世,他就继承衣钵,看着小道观的香火。”
“道士能结婚么?”郑仁问道。
“好像是能结婚,谁知道呢。从前据说和尚都能结婚,现在东洋好像还这样。”苏运道。
郑仁也没深究,这种事情要分流派。
不管什么教派,只要流传的岁月足够长,肯定有无数的分支,对教义也有无数的理解。
对此,郑仁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当时我就把患者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跟我讲,他这个道士,其实就是心理医生。那时候还没心理医生的说法,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郑仁一听就乐了。
学医的人,后来改行当道士,经营一座小道观,小日子过的滋润。关键是人家给自己的定位准确心理医生。
……
……
注:谷大白话的微博里转发的一件事情,这里特殊说明一下。治病救人,也有其他方式,我很喜欢这人。
1918 家学渊源(月票49000加更×98)
正聊着,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普通青布衣衫,身材瘦削,留着长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老潘主任,好久不见!”中年男人拱手说道。
“你这是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老潘主任站起来说道:“这位就是王道士,你们……”
“随便叫,各论各的。”王道士看着心头有事,但行为却很是潇洒,“就叫哥就行,别道士、大师、仙长的叫着,听的恶心了。”
郑仁对他印象不错。
“这位是郑仁、这位是苏云……”老潘主任给王道士介绍了一圈,“平时打电话,光跟你吹了,这次见面,郑仁的医疗组可有行善积德的大办法。”
“哦?”王道士来了兴致,他也很随意,拒绝了苏云的相让,随意坐在门口靠近菜道的位置旁。
“手术直播,你那面要是有实在没钱的人,你就让他去找郑仁。”
“直播?”王道士怔了一下,忽然面容一正,凛然问道:“敢问小哥就是912的郑仁郑老板?”
郑仁含笑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错愕。不是说杏林园都要执业医师证才能注册么?怎么王道士也知道?
难道说他还考了医师证?
手里有医师证和道士证,双证在手……
郑仁也不知道道士需不需要注册,心里面胡思乱想着。
“郑老板,真是巧啊!”王道士说道:“总听老潘主任说他带的徒弟在912,叫郑仁。我也只知道手术直播将的术者也叫郑老板,没想到真的是一个人。久仰,久仰!”
说这话的时候,王道士的表情有些古怪,郑仁看在眼里,觉得他话里面还是有话。
但自己一个小大夫,他这是要找自己看病么?
“王哥您客气了。”郑仁笑道。
叫王道士为王哥,似乎有点别扭。
但人家连道袍都没穿,只是穿了一身汗衫,很随意潇洒,自己拘泥这么多倒落了俗套。
“郑老板的手术直播间,宅心仁厚,造福不浅,我的话不是客气。”
“都别这么拘束,你们喝酒,喝酒!”老潘主任知道这种话郑仁是很难继续下去的,便张罗着喝酒。
虽然自己喝不到嘴里,可是能看着别人喝,也能过过眼瘾不是。
王道士欲言又止,但处于对老潘主任的尊重,他还是先倒了酒,准备先寒暄一下。
“小王,你这次下山准备去哪云游啊。”老潘主任问道。
“唉,哪有心思云游,我儿子快不行了,我抓紧时间去帝都看看怎么回事。我这不是总听你说你徒弟在帝都,琢磨着问你要电话,我去那面……正好碰见了,这就是缘分。”王道士一口气的把要说的话赶紧都说出来。
这种时候,老潘主任已经提了个头,他也顾不上含蓄。
“不行了?”
“儿子?”
郑仁和苏云同时小声说道,两人关注的点从来都不一样。
“你儿子才多大岁数?我记得你结婚很晚啊。”
“这不是上大学呢么。”王道士愁容更盛,“一周前还好好的,现在据说都住院了。”
“怎么回事?”郑仁问道。
王道士表情一肃,他没说话,而是先站起来,向郑仁深深一躬。
呃……
郑仁连忙跳起来,换了个角度躲开。
他可不敢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王道士面前。
人家是和老潘主任平辈论交的长者,而且虽然是道士,却是一名医专毕业的道士,行为做事郑仁相当的赞赏。
“小王,你有话说话,这么隆重别把我家小崽子给吓到。”老潘主任打圆场。
王道士直起腰,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老潘主任,郑老板,我……那我从头说起?”
“您说您说,可不敢这样。”郑仁笑着说道。
苏云有些不屑,这时候不正是应该装逼的好时候么?自家老板怎么就这么怂!
一看这人就有事相求,而自家老板真是煞风景,大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人生木有意义。
王道士坐下,想了几息,随即苦笑。
“老潘主任知道,我家的破道观是家传的。”王道士说到:“解放前闯关东,我先祖就来这面了。说起先祖,也是有名有姓的高人,不过咱怎么都是医专毕业,有点文化,那都是封建迷信。”
郑仁笑了笑。
“家里面传下来一些书,我从小就不喜欢,都是繁体字,看着多累。”
“不过毕竟言传身教,学点干支四柱、阴阳五行、六壬七曜之类的传统文化,也好让来烧香的人觉得咱那小道观有点底蕴不是。”
王道士开始讲述,但这些和他儿子都没什么关系。
郑仁凝神听着,他并不觉得无聊。只要和患者有关的事情,郑老板都很认真。
王道士说的,在别人听起来是八卦。可是郑仁听,却是家族史和可能的既往史。
“不过我也算是老来得子,我儿子可就和我不一样了。从小天资聪颖,更是喜欢传统文化,那些书他总是偷摸翻出来看。”说着,王道士苦笑。
“家里的古书,从我儿子懂事开始我就都藏起来不让他看。毕竟我不会,我就算是半个大夫,哪会那些东西。没人教,要是再闹出个走火入魔之类的就没意思了。而且,对高考没帮助不是。”
席间众人都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古书,也不至于看的生命垂危不是。
“这不是他上大学了么,五一回来了一趟看看我。我也很高兴,爷俩在大杨树下喝酒,那叫一个畅快。这人生如此,足够了。”
“后来他开学走了,我也没注意。昨天他同学给我打电话,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也没了精神,看样子是……”王道士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但他还有事儿求郑仁,马上收敛自己的悲伤,整理情绪。
“我一找,果然有一卷古书不见踪影。后来我问他,真就被这小兔崽子给偷走。”
“古书?讲的是什么?”郑仁问到。
“崂山道士的穿墙术,郑老板有了解么?”王道士问到。
“动画片看过。”郑仁笑笑。
“我儿子拿走的是一卷道法,我估计他练的是禁言术。”王道士愁眉苦脸的说到:“这玩意没人教,就自己学,不出岔子才怪。都怪我,都怪我……”
……
……
注:不是封建迷信,还是病,就不让大家猜了。小病,病起来也是很要命的。前天看书友大人的本章说,腹泻5年左右,很遭罪,对医生怨恨,不过现在好了。讲真,这话说的我真是夜不能寐。一早就爬起来,查资料库,找同学、老师询问,找了两个病例。大家多点谅解,毕竟医生不是神,越是简单的小毛病,诊断……算了,写完后更新出来,我单章简单讲一下。
1919 哪里是求人办事
说着,看上去潇洒如意的王道士变了个人一样,低着头,嘴里喃喃的自己埋怨自己。
都说父爱如山,看见王道士的情绪变化,郑仁有些感慨。
“王哥,先说正事。”苏云问到:“你找我家老板到底要干什么?”
一句话把王道士的思维拉回到现实之中。
他抬起头,眼中满满的希望,道:“我和南方的道友打听了一下,说是能解决这事儿,要找严师傅。”
“……”
郑仁和苏云都怔了一下。
那个澡堂子搓澡的严师傅这么厉害么?
平时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殊的。
打过两次交道,看着就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了不起身体好点罢了。
“我只算是个乡野的散人,哪里能跟严师傅说上话。想要请动严师傅,可是做不到。但听人说,严师傅最近的天谴被912的郑老板给治好了。”
接下来的话王道士不说郑仁也明白。
可生命垂危的时候,不去找大夫,去找一个自己都没办法治病的严师傅,这不是扯淡么。
王道士看着郑仁,担心他拒绝。
想请动严师傅,那是要天大的人情。可自己和郑老板却没什么交情……
幸好这么多年没做什么亏心事,和海城的老潘主任关系也好。只希望,只希望像是老潘主任说的那样,郑老板是他家的小崽子。
有老潘主任一句话,郑老板或许能答应。
想着,王道士把目光投向老潘主任,目光里满满的祈求。
“郑仁,严师傅是怎么回事?”老潘主任问到。
郑仁刚要说话,话头被苏云给接了过去。
几分钟,把宋师和严师傅的事情讲的清清楚楚,跌宕起伏。
老潘主任听的瞠目结舌。
自家的小崽子出去闯荡了半年多,怎么闹出恁许多事儿来?!
老潘主任心中自豪而又得意,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郑仁,你和严师傅熟不熟?问问他怎么办。”老潘主任道。
“嗯。”郑仁点头,“我打个电话,不过我感觉王哥家孩子的事儿还就是生病,没那么多古怪的说法。”
一句话,把王道士拉起来,又砸下去,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郑仁也不多说,拿出手机,找到严师傅的电话,拨了过去。他顺手把声音的外放给打开,以免这位王道士情急之下再一股急火攻心。
这人不错,郑仁还是很欣赏的。
老潘主任和自己、苏云是治病救人,很直接的那种。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而王道士则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治病救人,也值得尊重。
郑仁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郑老板!”电话那面传来一个年轻人惊讶而欢喜的声音。
“哦,严师傅在么?”郑仁问到。
“师父在洗澡,我这就去叫他。”
“不着急,别着凉了。”
可那面没有说话,隐约传来年轻人兴奋的呼喊声以及一个老者的骂声。
王道士楞楞的看着郑仁,传说中的严师傅可是前辈高人,怎么和年轻的郑老板这么熟悉?
都是中华大地,藏龙卧虎,还真是诚不我欺。海城这种地儿,竟然也会飞出郑老板这样的高人。
“郑老板,直接来找我多好,没事打电话干嘛,看也看不见。”很快,电话那面传来一个苍老而热切的声音。
“师父,你擦干头发,别着凉。”
郑仁苦笑,他隐约看到电话那面的严师傅是怎么狼狈的样子。
“严师傅,有件事儿想麻烦你。”郑仁也不嗦,甚至连必要的寒暄都没有,单刀直入的说到。
“哈!”严师傅大笑一声,“郑老板也有事求我,难得难得。你只管说,我能做的肯定不推辞。”
郑仁把王道士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王道士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郑老板竟然和陆地神仙一般的严师傅这么熟悉,心里希望大增。
听郑仁说完,那面暂时没说话。郑仁也不着急,而是坐在桌前,看着手机,脑子里像是在琢磨什么事情一样。
一分钟后,严师傅说到:“郑老板,有点意思了。”
“哦?”
“你在哪?”严师傅不说别的,而先是询问郑仁。
“我在海城,明天回帝都。”
“那我直接去找你,和孩子的事儿没关系。我的天谴你都能治好,这点小毛病信手拈来。”严师傅爽朗大笑,“我就知道你是有大气运的人,我要找你身边的那位。”
“什么事?”郑仁有点谨慎。
“古籍……算了,你不信这个,我就不嗦了。”严师傅道,“郑老板,咱们帝都见!对了,你身边的那个道士,让他去见我。”
严师傅和郑仁说话是很客气的,但涉及别人,完全就变了一种语气。
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等等词汇都能用得上。
郑仁看了一眼王道士,见他连连点头,便笑了笑,道:“我明天回去,那就明晚见?”
“好,一言为定!”严师傅道,“郑老板,上次给你拿的诊费你不要,我这次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
“行,那就明天再说。”郑仁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道士看傻了眼。
原本以为郑老板是得到了严师傅的垂青,能和人家说得上话。即便是能求动严师傅,也要低声下气的哀求。
现在看,哪里是说得上话那么简单。
严师傅想要上门送钱,郑老板没要,这是踅摸好东西去了。最后一句话里,透着一股子讨好的味道。
“王哥,严师傅说我就行,你有没有兴趣?”郑仁放下电话,笑呵呵的问到。
“那就多谢郑老板了。”王道士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任何怀疑,对没有见面、只在电话里听到声音的严师傅的“建议”深信不疑。
郑仁也有点疑惑,难道说这位常年在深山里隐居,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似乎也不是。算了,琢磨人的事儿还是少想,问问病情更实际。
“王哥,说说你儿子的情况。”郑仁开始问诊。
“说也没别的毛病,开始嗓子有点不舒服,去校医那面诊断是咽炎,开了点药回去越吃越重。”
校医……郑仁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