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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渡舟野客     云中藏锋记txt下载     云中藏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夺舍

    偷鸡不成蚀把米,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无敌于天下的机会,天下第一的路上是白骨累累,是血流成河。

    刀疤脸青年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秘密,云藏锋也信守承诺,给了他一个痛快,黑色战槊从刀疤脸青年的喉咙划过,碗大的疤如同井喷一般喷涌出鲜血,那作为人类最重要的头颅高高废弃,又重重落下,象征着生命的终结。地上因为生命力还未流失完毕的身躯抽搐着,可是,杀人的刽子手眼里只有理所应当。

    刀疤脸青年死前还告诉了云藏锋一个关于山匪头子儒生的秘密,希望用它来交换自己母亲的平安,毕竟,眼前的人是杀了数百人的魔头,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去杀了那老妪?云藏锋欣然应允,即便是是因为老妪的通风报信才让他和龙灵落得如此下场,他也不忍心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痛下杀手。但是那个秘密他还是很乐意听的。

    原来,那儒生本来没有这么强,只是一个略有资质的普通修道者。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截断木头,那儒生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不仅仅是修为一日千里,还掌握了数种对敌之术,乃至各种灵符的制作方法。

    组建这样一个山寨也是在得到断木之后的事情。这个秘密也是刀疤脸青年有一次来向儒生汇报情况,偶然撞见那儒生对着那截木头说话听到的,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截断木头了,按照刀疤脸青年的看法,那截断木头一定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在杀掉刀疤脸青年之后,云藏锋带着龙灵来到聚义厅的后面,聚义厅的后面开了一个小门,上面也没有任何关于这间房子的标识。这间房和聚义厅一墙之隔,倘若不是细心之人恐怕很难发现这间房的所在。而这间房正是刀疤脸青年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截断木的地方。

    “吱呀”云藏锋推开门,立马有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门背后却是一间书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间房看起来倒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还有层层叠叠的蜘蛛网。龙灵嗅到这股腐朽破败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藏锋,这里看起来不像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怕不是那人哄骗于你我?”

    云藏锋摇摇头:“不像,仔细找找吧,应该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云藏锋率先踏入其中,刚刚踏入门内就感受到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侵袭而来,这下连龙灵也笃定这里一

    定有不简单的东西。二人寻觅了片刻,丝毫没有斩获,毕竟房间不过数尺大小,站在门口尽可将其中景色收入眼中,可是房间内各类陈设皆是普通至极,四壁光滑如镜,看起来不像是有藏东西的地方。

    二人失望而归,准备离去,却听到从头顶传来一声:“两位小辈,这就放弃了?”

    二人大惊失色,云藏锋召出黑色战槊,龙灵将腰间软剑抽出,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云藏锋双耳竖起,仔细的听四周的声音,试探问道:“何人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一见?”

    那声音还是从头顶传来:“现身?哈哈,我失去肉身几十年了,怎么现身一见?小辈,我便在这房梁之上,你若要见我,将我所呆的这截木头取下来便是了。”

    云藏锋抬头望去,果然房梁之上有一截木头通体幽蓝,不似凡物,二人之前只顾眼前,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异处。此刻,二人不禁有些佩服起那儒生来,如此巧妙的设计,倒也出人意料。俗话说“灯下黑”,放在这样显眼的地方,倒是更不惹人注意。

    云藏锋轻轻一跃,黑色战槊连挥两下,将木头从房梁上截断,轻巧取下,方一落地,整间房屋抖动起来,瓦砾砖石接连下落,云藏锋一手抱着木头一手抱着龙灵往外一扑,两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接连传来,那房间竟然垮塌大半,只留下聚义厅的一部分依旧矗立在大地之上。

    二人回过神来,将幽蓝色木头放置在地上。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多谢两位小友相助,不过,得罪了。”

    话音一落,一道灰色影子从幽蓝色木头中飞出,冲进云藏锋的脑海,云藏锋心中暗道:“糟了。”云藏锋识海之内一道灰色影子慢慢浮现出来,慢慢变成一个人形,此人体态圆润,头发蓬松,络腮胡将须发连成一片。云藏锋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但是那灰色的身影却如同在眼前一般,他感到那灰色的身影就像那神秘的力量一般在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他不禁想到跟随无尘游历之时,无尘给他提到的“夺舍”。

    灰色身影的话在云藏锋的脑内响起:“果然是一副好身躯,哈哈,可惜给我做了嫁衣。小兄弟,马上你就要灰飞烟灭,世上就只有我崔宇蒙,再也没有你啦。”龙灵心下大急,崔宇蒙的话她也能听到,但是丝毫无计可施,云藏锋心里更急,没想到一时的好奇竟然引来杀身之祸。崔宇蒙说完就

    找到云藏锋的识体,那是一个金黄色的光团,人的灵魂包含了一个人的气运,金黄色的灵魂自然是不得了的。

    崔宇蒙也是这般认为:“金黄色的识体,小兄弟,你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倘若让你多成长一些时日,恐怕俗世江湖上和修真界都有你的几分威名。可是,今天我吞噬了你的灵魂,我也能壮大几分了。”

    崔宇蒙的灰色身影向云藏锋的金黄色识体发起猛攻,将云藏锋的识体一块一块的撕下来,吞进肚内,灰色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有了生气,颜色开始带着一丝翠绿。云藏锋灵魂受挫,如同遭受重击,慢慢变得虚弱。

    可是他无法动作甚至无法言语,可是天无绝人之路,那悬挂于腰间的方天生所送的灵犀配开始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顺着云藏锋的经脉进入云藏锋的身体,直达识海,变成锐失,一击从灰色身影的胸膛穿过,那刚刚有了些生气的崔宇蒙面色大变,吐出一道碧绿气团,云藏锋心里一狠,要跟那崔宇蒙拼个鱼死网破,他尝试驱动那团金黄色的识体,靠近碧绿气团将其吸收同化,云藏锋的识体也壮大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灵犀配的光芒也渐渐黯淡,直到如同龟壳一般,布满裂纹。随着灵犀配光芒的寂灭,云藏锋的识海之内最后也只剩下了一团金黄色的光芒,这场战斗,是他胜利了。

    可是,一切似乎并没有结束,云藏锋取回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海量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有一颗蔚蓝色的星球,靠着四个轮子满地奔跑的漂亮的铁盒子,有自己误食了药物死去醒来的时候却来到了一个有修仙,有武功的地方。还有种种以前自己从来不知道的知识。

    最后,所有的记忆变得清晰并且有条理,云藏锋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崔宇蒙的记忆,他原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一个叫地球叫中国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修士,只有科技。

    崔宇蒙以前看过不少穿越的叫做小说的文章,他认为他自己会和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带着现代的知识穿越而来,最终无敌于天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个世界,他终究不是主角。

    云藏锋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的观察崔宇蒙的一生,那大脑的胀痛就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暴走之后的疲惫,识体大战之后的劳累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论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为天,何为道?世人皆为名利烦忧,君王亦为长生所扰。凌驾于九天之上,俯瞰三界众生,高处不胜寒,举世无敌,又当如何?

    云藏锋醒来的时候,看见身旁的陈设,赫然已经身处于马侯的府邸之中。

    淡淡的药香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哑然失笑,似乎自己经常昏迷从马侯这府邸之内的病榻上醒来,而每一次醒来都会给自己带来一点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意外,就如同上一次和无痕过招,知道了自己修炼的化龙功法尚有缺憾,稍不注意,便会暴走,六亲不认,杀人如麻,但是,这一次山寨一战,这功法的缺憾却救了他和龙灵一命。这不是正印证了那句“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倚”吗?

    发了一会呆,脑海之中那崔宇蒙的记忆时时被翻开,这让云藏锋有一种错乱之感,他甚至有一些分不清楚自己是云藏锋还是崔宇蒙。门口响起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马侯端着药汤踏入门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毕竟马侯的身法是被龙战认为天奇六怪之中最为灵巧的,步行如风,走起路来也不会发出丝毫的声响。

    马侯走到近前,发现云藏锋已经醒来,双目呆滞的盯着屋顶横梁,他将手中的药汤放到一边,替云藏锋把了一会脉,才叫道:“臭小子,别发呆了,吃药了。”

    云藏锋这才回过神来,端起一旁的药汤,咕咚咕咚几口吞下肚里,也不管那药是苦是甜,是冷是烫。

    看着云藏锋将药服下,马侯才说道:“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你那被人用烙铁烫成烂肉的家伙什,我也给你医好了,你本身底子不错,加上修炼了化龙诀,只要等到那玩意长出新肉,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的使用的。哈哈,你这小家伙,人年纪轻轻,本钱倒是不错。”

    云藏锋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听到马侯的调侃,也是不知道该气恼还是该笑:“四师父,你别笑话我了,我怎么回来的?”

    马侯笑意不减,嘴里却是认真了起来:“龙灵背你回来的,那孩子对你情深义重,你别负了她。你俩回来的时候,你昏迷不醒,全身是伤,连灵魂都受到了创伤。龙灵那孩子身体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不眠不休背了你两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身体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却坚持把你背回了天奇峰,着实难得。你不知道,那孩子一把你交到我的手上就睡了过去,把你凝霜师父给心疼的。要不是你身上也负有重伤,她能打你一顿,你信吗?

    云藏锋听到龙灵为了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心里也不是滋味:“是我对不住她,她现在在凝霜师父的房里吗?我去看看她。”马侯点了点头,他知道云藏锋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也很好,只是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但是也无大碍,也就由他去了。

    云藏锋来到凝霜的房里,向凝霜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内室而去。龙灵平躺在铺满了丝缎的软床上,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本来水润的嘴唇干涸的起了皮,白里透红的皮肤也不像之前那么有光泽了,衣服也没有换,还带有一路回来的风尘。云藏锋心疼极了,拿起一边桌子上的水杯,用手指沾湿了,滴在龙灵的嘴唇上,一边滴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龙灵似乎渴了很久,伸出灵巧的杏舌,将唇边的水珠舔进嘴里。云藏锋滴水的速度跟不上龙灵的渴求,他便喝一口水包在嘴里,用嘴对嘴的方式将水灌进龙灵的嘴里。凝霜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充满了笑意:“你对灵儿这般用心,也不枉她对你的一往情深了。”云藏锋抬起头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又将龙灵散落在一边的头发整理了一番,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凝霜接着说道:“大哥已经知道你醒了过来,让我们都去剑谷,他想听听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云藏锋应诺,跟着凝霜往剑谷走去,关门声响起,龙灵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尽是甜蜜。

    剑谷内,几人如同云藏锋第一次来到天奇峰一般坐着,云藏锋静静的将下山历练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来。龙战几人静静的听着,待到云藏锋说完,才各自说话。

    马侯最先说道:“臭小子,依你所说,那登龙城波云诡谲,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以后可能会是一个麻烦,但是跟我们这几个老怪物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与那崔宇蒙之间的夺舍与灵魂吞噬,你机缘巧合得到了崔宇蒙的一些记忆,因为你突然接受到这么大量的记忆,所以你的脑子一时间承受不了才会有一些错乱之感,等到日后你把这些记忆慢慢同化,这种阻滞的感觉就会慢慢消失了,无需担忧。”

    云藏锋结合崔宇蒙的记忆和马侯的话,自己得出了一些判断:“嗯,根据崔宇蒙的记忆,人的头颅内有一种形状类似于核桃一样的东西,叫做大脑。记忆本来应该是存储于大脑的沟壑之中的,不知道为何我会得到这些记忆?”

    “按你的说法,记忆本身是应该存储于人脑之中,这一点倒是没有听说过

    。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人的记忆应该是存于人的内心的,我现在真相刨开你的头颅看看你究竟从崔宇蒙那里得到了些什么,应该很有意思。”方天生眼里带着一丝调侃,一丝狂热,似乎对于他来说,没有听说过的东西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但是,人的灵魂应该也会存储一些记忆,就像那些每一天都接触的比较深刻的东西就会印刻在灵魂之内,比如你那化龙诀,就是龙轩留下的手段直接刻进灵魂,不然你也不会学得这么快。所以,你吞噬掉崔宇蒙的灵魂就像是吃饭一样,将其中的记忆化作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不,应该是你灵魂的一部分。这也就不奇怪了。”

    无痕将茶换了一壶:“这么说就说得通了。”龙战挥手打断了几人的讨论:“崔宇蒙的记忆这一段先放下不谈,只要没有什么后患,那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云小子需要增强自己的实力。从云小子的描述之中,他那同门的大师兄已经因为柳家小姑娘将云小子视为了死敌,哼,虽然我一根指头就可以弄死他,但是该让孩子自己去解决的还是要让他自己去解决。云小子,你可别说你要因为同门之谊放过他,那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天奇峰,老子教不了你。”

    云藏锋眼神一变,杀气凛然:“我可没有这么想过,当初在九玄门的时候他对我就不怎么样,一心只讨好柳姐姐和柳妹妹。又对我起了杀心,我怎么可能饶了他,只是我跟他实力相去甚远,想要刨除后患,可能需要下一番功夫。”

    段武拍了拍云藏锋的肩膀:“不错,这才是我们天奇六怪的弟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同时又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功夫不行就好好练,你天资聪慧,还怕弄不过他一个九玄门的小卒子?二哥,你是九玄门的人,你没意见吧?”

    无痕笑了笑:“别把火点到我头上啊,你们都知道,我虽然在九玄门学过艺,可是师父早就死在天劫之下,魂飞魄散了。现在九玄门除了二位师兄以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儿完全不用考虑,只是,藏锋,你真的放得下柳姑娘,倘若柳姑娘答应宁宥和他成婚,与你为敌,你下得去手吗?”

    云藏锋哑然,心里也不禁纠结起来。凝霜似乎看出云藏锋的窘迫,急忙圆场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藏锋还是一个孩子,别把他教坏了......”凝霜还准备说什么,却被云藏锋打断道:“还有九年,我会回去问她一次,不管她的选择如何,宁宥,我必杀。”

第三十章 论道(下)

    世人常寄予美好的愿望,可是,事情的发展常常事与愿违。云如龙的大哥给云藏锋取名为云藏锋的本意是想让云藏锋远离江湖,原来刀剑,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每一个江湖人都是一叶孤舟在大风大浪中漂泊,谁也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被风浪所拍翻的人。云藏锋也不例外,自小受到云如龙和江燕的教育就是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他饶得了别人,别人会不会放过他呢?江湖中,或许只有手中的兵刃让别人胆寒,才有安身立命之所。

    天奇峰剑谷内,云藏锋杀气凛然的说出了那一句话“宁宥必须死”。这可能是这么久以来,龙战听到云藏锋说过的最令他满意的一句话了,以前的云藏锋让龙战觉得软弱无能,自己随意放出的一道杀气就能吓得他尿裤子。可是,这一趟出门历练让云藏锋成长不少,至少,那些残存的妇人之仁都没有了。

    虽然这不是一个乱世,但是要想好好的活下去,一颗狠辣的心是要有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哪里都不会改变,哪怕是一朝帝王将相,一旦软弱可欺,人人都会爬到他的都上拉屎拉尿拉痢疾,挟天子以令诸侯,宦官专权,外戚谋朝,诸侯逐鹿,这些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只有自己的强大才能让别人畏惧,方可保得周全。

    龙战欣慰的看着云藏锋:“这一趟出去,你成熟了不少,说说吧,有些话不说出来,会很难受的。”

    云藏锋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眼神中有些玩味。龙战有时候是一个无良大叔,满口粗鄙之语,心里也尽是一些龌龊的算盘,虽然修为高深,武功绝顶,但是也改不了那一身的匪气。有的时候又像是一个贤者,具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这一双眼睛看透了人情冷暖,看穿了红尘俗世,看到了一个人的内心。

    云藏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还好龙战是他的师父,两人天差地别,否则和这样一个人为敌,可能是世上最为可怖的一件事了。他还是开口说道:“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能够控制一切的力量。面对登龙城的小混混的时候,我可以控制一切,所以我的心里一点都不慌,我没有杀人,只是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让他们不能作恶。”

    “面对宁宥和柳姐姐的时候我开始慌了,局面脱离了我的控制,我想杀人,但是我没有

    这个实力,我也怕柳姐姐恨我。面对山匪的毒,我意识到自己的资历还是太浅,很多人为了杀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什么江湖道义,全是狗屁,只有活下来,达到目的才是最为实际的。”

    “那刀疤脸青年亲薄于龙灵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我不想再体会一次,还好,我的功法的弊端救了我,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虽然我体会不到,但是一定很好,可是,我并不想杀这么多人,很多人不该死,也被我杀了,当时我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其实我都快要吐了,可是龙灵还在身边,我要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我不能把我软弱的一面给她看,即便常常事与愿违。那股暴走的力量也是我掌控不了的,几位师父,我需要力量,求你们教我。”

    龙战几人欣慰的点点头,确实只有那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才能够让温室里的花朵成长起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云藏锋心里有一个保护龙灵的夙愿,这一个愿望是云藏锋的动力,没有了这个,云藏锋在很多时候都可能撑不过来。

    此时此刻的云藏锋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这条路注定是尸山血海,因为即便你不想再往前走,也会有人来推你,逼你,让你不得不往前走。而所有那些推你,逼你的人都将用他们的头颅变成你垫脚的石头。

    “傻孩子,我们一直都在那么做啊。”凝霜宠溺的摸了摸云藏锋的头。

    “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小子,这几年你可有得忙了。”龙战哈哈大笑道,“我问你,在你的眼里什么是实力?”这一句话竟然问得云藏锋哑口无言,实力,人人都知道的东西,可是龙战会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吗?云藏锋只有回答道:“是高强的武功和高深的修为。”

    无痕接着说道:“你理解得太肤浅了,当然我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实力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人的强弱有他本身所拥有的力量,速度,武功招式的精妙还是反应的能力组成,当然这并不全面,影响一个人强弱的因数有很多,他拥有的势力,资源等等都会是他实力的一部分,具体还有哪些,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段武补充道:“还有一个人身上的兵刃,防具。你想,

    一个拿着神兵利器的江湖人士和一个手无寸铁的修士对决,谁会赢?防具在战斗当中的作用就尤为显著了,就像战场厮杀,敌人的攻击连你身上的铠甲的穿透不了,就谈不上什么打败你了。当然,神兵利器有,可是本身也要具备能够使用神兵利器的力量,你的战槊是一把神器吧,可是你现在用着连一个炼气期的修士都打不过。都是你自身的力量不足的原因。”

    方天生摇了摇扇子:“神兵利器是实力的一部分,但终究只是外物,更为重要的是人的自身。江湖中有修儒道的修士,一身浩然正气,魑魅魍魉皆难近身,对付妖魔鬼怪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战阵厮杀,一个人的力量在十万百万人中更是微乎其微,这是时候对于调兵遣将,战阵战术精通的人自然占据更大的优势,地形,运气,智慧,这些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段武听到方天生说神兵利器只是外物,心里不服,叫道:“酸书生,你说什么?”

    龙战看到众人争论,快要掐起来的时候,急忙打断道:“好了,别吵了。”接着对云藏锋说道:“你的几位师父说得都有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你没有丹田不能修道,遇到修士,本来是一大弊端,可是凡事没有绝对。当你的速度比他快,力量比他强,运气比他好,计谋也胜于他的时候还怕赢不了?修士说到底,也就是吸收天地灵气存储于丹田之中,他们能够利用天地灵气获得长生,驱动阵法禁制和自己的灵器。”

    “修士说到底也是人,是人就能够被打败,被杀掉,至少在我那个时候就有世俗江湖中的人杀过修士,那个人身法如电,力大无穷,只用了一招就把那结丹期的修士斩于马下。就像妖兽也常常打败修士一样,身体比修士强悍,速度比修士飞剑还快,杀人自然轻而易举。”

    云藏锋似有所悟,又好像并没有听懂,但是管他呢,自己埋头修炼就好了,目标很远可是只要努力终究有一天可以达到的,他的心中对于那一招杀人充满了向往。

    几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准备散去,云藏锋脑中一件重要的事情闪过,急忙拉住龙战,就地跪下,磕了九个头:“大师父,如今世上,你是龙灵唯一的长辈了。我与龙灵两情相悦,干娘也曾经想将龙灵许配于我,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做个主婚人,将龙灵嫁给我。”

第三十一章 十年

    这一日,晴空万里,墨林之内,墨林便是云藏锋曾经遇到紫嫣渡劫的那片密林。

    一位身材颀长,肌肉健硕的少年和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起躺在草地上。少年二十来岁,身材匀称,虽然肌肉虬结却不是令人恶心的爆发性的肌肉,而是美丽匀称的比例和线条。少女一头白发如瀑,一袭白色连衣裙,煞是好看。少女用一片叶子遮住双眼,枕在少年**的胸膛上,任由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洒落在她的身上。

    **着上身的少年,一只手放在脑后,另一只手环在少女的腰上,修长的手指挑起少女腰间的一缕长发,肆意的玩弄着,微眯着双眼,享受着可爱的阳光和小美人。

    两人正是云藏锋和龙灵,而此时距离云藏锋拜近天奇峰几近十年。云藏锋终于长大成人,而龙灵因为本身是妖兽,生长极为缓慢,纵然是十年过去,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再过一月,就是云藏锋和柳问情约定的十年之期,十年之前在登龙城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同近在眼前,十年来,云藏锋也没有收到柳问情的婚讯,宁宥也没有找过他,他也曾再次去登龙城里采购,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二人。

    倒是有一次遇到柳问心,那时柳问心已经十来岁,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几人谈起柳问情,那少年只说宁宥回到师门后就闭关不出,无尘的修炼似乎也遇到了问题,出关遥遥无期。得知这个消息的云藏锋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的成长又多了一些时间。

    “藏锋哥哥,你决定要去赴那十年之约了吗?”龙灵取下眼前的树叶,挑起自己的一缕秀发,翻过身来,逗弄云藏锋的鼻子。云藏锋点了点头:“我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的,六位师父的本领哪怕是再给我十年,一百年,我也学不完。而我注定无法修仙,那就意味着我只有拜年的寿命,终究有一天我会没入黄土之中,腐朽殆尽,我想离开天奇峰去寻找我的爹娘,然后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你呢?想好了吗?”

    龙灵无奈的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去找公公婆婆,我这个做妻子的还能说什么?哪怕是你要去找你那老相好,灵儿也不敢不依啊。”一句话说得云藏锋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正想要安慰几句,却看到龙灵眼里的几分狡黠,一只大手就拍上了龙灵挺翘的屁股:“哼哼,好啊,连夫君都敢戏弄了。”

    龙灵惊叫了一声,亦嗔亦怒的白了云藏锋一眼,紧接着又抱紧云藏锋:“藏锋哥哥,你要去找问情姐姐就去吧

    ,你不去,心里就有个结放不下,反正你心里都有她,我还不如大方一些。只求你不要忘了灵儿便好了。”

    云藏锋看着楚楚可怜的龙灵,一点脾气都没有:“你啊,明知道自己是我的心肝,一辈子也离不开你,偏偏要说些话来惹我心疼。”又想到龙灵真心诚意让自己去了结那一段姻缘,心里添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句话龙灵自然是因为那同心环的关系听得真切了,心下欢喜,说了一句:“就你嘴甜,讨得人家欢心,也不知道几分真假。”嘴里这样说,抱着云藏锋的手却是更紧了几分,脸上也满是甜蜜。

    云藏锋摸了摸龙灵的头,他很享受此情此景,眯起了眼睛,仔细回想起来十年来的场景。

    自从那日与龙战几人论道之后,云藏锋的学习更是认真了几分。那些东西依旧历历在目,段武教了炼器的基础、兵器铠甲的品质的区别还有各种矿石的提纯和材料的冶炼,马侯和云藏锋之间更多的是探讨人体的技能和构造,有时候会教给云藏锋一些草药的辨识和基本的医理药理。凝霜传授给云藏锋一些乐理,以及音乐对人体的影响,很是粗浅,因为她最擅长的乐声杀人云藏锋是学不了的,倒是龙灵学了几分。

    方天生给云藏锋上课,多是讲述一些奇人志,包括世俗和修真两界,两人焚香煮茶,交谈甚欢,有时候也教一些周易八卦,阵法推演的法子。几位师父的教导让云藏锋受益匪浅,只是这些多是需要长久浸淫的法门,云藏锋只能说刚刚入门。无痕倒是教了一句话:“吾之剑道,境界有三。一者心中有剑,手中有剑;二者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三者心中无剑,手中无剑。”

    念及此处,云藏锋不由得泛起一阵苦笑。又想起十年之间的种种难处,考验,几位师父的考验最是可怕:和龙战对打、在无痕的攻击之下活下来,用铁锤将十块人头大的生铁冶炼到只有手指头大小、将自己全身穴位扎一遍,先让自己半死,再把自己救活、聆听凝霜演奏一曲《怒挽狂涛》并且不晕过去。其中最为轻松莫过于和方天生对弈了,只不过所用的棋子法器,输的人会精神受创,头晕胸闷好多天。

    因为想要最大程度的激发云藏锋的潜力和化龙诀的功用,龙战对云藏锋的训练更加狠了,在无痕那强到令人发指的剑势威压下练拳,云藏锋常常因此皮肤碎裂,鲜血迸发,然后修炼化龙诀来修复身体。云藏锋结合崔宇蒙的记忆,自发的开始在天奇峰的浮空岩上面攀岩

    ,跟方天生一起设计机关阵法,然后在里面淬炼自己的身法和反应能力。

    不得不说,人的身体神奇无比,对任何的东西都会产生抗性或者习惯性,当某一天云藏锋可以在无痕的剑势威压之中打完龙战传授的一整套“撼海苍龙拳”的时候,可能一切威压在云藏锋的面前都不算什么了。当然,前面所赘诉的所有考验,云藏锋基本都没有抗过来,一次又一次的晕倒然后从马侯的病榻上醒来,连龙灵都习以为常了。

    当然,云藏锋和龙灵的婚事也是天奇峰的一大喜事,那一天龙战答应给云藏锋主婚,却不答应做这个媒人,云藏锋挨着向几位师父求救,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帮他。他只有厚着脸皮,来到龙灵的面前:“那个......呃......龙灵,嗯,怎么说呢......”

    龙灵有心想让云藏锋自己说出口,即便她已经从同心环知道了云藏锋的来意,当然,云藏锋也知道龙灵的想法。毕竟二人相对的时候,是没有秘密的。“嘿嘿,那啥,我觉得咋俩挺有缘的,我以前吃过九个果子,叫龙灵果,你也叫龙灵......诶,别走啊。”云藏锋跑到龙灵面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龙灵却是转身就走,云藏锋急忙拦住。龙灵双手环抱于胸前:“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云藏锋知道躲不过去了:“嫁给我吧。”龙灵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听到云藏锋亲自说出口还是羞赧难当,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也许是这句话太轻,云藏锋没有听清,疑惑问道:“啥?”龙灵嬉笑一声:“坏人。”然后便转身跑开了。

    云藏锋答复龙战,可是龙战觉得两人还是年级太小了,于是将婚礼推迟,直到两年前才拜了天地,洞房花烛夜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当然,登龙城的走向,云藏锋是影响不了的,只是有人发现北方山林里的山匪被人剿灭了,据可靠消息称灭掉山匪之人善使一杆漆黑战槊,因此此人被称为“侠槊”。

    来到天奇峰十年,云藏锋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男孩成长为挺拔俊秀,明眸皓齿的小青年了。“十年了,其实还真的挺久的。”云藏锋一只手拨弄着龙灵的秀发说道。龙灵一皱琼鼻:“还有时间感叹,你可是要通过六位师父的考验,大伯才会允许你下山的。”

    云藏锋幽幽的没有说话,直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时间,两人无话,天地间只剩下鸟鸣,花香,阳光......

第三十二章 试炼(上)

    次日,又是天朗气清的一天。云藏锋站在天奇峰入口处,也是十年前进来的地方。

    故景重现,免不了有几分哀愁,其实在那之后的许久云藏锋才发现,六位师父的居所与那天奇峰主峰正好构成了北斗七星的星图,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呼应,夜间,六处居所便会发出冲天银芒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链接,而天奇峰主峰也会与北斗七星中的一颗对应,蔚为壮观。时节不同,对应的星星便不想同,但是总有对应的,也是妙不可言。

    云藏锋收回目光,朝方天生的阁楼走去,方至门前,阁楼的门便自动打开了。云藏锋来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司空见惯,早已经不惊讶了。行至屋内,便见纵横排列的书架陈列在前,这些书架似乎暗含着某种规律,只见云藏锋左移两步,又后退一步,前进三步又向左一步,十分奇怪,几乎没有规律可寻,有些时间竟然直接从书架中间穿过,令人咋舌不已。

    穿过外堂,行至内堂。只见方天生稳坐于暗红色方几之后,桌上焚着一炉鸢尾香,左手处是黑白子,右手边是红黑棋,方几之上一壶茗茶,前面是一个蒲团,方天生似乎在等客。方天生本来执书阅览,见云藏锋道来便把书本放下,从机关轮椅上站起,做到方几内侧的蒲团上,微微一笑:“你来了,上前来坐吧。”

    云藏锋依言坐下,眼里尽是惊讶:“师父,原来你竟然没有腿疾。”方天生哈哈一笑道:“坐轮椅就要有腿疾?我只是喜欢坐在轮椅上而已,免得麻烦。不说这个了,难得我们二人都如此清闲,不如手谈一局吧。”

    云藏锋点了点头,围棋一边执黑先行,象棋一方却做了后手。云藏锋不疾不徐,沉着应对方天生的杀招,两人谈笑风生,手上却是不慢,均是杀伐果决,围棋对敌方棋子围追堵截,象棋更是小心布局,有来有回,攻守之势瞬息之间所易不下十数次。

    茶凉,香也燃尽,方天生手执白子,无处落子,棋盘上的黑子如同虎狼之师,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反观白子,虽然败相已显,但是阵容整齐,气势之上更是不输给黑子,只是始终输了半目。而象棋之上,竟然是和局。方天生收执白子思索,眉头紧锁,两人衣衫均已湿透,唯一不同的是云藏锋面带微笑,方天生冷汗直流。

    思索了片刻,没有破解之法,方天生索性将手中白子一扔:“好吧,臭小子,你赢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玉递给云藏锋,便低头研究棋局了,云藏锋接过碎玉,起身拱手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等到云藏锋消失于门外,方天生缓缓抬起头,喃喃道:“希望大哥没有看出我有心放这小子一马,不过,这小子的进步真是快啊。”

    话分两头,云藏锋离开了方天生的楼阁,直奔凝霜的琴房而去。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如梦似幻的琴音,琴音靡靡,云藏锋如同置身于仙境一般,四周出现了一幢幢琼楼玉宇,舞榭歌台,又有千万佳人,身着片缕,不远处,万千臣子拜服于地,高呼万岁。云藏锋嘴角一勾,转身投入这万丈红尘里,环肥燕瘦,乐不思蜀。

    凝霜眼见云藏锋沉迷虚妄,不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琴音之中也多了几分杀伐之声,准备给云藏锋一个教训。杀招未出,一声清鸣将凝霜琴音中的杀伐盖下,云藏锋已经近在眼前。

    “仙音姑姑,藏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就动了杀招?”云藏锋颇有几分委屈。凝霜哼了一声回答道:“见你沉溺于这虚妄的红尘富贵之中,色心也不小,正好顺手杀了一个登徒浪子,心志不坚定的人罢了。以后,这等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云藏锋无奈:“是,孩儿谨记。”

    其实云藏锋哪里不知道,凝霜膝下无儿无女,这么些年来早已经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刚刚的琴声之中也没有要杀他,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凝霜看到云藏锋这无奈的脸庞,眼中有几分宠溺:“那么,开始吧。”

    凝霜说着一拂琴弦,正是那人世间流传甚广的《碧海潮生》,万千海浪直向云藏锋扑来,云藏锋也如同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这浪拍翻,吞噬。

    云藏锋纵身跃上一个高台,抽出腰间所配的骨萧,吹了一曲《沧海龙吟》以示不屈之志,奈何功力尚浅,不堪与凝霜拼斗,七窍开始渗血,皮肤开始皲裂开来,还好的是化龙诀迅速帮他修复好了所有的伤口,但是也经不住这阵阵的打击,云藏锋的身体开始吃不消这么大的负荷,摇摇欲坠。可是,云藏锋却不能停下,游龙困于深海之中,沧海龙吟化作声声悲鸣,为势所迫,若是停下,恐怕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只得咬牙挺着。

    凝霜说道:“万法皆有境界,你境界不足,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去外面闯荡。”云藏锋充耳不闻,心中只想着破解之法,凝霜的乐艺和乐境登峰造极,非寻常人可破。而这曲《碧海潮生》意境深远,波澜壮阔,有沧海宽广无尽的厚重,有浪花翻涌的壮美,也有千钧之力,龙虽然游水但是也抵挡不住这么猛烈的冲击。云藏锋无奈露出苦涩的笑,放下手中骨萧,任由那惊涛骇浪扑面而来,眼见巨浪即将把云藏锋拍个粉碎,却听得“铮”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滔滔巨浪消失于无形。

    凝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云藏锋急忙上前扶住凝霜,掏出一粒丹药喂凝霜服下,看着凝霜已真气化开药性,云藏锋拿起骨萧,吹奏了一曲《如沐春风》,这一曲毫无杀意,只是刺激人的身体潜能,提升人体本身的恢复能力,附带安神等效用。

    半晌,凝霜睁开双眼,伸手要打云藏锋,云藏锋没有真气护体,自然是挡不住,一掌被拍出五六丈,一身白衫尽化作了布条。只听凝霜说道:“那酸书生不教你好,尽是些阴谋诡计,今日倒是对付起我来了。知道我待你如子,定然下不了杀手,你以死为计,让我强行收招受着反噬之苦。也罢,你想走,拿着东西去吧。”说完,扔下一块木牌,负手而立,不再理会云藏锋。

    云藏锋竭力翻身而起,只一会功夫,身上的伤便好了七八分,凝霜不舍得下重手,倒也无碍。云藏锋捡起木牌,对着凝霜“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姑姑,对不起。”等到云藏锋离开半刻,凝霜才梨花带雨地转过头来,望着云藏锋离去的方向痴痴道:“藏锋,别怪姑姑心狠,我舍不得你。”

    在云藏锋向马侯的府邸走去的时间里,天奇峰的两位高层,龙战和无痕开了个短会。

    无痕:“秀才和仙音让他过了,虽然有放水的嫌疑,不过却是爱他心切,倒是情有可原。”

    龙战点了点头:“是啊。如果不是这个小子关系到那件大事,我也下不来狠手。当年昆仑大圣耗尽一生心血,打造了这昆仑秘境,圣元尊者有打造了这天奇峰不都是为了这件事吗?圣元尊者于我有救命,授业,知遇之恩,我不能因为私情而有负于他,小剑,你会责怪我吗?”

    无痕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一阵抽搐,随即又摇了摇头:“为了那件事,历届天奇峰守护者耗费了无数心血。天机一脉历代为揣摩时机,迎来那命运注定的人而耗尽阳元,遭天谴而亡。你烛龙一脉,因为此事,时代都要派出一人守护这天奇峰三千年,而我九玄门开派祖师九玄仙师也为了此子施展改名之术,献祭自身于天地。云藏锋身上背负得太多,我绝不会因为私情而断送了历代人的努力。”

    龙战听完感动不已:“小剑......”无痕急忙御剑而去,速度之快,几乎令人只能听到风声。

    此刻,云藏锋来到了马侯的府邸,入眼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宫阙,上有一块玉砌之匾,鎏金出三个大字“马侯府”。而马侯正仰卧于屋顶之上:“小子,给你半个时辰,闯到我面前,我请你喝酒。这些人都是死人,我为了考验你,一个一个下了蛊弄上山来的,不过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你猜猜我下的什么蛊?”

    云藏锋笑了一下,冲进场内,拳起脚落将周围的死人击退,一边打一边说道:“脑虫对吧?以死尸为器皿,以牲畜的热血饲养,四十九日可成,辅之以天心草,摄魂花又四十九日最终大成。”

    马侯哈哈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就等你杀过来了。”

    云藏锋也不多言,脚下一踏,向前冲了

    几步。脑虫所控制的傀儡有一个特性,脑虫不死,傀儡不灭,除非被轰杀成渣。云藏锋心知脑虫厉害,往往沾之即走,打到中庭却再难以寸进,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满满当当挤了一庭院。云藏锋心中无奈,只得摆开架势,准备迎战,朝着前方打出一拳,正是龙战的绝技“撼海苍龙”。

    一条无形之龙冲出,将这条直线上的傀儡打了个粉碎,血肉横飞的场景更是点燃云藏锋的凶性,逮住便杀,一步一步向马侯逼近。

    看着中庭左突右进的云藏锋,马侯喃喃道:“这小子不能修炼,但是仅凭借肉身的力量引起的气流与拳劲就有如此威风,是个不错的苗子。”一句话的功夫,场中的战斗便是接近了尾声,云藏锋一招“白虎归山”将眼前几只傀儡杀掉,纵身一跃来到房顶,底下那些残留的傀儡失去目标,挤作一团。马侯笑笑,点燃一把叶子,叶子燃烧发出一阵阵好闻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头脑清晰,但是那些傀儡却如同再次死去一般,纷纷倒下。

    叶子烧完,马侯给云藏锋递上一壶酒,云藏锋刚刚打了一场,口渴难耐,刚刚接过要喝,却被马侯一指击在手腕上,云藏锋手一软,将酒葫芦松开,还好眼疾手快另外一只手探出接住酒葫芦,马侯又伸手来夺,云藏锋急忙挡住,马侯手腕一翻手就来到云藏锋怀里以“寸劲”在云藏锋胸口一拍。

    云藏锋只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尚未拿稳的酒葫芦却脱了手,马侯一把夺过,仰头饮了一口:“好酒啊,好酒。”云藏锋面露不甘之色,上前来夺,不料一口酒从马侯的口中喷出,云藏锋被喷了个征兆,身上被酒沾染个透。

    “闻闻,说出成分来,我就给你喝。”马侯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云藏锋嗅了嗅,面露疑色:“这酒里有青蛇胆,活蟾蜍,鹤顶红,黑鸩,七步倒还有桂皮,**。剩下两味药没有闻出来,但是,这酒里多是毒物啊。”

    马侯把酒葫芦丢给云藏锋:“不错,剩下两味是我的血和大哥的口水,可珍贵的紧。虽然你没有猜出来,但是还是给你喝一口吧。”云藏锋也不客气,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云藏锋立马觉得腹痛如绞,只是一股热流从小腹处涌起,痛了片刻便没有了大碍。

    不过,云藏锋仍然是装作痛苦的样子倒地:“酒里有毒?不过师父怎么没事?”

    马侯嘻嘻一笑:“虽然酒里多是毒物但是酒里没毒,是之前点的香和酒混合起来才有毒。此毒名为神仙殁,顾名思义,神仙如果没有解药也会伸腿瞪眼,不过我会就你的,但是这一关就算你没过啦。你胆气很足,明明知道酒里多是毒物也敢喝,观察也很细致,见我喝了没中毒才喝,可是我配的药自然提前吃了解药。小子,你记住,行走江湖谁也不能信,即使是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的人。”

    说完俯下身去给云藏锋喂药,云藏锋翻身而起,点了马侯两处穴道,从马侯怀中摸出一块玄冰牌,抱拳道了一声:“对不住了,师父。我吃过九彩龙灵果,如果不是旷世奇毒,对我都没用。不过,您的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

    马侯哈哈一笑,真气冲开穴道:“小子不赖,这一招将计就计用得可以。不过,江湖险恶,你可要多加小心。你肉身虽然强悍,但是也不是刀枪不入,下了山去切不可轻易与人置气,切不可不自量力。你要知道即便是凡人,可以取你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虽然不可以修仙,但是这条炼体之路更适合你,人的身体潜能无限,我研究了几百年也没有研究透,希望你能走出来一条自己的路。”

    “你出了昆仑秘境,去幽州寻一处马家,看看我当年留下的一丝血脉还在不在。这一块令牌,便赐予你做信物,届时,你只要亮出令牌,马家家主自然会知晓。你去吧,别让老三等急了。”

    云藏锋恭敬接过令牌,鼻子一酸,马侯虽然游戏世间,疯疯癫癫,可是对他的关照却是最深。自己每次受伤昏迷,一定是从马侯的病榻上醒来,今天这一番话更是师徒情深,话语中的情谊让他心里不舍得。他一抱拳道:“孩儿谨记,拜别师父。”

第三十三章 试炼(下)

    天奇峰难得一个雨天,小雨浮浮沉沉飘在空中,像是弥漫的大雾。略微有些风,响起呼号,段武的冶铁坊里,火红的炉子迸发着火花,“乒乒乓乓”的敲击金属物体的声音,雨水和段武的汗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天地苍茫,只有那火炉中冒起来的一缕孤烟乘风而上,消失于缥缈之间。

    云藏锋拜别马侯,来到段武的冶铁坊。段武正在捶打一件兵器,汗和雨滴落在烧红的兵器上,发出“呲呲”的声响。云藏锋行礼见过段武后,段武才兴奋的说道:“锋儿,你来得正好,快快滴下一滴精血,这把宝刀就要面世了。”云藏锋依言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吐出,正落于宝刀之上。

    宝刀将云藏锋的精血吸收,慢慢由液态向固态转变。

    霎时间,兵器放出华光万丈,待到光芒黯淡之后,云藏锋才观得宝物全貌,这乃是一柄丈二长的长刀,通体暗红色便如同血液一般流转,刀柄上龙纹飞舞,恰似真龙盘柱。刀身寒光闪烁,还未开锋就能让人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气。刀背宽厚,给人厚重之感。段武单手抓住长刀,卯足了劲“喝”的一声将长刀提起,在距离刀身一尺处按了一下,刀身便和刀柄分离开来。

    段武道:“这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虽然你那战槊颇为不凡,但是终究有一股邪气,使用者不知不觉间恐怕沾染那几分污秽,这把长刀可以拆卸,拆分下来便是一条长棍和一把大刀,合在一起便是一柄长刀。你行走江湖,有它傍身,不遭人惦记又可以傍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那战槊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冶炼一途最为重要的是什么吗?”

    云藏锋答道:“一者材料,二者火候,三者千锤百炼。”

    段武欣慰大笑:“想不到你还记得,你这把刀虽然是凡品,但是材料却弥足珍贵,不可小觑它。我对我的手艺也有自信,只是,我希望你和这把刀一样,经受得住这千度高温还有这千锤百炼。人和兵器其实没有不同,人生下来是一块毛料,没有经过打磨,粗糙得很,但是经过烈焰煅烧,锤子敲打便会成为好的兵器,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当然,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来战吧。”

    说着将长刀丢给云藏锋,执起先前锻造兵器的巨锤就像云藏锋攻去,只听“铿锵”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两人便战做一团。

    等云藏锋从冶铁坊出来的时候,右手倒提着段武送的长刀,左手多了一块火红色的石头,脸上苦笑不已。段武不善打斗,一心浸淫于冶炼之道中,可是对于那锤子的运用出神入化,力量也是比云藏锋大出许多,这些让云藏锋陷入了一场苦战。好在云藏锋身法较快,才可以让段武吃一些暗亏。

    段武一手锤法破坏力惊人,招招大开大合,声势如虹,可是云藏锋这十年来结合崔宇蒙的记忆并且和马侯不断研究,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控制全身肌肉的法门。常人一拳打出便只有一拳的力道,但是云藏锋一拳打出,通过控制肌肉的蠕动来模拟出拳的蠕动,可以叠加手上的力量。

    在与段武的过招之中,段武一招“星辰陨落”,天地间的火属性灵气聚集起来,化作漫天的巨锤落下。云藏锋凭借身法灵敏,欺身于段武身前,一刀砍在段武的身上,运用那控制肌肉的法门一刀如同四刀连砍,段武仓促之间架锤来挡,怎能挡住?最终惜败于云藏锋手上。虽然段武只用了半成不到的实力,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云藏锋成长了,毕竟这天奇六怪约定好只用和云藏锋相当或者略高一两分的实力来战

    另一处,无痕负手而立。白发白袍随风而动。忽然心有所动,狂风大作,天地间一道道的剑气纵横,激起阵阵烟尘。待到尘埃散尽,四周的峭壁和地下多了一道道的沟壑,仿佛被人用巨剑劈砍过一般,微风一吹,全都成了镍粉。

    无痕抬头望向入口处,一道身影出现,手提一柄长刀,面容坚毅,正是从段武处小胜而来的云藏锋。云藏锋如旧行礼,无痕依旧负手而立:“你来了。很好,你进步得很快,记得你刚来时还什么都不会,转眼间就成了个大小伙子了。”

    云藏锋眼中也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些年来,多亏几位师父的栽培,徒儿没齿难忘。”无痕点了点头:“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的三种境界吗?”云藏锋答道:“徒儿不敢忘,第一境界为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第二境界则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最高的第三种境界。可惜徒儿资质驽钝,至今尚未参透。”

    “你切莫妄自菲薄,你是天纵之姿,又有旷世福缘。你生来灵台饱满,灵魂强大,又服了九彩龙灵果,对世间诸般灵气皆不排斥。本来是练气修道的好苗子,只可惜生来没有丹田。如果你通过试炼,便要离去了,我最后在教你一次。你听好了,三种境界皆要以物我合一为基础,我浸淫剑道已逾千年,才有今天。”

    “头五百年,我与剑寸步不离,吃同桌寝同床,才有那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的境界,只是当时的剑法过于凌厉,不留退路,造下了过多的杀业换来一个白发剑圣的虚名。之后许多个百年,我游历世间,渐渐把手中剑放下,只是剑已入心,这便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直到你来到这天奇峰,我日夜教导你,杀气渐渐收敛,剑也逐渐忘却,才摸到第三境界的门槛。”

    “说来,你也是我的师父。今日,你我过招,我便将三个境界一一展示于你,至于你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要小心。”

    “徒儿省得。”云藏锋恭敬答道。无痕淡淡嗯了一声,伸手一招:“断水,来。”剑谷中间一柄剑应声而起,落入无痕手中。

    “我要攻了,你小心,这第一招,名唤惊雷。”说着,无痕举剑直刺,速度极快真有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云藏锋只得一个纵身,向一旁躲去,刚刚跃起无痕的剑便刺到,留下一片残影。云藏锋暗道侥幸,无痕暗露欣赏,这一招惊雷快如闪电,打的便是别人的措手不及,云藏锋下意识一跃避开,导致后面的变招皆不能用。

    “好,再接一招拂风。”说话间,无痕单手撑地,剑影将云藏锋的下盘笼罩在内,云藏锋身于半空之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倘若落入这层层剑影之中必然被绞个粉碎,只得举刀下劈。

    只听“叮叮当当”的声响,无痕将剑尖抵在刀背之上,借势反射而出,刚一落地便脚尖轻踏,侧身旋转起来,向前飞刺而去:“这招名唤急电。”云藏锋见状,慌忙用刀身挡住,激起一片片火花。

    “不错,再接我一招骤雨。”说着剑尖如同雨点一般向云藏锋刺来,云藏锋也淡定下来,长刀舞得如同磨盘一般将雨点般的攻势一一挡下。兴许是一直被动被打出了火气,云藏锋嘶吼一声,举刀力劈而下。

    无痕正刺,不料云藏锋来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断水比长刀短,这一刺或许不能刺到云藏锋,但是他定会被劈为两半,只得使出一招“擎岳”,托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劈,然后脚上发力,疾退而走。

    出去三四步,无痕便直冲云霄而起,又从天而降,仿佛一道流星滑落,剑光如同流星之尾,光芒四射:“这招是陨星,接好了。”云藏锋也不躲避,单手持刀对着流星向前一刺,刀剑相对,两股力把断水压成了弓形,无痕也不硬接,借助弹力向后一跃,双手持剑,怒喝一声:“劈山。”说完力劈而下,云藏锋持刀横档,虎口一阵疼痛,退了两步。

    无痕凛然一笑:“来,裂地。”说着手中断水向上一提,一道气劲向云藏锋冲来,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划痕,未待云藏锋有何反应,第二击第三击顺势而发。云藏锋脚下一错,身影如豹,迂回接近无痕,无痕身法更快,在不同的方位发动攻击,云藏锋即使身体强韧,也负伤十余处,流血不止。云藏锋眼见不敌,怒喝一声,高高跃起,借助刀的长度优势和下坠的力道,向无痕砍去。

    无痕嘴角一扬:“诛天。”话音刚落,天地为之一暗,无痕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云藏锋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拉入一个无尽的虚空之中,四周全是黑暗,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温度,听不见,看不着,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恍惚间,一道白光划破黑暗,天地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无痕在不远处负剑而立,两人背对而战,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寂之中。直到无痕道了一句“断水,回。”

    那柄剑应声入鞘的同时云藏锋胸前鲜血喷涌而出,一道伤口从云藏锋的右肩划到左下腹处,如果不是无痕手下留情,恐怕云藏锋已经开膛破肚。而云藏锋的刀抵在了无痕的心脏处。

    “师父,你输了。”云藏锋竭力想笑,却只能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无痕将刀移开:“如果不是我放你一马,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云藏锋答道:“师父不是下不了手吗,并且,师父也会死,不是吗?”无痕将一粒丹药弹入云藏锋口中:“好吧,你赢了。没想到你能在我的剑碰到你的一瞬间出手,我小瞧你了。”云藏锋深吸一口气,咳了两口血:“师父你说过,用心就能看得到。都是师父教的,师父栽倒了自己的手里,不是吗?”

    “马屁功夫倒也学得不错。乘你疗伤,我将二三境界的剑招也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说着无痕走到石壁之前,食中二指并起,轻点在石壁之上,石壁上立即多了一个孔洞。无痕动了,一招一式都会产生一把无形之剑,无形之剑随着无痕舞动,组成一股洪流,又化为一条剑龙,不是掀起一阵阵风暴,在天地间留下一道道的剑痕。

    无痕朝着石壁一指,万千剑影如同士兵一般冲向石壁,一阵爆炸声后,无痕又伸手一引,无形之间倒飞而回,双手一合,形成一柄巨剑,天地灵气不断涌入其中,转眼间便涨到五六十丈大小,无痕并合的双手向前一挥,巨剑便撞在石壁上,待到烟雾散尽,只见石壁上多了一首小诗:“剑气贯长虹,铁骨擎苍天。琴心扶翠柳,藏剑为红颜。”

    云藏锋嘻嘻笑道:“不知道师母是谁?值得师父藏剑。”无痕闻言冷哼一声,石壁上的诗便如同被抹去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一面光滑的石壁。“第三境界,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不拘泥于形,不拘泥于剑,我已经演示于你了。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去见大哥吧。”说着扔给云藏锋一把袖珍小剑,御剑而去。藏锋大呼道:“师父,第三境界的剑招究竟什么样啊?”

    另外一边,山崖上的龙战满含笑意:“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竟然有几分期待。哈哈哈。”云藏锋似有所感,浑身打了个冷战,然后笑道:“只剩大伯了,竟然有几分期待,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龙战

    天奇峰的雨势渐收,灰白色的雾如同浑浊的水,粘稠而又厚重。松林散发出来的香味令人头脑有些昏沉,被这朦胧的烟雨冲刷过的天地安静下来,或许它本来就这么安静。龙战立于山峰之巅,看着眼前的渺渺云海,朱红色的葫芦里盛满了饮不尽的佳酿,他在等一个人。一道微风拂过那不修边幅的刚毅脸颊,龙战嘴角露出微笑,他知道他来了。

    “难怪世人都想要登上高处,这种天地在我脚下,万物对我臣服的感受实在是诱惑太大了。”云藏锋一口气登上山峰,一颗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龙战喝了一口酒,倒是有几分高人风范,冷声道:“世人皆想攀高峰,不知高处不胜寒。臭小子,你也享受这种感觉吗?”

    云藏锋抢过朱红色葫芦,喝了一口:“我只是个普通人,说实话,我只想渔樵南山下,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惜啊,人在江湖中就如同船在河里,你不走水也会推着你走的。”

    龙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人各有志,我也不逼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云藏锋粲然一笑,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胸口便受了一击重锤,倒飞了出去。

    回头看,刚刚还在身旁的龙战化作一道虚影消失来到了云藏锋的面前,一脚踏在云藏锋的胸口上:“我没有教过你,要时时刻刻都有防备吗?”

    云藏锋“腹诽”道:“哼,明明是你偷袭,却偏偏做出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手中也不慢,顺手把刀一提,龙战避其锋芒后空翻避过,藏锋左手一拍地,翻身而起,向后跃开几米:“伯父,现在来公平一站吧。”

    云藏锋怒喝一声,冲上前去,刀锋直取龙战首级。为什么云藏锋要叫龙战伯父呢?因为龙灵和云藏锋结为夫妻,云藏锋自当跟随龙灵称呼龙战为伯父。龙战见云藏锋持刀攻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其中尽是寒芒,他伸手钳住长刀刀背,长刀竟然再难寸进。龙战蔑视的看着云藏锋:“把刀收起来,你我赤手空拳打一场。”

    云藏锋气得差点骂娘,你比我强这么多,你跟我说不让我用刀,实力就算再压制,经验、力量、身体素质摆在哪里,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云藏锋却笑嘻嘻的把长刀收入同心环中,脚下一发力,一记直拳

    想着龙战冲去。云藏锋肌肉一阵蠕动,力量叠加四层带着呼呼的风声轰向龙战的脑门。

    龙战伸出肉掌,一把抓住云藏锋的拳头,爆炸性的力量被挡掀起一阵气浪。通过控制肌肉的蠕动来达到力量叠加的目的吗?这小子真的是个天才。心里虽然这么想,龙战手上却是丝毫不留情,只见他在云藏锋关节处一击,云藏锋手臂一麻,拳头松开。龙战紧接着刁住云藏锋的手腕,一拉一拐,便将其制住了。云藏锋手上用力,化解开来,一拳打在龙战的胸口,龙战岿然不动:“有意思,这脱身的招数是什么名堂?”

    云藏锋说道:“这叫翻云手,我来这里的时候一个扒手朋友教我的。他天天被一个人抓,自然之中练就了这脱身的法门。有意思得紧。”说到这里,云藏锋不禁想到了秦淮河畔的一幕幕,眼神黯淡了两分,心里却坚定了要去找到柳问情问个究竟的愿望。龙战看到他又分了心,一拳探出化为龙爪状,一条气龙奔腾而出,正是一招“撼海苍龙”。

    云藏锋耳边龙吟之声响起,立即回过神来同样一招“撼海苍龙”打出,两条气龙相碰,爆炸开来的气流吹得人脸生疼。龙战和云藏锋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去,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其中的招式拆解,攻守转换让人目不暇接。

    “小子,我告诉过你。拳意是拳法根本,你这招白虎归山用了数次,还是没有长进。我让你看看,这招白虎归山在我手里是怎样一个杀招。”龙战说完,虎爪探出,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猛虎高高跃起,无尽的杀伐之气喷涌而出。

    云藏锋不甘示弱:“白虎者,虽主杀伐,却是万兽之王。睥睨天下,谁敢撄其锋芒?白虎要归山,谁又敢挡其去路?伯父,我觉得这一招不仅要有杀伐之气,还要有傲视天下,一往无前的气概。”两只白虎相遇,主杀伐之气的白虎竟然消弭于无形。云藏锋乘势欺身而上,一拳击中龙战的小腹,龙战如同炮弹一般弹飞出去,云藏锋迅速跟上,一只手抓住龙战前襟一只手擒住脚踝,高举过头,却是一招“霸王举鼎”。

    龙战冷笑一声,腰间发力,身体一扭脱身而出,而后一拳打在云藏锋头上,云藏锋飞了出去,龙战化为残影到了云藏锋身下,一个膝撞将其顶上了天,又瞬间跟上,一脚踩下,直至入地。大地鬼裂开来,如同云藏锋的胸骨

    凹陷一片。接连的大战让云藏锋疲惫不堪,身上多处伤口隐隐作痛,他只觉得很累,累得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这天奇峰又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云藏锋的脸上。远处一位佳人,身材婀娜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的走来,淡绿色的衣衫和柔顺的长发,他看清了却又模糊着,他知道那是柳问情但是那张脸却不那么清晰。“柳姐姐,是你么?我想着你。”云藏锋伸手向佳人探去,入手处一片柔软,佳人的脸却从柳问情的浅浅笑意变成龙灵羞怒嗔恼的梨花带雨的脸,而自己的手还放在龙灵的胸口。

    原来那雨是这小丫头的眼泪,而那身材婀娜的姑娘不过是个恍惚间的错觉。

    龙灵见他醒来,又惊又羞又恼,这登徒子的手还在作怪:“你醒了。”云藏锋微微一笑:“灵儿,怎么你在我梦里都这么好看。”龙灵心里知道他说些甜言蜜语来骗人,心里还是高兴,将胸口那只作怪的手拍掉:“晕过去了还要作怪,拿你没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昏迷的时候还叫着柳问情的名字,枉我衣不解带的守着他。薄情寡义的负心郎。”

    云藏锋温柔的替龙灵擦干眼泪,急忙岔开话题:“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你休想改嫁。”龙灵大羞,又有些恼他:“那你怎么不死,我还想当寡妇呢。让伯父再替我做个媒,找个妖族的俊秀青年。”云藏锋也不恼怒,艰难坐起身来,龙灵急忙扶着他。

    云藏锋顺手将娇人搂入怀里,在耳边吹了一口气:“那我的小娘子哭什么?”龙灵被吹得耳根发痒,娇躯一软,瘫在了云藏锋的怀里:“谁为你哭了?不对,我没哭,谁是你的小娘子。哎呀,你就知道欺负我。”龙灵心里羞涩不已,声音也越来越轻,仿若蚊虫低语。两人又相互依偎着说了一会话,直到龙战进来。

    “臭小子,你醒了。怎的这么不抗揍,要是你死了,我这侄女怕是要跟我拼命了。”龙战干咳两声。云藏锋面露不甘之色道:“伯父,我没有通过试炼,我甘愿留在天奇峰。”龙战拿出半块玉佩,恰好与方天生给的合成一块:“不,你通过了。我又没有说通过的条件是要打赢我,你的实力我认可了。你伤得不轻,先休息两天,我们再送你出去。”云藏锋接过玉佩,面上的欣喜怎么也掩盖不住。

第三十五章 离去

    那一天晚上,师徒八人齐聚马侯府,饮酒吃肉畅谈人生,修仙论道,天地无限。马侯取出珍藏已久的猴儿酒,甘香醇厚,令人回味。阵阵笑声回荡在天奇峰,这一夜人人都没有用真气驱赶酒意,喝得酩酊大醉,有些酒意的云藏锋带着龙灵来到山崖之上,找了一处视野开阔、地形相对平坦的地方躺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龙灵乖巧地躺到了云藏锋的身边,将头枕在云藏锋的胸口上。

    云藏锋爱怜的看着怀里的龙灵:“灵儿,你害怕吗?”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为什么?”云藏锋奇道。

    龙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傻瓜会用生命来保护我的,但是,我希望这个傻瓜能够好好活着,一辈子也不要受到伤害。”

    一席话让云藏锋眼里柔和起来:“灵儿......”

    霎时间,山崖上传来龙灵阵阵的娇呼:“呀!你干什么呀?别闹,我要睡觉了。”也不知道云藏锋对龙灵干了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连背后吹来的山风都有让人着迷的粉红色。

    看着龙灵装睡的脸颊,云藏锋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把怀中的娇躯搂得更紧了一些。情郎满满的情谊让龙灵又往里面靠了靠。

    之后的云藏锋也没有做什么了,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事。十年了,父母都还过得好吗?是生是死?有没有忘了我?无尘那老头子不知道出关了没有,那个老头子,指不定又去哪儿**了,亏他还是修道之人。还有柳氏姐妹,算起来柳问心也有十四五岁了,该是一个大姑娘了,问情姐姐恐怕已经嫁与宁宥为妻了吧,上一次见到柳问心还是六七年前了,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准。想到柳问情,云藏锋心里不禁又是一疼。

    龙灵见云藏锋呆呆发神,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全部都落到了龙灵的心里,这让龙灵不禁有些吃味,便轻唤道:“藏锋哥哥。”

    云藏锋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女人?”云藏锋一时大窘,这小妮子不是明知故问吗?但是此刻又怎么能够承认呢,于是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别想多了。”

    龙灵小嘴一撇,两滴金豆豆就从眼里滚了出来:“你就是在想女人,

    你心里挂念着柳姐姐,我都感受到了,你还说些谎话来骗我,你定是想找到柳家姐姐之后就不要灵儿了。”

    云藏锋心中无奈,哪怕是对龙灵有千万分的疼爱,心里有百万分的想否认,可是他和龙灵本身就没有秘密,龙灵的话多数也是实话。他脑子里乱的很,心里也疼得要紧,眼见着龙灵哭个不停,他索性心下一横,朝着龙灵的小嘴便吻了上去。龙灵死命挣扎了两下,便软倒在云藏锋的怀里,任其施为了。

    半晌,云藏锋才与龙灵分开来。龙灵眼角泪珠尚在,面色却泛起了桃花的颜色,鼻息咻咻,十分惹人怜爱。“你就会欺负人。”龙灵娇嗔不依,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云藏锋轻轻地吻去佳人的眼泪:“灵儿,你终究是我的夫人,这一点,我爱你是不会改变的。这一辈子我也不会不要你,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不离我而去,我便生死与你相依。生,你龙灵是我云藏锋的人,死,你也是我云藏锋的死人。就算化成了厉鬼,也是我云藏锋的鬼。你我都是苦命之人,除了对方,我们还能依靠着谁过活呢?总之,灵儿啊,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永生永世都是我云藏锋的,看这个印记,就是我云藏锋的烙印,你改不掉。”云藏锋露出左肩上的那个订立血契所留下的纹身,耀眼无比。

    这一番情话也不知道云藏锋这小子跟哪个学的,眨眼间便骗得这小妹妹破涕为笑还带有几分羞涩:“谁要是你的?哼,尽会编些谎话来骗人,等你见到那柳家姐姐的花容月貌,定将今日说的话忘得干净,灵儿恐怕也被你抛诸脑后,哪里还记得我这苦命的小妖。”

    “不会的,”见龙灵也消了气,云藏锋打了个哈哈,“快睡觉快睡觉,女孩子晚睡可是会长皱纹的,那可得把我心疼死了。”龙灵轻轻锤了两下云藏锋的胸口,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睡去了,青苹果般的脸颊上两条泪痕还清晰可见。

    一夜无话,次日,云藏锋在龙灵的挑逗下悠悠醒来。正午时分,众人来到剑谷之中,祭起法诀,云藏锋身上的碎玉,铜牌等物自动飞出,各占一个方位,两块碎玉便合成一块,泛着淡黄色光芒。玄冰牌发出黑光,从段武那里得到的火红色石头发出红色光芒,仙音给的木牌发出绿光,无痕给的袖珍短剑乃是白色的光芒。云藏锋

    暗暗心惊,这五件信物暗含着五行,看起来很不简单。

    “乾坤逆转,阴阳衍生,五行归一,转。”天奇六怪齐声喝到,阵法中央的云藏锋和龙灵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消失不见了。

    马侯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喃喃道:“这俩孩子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天奇峰又要清净咯。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万物自有定数,天行有常,他们自有一番际遇,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在这里担心了。大不了老子违背誓言,走出天奇峰去,谁敢动老子的侄女侄女婿,老子就弄死他。”龙战一番话说得不无霸气,冰冷的眼神让人胆寒。

    与此同时,昆仑秘境中里九玄门山门不远的地方,一道白光闪过,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凭空出现于此。男子身材颀长,女子娇小玲珑乖巧可爱。正是云藏锋龙灵二人降落在此。原来那天奇六怪费尽周章只是弄了一个传送阵,想那无忧一挥手就将云藏锋送入了墨林之内,天奇六怪却费了如此大劲,让云藏锋暗道几位老怪装神弄鬼。

    这倒是云藏锋误会了,无忧是从外送到内,而且不是在天奇峰内,自然简单许多。天奇峰有些秘密,导致从里面传送出来需要几位老怪合力启动阵法才有效,这里就不表了。

    只说这云藏锋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因为传送搞得有些发昏的脑袋,抬头来见到这瑰丽的美景,听到这虫鸣鸟叫之声,竟然有些紧张。云藏锋心里默念了一句:“十年了。”

    此时却听到龙灵叫道:“藏锋哥哥,你快看,这里好美啊。”

    云藏锋抬眼望去,是一片葱茏苍翠的山岭,柔和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碎影,四方百鸟齐鸣,却显得这树林更为静谧,林间一条小道曲折蜿蜒,伸向远方。

    “是啊,很美。”云藏锋不禁叹道,“山水共尝青,百鸟啼入林。风光秀美日日可赏,但是十年之约终究是要了解的。我们还是先去九玄门吧。”

    两人携手向前走去,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了当初无尘带着云藏锋初来时攀登过的石阶。“看来众位师父没有将我们送得离九玄门很远啊。灵儿,沿着这石阶上去,便可到了那九玄门的广场了,我们走吧。”说着,云藏锋拉起龙灵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第三十六章 再临

    人的性子或许本来就是十分怪异的吧,即使之前的所在也是美如画,却在到达另外的地方的时候觉得无比快乐。云藏锋此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天奇峰也算是世间奇地,风景如画,世所罕见,可是,当他再一次踏上这登上九玄门的青石板石阶的时候,心里那份悸动依旧难以言明。

    是恐惧么?是兴奋么?亦或者是其他?他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十年来少有的如同今日一般快活。只有那第一次到了墨林,那洞房花烛夜的一朵梅花,才如同今日这般心情,其余多少日子都不如今天这么快活。

    云藏锋拉着龙灵的手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二人的心里,同样的一个节拍,同样的一个声音。两人魂魄交融在一起,血液交融在一起,心思交融在一起,哪怕说是血浓于水也不为过。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哪怕这青石板的路很长,很陡,也不知道日月变色,也不知道时光交错。只觉得脚下的路是那么的坚实,是那么的平坦,那么让人快活。

    青石板路很短,转眼间,九玄门的山门就已经到了眼前。山门下站着两位穿着素色道袍的年轻修士,看样子是山门的守卫。二人正欲再上前去,两位守卫将手中宝剑往二人面前一架:“两位请回吧,九玄门近日有要事举办,恕不待客,如有怠慢之处,敬请海涵。”

    平日里九玄门来来往往的倒是有不少的朋客,九玄门也是来者不拒,不管是来拜访故人的朋友还是来请教的散人亦或者是来踢馆的凶神,颇有大家的风范。云藏锋在九玄门待过些许时日,对于九玄门的待客之道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心下甚为奇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龙灵感到他心中的窘迫,白了他一眼,对两位守卫说道:“麻烦二位师侄通报无忧掌门师伯一声,就说无尘座下弟子云藏锋携内子龙灵来访,请掌门师伯见上一面。”两名守卫面面相觑,见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倒是娇俏可爱,一时间也不知道信是不信,只好从怀里取出那传音灵符,低声说了几句,灵符无风自燃,想来是把消息传了出去了。

    “灵儿,还是你聪明,我都忘了我还是九玄门的弟子了。这两位论辈分说不得还要叫我一声师叔呢。”云藏锋脸上,眼里都是自得之色。

    龙灵却是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呀,平日里倒是聪明的紧,比我这傻丫头也不知道机灵到哪里去了。只是近乡心切,又多年未归,一时间忘了罢。我虽不愿说

    ,但是恐怕那柳家姐姐的金面让你更是难忘了,这时候就傻了,待一会儿之后见到柳家姐姐,恐怕就要痴了,呆了,连话也不会说了,连路恐怕也不会走了。”

    云藏锋不愿接下龙灵的话茬,这话里满是醋味,恐怕接下来就要酸倒了牙。他转头对两位守卫说道:“二位师侄,我离开师门多年,却不知道门派里发生了何等大事,竟然有闭门谢客这样的道理。”

    两位守卫狐疑的看着二人,胜于防贼,但是眼前二人的身份未定,也不好厉言相对,只好回答道:“你不是九玄门的弟子吗?门派里三年一次的新秀大比你竟然不知道?掌门师伯请了昆仑秘境里数得上号的几大门派和欧阳家族来观礼,欧阳家的小姐欧阳红袖,灵剑阁的弟子风破浪,灵猿门的弟子青魔等等,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话未说完,一道火光自山门内而来,却是传来无忧的声音:“请他二人到观星阁。”

    掌门如此说话自然是默许二人身份,门口的守卫辈分甚低,立马对云藏锋二人恭敬道:“师叔祖,掌门请二位观星阁一叙。”

    云藏锋对二人一抱拳,带着龙灵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观星阁,阁内陈设如旧,门派里的弟子又多了一些生面孔,当年他所练的功法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位小辈的手里。云藏锋又想到当初离开九玄门之时,无忧曾说他不再是九玄门弟子,今日却没有将其拒之门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上到玖层,无忧还是端坐群星之中,仿若十年间片刻都没有动过。龙灵倒是大开眼界,九玄门无数代人做出的努力让这个小妮子嘴都合不拢,发出一阵阵惊呼赞叹之声。无忧知道二人来到,也不问别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无痕师弟,过得可好?他在那天奇峰里可还快活?”

    云藏锋有心回答,却又不想失了礼数,只能携带龙灵躬身一拜,然后才回答道:“无痕师父过得快活,品茶练剑,日子逍遥着呢。只是心里念着师伯,念着师门,怕也是心疼的紧了。”

    无忧罕有的哈哈一笑:“你小子在天奇峰这么些年就学了些油嘴滑舌?无痕那小子只怕不会念着我了,我对他不住,当年......”无忧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而后一转:“算了,都是一些旧事,不提也罢。你此番回来,想来是有所成了。你是无尘、无痕的弟子,不承认你是九玄门的弟子恐怕也是不行了。今日我们叔侄两人便好好聊聊天吧,这么些年,也没人愿意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说句话了。”

    云藏锋这才感受到这一派之掌门的寂寞,掌门高高在上,即便门下弟子千百人又有谁敢在他身边闲话家常呢,无尘闭关之后他就更是寂寞了吧。也不知道无尘红尘历练的两百年里,这老头子是如何度过的。

    云藏锋心里有些可怜起无忧来,眼前这人有的是无边的法力,作为代价恐怕也是拥有了无边的枯寂,只能守着这观星阁日夜枯坐吧。他不禁望了望身边的龙灵,自己虽然没有本事,可是有一个携手到白头的老婆,闲云野鹤也是快活得紧。他拉着龙灵坐在无忧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师伯,我说,你可有娶妻啊。”

    无忧淡淡的看了云藏锋一眼,又将头转过去:“娶了,可是她也死了好几百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时间总是会抹去一切的,连至爱之人的死都会被他慢慢抹去。修仙求长生,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是到了我这般修为,也不过千年的岁月可活,九玄门的众位前辈,修为再高最终也不过是一黄土,留下这空荡荡的九玄门。修仙修到最后恐怕也只是给自己修了一座坟墓,最后眼看着挚爱在你面前老去,死去却没有半分力气用得上,只能让那心伤留存几百年。年轻人珍惜眼前人啊。”这番话让龙灵握着云藏锋的手一紧,心里万分的难过,云藏锋微笑着看了龙灵一眼。

    只听无忧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说明你的来意,我知道你想问的。修炼到我与师弟这番修为的,闭关哪有十数年便出关的。恐怕你还要等上许久了,你去他洞府前知会他一声,便算你有心了。至于你那柳姑娘,受她之托,我不能告诉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云藏锋心里有些失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缘分已断,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强打起几分精神,问了些门派新秀大比之事:“师伯,听说门派内正在举行大比,那些门派只派了些弟子来,是不是有些不敬?”

    “不然,本来就是小一辈的比试罢了,几大门派之间相互掣肘,貌合神离。派人来也是观摩观摩,交流学习,我不也没去看吗,让他们自己闹去吧。你那问心小妹妹倒是成长得很快,小一辈里面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以与之比肩了。”无忧似笑非笑看得云藏锋摸不着头脑。

    二人又呆了片刻,说了些家常话,无忧边说今日说的话够多了,下了逐客令,让二人如果有兴趣就去大比的现场看看。二人出了观星阁,信步往大比现场而去,要想知道柳问情的消息,恐怕是要好好问问这问心妹妹了。

第三十七章 大会

    人类大概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生物,可怜而又可怕,无尽的创造力给了人类无限的可能。可是不受自身所支配的**同样可以把这种无限的可能变成毁灭与掠夺。而因为复杂所产生的复杂情感又像是错综复杂的藤蔓纠缠着人类,使其饱受折磨却又甘之如饴,情,也许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利器。

    出了观星阁的大门,云藏锋还是紧紧的牵着龙灵的手,两旁的古树静静矗立着时而有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叶与叶的摩擦声,缝隙之间投下来的阳光碎片铺在脚下的路上,被二人踩碎。龙灵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脸上的忧郁不需要同心环也清晰可见,云藏锋心知肚明却不说话,脚下的这条路静得可怕。

    走了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已经走了很远,远处的阵阵欢呼加油声将二人拉回到了眼前,阳光灿烂得依旧,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片空地,欢呼着,叫喊着,看来,九玄门新秀大比的地方到了。

    众人围起来的空地上,两道倩影正上下翻飞,法器交错,斗得难分难解。一女子身穿蓝色长衫,颇为俊俏,手中执一柄水蓝色长剑,另一手握着两三张灵符,空中念动法诀,将灵符向前掷出,灵符化为两三个大冰球向目标袭去。

    另一女子着一身火红锦衣,妩媚性感,胸前两处丰随身影游动晃动不已,上衣领口高束,却露出两个雪白的半球和一条峰线,下半身穿着已断调库,大半条腿裸露在外,那芊芊细腰也是暴露在微风的轻吻之下,一双玉足不着寸缕,左脚脚踝处一对银环叮铃作响,右脚脚踝一条红线缠绕其上。

    此女子美则美矣,却是一条毒蛇,只看那腰间所盘的一条赤蛇,拇指粗细,胳臂般长,手中一条长鞭上下翻动,挥出阵阵热浪。红衣女子见蓝衫姑娘放出两三个冰球,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一拍腰间赤蛇,赤蛇接连吐出三个火球,冰火交融,水汽升腾将两道丽影笼罩其中。赤蛇吐出三个火球之后也是耗尽妖元面露萎靡之色,被红衣女子收入腰间所别灵兽袋中。

    红衣女子趁着水雾还没消散,手中一扬,长鞭向蓝衫姑娘袭去,漫天鞭影笼罩那方寸之地,蓝衫姑娘退无可退,红衣女子娇喝一声“千丝乱舞”,鞭影所过之处无不响起阵阵空爆之声,蓝衫姑娘尽力闪躲却力有未逮,最终被抽倒在地。

    蓝衫姑娘倒地之后索性也不反抗,只狠狠地盯着红衣女子。她心里想着这九玄门内还有谁敢在这新秀大比上痛下杀手不成,只是此番比试落败,免不了被对方奚落一顿有些不痛快罢了。

    红衣女子得势不饶

    人,一步一步向蓝衫姑娘走去,莲步巧移,腰肢扭动,款款而行:“久闻九玄门柳氏姐妹的大名,一直想要讨教一番,今日相见,你这妹妹不过如此,不知道那失踪的姐姐又有几分能耐,估计也是个浪得虚名之辈吧。”红衣女子一边掩口轻笑,一边举起手中长鞭似要再打,鞭子尚未落下,就感觉到背后一丝凉意,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是吗?”

    却是云藏锋听得红衣女子一番话,猜测蓝衫姑娘就是柳问心,两人多年未见,分别之时又都是孩子,模样都已经大变,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即使是猜测也不能让红衣女子这一鞭子打下去,于是云藏锋身影一动,取出大刀来,眨眼间便来到红衣女子背后,刀剑直指其裸露的背心。

    红衣女子倒也是个人物,性命被人拿捏在手却还是巧笑嫣然:“小哥哥,你是谁?拿刀指着我,我心里怕得紧,可否把那骇人的东西放下。我们好好说会话。”

    云藏锋也不是易于之辈:“这蓝衫姑娘已然落败了,你且放了她罢。只要你不伤她,我又哪里舍得拿着这玩意儿对着你这么一个美人呢?”

    红衣女子缓缓将鞭子放下,置于腰间:“哼,原来是这柳家妹妹的姘头,她倒是好本事,找了这么个武艺高强又懂得疼人的小哥,让我好生嫉妒呢。”云藏锋见她把鞭子收回,也将刀移开数分,倒提在手,不再说话。

    红衣女子此时转过身来,挂着浅浅笑意:“小哥哥,我叫欧阳红袖,你这般欺负于我,却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云藏锋看着欧阳红袖转过来的脸,倒抽一口凉气,方才离得远了没看清,这一看清不禁吓了一跳。这小姑娘不过与他一般大小,明亮的眼睛笑起来便弯成了月牙儿,唇染朱砂,眉如柳叶,肤若凝脂,脸上稚气未脱,口里却是如同久经情场的熟妇一般,处处透漏着魅惑。这清纯和妩媚交织,让云藏锋小腹一团不明之火燃起。

    正想入非非之时,耳边传来龙灵一声轻哼,云藏锋反应过来,急忙一咬舌尖,心下道糟了,家里还有个小醋坛子呢。抬起头来之时,云藏锋脸上已经是一副浪荡子弟的脸色:“欧阳姑娘生得好生标致,我一不小心看入了迷。你方才问我名字,好说,区区姓云,名藏锋二字。”

    欧阳红袖正要回话,那蓝衫女子却是拍地而起,水蓝色长剑直指云藏锋心窝而来,云藏锋急忙举刀将长剑格开,怒吼道:“你干什么?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你就这般报答于我?”

    蓝衫女子一招未果,又举剑刺来:“谁

    要你来救,就凭你云藏锋三个字就死不足惜。等我杀了你,这条命还你也罢。不管如何,今日我定要为姐姐出口恶气。”云藏锋听她说姐姐二字,心里一紧,手上自然也就慢了三分,眼见剑尖就要刺进胸膛,一把精钢软剑绕上长剑,将其击开,这一击力气极大,将蓝衫姑娘甩了出去。

    原来是龙灵见云藏锋失了神,前来搭手,龙灵背对云藏锋而站,回过头来已经是清泪两行:“那柳家姐姐当真就有这般魅力,你只听得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就当真傻了痴了呆了,连我也忘诸脑后了吗?”云藏锋心里疼得紧,对着龙灵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转向蓝衫姑娘急道:“你刚才说姐姐,你当真是柳问心妹妹,你姐姐在哪,快告诉我。”

    柳问心缓缓站起,神态如昆仑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你也配问我姐姐的下落,好啊,我告诉你,前提是你死了。”说着身影突然一动,迅捷异常,龙灵想要再挡却被云藏锋一把拉住,只听“噗嗤”一声,剑尖已经入体半指有余,云藏锋全然不顾伤势,只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鲜血顺着水蓝色长剑的血槽流下,柳问心眼里满是惊异,将长剑拔出掩面而去。云藏锋想要追去,却伤势牵动,只能大声问道:“你告诉我,你姐姐在哪?你告诉我啊!”这一声悲痛欲绝,闻者心里无不悲戚,泪珠滚滚从云藏锋脸上滑落,滴在手上,烫的心里生疼。

    欧阳红袖嘴里一叹,从怀里掏出手绢来,蹲下身子把云藏锋的脸捧起来,静静为其擦去眼泪:“这俏脸,哭得都花了。小哥哥,你可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啊,弄得人家心里也怪难受的。”

    待把泪痕擦干,又从腰间取出一瓶药来,细致的为云藏锋敷上,龙灵想要挡,却被云藏锋拉住。只听欧阳红袖说道:“妹妹你别担心,这是我欧阳家秘制的金疮药,很有效的。小哥哥伤口不深,没有伤到内府,敷上这药,明日早晨起来也就好了。”

    龙灵两番被云藏锋拉住,心里正是不快,冷哼一声道:“谁又知道是真是假,恐怕就是毒药,某个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受了。”欧阳红袖刚好敷完药,站起身来,闻言掩住檀口,边笑边说:“妹妹猜得不错,我是下了毒药了,下得是让小哥哥一辈子也忘不掉人家的相思毒药。”说完,一边笑一边扭动蜂腰慢慢离开了。

    龙灵见着事情落下,扶起云藏锋也离开了。这大会因为这般插曲让人有些败兴,却不能停下,待离开的几人走远又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就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三十八章 情迷

    日落西山,大比也在激斗之中进入了尾声。九玄门虽然是一个修仙门派,但是门下的弟子大多修为不高还有数之不尽的外围弟子,这些人都还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自然是要饮食五谷杂粮的。

    炊烟袅袅升起,九玄门在安静祥和的用餐时间里进入了黄昏。云藏锋和龙灵同这些弟子一起用膳,两人在白天可谓是赚足的眼球成为九玄门的风云人物,两人在饮食房里出现不免引起一阵骚动,却没有人上前来搭讪,二人乐得清静,外人的指指点点又与二人何干呢?

    二人用过晚膳,回到云藏锋之前在九玄门住过的厢房里,厢房十年无人居住,却还是干净整洁,想来是有人天天来打扫的。云藏锋心里疑惑,自己在九玄门内交友甚少,相知更是难提到有谁,这打扫之人又能是谁,让他捉摸不透。如果说是以前,或许柳问情有些可能,可是登龙城的邂逅令二人之间产生许许多多的不愉快,推己及人,云藏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管他呢,此人出现我就感激他,倘若不出现自己又岂能寻得他的踪影?既然不能,又何苦为自己找来一些烦心事呢。龙灵从观星阁出来之后就闷闷不乐,云藏锋心里也是怜惜得紧,想要好好和她说会话。

    屋内狭窄,只有一张小床,一个蒲团,连桌子都放不下了。两人站定之后几乎连坐的地方也都没有,云藏锋哑然失笑,仿佛在龙灵面前落了面子,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拉着龙灵坐到了床上。

    “灵儿,你稍等一等,我出去打盆水来。”云藏锋在龙灵额头轻吻一下,转身出去了。不一会便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门来,也不知道这短短时间他去哪里弄来的。

    云藏锋将木盆置于地上,又去脱龙灵的靴子,龙灵吓了一跳,把脚往后面一收:“你,你要做什么?”云藏锋又将龙灵玉足捏在手里,轻轻把靴子褪下。龙灵的脚小巧得紧,肌肤光滑如同猪油,精巧的脚趾头就像春日里的蚕宝宝,可爱得让人怜惜,云藏锋心里喜欢得要命,不由自主的捏了两下。

    龙灵却像是被拿捏住了命门,脸红如四五月的油桃,清澈的眼睛里快要滴出水来,二人虽然已经成亲多年,也有过鱼水之欢,却没有如同今日一般让人又羞又喜,她有心开口让云藏锋停下作怪的手,但却狠不下心来,舍不得放下这片刻的温柔来。

    云藏锋捏了两下,察觉到

    龙灵的羞涩,笑了一下,龙灵羞恼道:“你笑什么?”云藏锋也不说话,轻轻将小脚丫放入热水里,水温恰好合适,舒适的感觉游走至龙灵的四肢百骸,使其情不自禁轻呼一声。

    云藏锋一面洗,一面说道:“灵儿,是不是今天师伯的话让你不快活了?”

    “没,没有。”龙灵此时正羞意难当,这夫妻之间,本来应该妻子服侍丈夫洗脚,但是云藏锋却不管不顾时代的束缚,愿意为她洗脚,怎能不让人感动。云藏锋最是喜爱龙灵这又羞又怯的模样,每一次见,都觉得连灵魂都是暖的。

    他笑得很开心,很放肆。龙灵脸上却是挂不住了:“哎呀,你别洗了,我洗好了,你这坏人。你,你也快洗了到床上来,我困了。”说到最后,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如果地上有条缝,只怕她就钻了进去。云藏锋取过一旁的新布,才刚好把龙灵的脚擦干,龙灵就“咻”的一下钻进了被窝里,急促的呼吸让被子也随之起伏。

    云藏锋笑得更加得意了,三两下把自己的脚给洗了,也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被窝里。可是龙灵将被子拉得死死的,让云藏锋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云藏锋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龙灵觉得云藏锋的样子又可笑又可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悄悄掀起被子的一角,云藏锋的感知好像突然变得灵敏,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钻入了被窝里,一把将龙灵的腰环住,在龙灵耳边吐出一口气:“呼,可累死我了,终于进来了。”手上的动作却是往那圣女峰上攀去。

    龙灵按住那双好色的手:“藏锋哥哥,你别动,我们两个好生说说话。”云藏锋想起白天的种种,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小腹的火焰也冷却下来,嘴上却是硬气得很:“我不动,我就放在上面。”龙灵给了他一个白眼,见他果真是放在上面没有动,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龙灵背对着云藏锋,叹了一口气:“藏锋哥哥,我们今日可以这般快活,可是我是妖,你是人,不知道这般快活的日子还能有几分。”

    云藏锋感同身受,心疼得要命,这小妮子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她不开心,他也难受:“灵儿,你别这样说话,我听了难受得很。你知道的,我心里从来没有当你是妖,你是妖也好,是人也罢,终究是我云藏锋的妻子。你不在我身边,我便念着你,你在我

    身边,我便心里欢喜。”

    龙灵听了更是难受,眼睛不听使唤流出泪来:“藏锋哥哥,我知道的,你爱我有百分千分,我便爱你有万分十万分。哪怕你念着柳家姐姐的好处,我也一样爱你的。只是就像师伯说得那样,修仙只不过给自己修了一座坟墓,百年之后你尘归尘,土归土,我却无能为力。恐怕要比吃柳家姐姐的醋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你不知道我此刻多么痛恨自己是一只妖,多么痛恨自己比你多千余年的寿命,这多出来的千年只怕我是要痛死过去。”

    哪怕云藏锋心里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听到龙灵亲口说出来也是难受得紧,但是他是一个男人,他不能只是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怀里哭泣,他咬了咬牙将龙灵的身子扳了过来,压到龙灵的身上,盯着这梨花带雨的娇颜,那双眼如同死水一样枯寂,快要把他淹死在这如水的眼眸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灵儿,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不后悔自己是个人,也不后悔娶了你这只妖。寿命,那又如何?我记得有位独臂的大侠爱上了他的师父,他对他的师父说活一天就做一天的夫妻,活一个时辰就做一个时辰的夫妻。我也是这般的心意,只要是和你,一天,一年,一百年又有什么分别,我都一样快活。莫非,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活了?”

    “不,我不是......”龙灵刚要说话,这我不是后面半句却被云藏锋的嘴堵在了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声气,那一潭枯寂的死水里渐渐有了涟漪。龙灵心想,罢了,藏锋哥哥说得半分不错,他若死了,我便随他去吧,生与死又能将我们如何。

    两人的衣裳渐渐从身上褪去,一双大手抚上了那昆仑山万年不化的雪顶,一双藕臂挽上了情郎的脖颈。炽热又潮湿的唇印在白壁之上,那有了涟漪的水潭开始泛起春潮,檀口轻启吐出一口热气。纯白的少女的亵衣也被褪下丢到一旁,森林里的幽谷流出潺潺的甘泉,一条青筋凸显的巨蟒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口气钻入幽谷之中。

    “嗯啊,藏锋哥哥,轻一点,灵儿受不住。”少女如染朱砂的薄唇唱响了仙乐,请着情郎对她怜惜。一时间,这幽闭的小屋里奏响了欢曲,既如同钟磬的交响,又好比琴瑟的和鸣。月色似乎对着纠缠的躯体鄙夷不已,拉过一旁厚重的乌云将清冷的光华遮蔽,厢房内连月光都跑了干净,只有少男少女粗重的喘息。

第三十九章 线索

    翌日清晨,空气中微微还带着几分潮湿,日头已经偏中。云藏锋和龙灵还躺在床榻之上,回忆起昨日共赴巫山共看**的种种,云藏锋满意的露出一抹笑容。怀中可人儿还枕着他厚实的胸膛,双颊带着桃红色的余韵,笑容甜美的同时嘴角有一丝清丽的梦涎,几缕白色的头发贴着可人儿的额头,可爱极了。

    “该是巳时已过了吧?”云藏锋喃喃自语,他很享受这种安宁祥和的早晨,数年来早起修炼的习惯让他醒来想要起身练一套拳,又不忍心吵醒怀中人,只能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出神。

    九玄门里众人已经用过早饭,也没人来叫醒他二人。按理说,远来是客,应当是有人来唤二人去膳房用餐的。没人来,云藏锋也乐得清静,与龙灵夫妻数年,这般热情而又**的痴缠倒是极少,往往情到浓时不可自已才有一次,所以他格外的珍惜这样的清晨。不多时,“笃笃”的敲门声想起来,把龙灵也从甜梦里拉了出来。云藏锋有些火,谁这么不开眼?

    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来了,谁呀?”门外传来一名少女黄鹂一般的清脆声音:“是我,柳问心。”云藏锋和龙灵听闻,忙不迭的起床穿衣,龙灵看着那陋榻之上两人留下的斑斑痕迹,昨日周公之礼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的婉转呻吟犹在耳畔,不由得脸红过耳,扯过一旁的锦被将二人的羞事遮了起来。云藏锋心里好笑,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去给柳问心开了门。

    柳问心立于门外,听到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想来昨日二人是共睡一榻,又没有穿衣服,想到羞处,一抹红霞也升到了脸上。门一打开,云藏锋见柳问心面红如火,心里好奇,问道:“问心妹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昨日里比斗受了伤?我略通医术,可以给你看看。”

    柳问心手里端着餐盘,避开云藏锋进了屋内:“用膳的时间已过,你二人没来,我便给你二人带了些吃食。”龙灵在一边害怕柳问心发现她和云藏锋的秘密,也不敢插话,两只手揉搓着衣角。

    屋里本来就小,站了三个人已经挪不开脚步,云藏锋只能站在门口:“谢谢了,你有心了。”柳问心似乎也发现屋内的窘迫,说了一句:“你也不必客气,我没有关心你这负心寡义的薄情郎的意思。你们先用膳,我出去等着,等你们用完我再进来收拾屋子。”说完也不给云藏锋再说话的机会便退了出去。

    早饭菜色不是很丰富,一砂锅白粥就

    着菜头腌制的咸菜就没了,咸菜入口清爽,倒也下饭。云藏锋给龙灵盛了一些,自己就唏哩呼噜的喝了起来,昨日酣战许久肚子却是饿了。龙灵心里藏着羞人的事情,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碗筷。

    云藏锋将餐盘端出,见柳问心果然站在门口等候,道:“昨日我还疑惑是哪一个好心的仙子还替我这个多年未归之人收拾这烂摊子,没想到却是妹妹你,多谢了。”

    柳问心似乎依旧不待见云藏锋,哼了一声:“姐姐没走之前是姐姐每日来为你收拾狗窝,姐姐走了之后就托我来,若不是姐姐求我,我才懒得替你收拾。”

    云藏锋别的没听进去只听到“姐姐走了之后”这一句,急忙问道:“柳姐姐走了,去哪里了?”

    柳问心似乎也想念柳问情想念得紧,听这个负心贼问起,眼神一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日从登龙城回来以后,姐姐就再没有笑过。过了不久,她便来交代我要天天来给你打扫屋子,然后就告了师父下山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师父答应她跟宁宥大师兄的亲事了吗?”云藏锋只觉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口干舌燥,心里害怕极了。柳问心娥眉一皱,心想多厚的脸皮才能问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不由得骂了开来:“答应了又如何?没答应又如何?你成家立业,娶了貌美如花的妻室,又何曾挂念过姐姐了?我们姐妹的事又哪里需要你来过问了?谁也没有想着要你那几两银子礼钱,你马上给我滚,我一刻也不想见你。”

    柳问心本来想骂他一个狗血淋头,奈何肚子里的墨水都是修身养性的东西,关于骂街实在少得可怜,只能说出这样几句话来。云藏锋心里难受,也不想去计较了,默然站在一旁犹如石雕。龙灵与他两心相知,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了几句。“我去膳堂将餐盘还给人家,灵儿,你陪我走走。”云藏锋憋了一阵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柳问心心里更气,骂了一句:“喜新厌旧,狼心狗肺的东西。”

    二人还了餐盘回来,屋内已经收拾干净了,本来每日打扫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只是昨日酣战的床单被褥被收了去。“哎呀,糟了,柳妹妹把被子收了去,那岂不是,岂不是......”龙灵大呼一声,自己的秘密怕是被这柳妹妹发现了,自己可怎么见人啊。

    云藏锋心里本来难受,经龙灵这么一闹,也不禁莞尔:“问心妹妹单纯善良又未 经 人 事,兴许她是不懂的吧。只是看到有些脏了,便替我们收

    了去,只是苦了我俩晚上要睡这干草了。”

    话音未落,柳问心便抱着新的被褥进了门来,见到二人不禁有些脸红:“哼,奸夫淫 妇。你二人做那事却要别人来为你们收拾,也不知道有没有脸皮。我给你们带了新的来,今晚可不要再弄脏了,真是臭不可闻。”龙灵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里一辈子不出来。

    云藏锋却是听不下去了,骂他可以,可是不能连着龙灵一起骂了。云藏锋上前一步,道:“问心妹妹,你为我操劳,我心里感激你。你骂我厚颜无耻,骂我薄情寡义哪怕骂我猪狗不如都好,但是灵儿是我妻子,她不曾招惹你,希望你嘴下留德。否则,别怪我......”

    这个别怪我后面的招云藏锋还没想出来,他能拿柳问心怎么样呢,难不成打她亦或者和她对骂?云藏锋做不出来。柳问心听云藏锋吼他,心里委屈极了,小嘴一瘪,两颗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不让它掉下来:“我怎么骂不得?她怎么又没有惹我?你与姐姐认识在前,情投意合。莫不是她从中作梗勾引你,你又怎么能抛下姐姐不管。姐姐又怎么会离我而去。”

    不说话,这眼泪还能忍住,一说话这眼泪就顺着声嘶力竭的声音跑了出来,停也停不住了。云藏锋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哭,拉过柳问心替她抹去泪水,道:“都是我不好,不关你的事,也不关灵儿的事,你别哭了,成吗?你姐姐,我也想她得紧。只不过......”说着云藏锋将那日登龙城内的种种一一道来,仿佛将压在心里的石子给吐了出来,好受了些。

    柳问心静静的听他讲,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内心里的煎熬,等他说完,柳问心才道:“不是的,姐姐心里一直念着你。那天师伯心疼姐姐日日想你想得憔悴了好多,就想让她出去散散心。于是便派姐姐去那登龙城巡查,可是大师兄怎么求得师伯答应,硬要跟姐姐一起去。大师兄平日里照顾我们姐妹颇多,姐姐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答应了。姐姐和大师兄清白得很,食不同桌,立不同屋,从来不单独待在一起的。只是,一起出去执行任务,难免单独相处,便教你误会了。”

    云藏锋心里更是难受,只觉得自己千万分对不住柳姐姐,恨不得立马到她面前抽自己两巴掌。“都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她。她要打我骂我本来就是应该,我却和她怄气,是我对不起她。”云藏锋心里自责,不住的说着埋怨自己的话,龙灵站在一旁,心里也是万分的难过,是啊,自己才是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呢。

第四十章 别离

    在昆仑秘境里的每一天都是这般的温暖和煦,这里没有秋冬,余下春夏在岁月里散发着灼热的魅力。一年里,农作物因为热量和雨水充足,可以有二到三熟。麦田里又金黄待收的麦浪那么翻过这条田坎就有可能见到苍翠碧绿的麦苗。昆仑秘境里的雨也不像是江南的梅雨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它更像是一个孩童,酣畅淋漓的哭过了就露出了笑脸。

    云藏锋和龙灵决定再在山上待上一日就下山去,应该问到的都问到了,应该拜访的也都拜访了,对于这修仙大门云藏锋也没有几分留恋。这门派里也只有那为老不尊的无尘,孤独的无忧和爱憎分明的柳问心妹妹值得他去思念,其余的都不过是路人罢了,识不识得又有什么所谓呢?二人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解开了同柳问心的误会更是让两人开心了不少。

    三人都是少年心性自然谈得来,寻了一片草地,席地而坐交谈起来。当云藏锋和龙灵提到明日就要离开九玄门,走出昆仑秘境的时候,柳问心还有几分不舍。她对外界也是向往极了,想来也是,当初云藏锋和无尘带她来到这昆仑秘境之时,这小妮子也不过五六岁而已,才刚刚开始记事。云藏锋觉得自己虽然带她走上了一条修仙觅长生的道路可是谁又能说这就是问心妹妹想要的呢?

    云藏锋心里抱歉,嘴上就说了出来:“问心妹妹,抱歉。当初要不是我自作主张带你来到这昆仑秘境,可能你要比今日快活许多吧。”柳问心摇了摇头:“这世界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兴许我不来这九玄门却在江临郡城饿死也说不定。只是没有品味过人间疾苦,尝过酸甜苦辣,心里难免有些抱憾。”说这些话的时候,柳问心的眼里有些暗淡,一时间没人说话,草地上都安静了下来。

    云藏锋见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正欲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洪亮浑厚的男声:“云师弟,回到九玄门来也不告诉师兄一声,可见外了。怎么说我们也有同门之谊,应该由我略备薄酒替师弟接风洗尘才是啊。”一番话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远处一道人影随声音移动,话音落下人影已经到了三人跟前。

    来人一身蟒袍,剑眉入鬓,模样俊朗自带一股英气,却不是宁宥又是谁来?云藏锋心里暗恨,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跟你说话,你也不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只能寒暄道:“宁师兄有礼了。师弟昨日回来门里,先见了师伯,连师父都还没来得及去拜会,实在惭愧。听师妹说师兄远游执行门派任务去了,不料一日便回,是师弟考虑不周没能提前登门拜访,还望师兄海涵。”

    龙灵见到

    二人客气寒暄,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昔日在登龙城也如同今日一般,心里明明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拆骨,嘴里却还是称兄道弟。龙灵心想:“这便是人类的虚伪么?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真是可怕极了。”云藏锋通过同心环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心里,转过头来,冲龙灵眨了眨眼睛。

    宁宥见到两人眉目传情,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他爱慕着柳问情,柳问情的心里却只有这个孩子。自柳问情进来九玄门,他对她的照顾就无微不至,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始终得不到柳问情的心。平日里见到柳问情为了这个云藏锋哀叹苦恼,宁宥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把云藏锋抓来打一顿出气,可是还是因为这个小子,如今连那叹息苦恼都听不见看不着了。

    心念此处,宁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云师弟,昔日在登龙城里你便说这位龙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如今想来已经成婚了,却没有通知师兄喝上一杯水酒,师兄也没有机会前去道贺。可惜了。”

    不提那登龙城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云藏锋心里就无名火起,如果不是因为这宁宥没脸没皮让云藏锋误会,他又何至于将柳问情气走,至今下落不明。

    云藏锋抱拳回答道:“几位师父隐居之所,不便请师兄前往饮酒。更何况那地方偏远贫穷,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师弟也没有这个脸皮来请师兄。倒是师兄那日提到要向无尘师父提亲,请师父把柳姐姐许配给你,可是我见柳姐姐不见了踪影,恐怕师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无妨,师兄一表人才,何患无妻啊。”这几句话里就没有客气了,句句夹枪带棒,龙灵听了掩口轻笑,这小子醋劲还挺大,只是不知道是否也会为了自己这么吃醋。

    宁宥闻言脸上也挂不住了,他心里对云藏锋早已存有杀意。先前种种客套不过是猫抓老鼠的游戏,其实他慌忙回到九玄门来不就是为了来取这小子的性命。云藏锋修炼数年,六识也敏锐不少,这一抹杀机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感知。

    云藏锋轻叹一声道:“宁师兄,我和问情姐姐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定要从中作梗,怕是不妥,希望你以后能够自重身份,不要再纠缠柳姐姐,免得别人嗤笑你那什么想吃天鹅肉来着?”

    宁宥心平气和的回了一句:“癞蛤蟆。”只是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身上的杀意又涨了几分。“我是癞蛤蟆没关系,只是不知道你今日有没有命见到我这个癞蛤蟆吃天鹅肉了。”宁宥杀意达到顶峰,一身蟒袍无风自动,鼓胀起来。

    云藏锋也露出杀意来,两股杀意势均力敌却如同水火一般于

    空中交汇发出“呲呲”的声响来,云藏锋冷哼道:“看来师兄对我这颗脑袋是势在必得了,正好我对师兄的性命也有些兴趣。宁宥,出招吧。”

    宁宥脚下一踏,手在虚空中一招,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剑来。此剑比寻常之剑要长上几分,剑身通透竟不像是金铁所铸。此剑与宁宥心意相通,携带着熊熊火焰转眼就杀到云藏锋眼前。云藏锋反应也不慢,一把大刀赫然在手,只轻轻一格,便将长剑格了开来。

    宁宥一击不成,脚上动得飞快,接连刺出一十三剑,剑剑直指云藏锋的要害,长剑上带着火焰,热浪滚滚而来,若是常人即便没有被刺死也会被这热浪烫死。十三剑出,宁宥回到原地,看着被烈焰包裹其中的云藏锋道:“你终究是个没有丹田的废人,而我却是筑基期的仙人。你我的差别恍若云泥。”

    柳问心捏了一个诀将天地中的水灵气组成冰墙挡在她和龙灵面前,听到宁宥的话不免觉得气恼,这大师兄有些以大欺小了。她倒是不担心云藏锋死了,因为若是这个负心贼死了,龙灵应该更焦急才对,可是龙灵脸上平静如水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烈火还没燃起来,一阵刀罡破空而出,将火焰搅了个粉碎。赫然便是云藏锋舞动大刀,掀起阵阵风浪,云藏锋趁势而起,刀势如同狂风向宁宥席卷而去。宁宥心下惊骇却不准备退避,长剑一架,剑上火焰更甚,火属性灵气包裹其身,宛如司火星君一般对着云藏锋直刺而去,正是那玉石俱焚的打法。

    刀剑还未相碰,一股真气落下,将两人隔了开来。之前的刀势火势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仔细一看却是无忧从那观星阁里跑了出来,制止了二人争斗。

    无忧脸上无悲无喜,只说:“方才那一招,云藏锋一定身死此处,宁宥你也多半落个残疾。高下立判,也不必比了。你二人本是同门,又何苦来哉?我也不管你们谁杀了谁,但是九玄门所辖范围内,你们都必须给对方留着性命。”无忧说完便消失不见了,俨然一副高人做派。宁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潇洒得很。云藏锋却是吐出一口淤血,身上衣物被烧坏了一块,脸上也被烧黑了几处,狼狈得紧。

    云藏锋和龙灵又歇了一夜,养足了精神。翌日清晨,天还没亮,两人便来到无尘洞府门前拜别。柳问心不愿意跟随云藏锋离开,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修炼一些时日,但她说终有一日会下山找他和柳问情的。走下山门,天刚蒙蒙亮,太阳出了一点头,云藏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九玄门,心里暗道:“宁宥,下次见面,我一定斩你于刀下。”

第五章 宴会之上

    转眼间已是入了夜了,璀璨的星河横亘永恒不变的横亘于夜空之中。今夜天朗气清却难以看见那清冷洁白的望舒,倒是漫天的星宿熠熠生辉。欧阳府中屋内升起了灯火,用防风罩罩着,门外却是靠着镶嵌在柱子上的宝石玉器反射出来的光,偶有几颗夜明珠提供着一丝光亮。

    众人且走且谈,走过一条石板路,穿过两道拱门,在花园中踏春而过便到了欧阳家的膳堂。膳堂一边是一间大屋子,修缮装饰并不差于入门两道廊桥后面的大厅。欧阳家主带头进了门,众人皆按主次落座,欧阳家主坐在上席,云藏锋坐在右边,龙灵紧挨着云藏锋而坐,欧阳家三兄妹按长幼而坐。

    坐定一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九道凉菜,欧阳家奢华,吃食却是一些普通的家常食物。凉拌三丝凉茄子,鸭杂拼盘卤牛舌,切片猪耳核桃肉,山椒木耳鱼豆腐,还有一盘最为普通的油酥花生米,菜品虽然平常但却是这天山和昆仑山一带难见的材料,足见欧阳家的家底。

    欧阳家主笑眯眯的打开一壶尘封已久的西凤酒先给云藏锋满上,一边倒一边说着:“我知道云小友是江南人氏,特地吩咐伙房弄了一些偏于南方口味的吃食。只不过厨子见识浅,一辈子没离开过欧阳堡这一亩三分地,这些菜还是听多方游历的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南方菜。”

    云藏锋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了盘算,这欧阳家主身份地位不知比他云藏锋高出多大一截却频频称呼他为小友,又按照他的口味来做菜甚至打听到了他是江南人氏,要知道扬州这个地方云藏锋可是十年没有回去过了。

    至于那个厨子的事情,按道理如果欧阳家主真的对他这么好应该去请一个专业的大师傅来做这席菜,可是他没有,无非就是云藏锋虽然让他有些高看却还不至于为了云藏锋大费周章的去江南请人来做饭。

    即便如此,这欧阳家主的态度也是够暧昧的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藏锋暗自告诫自己要小心,却不着声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西凤酒,浅浅抿了一口,入口柔滑,唇齿留香,不由得道了一声“好酒”。

    欧阳家主见云藏锋喜欢,也是喜笑颜开,给云藏锋夹了一片山椒木耳道:“这山椒木耳酸辣爽口,入口又脆,下酒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我们这地儿没有这些做法,这泡山椒也是去蜀中一带采买来的。”

    这时,龙灵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云藏锋的大腿,云藏锋皱了一下眉头。这欧阳家主言语之间时刻不忘了提醒自己有多么善待他云藏锋夫妇二人,自己再不表态难免有些不知趣了。

    他转过头来,笑着给龙灵也夹了一片木耳,放到龙灵嘴边看龙灵吃下才对欧阳家主说道:“欧阳先生,所谓无功不受禄,你我也都是明白人,你待我夫妇二人如贵客,我夫妇二人不是什么听不懂话的傻子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今天吃了欧阳先生的酒席,欧阳先生有什么差遣的地方,我云藏锋虽然不才却也

    一定尽力去办。”

    欧阳家主张口正准备说话,丫鬟们就端着木盘带上来几道热菜,四荤四素,四道北方菜四道南方菜,搭配起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龙灵轻轻叹了一声:“欧阳家主有心了。”

    这一叹里面有多样意味,她二人无权无势无钱,欧阳家比起他们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所以欧阳家办不了的事即使不难也是麻烦至极,这里头有多少风险,又有多少好处,难道就只值这一顿饭吗?云藏锋却要想得远一些,欧阳家大费周章的把他请到欧阳家来,必然不会轻易让他离开。欧阳家主深不可测,倘若不答应他的条件怕是很难离开了,但是答应了或许会有极大的风险但是也交了一个庞然大物作为朋友。

    夫妻二人两心想通,一时间所有的心思都被对方知晓了,却只能相视苦苦一笑。欧阳家主见热菜上来,也不说下去了,连忙招呼众人吃菜,说实话,欧阳家的厨子手艺不错,所有的东西都弄得像模像样,欧阳镇远是个痴儿,桌子上的这些机锋他全然不知,吃得最是欢快。

    云藏锋和龙灵就吃得不知其中滋味了,只吃了两筷子,云藏锋就放下了,欧阳家主见状急忙问道:“怎么了?云小友。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云藏锋苦笑着摇头说道:“哪能啊,贵府的大师傅手艺绝顶,饭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只是......欧阳先生,你还是先说说有何差遣吧,不然我这饭也吃得不安生。”

    欧阳家主闻言也轻轻放下筷子,掏出锦帕擦了擦唇边的油渍,缓缓说道:“既如此,我便向云公子道来吧。”一挥手让一旁服侍的丫鬟仆人都退了下去才将其中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这欧阳家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痴傻,二儿子却是机灵沉稳,两人以后自然是撑起这欧阳家的柱梁,这让欧阳家主甚是快慰。但是有一点不圆满的便是这女儿了,欧阳红袖生得貌美如花却是体质特殊,这种体质随着年岁增长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带着几分妖媚,并且会越来越严重。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老家主过世之前欧阳红袖却晕倒过一次,老家主请来神医常东明为其诊脉才知道这孩子的特殊体质。常东明说这种体质是将女子身上的一辈子的媚气提前放了出来,阴盛而阳衰,三十岁后可能欧阳红袖就丧失对人伦之礼的兴趣,一辈子不会对男人产生兴趣了。

    并且由于体内阴气散尽,到时候阳盛阴衰,得此病症的女子会开始生出男性的体征来,甚至由于体内阴阳失调,过了四十岁恐有丧命之忧。云藏锋听到此处哈哈大笑起来,想想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变得和男人一般无二,各处生出体毛来,甚至长出喉结,不免引人发笑。欧阳红袖白了云藏锋一眼,欧阳家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形,恐怕真到了那时候,天下人都会如同云藏锋一般发笑。

    欧阳家主咳嗽了两声,云藏锋才止住笑声,抱了声歉。欧阳家主继续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对他的疼爱想必云公

    子能够体会一二。”

    云藏锋问道:“那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虽然我略懂医术但是远远及不上常先生高明啊。”

    欧阳威远忍不住说道:“不是想让云公子做大夫,是想让云公子做一味药。”

    “药?”龙灵疑惑不解的问了一个字。

    欧阳家主接着欧阳威远的话说道:“是的,常东明先生是五年前下的诊断,之前他曾见过云公子用血液做药引治好了一位身中奇寒之毒的姑娘,就给我说恐怕天下只有云公子那至阳之气能救小女了。后来小女结识了柳氏姐妹才知道那位姑娘便是柳问心柳姑娘。”

    云藏锋愕然,这其中也太赶巧了些,只是这常东明喜欢到处给人治怪病的习惯要不得啊。云藏锋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只能问道:“那要我怎么做?”

    欧阳家主看了看欧阳红袖,欧阳红袖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来。

    欧阳家主无奈摇了摇头才说道:“本来此事再简单不过,只不过要云公子与小女成就那鱼水之欢,行周公之礼也就罢了。只是我欧阳家的女儿又不能如此浪荡,本来只要云公子入赘我欧阳家,一切都迎刃而解,只不过没想到云公子已经有了妻室,这难办的紧。不过也无妨,云公子入赘我欧阳家,红袖就嫁与你做正妻,只是要委屈龙姑娘做平妻了。”

    云藏锋闻言也是为难起来,本来是一件两人都快活的事情何况欧阳红袖长得也不赖,他不吃亏。可是这个年头又不是崔宇蒙那个开放的世界,女子向来从一而终,如果不是夫婿死了或者被休还不能改嫁。欧阳家自然也不可能让云藏锋娶了欧阳红袖又休掉,也不可能让欧阳红袖做小。

    自己倘若答应,一来辜负了龙灵和柳问情,二来也不是自己本愿,倘若不答应,欧阳家投鼠忌器不可能下杀手,只是恐怕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直到欧阳红袖去世,自己可浪费不起这十几年时间,他还要去找柳问情呢。云藏锋看了看龙灵,龙灵不愿答话,只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慌张得不得了。

    云藏锋深深吸了一口气,死就死吧,对欧阳家主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够答应。”说完他拉起龙灵的手,继续说道:“我与欧阳姑娘只见过两面,远远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况且我已经结亲,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那便是要照顾她一辈子。我舍不得看她伤心难过,我心里还装着一个姑娘已经很对不住她了,我不想把她对我的爱当做对我的纵容。”

    话音落地,欧阳红袖掩面而去,哪怕是对这云藏锋不喜欢,可是被当面回绝了对一个姑娘来说也是很难接受吧。欧阳家主倒是沉稳,叹了一口气,道:“接着喝吧,想必云公子还没有想好。等云公子想好了,我替云公子备好金银细软送云公子出城。”

    云藏锋坐回原位,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却还是难受得紧。这是无解之局啊。回头看龙灵,龙灵眼里已经盛满了泪水。

第二十二章 剑侠之死

    业,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人活一辈子做的事都会给自身加上或多或少的业,杀业,善业,此类种种。佛教渡人轮回六道,多少也与这个字有关系,可是人没有死哪里知道有没有判官用一个小账本记录着你一生的业。

    万物有灵,又有几何可得善终,屈死于他人兵刃之下的怎么也有些怨气吧,这些怨气缠绕兵刃和仇人身上,化而为业,姑且称之为业吧,佛家不也有业障一说吗,所以所造杀业过多的人,往往命运坎坷,不得善终。也有被所背负的业迷了心窍的狂徒,一生杀人,最终成为人屠。

    兵器被业缠绕往往成为凶兵,倘若兵器有灵,灵受凶气沾染而成凶灵,兵器便不再受人所控,反而人受兵器所制。世间也有为了追寻无上的力量而求一把神器之人,却往往被兵器所制造下更多的杀业,这也就是许多门派的长辈不允许小辈去触碰一些凶兵的缘由了,实力不够的人终究驾驭不了背负着如山杀业的兵器。

    恒峰手上这把无名剑斩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知几何,杀业之重让见多识广的摸金鼠都目瞪口呆,那把剑被道家符咒压制之时还不觉得,此刻得以出鞘恰似恶鬼出笼,全身都被自身所造杀业所包裹,散发如同墨一般凝重的黑气。

    黑气顺着恒峰握剑的右手慢慢蚕食恒峰的身体,眨眼间,整条右臂都已经被黑气包裹了起来。摸金鼠老道摇了摇头说道:“蜀山小子,你的修为还不足以能够背负起这把剑的杀业,你想杀我还可以再等十年,但你现在用了这把剑,轻则自已一生气运都要损毁殆尽,万事不顺,修为难得寸进,庸庸碌碌一辈子最后死于非命,重则,多半经脉尽损,半身不遂,甚至立毙当场。趁现在剑上的杀业还没有沾染你的全身,弃剑保命还来得及。”

    恒峰正感受着黑气蔓延过的地方所带来的力量倍增的神奇,那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气概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现出来,他现在只觉得什么云藏锋,什么益州四秀,什么摸金鼠老道都不会再是他的一合之敌,听到老道说的话,恒峰本来因为战斗而露出来的微笑更浓了,浓得有些狰狞,他对老道说:“你我对面为敌,半刻之前还短兵相接,怎么,你还有这种好心关心起要取你头颅的人来了。”

    摸金鼠老道静静看着被黑气裹住一半身躯的恒峰,说道:“是,我偷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好玩罢了。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取你的性命,否则刚才掠过你胸膛的那一爪必然还要深上三分,将你的心肺都掏出来。我曾经见过许多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有一些也和你一样年轻有为,每每看到他们因为种种缘由夭折,我都感到惋惜,我年纪不小了,却总会怀念起年少轻狂的日子,更加能够体会到活着的难能可贵,所以希望你珍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即便你用这把剑跟我打,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话间,恒峰就还只有一只左眼没有被包裹起来,黑气遮盖住了他的口鼻,却从里面传出来恒峰的声音:“妖怪的话,我半分都难以相信。而且,打不过你又怎么样,世界上我恒某人做不到的事情多了,难道因为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降妖除魔是我一身夙愿,我立誓要杀掉我所见到的每一只妖,你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惜已经晚了。”随着话音落地,黑气将恒峰最后一寸皮肤吞没,整个人都沉

    没在了无名剑的杀业之下。

    黑气之中的恒峰睁开一双猩红的眸子,安静了下来。摸金鼠老道滴下两滴冷汗,被杀业包裹住的恒峰散发出来的气势给他如同实质的压力,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样谈笑风生的面对了。

    只不过他知道面前这孩子本身终究太弱了,即便有了这杀业加身,也绝对威胁不到他的性命,只是可惜了一把上好的剑胎,今天要被他亲手折断,他没有对恒峰撒谎,他这辈子经历过很多事情,最不愿意看见的便是少年早夭。

    正思索间,站在对面的恒峰举剑直刺而来,黑气如同墨龙咆哮天地,一息不到就到了眼前,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一倍不止。老道侧身避过,五指如钩,眼神凶厉,竟然是想把眼前这之前还心疼的孩子毙于爪下,爪子才到恒峰身前,恒峰身上的黑气涌动,正好替恒峰挡下致命一击让那开碑裂石的利爪难进分毫。

    恒峰的声音从黑气中传出:“怎么了,刚才不还说对我没有杀心吗?”

    老道脚尖轻点,退出三尺说道:“这话我说过不错,但也只是之前,那时候我对战你游刃有余,自然有法子不取你性命。但是现在的你,实力比之前强了何止一倍,我怕还存有惜才之心,我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哈哈哈哈……”恒峰狂笑数声,“这样才好,这样才痛快。”

    说罢便全力攻向摸金鼠老道,虽然只是蜀山上较为普通的三才剑诀,但是出手狠辣,招招不离要害。恒峰之前用的是纤毫那般的大剑,许多灵巧的剑法都施展不开却不意味着恒峰只会劈、砍、挑、刺这个动作,若是如此怎么担得起蜀山新起之秀的美誉,他可是被蜀山掌门称为不世出的剑道天才的人。此刻换上了这把细剑,又有杀业加身,实力增加一倍不止,剑道天才的真正本领就显现出来了,剑法灵动如行云流水却又不失锋锐,黑影掠过只留片片残影,剑气所到,砖石飞溅。

    摸金鼠老道只能凭借过人的敏锐感知进行闪躲,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恒峰打得也十分憋屈,心说这老道不愧以摸金鼠作为本体,四处逃窜,根本抓不住,正要使出一招掌门亲传的绝技“断虚”却突然感觉体内气息一滞,急忙连续刺出三剑,三点黑气成品字形,好像游鱼拖曳着鱼尾一般,飞速向老道掠去,老道翻身避过两道,最后一道却力有未逮,虽然避过了要害,却仍然从腰上擦过,流出一抹猩红。

    恒峰感觉体内气息紊乱起来,不按经脉行走反而四处乱窜,想要坐下调息却觉得喉头一股腥甜,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老道见状却不乘人之危,本来做好的闪躲架势收起,站在原地说道:“你终究是太弱了,看来刚才那段时间就是你能撑到的极致了。放弃吧,你尽力了。”

    恒峰抹去嘴角鲜血,将凶剑缓缓提起,虽然被黑气掩盖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做了这个动作,毕竟自己是感受得到的。老道叹息一声说道:“又是何苦呢。”

    恒峰说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苦,你的善意我收到了,只是我却不得不杀你,这应该是最后一招了。”就算是隔着一层黑气,老道也感受到恒峰在笑,与之前的狰狞不同,这一次笑得很温和,老道也温和的点了点头。老道也理解这蜀山少侠的杀意,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理由的,恒峰是人而他是妖这

    一点就已经足够。

    凶剑被恒峰高举过头顶,轻轻一划,轻柔得就像是二月里的微风,姑娘的长发,窑姐身上的丝绸和母亲抚摸孩子的手,这一划从头顶一直划到底,长剑低垂,看上去握剑的人已经没了半分力气。

    老道却如临大敌,面前似有千万道剑影袭来,避无可避,被这一招正面击中必然是千疮百孔、粉身碎骨的下场。老道一跃而起,双爪舞动,将面前的剑影一一击破,可是剑影万千哪能全部都被挡下,老道一口气息用尽,力道、动作都缓了下来,残余的几道剑气从身体各处穿透而过。

    猩红的鲜血从指头般大小的血洞中渗透而出,把摸金鼠身上的大半黄色道袍都染成了红色,摸金鼠老道头发披散,随风乱舞,愣了一阵之后放肆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许多劫后余生的庆幸,恒峰回剑入鞘,包裹全身的黑气一一隐入鞘中,真身显露出来的恒峰比黄袍老道更加狼狈,原本雪白的长衫沾染了鲜血和灰尘,面色如土,皮肤呈现一种怪异的灰色,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红润。

    老道拖着残躯走到恒峰身旁打量了一番,喃喃道:“气运尽绝,经脉寸断,功力全失,好在保住了性命,只是小子一辈子不能使剑了。”

    恒峰侧过头对身边的老道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老道点点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一会儿就让你带着东西回蜀山。”

    恒峰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麻烦你杀了我,下手麻利点,我怕疼,自己下不去手。别问为什么,让我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老道愕然了一下,还给恒峰一个微笑:“行,还有什么遗言吗?”

    恒峰想了一会,说道:“之后可能还有几个人来找你取回东西,麻烦你把这把剑和断了的纤毫交给一个叫云藏锋的小子,让他帮我带回蜀山去。”

    老道说:“行。”说完老道伸手刺入恒峰的胸膛,前胸刺入,后背穿出,手里还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老道刚刚完成恒峰的遗言,耳畔就传来一个少年怒喝的声音:“住手。”回头一看,少年斜提一柄长刀,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一个肥猪一样的公子哥,一个披头散发的浪子,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有跟在浪子身边的一位较为瘦小的男子。来的正是云藏锋一行人,云藏锋刚刚到就看到老道杀死恒峰的一幕,可是却只来得及喊出住手两个字。

    老道只看了一眼众人便收回目光,顺手把恒峰的心脏捏了个粉碎,将手臂从恒峰胸腔里抽出来,缓缓把这个年轻人的尸身放倒在地方。陈龙象脾气火爆,骂了一句娘,三步并做一步冲上前去就是一记炮锤轰出,老道没有防备,只来得及双手护住胸口,结果被陈龙象一拳轰出三丈,跌落在地。

    云藏锋恨恨道:“布阵,贼老道受了伤,别浪费了这个恒兄拿命给我们创造出来的机会。”

    陈龙象、欧阳红袖、涂渺渺、龙灵和权富贵一人站了一个方位,手里拿出从欧阳家带出来的引雷符,将老道锁在阵法之中,老道试图突围,却始终被众人紧紧锁住,但是众人的方位却半分不变。引雷符燃尽,天上降下白、青、黑、赤、黄五色雷电,众人闪身而过,引雷符全部飞向老道,五色雷电径直向老道激射而去,老道惊呼一声:“五行雷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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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武侠梦,江湖终成空,红尘扑满面,云中藏青锋云中藏锋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中藏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中藏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