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杀人
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精确的计算以及毫无纰漏的谋划,方天生仅凭借着一人之力就挡住了天奇峰谷口之外的上千人,这只能够算是一个小小的成功,毕竟还有几百人只是被吓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所以,方天生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能够缓上一口气,紧接着精神就集中了起来。
棋盘天地之中血色渐浓,一个人一旦遇到了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特别是还威胁到生命的时候,往往就会变得十分麻木不仁。棋盘天地中被困住的人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人,暗下黑手,在这里面变成了最为真实的炼狱,身份、地位和修为的高地,在某一个时刻都变成了不重要的东西,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最重要的。
方天生的本事展露出来了多少,没有人能够说得准,这才是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钱所在,未知是恐惧的根源,围着天奇峰的人不知道方天生在暗地里还准备了多少伏笔,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魏氏双英也是如此,他们着实是被方天生层出不穷的手段给吓怕了,但这并不能够阻挡这兄弟二人求宝之心。魏机脑子一转,悄悄接近方天生说道:“方先生,天奇峰中还进去一个漏网之鱼,我知道你是故意让他进去,好钓大鱼,但是这鱼跑了,总不能不管吧?”
方天生面带笑容对魏机说道:“什么漏网之鱼,不过是一个小虾米罢了,会有人收拾他的,用不着在下出手。这边的客人可比那位客人的胃口大多了,作为主人家不亲自招待,难免被人诟病招待不周,不懂礼数,在下还是好好与这边的客人亲近亲近吧。”
方天生说话滴水不漏,暗中也透露出天奇峰里面还有后手,魏机不能够揣摩这个方天生究竟葫芦里面还藏着多少药,只能够退回到自己的弟弟魏锋身边告诉魏锋耐心等待时机,总会有人按捺不住替他们去开一条血路的。
魏氏双英那边十分有耐心,但是方天生却隐隐有些着急了。要说他算无遗策,这些阵法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罢了,更能够体现的便是对于眼下局势的把控,足足布下了五层阵法和种种机关的方天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撑过这五天。
日新月异,早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一天也是昆仑秘境中各个宗门以及隐藏的散修赶过来的时间,到了现在,才是最难熬的时候。原先只有一千多人的队伍在自相残杀死了一些之后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些,自然是远处的修士们也都到了。
天奇峰的谷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这些都是修士的鲜血,对于邪修来说有大用处,无论是画符还是做法器,这等充满了灵气的鲜血都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如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不到一息的功夫便会被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轰杀成渣,所以也得多掂量掂量。
谷口这边就这样僵持着,好在大多数人都已经辟谷,否则还真受不了这么多人同时在天奇峰埋锅造饭,到处挖得坑坑洼洼的场景。方天生就稳坐在那里,心里面乱得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一般,表面上确实一副成竹在胸,云淡风轻的模样。
数千人
中只有一人进到了天奇峰里面,也是之前用来作饵的那个小修士。这名修士年纪已经不轻,只是脾气暴躁,天赋也不如何,求道数十年只混了一个半步筑基的修为,之前别人让他先去,也不过是看他修为低,捞不到什么好东西罢了。
没有想到这一次天奇峰的枪没有打出头鸟,让他平平安安地混了进来。半步筑基的中年修士回头看了一眼,黑白两色的棋盘高悬天空之中,那里面涌动着的每一道真气都能够将他碾压至死,光是看看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自然忙不迭朝着天奇峰里面走,希望能够混个什么宝贝,再不济也要躲起来,活得性命。
“还好老子福大命大,人也机灵,知道凡事需要抢占先机这个道理,否则,被困在那棋盘大阵当中的人就有我一个了。我这点本事可抗不了那黑白两色的真气几下,活命要紧,活命要紧。”修士喃喃自语,左盼右顾,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藏身之所。
走出几步,那修士话痨一般接着说道:“那望仙城中的老头算命也不准,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与山有关,让我逢山便绕道而行,我躲了几日,也不见大难降临,兴许是为了骗我一些银子,这年头,谁都敢冒充高人了。”
话音刚落,身旁林子中传出噗嗤一声笑。吓得那修士在地上滚了几圈,忙不迭站起身来,抽出背上的片刀,举在身前,说道:“是谁,谁在暗处?是英雄好汉就不要藏头露尾,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爷们?”
胡璃从一片树林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笑意吟吟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爷们,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之前一个人都敢走进这天奇峰里面来,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这个时候胆子怎么这么小了?”
见到是之前方天生身边的小姑娘,修士才放下心来,缓了一口气,却没有收刀,而是大言不惭地说道:“爷爷哪儿是胆小,只不过生平最敬畏鬼神,听见旁边有声音,以为是妖魔鬼怪作祟,我抽刀出来不过是为了抓鬼。”
胡璃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这么拙劣的谎言亏这个人说得出来,如果当真抓鬼,又怎么会说出那一番话来。不过胡璃也懒得拆穿这个人了,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望仙城的那个道士是不是六十来岁,手持一张绣有白虎的幡?”
那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哦,你跟那道长是旧识?”
胡璃心中虽然知道那是欧阳家主的结义兄弟,却也没有说破,并且对这个修士的种种表现是十分不齿,听到了他在暗处诽谤那道长之后更是有些气恼,当即说道:“你自己不就是求道之人,还求人算卦,也不嫌丢人?”
那人觉得胡璃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也没有过多设防,便说道:“吾辈修道之人不过是求一个长生罢了,也不专修风水堪舆之法,更是不通面相、手相、星相,求神问道,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修士也是人啊,哪能各个都仙风道骨啊,你看我这一辈子不也就修了一个炼气期吗?”
胡璃心想这人说话有些道理,人也有趣,可惜他不应该有贪欲,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云藏锋的修炼。念及此处,胡
璃脸色一变,方才还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子,现在就已经是满脸杀气的女魔头了。
那名修士还兀自没有察觉,在谷中小道上面四处寻找藏身之地,突然听道身边的小女子说:“我倒是觉得那名道士算得挺准的,我认识他,至少算对了很多东西,你真应该听听那个道士的话。”
“什么意思?”修士闻声转过头来,两柄锐利之物已经刺到了眼前,若是慢上一分,真就要身首异处了。
修士急忙一个后翻,躲过了胡璃无声无息的一击。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该死,我差点忘了这里是天奇峰了,跟在方天生身边的小姑娘岂能够是简单了的?老子纵横一世,差点在阴沟里面翻了船,你出手没有真气的波动,想来只是凡俗武夫,岂敢与仙人叫板?”
说着,手中片刀朝着胡璃的脑袋上面砍了过去。胡璃见此人的武功招式,虽然有真气加持,威力倍增,但是动作之间全然没有章法可言,手臂绵软无力,全靠一口真元硬撑,这样的对手还不需要用到方天生给她的东西。
那修士只见胡璃一柄剑扔出,他强撑着扭转身子,说到底只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还不能够御剑杀敌,更没有练过什么功夫,面子里子都不行,这一扭,竟然差点被刺中,好在胡璃本身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击不中,另外一柄剑也跟着飞出。
修士才刚刚躲过一柄飞剑,立足未稳,眼见另外一柄剑袭来,无计可施之下竟然立足不稳,向下摔倒。不过修士身上虽然没有功夫却也不是傻子,身上气机鼓荡,一道真气溢散开来,又将他弹了起来,飞剑已经来至身前,修士一道真气灌注在片刀之上,朝着合辙双剑竖劈而下。
谁知道胡璃的动作比扔出去的合辙双剑更快,这边的片刀才刚刚碰到合辙双剑的剑刃,胡璃就已经到了修士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第一柄扔出的合辙双剑捡了起来,刺进了他的后背。
炼气期修士的护体真气是要比江湖中一般人的内劲强一些,可惜合辙双剑经过云藏锋的锻造和段武的淬炼,早已经今非昔比,足以刺破筑基中期修士的真气,更何况一个还没有筑基的炼气期修士。
这一场战斗,胡璃赢得十分漂亮,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一场战斗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相对于那修士,胡璃无论是战斗经验,速度还是力量上面都更胜一筹,还有合辙双剑这件的宝剑在手,想输都难。
这位半步筑基的修士这才明白了那老道士的话是什么意思,逢山便绕着走,原来是破在这里。临死之前,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去求签问卦,不问姻缘不问前程,就为了来天奇峰能够有所收获,就为了能够全身而退,没有想到解卦之人说出了破解之法,自己又不相信,绕开了这么多山,偏偏忘了天奇峰这座山。
胡璃抽出合辙双剑,在尸体的衣服上面擦了擦剑上面的血液,将尸体提溜起来,回到方天生的旁边继续,将尸体扔了出去。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他的死自然不能够掀起任何波澜,只有方天生对胡璃微微一笑,表示对胡璃的认可。
第十九章 魔道
天奇峰谷外在打生打死,谷内却是一片平静祥和。现实中就是这样,总会有人站在外面替里面的人遮风挡雨,这样在里面的人才能够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方天生的付出和天奇六怪其他人对方天生的无条件相信,恐怕五行之气灌顶之事也不能够顺利进行。
灌顶一事的确有进展,只不过这种细水长流的冲击之法,终究来得太慢了一些。云藏锋体内的灵气含量在一点一点增加,但是云藏锋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一来是因为这种变化太过缓慢,只是经过时间累积起来才变得恐怖,二来就是云藏锋已经在一心多用了,再想分出心神来注重体内的变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五脏的灵气壁障在这种冲击之下已经有所松动,云藏锋全神贯注于引导体内的灵气朝着应当去的地方去,尽量保证五行之气不会因为突然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而躁动,而在这样专注的情况下,云藏锋常常将注意力放到五脏的壁障之上,不出意料的在灌顶之后一天听见了壁障碎裂的声音。
天奇六怪当中给云藏锋传功的那几个都散发出了自己的神识,将神识包裹在云藏锋的身体内,用自己的神识观察着云藏锋的状况。虽然他们不能够控制自己的灵气在云藏锋身体里面的走向,也不能够帮助云藏锋转化灵气,可是他们能够细致的观察云藏锋身体的状况,必要之时会出手相救,保证云藏锋不会因为这次灌顶而身亡。
在看到第一处壁障破开的时候,众人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更是变得轻松起来,一个地方的突破往往意味着后面的事情就会十分顺利地进行下去。可是,这一次却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意外。
距离第一处裂缝出现已经过去了两天,也就是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虽然还没有人冲进来,但是谷外传来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嘈杂,声音也越来越大,让天奇峰上上下下不由得有些担心方天生的状况。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从第二天的时候出现了第一处裂缝之后,五脏壁障就好像是结成了铁板一块,无论云藏锋怎么控制体内的灵气进行冲击,都不能够使得五脏各自的那一道裂缝变得大一点点。
更加让人心急的是,五脏因为一丝丝灵气的进入开始互相联合起来,五脏之气按五行相生的路线开始行走,由脾脏起始,最后再回到脾脏。土属性的灵气最是厚重,也是防御最强的灵气,脾脏之气一开始行走起来,五脏的壁障强度增加了不止一倍,简直比茅坑里面的石头还要难搞定。
不只是天奇六怪的那几位发现了这个问题,云藏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毕竟云藏锋控制着五道灵气的运行路线,体内突然多出来一股真气,这怎么能够瞒过云藏锋的法眼。只不过云藏锋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只能够任由那道灵气增强五脏的灵气壁障强度。
无痕的金属性灵气是五行灵气之中最为锐利的一道,见到这样的情形,他想要从自己这里打开一道缺口,擅自加强了一丝真气输出的强度,可是仅仅是这一点点变化便让云藏锋经脉之
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皮肤也渗出了血丝,吓得无痕急忙收回了那一丝真气,转为正常的输出量。
“这样下去不行,锋儿体内五脏的灵气壁障越来越强,到时候我们这个强度的真气根本不能奈何这壁障。我们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仙音眉头紧皱,语气之中有些焦急。
段武莽声莽气地说道:“有什么法子啊,大妹子。方才无痕二哥已经尝试过了,只要稍微加大一点真气的输出强度,臭小子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受到伤害,恐怕到时候,这壁障还没有冲破,臭小子就先被我们几个的真气给压垮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有什么法子,臭猴子,赶快想想。你那颗聚气丹让这臭小子本来就快的吸纳速度变得更快了,恐怕谷口那边已经聚集了一帮人为难穷酸书生呢,我估计他是顶不住了。”龙战第一次变得有些失态,语气中也没有之前的泰然自若,好像这一次真的有些麻烦了。
马侯说道:“没有办法。五脏是一个人身体之中最为重要的几个脏器,并且各自承担着相应的责任,都有各自的功能。但是如此的重要,却十分脆弱,稍微一碰便会让人身死,所以为了避免被人体自己和人体之外的东西伤害,这壁障承担了一定的保护作用,遇强则强是壁障的特点。”
“别说这些了,猴子,说点大家能够听得懂的。你只说需要怎么做就行了,我们现在还能够做点什么,只要你说,我们一定做得到。”无痕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目前他应该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人了。
马侯道:“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其实五脏的灵气壁障并不强大,毕竟能够被凡俗之物破开的东西,就算是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麻烦就麻烦在我们既要保证臭小子不会受伤,又要保证冲破这个壁障。即便是有神识观察着臭小子的身体状况,我们也不能够很好把握这个度,方天生已经算过不止一次,这就是最合适的量,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看臭小子的造化了。”
龙战骂了一句娘,说道:“你小子叽叽歪歪半天,结果就是我们什么都不能做,臭小子的命还在他自己手里,如果他自己找不到法子,那就死定了?我们这几个做师父的就没有点法子?”
马侯说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事情都很简单,五脏根本没有这么强的自我防范意识,也没有这个能力气加强灵气壁障。可是臭小子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啊,化龙诀打底,还有九彩龙灵果的增强,五脏的强度远超常人啊。”
“行了,大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臭小子因为九彩龙灵果和化龙诀有了踏入修仙界的可能,也因为这两个东西在入门处就遇到种种危险,说不清楚是好是坏,我们这些做师父的即便是心疼,也只能够静观其变。”无痕平淡说道,但是谁都知道这个白发剑圣是一副热心肠,心里面肯定不必他们好受。
天奇峰谷口处,方天生还是稳坐在四轮车上面,胡璃已经靠在一颗大树上面睡了两天,这几天的时间里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做那出头鸟。毕竟
前面还有一个黑漆漆的球状阵法以及黑白色的棋盘阵法,遍地的鲜血足以说明此处的残忍,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方天生打眼看了一下,将所有知晓的门派都记在了心里面,这些门派趁火打劫的本事不错,等此间事情结束,不说要怎么报复这些门派,但如果这些门派找上门来也不能够再出手帮忙了。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天奇六怪脾气秉性虽然怪异,却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更不会动辄便要人性命,灭人满门。只是不喜欢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再来往,这便是相对比较得体的解决方案了,当然,等方天生的几位哥哥出来,挨家挨户上门敲打敲打是必要的,这个暗亏不能够白吃了。
正思索间,天边一朵黑云飘了过来,云朵之中带着鬼哭狼嚎之声,另外一边飞来一团血气,强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大地震颤之感从脚底传来,一阵阵从喉咙处发出来的低吼声使人不寒而栗,有经验的人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尸体的吼叫声。
“邪教的人也来了?胆子还真大,要知道这里可是聚集了几千正道修士,他们也不怕我们一拥而上将他们给全部灭了?”人群之中有一人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同伴却是小声道:“噤声。你可看清楚了,来的三个人是谁,黑云降世,血焰滔天,尸主咆哮,魔道三巨擘全部都到了。这三位的实力可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就能够灭得掉的,要想杀了这三位,恐怕在场要死一半的人吧。”
起初说话那人说道:“那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这几个邪魔外道不成,大不了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怕死,别人就不怕死吗?跟这三位开战,必然会死不少人,到时候是你死,还是让别人死?再说了,杀了他们又能如何?除魔卫道不过是一句口号,为了自己的名声,天奇峰的宝藏可是真真实实的利益摆在面前,在切实利益面前,谁还豁出命去,拿一点名声?别傻了,等着吧。”那人的同伴说完便低头站在原地等候。
黑云降世,现出一道俊美青年的声影,此人长发披肩,嘴角两边差不多开到了耳朵根,偏偏看上去还十分俊美,这便是昆仑秘境流传的魔宗,真实姓名早已经没有人会提及,恐怕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血影落地,却是一个婴孩模样的儿童,头上一根小辫冲天,身高不盈一尺,浑身上下都是看不懂的符咒纹路,两只眼睛毫无眼白,漆黑如墨,瞳孔如同一点鲜血晕开,骇人至极。这便是血婴,以血为食,杀人无数,其名能让小孩止哭。
最后一人最是正常,看上去毫无特殊,不过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干瘦中年人,只不过这个干瘦中年人坐在一个背篓里面,而这个背篓是被一具十分高大的尸体背着的。尸体的双手缠着锁链,胸口被洞穿,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两处孔洞,看上去十分骇人。
方天生头疼地捏了捏鼻翼两侧,心想,怎么什么人都要来凑个热闹,如果这三个家伙动起手来,恐怕还真吓不住。
第二十章 血婴
“不知昆仑秘境传说中的魔道三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几位恕罪。不知道魔道三祖莅临我天奇峰意欲何为,总不是和在场诸位一样,为了那莫须有的天材地宝或者是上古神茔吧,这种低劣的流言相信诸位是不会相信的,对吧?”
方天生以退为进,先给这几个邪魔外道戴上高帽子,如果这三人再在天奇峰宝藏或者是天奇峰藏有上古神茔的事情上面过多的纠结,未免对不住方天生给三人的种种赞誉了。其余的人也难免露出的古怪的神色,抬高了魔道三祖的地位,却把在场的诸位修士都给踩了一遍,这种事情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方天生这几句话一方面交代了关于天奇峰的传闻都是一些流言,并不作数,另外又让魔道三祖有些顾忌,如果不管不顾强行要闯天奇峰,那不就泯然众人,成了相信低劣流言的愚昧之辈。
这些话或许对寻常修士还有些作用,要知道有许多修士爱惜自己的名声如同爱惜自己的羽毛,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是一个陷阱,却也因为面子两个字毫不犹豫的去跳。要想用毒药杀死一个爱惜名声的休息,只需要告诉他吃了这颗药就能够变成天下最有面子的人,恐怕很多人都会吃,并且甘之如饴。
只不过魔道三祖并不是普通人,三人不仅修炼的功法邪门,他们的性子更是乖僻,如果说天奇六怪的性格乖张,我行我素,但是他们终究还有一些人性和良知,世道的规矩大多数也要守的,可是魔道三祖比天奇六怪更加怪异,杀人无数,满手鲜血,用暴戾来形容他们都是轻的。
“方天生这一次可是算差了一招,要知道在下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是不是个聪明人或者是不是一个傻子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不了谁敢说,我就杀了他,正好我的尸王还需要一些人作为血食,正愁从哪儿来呢。”尸主冷冷一笑,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干瘪而喑哑,使人一听就牙酸不已。
血婴更是直接,一步踏出,双手呈爪,一道道真气缠绵其上如同血脂凝结,一团血气汹涌而出,直直扑向了方天生。方天生眉头一皱,他自然看得出来这等小招数不过是血婴的试探,可是面对这样性子急而且有本事还有脑子的邪魔外道,方天生实在是头疼不已。
见方天生信手一挥手中的蒲扇,一道青色罡风从蒲扇之上激射而出,将血婴击回,魔宗说道:“且不急着动手吧,天奇六怪的本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方天生阵法大家,以力相搏不是强项,血婴你这样跟别人动手,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了。不如让我来跟方天生讨教讨教,切磋一下禁制技法。”
血婴倒退而回,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说得好听叫你一声魔宗,说得不好听,你就是个屁,天底下敢管老子的闲事之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人,莫非你也想做个死人?再多言一句,我就杀了你。”
魔宗耸了耸肩,退回到一边。关于魔道三祖的传闻江湖上并不比天奇峰的传闻要少,毕竟在昆仑秘境每天就是这些事情,魔道三祖行事狠辣阴毒,在他们手中生还之人少之又少,关于几人的传说更是寥寥无几。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的故事就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了,以讹传讹,口口相传,便把几人的关系传得十分要好,好像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一起修炼邪功,一起成了魔道三祖。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传来传去,最后传出这个话的人自己都信了这个流言。
这样的事情自然会传入魔道三祖的耳朵里面,都是颇为不齿的一笑。作为当事人自然清楚三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仅不是结义兄弟,更没有见过一面。三人身份各有不同,魔宗是一个大宗派的掌舵人,血婴不知道什么来历,就好像是横空出世的混世魔王,横行世间,尸主则是一个散修,掘人祖坟,只为了修炼一具天下无敌的金身尸王。
为了这个流言,这三个人还专门约了一个时间在昆仑秘境见一面,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许多不知情者的旁观。三人都喜欢清净,并且行事更是怪异,当即便联手将在场所有人杀了个干净,到了最后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晚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婴一击未曾得手,心有不甘,双手一拍地面,棋盘天地之中那些修士流出的鲜血应声从地上弹起,汇聚到了一堆,形如一个巨大圆球。血婴双手虚捧,血球越发巨大,血婴站在血球之下就好像是一只蚂蚁一般渺小,四周许多修士都感觉到自己的气血不可控一般四处乱窜,胸闷头晕,好像中了血婴的招数。
方天生不明白这一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心里面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接下来的招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铃铛,铃铛飞到空中,吐出一口浑圆的厚钟,这口大钟并无实质乃是天地灵气生成的土属性防护罩,将方天生全身笼罩在内。
血婴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卖弄,你未免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方天生,今日便叫你浑身气血逆涌而亡。”
魔宗不置可否站到一边,深怕被那肮脏的血液沾染到了身上。尸主则是说道:“不管二位谁死在了这里,你们的肉身,在下都收下了,相信在我的手上,并不会辱没了二位的一世英名。”
方天生并没有时间和尸王交流半句,那扑面而来的血球,不仅是气味令人作呕,里面隐藏的种种杀机更是让方天生感到本能的不安。方天生双手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口吐真言,双手向虚空中一按。
笼罩着方天生全身的厚重大钟顿时金光大盛,那血球如同大雪见到了冬日暖阳一般缓缓消融。血婴略微有一丝惊愕,道:“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等手段,看你白白净净,实力竟然如此强悍,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方天生撤回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还保持着输出支撑大钟的真气。收回的那只手捏了一个诀,不住变幻,魔宗粗略一看,竟有六十四种变化,单手使出六十四种变化的禁制阵法,实在不简单。
先前扔出的铃铛微微震动,发出如同龙吟的响声,没有人能够想通为何这样的一件小法宝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他们都长了眼睛,看得到场上的变化,那血球表面消融之后,变小的速度便渐渐放缓,越
到里面便越如同实质,大钟上面放出来的金光根本不能够奈何血球。
可是这道如同龙吟的铃铛撞击之声响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从铃铛身边荡开来,一圈圈无穷无尽,那凝如实质的血球竟然开始碎裂,在血球的表面显露出了一道道裂纹。
这还不算完,剑谷中的无数长剑开始摇晃起来,就好像是对这一声龙吟的响应,惊鸿带头飞出,剩下的长剑便接二连三从剑谷之中拔地而起,飞了出来,在天奇峰谷口的上方不断盘旋。
剑谷中的长剑是这上千年来无数挑战失败者留下的,什么时候能够打败无痕,便什么时候能够将长剑取回。将长剑留在天奇峰中的人有很多,但是能够带走的人还没有出现,就这样,天奇峰剑谷中的剑越来越多,白发剑圣无痕也成为了剑道中人必须去面对的一座高峰。
“龙吟钟和庚角剑阵都出动了,看来酸书生遇上了十分巨大的麻烦啊,不知道在昆仑秘境当中还有哪一个人值得这两手底牌齐出。能不能将这酸书生所有的伏笔都给逼出来,就看这些人的本事了。”马侯嘿嘿一笑,对于谷外的事情显然十分感兴趣。
无痕适时出来泼了一盆凉水,说道:“情况不容乐观。龙吟钟和庚角剑阵都是不到必要之时不会显露于人的招数,毕竟不是属于方六弟自己的东西,用起来也不得心应手,威力虽大,却难以控制。试想,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方六弟,怎么会用,恐怕再后面的伏笔也不多了,如果这边再不能有所突破,方六弟就要陷入苦战了。”
仙音知道自己这位弟弟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要强得很,从来不肯轻易向任何人低头。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恐怕也不会进来求救,哪怕是元婴都丢在了那里,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闯入天奇峰当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仙音的心里面更加着急,希望云藏锋能够有所突破。这样他们才能够抽出手去帮方天生解围,如果不行,恐怕云藏锋还没有出什么大事,方天生就要陨落在自己家门口了。
云藏锋心里面也十分着急,如果不是他的话,天奇峰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更不会有人因此而牺牲什么东西。可是五脏中的壁障越来越强,虽然是五脏与对应的灵气五行相和,但是也丝毫不融入其中,云藏锋怎么能够不着急。
他一心引导灵气运行的路线,却不代表他对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几位师父的谈话,他可全部都听见了。云藏锋脑筋急转,甚至比体内灵气的运转速度更快,他想要用点什么招数一举冲破这五脏之中的灵气壁障。
越是着急,云藏锋运行真气的速度就越慢,体内的真气开始淤堵起来,之前灵气一直进入体内的弊端开始显现。
一直神识观察云藏锋体内状况的马侯急忙说道:“臭小子,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敢分神。五行相生相克,如果行差了路线,你还要命不要,不过依我看,现在灵气已经开始淤堵,恐怕还没有行差了路线,就会爆体而亡。”
马侯一席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云藏锋的天灵盖,一道灵光闪现,他高兴道:“我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虚空禁
盛凌心在虚空禁的无尽虚空当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长久行走于修仙界的经验告诉他这只是一个阵法,既然是阵法就一定有破阵之法,也一定有阵眼。在虚空禁当中被困,自然不知道外界的时光流逝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好比一只孤魂野鬼,更希望能够在这一片虚无之中找到阵法边界。
不是没有尝试过以力破巧,可是这虚空禁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凶兽,无论盛凌心使用何等手段发动攻击,都会被这片黑暗给吸收,然后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变成了阵法对他的反击。
虚空禁当中不是不可以吸纳外界的灵气补充体内真气的消耗,只不过虚空禁有一种十分可恶的效果,那就是抽取阵中之人的真气,然后发动不知名的攻击。比如第一次的攻击是漫天雷电,电弧和雷球不断交错,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断冲击盛凌心,如果不是盛凌心对敌经验丰富,恐怕就要陨落在此。
第二次的时候又是无穷无尽的冰锥从天上落下,虽然大小不一,但是其密集程度丝毫不逊于第一次的雷电大网,好几次将盛凌心逼上了绝路。好在盛凌心还有种种底牌傍身,不然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只不过两次的攻击让盛凌心收起了对方天生的小觑之心,阵法一途他不太熟悉,但并不代表他就看不出来阵法的端倪。这虚空禁就是一个困人的阵法,处于幻术和真实之间,抽取处于阵法中的人体内真气化为阵法所需,然后转化为攻击,攻击阵法中的人。
阵法中的人即便不会被阵法的攻击给毁灭,也一定会被这无穷无尽的循环给耗死。所谓修仙者不过是靠着体内一口真气活着,但是在虚空禁之内,真气迟早被耗光,到时候即便是元婴离体也不一定活得下去。
第三次攻击是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块,带着无比刺耳的轰鸣声,虽然恐怖且骇人,但终归比什么声音都没有要好很多,活人啊,最害怕的就是寂寞。
盛凌心见无数陨石从天而降,竟然油然而生一股战意,长剑陡然出现在手中,一头白发无风自动,长笑三声之后,愤然道:“不管你是天还是地,若要灭我,何妨一战?天要灭我,我便刺破这天,地要灭我,我便摧毁大地,来啊!”
虚空禁好像是听到了盛凌心的一番豪言壮语,陨石雨来势更加凶猛,势必要杀一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修士之傲气。盛凌心长剑在手,胸中说不出来的剑意凛然,澎湃的气机顺着长剑而出,只见他纵身一跃,身体翻转腾挪之间,剑锋从陨石上面划过,将擦肩而过的陨石块一分为二。
这一次盛凌心发现了虚空禁的端倪,他使用的真气越多,这虚空禁的攻势就更加猛烈。陨石雨声势暂歇,盛凌心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虚空禁的抽取之下,自身还在不断挥霍原本就不多的真气,体内那点存货早已经被榨干。
终于落到地上,盛凌心以长剑杵着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模样,盛凌心竟然没有觉得丢脸,而是无比兴奋。人活一世,如果没有对手就实在是太过于寂寞了。
早年间盛凌心成名于昆仑秘境,他年少得道,是天才中的天才,为了寻找一个对手,行走江湖,踏过无数秘境,可是在同修为之间未曾一败。两百岁时与天劫硬碰,颓然而败,原本坚如磐石的道心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结丹期的天劫都渡不过,让他十分怀疑自己的天才之名是否不属实。
渡劫失败之后,修为一退再退,竟然直接退到了炼气期。盛凌心一身傲骨,不再困于闭关修炼,而是以战养战,又一次踏上了征伐之路,从炼气期一直打到了结丹期,一柄剑一个人,战一次胜一次。
那段时间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危险,更不知道多少次被人追杀,差点生死道消,可是他都一次次挺了过来,并且每一战之后修为都会攀升一大截。直到数百年前的最后一战,他依然是结丹期大圆满的修士,只差一场雷劫,便能金丹化元婴,一举问鼎世间顶峰。
可是那一战他遇上了无痕,无痕将修为压制到了结丹后期,修为上来说甚至还要比盛凌心弱上一线。这一战也可以说是盛凌心自找的,知道无痕是剑道顶峰,人人望其项背,要想突破己身,必须要战胜这一个剑道所有人的心魔。
那一战的详细经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只知道盛凌心走出天奇峰剑谷之时,风华正茂的盛凌心一夜白头,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年迈腐朽的老者。曾经的盛凌心和他的剑一样,盛气凌人,剑意无双,那一刻,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从那之后,盛凌心封剑归隐,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行走修仙界,昆仑秘境中也渐渐不再流传着这个人的传说。然而,盛凌心这样的强者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挫败便一蹶不振,这几百年的时间里面,没有人知道他琢磨了多少剑招,更不知道他在剑术上面做了多少研究。
每每研究出一招,盛凌心就会猜想无痕面对此招会如何破敌,自己与自己交手的过程中,盛凌心越来越强,但是无痕已然成了盛凌心的一道心魔。不是几乎入了魔,而是完完全全被无痕压制着,内心的魔障越来越重,他知道,如果不能够战胜无痕,他这一生都会埋没,再也不是那个盛凌心。
这一刻,盛凌心在虚空禁之中,颓然而败,一身如同青锋的傲骨却犹然挺立,双目如炬,其中光华更胜入阵之前。盛凌心咳出几口血来,真气的匮乏和体内纵横错乱的气机让他受伤不轻。
挥剑破陨石,远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轻松,盛凌心体内的真气早已经枯竭,每每面临绝境,都是强提一口真气,然后再一次挥剑。最后的时候,体内的潜力早已经被他榨干,盛凌心竟然将体内血气化为一口浓雾喷出,借血气的威势,破除万千陨石,才堪堪活下命来。
盛凌心一腔剑意抒发而出,原本就已经老朽的面容更加干瘪,可是如此狼狈的他,竟然也不坐下回气,只是哈哈大笑:“天生有六怪,吾盛凌心不孤矣。”
话音刚落,虚空禁轰然抖动起来,方才盛凌心放出的无数剑气从虚空禁各处反馈回来,剑意浩如烟海,剑锋冲杀,剑气纵横,比盛凌心使出的剑气虽然差了一些,却也不弱。盛凌心眼神更加凛冽,
冷哼一声,盘膝坐下,一股灵气从虚空禁之外被疯狂吸入他的身体之中,身上破损道袍鼓动起来,手中长剑盘旋在盛凌心周围,将一道道冲击过来的剑气格开。
剑气眨眼便到了盛凌心跟前,轰的一声撞到了盛凌心的身边,只不过在身体的两寸之外便再难寸进,泛起阵阵涟漪。再过一息,更多的剑气陡然而至,纷纷被一股无形气墙隔绝在外,剑气之力更强一分,再进一寸,涟漪荡开更加猛烈。
盛凌心此刻只感觉体内气机充沛,原本的结丹期后期更加圆满了一分,竟隐隐感觉天劫将至。这个时候渡劫,简直就是天下奇事,盛凌心不仅丝毫没有准备,并且身处危险之中,不知道这天劫降临,是不是会身殒道消?
体内气机流转数周,原本就鼓荡起来的破旧道袍再次一鼓动,那些被无形气墙挡在盛凌心身外的无数剑气陡然被推开一尺,再动再退,最后一动,无形气墙轰然扩散开来,直达身旁数丈之外,那些凛然剑气纷纷碎裂,再次化成灵气消散在虚空禁之中。
虚空禁之外,血婴犹自和方天生缠斗,尸主和豢养的尸王玩耍起来,只有魔宗这个醉心于阵法禁制的魔道中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团黑色半球之中。身体对阵法的敏感,让魔宗感觉到从那阵法之中传来阵阵令人恐惧的气息。
魔宗手掌一翻,一面令旗出现在手中,时刻准备布下一道大阵,用以自保。可是等待许久的破阵而出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七彩光华冲天的光柱周围开始集结起了黑色的雷云,里面传来阵阵雷鸣。
“那是,雷劫之云,是谁?是谁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渡劫?天劫之下,修士的修为越高便越能够增加劫云的强度。这片雷云的大小已经足够骇人,但仍旧蓄而不发,恐怕还在酝酿之中,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样的恐怖天劫。”魏机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在场渡劫之人。
天奇峰剑谷内的数人也发现了此间端倪。段武惊愕问道:“怎么会?藏锋此刻还没有破除壁障,怎么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天劫,难道是天地难容这等法子?”
龙战说道:“不,这不是臭小子引来的天劫,是谷外有人突然渡劫。能够有这等威势,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修士,应该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修士。结丹之后,每一次突破便有天劫降临,天劫却会根据在场所有人汇集起来的修为增强,不知道是哪个这么不惜命,这个时候选择突破。”
马侯嘿嘿一笑,说道:“臭小子突破引来的天地灵气堪称恐怖,搞得我都想要坐地修炼了,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能够忍得住。恐怕这一次,是突然间被庞大的灵气给冲破了体内的桎梏,没有来得及准备就必须得应劫,不知道该说他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只有无痕皱起了眉头,他感受到外面传来了一道气息,这道气息十分熟悉,但是一时半刻之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只希望不是交好的朋友。
方天生布下了虚空禁来限制盛凌心,对虚空禁自然有特别的感觉,这道天劫一出来,方天生就感受到了虚空禁之中的变故。
“这么多年,终于要突破了吗?”
第二十二章 雷劫
雷云涌动,天劫将至,不只是接着云藏锋五行之气灌顶东风修炼的寻常修士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四散而逃,生怕被这场来历不明的天劫给殃及,就连处于对战之中的方天生和血婴都互相看了一眼,朝着不同的方向避开。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让无法无天的修道者们感到恐惧的话,恐怕也只有天劫这种玄妙的东西了。用玄妙二字来形容天劫并不为过,毕竟天劫的前世今生还有出现的目的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它就像是一个筛选器,能够被这个筛子给选出来的人就能够成为大修士,而不能够被筛出来的人就会死。
只不过这个筛选器究竟是何人创造出来,被筛选出来的人命运又当如何,即便是大神通者也无法去揣测。这些修仙者忙碌一生,只为了长生求道,久活于世,可是寿数的增长并没有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更加有意义,反倒是为了长生和仙道而早就的杀业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伴随着他们一生。
雷劫不凡之处远远不止于此,金丹化元婴必须要雷劫洗礼,经受九重天劫的苦楚方能成功。有的人或许在天劫之下肉身尽焚,却要倾其所有保住一颗元婴,那之后不管是夺舍也好、重铸肉身也罢,也算是踏足了世间顶尖的行列。如果说天劫是修士们的噩梦,未免有些不妥,要知道元婴期何尝不是天劫所成就?
修士们纷纷逃离,直接跑出了将近一里的范围,然后观望着天劫何时落下,在何处落下。渐渐的,修士们越退越远,场中只剩下了方天生放出的虚空禁,那个黑球一直被人关注着,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被困在其中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渡劫结成元婴。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却发现雷劫之云并没有移动,这才将所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归结到了那个人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怪胎啊,竟然在阵法之中渡劫,莫不是连命都不要了?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还是金身不死啊?”人群中不乏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毕竟面前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盛凌心的本事,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这等强悍的招数即便是寻常的元婴期修士也不一定能够存活下来。拥有这样通天彻地本领的人,他们早该想到不是凡人,即便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不会这个时候惊掉了下巴。
试想一个曾经的天才,两度冲击元婴期都铩羽而归,这该是有多么深厚的积淀才能够有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实力?只不过在场的人当中大多数都是昆仑秘境中的年轻一辈,老一辈人不是在闭死关就是已经离世,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更重要的一点是,更天奇六怪同辈之人,哪一个不是被天奇六怪一路敲打过来的,再不济也是听着六人的传闻一路修炼过来,哪里敢来触这个霉头。所以这些人不认识早就已经归隐山林的盛凌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一名年轻人哈哈大笑道:“能够见到这等规模和威力的天劫降世,即便是不能拿到天奇峰的宝物,也不枉此行啊。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多出门看看,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有趣有趣。”
方天生原本看着那虚空禁,不知道怎么这句话就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正巧那年轻人也看了过来,眼神之中充满了兴奋和自信,即便眼前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如方天生等人,但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天奇六怪,年少轻狂谁没有过,好在天奇六怪的年少轻狂都成了。这个破地方虽然将他们几人困住,让他们无法随心所欲去享受名气和实力带来的好处,但是能够凭借自己声名之威便能够震慑宵小之辈,大丈夫如此,又何求?
正因为这个年轻人和曾经的他如此相像,方天生不仅没有恶感,反而有一丝丝的善意,对之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年轻人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微笑可不是之前方天生面对挑衅之人时那种虚伪的笑,而是真情实意。他即便再高傲不羁,也终究是一个后辈,面对这等目前还高不可攀的前辈的善意,终究有些羞赧,更是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人看到他,这才缓了口气。
方天生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虚空禁,从那里传出来的气息越发浓烈,雷劫之云中的雷电已经开始酝酿,轰隆轰隆的雷鸣之声不断响起,更有蓝紫色的电光在云层之中不断窜动,雷电之蛇的蛇信子都已经触到了虚空禁的边缘。
“轰。”一道雷电毫无征兆突然落下,虚空禁原本是用来控制住盛凌心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成为了盛凌心的庇护,好像是一个龟壳,硬生生扛下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击,雷电眨眼即逝,原本就是亮晃晃的天奇峰谷口竟然被这强烈的光给遮盖,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电光一闪而过之后的一片白。
虚空禁应声碎裂,方天生眉头紧紧锁起。这虚空禁确实是一道阵法,但是却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自成方圆,可是说是方天生研究了无数秘境之后才根据秘境的创造方法研究出来的额一个困人阵法,也算是一个秘境的雏形,竟然被这天劫一击便碎。
虚空禁一碎裂开便露出了藏身在里面的盛凌心的身形,盛凌心盘膝坐在地上,身边的长剑不断绕着他急速飞行,将盛凌心护卫在其中。第一道天劫过去,盛凌心的气机陡然一变,原本就高如山岳的气机变得更加恐怖,一道金色剑光直冲天际,冲着雷云而去。
面对这样的挑衅,象征着天道之威的雷劫之云岂会容忍?第二道雷电轰然而至,粗壮如同成人手臂,盛凌心身上金光大作,结成一面护盾顶在上空处,身边飞舞的长剑也绕到头顶之上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圆盘。
第二道天劫之雷狠狠砸在那道金光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金光结成的护盾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撑过就被碾碎成了渣滓消散在天地之间。天劫之雷势不可挡,再一次轰击在旋转的长剑之上。
盛凌心双目没有睁开,而是双手上举,原本就在头顶的长剑陡然拔升,竟然生生将天雷推了回去。第二道天雷声势减弱,但还没有完全消失,第三道天雷就落了下来,长剑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力扛两道天雷,终于力竭。
长剑被弹到一边
,插入地面之中,光华黯淡下去,灵性不再,再难以驱动,恐怕需要长时间的喂养才能够恢复如初。第四道天雷迟迟未到,电光不断在雷云之中闪烁,似乎在酝酿一记更大的攻击,盛凌心依旧闭眼盘膝,不为所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天奇峰谷外这么大的范围安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方天生脑海之中不断思索着,按道理来说前面六道雷劫都比较容易渡过,但是盛凌心这是第三次冲击元婴期境界,经历过一次天劫,一次大败的他,早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天劫比常人更难以渡过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个难度也超出太多了,第三道雷劫已经堪比别人第七道雷劫了,相信如果盛凌心能够平稳渡过,必然是声名响动天下的人物。这第四道雷劫酝酿这么久实在是太过于罕见,除了当年无痕渡劫之时的剑道施压可以与之相比之外,方天生还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
魏锋嘴唇泛白,说话之时,双唇也不住微微颤抖,问身边的魏机道:“大哥,这是个什么情况,这还是结丹期的雷劫吗?这么多年,我见过渡劫之人也不算少,可是前面六道雷劫不都是普通的考验吗?只要稍加防护,便能够强撑过去,这位前辈的雷劫,怎么一出手就是要杀人的样子啊。”
魏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第四道天劫便降临了。更准确的说,是三道天雷同时落下,三道天雷分别呈红色、蓝色和黄色,拧成了一股,如同一根雷电结成的麻绳一般,但是其恐怖之处,却不仅仅是威力倍增这么简单。
这一次的三道雷劫如同一棵百年的树木树干这么粗壮,雷电之声如同百鸟齐鸣,刺耳无比,许多修为比较低的修士都耳膜出血,双目赤红,不得已便又退出了半里地。甚至用真气封住了双耳,这才有所缓解。
盛凌心面对此等威势的天劫也岿然不动,浑身气机鼓动,破旧道袍碎裂纷飞开来,一件更加华丽的衣服显露出来,这件布衣不知道是何种材质,上面金线纠缠,双龙盘旋,活灵活现,一柄赤红长剑被绣在衣服背面,使得盛凌心看上去终于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碎裂的旧袍子四处纷飞,却又戛然而止,全部变得笔直坚挺,接着如同被狂风卷起,每一片碎布变成了一柄剑刃,绕着三色雷电舞动。三色雷电被绞断,电弧四处游走,布片也被雷电烧毁,还有一部分直接轰在了盛凌心的身上,那件刚刚出世的不凡道袍直接被焚灭,化为了灰烬。
六道天劫已过,盛凌心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头散乱长发由白转黑,干瘪的皮肤和骨肉也开始迅速膨胀起来,原本的枯朽老人竟然变成了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年轻了至少三十岁的盛凌心裸露着上半身,下面也只有几块碎布遮羞,一身虬结的肌肉足以让许多在场的年轻人感到汗颜。他哈哈大笑,指着天破口骂道:“贼老天,六道天劫不能奈我何,再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说完这话,盛凌心不忘记转头看了方天生一眼,可是天劫将至,两人来不及多说话,盛凌心便转过了头去,势如高山,令人仰止。
第二十三章 破劫
“已经渡过了六道天劫,还有三道,也是最难的三道。不知道多少大能陨落在这三道雷劫之下,其中不乏比这人还要强悍的存在,是龙是虫,就看此人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命了。”
魏机看向盛凌心的眼神变得热忱起来,他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只不过他才踏足这个境界不久,自问无法与战力强大的盛凌心匹敌,如果这个人能够死在雷劫之下,他自然会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魏机又不太希望盛凌心这么快就死。方天生依旧是天奇峰谷口的修士大军闯入天奇峰的最大阻碍,这个障碍不除掉,进入天奇峰就是痴人说梦,而先前方天生出手的狠辣和诡谲,让魏氏双英十分清楚地知道他们两兄弟联手也不能够再方天生的手中讨得了好处。
这还只是内忧,魔道三祖赶到天奇峰的目的不言而喻,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那么不可避免就会产生矛盾和冲突,即便现在没有爆发出来,进入天奇峰之后也会慢慢显露。俗话说正邪不两立,魏氏双英虽然做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事情,可是跟魔道三祖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不可能指望身边的这些小修士帮上什么忙。
修为低的正道修士既然不能够帮上魏氏双英什么忙,甚至还要同二人抢夺天奇峰中的资源和宝物,那么要对付魔道三祖,就只有眼前一个盛凌心的力量可以仰仗。和魔道三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魏氏双英脸皮厚,为了既得的利益,什么不入流的事情做不出来,但是魔道三祖喜怒无常,更不能以常理度之,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相较之下,还是盛凌心比较靠谱。
这边的魏机打着小算盘,方天生何尝没有借着盛凌心渡劫的间隙想了一些事情。一个莫须有的流言竟然将已经隐世多年的老妖怪们都引到了天奇峰,两度冲击元婴期境界的盛凌心选择这个时候渡劫,这是不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征兆,还是天奇峰的劫难?
第七道天劫如期而至,盛凌心早已经没有防御的手段,这一道雷劫比起之前三道雷劫合一的天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却也相差不远,盛凌心默念心诀,一股赤红色的火属性灵气包裹住他的全身,以此做一层防备。天劫之威,岂可轻易用肉身硬抗?
淡紫色的雷光瞬间吞噬掉了那苍茫天地之中的一点火光,炸裂之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灵气对冲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向外扩散,生生刮掉了地面上的一层草皮。余波震荡到一里之外仍旧威力不减,魏氏双英和魔道三祖还好,仗着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在劲风之中岿然不动,但后面的小修士就被吹得东倒西歪。
方天生距离爆炸的中心最近,烟尘弥漫遮住了实现,面对天劫,方天生也不敢妄然使用神识探查,如果被雷云察觉,岂不是引火烧身?只得等上一段时间,烟雾慢慢散开,方天生才用手中蒲扇一挥,一阵微风拂过,将所剩不多的尘土吹散,这才露出了一道傲然矗立的身影。
盛凌心用灵气裹住全身,在第七道天劫之下,火属性灵气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孩童,只凭借着数量庞大和持续不间断的输出才挡住了一大部分雷劫的威力,只不过剩下
的雷劫之力也让盛凌心变得十分狼狈。
已经变成一个中年男子的盛凌心健硕的身体上面出现了被雷劫抚摸之后的无数疤痕,灼烧的黑色圆点状伤口和鲜红的血液交错在一起,疼痛感并没有让盛凌心变得颓废,与之相反,盛凌心此刻感觉到无比快意。
只有距离比较近的方天生才听到盛凌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原来这就是天劫的威力吗?看来,我还可以再硬抗一次。”
方天生听到这句话,难免有一些惊愕,心道:“难道说,盛凌心准备硬抗下一道雷劫?是了,因为不知道天劫的威力究竟如何,在没有防身宝物的情况下,只有用灵气包裹身体来损耗雷劫,最后在感觉能够硬抗之时用身体接下剩下的雷劫,知道了能够承受的极限在哪里之后就能够针对雷劫的威力制定更好的策略。盛凌心,真不愧有天才之称。”
天才,从来都不是一个罕见的称号。孩童在私塾里面读书,如果能够出口成章,便能够被先生称为天才,如果是一个年轻的剑客,能够在短时间内领悟高深的剑招也能够说成是一个天才,只不过真正的天才,永远都是极为稀少的那一撮人。
在方天生的眼里看起来,此刻的盛凌心绝对无愧于天才之称,不是说有天赋就能够被称为天才,更必须要有与之相配的野心和勇气才行。盛凌心能够以身试险,却又细致入微,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担得起天才二字的分量。
“轰。”第八道天劫说来就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甚至在一边旁观的方天生都没有察觉到天劫的落下。盛凌心却仰天怒吼道:“来啊,正好让老子看看,你这天劫究竟能够把我给逼到什么样的程度,哈哈哈。”
在一里之外观看渡劫的修士当中不乏被盛凌心此举惊愕到的年轻修士。在自己的宗门里面,入门之后被师父训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面对天劫都不能够用肉身硬抗,凡人之力岂能与天地相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寻常的修士肉身十分脆弱,如果不是拥有强大的真气护体,恐怕只是一个寻常的世俗武夫都能够将一名修士给暗杀掉,许多修真者的肉身强度甚至还比不上世俗界修习外家功夫的普通人。
用这样的一副肉身去硬抗全天下最为恐怖的事物天劫,这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即便是元婴期修士,寿命近乎无限,也不能这么去作践自己啊。
一些胆小的女修士都闭上了眼睛,她们大多数都是从小在家里面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见过血,更没有杀过人,这一次出门来也不过是跟着长辈出门长长见识,眼下看到这样的一幕,自然是于心不忍。
这一道天雷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乎是一闪而逝,只不过盛凌心就成了一个血葫芦。浑身上下基本上已经见不到一块完好的血肉,鲜红的肌肉和血管纠缠在一起,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被烧焦了,恐怕浑身溅血的场面更让人害怕。
尸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喃喃说道:“看来又要有一具上好的尸身了,能够召来如此威势的肉身,并且承受了第八道天雷还没有死,应该是我最近两百年见过的最好的肉身了
。快去死吧,我要把你的尸身炼制成我的尸奴,让你成为我宝贝的祭品,成为一具享誉天下的完美尸体。”
血婴也因为浓郁的血腥味蠢蠢欲动,听到尸王的话,血婴说道:“赶尸的,先说好,这个人的血我要了,这么充沛的灵气,比一般的元婴期更加浓郁,这么香的美食,我可是好久都没有遇到了。”
尸王道:“没问题,我只是要他的肉身,他身上的血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你吸干了他的血,我再把他炼制成一具尸奴。宝贝,你是不是也开始激动起来了,以后他会成为你的养料,成就你的不灭之身。”
魔宗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两人的自以为是,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别人这还没有死呢,先别在这里讨论别人肉身的归属了。说实话,我倒是觉得他能够挡住第九道雷劫,一举踏足元婴期的行列。”
尸王和血婴互相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真有那个时候,再把他杀掉好了。”
站在三人不远处的一名修士听得是冷汗阵阵,本以为只有魔宗还算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会劝阻两位同伴不要多行不义吧,毕竟那是一名即将踏入元婴期的修士啊,要杀他应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吧。
谁知道魔宗开口便说道:“正合我意。如果他能够踏足元婴期,我们就杀了他,我要吃了他的元婴,说不定我的修为还能更进一个层次。其实我看那方天生也不错,我那个阵法还差一个元婴作为阵眼,说不定方天生的元婴合适。”
这一番话更是让一边的修士离他们远了一些,两个元婴期修士的性命在他们的嘴里就和草芥一般,说分尸就分尸了,甚至每一个地方都还有各自的用处,一点都没有浪费啊。
天空中的雷劫还在酝酿,已经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让修士们都有了一种雷劫已经过去的错觉,如果不是雷云还高高悬挂在众人头顶上面,恐怕真有人会这么想。方天生看着盛凌心的惨状,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扔出了一粒药丸。
盛凌心打开盒子,一股药香弥漫开来,只是嗅了嗅这药香,盛凌心便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盛凌心看了看天,感觉最后一道天劫降临还有一会,便对方天生说道:“多谢。”
方天生还之以礼,道:“不必客气,大家都算是老相识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盛凌心没有说话,这丹药的成色至少在绝品,能够有这等药效,价值必然不凡,他虽然不太懂丹药之道,却也知道这丹药的珍贵。这份情他记在心里,大恩不言谢,更何况是眼前这么紧急的情况。
人群中一名玉鼎门的修士惊愕道:“绝品还生丹?传说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天奇峰竟然有一枚?”
众人听闻正准备询问,第九道天劫便来了,盛凌心急忙将丹药吞入口中,皮肤、筋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回来。他呵出一口剑气,怒喝道:“我以心剑破苍天,真气如虹雄人间。”
剑气纵横直上长空,第九道雷劫被剑气一分为二,化作光点消散,剑气如登天梯,顺着雷劫直冲云霄之上,一阵搅动,竟将雷云击碎荡开,露出晴空万里。
第二十四章 真龙现世
仙剑斩断雷柱,搅碎雷云,原本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终于露出了晴朗的真容,霎时间晴空万里,好像之前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过,屏住呼吸等待第九道天劫的所有修士都不禁长大了嘴巴,他们不是没有猜到盛凌心能够渡过天劫,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用这样的方式破开第九道雷劫,这一招呵气成仙剑该是有多么强的威势才能够斩碎天劫?
不多时,万里晴空发出道道金光,一条好似由阳光构成的真龙在云层之中游离,半边身子藏在并不算浓厚的云层之中,露出一颗硕大的龙头。金光降世,洒落人间,照射在盛凌心的身上,那身上原本就已经开始复原的伤疤几乎眨眼间便恢复如初,脸上中年人的痕迹也慢慢变浅,竟从一个中年人又变回了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模样。
“这是,真龙现世?没想到此人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可谓是天才绝伦之辈,今后的大能者又要热闹几分了,有趣有趣。”魔宗淡淡看着天边的一道金光,不由得有些眼热,但也只能够在一边看着,这天劫之后的赐福只有渡劫者才能够享受片刻,旁人也只有艳羡的份。
结丹期踏入元婴期必须要经历这九道雷劫,九道雷劫之后会有金光降世,不知道算不算是天道对修士的一种加持,总之这金光无比玄妙,不仅能够让人迅速恢复战斗力,更能够让人明悟种种大道,至于能够领悟多少就是个人的造化和天资决定的了。
金光耀世分出三种异象,最低一等是仙鹤齐飞,漫天金华化作成败上千的仙鹤在天空中飞翔,并化作点点星光进入渡劫者的身躯之中;居中一等是真龙现世,便是盛凌心此刻正在经历的异象;最高一等是仙官出迎,传说当中出现这种异象之时,天门大开,仙乐齐响,天边有天兵天将前来相迎,即便是周边之人也能够享受天赐的福泽。
在实际当中,大多数人都只能够见到第一种景象,许多人连雷劫都抗不过,更别说是见到仙鹤齐飞的壮观胜景了,所以能够见到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也不是每一个渡过天劫的人都会出现金光耀世的景象,更多的是什么异状都不会发生,这种人渡劫之后往往十分虚弱,为防仇家偷袭,渡劫之后便会立即远遁,闭关数十年到数百年不等,再行走修仙界。
而能够见到第二种真龙现世的景象已经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莫大机缘,即便是昆仑秘境出现的这么些年,也没有几个人渡劫能够引来这种天地异象。在传说当中倒是有不少人渡劫之后有真龙现世的奇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就了百世盛名。
第二种异象就已经十分难得,第三种异象仙官出迎更是数万年难得一见,导致大多数人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种异象存在。古籍中有记载,天地初开之时,大乘期的修士遍地都是,元婴期都只是一个起步,那个时期几乎人人渡劫都有真龙现世,也有相当一部分修士渡劫之后能够见到仙官出迎,只不过在如今却几乎绝迹。
光华渐渐黯淡直至消失,盛凌心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金光纳入体内,双目一睁,一道精光从眼中一闪而过,随手一挥便是一件干净到令人发指的纯白色道袍落到身上,绝世
风姿令人神往。
“恭喜盛兄,贺喜盛兄,今日踏足元婴期境界,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名满天下,得证大道,飞升成仙。盛兄厚积薄发,想必这一突破便是突飞猛进,此刻应该已经是元婴期中期的大修士了,小弟自愧不如,佩服佩服。”方天生一番话倒也说得不卑不亢,没有因为盛凌心的修为突破便卑躬屈膝,笑意盈盈,真心实意。
盛凌心转过身来,面对着方天生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方兄先前赐药之恩,如果没有那颗绝品丹药,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就粉碎在那天劫之下了。元婴期中期还谈不上,只是触碰到了一些门槛,这个时候才刚刚突破,根基不稳,不敢冒进。”
方天生笑道:“什么赐药之恩不赐药之恩的,不过是一些外物罢了,能够帮得上盛兄的忙,也算是在下尽了一点绵薄之力。盛兄沉积多年,能够不贪功冒进,实属难得,这份心性更值得在下佩服。相信天底下能够做到盛兄这样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这一番话倒不算是吹捧,只不过好话谁都喜欢听,盛凌心与方天生对视一眼,两者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仿佛是冰释前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方天生来说盛凌心不来搅和天奇峰的这一趟浑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魏氏双英来说可就少了一个有力臂助,难道真的要联合魔道三祖硬闯天奇峰不成?
天下之事均可分为两面来看,利弊权衡便是做出选择的重要决断。与魔道三祖合作不仅要提防魔道三祖的反噬,从背后捅刀子,或者是仗着武力抢夺宝物,更要想好魏氏双英的名声在这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糟粕。
付出代价能够获得获得天奇峰的宝物的话,倒也算不了什么,魏氏双英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如果真的能够和魔道三祖挂上什么关系倒也可以转投魔道,成为一方鼻祖。只不过能不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成了十分严肃的问题。这也是一向果决的魏机不能够拿定主意的原因,这场豪赌,实在是赌注太大了。
天奇峰内的众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谷外那一道不断攀升的气息,雷劫已经过去,无痕明显感觉到一股剑意冲天而起,比之前更加强烈。终于是被他想起来了那个不惜耗费寿命也要使出惊天一剑的年轻人,盛凌心。
无痕道:“昔日他结丹期大圆满找我比剑,先败一招,不曾服输,以自身寿命为代价使用秘法提升速度和力量,再与我一战。我一剑破开他的纵横之剑,将他击败,他的修为也一退万丈,不曾想今日竟也踏足了元婴期。”
“小剑剑,此子实力如何,六弟是否能够将其阻挡下来。”龙战知道无痕有几分实力,能够和他过招的人自然不是什么低手,结丹期实力就已经足够强悍,此刻恐怕更是恐怖,他难免会担心方天生的安危。
无痕道:“悬。六弟的实力虽然深不可测,但多数都是以技巧灵变取胜,实力上不足始终是一个短处,偏偏盛凌心最擅长的便是以力破巧,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花招,只有一招一式的剑法,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六弟算是遇上对手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仙音插嘴说道:“不仅是
盛凌心,我还感受到了谷外有几道强悍的气息,其中有三道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邪魔之气,这种气息最是侵扰人心,我不会弄错的。”
马侯道:“看来是魔道三祖也来凑热闹了。之前也和这三位打过交道,各个都是天赋惊人之辈,只不过没有走上正道,导致今日的恶名昭彰。这三个人的手段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听人说起来也都十分厉害,恐怕只有六弟一人是难以抵挡了。”
云藏锋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心绪大乱,不由得担忧方天生的安危。他只觉得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害自己的师父丧命,心里面着急不已。这一着急不打紧,要命的是体内的真气混乱暴走起来,五脏六腑本来就十分脆弱,这一乱窜,叫云藏锋直接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龙战喝道:“臭小子,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静心冲击壁障。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灌顶失败,你怎么能够对得起在外面为了你挡下数千人的酸书生,你给老子好好地引导真气啊。”
云藏锋深吸一口气,将一口本要吐出的真气压制下来,缓缓说道:“几位师父,有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只是觉得风险太大,才一直没有说出来。眼下情况紧急,我也不能不说了,希望几位师父能支持我。”
仙音对云藏锋最是疼爱,温柔说道:“藏锋,你讲,但是此法子若会让你有性命之虞,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云藏锋睁开眼睛,目光从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说道:“五行相生相克,并与五脏对应,若是我按照寻常的法子引导真气冲击壁障,只会让壁障更加坚固,不仅不能成功突破,恐怕也会堵死了今后的路,我想,只有运用五行相克之法来冲击壁障,才有一线成功的机会。”
马侯一只手仍旧保持着输入真气的姿势,另外一只手一巴掌拍在蕴藏的脑袋上面说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你不要命了?五行相克不假,但是你也不想想你的经脉能不能够承受的了灵气的冲击。若是被不属于那种属性的灵气进入五脏之中,你就等着成为废人吧。”
云藏锋并不以为意,而是假装憨态地笑道:“富贵险中求嘛,四师父,你给我讲过这么多修仙者的故事,哪一个是一帆风顺就走过来了的。总要去九死一生之中寻求那一线生机才对嘛,钝刀子割肉还不如来一个痛快,你就答应吧。”
马侯和仙音还要劝阻云藏锋,却听见龙战说道:“够了。臭小子,你放手去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大哥...”除了无痕,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眼神复杂地看着龙战,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心疼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龙战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失败,那只能够说臭小子并不是天命所向的那一个人,也怨不得旁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不过,若是连自己徒弟的性命都保不住,我们还做什么师父,全部都去剑谷里面找一柄锋利点的宝剑抹了脖子算了。”
话毕,龙战转过头来对云藏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一切小心。”
云藏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相克
真气逆行是一件危险程度非常高的事情,更何况是将原本不属于这条经脉的真气强行灌入并且还要引导这一部分真气去冲击五脏之外的灵气壁障,其中的凶险程度恐怕丝毫不亚于云藏锋孤军深入西疆国的时候。
不过事实也如同云藏锋自己所说的那般,富贵险中求,这个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从开始灌顶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当初方天生就已经说过云藏锋只有五天时间能够进行突破,如果突破不了,恐怕就会因为体内淤积的真气过多爆体而亡,此刻处于一个危险的边界。
云藏锋虽然没有说,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承受不了了,如果再不赌一次,恐怕就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经脉之中传出来的饱胀感让他知道经脉已经负荷不了数量这么庞大的真气了,加上外面的人都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冲进天奇峰来,将所有人都赶尽杀绝然后寻找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宝藏。
方天生虽强,但是抵挡了众人这么多天,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说之前的布局伏笔都已经底牌尽出,却也最多还有一两手能够拿得出手,镇得住场子的大手笔。庚角剑阵和龙吟钟这样的手段都已经使了出来,足见外面局势的艰难,云藏锋在这种时候怎么还能够静下心来突破,怎么能够心安理得。
龙吟钟是龙战将自己褪下来的龙角交给段武炼制而成的法宝,震动之中有龙吟之声,声传百里不绝,如果是修为不够高深之人,仅仅是这一道震荡的龙吟之声便能够让人气血翻滚,五脏搅动,七窍流血而亡。
庚角剑阵更是方天生在得到了无痕的允许之后布下的大手笔,剑谷中的藏剑成千上万,一齐而动,由无痕的剑气引导威力更是倍增,结成剑阵加持,单论杀伐之力可以称得上世间罕有,寻常修士沾之即伤、碰之即亡,不到万不得已,方天生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可是外面的修士数量实在太多,再加上门口聚集的人不乏魏氏双英和魔道三祖这样惊艳绝伦的人物,方天生的压力倍增,不得不祭出这两样近乎压箱底的绝活。云藏锋只有迅速突破才能够让其他几位师父腾出手来去帮助方天生抵御外敌。
云藏锋不知道天奇峰藏有什么东西,但是根据几位师父的表现来看,很明显不想让外人进入谷中。从小在天奇峰长大,云藏锋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能够感受到天奇峰的不俗之处,与北斗七星星位暗自吻合的布局,以及神秘的浮空巨石,这一切都在提醒云藏锋眼前的家园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龙战也曾经在无意之中透露过目前不能够离开天奇峰的意思,说还要等上几百年才有一些自由,结合外界的传言,云藏锋自己都不禁怀疑天奇六怪隐居在天奇峰中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在看守着什么更为合适。
种种压力之下,云藏锋不得不铤而走险,如果天奇峰被外人闯入,不仅仅是打了天奇六怪的脸,更有可能会将天奇峰这么多年隐藏起来的秘密暴露出来,那个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云藏锋根本不能够想象。只是天奇六怪费尽心机都要守在这
里,只能够说明天奇峰中的秘密非同小可,作为他们的弟子,云藏锋自然要帮助几位师父守住这个绝世大秘密。
念及于此,云藏锋双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大圆,陡然之间,所有在经脉当中的真气都紊乱起来,不同属性的真气四处流窜,改变了行进的路线,按照五行相克的原理到了另外一条经脉当中去。
为云藏锋灌顶的天奇五怪手掌虚抬,一股真气包裹住了云藏锋的全身,五人几乎同时一个腾挪,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位置,按照五行相克的位置再一次坐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花费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完成了。
暴动的真气让云藏锋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下赤红如同火焰,身上还起了一些如同火烧的燎泡,一下子又好像身处在极寒冰原之上,眉毛头发上面都凝结起了冰霜,一下子又是面色发青,从体内生长出碧绿色的真气嫩芽,紧接着有如同被刀割了一般,身上莫名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然后又鼓胀如同一个圆球,好像要爆炸。
这种非人的折磨让云藏锋不断呻吟出声,即便拥有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十分强大的肉身也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云藏锋承受着痛苦,仙音的心也如同刀搅,她恨不得这个时候受罪的是她,而不是这个半大的孩子。仙音将目光投向了无痕,只见无痕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更加酸苦。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或许两人也应该双宿双栖,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也许两人还会有一个孩子,在天奇峰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不过这一切都因为一场一场的误会而渐行渐远,即便日日相对,也只能够相守而不相恋。
龙战心里面何尝不痛,他一生无后,虽说龙性本淫,应当子嗣无穷尽,可是偏偏他从小就注定了要被沉重的使命给束缚在天奇峰。龙灵是他的亲侄女,云藏锋就是龙战的亲侄女婿,光是这一层关系就足以让龙战将这二人视为掌中宝,更何况云藏锋还是龙战从小看着长大,更是如同他的亲生子嗣一般,龙战怎么能不心疼?
有时候龙战就会想,为什么要将这么沉重的使命交付在一个半大孩子的身上,他还这么年轻,他的江湖还会十分精彩,偏偏要面对这个天底下最沉重的担子。若是命运弄人,那这贼老天也太不公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藏锋终于将不同的真气引导进了计划中的经脉,疼痛已经让他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感受,整个人就像被放进了地狱中煎熬,刀山油锅,拔舌钩足种种酷刑都尝试了个遍,好几次差点因为疼痛而昏厥过去,但是云藏锋知道自己还不能够休息,硬生生一次又一次硬挺了过来。
为了让自己清醒,云藏锋好几次将舌尖咬出血来,嘴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想要呕吐,只不过他已经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引导体内紊乱的真气已经变成了一种机械的行为,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痛苦却依旧那般清晰。
云藏锋的五位师父无比专注地看着云藏锋的变化,五道神识交错着落在了云藏锋的身上,只要云藏锋发生了一点变化他们都
能够知道。云藏锋只是感觉到口中充满了鲜血,却不知道因为真气紊乱带来的种种变化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是被真气撑破的伤口,好在云藏锋肉身的恢复速度十分迅捷,这才没有失血过多。
七窍流血在云藏锋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不是脸上没有丝毫的异状,恐怕就算是马侯这样的杏林圣手都会认为云藏锋已经死于非命了。有那么几秒,云藏锋的脸色铁青,那是真的要出事的迹象,马侯都想要出手,用自创的还阳神针救助云藏锋了,可是他告诫自己再等一会,否则便是前功尽弃,这才让云藏锋自己渡过了鬼门关。
云藏锋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体内那股暴动的气又开始乱窜,让云藏锋恨不得将另外一个自己给咬死。那股暴动之气,正是每一次云藏锋半兽化出现的元凶,经过多次的经验,云藏锋略微有些明白了,这股暴动之气会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出现,只不过也不尽然,就好像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变化。
恐怕还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才会真正让这股暴动之气出现在云藏锋的身体里,云藏锋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赌它会不会出现,所以只能够竭力保持着清醒。无痕眼神锐利,看见了那一道兽影在云藏锋的身上若隐若现,他大叫道:“小心,怎么忘了这小子的体内还有一个不俗的东西。”
只不过虚惊一场并不能够让这几位老江湖心生波澜,依旧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云藏锋引导真气逆行的过程之中还有种种异象,只不过都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慢慢放下心来。
侵略如火,火属性的真气是最为狂暴的,它不像金属性那样具有强大的攻击力,但是它更具有破坏力。五行之中火克金,云藏锋将火属性的真气引导至太阴肺经之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肺部的灵气壁障破除。
“段武,撤掌,不能让火属性的真气进入肺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马侯一种用神识观察着云藏锋的身体各处,刚一发现壁障破除,便顾不得称呼之别,便让段武果断撤回。
段武一撤手,体内五行灵气失衡,云藏锋的痛苦更是加剧,一丝火属性灵气不小心进入了肺部,云藏锋只觉得胸口如同火焰灼烧,一股鲜血从鼻腔中喷了出来,还没有落地便被火属性灵气蒸发。
众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均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之色,这方法果然有效,云藏锋虽然受伤,但是只要保住了命,凭马侯的手段和九彩龙灵果的奇效,伤势很快就能够恢复。也是因为云藏锋冲击之时没有用大量灵气,所以才能够安然无恙。
“藏锋,以水祛火,现在要追速度了,不能够再慢慢来了。主要控制水属性的灵气去冲击,不能够让火属性灵气造成的损害加重。”方天生不在,能够指挥的就只有马侯了。
仙音闻言,简直比云藏锋还要小心翼翼,严格控制着真气的输入量,生怕云藏锋再次受伤。云藏锋有了一次经验,便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只不过水属性灵气不比火属性灵气,水属性灵气相对温和,耗费的时间,自然更长。
第二十六章 角逐
水属性的灵气经少阴心经行至心房之前,云藏锋只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泰,忍不住呻吟出身,原本因为火属性灵气而带有略微灼烧感的经脉和五脏,被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慢慢代替,心脏被水属性灵气包裹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无孔不入更是水的特性,心脏之处的灵气壁障被仙音传进来的水属性灵气慢慢推开,速度虽缓,却十分稳定的进展着。
云藏锋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破裂声,声音沉闷,他知道那是心脏的灵气壁障被破开了,几乎和仙音同时收手,以防水属性灵气又一次进入到心脏之中,对心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水是万事万物之中最为温和的一种,可是水火无情,极寒的水属性灵气也并不是没有威力,更有洪水猛兽一说,足见其威能。
亲眼见证心脏处的灵气壁障破开的马侯大喜过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渡过了大半天了,马侯说道:“抓紧时间,土克水,以土属性真气破除肾脏之处的灵气壁障,五气破三,这灵气壁障再也不能够成气候,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云藏锋依计而行,土属性灵气是由龙战传入云藏锋的体内,灵气的质量本来就高,加上属性相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了肾脏之外的灵气壁障,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直接冲入云藏锋的肾气之中。
水属性的真气防守之力原本就不足,土属性化守为攻,更是强悍无比,让云藏锋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所有人都慌乱起来,龙战急忙撤回真气,问道:“怎么了?莫非是行差了经脉?臭猴子赶紧给看看。”
马侯急忙诊断,信手搭住云藏锋的脉搏,过了一会,颇有些失色地说道:“不是行岔了经脉。土属性灵气厚重,五行之中防守第一,但是攻伐之力也并不弱,加上大哥的功力过于深厚,肾脏的灵气壁障根本承受不住,被灵气冲入了。”
听到这里,仙音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竟然不顾长幼之别,对龙战发起脾气来,大喝道:“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明明知道锋儿此举是兵行险着,也不收着一点,这下好了,土属性灵气入肾脏,要是锋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你没完。”
无痕沉声说道:“凝霜,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我们兄妹六人,同气连枝,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哥对藏锋的爱并不比你少,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
仙音被无痕责怪,心里忿忿不平,却也不愿意多发生争执,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龙战并没有在意仙音的话,而是对马侯说道:“臭猴子,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千千万万要保住臭小子的性命,否则我那侄女回来,非要跟我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马侯摇了摇头,说道:“是生是死就看臭小子的造化了,原本不行此险招,或许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八成都能够救下臭小子的性命。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超乎了我和六弟的意料之外,有没有一线生机,还要看臭小子自己。”
迷迷糊糊之中,云藏锋抬起一只手来,微微摇晃了一下,对众人说
道:“几位师父,我没事。仙音姑姑,你也不要责怪大伯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老天爷想要把我的命收去,还没有这么容易。”
龙战、段武、仙音三人已经撤手,在一边替云藏锋护法。并不是他们不想到谷外去帮助方天生抵御外敌,而是眼下的情况让三人无法脱身,只怕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突然发生,需要他们出手相助。再加上先前灌顶耗费了大量的真气,如果这个时候出去,恐怕只能够做一只纸老虎,还不如先恢复好了再前去御敌。
云藏锋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好像是陷入了沉寂之中,人虽然还是盘膝坐着,但是已经没有了知觉。无痕和马侯丝毫不敢懈怠,不断朝着云藏锋体内输入着金属性和木属性的真气,帮云藏锋涤荡经脉,冲击壁障。
其实云藏锋并不是失去了意识,而是在经历了土属性灵气进入肾脏之后的痛苦之后,进入了一种更加玄妙的境界,天台清明,意识就好像是在一片深邃的大海之中一直下沉下沉,最后沉到了海底。在这片海底之中,云藏锋看到了自己的五脏,还有三个闪闪发光的光团,以及两条分别为白色和青色的河流。
在无意识之中,云藏锋引导着木属性的灵气缓缓冲击着脾脏处的灵气壁障。这一次木属性的灵气并不是只在太阴脾经之中运行,而是从太阴脾经进入,经由太阴肺经、少阴心经、厥阴肝经和少阴肾经,最后回到太阴脾经之中,这一周天的运行让灵气足足壮大了一圈,在奋力撞击在壁障之上,直接冲击出了一道缺口。
木属性灵气在五行之中疗伤堪称第一,转过五脏经脉,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在慢慢愈合着。原本冲入肾脏之中的土属性灵气也在木属性灵气的中和之下慢慢被排出肾脏之外。肾脏,原本就是人体固精之所,肾脏受损最是损害人的精气神,云藏锋原本铁青的脸色经过这木属性灵气一番修修补补,总算是好了很多。
“真是罕见,得亏了这臭小子奇遇不断,不然今天这伤势恐怕还真的不好处理。即便当下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也会留下后遗症,短命是必然的。不过眼下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木属性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先是壮大,然后疗伤并中和肾脏之中的土属性灵气,消耗大半,最后冲击脾脏的灵气壁障,就安全了许多。”马侯输入灵气的同时也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土属性真气原本就是五行之中防御第一的灵气,脾脏之处的灵气壁障相较于其他的脏器也厚了不止一倍,木属性灵气虽然能够打开一个缺口,但是距离冲破灵气壁障还有很远,只不过缺口依旧在以一种近乎龟速的速度慢慢扩大着。
第五天的清晨,天上投射出一道明媚的阳光,天奇峰谷外所有人都已经按捺不住心里面的躁动了。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太久太久,天上直冲天际的七彩光华也已经越来越暗淡。人群之中已经开始传播着一种暴躁的情绪,不少人都觉得宝物即将出世,在等一会就落在天奇峰众人的手里了。
“大家伙上吧,再等下去,别说肉了,汤都没喝的了。你们看看这天,那光还有吗?你们不上,我可上
了啊,到时候我先得了宝贝,你们就等着喝凉水吧。”人群中一名光头大汉不住焦急地叫道。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只是瞎嚷嚷而已,就他那个修为那个本事,怎么敢和方天生叫板。更何况方天生身边还站着一位刚刚踏入元婴期境界的盛凌心。盛凌心从天劫之中走出来之后,便表示不再加入天奇峰谷外的夺宝大军之中了。
如同盛凌心这般心高气傲之人,比之常人更加能够感恩图报,他们心中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但凡这条道上面沾染了一些杂志,道心便会变得不那么纯粹。不纯粹的道心只能够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在如同逆水行舟的修仙路上面倒退千里不止。
在天劫之中,方天生对盛凌心有赠药之恩,盛凌心一直记在心里。并且盛凌心来天奇峰并不是为了天奇峰中所谓的宝贝,而是为了战胜剑道尽头的那个男人,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来,当然也存了一些夺宝的心思,毕竟是一个修士,为了修为的增长,有一些决定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眼下盛凌心已经踏足元婴期,再选择与天奇六怪交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断,反而不如顺水推舟,借坡下驴,一方面能够报答方天生的赠药之恩,另一方面能够和天奇六怪搭上关系。要知道修为越高就越是难以碰到修为相近的人,无论是仙道还是剑道都是需要在砥砺之中前进的,有一个好的对手,在元婴期之后比天材地宝更加重要。
谁能够说修仙路途之中只有敌人没有朋友,要知道一切都是因人而异的,天材地宝固然好,可是没有了磨刀石,多么锋利的宝剑都会有上锈的一天,而这对于一个剑道翘楚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两人的威势相加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简直挡住了外面的成百上千人。只不过明知有猛虎在前,总有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会去捋虎须,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数道强悍的气息,杀气直冲天际。
方天生眼睛微微眯起,手臂一抬,原本沉寂下来的庚角剑阵再一次发出了嗡鸣之声,方天生的嘴角也随之勾起了一道残忍的笑容,如此大的阵仗已经好久没有见识过了。
但凡有人带头,便会有更多的人跟着去冲杀拼命。面对数百驾驭各种剑光冲杀过来的无知修士,庚角剑阵之中接连飞出将近两百柄宝剑,宝剑刺透一名修士的胸膛,倒飞而回,剑光纵横,无数人倒在血泊之中。庚角剑阵威力无双,见血更是杀气厚重,只不过人力有时穷,剑阵之中多了几位隐藏实力的大修士,自然渐渐后力不济。
“看我如何破你的剑阵。”一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双手一合,口中念着心诀,一拍地面,无数岩石腾空而起,结成一面厚重的石墙。宝剑轰击在石墙之上,就像是雨打芭蕉,火星和碎石溅了一地。
那青年一脚踹出,石墙破碎,飞石如蝗,最大的如同石磨盘,最小的只有人眼大小,遮云蔽日,气派得很。许多修士见有大能出手,正愁无法破剑阵,便跟随碎石腾飞而起,各展本领。一时间,剑光如虹,刀锋似雪,种种光华层出不穷,杀伐之中带着一丝别样的美感。
第二十七章 魔宗与魏机
流血永远都是战斗的主旋律,不是发起进攻的人头破血流,就是被攻击的人身受重伤,一旦战斗开始,除非双方的鲜血流干殆尽,否则绝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刻。人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一种动物,而这种动物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不确定这件东西能不能到手的时候都会倾尽所有,只是为了脑子里面的一个幻想。
庚角剑阵并没有在修士联军的联合攻击之下撑得了太久,很快便被几位大能者给攻破,时代变迁之后,天底下的修士面对着一个无形的天花板,元婴期已经是时间可以望见的顶峰,再往上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算是一个结丹期的修士都能够被修仙界的人称之为大能。
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目光短浅,坐井观天,而是有太多的修士都夭折在筑基境界,能够活到结丹,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那又如何呢,结丹期的修为并不高,但在如今的世界上也已经足够了,有盛凌心珠玉在前,哪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没有一点雄心壮志,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够如同盛凌心一样厚积薄发,问鼎世间顶峰,殊不知盛凌心吃了多少苦头,经历过多少折磨。
世上的事大多如此,只会用眼睛去看别人的人只能够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然后就会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也能够做到。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盛凌心,又有几个方天生?面对着修士联军的不断冲击,方天生面色凝重,庚角剑阵已经毁于一旦,数千飞剑倒飞而回,插入剑谷的地面之中。
他双手一合,口中默念心诀,这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招数,天神一怒。说是天神一怒,其实也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法子,借由阵旗和几件不同属性的法宝,营造一个天地灵气齐全的大阵,在这个阵法当中,五行之气因为循环而生生不息,没有任何的花哨和技巧,只有硬碰硬的实力比拼,这是一个没有阵眼的阵法,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够通过取巧的方式走出来。
方天生亲自落入阵法当中,一改往日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他将一头散乱的头发盘了起来,随手用一根草木簪子扎了一个发髻,宽大的长衫袖口也被紧紧扎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守在阵法的最中间。
阵法最后的奥义便是自成一个天地,相对于虚空禁而言,眼下的天神一怒可以说是营造了一个更加完整的世界,这里具有世界最基本的元素,山川、河流、风雨等等,只不过一切都好像是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山川崩塌,喷射出直冲天际的火焰,河流决堤,汹涌澎湃的大水淹没了整片地面,风雨交加伴随着雷电轰鸣,每一粒雨点都像是冰锥,杀人无形。
方天生并不是传说当中能够开辟秘境的大能者,他只能够稍微改变某一个地方的状况, 比起那些移山填海,携江河以超高山的大人物来说还差得太远。这天神一怒借由神明降罪人间的说法,营造着世界末日的奇景,威力也十分无穷,即便是修仙者,没有相当的本事,也难免陨落在此。
“阵法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一阵便是一世界,阵法演化无非是困人和杀人,抵御外敌只是末流手段,最高明的
地方在于阵法能够反守为攻,以少胜多。方天生在阵法禁制上面的天才绝伦已经非世上之人可比,纵使今日陨落,我也服他。”傲气如魔宗也难免说出了这样的话,足见这一招的高明之处。
血婴嘻嘻一笑,笑声就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大鹅一般尖锐难听:“魔宗,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看你巴不得少一个阵法大家活在这个世上,好叫你独自一人以阵法打遍天下,天底下都服你一个人。只不过这酸书生的作风我还真喜欢,这么多鲜血,味道一定十分美妙,可称天下第一美景。”
血婴不是没有见过尸横遍野、饿殍伏地千里的场景,只不过那些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死就死了,一点也不稀奇,就好像是人类见蚂蚁一般,绝不会因为大片大片蚂蚁的死去而心有所动,但是今天流血的都是修士,其中不乏昆仑秘境中的名人,怎么能够不让号称一日不可无血饮的血婴激动呢?
这边才准备加入战场,二人身边的另外一道身影便窜了出去,不是尸王,而是尸王的不灭尸奴。只不过尸王和他那只不灭尸奴形影不离,两者谁出去都没有差别,不灭尸奴进入阵中,即便是风吹雨打,烈火焚身都没有能够损伤其丝毫,它将地面上死去修士的尸首高高举起,一把扯开四肢,如同吃一只烧鸡一般放入嘴里咀嚼,说不出的恶心。
魔宗也踏前一步,好像是要加入战场,只不过踏出一步,而又收回一步,终究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解法的阵法终究是有些无聊了。此阵明面上说没有阵眼,其实不过是方天生将自己作为了阵眼才让整个阵法活了起来,否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阵法。这般无趣的事情我还是不去了,交给你们这些莽夫便可。”
血婴虽然因为魔宗的莽夫一说而稍微有一些不愉快,却也没有跟魔宗翻脸,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鲜有往来,这魔宗的脾气血婴暂时还没有摸透,但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能以常理度之,能够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其实魔宗说的也没有问题,按照这么一段时日的了解,这魔宗行事诡谲,最喜欢九宫八卦,术数推演之事,与他相比起来,血婴和尸王真有一点莽夫的味道。只不过血婴自信,如果是以死相博,魔宗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见血婴纵身飞入阵法之中,魔宗不由得看了一眼还稳住未动的魏氏双英,心里面想这两个小子还真的能够沉住气,嘴上却是说道:“阵法一途本来是因为推演才有了些意思,如果只是为了杀人,为何不像血婴这般锻炼己身,身体和兵器不分彼此,岂不痛快?”
站在一边的魏机不知道魔宗故意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躬身说道:“前辈说得不无道理,若论阵法,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前辈才有资格称为大家,这方天生纵然天资聪颖,却也绝对没有前辈这番感悟,始终是落了下乘。”
魔宗哈哈大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光,不过大家同为元婴期的修士,没有前辈后辈一说,道友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便是,无需扭扭捏捏,在下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如果有什么帮
得上的地方,自然是竭尽全力,不敢推辞。”
话虽然说得圆满,但是魏机这样的老狐狸也根本没有发现魔宗眼底的一丝嘲弄。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对的魏机并没有轻易上当,而是说道:“道友哪里的话,在下只是见道友仪表堂堂,气宇非凡,心中起了结交之意,特此前来攀谈一番,如果道友认为在下有什么旁的心思,也算是在下唐突,这便退回。”
魔宗脸上笑意盈盈,也不正面回应魏机的话,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一般说道:“那方天生作为阵眼,一边还有新踏足元婴期的剑客相助,想来一时半会也不容易落败。尸主性子温吞,不急不躁,或许还不会轻易动手,但那血婴性子急躁,这一进去,一定是要找到方天生拼一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话说一半,魏机便接了下去,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知道这渔翁之利当是被何人收入囊中。哈哈,自古成大事者除了要有本事之外,势必还要能够沉得住气,如此看来,这渔翁不多啊。”
魔宗道:“方天生只不过是鱼塘之中的一条小鱼,纵然身上有不少让人眼红的东西,却也不会比天奇峰里面的宝贝更加动人。若是渔翁只看到了蝇头小利,目光未免短浅了些,不是渔翁,反而是捕蝉螳螂了。”
这一番话,魔宗说得有些意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矢志于天奇峰中的宝物。魏机乘热打铁说道:“天奇峰中的宝物自然是有缘者得之,我兄弟二人不敢托大,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倒是魔宗老兄器宇不凡,看上去就是一个有大机缘的人,这宝物恐怕非老兄莫属了。”
魔宗假意谦虚地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介愚顽之人,岂敢觊觎着宝藏。更何况眼前这只是天奇六怪之中一人,天气峰内还有五位高手,不敢痴人说梦。若是有人助拳,倒是可以琢磨琢磨,只不过在下出门的急,没有带弟子在身边,否则说不定也要与天下群雄争上一争。”
魏机心中大喜,等的就是魔宗的这句话,如果是他自己说出口还怕魔宗使诈,如果是魔宗这么说,这样的顾虑仍然存在,只不过要少了一些。前一种是两方合作,各怀鬼胎,眼下却是魔宗在明,他们在暗,少了很多顾忌了。
魏机当即便说道:“如蒙老兄不弃,魏氏兄弟二人本领虽然不强,却也愿意助老兄一臂之力。只希望老兄在吃肉的同时也能够分上一两口汤给我们兄弟二人尝尝。”
如果一点不提要求,难免惹人生疑,只有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能够真的让人放下戒心,只不过宝物到手的时候,还是不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就十分难说了。
魔宗大喜过望,道:“如此甚好,能得两位相助,真是有如神助,今日便是天奇六怪全部都在在下眼前,也并不放在眼里了。眼下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是方天生拦下了众人,还是阵破,人亡。”
魏锋对兄长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却也跟着魏机点头,反正他心里面清楚,自己这位大哥却不会甘愿屈居人下,肯定会有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弹弓,就一清二楚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人的天劫
魔宗和魏机两人各自盘算着便结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联盟,至于这个联盟的稳固性如何就只有当事者才知道了。或许能够算是在综合各种因素之后才决定下来的最优解,毕竟在魏机看来,只对付一个可能反水的魔宗,比对付魔道三祖三个人要轻松得多。
结盟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情义,不过是利益趋势之下的权衡,当结盟带来的利益能够远远超过结盟带来的弊端时,这件事情就是势在必行。眼下的形势也已经被看得很清楚,如果不与人结盟,魏氏双英纵然有元婴期的修为,也很难在高手横行的天奇峰讨得了好处,与其看着宝山而不能取,还不如主动让渡出部分的利益来寻求一个有力臂助。
那边血婴已经又一次和方天生动起手来,先前一次因为盛凌心的突然渡劫而被打断,这一次方天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杀了这么多人,眼前的局面早已经是不死不休。
虽然有盛凌心在一边掠阵,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盛凌心能够做到不参与抢夺天奇峰的事件当中已经是极大的让步,要真想让他尽心竭力地帮方天生挡住这修士联军,自然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最多只是帮忙挡一挡那些杂鱼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尸主和盛凌心反倒成为了大阵之中最轻松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让不灭尸身的尸王不断在阵法里面寻找尸体吞食,另外一个则是如同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面散步一般,信手挥出两道纵横剑气带走某个不长眼的家伙的性命,方天生和盛凌心两人的组合就好像是一堵铜墙,修士联军不过是悍不畏死的一群蚂蚁。
魔道三祖各自的侧重不同,尸主之所以能够获得这样一个称号便是因为他的秘法能够控制上百具尸体为他作战,而他本人的修为则没有一个定数,因为几乎没有人见过尸主亲自出手杀人,只是看见了那具高大的身影便已经身首异处,成为了尸主尸奴的养分。
正因为神秘,所以关于尸主的传闻有很多,有人说尸主很强,强大到从来不屑与人动手,只需要操纵尸奴便能够将别人打趴下,也有人说尸主本身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他只是强大在能够炼制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的尸奴,如果没有这些尸奴,尸主就是一只纸老虎,空有元婴期的修为,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不管是强是弱,都没有人否认尸主魔道三祖的地位,毕竟,尸主不可能失去手中的尸奴,也鲜有机会出手御敌。
元婴期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境界的划分,并不代表了绝对的战斗力。元婴期老怪强就强在寿命的长度和保命的手段上,比别人多活了几百年,自然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琢磨保命的手段和杀人的方式,拥有在质和量上面都远超别人的真气,自然能够驱动更强大的法术和宝物。
与尸主十分相似,魔宗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阵法一途的研究上面。随手便是成百上千的大阵,大大小小的禁制一环扣一环,与之敌对的敌人往往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活活困死。不过魔宗在年轻的时候倒是出手很多,只不过不仰仗着阵法的犀利,恐怕早已经被人杀了不知
道多少次,只不过越到后面,别人就越是害怕这个魔头层出不穷的手段。
血婴则与二人不同,十分注重自身的修炼,不管是肉身还是修为都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只不过终究只是普通的修炼手段,跟云藏锋这样获得了大机缘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想比。血婴一身成就全部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也研究出了属于自身的修炼手段,这才能够有坚于金铁的肉身。
关于血婴的过去并没有人知道,他好像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不断在这个世界上杀人,然后用他们的鲜血,来滋养己身。一路杀过来,血婴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也正是这样一拳一拳打出来的绝世凶名才最让人恐怖。与尸主和血婴比起来,这魔宗的名头好像还真不是那么名副其实。
魔宗淡然看着场中血婴与方天生的对战,就好像是看到了他自己与血婴的对战一般。一边是层出不穷的小阵法,一边是凶悍如同洪荒猛兽的一力降十会,僵持不下,谁都奈何不了谁,到了这个时候就已经是耐力的比拼了。
对阵法的研究到了方天生和魔宗这个地步,举手投足便能够抛下一个小阵法。九宫八卦也是阵法的延伸,善用此道,对于一个善用阵法之人可谓是如虎添翼。方天生双手往地面上一拍,无数根地刺便从地面上冲了起来,血婴灵活避开,仿佛能够预见地面的活动,却终究慢了一步,被数根地刺包裹在其中。
只不过没有人会认为血婴就这样败了,一股血光从数根地刺中投射出来,轰然一声,地刺全部碎裂四溅。周围隔得比较近的修士被碎石子给射中便是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血婴转过头来寻找方天生的踪迹,却见只是这一点时间,方天生已经到了距离他数十步之外的地方。血婴运气在手上,两团血红的真气隐隐有狮虎之相,尤为可怖,脚下一踏,便是一片蛛网状的裂纹,整个人高高弹起,对着方天生便是一掌。
众修士闻声望去,血婴整个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手掌,轰然坠落,龙虎之声响起,各种血色真气四处乱窜,好不容易才烟消云散。这一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掌印,血婴便矗立在这掌印的中间,四处张望,便是如此大范围的一招,也没有留下方天生。
方天生站在掌印尾指和无名指中间的地方,夯吃夯吃地喘着粗气。血婴眉头一皱,动若雷霆,身形留下一道残影,方天生瞳孔陡然放大,不断环视,试图跟上血婴的速度,可是血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根本来不及。
“嘭。”血婴一脚踹出,没有想象中的倒飞而出,而是接连贯穿了数道石壁,最后招式用老,在倒数第二道石壁前面停了下来。“轰”,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石壁之后便是一道雷电轰鸣而来,血婴急忙倒飞而出,可还是避之不及,被雷电击中右臂,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掌心雷?哈哈,没有想到在这个等级的对战当中还能够见到这么低等级的法术,这方天生还真是有些意思。”魔宗先是一阵惊愕,然后便哈哈大笑。原来之
前血婴以速度攻击方天生,方天生临时结阵,立起数道石壁,石壁被一一击破,方天生便不断补充,终究是挡下了血婴那一踢,只不过方天生根本没有停下来,而是隔着墙壁用了一招“掌心雷”,击中了血婴。
“掌心雷”顾名思义便是手掌之中的雷电,本来是炼气期的修士用来对敌的一个小招数,登不得大雅之堂,没有想到方天生竟然会用这一招来攻击对手。只不过同样的招数放在不同人的身上也会有不同的威力,如果是魔宗自己来用这招掌心雷的话,他就做不到方天生这般神出鬼没和吐雷数丈。
这一击建功,不仅是方天生的胜利,更是让许多修为平平的小修士大为振奋。“掌心雷”这样的招数就算是他们也很少使用了,威力小,蓄力时间长,在高强度的战斗当中恐怕还没有发出便被人给击中了,实在是废物招式,可是看见方天生能够用这一招击中血婴,让他们重拾了信心,只要努力,再普通的招数也能够在手中化腐朽为神奇。
只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血婴的伤口被一团蠕动的鲜血包围着,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原状。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狂暴,甚至从他的表情都能够看出来他的兴奋,一口黑牙已经露了出来。
不知道是解说还是因为同盟关系的建立,魔宗对魏机解说道:“进入大阵之中的那一刻开始,血婴就已经进入了方天生的气场当中,以方天生为中心,有一个暗合八卦之数的棋盘,这个棋盘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这个棋盘之中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所以血婴的动作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么下去,血婴只会被累死。”
魏机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助血婴一臂之力?如果血婴前辈被打败,恐怕我们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魔宗说道:“被打败倒不至于。以血婴的脑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发现其中的端倪,然后找到办法打败方天生。只不过我们等不起了,你要想好,就算你出手帮忙,血婴也不一定领情,说不定还要找你的麻烦,他最烦的就是有人妨碍他打架了。”
魏机道:“就算是被血婴前辈记恨也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应该节省体力对付后面的人,而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动手吧。”
魏锋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柄长刀从背后飞了出来,就要冲入战圈当中。天边忽然乌云密布,七彩光华缓缓消失不见,隐隐有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偌大威势。
“这是,天劫,第二次天劫,是谁?谁人又选择在这个时候渡劫?”一名结丹期的大能者望着天空怒吼道,被困大阵之中,无处藏身,如果此刻被天劫牵连,恐怕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刚刚经历过天劫的盛凌心也看着天空说道:“不是元婴期的天劫,难道是昆仑秘境当中有妖兽渡化形之劫?十多年前倒是有一高品级的妖兽在此处渡劫,怎么会又来了一只?或者是天材地宝出事的雷劫?天奇峰究竟是什么宝物,出世便能够召来天妒?”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几名修为高深者的心里,修为低的人却只能够想到如何在天劫之下苟延残喘。
第二十九章 灵气之种
“这感觉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天劫,反而更像是五行神雷,怎么会有人渡这种雷劫,难道是?藏锋,那个臭小子成了?”方天生感受着从天上传出来的阵阵莫名气息,掐指一算,竟有五种属性,转念一想,不由得大喜过望。
但是他又有一些不敢确信,毕竟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惊艳绝伦的天才之辈,更不知道这么多年认识过多少修士,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修士能够在第一次接触修仙界的时候便遭遇雷劫的。即便是妖兽,那神罚天雷也是有时间上面的规律的,更只有化形的那一次天劫才真正具有毁灭天地的威势,可云藏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遇上天劫呢?
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妒英才。不管是什么东西,但凡惊天动地,气冲斗牛,便必然会召来天地之妒,引来天劫。这是天地不容,传说当中的神品丹药出世之时,也会有九道雷劫降临,只有渡过了雷劫之后的神品丹药才能够被称之为“神品”。
神品丹药出炉的那一刻,不过是药效极强的丹药而已,但是经历过了天劫之后,便具有了灵蕴和神蕴,化为凡尘俗世之中的一只精灵,能够具备原先不具备的许多能力。不过神品丹药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修仙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一枚,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五行神雷云藏锋就曾经使用过,在益州破解各大门派镇派之宝被盗窃之时便使用过一种阵法,这个阵法也是方天生所传授,并经过简化的小阵法,名字叫做“五雷断狱阵”,此阵法威力无穷,只不过通过云藏锋的手使用出来,确实堕了此阵的威名。
这一次的雷劫威力自然比不上先前盛凌心渡过的结丹期天劫,不过其诡异的程度却远远超过了那普通的天劫。天空中也不是如同普通雷劫一般只是酝酿着雷电,而是有五种不同颜色的电光闪动,隐隐约约之间看起来好像是五条游龙在云层中间穿梭。
不少修士都驻足感叹,两天之间能够见到两次天劫就已经是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更何况两次雷劫一次比一次神奇,均有真龙现世,只不过第二次雷劫是不是真龙降世还说不准,只是看起来好像有游龙出没。
其实大多数人也是不愿意相信真的是有真龙现世这样的异象的,短时间内见到两次这样的异象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真龙降世这样的情况只有在渡劫之人渡过雷劫之后才会出现,怎么可能还没有见到电光便有真龙呢?
所有人都抱着一种疑惑静静等待着雷劫的降临,甚至连杀伐都忘记了。方天生停止了阵法当中的所有攻击手段,他害怕阵法引动的天地灵气会给云藏锋渡劫召来更大的麻烦,却也没有完全停止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发起偷袭。
天奇峰谷中,云藏锋早已经将五脏之中的灵气壁障全部都破除了,土属性的灵气壁障破除之后,以金属性克木属性的原理,十分轻易的便将肝脏的灵气壁障破开。金属性的灵气本来就锐利无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最为擅长便是攻坚战斗,所以肝脏的灵气壁障破除起来比其他脏器的都要轻松许多。
破除了灵
气壁障才是第一步,只是这第一步就让所有人变得虚弱无比,尤其是被灌顶的云藏锋。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跟浸湿,还有些从皮肤之中渗透出来的鲜血将衣服与皮肤粘连起来,黏黏糊糊的,让他十分难受。
马侯也十分虚弱,本来以为灌顶这样一个过程,最多是危险重重,对他们几个灌顶之人应该不会有大的影响,没有想到为了给云藏锋灌顶,竟然生生消耗掉了他们很大一部分的真气,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灌顶和战斗不同,战斗只是将身体里面储存起来的真气运用一定的手段转化为一种攻击方式,不管是倾注在刀剑之上还是转化为阵法禁制,都只是真气的一众化用,并不会触及修仙者的本源。灌顶却要将灵气本源抽出一部分灌注到云藏锋的体内,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点点本源的消耗都是十分难以补充回来的,足见几人的牺牲。
只不过和云藏锋一样,他们还没有办法休息。灵气壁障虽然已经破除,但是想要踏足修仙界还需要一些必要的准备。云藏锋和普通人不同,普通的修仙者都会有一本功法照着修炼,依葫芦画瓢,虽然可能不会练得十分出色,但是中间却不会有差错,如何修炼都已经在书中写得明明白白,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但是拥有着五个“丹田”的人,放眼整个修仙界也只有云藏锋一个。没有什么功法是能够同时适用于五种属性的灵气的,也没有什么功法是适用于一个以内脏作“丹田”的人的,后面的路只能够由云藏锋自己去摸索,但是入门却要他们这些师父帮忙。
马侯摇摇欲坠站起身来,身体之中少了部分本源之力,让他感觉到了有些虚弱,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犹如之前号召所有人给云藏锋灌顶之时那般喊道:“还有最后一步,为臭小子种下灵气之种。”
所谓灵气之种,也是云藏锋和方天生深谈之后共同研究出来的一个结果。灵感就来自于修炼灵魂时的魂种。什么是种?便是春天埋进了土里,经过日复一日耐心的浇灌和呵护,终会有一天成长为它本身模样的希望,也许是参天大树,也许是娇美鲜花,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开花结果,这便是种。
单是依靠云藏锋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在自己的五脏之中种下灵气之种的,所以,最后的希望还是得寄托在他们几个师父的身上。最终,所有人都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重新握住云藏锋的四肢,从各条经脉的入口灌输自己的真气。
江湖游历这几年,云藏锋变得比以前细腻体贴了许多。小时候的云藏锋只是觉得这几位师父就是他的天,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情都会有这几位师父替他顶着,可是只有真正独自行走江湖之后才知道本领再大的人要想替人遮风避雨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看着几位师父有些憔悴的面容,云藏锋心中莫民有些疼惜。孝乃人之始也,云藏锋没有机会孝顺自己的父母,云如龙和江燕早早地离云藏锋而去,这成为了云藏锋心中一个永远的伤疤,无论经过了多久都会在那个地方隐隐作疼,但是他的几位师父还在云藏锋的身边,他势必
会好好珍惜还能够见面的时光。
人一旦长大,总是要外出闯荡的,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天奇峰陪伴着几位师父。在外面的世界中还有很多的精彩等着他去发现,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云藏锋去做。鸟巢之中的雏鸟终有振翅高飞的一天,或许还许久之后才会发现身边的人头上的发丝早已经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想到这里来,云藏锋不禁一笑,幸好自己这几位师父都是修仙者,寿命不知道比普通人长了几百倍,岁月或许也会来得慢一些吧。
龙战功力深厚,修为也是众人之中最为强悍的一位,自然没有其他人这么虚弱。见云藏锋在这样的关头仍然失笑出声,便拍了他脑袋一下,骂道:“混小子,你笑什么?还不专心准备,调息到最佳的状态。”
龙战的威信是建立在云藏锋的骨子里面的,这是十年间慢慢建立起来的一种威慑力,不管云藏锋今后会有何种成就,恐怕都改不了怕龙战这个毛病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告诉龙战自己刚才想了一些什么,只能够唯唯诺诺说道:“是,是。”
云藏锋盘坐了五天的时间,筋骨都好像是腐朽了一样,他站起身来慢慢伸了一个懒腰,身上响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云藏锋只是舒展了一下,便又一次盘膝坐下,只不过这一次他感觉自身无比通透,心静如水,灵台空明。
植下灵气种子的过程比想象当中的要顺利许多,有了培育魂种的经验,在五脏之中植下灵气种子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有了五位师父的真气作为引子,云藏锋很快便能够自己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灵气不断汇聚到云藏锋的身边,天上的七彩华柱都被吸纳殆尽。
当然,这也不全是云藏锋的一人之功,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吸收这么多的灵气的,但是天奇峰谷外可是还有大片大片的修士在沾着云藏锋的光。七彩华柱本来就是灵气漩涡变化而来,灵气的数量减少之后,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没有用到一刻钟的时间,云藏锋就已经不用几位师父帮手了,自己盘膝坐在地上,感受着五脏之中的灵气流动。从一开始只是一缕似有若无的轻烟,慢慢汇聚成一大团有颜色的雾状真气,最后变成浓厚的一团灵气,像是一个鹅蛋,在五脏之中跳动着。
灵气种子成型的那一刻,天边的雷云就集结了起来,雾气氤氲本来就是仙家之地的标配。本来因为场场大战已经被破坏得失了风度的天奇峰突然多了很多雾气,但是还原了一些仙气。
就在所有人还在猜测之时,雷声轰然降落,第一道雷劫便是五行神雷一齐降落,神雷带有五色,电弧像是灵动的毒蛇,从天上窜了下来,溅落的电浆直接将地面烧出了一个大洞,恐怖至极。
如果是一个凡人,说不定见到这样的景象就吓破了胆。可是在场所有人都是十分有见识的大人物,绝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场面就大惊失色,反而是若有所思看着雷劫落在天奇峰谷内。
“糟糕,几位兄长还和藏锋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互相牵连。”方天生心中一惊,看向谷内的神色变得无比紧张。
第三十章 一步筑基
方天生想象中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走运,却也不可能一直都倒霉下去,不知道是那五光十色的神雷拥有灵智还是云藏锋的运气着实太好,神雷降下,却只有手臂粗细,轰击在云藏锋身上,倒也有些不痛不痒的感觉。
电浆在云藏锋的身上溅落,云藏锋身体感受到了一阵痛麻,他不由得感觉到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他的肉身变得这么强了?回想之前与乌木茶交手的时候,光是一条普通雷电幻化而来的普通大蛇就已经十分困难,甚至差点死在那里,眼下怎么会面对天劫依旧不同不养?
终归是方天生不在云藏锋的身边,否则便可以问问方天生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原因。只不过读书多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只是掌握的知识多了,终究可以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对现象背后的原因进行推测。
雷电落到云藏锋身上之后就变成了一缕一缕的小电弧,如同一只只虫子一般,云藏锋看着他们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种剧烈的刺痛感和灼烧感从骨子里面传了出来。
“啊...他们,他们在我的骨头里面。”已经算是修仙界的一员,云藏锋早已经具有了内视的能力,这种技能也不是必须要以灵气作为依托,所以只要是有恒心和毅力的普通人也能够修炼。他急忙用内视的技巧观察体内的状况,那些各种颜色的电弧小虫进入到云藏锋的体内之后就顺着经脉血肉到了各处骨头,然后在骨头上面撕咬,让他痛苦不已。
无痕眉头紧皱,其实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眼前的情况只能够用前所未见来形容。炼气期的天劫?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只不过龙战和无痕眼睛里面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那是一种解脱的感觉,背着沉重行囊的人突然松了一口气的舒畅。
无痕说道:“藏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跟我们说说。说实话,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甚至像你这样拥有五个‘丹田’的人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很多情况都只能依靠你自己去摸索。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云藏锋早已经等不及了,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手从他的身体里面抓住了他的喉咙,一边挠着痒一边扇他,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云藏锋不停抠抓自己的身体,很快身上就已经遍布血痕。
龙战担心云藏锋这样下去,天劫还没有渡过,就会被自己给挠死,急忙递给段武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云藏锋的双手。只不过没有了发泄方法的云藏锋变得更加抓狂,不住吼叫道:“师父,放开我,我好难受啊。”
那种感觉不同于寻常的瘙痒或者疼痛,更是不流于表面,而是从身体里面发出来的,从骨头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云藏锋的力量奇大,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发出来的力量大小,只能够狂暴挥舞手臂,好在抓住云藏锋的人是龙战和段武两个以力量见长的人,否则还真的不容易控制下来。
“你说话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让我们来给你想想办法。你冷静一点,我们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必须要
想办法啊。你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怎么帮你?”仙音也想要上去帮忙摁住云藏锋,可是云藏锋就像是一只出笼待宰的猪,四处乱冲,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即便痛苦蔓延全身让云藏锋有一种难受得几近崩溃的感觉,可是他的脑子还是十分清醒地,并没有因此就失去理智。听了仙音的话,云藏锋说道:“身体里面有虫子,它们在我的皮肉里面,骨头里面,总之到处都是。那些电弧,那天劫有问题。电弧钻进了我的骨头,撕咬我的血肉,我全身都被它给占据了,又疼又痒,没抓没挠。”
云藏锋一说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马侯,当初让马侯留下来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他是木属性灵气的拥有者,二来是因为马侯是在紧急情况出现之时唯一一个有可能搭救云藏锋的人。
只不过马侯拿现在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叫道:“你们看我干嘛啊,这又不是病又不是伤的,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去看看酸书生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不必了,四师父。这道雷应该是在替我锻体,通过内视,我看到了骨头上面的金色完全融入了骨子里面,慢慢扩散出来的光芒,替我重新塑造了全身。刚刚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争执,那种感觉已经开始慢慢褪去了。”云藏锋挣扎了一段时间,语气之中难免有一些虚弱。
天奇峰五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什么时候天劫有这么好心了?仙音说道:“防患于未然,还是警惕一点好,不能够被这天劫钻了空子。这天劫威力虽然低,但终究是天劫,你也只是一个刚刚踏入修仙界的炼气期修士,莫要掉以轻心。”
见云藏锋挣扎的动作笑了起来,龙战和段武缓缓将云藏锋放开,云藏锋再一次盘膝坐下,逍遥秘境之中吴老头给的口诀又一次浮现在心头,整颗心便沉稳下来,一股股冰凉的感觉走遍全身,缓解着雷电带来的异样。
天劫自然不会是那么好心的,无论是哪一种天劫都是为了消灭天劫之下的渡劫之人,只不过云藏锋的身体过于特殊,有《化龙诀》傍身,炼气期的天劫能够带来痛苦,却不能够伤害他,甚至还会被《化龙诀》吸纳化用,成为身体之中的养分。
淬炼体魄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是痛苦无比,不仅要借助外物来淬体,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恢复,这也是大多数修仙者不会选择炼体一途的原因。就拿俗世的江湖来说,外家功夫终究是末流,吃的就是年轻饭,年纪越大便越拿不出手,反观少林武当此类,上了年纪的高手哪一个不是以内家功夫见长,一个吐息便是掌风倾泄丈余。
并且修炼肉身,瓶颈之多难以想象,消耗之大更是难以计算,没有一点家底,根本支持不了一个炼体者的修炼,这也是大多数人都不选择修炼肉身的原因。像云藏锋这样拿雷劫当药吃的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异数。
云藏锋慢慢恢复,感觉身体里面力量又增加了一些,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而已,并没有实际性的变化。云藏锋站起身来,等待着第二道雷电的降临,很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第二道雷电都没有落下来。几
位师父都是经历过天劫的人,自然会给云藏锋传述不少关于天劫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酝酿这么久的天劫啊。
天奇峰谷外,人们轰然一声发出一阵嘈杂之声:“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落下一道雷电之后,劫云就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天奇峰的宝物已经被天奇六怪给拿到手了?否则怎么解释这样的情况。”
方天生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劫云消散就舒展开来。劫云消失只能够说明两种情况,第一就是云藏锋渡劫成功了,他已经是一个修仙者,并且以后还会不断变强,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云藏锋在劫云之下身亡了,没有了目标,劫云就自然消失了。
不过很快他就转过了头来看着场中所有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眼下要解决的事情可不是云藏锋的安危,那边可是有专人看着。方天生的事情可是挡住这成百上千的修士联军,不管情况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踏足天奇峰一步。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天神一怒,则是生灵涂炭。在这阵法当中,所有人都要面对着如同天神发怒一般的攻击,火雨、冰刺都是最为常见的攻击,雷电也常常伴随狂风而来,剑阵如雨,飞竹地刺,种种手段层出不穷。
只不过,当修为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所有的手段都成为了末流,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人的对战。如同血婴和尸主一般,只消站在这阵法之中,自有保命的手段,要想杀掉他们,这一点末流功夫根本不够看,火球到了面前只是一个挥手便能够让那火球转向飞出,最后还是需要实打实的肉搏。
大道至简,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无论是人还是修仙者,杀人的手段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飞竹暗器,法术道术,都只是辅助的手段,最后看的都是人的实力。手段或许在世俗界能够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但绝不会在修仙界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世俗界的人无论怎么练,终究是凡人身躯。泰安城的谢老道,早已经成名于世,武功高强被世人所认可,但如果被人用暗器偷袭,最多也只能够真气外放,用气墙挡住暗器攻击,然后伺机反击,却绝不敢用肉身硬抗。
修仙界也是如此,没有实力的时候,火球这些攻击能够造成伤害,但是有实力之后,这些不过就像是杂耍。
实力决定了一切,也决定了战斗的方式,这句话终究是没有错的。再一次对上血婴,方天生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话来,阵法一途诡谲强大,但是终究是受自身实力所限,如果他拥有更高的修为,对于计算更加精确,研究更深,阵法能够控制住血婴也说不定。
云藏锋还在等,可抬头看去,已经是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让云藏锋眯了眯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滴眼泪。云藏锋朝着剑谷石壁轰出了一拳,无形气劲轰然而出,石壁被隔空砸出一个大洞。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让云藏锋几乎要痛哭流涕了。
“筑基?一步筑基?臭小子,你还真的是一个天才,没有浪费这么多天材地宝啊。”马侯哈哈笑道,用力地拍了拍云藏锋的肩膀。
第三十一章 出山
阵法之中的战斗越发趋近白热化,方天生渐渐有所不支,以凡人之躯挡下成百上千人的进攻,方天生已经是尽心竭力,早就力有未逮了。魏氏双英一直在一边看着,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等着所有人互相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便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这么划算的买卖可不常见。
血婴直冲上前,又一次对方天生发起了进攻,方才停顿一息的时间等着雷劫过去,这个时候眼见劫云消散,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味来,不抓住这个时机还等什么呢?方天生因为消耗得过多,早已经不能聚精会神的对付血婴,之前那一瞬间虽然感应到了血婴的攻击,但是身体已经反应不过来,脚步移动出去的时候慢了一秒。
“糟了,避不开了,应该怎么办?龙吟钟之前消耗掉了部分灵气还没有恢复过来,用石壁,一道石壁挡不住,也没有时间放出这么多石壁了。没有办法了吗?只有坐以待毙?那怎么把受伤的损害变到最小?”方天生的脑海里面一瞬间划过了许多个念头,却没有丝毫的办法,那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砰”,这是高手之间对冲所发出的声音,只不过方天生并没有感受到疼痛,那一瞬间他已经将全身的真气汇聚到了血婴一脚会踢到的地方,试图抵挡下血婴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可是想象当中的打击感并没有出现。
方天生慢慢转过头,身前站着一柄剑,那身姿还几乎让他以为是无痕降临,如果不是那一头的黑发分明彰显着此人不是无痕。方天生脑子开始有一些模糊了,不是因为他认不出来此人是谁,而是因为一霎那的恍惚之后他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才会感觉到更加的疑惑。
“方先生,想什么呢,这位魔道的道友就交给我吧,算是我还你一条命。从此之后,咱们两个就各不相欠了。”盛凌心恢复了年轻时候的容貌,性子好像也年轻了许多,行事不再那样老态龙钟,而是多了一些少年热血。
方天生心中的疑惑只增不减,对盛凌心说道:“盛兄,你这是做什么?我以为盛兄不再与天奇峰为敌就已经还清了在下那一点小小的恩惠,没有想到盛兄竟然如此重情重义。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我本来打算只是出工不出力,帮方先生清理一些杂鱼就算是尽心尽力了。没有想到啊,这手有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见猎心喜,你们读书人的词儿是这么用的吧。见到这位魔道中的朋友对你出手,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也有些心动了,不用管我了,这边就交给老夫,呸,什么老夫,我现在可是个俊小哥呢。”盛凌心嘻嘻一笑。
方天生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盛凌心愿意与血婴动手,那就由他去呗,他的确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分担一些压力,不然恐怕就会被这修士联军给慢慢磨死。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盛凌心突然的转变让他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目前,在方天生布下的阵法之中,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只有尸主和血婴,其他的人在大阵之中保命尚可,却没有余力来找他的麻烦,这也是方天生的目的,将这些人困在此处就已经足够,不需要杀人
但是如果与血婴过多的纠缠,势必会对阵法的威力造成影响,毕竟这是一个以他己身作为阵眼的大阵,方天生和大阵相辅相成,一损俱损,出不得半点差错。方天生身形一跃,来到一位结丹期修士的身边,信手打出一个印记,印记发着金光轰在那人胸口,将其击退,倒飞而出,吐出一口鲜血,必须坐在地上调息。
一击得手,方天生再一次消失,下一秒出现便又将一人击退,使其失去战斗力。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杀人必须要有一定的手段,毕竟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容易击败的修士,否则也不会让方天生关注,并且不能过多的得罪其背后的宗门,要不然以后的麻烦也不少,使其失去战斗力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边盛凌心和血婴都是以力服人的修士,对战相对而言就要精彩许多。一剑一掌全部都是手上的真功夫,虽然不如方天生与人对战那般花哨好看,却因为人类本身隐藏的兽性而更加容易使人兴奋起来。
魏氏双英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方天生避战,去挑一些软柿子捏,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表现出了方天生的畏惧,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这不是魏氏双英最拿手的事情吗?
魏机递给了魏锋一个眼神,两人也不顾刚刚才结盟的魔宗,纵身跃入名为天神一怒的大阵之中。这个大阵将所有人都包裹在了里面,如同一个修罗场,里面全都是修士们的鲜血,天奇峰和修士联军如同两只不同的野兽,都在寻找着一个机会将对方一举击溃,只不过天奇峰这边的顾忌要更多一些。
方天生这边才刚刚拍晕了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正准备闪身而走,身边突然跟上了一个人来,他原本就不是什么以战斗闻名的修士,被人跟上并不奇怪,他打眼看起,一个光头,脸上的笑容十分憨傻,另外一边也跟上了一个人,与之前那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看起来要聪明一点。
“魏氏双英?终于舍得下手了吗?我还以为你们有多么能够沉住气呢,看来在养气功夫方面还是应该和那一位多多学习学习。你们之前在那边嘀嘀咕咕,我虽然没有闲暇放出神识探听,却也能猜得到是达成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协议吧,真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怎么能够保证协议的进行。”方天生的话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魏机并没有小觑方天生,所以也没有认为方天生的话有什么不妥,而是略带自嘲的一笑说道:“方先生,我们都知道你的智计无双,也不用给我们两兄弟显摆,直接划下道来,比划比划吧。”
话一说完,魏锋一肘击向了方天生,三人还在并肩飞驰的过程当中,突然遭受到了这样的袭击,方天生即便是早有准备也避之不及。他将手臂挡在左边脸部,正好魏锋的拳头直接撞了上来,硬生生改变了方天生的飞行轨迹,直接弹飞出去。
倒飞的力道让方天生根本停不下来,魏机也跟着方天生的方向飞了出去,速度更快,终于在一个地方拦下了方天生,直接一脚踏在方天生的胸口,方天生如同流星陨落,被轰入地面之中。
他急忙翻身而起,不能再给魏氏双英进行连击的
机会。他吐出一口鲜血,用手一抹,然后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方天生身上的长袍经历了种种战斗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只不过眼神当中的斗志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面部朝下的方天生看见一道黑影将他的身躯遮住,慢慢扩大,他沾满了自己鲜血的双手轻轻往地上一拍,一道弱不可见的涟漪轻轻荡开,身体往着影子一侧翻滚,躲开了魏锋从天上坠落下来的一击。
魏机背着双手从方天生的背后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哎呀,方先生,怎么这般狼狈啊,先前的那种姿态让人神往,这种姿态可就有些让人看不起了。不过在下也是十分佩服方先生的情义啊,为了几位兄长,独自一人挡在天奇峰谷口,这种气魄当真可称真男人。只是你那几位兄长将宝物独吞了,没有给你半分好处,你这又是何必呢?”
方天生冷冷一笑,这魏机根本不知道情况,却在这里来游说他,显得有些可笑。方天生说道:“不知所谓,你们这些小卒子也配来挑拨我和几位兄长的关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动手就动手,嗦嗦的干什么。”
魏机原本热忱的神色陡然间一冷,道:“也罢,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知道这些话难听了一些,既然方先生听不进去,那就让方先生见识见识小卒子的厉害吧。”
话音刚落,与魏机心意相通的魏锋便一脚踹了过来,方天生之前与魏机说话,已经转过了身,背朝魏锋,这个时候他竟然头也不回便躲过了魏锋的一脚。魏锋脚不沾地,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空中,速度之快,只隐隐可见一道黑影。
方天生信手一挥,便是三个火球,依次轰击在某一个点上,最后魏锋被火球给轰炸了出来。方天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末流手段,还有没有高级一点的招数,使出来让我瞧瞧。”
魏机和魏锋对视一眼,没有想到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方天生也这么难以对付。只不过两兄弟联手对敌才是最强,单个拎出来便是在昆仑秘境当中也排不上什么号,所以,战斗才刚刚开始。
魔宗一直看着方天生,他希望能够和方天生交手,当然不是选择两人都不擅长的近身肉搏,而是在阵法或者九宫八卦上面一较高下。不过看到魏氏双英的表现,魔宗只能够淡淡说了一句:“两个蠢货。”
说完这句话,魔宗便离开了原地,不知道到了哪里。天奇峰谷内,云藏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的衣服被天雷击中,已经化成了齑粉,沾染上了不少灰尘,只好新换了一件衣服。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仙音还是有些就紧张云藏锋的身体。
云藏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仙音说道:“姑姑不必担心,我好着呢,一步筑基,从来也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是时候出去让那些人看看天奇峰真正的宝贝了。”
前脚才踏出一步,变感觉一只厚实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回过头,看到龙战轮廓分明,邋里邋遢的脸庞,更听见他说:“只要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天奇峰的事情就轮不到你来出头,这一次,你好好看着就行。”
第三十二章 决战
方天生与魏氏双英一战,不可谓不惊天动地,方天生以一敌二,逐渐落到下风,并不是因为方天生的实力孱弱,而是多番战斗之后,不管是体力还是真气都渐渐不支。再一次被魏锋一脚踢在胸口的位置,方天生倒飞而出,立马翻身而起,将手放在胸口轻轻一摸,估摸断了三根肋骨,却也不敢丝毫松懈,更不敢盘膝疗伤,只能尽力防守敌人的攻势。
先前第一次被魏氏双英从天空中击落,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布下了一个不可被人察觉的九宫阵,此阵法并没有其余的效果,而是将布阵之人的六感提升到了极致,并且将敌人将会做出来的动作和使用法术的轨迹都预测出来。
如果是在状态良好的时候,布下此阵的方天生在单对单的决斗当中可称为无敌,特别是面对魏氏双英这样不依靠阵法和法术克敌制胜的兄弟组合,毕竟是可以通过这个阵法实现完美闪避的,光是不被击中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只不过眼下方天生的状态并不佳,即便是预测到了魏机魏锋两兄弟接下来的行动,身体的状况也不足以支撑躲开接下来的攻击。可是不能够避开魏氏双英的攻击的话,肉身强度并不算高的方天生势必会受到更加多的伤害,在这样的情况下,场面只会变成一边倒的压制,方天生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目光从魏锋和魏机的身上一一扫过,方天生心中暗道:“难道今日便要陨落于此?手中还有龙吟钟,混元蒲扇,金煌袍几件法宝,如果将法宝全部引动自爆,或许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但还不足以逼退这两人。魏氏双英在昆仑秘境的名声并不算好,肯定抢了不少好东西防身,这个时候我已经出尽了底牌,两人还有余力,不能够奋力一搏,怎么办?”
思索之间,方天生已经将混元蒲扇握在了手中,只等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丢出,然后催动混元蒲扇自爆,拖延一点时间。将两颗朱红色药丸吞入腹中,方天生身上冒出一缕血雾,血雾围绕着方天生转了一圈,之后又钻进方天生的体内,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几分血色。
魏机微微挪动脚步,站在一个更加紧要的位置,将方天生的退路堵死,防止方天生逃跑。他说道:“方先生,我们兄弟两也不希望与你刀剑相向,只不过形势所逼,没有办法,还希望方先生多多原谅。等你到了下面,记得帮我们兄弟两留个位置,到时候,我们再向你赔罪。”
说完,魏机递给魏锋一个眼神,两人从身后抽出两柄颜色不同样式却是一模一样的镰刀。魏机手上的镰刀泛着蓝光,丝丝冰寒之气从上面传了出来,魏锋手上的镰刀却是一片火红,好像上面有烈火正在燃烧,光是站在一边就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这阴阳双镰是我们两兄弟偶然在外面所得,并不属于昆仑秘籍,种种神奇功效,我们兄弟两深有体会。至于到底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恐怕还得方先生自己亲身来体会。得罪了,魏锋,动手!”魏机一声令下,身影已经随着话音来到方天生跟前。
方天生一跃而起,魏机的镰刀已经从天空中劈下,砍在地上,凝结出一片冰霜,还
有一道湛蓝色霜冻气息从镰刀上喷薄而出,在地上留下一道划痕。可是方天生斜跳而起的上方,魏锋的身影随后而至,火红色镰刀横着切过,方天生不徐不疾用混元蒲扇挡住,接着便被击飞了出去。
火红色镰刀上面飞出一个火球,从方天生的侧下方滑过,轰击在地上,地面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方天生摔倒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弹起,魏机的攻击便紧随而至,方天生只能够又一次竭力躲过。魏氏双英的攻击接连不断,方天生只能够退避,这种被压着打的局面让方天生十分难受。
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方天生便被兄弟二人逼到了绝路,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挥动两柄镰刀,红蓝两色的弧光从几个方向同时飞了过来,将方天生上下左右的退路全部给封死。方天生避无可避,只能够将混元蒲扇扔出,整个人向上跳起,从上方的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喝!”方天生口中一声轻喝,混元蒲扇从内部发出几缕刺眼的光芒,轰的一声便炸裂开来。
“不好,快躲开。”魏机急忙对魏锋发出一声警告,同时他自己朝着一边侧飞而出。魏锋也不是一个傻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跳了出去。
爆炸的光波将阴阳双镰击发的弧光缓缓吞噬,余波将方天生掀飞了出去,正中一道湛蓝色的弧光。这道弧光便是之前魏机击发而出的,方天生一开始就打算硬抗一道弧光,然后借由混元蒲扇的自爆威力,躲过这必死的一击。
烟尘消散,方天生才从地上爬起来,魏氏双英距离混元蒲扇爆炸的地方比较近,站起来的时候双耳都是嗡嗡作响。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停下来稍作歇息,而是马不停蹄去攻击方天生,方天生再一次连跳避开魏机的镰刀锋刃,却再也躲不开魏锋的攻击了。
“必死了么?机关算尽,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么一个结果吗?还好,藏锋的灌顶已经完成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方天生这样默默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道红色的锋芒切开自己的身体。
先前被湛蓝色的弧光击中,方天生的半边身体都被冰霜的寒气给冻了起来,否则也不会避不开魏锋的这一次攻击。没有见过的兵器,自然不能够纳入计算的范围之内,这兵器的奇效或许还不止如此,可是方天生已经没有机会再慢慢了解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一道无形气剑破空而来,气剑越飞越快,接连破开了几道音障,贯穿了好几名修士的身体而来。魏锋见到无形气剑飞了过来,瞳孔放大,急忙举起镰刀相迎,将这道无形气剑格挡下来。
其实魏锋见到那道无形气剑之后仍然有机会将方天生的头颅切割下来,但是无形气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如果魏锋执意要杀人,那就必定会面对一个必死之局。无形气剑的击发者摆明了就是想要救下方天生,才会下如此重手。
“叮”的一声脆响,无形剑气轰击在火红色镰刀的刃面之上,一道震荡的音波荡开,魏锋竟然被这无形剑气轰击得倒飞而出,如果不是火红色镰刀的材质特殊,说不定就会被这一记无形气剑洞穿。
魏锋双脚
没有离地,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沟,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便见到火红色镰刀的刃面之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坑洞。魏锋微微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地说道:“白发剑圣,无痕!”
随着魏锋的话音,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奇峰的上方飘落下来,如同仙人降世,风度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修士。与血婴交手的盛凌心看着那一道飘然出尘的身影,一剑将血婴逼开,然后说道:“无痕,终于肯现身了吗?”
“无名鼠辈,竟敢在天奇峰撒野,妄图取我天奇峰人的性命,真当天奇峰无人吗?”白发剑圣不怒自威,一头白发无风而动,怒目圆睁,俊俏的容貌挂着怒容,地面上因为庚角剑阵被破而坠落的无数长剑随着无痕一声冷哼而轻轻颤抖。
这边还没有说完,无数道黑色龙形气息从天奇峰中涌出,道道真龙之气横冲直撞,将大阵之中的无数修士全部掀飞。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不过很快便被一阵悦耳琴声给掩盖住,琴声遮盖住惨叫之声,却难以遮盖住爆炸的声音。
“撼海苍龙拳,绝命琴音。是龙战和凝霜仙子,天奇六怪倾巢而动了,这等实力,简直非人力可能为。”
“这就是天奇六怪的实力么?真是太恐怖了。天岚宗所有人全部后撤,各寻生机。”
此类声音四处传出,原本还不断朝着天奇峰谷口进发的修士联军一瞬间就溃败后撤,如同被大水冲垮之后的蚁穴,所谓兵败如山倒,约莫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怎么,捋了虎须,摸了老虎屁股就想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太不把天奇峰和天奇六怪放在眼里了。”一道如龙吟一般的声音从谷口传出,这份修为究竟有多么深厚当真是难以想象,不少人眼里的恐惧都久久难以消散。
琴声音波过处,无数修士炸裂成为了血花,如果不是血肉横飞的场面过于恶心,让人作呕,其绚丽程度恐怕也不比一场华丽的烟花更差。
一道敏捷的身影带着碧绿色的虹光冲出,一柄药锄舞得如同转轮,左边一锄右边一锄,将身边的修士全部敲倒。马侯立住身形,对那道声音回道:“大哥,你这么说,岂不是将我们都比做老虎屁股了,可不太恰当吧,当真是臭不可闻,臭不可闻!”
龙战回道:“臭猴子,废什么话,给老子好好拾掇拾掇这些不怕死的家伙。别把天奇峰的脸都给我丢尽了。几百年不在修仙界行走,天奇六怪的名头恐怕是没落了,是个什么东西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来拉屎拉尿了。”
马侯这一次没有贫嘴,速度飞快,碧绿色的光芒在人群之中穿梭,墨绿色的毒雾慢慢升了起来,炼气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不知道有多少人捏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吐出黑色的鲜血。
“流星火雨。”众修士还没有从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一道莽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无数的流星陨石从天空中落下,火属性的真气带动着石块轰然落地,将地上爆炸的血浆蒸发,留下一面赤褐色。
方天生睁开了眼睛,嘴角分明是在笑,可是眼中却有泪水在打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