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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渡舟野客     云中藏锋记txt下载     云中藏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处罚

    无论姬不予怎样劝说云藏锋,云藏锋都不再去理会,他的脚步越发的坚定,一种改变军队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接踵而至。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无论是交到谁的手上都不好办,毕竟这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干出来的事情也并不违反汉唐王朝的军法。

    小虎和胡璃召集了手底下还剩下的几千名士兵,一开始是五千人,陆陆续续在战场上面牺牲了不少,还有一些负伤躺在医疗军营里,练兵场上面还剩下多少,云藏锋不得而知,粗略看上去,也就三千不到四千的样子。

    被收押的士兵双手被反绑着跪在演武台上,他们眼里充斥着恐惧和不解。这一群犯事的士兵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违背了哪一条军法,竟然要收到这样的屈辱。

    能够进到军营里面来就说明他们能够为了一口吃的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正好相反,越是在军营里面训练时间长的士兵,越是把自己的尊严看得重要,应该说,这是他们能够剩下的唯一东西了。

    在军营里面,有很多规矩要守,这是上面的人为了士兵做到令行禁止规定的,这就注定了他们少了很多的自由。不过,他们的事业是崇高的,他们是为了数万万汉唐百姓在浴血奋战,是为国家尽忠,为父母尽孝,为天下施仁义,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他们自尊心的来源也是不可被践踏的尊严。

    可是今天,他们甚至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情况下面,双膝跪地拜倒在数千人的面前,顶着六月灼热的阳光,身上的汗水混杂着风带过来的黄沙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面,让人很痒很难受,却因为双手被绑住而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无论是犯事的士兵还是没有犯事的士兵都有一种预感,今天有大事要发生,至少他们待的这一个军营是要变天了。

    云藏锋的步伐坚实有力,一步一步都踩在了士兵们的心上。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和迫切的姬不予。

    将士们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眼睛里面也开始变得有希望。姬不予他们是知道的,一个神秘的左前卫统指,但是却管理着军营里面大大小小的军务,基本上每一个政策和每一个计划都是姬不予发布的。

    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这一次有救了,姬将军都来了,云将军还能够不听?”

    “是啊是啊,姬统指最是关爱我们这些底层的小兵,有姬统指在,他一定能够说服云将军收回成命,不会处罚上面的那几位兄弟的。”

    “诶,话说,那几位兄弟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啊,让云将军这样勃然大怒?云将军也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啊,平时跟兄弟们谈天说地,吃饭也是一起,没有架子,也没有见他发过火,怎么今天就这么大的怒气呢?”

    “谁知道啊,估计是这几个家伙犯了什么要紧的军规,或者是办事没有分寸触及到了云将军的底线了吧。嗨,想这些有什么用啊,你我人微言轻,只需要看着就行了。”

    的确如底下的士兵所说,姬不予最是关心底层的士兵,除了自己本身的关怀和慈悲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姬不予明白士兵才是战场上的基础,只有对士兵好了,

    整个军队才有十足的战斗力。

    之前姜老将军带兵,虽然也是战阵精良,士兵的战斗力很高,但是始终少了一股活气,那就是因为姜老将军观念里面根深蒂固那一套老办法。姬不予一上任就提高了将士们的军饷,并且每隔半月,各个营地可以轮流饮酒一坛。大家都是知道感恩的人,有了这些好处,训练也就更加刻苦了。

    也正是因为姬不予的这些做法让姜老将军看到了士兵们的改变,看见了整个军营里面的希望,所以这才决定退隐收山,在拒北城中做一个闭门观军务的老翁。

    回到正题,云藏锋坐上了发号施令的主台,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柳小虎监管不严,导致手下强暴杀人,天怒人怨,当罚。令行刑官,罚柳小虎六十军棍,三月薪俸,革去现有职务,贬为门廷卫,以观后效。”

    这一个命令一下,顿时是惊呼一片。所有人都知道小虎的关系和云藏锋的关系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上下级关系。光是平时云藏锋对待小虎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云藏锋对小虎的尊重,两人不说是敬畏,最少也是一种互相尊重的态度。

    但是这一次,云藏锋竟然第一个罚的人是小虎,而且小虎是没有犯任何错误的。军棍也就算了,虽然数量多,但是小虎毕竟是练刀许久的练家子,一口真气走遍全身,这六十军棍还是能够捱下来的。

    革职贬官这就让所有人觉得云藏锋下手太重了,门廷卫是一个什么职务,说白了就是一个守大门的。这是刚刚进兵营里面的小兵干的事情,为的就是让小兵多看多学,增长见识,并且有事情可以做。

    让小虎去做门廷卫,不说是大材小用,就是对他的一种责罚和侮辱。

    另外说一个关于小虎姓氏的题外话。小虎原本无姓,取一个名也是柳问情的父亲为了好分辨几个孩子,随口叫的。但是在军营里面行走,还当上了一个官,这是需要登记在册的,怎么也得有一个姓。小虎从小蒙受柳家大恩,想也没有想就用了柳家的姓。

    在那之后,小虎才觉得后怕,当天晚上就烧了许多纸钱给柳问情的父亲,希望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小虎的自作主张。之后又告诉云藏锋,让云藏锋以后一定要给柳问情好好解释解释。

    云藏锋当即就笑道:“小虎哥,你还不了解问情姐姐这个人吗?菩萨的样貌,菩萨的心肠,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责怪你呢?柳家一直没有男丁,伯父离世之后就更加不可能了,你能用柳家的姓,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小虎这才放宽心的点点头。

    言归正传。云藏锋中气十足说完对小虎的处罚之后,问道:“柳小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心中可有不服?”

    小虎看向云藏锋,云藏锋脸上的纠结还有心疼是十分明显的,他并不想要处置小虎,但是监管不严这一条罪过小虎是逃不掉的。那种关切的眼神,让小虎摇了摇头,他知道一切并非云藏锋所愿,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曾经做过多年的龙虎帮副帮主,小虎自然懂云藏锋的这一套。一件事情,你不能不罚,也不能只罚犯事之人,有的人根本不在意自己受到多大的

    处罚,一定要找到他们的痛处,并且让他们心服口服。

    处罚小虎这一个当时在场的领导者就是这些士兵们的痛处,小虎平日待他们不薄,也有人跟着小虎和云藏锋上过战场。云藏锋、小虎、胡璃这三个人进攻是站在最前面的,撤退永远是断后的,这种生与死打出来的交情,无论是多么坏心眼的人也会记一辈子。

    洪家少爷、刀疤脸还有黑煤球正站在下处,听完这个指令,已经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小虎走到演武台上最前端,自己脱下了身上的铠甲,将后背露给了云藏锋还有犯事的几名士兵。众人只是一看就为之动容,那些横七竖八的刀伤,有的已经好了,只有疤痕犹在,有的才结痂没有多久。

    执刑官拿着双手环抱的军棍,一棍落在小虎背上,小虎闷哼一声,双眼紧闭,没有叫出来。

    第二棍,就轻了。执刑官知道自己手里这根军棍的分量,他不忍心再让小虎吃这种苦头。

    这一棍被云藏锋也看见了,他走下台来说道:“怎么了,没吃饭是不是?让我来。”

    说着,从执刑官手里夺过军棍,一连五棍打在小虎背上,一棍重过一棍,小虎直接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趴到在地上。就算是这样,云藏锋也没有停手,片刻不停地打完了六十棍,六十棍之后,小虎背上已经不能看了,全部都是被锤烂的血肉还有之前没有痊愈的伤口崩开的鲜血,只是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回过头来,云藏锋已经是泪流满面,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行刑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劝过云藏锋,可是云藏锋就像根本听不进去一样。

    每一个犯事的士兵都叫着“云将军,停手吧,我来替小虎统领受罚,都是我的错”。甚至有火气大的人,直呼道:“云藏锋,你个狗 娘养的,别打我们柳统领,有什么冲着我来。”

    可惜,云藏锋听不见。场下,黑煤球最是心软,上面受罚的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怎么能让他不心疼,他不忍再看,回过头来。

    云藏锋扔下满是鲜血的军棍,然后说道:“柳小虎行刑完毕,接来下,云藏锋,管教不严,该是首恶,罚三百军棍,扣奉半年。因其官职特殊,不可自行罢免,故再加军棍三百,即刻行刑。”

    朗声说完这些话,云藏锋的语气突然温和起来,问道:“谁来行刑?”

    如果说之前处罚小虎,所有的军士都是愤怒和不甘的话,云藏锋要处罚自己,就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姬不予都没有想到的结果,毕竟,他还没有见到过有谁是为了自己的部下所犯的过错而处罚自己的。

    即便是心肠硬如洪家少爷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当中,之前小虎六十军棍还有人肯帮忙替,但是这三百加上三百,谁能够替?谁敢来替?

    每一个士兵都把目光看向了姬不予,这里面有资格对云藏锋行刑之人,估计也只有姬不予了。姬不予眼见众望所归,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心道:“云藏锋啊云藏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走上演武台,站到云藏锋身边,捡起地上的军棍,姬不予朗声叫道:“行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击背立规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天边一片火烧云发出鲜红的颜色,一会儿像骏马奔驰,一会儿又像是神女下凡,端是六月里面的美景,凭空给这片旷野添加了几分英雄本色。

    只是这样的美景却没有多少人去欣赏,当姬不予说出“行刑”的那一刻开始,练兵场上的三千军士每一个的心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提了起来。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将军担心,为了这个处罚自己的人担心。

    六百军棍,换作是谁都会死在演武台上。小虎苦练残念刀法,筋强骨健,一口真气走遍全身,不敢说刀枪不入,至少也是寻常的击打方式奈何不了的。只是在这样粗的棒子下面,只是六十棍就让小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六百棍,军士们想都不敢想。

    姬不予双手一前一后握住军棍,军棍粗大需要双手合抱才方便使力,只是这样一来,附着在军棍上面的力道就更加大了。

    军棍刚要落下,只听一女声道:“将军且慢,胡璃身为公子的丫鬟,在军营,又是云将军的贴身侍卫。按军法,当连坐。胡璃愿意自领三百军棍,再替公子分担五十棍。拳拳之心,希望姬将军明鉴,希望姬将军成全。”

    胡璃最是喜欢云藏锋,不管云藏锋说什么话,她总是不会违拗。眼下看见云藏锋将要受罚,仿佛云藏锋已经血肉模糊躺在了演武台上,这样的场景让胡璃如何不慌乱。如果换做以前,胡璃只怕已经是飞身上前护住了自家公子,不让他受半点皮肉之苦。只是已经身处江湖已久,学人也学了七**分,自然要讲究一些分寸,这才没有乱来。

    只是这样一闹,姬不予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举棍落下也不是,就这样举着也不是,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云藏锋。

    云藏锋也学着小虎的样子脱掉了上半身的盔甲,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只有几道浅浅的伤疤。那是最近留下的伤口,在乱军当中被砍伤的,以前的伤疤都因为云藏锋的特殊体质给恢复干净了,云藏锋老是跟小虎说他这种不会留下疤痕的体质让他显得不够爷们。

    **着上半身的云藏锋走到胡璃的面前对她说道:“胡璃乖啊,别闹,我一会就好了。你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等我,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胡璃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倔强的摇了摇头,她心里面知道云藏锋嘴上说得轻松,等受完了这六百军棍还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个问题。只是她口舌笨拙,本来就不会说话,这个时候又是哭着的,就更难以开口了,只能摇一摇头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最听话的,但是犯起浑来也是让云藏锋最无可奈何的。在云藏锋的心里,胡璃实在是太乖了,乖得让人想要把她捧到天上去,这样乖的胡璃自然是让云藏锋既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了。所以,在胡璃坚持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云藏锋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好在这样的情况并不多,也就今天这一次而已。

    拿胡璃没有办法,但是云藏锋可以不顾及胡璃在一边,他让胡璃走,只是希望胡璃不要看到自己被打的样子而伤心难过。既然胡璃不走,那么云藏锋也不会硬逼她离开,姬不予一样可以行刑,胡璃还没有大胆到去抢夺姬不予手里的军棍。

    于是,云藏锋无可奈何看了一眼胡璃,对姬

    不予说道:“姬兄,不必理会小胡璃,她还是个孩子,你行刑吧。”

    重重的一棍落下,重物击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脚踩进了稀泥里面,是那么让人难受。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棍打在云藏锋的背上,胡璃却是自己用刀鞘打在了自己的背上。

    云藏锋耐不住了,站起来质问道:“胡璃,你干什么?”

    “胡璃不能为公子分忧,只能与公子同罪。”胡璃满脸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因为哭泣而憋红了的脸庞宛如梨花带雨。

    云藏锋走过去抱住了胡璃,一只手抚摸着胡璃的脑袋,温声安慰道:“不要这样,我不罚自己了,没事了啊。”

    但是云藏锋的另外一只手却按在了胡璃的脖颈之上,略微一用力,胡璃就软倒在了云藏锋的怀里。原来,云藏锋趁着安慰胡璃的机会,偷摸地点上了胡璃的穴位,让胡璃昏睡了过去。

    做完了这些事情,云藏锋把胡璃抱了起来,放到一边躺好,然后对姬不予说道:“姬兄,继续吧。”

    话音刚落,三千将士连同带头的刀疤脸、洪家少爷以及黑煤球等人一齐下跪,朗声说道:“卑职愿与云藏锋同罪,卑职愿与云将军同罪。”

    看着眼前伏倒一片的壮观景象,听着响彻全军营的雄伟之声,云藏锋又惊又喜,虽然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但是也佯怒厉声道:“反了你们了?全部都给我站起来,看好了,我有罪就该受罚,你们凑什么热闹。”

    姬不予原本就劝诫云藏锋不要惩罚在西疆小村杀人屠村的士兵,但是之后也没有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阻止的话来是因为他知道私底下他们怎么吵都可以,在部下的面前一定要表现出来上下一心,否则这个军营,这个队伍就不好带了。

    眼看着云藏锋处罚了小虎,姬不予没有说话,甚至云藏锋将自己推上演武台的时候,姬不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姬不予再也忍不住了。

    涕泗横流的姬不予一棍打在云藏锋的背上说道:“你就是想让我这个左前卫统指难堪是不是?”

    说完这一句话,姬不予又是一棍打在云藏锋的背上,然后接着说道:“这里整整三千将士,看着我一个左前卫统指在这里流眼泪,云藏锋啊云藏锋,这样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存心想给我难堪,看我出丑,今天这个行刑官谁愿意来当,谁就来当,把本将军当什么了?爷不伺候了。”最后一棍重重落下之后,姬不予就将军棍掷在地上,逃也似的离开了云藏锋军营的练兵场。

    云藏锋自己都还在一种懵的状态之下,就让姬不予给逃走了。他自己手里面拿着军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行,这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出乎云藏锋的预料的,他本来以为所有的将士都会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把一切做完,然后回去反思自己的过错,这样大家就会更加团结一心,就会懂一些规矩,没有想到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想着想着云藏锋就笑了,人才是最难控制的一种动物,正是因为人的这种主观意识和复杂情感的存在,这个军营才变得那么有意思,那么有人情味才是。

    云藏锋扔下了手里粗大的军棍,拿出随身佩带的战刀,高举刀鞘,朗声喊道

    :“众将士听令,脱衣卸甲。”

    一众将士学着云藏锋的样子脱光了上半身的衣服,跪在地上,高举着手里的战刀。

    “啪”的一声,云藏锋手里的战刀刀鞘拍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云藏锋喊道:“凡我军将士,绝不再屠戮无辜百姓。”

    三千将士重复道:“凡我军将士,绝不再屠戮无辜百姓。”

    第二下又落在了云藏锋的背上,他喊道:“凡我军将士,绝不再亵玩妇孺。”

    “凡我军将士,绝不再亵玩妇孺。”

    “凡我军将士,绝不再仗势欺人。”云藏锋喊道。

    “凡我军将士,绝不再仗势欺人。”三千将士亦云。

    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到了饭点,来来往往的各营将士连绵不绝,每一个人经过此处之时都会驻足观看,然后窃窃私语道:“这云将军带着士兵们在干什么呢?新的训练方式?”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在立什么军规,立军规干嘛要打自己呢?莫不是疯了。”

    这一些风言风语,云藏锋和手底下的将士自然是听不见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总会去走别人走过的路,因为大多数人都走的那一条路,所以他们就觉得那是对的。如果问起这一种人问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他们会回答:“你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在走这一条路吗?这么多人都走,一定是一条好走的路。”

    但是有一些人不一样,他们会去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然后带领着相信他的人一起去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两条路原本互不干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是人多的那一条路上的人总会去嘲笑那些跋山涉水去开辟一条新路的人是傻子,因为那边明明人这么少,还这么坚持去走那一条路。

    可是一条路是否好走就一定是依靠着路上的人多或者人少来评判的吗?人多的路或许因为人多变得不好走了,人少的路或许也只有那少数的人才能看到的风景。

    没有人知道云藏锋那一个傍晚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只知道云藏锋立下了六十条军规,也就意味着云藏锋挨了六十刀鞘,全军上下都挨了六十刀鞘。

    解散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练武场,只有云藏锋和那几个犯事的士兵留在了演武台上。云藏锋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远去的背影,只有他身后的几个人知道,云藏锋是用了多么大的气力在打自己。

    “云将军,对不起,我错了,我甘领军法,你杀了我吧。”几个犯事的士兵里面有一个人哭泣着说道。

    云藏锋转过头来,每一个人都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全军击背立规的时候,他们是那么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员,但是他们却被束缚着双手绑在演武台上,他们没有资格,也不再算是云家军里面的一员。

    “为什么要杀你们?按照汉唐王朝的军法,斩杀敌国百姓,不算违法,只是违背了我云藏锋的法。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堂堂男子汉,干嘛要去欺负一个比你弱小的人?有没有一点骨气,是他做了什么欺辱你头上的事情了?你们搞清楚,是你们欺负了人家。”

    没有人回应云藏锋的话,几个大老爷们,今天流下的眼泪比过去的十年也要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迟来的晚餐

    拒北城大营的医疗军营里面,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两张病榻中间,左边是背部皮开肉绽的小虎,右边是背部同样血肉模糊的云藏锋。

    白胡子老头姓崔,具体什么名什么字早就已经没人记得清楚了,人人都称呼白胡子老头为崔大夫,没有人再叫他的本家姓名。据说这个白胡子老头驻颜有方,别看现在一副六七十岁的年迈老者模样,可能实际年龄已经九十多了。

    云藏锋几人与这位老者早就已经熟稔,毕竟是一群静不下心来的年轻人,整天东奔西跑,军营里面任务又十分杂乱,不只是在训练当中会出现受伤的情况,在任务里面往往会身中数箭或者挨上几刀。三天两头就向崔大夫这儿跑,不熟悉起来就奇怪了。

    更何况自从云藏锋接手这五千军士以来,训练一直都是全军上下最狠最严格的一支部队,整个医疗营地里面,云藏锋所在大营的受伤人数一直居高不下。崔大夫作为医疗营地的管理者,自然也就跟整个营地的人熟悉起来了。

    年迈的长者总是对于年轻的小辈有许许多多的关爱隐藏在一言一行当中,于是,云藏锋和小虎每一次来到医疗营地当中都免不了被崔大夫一顿数落。崔大夫老是说:“你们也就仗着现在年轻啊,等到年纪大了,身上的这些刀伤,钝器伤都会留下后遗症,阴雨天的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崔大夫的话里面虽然充满了责怪,神色也十分严厉,但是云藏锋和小虎他们总能够从这个老人家身上感受到来自祖父辈的关爱,甚至在这一个充满着痛苦和哀嚎的地方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一次也不例外,崔大夫小心翼翼为二人上好了被磨成粉末又调制成糊糊状的膏药,然后看着被包裹成了粽子的二人说道:“你们怎么玩都是你们的事情,不过云小子,这一次你是不是玩得太过了?上一次送来的几百人都还没有从这里出去,这一次又送来三千人,哪一个背上还有一块好肉?也亏得姬将军没有降罪于你。”

    云藏锋和小虎相视一笑,然后对崔大夫说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吗?给崔大夫您添麻烦了,您多担待担待。这些将士下个手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严不严重?可能一大半都好几天下不了床,衣服黏在背上的伤口上面,扯都扯不下来,只能用刀割开。行了,你们那点事儿我也都知道,打的时候是热血了,后果就是躺在床上像杀猪一样叫唤。哼,要说下手狠,恐怕也只有你云小子下手最狠吧,铁打的刀鞘都给打弯了。”崔大夫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一次轮到小虎嘿嘿一笑了,同样是六十下,小虎吃的是粗木头打的,云藏锋是铁制的刀鞘打的,而且云藏锋打他的时候留手了,对自己下手可丝毫没有留情。

    “你笑什么笑?我这不是以身作则吗?如果我不对自己狠点,那群小崽子能懂我的良苦用心吗?”云藏锋有些恼羞成怒,他知道小虎在笑什么,刚才上药的时候云藏锋叫的声音可比小虎大多了。

    其实这也怪崔大夫,这一次云藏锋给崔大夫添了这么多麻烦,崔大夫再好的涵养也总该带点火气吧?所以在给云藏锋上药的时候就下手狠了一点。对于这一切云藏锋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腹诽

    了两句,老人家果然是年纪越大越像孩子,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好了,你们两个在这儿躺着吧。话说,云小子,你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小姑娘呢?平时你受一点小伤就着急得要死要活的在你身边照顾你,今天怎么就没出现呢?”崔大夫一边说着还一边在云藏锋的背上拍了一下。

    云藏锋疼得龇牙咧嘴,但是也没有跟崔大夫计较。崔大夫行医多年,医术不算是多么高明,但是经验是特别丰富,像云藏锋和小虎这样的伤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敲打敲打也不妨事。

    看着云藏锋因为疼痛变得十分丰富的表情,小虎又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想起胡璃来,云藏锋自然是又露出了一分苦笑。之前为了不让胡璃做傻事,云藏锋就把胡璃跟弄晕了,这小妮子正在心里面责怪云藏锋呢,耍起了小性子,把云藏锋送来了之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营帐外面,崔大夫刚刚走出大门,一道身着银灰色软甲的娇小身影就迎了上来。崔大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来人还没有说话,崔大夫就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啊。他没事,要是担心就进去看看吧,这么闹别扭干啥啊。年轻就要珍惜,现在又是乱世,哎,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崔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银灰色身影对着崔大夫喃喃说了一句:“崔大夫,谢谢你了。”

    听见了这个声音,崔大夫佝偻的身子背着银灰色身影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有回。

    营帐内,小虎和云藏锋单独待在一起,都用同一个姿势趴在床上,两个人都包得像一个粽子,好在下半身并没有受伤,排泄什么的事情还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

    就这么待着,两个人似乎也太无聊了一些,都是闲不住的人,不能动自己的手脚,那就只能聊聊天了。

    小虎首先开始问道:“那几个杀人的士兵,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云藏锋说道:“也没有怎么样,一个人打了二十板子,让他们自己做了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你小子总是鬼点子多,说给我听听。”小虎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军营里面的将军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一定要处罚手底下的士兵,那么照着军法,不是断手断脚逐出军营,就是一命抵一命,用最残酷的刑法来夺取他们的性命。

    云藏锋冲着小虎眨了眨眼,神秘地说道:“你猜。”

    小虎愣了几秒钟,然后颇有一些不甘心的“嘁”了一声,说道:“爱说不说,你拿我杀鸡儆猴就算了,还不跟我说后面的事情,算我认错了人,真没想到你云藏锋是一个这样的人。”

    看着小虎如同小孩一样耍着孩子脾气的脸,云藏锋哭笑不得地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吗,我让你带兵回来之后,我和胡璃不是留在那边了吗?然后我们就把那些死者草草埋葬了。我给他们的选择就是,要么带着耻辱滚出军营,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不许再提起曾经是我云藏锋手底下的士兵,要么带着歉意潜伏回西疆小村去,给我替那些死者守墓一年,再回来。”

    小虎还是不太明

    白云藏锋这样做的意义,问道:“干嘛要这样做?”

    这个时候,云藏锋看待小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年轻人,说道:“小虎哥,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当过龙虎帮副帮主。你想,潜伏回去并且能够在那个已经五人居住的地方生存一年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如果他们还能活着回来,那就说明这里面确实有可用之人啊。”

    说到这里,云藏锋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道:“杀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西疆小村里面的村民也不会因此而活过来。与其以命抵命,不如让他们满怀着歉意去忏悔,去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做出补偿。这样或许更能够安慰那些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吧。”

    本来还是比较轻松的氛围就这样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了,云藏锋想了一下,这个时候那几个小子应该已经拖着挨了二十大板的身体在绕过西疆骑兵部队建立的防线了。

    气氛又一次沉寂下来,眼下已经月入中天了,喧闹的军营也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只有巡逻的士兵偶尔举着火把从医疗军营的大门处绕过。

    云藏锋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鼻息之间萦绕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一道银灰色的身影。

    那一件软甲是云藏锋他们在执行完黄沙城的任务之后,云藏锋在邓家密道之中找到的一块天外陨铁所铸成的。本来云藏锋想要上交给军营,曾经学过冶铁的云藏锋知道,如果在将士们的衣甲之中加入一点点天外陨铁,那么衣甲的强度就会增加许多。

    但是刘成直接给云藏锋说道:“有一些东西我可以看见,也可以看不见,手底下的将士们嘴巴很严,耳朵和眼睛都不好使。”

    云藏锋一开始还不明白刘成的意思,后来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将陨铁交给了军营里面的铁匠,连夜赶制之后还剩下了一块陨铁,姬不予觉得这是云藏锋发现的,就又还给了他。

    那一段时间,云藏锋正好身体恢复了,但是小虎他们都还在病榻上面,闲着无事的他觉得要好好利用一下这块陨铁,就给胡璃打了一对短剑和一件软甲。

    闻着食物的香气,云藏锋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已经快要天亮了,他对胡璃说道:“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不知道好好休息吗?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准备等天亮了就去见见你的。”

    胡璃说道:“公子受了伤,夜里也没有吃东西。胡璃去火头军那边找了一点食材,随意做了一点东西给公子填填肚子。这里还有汤,我看火头军那边有一块羊排骨,就给煮了。”

    看着胡璃手上的刀口和满脸的黑灰,云藏锋心里面又是喜悦又是疼惜,胡璃哪里学过做饭了,能够做出这简简单单的一餐恐怕也是殊为不易。

    被云藏锋看得有些害羞了,胡璃将餐盘往云藏锋的面前一推,然后说道:“公子还是快些食用吧,否则该凉了。”

    这个时候从旁边的床榻上面传来了一道不甘的呐喊:“没有人性啊,都是受了伤晚上没有吃饭的大哥哥,怎么待遇就差了这么多啊,我怎么就没有饭吃啊。”

    云藏锋和胡璃相视一笑,那一点点的隔阂就在这一笑之中消弭于无形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姜老将军

    又是一天天朗气清,这一天距离击背立规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人人都已经恢复了伤势,军营里面百废待兴,今天正巧是云藏锋重新执掌军权的第一天。

    望着几案上面堆积如山的军情和需要处理的事务,云藏锋那是一个头大如斗。要说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有凝聚军心,虽然不能堪称在行,但是云藏锋也懂得其中一二,可以信手拈来,可是要说到处理军务,着笔完成各式各样的文书和报告,云藏锋可就无可奈何了。

    好在这个军营里面除了有能打能带兵的刀疤脸、小虎等人还有一个从小就在世界上最为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洪家少爷。

    “来人啊。”云藏锋坐在位置上面叫了一声,他已经有一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只需要一个吩咐,就会有人去帮他把所有的琐事都做好,难怪天下的男人都如此喜欢去追名逐利,这种感觉只要有一次体会就很难把它放下,甚至比女人都还要让男人疯狂和难以割舍。

    一个正在门口站岗的士兵进来,单膝跪地回道:“云将军,有何吩咐?”

    云藏锋嘻嘻一笑,说道:“你去练兵场上面看看,去把洪统领给我照过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侍卫领命出了门去,云藏锋就开始优哉游哉地批阅起了那些送到他营帐当中的文件。不一会,洪家少爷在门口说了一声:“卑职到。”

    云藏锋见下面站着没有人,就知道这个小子站在门口跟他客气呢,于是大叫了一声:“行了,假客气什么,给我进来吧。”

    “嘿嘿,队长,找我什么事啊?”进了云藏锋营帐的大门之后,洪家少爷跟云藏锋的关系就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从一开始就跟着云藏锋的几个弟兄都会觉得还是称呼云藏锋为队长比较自在。

    白了一眼洪家少爷的云藏锋听到这个话,眼神瞬间就变得促狭起来,看得洪家少爷背后汗毛竖立,感觉有许多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云藏锋说道:“也没什么,老洪,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静不下心来,很多事情都得仰仗着哥儿几个的帮助,今天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帮帮做哥哥的。”

    云藏锋这些话虽然说的时候是满脸堆笑,但是洪家少爷的视线绕过云藏锋还是能够看到案牍上面堆积如山的文牒,头皮不禁一片发麻。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有一道声音呼唤起云藏锋来,说是来自拒北城里面的人,要请云藏锋进城一会。

    这一人来得蹊跷,对于云藏锋来说,拒北城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更加没有什么人会在拒北城找他去商量事情。在西北边陲,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个大营里面了,有谁会来叫他呢?

    把军营里面的军务都交给了洪家少爷,吩咐妥当之后,云藏锋就出了门。在大门口等着的也是云藏锋的老熟人,曾经的俊相公刘成。自从那一次黄沙城一起搜刮了邓家的密道之后,两人一直都在出各种任务,也没有什么机会见一个面,这一次刘成来找他,云藏锋还是比较意外的。

    “没想到是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啊,你来找我还需要神神秘秘的?”云藏锋走上前去摸了摸刘成胯下的宝马,宝驹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鼻。

    刘成说道:“不是我要找你,我也只是一个传话的,找你的人是拒北城里面的那位。”

    云藏锋问道:“谁啊?”

    刘成道:“你是不是傻啊?整个军营里面有几个人住在拒北城啊,你自己想一想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你是说,是姜老爷子要见我?”云藏锋有些惊讶。

    姜老将军自打姬不予来了之后就不怎么管理军营里面的事务了,也没有听说姜老将军还有接见新晋的年轻将军的习惯,怎么就会突然找上了云藏锋呢,云藏锋自己也想不明白。不过云藏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老爷子要见他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大家都是汉唐王朝的士兵,姜老将军横不能害他吧?

    刘成没有回答云藏锋这一句看似疑问实则是陈述的话,而是指着一边的一匹马说道:“上马,进城,老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家宴,就等你了。”

    听见有吃的,云藏锋没有再嗦,翻身上马就跟着刘成一溜烟地跑了,洪家少爷在营房门口看着云藏锋的背影,喃喃说了一句:“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二人一路行来丝毫没有受到阻碍,不说两人的身份在军营里面已经算是中等了,单单就是云藏锋带领着部下在练兵场上面击背立规还有刘成和云藏锋联合破获黄沙城军械被盗案就足以让两人出名了。

    进了拒北城,云藏锋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就被刘成拉着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真的不大,中心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这种地方也能够长得如此巨大还具有生命力。

    大树下面是一张石台桌子,不算老旧,应该是主人家搬来之后才新打的。石台是用一块大石头直接打磨成的,配上四个石头凳子,浑然一体。也是难为了这个石匠了,光是材料就很难寻觅了,更何况上面的百兽雕花。有这个手艺的人,恐怕天底下不多,拒北城就更是难寻。

    到了门口下马,刘成很自然地将两匹马牵到了院子一边的马棚里面,马棚里面还有几匹好马,见到同伴归来,都互相蹭了蹭脖子表示问候。

    云藏锋站定之后,见到一位老者自己拴着围裙,端了一盘菜出来。老者看到云藏锋,说道:“你就是云家的那个小家伙吧,你先坐一会,我这儿放下东西就来。”

    老人看上去年级也就六七十,精神饱满,从步伐来看,身手应该仍然十分矫健。老人跟云藏锋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等云藏锋回答就又钻进了院子西边的房间里面,从房间里面冒出来许多炊烟,该是这间房屋的灶房。

    真如老人所说,他进去放下围裙之后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茶壶茶具倒是一应俱全。腾不出手来请云藏锋落座,老人就微微点头示意,云藏锋心领神会,坐到了石台一旁。

    这边刘成拴好了马走过来,替三人把茶都给斟满,先给老人奉上一杯,然后递给云藏锋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老人说道:“不好意思啊,院子小,也没有找什么仆人,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做,招待不周的地方,云小友还是多多见谅啊。”

    云藏锋本来以为姜老将军会

    是一个严肃的老将军,怎么也会有一些排场,不曾想今日一见,更像是一个乡下老农,性子更是温和。

    他说道:“老将军言重了,能够得到老将军亲待,藏锋已经是面上有光。将军身份高贵,藏锋与将军相比,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哪能值得老将军以小友相称,实在是受宠若惊。”

    老人哈哈笑道:“你啊,果真如崔老头说的那样,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相貌嘛,和你爹也有七八分相似。不必如此拘谨,我曾和如龙老弟兄弟相称,如果你不嫌弃,你叫我一声伯父,也是应当。”

    云藏锋跟这种长辈交流总是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如果姜老将军找他来只是上下级相称,并且交流一些军务上面的事情,云藏锋可能还好过一些,但是闲话家常,这就让云藏锋有一些局促不安了。

    看着云藏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姜老将军说道:“怎么了?嫌弃我老头子?”

    云藏锋急忙摆手否认说道:“怎么会,藏锋可不敢。只是,只是和我想象中的有一些不一样。”

    姜老将军问道:“哪儿不一样,说来听听。”

    云藏锋实话实说道:“在我的想象中,姜老将军应该是一个更加严厉一些,更加威严一些的老人家,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如此平易近人。”

    姜老将军哈哈一笑:“你爹刚来的时候,我的确是那样一个性子,只是年纪越大,看你们这些孩子就越是喜欢,便再也凶不起来了。也是没有带兵,带兵的话,可能会再多一点火气,毕竟训练场上让你们松了一点,战场上可能就会送命,只不过眼下这些是用不着了。”

    接下来,几人也没有聊一些什么事情,就好像姜老将军这一次叫云藏锋过来就是单纯想要见一下故人之子一样,刘成也一直没有说话,进了这个院子刘成就像是哑巴了,只不过云藏锋感觉得到刘成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与老人家的交流中云藏锋知道了很多事情,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很快院子里面就充满了老人家和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老人家夸赞云藏锋击背立规的那件事情做得不错,说作为一个将军,就应该要有自己的思想和领导方式,并且也要有自己的心腹部队,只有亲手带出来的兵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还说他们年轻的时候想不到这些东西,什么都是循规蹈矩,照搬前人的,所以军营里面总是差一点什么。

    云藏锋看老人家谈起这些总有一点英雄迟暮的疲态,觉得姜老将军是不是有些伤心,所以也就转移了话题聊起来这个院子。说起这个院子,老人家的眼光就活泛了许多,滔滔不绝地跟云藏锋讲了起来。

    通过与老人的交流,云藏锋才知道屁股下面坐的这个石凳子还真是和石台桌子连在一起的,都是在一块巨石上面凿出来的,只不过石头底部未打磨的部分被沉入了地底下,只有上面给露了出来。

    云藏锋不禁感叹工匠的技艺高超,这个时候刘成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这个石台可是老将军自己亲手打造的。”

    这使得云藏锋看老人家的眼神变成了一种崇拜,一个有本事的人总是让人钦佩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旧人故居

    时至晌午,姜老将军居住的小院当中传来了饭菜的香气,枝繁叶茂的大树顶上有一颗炽热的太阳,将自己的光和热从天上放射下来,投到石台上面。

    从院子西边的灶房走出来另外一位老者,云藏锋定睛一看,赫然便是军营中那一位保养有方的崔大夫。云藏锋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崔大夫,你,你怎么在这儿?”

    崔大夫呵呵笑着说道:“怎么,就允许你云小子来拜见拜见老将军,就不许我老头子也来这里凑个热闹?”

    云藏锋被崔大夫一句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只能摸了摸头,说道:“哪能啊,我只是有一点难以置信而已,怎么会这么想呢,崔大夫能来,我自然也是高兴的,欢迎欢迎。”

    “哈哈,老崔,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干什么,你也别逗他了。”最后还是姜老将军出来打了一个圆场,说道,“老崔一直跟着我,是我同一年的同泽,不过后来专心医术,就被调到了医疗营去了,这些年我能吃能跑可就全部仰仗着他了。”

    云藏锋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对于两位老人的关系清楚了一些,然后就再也没有多问了。在大多数情况下面,云藏锋都能够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跟他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或者事物,云藏锋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的。

    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轨迹当中都有自己的故事,云藏锋喜欢听故事,但是不会去听完别人所有的故事。崔大夫和姜老将军的过去究竟如何只要二人知道就可以了,云藏锋不会因为好奇就去过问,他们愿意讲,云藏锋就听,不愿意说那也就罢了。

    崔大夫拿出来的是最后一盘菜,用一个精致的小盘子装起来。瓷器在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名贵的物件了,只是在这种战乱时期,那就变得一文不值,无数的商人都会选择用最低的价格将货物抛售出去,然后回到自己南方的家乡。

    老百姓们只能用着粗制的陶器来盛一些吃食,至于金银餐具,那都是皇家和大门大户才能享用的珍惜物件。

    “吴小兄弟呢?让他一起出来吃吧,忙活了一上午了,自己做的东西总应该尝一点啊。”姜老将军回望了一下灶房,发现没有人再出来了,然后如此问崔大夫。

    崔大夫摇了摇头说道:“那孩子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性子倔得像一头牛,又害羞得跟一只兔子差不多,怎么会出来见外人呢。”

    也许是见到了云藏锋疑惑的眼神,姜老将军解释道:“吴小兄弟是我们家的厨子,我始终是老了,又没有那样一个手艺,弄一点简单的吃的还行,长期做饭就不行了。所以吴小兄弟偶尔会来我这儿给我做做饭,一个月给他三钱银子。是一个很老实的年轻人,就是有些怕生,如果不是因为要赚钱给家中的老父治病,恐怕跟我都不会说两句话。”

    云藏锋点点头,心说,又是一个可怜的人。只不过天底下的可怜人太多了,也就不可怜了,比起那些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人来说,这位将军家的厨子也算是幸运的家伙了。

    “好了好了,不管他了,他就是这个性子。一会等他自己吃完了就会回去了,咱们吃咱们自己的。”姜老将军作为主人家

    ,眼见着菜上齐了,就急急忙忙招呼几人吃饭喝酒。

    这一坛子酒是姜老将军方才回屋里去拿的一坛好酒,据他自己说,这是他当上将军那一年的陈酿,距今应该也有十五年了。这坛子酒也是他亲手酿造,唤作“满园春色”,跟当地辛辣猛烈的白酒不同,这坛“满园春色”温和轻柔,香气醇厚,实在是佳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藏锋突然问道:“刘大哥,我们许久不见,来到军营之后也没有机会跟你说上几句话,你们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来到拒北城做了一名偏将?”

    刘成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提起,但是终究还是落入了回忆的漩涡当中。原本打算不喝酒的他给自己斟上一杯酒,然后对云藏锋说道:“我也不瞒你,我爹确实做了丢人的事情,所以家里面才发生了剧变,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走出来了,伤心难过在所难免,但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原来当年的江宁郡城督军、刘成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入了大牢,首恶斩首,剩下家人,女性充当官妓,收入了当时京城里面一个有名的官员消遣之地,叫做“天上人间”。这里面基本上都是曾经的达官显贵家中女眷,只是因为家里面的老爷东窗事发,所以被发配到了这里。

    官妓也就做一些吹拉弹唱的事情,高雅得很,琴棋书画诗酒花,也是自在得很,虽然说是卖艺不卖身,但是终究是一个陪笑露肉的活计,想得开的也就快活,想不开的也是终日郁郁寡欢。

    其实贪污受贿也不算一个什么事情,这本是江南官场的一大特色。江南之地富庶,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的腰包里面都是鼓鼓的,官员们根本就用不着去压榨百姓就有很多油水了。

    刘成的父亲为官多年,更是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从来就不曾大张旗鼓的做这些事情,拿捏得既有分寸,又有尺度。

    整个江宁郡城,从上到下,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内政官都对刘成的父亲赞不绝口。

    只是官场这个地方比之江湖还要浑浊不少,因为官场斗争的缘故,刘成的父亲那点事情就被抓了出来,捅到了秘仪卫去,自此刘家就没落了。

    男的充军,女性贬为官妓,所以刘成也就到了西北边陲来。最开始刘成也只是一个小兵,大大小小也和西疆的部队还有游曳在三十里沙海已经西北三关之间的马匪打了十数次,终于被姜老将军赏识,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偏将的位置。

    刘成陈述这一切的时候说得十分轻松,可以看出他已经放下了,但是云藏锋仍然能够想到当年如日中天的刘家一夕之间没落下来的巨大落差给刘成带来了一些什么。而且,刘成被发配的时候正是和阿龙建立龙虎帮的上升时期。

    当时云藏锋并没有觉得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官场上面的尔虞我诈还有笑里藏刀云藏锋没有见过,却也知道其中的可怕,只觉得刘家的下场也不算多么凄惨。后来云藏锋才听说刘成的母亲还有妹妹都因为在“天上人间”的屈辱,上吊自尽了。

    那个时候云藏锋才知道这个男人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

    用过了午饭,姜老将军牵出来几匹好马

    ,对云藏锋说道:“上马,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一次姜老将军的话中带着一种不可违背的命令语气,让云藏锋根本没有问问题的机会,身体就下意识跨上了马背。

    一行三骑,打头的是姜老将军的枣红马,行动如风,迅捷如电,驱马过市者也老当益壮,更显将军豪情。刘成和云藏锋二人并行,一人骑黄棕嘶风马,声势浩大,虎步龙行,一人驾花斑乌蹄驹,上下跃动,英气勃发。

    如果有军中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十分感慨,军中的奠基者,军队的中流砥柱还有汉唐王朝的年轻一代齐聚,这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啊。

    三人驱马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行出了多少里路,云藏锋只感觉身旁的景物不断后飞,胯下花斑乌蹄驹嘴边都泛起了白泡子。但是姜老将军都没有停,云藏锋自然也是不敢停下来的。

    后面的两三刻钟,三人都是在走一条山路,云藏锋感到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有这样一座大山。

    “姜老将军,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没有想到在拒北城外面还有这样一座大山,天地有鬼斧神工之力,真是太神奇了。”云藏锋不禁惊叹道。

    姜老将军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拒北城的周边本来就是一块神奇的地方,这里拥有数十种不同环境的地域,这种山算什么。除了充满传说的星盘平野之外,还有各种沼泽地、山丘、峻岭、孤峰、河流、平川,在这里打仗,首先就要了解这一块土地。”

    云藏锋只顾着看两边的景色,听到姜老将军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路的两边是高大阴森的松树林,林子里面有各种小动物在偷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路的尽头有一间小屋,都是松木的材料,散发出一种松香。在松木屋的一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云宅”。

    看见这两个字,云藏锋莫名觉得这个地方跟自己有着一定的关系,否则这个云宅就显得太诡异了。

    果然不出云藏锋的所料,姜老将军说道:“这座山叫做清曲山,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云藏锋当时就呆住了,这个名字说陌生自然也陌生,说熟悉那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十多年前,云藏锋和父母一同住在杭州逍遥秘境当中,逍遥秘境里面有一个小村,他们在哪里开了一个酒馆,酒馆的名字就叫作“清曲”。

    “这座山?”云藏锋有些期待,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姜老将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座山是你父亲打下来的,本来没有名字,但是你父亲忘不了曾经,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清曲。这还是我问了好多次才问出来的呢。”

    “那...那个木屋?”

    “那个木屋是你父亲手底下的将士们给他修的,说是让你父亲没事的时候能有一个清幽的住处,也算是一个休假的地方。你父亲当上前将军之后,不用在军营带兵,就经常来这儿处理军务。”姜老将军看着故人的遗居,触景生情,也不禁流下两滴老泪来。

    云藏锋走进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张长桌子,推开窗子从窗口看下去,正好能看到拒北城大营的全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岂曰无衣

    边关战事越发吃紧,一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双方陈兵对峙于黑山两侧,按兵不动,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就以云藏锋可以带兵绕过黑山这条界限抵达西疆边陲去抢夺粮食一样,西疆的兵马也可以绕过汉唐王朝的防线,进入西疆骚扰百姓。

    只不过这些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无论这样的事情搞得有多大,都不能对整个战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一切的关键还是在黑山两侧这个正面战场上。

    也正因为这一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所以双方早已经蠢蠢欲动,双方的兵马也是跃跃欲试,就连云藏锋这一个往日的清闲将军也不得不带兵与西疆的骑兵部队搏杀。正面与西疆的军队交锋这也正是云藏锋想要的,比起在敌后做一些偷偷摸摸,鸡鸣狗盗的事情,云藏锋宁愿在战场上面流血流汗。

    那一天从清曲山上面下来,云藏锋还有刘成就和老将军分开了,云藏锋和刘成都有要职在身,比不得老将军这般清闲。起初二人说要送老将军一程,毕竟是非常时期,姜老将军的地位又是那么的重要,如果在拒北城里面或者回家的路途中被人刺杀,恐怕两个年轻人会后悔一辈子,甚至会对整个拒北城的战局产生影响。

    但是老将军拒绝了二人的提议,理由就是他虽然老迈,但是能打能跑,寻常刺客就算是来一个一二十人,老将军也不会放在眼里。一边说着,老将军还表演了一招“无风起浪”,云藏锋看见老将军手刀一起,一道无形真气从手刀之中飞出,三人面前的松树应声而倒。

    见到了这一招,云藏锋这才相信老将军确实有自保的能力,才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去了。所谓姜是老的辣,姜老将军这一招着实不起眼,但是招数背后隐藏的可怕实力才是真正让人心悸的地方。

    天底下的事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是习武之人相见,不管关系如何,总会在里面默默计较一番自己是否能够和眼前之人一决高下。云藏锋也不外如是,只是无论怎么计较,除非是兽化龙身在情急之下自己跑出来,否则云藏锋都没有胜算。

    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且说云藏锋回到军营之后,见到洪家少爷已经将桌案上面的文书批阅了一大半,神情专注,比他这个挂名的将军还要称职许多。

    见云藏锋进来,洪家少爷心中怨气如同泉涌一般喷发出来,将手中朱砂笔往桌子上面一搁,冷哼一声,便推门而去。

    云藏锋苦笑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去,心里却想着怎么向洪家少爷道个歉、赔个礼,毕竟说好了要一起批阅文书,自己中途有事被叫走了,让别人一个人在这里帮忙做事,实在不应当。

    思索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原来中午的时候喝的酒劲上来,身子缺水严重,自然口渴。他伸手说道:“小胡璃,给我倒点水喝,可以吗?”

    身旁却无人回应,云藏锋这才想起来,胡璃除了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之外还是一千兵马的统领了,此时此刻应该正在负责手底下士兵们的训练。

    之前云藏锋被授予军衔之时,姬不予一共划分给了云藏锋五千人马,云藏锋不喜欢将大权独握,不由自主想到了手底下的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于是就分别让刀疤脸、黑煤球和洪家少爷各自领

    兵一千,让小虎和胡璃作为他的贴身侍卫。

    小虎见其余三人都练兵练得风风火火,心中自然羡慕不已,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满的情绪,但是偶尔的牢骚还是让云藏锋感觉到了小虎的渴望。作为一个将军,云藏锋必须一碗水端平,索性就让小虎和胡璃各自去带领剩下的一千兵马了。

    没有胡璃的日子丝毫没有变得更加的清闲,反而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的感觉更加的清晰,自从胡璃立志要做云藏锋的一个丫鬟开始,云藏锋的生活里,胡璃就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军营里面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云藏锋曾经去左前卫统指大营见姬不予,可是见到的姬不予一点富余的时间都没有,锁紧了眉头,制定每一个营在每一个地方的战斗方针,看着姬不予忙前忙后的身影,云藏锋真真觉得自己是一个闲人。

    在左前卫统指大营坐了一会,来来往往的人送来各种文书和报告,姬不予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屁股底下的凳子,一直埋头看文书和批阅报告,要不然就是在制定作战计划。

    云藏锋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好生没趣,也没有给姬不予打个招呼就自己离开了。等姬不予忙碌的事情暂时告一个段落的时候,回过神来,云藏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营帐中的胡璃兴奋地给云藏锋讲述着今天练兵发生的事情,是那么兴高采烈。云藏锋看着高兴的胡璃,心里面不知道是应该和胡璃一起高兴才好还是应该感觉到悲哀,因为他知道胡璃不再是那个只跟在他身边的小丫鬟了。

    转眼间,七月就来了,云藏锋的军营已经被几人训练成了一个十分具备战斗力的军队,因为这一只部队隶属于云藏锋,所以包括但不限于军营中的许多人都称呼这一支队伍为“云家军”。

    部队在很多次的战斗中都会损失一些军士,几人也常常为此感到惋惜,不过后来也没有新的士兵加入到“云家军”当中来,这就让云藏锋麾下的人数不断变少。只不过经过云藏锋等人调教之后的“云家军”悍不畏死并且凶猛无比,令西疆部队望而生畏。

    即便如此,汉唐王朝的军队战斗力还是普遍偏低,这也是姬不予最为头疼的一点,实力上面的差距只能够依靠他和手底下的谋士制定的一些特定计策来弥补,但是在巨大的悬殊面前,计谋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之前也已经说过,在九黎族出现之后,西疆的部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仅不怕死,速度和力量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现在的西疆军队单兵作战能力相当于汉唐王朝军队的五倍。

    一比五的战损比不是人数就可以填补起来的,而且没损失一个士兵都是对作为将军的云藏锋还有姬不予等人的一种伤害。只是大敌当前,这一种伤害都会变成一堆让人麻木的数据。

    这一天,云藏锋和往常一样在练兵场看着下面的士兵们训练,自己手痒痒也下去练了一套刀法,结果让所有的士兵都停下来鼓起了掌。云藏锋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在自己的部下面前丢脸,便板着脸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抓紧训练。”

    他自己还没有走上演武台,就有一个传令官走了过来,将一封密信送到了云藏锋的手上,云藏锋一打

    开,上面只写了六个字“西北、全军、即刻”。

    看完信,云藏锋嘴角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有仗可以打的云藏锋心里面不仅没有紧张起来,更是放松了许多。

    “全军听令。”兴奋的云藏锋大声喊道,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他一个人的声音很快就被将士们训练的喊杀声给淹没掉了。

    一边同样站着的小虎笑嘻嘻地向云藏锋指了一个东西,是一口大钟,就挂在演武台最高的地方。这种钟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将士们再不能听到将军的指令的时候能够吸引将士们注意力而存在的。

    云藏锋快步登上高台,敲响了那一口象征着战斗降临的铜钟。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云藏锋,等待着从云藏锋口中发出那个命令。从他们第一天进入大营开始就很清楚,高悬于演武台之上的那口大钟被敲响代表着什么,每个人都屏息以待,他们的脸上,有恐惧、有兴奋、有迷茫,却没有未来和希望。

    只有云藏锋是笑着的,他喊道:“别这么哭丧着脸,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死,但是战争的打响,不就意味着我们离胜利,离回家更进了一步吗?”

    偌大的练兵场陷入了沉寂之中,三秒之后,又爆发出了巨大而又整齐的喊声,三声杀,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喊得都要大声、都要兴奋,那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概,一种身死而犹未悔的觉悟。

    一同出发的不仅仅是他们“云家军”的队伍,还有许许多多的军营,由其他将军带领着在拒北城大营里面穿梭,整备着需要的东西。

    云家军里面原本有一千骑兵,三千步兵,还有一千弓弩手,减员之后已经没有这么多人了。云藏锋在训练的时候又从其中抽调出了五百名精锐作为前锋兼任斥候。五百斥候已经先一步出发了,这些人即便是训练也是保持着一种最高的警备姿态,随时准备出发执行任务的。

    剩下的士兵,都在忙碌着,骑兵忙着给自己的战马喂饱干草还有装上鞍鞯,步兵也都擦拭着手中刀剑,特殊的兵种之中还有重盾,弓弩手背上背着制式的大铁弓,都是三十石的,腰间带的是近距离的轻弩,有效射程仅仅只有四十步。

    射程在八十步以上的重弩由斥候携带,斥候负责侦查还有潜入的任务,这些事情技术难度比较高,所以需要有适当的武器来保证任务的有效执行和人员的生命安全。

    半个时辰之后,全体云家军都已经在拒北城大营集结完成,其徐如林,只是没有人会因为他们此刻的安静而觉得这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士兵,云家军光是这样站着就能够让别人感受到他们的爆发力。

    云藏锋骑马在最前面,还是那一匹从姜老将军那儿顺回来忘记归还的花斑乌蹄驹,他说道:“将士们,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总是觉得差了一点气势,我们一起喊一声好不好?”

    “好。”将士们齐声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云藏锋喊了一声许多将士都不明白的话,但是却觉得莫名热血沸腾。

    索性大家就跟着喊了一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云藏锋笑得更加开心了,嘴巴根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双腿一夹马腹,叫道:“出发。”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与子同袍

    云家军接到的任务指令是向着西北进发,这就说明了大营里面的探子已经打好了前哨,往西北方向行动就一定能够碰上西疆和北域的联军。

    继续前进,云藏锋就发现其他营地的同泽就少了许多,看来应该是接到了不同的任务,前往了不同的地点。云藏锋心想,看来这一次真的是要干一场打仗,分散的部队和庞大的战斗力数量表明了这一场战争的战线很长,这通常也意味着这一场仗要持续很长时间。

    “报告将军,前面有探子来报,说发现西疆蛮子出现在距离我们的十里之外,让我们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前军中有一个小兵前来汇报,看起来还有一些生涩,年级也不大,可能是他的伍长或者什长差遣他来的。

    云藏锋在不久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个小兵这样与将军级别接触的窘迫时刻,但是也能够体会到这个小士兵的慌乱。小士兵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和慌乱,装作一副沉熟稳重的样子,只不过云藏锋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神和动作当中看出这一个小士兵缺乏经验和惴惴不安的心态。

    云藏锋问道:“是我们营地的弟兄还是斥候营的弟兄们?”

    拒北城大营是有自己的斥候营的,那里面都是一等一的游骑还有从各个营地里面选拔出来的身手敏捷的人。云藏锋的云家军在拒北城大营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其他的军营都是各司其职,骑兵营地就是骑兵营地,步兵就是一个营的步兵,但是云家军却混杂了兵营里面的各种兵种,可以说是大军队中的小军队。

    这也是姬不予出于特殊情况的考虑,他想要云家军成为一支可以处理任何情况的特殊营地,即便是在和军营里面其他营地失去了联系的情况下,也可以独立完成进攻或者防守任务。

    并且,在姬不予的想法里面,只差遣云家军去完成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万人以上的战斗规模实际上是不适合云家军参与的,所以云家军的队伍里一向是宁缺毋滥,只需要各个方面的素质都十分优越的兵。

    来报的小士兵对云藏锋说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倒是什长说,如果将军你问起来,就说来人的旗帜上面画了一只海东青。”

    原来是海东青,云藏锋笑着对小士兵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海东青是汉唐王朝斥候营中十分厉害的一群人。身为一个斥候就是要在军队的前方去探查敌人的消息的,这样的工作从来就不适合结群行动,所以汉唐王朝的斥候营也被分为了很多只队伍,队伍的名字都用视力十分敏锐的猛禽命名,比如什么“苍鹰”、“夜枭”、“猎隼”等等,海东青就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一支队伍。

    “看来我们自己的斥候小队还是差了人家一大截啊,传令官,传我命令,前方不远处便会有敌人,全军戒备,时刻准备迎敌。”云藏锋对一旁时刻准备发令的传令官说道。

    传令官胯下一匹快马,自然是比不上云藏锋从姜老将军那儿顺过来的花斑乌蹄驹了,但是也足够快乐。快马从军队前后穿过,一边飞速移动,一边把云藏锋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如同这种遭

    遇战,往往便是触之即走,基本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姬不予发布的全营出发的命令不会是让他们来消灭这一支部队,应该是还有一只更大的部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云藏锋的心开始慢慢揪紧。因为这一次根本就不需要斥候来报告云藏锋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掀起的烟尘。

    云藏锋看了一眼烟尘说道:“黑煤球,下马听听来人人数多少,大概多少骑兵。”

    黑煤球耳力算是比较好的,据他自己说他都不算什么,在他们那边的孩子经常玩一些游戏,但是从来都不玩捉迷藏,因为只要趴在地上一听,就能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就知道那些人藏在哪儿了。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个本领,并不只是黑煤球,只是在他们小队当中,黑煤球做这个事情做得多了,所以大家都默认他来做了。

    只见黑煤球翻身下马伏在地上,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传入耳中。黑煤球听了一阵,眉头紧锁,似乎是在仔细辨认敌方的人数。过了一会,黑煤球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人数不多,应该都是骑兵,行进速度非常快,不知道是不是斥候。”

    云藏锋先喊了一声:“传令官,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这一次传令官没有骑着马跑来跑去,而是将置于中军的一枚铜锣敲响,铜锣的声音不大,但是云藏锋让每过三百人就放置一块铜锣在一个士兵的身上,只需要听到铜锣声响,就敲一次,这样一来全军都能听见了。

    全军驻足之后,云藏锋问洪家少爷道:“老洪,你怎么看?”

    “这还需要我看,你自己不是有想法了吗?这都看不出来的话,你这个将军让我当算了。”洪家少爷本来就在云藏锋的身侧,听见云藏锋一问,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地说道。

    云藏锋愁着个脸说道:“这儿这么多人,我好歹是个老大,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洪家少爷听完之后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小虎少了一条腿之后就一直不能骑马了,索性就跟着几个骑马的将军统领后面走,因为他只有一只手,还要拿着刀,肯定是不能当一个牵马的马前卒了。当他听到云藏锋的话之后也是十分无奈地说道:“能不能有点正事,我们先把对面那群西疆蛮子给办了行不行?”

    “好吧。”云藏锋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严肃起来,然后说道,“对面来的西疆蛮子都是急行军,如果人数众多的话,即便是急行军行动也不可能这么快。不会是斥候,斥候最忌讳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是敌人的先头部队,来探路的。”

    “说了半天,到底怎么办啊,急死我了都。”黑煤球不耐烦地说道。

    云藏锋说道:“这种先头部队都是来搭前站的,见到小股的队伍就给剿了,人多就后撤去汇报情况。到了指定的地方就先修筑防御工事,安营扎寨。所以,我们正面打,是肯定不能把他们全歼的,还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那我们怎么办呢?”黑煤球问道,“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

    洪家少爷在黑煤球的后面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说道:“你

    别着急嘛,你这个脑子想不到办法,我们还想不到办法吗?你看队长瑟的那个样,肯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平静。”

    听了洪家少爷的话,黑煤球吧目光投向了云藏锋,云藏锋摇了摇头说道“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一刻钟之后,一股汉唐王朝的骑兵由黑煤球率领着飞速前进着,与一股从相反方向而来的西疆骑兵遭遇了。黑煤球打眼一看,人数的确不多,不过将近一千人,但是肯定不到,因为黑煤球自己在军营中训练的就是一千人,对一千人站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实在是太熟悉了。

    两只骑兵部队很快就短兵相接,厮杀到了一块。西疆部队的统领是一个肥胖的小胡子,一撮山羊胡挂在肥大的脸上,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山羊胡胖子一见到是汉唐王朝的骑兵,并且人数只有他们的一半左右,很快就没有脑子的让人冲了上去。

    依照着黑煤球的性格怎么会不战而逃,当即手上一提长戈,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上去。山羊胡胖子一看就是一个骁勇善战的猛将,手提两柄黑铁重锤,驱马迎上了黑煤球的长戈。

    长戈一划,掀起一道劲风,不曾想山羊胡胖子丝毫不怵,不闪不躲,单锤向上一扬,便将黑煤球的长戈格开,继而乘胜追击,两柄重锤从头顶上面向下猛击。西疆人力气本来就比汉唐人要大,这一锤下去,黑煤球只感躲避,奈何二人战马相交太近,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将长戈很过来硬接山羊胡胖子一锤。

    “当”的一声闷响,黑煤球胯下宝马便因为承受了山羊胡胖子的巨力跪到了地上,山羊胡胖子将一对重锤扛在肩上,不无嘲讽的说道:“原来汉唐王朝的将士也就这点本事,我们的将军还一直要告诫我们要小心汉唐人,不仅武力强大,更是诡计多端。不过今天一见,也不过如此,用你们汉唐人的话来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面对被敌军将士羞辱的情况,黑煤球做了一个让两军将士都刮目相看的举动,只见黑煤球喉头发力,讲一口浓浓的液体含在口中,接着原地弹跳而起,利用嘴里喷射的力量将一口浓痰吐在了山羊胡胖子的脸上。

    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之后,黑煤球立即弃马而逃,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撤。”

    说着,黑煤球就翻上了一个士兵的坐骑,仓皇而逃。因为双方单兵作战实力的差距还有人数上面的巨大悬殊,导致了汉唐王朝将士的节节败退,于是,作为西疆一方的先头部队首领,恼羞成怒的山羊胡胖子也没有任何怀疑地下达了追杀的命令。

    一方是有计划撤退的汉唐王朝云家军骑兵,一边是大获全胜乘胜追击的西疆先头部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云家军骑兵还有时间回头观望一下敌人是否追了上来,而西疆方面由山羊胡胖子率领的先头部队却是破口大骂着,甚至还出现了西疆的土话。

    马蹄声渐近,在暗处埋伏的云藏锋做出了一个手势,云家军全体弓弩兵都把强弓拉至满弦。

    “先等等,不出意外的话,跑在前面的应该是黑煤球他们的队伍,等他们最后一个人跑过之后,我们就开始放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瓮中捉鳖

    云藏锋丝毫不敢懈怠地盯着道路中央的人马,其实算起来云藏锋距离黑煤球这一支人马跑过的地方还挺远的,毕竟是一片开阔地,想要让自己的弓弩手还有骑兵、步兵队伍都隐藏起来,肯定要找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才有一些茂密的植被可以掩盖住人。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面使用绊马索是不可能了,云藏锋只能想着让后军后撤,中军和前军向道路两旁潜伏,等西疆蛮子的人马一进入包围圈就迅速收拢人马,然后弓弩手一阵齐射,至少可以消灭掉地方一半以上的人数。

    到时候云藏锋再出现,这个仗也就好打多了。为了留些活口套取情报,云藏锋怎么也不能将对方赶尽杀绝。只是云藏锋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能不能从西疆人的嘴里面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眼见黑煤球的队伍从自己的眼前跑过,西疆骑兵部队弓马娴熟,不时从后方射出一支弓箭,马背上面上下颠簸失了一些准头,却也比汉唐王朝的弓弩手要强悍得多了。

    云家军的这些骑兵们也属于精锐部队了,可是即便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面还是有很多人被敌人射中落马,毕竟西疆人马众多,即便是失了准头,也可是通过弓箭的数量来弥补。翻身落马的士兵们很快便被敌人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黑煤球十分痛心,每一个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弟兄,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黑煤球只能尽力护住自己,催促着同乘一骑的弟兄加快一些速度,因为敌人就快要追上来了。

    最后一匹汉唐王朝的马冲进了包围圈,就是黑煤球所在的那一匹黄鬃马,见到自己过了线,黑煤球按照云藏锋之前给的指示吹了一声响哨。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山羊胡胖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但是天生缺心眼的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微小的细节。

    因为没有在意到这种细节,所以云藏锋这个其实不算完美的计划成功的将山羊胡胖子的先头部队引入了自己的包围圈里面。

    “该放箭了,队长,你看黑煤球的屁股都快被那个胖子的马啃上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我们不能再有更多牺牲了。”刀疤脸焦急地对云藏锋说道。

    云藏锋摆摆手,按住了刀疤脸说:“老巴,再等等,我们的人马还没有冲出来,敌人也还有大半截部队在包围圈外面,这个时候放箭,敌我不分,得不偿失。吩咐所有人,准备好。”

    刀疤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云藏锋的话有不能不听,只要从背后别着的三把旗帜中取出来一杆土黄色的短旗,向对面挥舞着。得到信号的弓弩手早就已经拉弓至满月状态,只等指挥那边下令放箭,这个时候看到黄色旗帜,呼吸更轻了一些。

    “就是这个时候,给老子放箭。”云藏锋盯着道路中央的敌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包围圈里面还有几匹马没有冲出去,但是敌军的马匹黏得太紧,如果等到黑煤球跑出来,那山羊胡胖子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云藏锋心知不能再等下去,迫于无奈之下,云藏锋只好下令放箭。

    刀疤脸听到这个信号,站起身来,一杆红色旗帜从背后取出,然后高高举起,不停挥舞着。一时间,箭如雨下,如同

    过境的蝗虫一般,第一波箭矢敌人没有防备,处于中部的那些西疆骑兵不是马中箭倒地,就是人中箭落马。

    见第一波箭射完,云藏锋对小虎叫道:“小虎哥,跟我进去救人。”

    不等小虎回应,云藏锋取出腰间战刀,三步并做两步便冲进了敌军马阵之中。小虎不得不跟在后面一起上,两人步行而至,但是两边的箭雨犹未停息。

    云藏锋飞身而起,一跃数尺,跳到一名西疆骑兵的马背上,手上反握战刀,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取得战马的控制权,云藏锋双腿一夹马腹,迅速追到黑煤球的身后,一刀将一支冲着黑煤球那边去的弓箭隔开。

    黑煤球回头一看,见到是云藏锋便投向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敌方统领见到从自己的后方冲出来一匹战马,正要用西疆话怒骂,却看到是自己人被敌人夺了马,气得山羊胡子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混账东西。吃我一锤。”山羊胡胖子大叫了一声,一锤朝着云藏锋的后背击出。

    云藏锋没有真气,不能像其他将军一样一拍马背,一口气提起飞到空中去,因为他一拍马背,马可能就被拍死了。云藏锋的跳跃能力很强,甚至可以达到别人要使用轻功才能达到的程度。

    但是云藏锋要想跳跃起来,必须双脚沾地才行,要想踏空而行,凭借云藏锋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所以在面对对方含怒的雷霆一击,云藏锋选择了硬抗。云藏锋仰面倒下,背部紧紧贴住马背,双手将战刀横在胸前,重锤从上而下,狠狠撞击在云藏锋的战刀之上。

    汉唐王朝的战刀为了追求最大化的攻击力,在硬度上面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任何一个方面,如果云藏锋手上的是一把软剑,那这一锤云藏锋还可以通过软剑的韧性卸力,但是战刀不行。战刀碰到强大的力量时不会弯曲,只会折断。

    只听当一声,云藏锋手上的战刀折断,重锤直接落到了云藏锋的胸膛上面。云藏锋一口鲜血喷出,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是这样的强悍,早知道就不应该硬接这一锤了。

    但是经过这么一耽搁,黑煤球就冲出了箭雨的范围,山羊胡胖子却被云藏锋拖了下来。

    另外一边,埋伏在道路两旁的步兵也冲了出来,西疆骑兵被逼在一个狭窄的区域里面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冲锋的时候,胯下的战马只能成为一种辅助作战的工具,而不能成为主要的战斗力了。

    洪家少爷大喊道:“所有步兵,砍马脚。”

    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举动,即便是没有在奔腾状态的战马,高扬马蹄也是能够踩死人的。但是只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专业的指导,可以把因为砍马脚而被踩死的几率减少许多。很幸运的是,洪家少爷就是这样一个专业的人。

    在洪家,这种战马类的坐骑早就已经被淘汰掉了,因为这种战马在洪家这种层次里面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如果是可以通灵的灵兽或许还会有用。

    在很早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这种在战阵之中砍马脚的方式,并且这种方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成为了步兵反过来克制骑兵的战法。但是,这种方法早就因为传承的混乱还有知识交流的断

    层失传了,只留下了有这种方法的传说。

    经过洪家少爷长时间的研究,终于发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那就是依靠着武器还有技术了。

    砍马脚的武器是一种类似于钩镰的用具,武器顶端向内勾,内部开刃,下面是超过三尺的长柄,只需要勾住马脚便可以轻松将马脚截断。剩下的就是准头了,这个就是需要长期的练习才能做到的。

    当云家军取出身上的用具时,道路中央一片人仰马翻,步兵步步紧逼,西疆骑兵节节败退,最后缩成了一团。

    云藏锋方才被敌方大将一锤锤到胸口,身下的地方战马就如同之前黑煤球的那匹马一般,直立的四蹄立马折断,跪倒在地,云藏锋趁机翻身下马,吐出一口鲜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从身后掏出自己的长刀,一刀横斩斩断马首。

    山羊胡胖子也向后跃起,直接从马上翻落,稳稳落地。落地之后,上下举着手中双锤,一脸警惕看着云藏锋。

    云藏锋暗自庆幸之前乌木茶的雷蛇帮他将化龙诀突破了一层,否则今天这一锤落到自己的身上,必定会骨断筋折,少说也会折了七八根肋骨。

    对面的山羊胡胖子也是十分纳闷,寻常人要是经受了这样一锤,不当场毙命也会身受重伤,但是对面的汉唐王朝将军只是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就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还顺手斩了他的马。

    摸不清楚对手的深浅,山羊胡胖子决定先试探一下,然后问云藏锋:“来者何人,我乌尔努手底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云藏锋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按照他这个问法,别人的来历还没有问出来,自己就先把底子透露了一个干净,倒是傻的可爱。

    云藏锋刚才吃了一记重锤,还没有缓过劲来,深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一下胸口的气闷感,然后对乌努尔说:“我看还是不必了吧,你们可能没有这个时间了。”

    说完,用下巴点了点乌努尔身后。乌努尔回头一看,自己的兵马正在节节败退,几乎就要到了云藏锋的身前。

    乌努尔情急之下,大叫了一声:“鼠辈,吃我一锤。”

    说着,乌努尔持锤攻来,锤子势大力沉,攻势凶猛,但是云藏锋的心里丝毫没有一点慌乱。他早已经看出来乌努尔虽然强,但是也只仗着自己的蛮力和一双重锤的材料上乘,云藏锋这两样都不弱于他,甚至还要强上不少,面对一对一的局面,云藏锋只有一个字,赢。

    眼见重锤行至眼前,云藏锋只拿刀面在重锤上面一拍,身形一转,已经来到乌努尔身后,刀锋一划,乌努尔的双臂应声而落。云藏锋掉转身体,左右仍然捂住刚才被锤了一下的胸口对乌努尔说:“你太慢。”

    乌努尔吃痛大喊,然后用西疆话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就开始念起了什么咒语,只见所有西疆骑兵都跳下了马,跪在地上,用一种虔诚的表情叽里咕噜的念着和乌努尔一样的咒语,听见这个咒语,云藏锋即便是不懂也只觉得一股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藏锋喊道:“快阻止他们。”

    有反应快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战刀向着西疆骑兵的脑袋砍过去,但是已经晚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跌宕起伏

    伴随着西疆骑兵晦涩难懂的咒语,天上正高悬的日头慢慢被乌云覆盖起来,整个天地之间都为之一暗。一股黑色的狂风夹杂着如同动物的腥臊味道席卷而来,飞沙走石,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洪家少爷抬头看天,喃喃自语道:“天地变色,异象接连出现,必然横生枝节,遭遇不可测之变故。”

    云藏锋是距离山羊胡胖子乌努尔最近的一个人,黑色腥风简直就是朝着云藏锋的脸上扑了过来。云藏锋担心这个异象会让将士们遭遇不测,急忙大声喊叫道:“所有人多加小心,这风有古怪。”

    刚刚把话叫喊出来,云藏锋就听见身边的乌努尔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声,紧接着声音慢慢变得高亢,就像是灵魂被人从体内活生生地拉扯出来一般。云藏锋心中暗自担忧,倒不是为了乌努尔的生命,而是为了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弟兄,毕竟这样的异状出现在敌人的古怪举动之后,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边乌努尔的叫声还没有停歇,其余的西疆骑兵也都仰天大叫起来,云藏锋在黑色腥风之中勉力睁开眼睛偷偷瞅了一眼,之间所有西疆骑兵的七窍之中都冒出了颜色不一的雾状物体。

    这些雾状物体呈一条直线迅速地朝着天上飞了上去,上面有一个漩涡,就像是有一头可怕的巨兽在他们的头顶上张开了血盆大口吸取着这些人的灵魂。

    很快,雾状物体就被抽离了一个干净,云藏锋本来以为这些人会软倒在地,但是没有想到天空中的黑色漩涡迅速倒过来开始旋转,只不过送回来的不再是五颜六色的雾状物体,而是如同液体一般的黑色物质,这些物质如同活物一般滴落到西疆骑兵的身上,然后就开始找寻西疆骑兵身上的孔洞钻。

    被这些黑色液体钻进体内,这些西疆骑兵并没有发出刚才那样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吼声,反而是开始变成了一种十分舒爽的呻吟声,就好像灵魂与**得到了升华,有那种久旱逢甘霖的美妙滋味。

    云藏锋越听越看越是觉得十分可怖,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明显,甚至背上还有额头上面都开始冒出了冷汗。

    很快西疆骑兵们的仪式就结束了,虽然经历了这么一些繁复的过程,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只是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面,那些大风还有突然暗下来的天色都大大阻碍了云藏锋和汉唐王朝军士们的行动,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打断西疆骑兵的仪式。

    这一次大家都看清了,西疆骑兵们仪式之后的恐怖模样。起初被云藏锋一刀斩断了双手的山羊胡胖子乌努尔的双手重新长了出来,甚至肩胛骨的位置凭空生长出来两只黑油油的尖刺,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足。

    除此之外,乌努尔的身形也变大了不止一圈,只不过浑身的肥肉都变成了虬结的肌肉,高度也被拉长了不少,只是因为身形的突然变化,让乌努尔的皮肤都被拉长撑破,变得薄了许多,云藏锋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流动着液体的血管,只是血管里面流淌着的不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黑色的血液。

    其余的西疆骑兵也都有各自的变化,不是变得高大起来就是变得扭曲,甚至扭曲得都不像是一个人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云藏锋,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已经变化的西疆骑兵之外,都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只是所有人都把疑问憋在了心里,没有人说出来。

    “哈哈哈哈,这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不肯告诉我姓名的汉唐人,你即将死在西疆的勇士手里。西疆的战士们,展现出你们的力量,将他们撕碎。”变化之后的乌努尔已经不能被称作山羊胡胖子了,应该说是健硕的西疆勇士。

    乌努尔伸出那一条新生的手臂,掉落在地上的双锤就如同有灵一般飞到了乌努尔的手上。这一次乌努尔已经比云藏锋还要高出不少,他高举双锤,重重朝着云藏锋的脑袋轰去。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狞笑,因为他已经预见到了云藏锋被他一锤打成肉饼的画面。

    谁料云藏锋面对这如同山岳一般的重锤竟然不闪不避,只是将早已经握在手中的长刀横在面前,将变身后的乌努尔全力一锤拦截在了半空之中。一股巨力从手上的长刀传了过来,震动的刀柄让云藏锋几乎快要握不住,如果不是长刀的材料和锻造技艺都是世间一流,恐怕也只是落了一个与云藏锋战刀一样的下场。

    云藏锋没有敢站在原地与乌努尔角力,因为乌努尔看到云藏锋竟然可以拦下他这个状态的一击显然更是愤怒,另外一锤和背上的黑色双刺就要朝着云藏锋猛攻过来,但是云藏锋已经腾不出一只手来抵挡乌努尔连续的攻击。

    所以云藏锋选择触之即走,竭力将乌努尔的重锤推开,然后仗着身手敏捷后退两步,拉开了一定距离之后说道:“的确变强了不少,至少力量是之前的两倍还要多,不过,不是不可以一战。”

    “哈哈哈,那你可是上来试试,吃我落雷锤。”乌努尔听完云藏锋的话之后哈哈笑道,在他眼里看来,这个东躲西藏甚至不敢接他第二锤的家伙说出这个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令人发笑。

    也许在乌努尔变身之前,云藏锋的实力还让他有所忌惮,甚至是不敢面对,但是在这个状态下的乌努尔,只有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他可以不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乌努尔的话音刚落,云藏锋就消失在了原地,他再一次通过熟练的技巧爆发出了令人吃惊的速度,这是因为云藏锋对于自己肌肉的完美控制,让他可以做到没有真气也能做到的一些事情。

    只不过,这样的举动对于云藏锋来说,负荷还是太大了。在这样的前提下,云藏锋依然选择了采用这样的战术,只能说明云藏锋认为面前的敌人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够有半分拖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身后正在承受同样属于怪物的其他变身西疆骑兵攻击的兄弟们也是他的牵挂。

    云藏锋的再次出现已经是在乌努尔的面前了,刀锋已经划过了乌努尔的脖子。乌努尔抬手防御的架势还在半空,黑色的血液已经从乌努尔的脖颈喷射了出来,已经卸力的云藏锋朝着乌努尔的肚子踹了一脚,把自己弹到了数尺之外。

    “这一次,你应该是没有什么法子了吧。”云藏锋心里这么想着,毕竟有哪一个人能够被人抹了脖子还能够没事的。

    转过头来的情形让云藏锋睁大了

    眼睛,瞳孔也缩小了不少。那一刀的速度很快,但是伤口却不浅,毕竟是云藏锋狠狠砍下去的。乌努尔只是用手把自己歪掉的脑袋扶正,那只要一开始接触的血肉就开始连接起来,生长出了新的血肉,很快就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好爽啊,好爽啊,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那一刀,一点也不疼,甚至让我感到太爽了,我没有办法给你形容那种感觉。只不过,我现在是杀不死的,来啊,再来啊。”乌努尔状若疯癫,一头本来编好了辫子的长发也散乱开来,随风飞舞,瞳孔是一种异样的黑红色,根本不像常人。

    云藏锋还在思索着对策,乌努尔的攻击就接踵而来,云藏锋竭力闪躲,看起来十分狼狈。最开始硬接的一招只是在试探对方此时此刻的实力,在试探出来之后继续和一个打不死的家伙硬拼,可就十分的不明智了。

    包围圈里面的局势在仪式完成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来是围剿者的云家军这个时候变成了被凶兽屠杀的可怜羔羊。双方黏得太紧,远处的弓弩手也不敢大规模的使用强弓齐射,只能够尽量接近之后使用手中的轻弩射击对手。

    只不过这样的攻击在完成仪式的西疆骑兵看起来就如同蚊子的攻击一般弱小,那些细小的弩箭根本就不能插进他们石头一般坚硬的身体里面。

    还能够勉力支撑的人只有胡璃、小虎和刀疤脸,能够一战的人只有云藏锋一个。身下的人不管人数有多少都只能够节节败退,或许人数的优势能够拖死对方,但是这样巨大的牺牲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

    在还有希望的情况下,云藏锋的命令是保全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与敌人同归于尽,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云藏锋见到自己的部下不断发出哀嚎,叫道:“大家找机会斩断他们的手脚,这群怪物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能游斗。这种变化一定是有弱点的,不然他们一开始就用了,大家撑一会,等我和洪统领找出他们的弱点,我们就胜利了。”

    作为军队最高统帅的云藏锋,他的话还是很有用的,一时间士气就高涨了不少。胡璃和小虎也都杀到洪家少爷的身边,保护他让他有更加安全和放松的环境去思考。

    说完了鼓舞士气的话,云藏锋还是要回过头来面对一个打不死的对手,不知道是不是乌努尔听到了云藏锋的话也开始紧张起来,攻击变得紧密了许多。

    乌努尔不能够像云藏锋一样用一种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进行移动,但是身体变化之后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一锤落下,云藏锋向后一跃,地面就被锤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云藏锋引导这乌努尔冲入西疆骑兵的战圈中,乌努尔也根本不管不顾,战锤在身体两侧飞速舞动,一些倒霉的家伙就这样被一锤锤爆了头颅。

    就在云藏锋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噗”的一声,是倒地的声音,云藏锋转过头去一看,这一次竟然是西疆骑兵中的一员。

    疲于奔命的云藏锋终于发现了一个细节,倒地的西疆骑兵整个眼珠都变成了黑色,但是其他的西疆骑兵都还夹杂着红色。

    这个时候,云藏锋和洪家少爷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是时间。”

第二百一十九章 狂暴乌努尔

    云藏锋和洪家少爷脱口而出两个字之后又相视一笑,显然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于胜利的执着还有一种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聪明这种事情是需要建立在十分强大知识基础和逻辑分析能力之上的,如果不是云藏锋和洪家少爷从小就对于修仙界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有所接触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在各自的学习环境中被培养出来一种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的话,他们也是不能够从一个西疆骑兵的死亡分析出来乌努尔这些人在这种状态下面的弱点的。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要弱于人不是输在了自己的头脑上面,而是输在了家世背景还有教育的方式上面,这些东西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这并不是说家世背景能够给一个人带来多么大明面上的帮助,而是说在耳濡目染之下,大家族所带来的影响会成为这些人的隐性实力,这些都是平时看不见的,却十分管用。

    西疆骑兵的死亡是云藏锋和洪家少爷分析的基础,当然还有之前提到的眼睛里面的黑色这样一些细节,这些细节如果不能被云藏锋或者洪家少爷发现,他们也不能够分析出来这些西疆骑兵变化之后的弱点。

    如今知道了弱点之后,就只需要对症下药,采取拖延政策就能够取得胜利。令人放心不下的是云家军这一帮普通的士兵,西疆骑兵的身体素质本身就要强悍许多,当西疆骑兵用了这个十分诡异邪门的仪式之后,汉唐王朝的军队就更加处于劣势之中。

    “全军将士听令,飞云骑和流云营全部后退,弓弩手采取强弓猛烈射击,最大程度拖延地方的行动。要命的,立刻给我动起来。”云藏锋躲避着乌努尔的攻击,一边退一边对全军上下叫喊道。

    霎时间,骑兵营一人牵引一名步兵上马,飞速离去。飞云骑和流云营一走,弓弩手的强弓拉满朝着敌人的躯干和四肢猛射,强弓的力量要比轻弩要强得多,每一次射击基本都可以让西疆骑兵前进的步伐一顿。

    见到成功阻碍了西疆骑兵的前进速度,洪家少爷大喜过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流云营的身上还带着许多飞爪和绳索,甚至还有铁网之类的东西。

    西疆骑兵的步伐一旦被阻碍,眼前没有了敌人,就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还在战场中央的云藏锋等人身上。云藏锋还有胡璃、小虎都是对付完成仪式的西疆骑兵的主力,此刻战场中央只剩下了三人,而围在三人周围的可是不少于五百人的西疆骑兵。

    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人一步一步的朝着云藏锋等人走去,云藏锋他们三人也缩到了一块,周围还不断有敌人倒下,敌人的数量的确是在不断地减少,但是那一种因为莫名的变异而产生的压迫感却是更加的强烈了。

    “再等等,再多撑一会我们就能够杀出去了,这群杂碎,能拿我们怎么样,哼。”小虎不断给自己和身边的两个战友加油打气,但是三个人都知道他握刀的单手比之前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云藏锋倒是不担心自己的状况,如同小虎所说,凭这些西疆骑兵的实力确实不能够将他怎么样,稍微有一些威胁的便是变身后的乌努尔,但是乌努尔也不能伤他分毫。可是,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又怎么能够保护身边的二人呢,尤其是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包围之下。

    眼看着三人就要落入到危险之中,云藏锋和胡璃三人只听见西疆骑兵的包围圈之外传来了一声洪家

    少爷的命令:“弓弩手停止强弓射击,改为轻弩近身不间断射击掩护流云营,流云营结阵。”

    话音刚落,从圈外飞过来数十张铁网,这是对付大规模抱团的敌人所用的特殊武器,铁网上面的每一个节点都生出来一根尖锐的铁刺,足以令铁网中的人难以挣扎,但是不知道对付这些把疼痛当做春药的家伙还有没有用。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根绳索,前方结成了一个套,只需要套中敌人的脑袋或者身子,往后面一拉就可以迅速收紧,将敌人控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里面以达到限制敌人行动的目的。

    有了这两样限制敌人行动的神器帮忙,云藏锋三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云藏锋的刀十分锋利,在这种情况下,大开大合的长刀更加显现出了它的威能,只见云藏锋朝着下方一扫,面前 数名变身过后的西疆骑兵的脚就被整齐的切断。

    小虎的残念刀法也发挥出了它应该有的威力,残念刀法本身就是由身患残疾之人使出,并且迅速取人性命或者断人手脚的刀法,一招一式都是取敌人的要害。西疆骑兵在仪式之后变得厉害了许多,却仍旧抵不过残念刀法移形换影一般的神速,只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手脚横飞。

    这边打得热闹,另外一边的胡璃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身着银色软甲,使着太极双剑的胡璃就像是人群中的一只银狐,手中的太极双剑就像是银狐的獠牙,看准了敌人的脖颈,一口咬下去,不停地夺走他们的血液。

    即便是在这样高强度的攻击下面,敌人也丝毫没有减员,只是前面被断了手脚的人挡住了后面想要冲进来的人,让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因为互相的踩踏死亡的人数倒是不少,有很多人时间没有到反而是被自己的同伴踩成了肉泥,死相凄惨。

    乌努尔也被几张铁网给困住,但是越发狂暴的乌努尔奋力一震,将几张叠在一起的铁网给挣开。落到狂暴乌努尔身上的铁网就像是一件件女人身上的衣物,被这个粗暴的男人轻易地撕裂开来。

    乌努尔狂笑道:“汉唐王朝的缩头乌龟们,你们就只敢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真是可笑。比起我们敢于牺牲的西疆勇士,你们有什么资格享受着天下第一肥沃的土壤,拥有最美丽的风景,你们不过是一堆粪坑里面的蛆虫。”

    “该死,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倒下,他的同伙差不多都要死完了啊。这个家伙怎么还这么有精神。”云藏锋低声骂了一句。

    云家军之中有一个看不过去的流云营步卒,他的身上是一柄不知道在哪里缴获的雁翎刀,好看倒是好看,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上乘的宝刀。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盾从队伍里面走出来,大声叫道:“西疆蛮子莫要猖狂,且让爷爷来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云藏锋刚想要大声叫出“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句话,那名雁翎刀勇士就被狂暴乌努尔一锤击中脑门,脑袋瓜就像是七八月里面的西瓜一样,“砰”的一声就炸裂开来,鲜红的浆液和固体散落了一地。

    乌努尔见血更加兴奋,两柄落雷锤舞得如同狂风,朝着士兵们所在的区域冲去,嘴里不住喊道:“汉唐王朝的蝼蚁们,前来受死。”

    作为主帅的云藏锋见到自己的部下有难自然不能不管不顾,他飞身上前,倒拖着长刀,一刀从乌努尔的肩上砍过去,只是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刀锋过

    后就是手臂被人斩落,云藏锋这一刀不过只是留下了一道深一些的伤口罢了。

    云藏锋落地说道:“乌努尔,你也不过是借助了邪门歪道的功法罢了,这个状态你又还能维持多久,如若要打,便冲着我来。你不是问老子叫什么名字吗?记住了,杀你的人叫云藏锋,不然到了阎罗王那儿不好交代。”

    这个时候的乌努尔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云藏锋看到乌努尔眼中的黑色已经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眼睛,只有中心的瞳仁还有一抹猩红。

    乌努尔长啸一声,这一声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发出了的嗓音了,简直就如同嘴里面刮着一股狂风,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就小虎的内力高深一些,可以勉力支撑。

    长啸之后,乌努尔很快便持锤攻来,速度出乎云藏锋意料的快,几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云藏锋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高高跃起,躲开了这一锤,这个时候云藏锋才反应过来向一侧避开。

    乌努尔一锤未中,另外一只手拿着的重锤直接平举横扫,正中云藏锋的腹部。云藏锋被打得倒飞而出,飞在空中只是竟然有破空之声响起,弹射离开的地方由尘埃形成了一个圆圈。

    失去理智的乌努尔力量越发巨大,速度也更快,他甚至比倒飞而出的云藏锋更快落到云藏锋即将要到的地方。一锤高高举起,只等云藏锋脑袋送上门去,如果这一锤子打中,云藏锋少不了是一个脑袋变西瓜的下场。

    眼看自己要遭,云藏锋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还有五脏受到重击的气闷感扭转身躯,生生让自己的身体从倒飞的空中落下。落地不停,手握住长刀尾部,直刺出去,长刀本身就比一般的长兵器长上一些,加之云藏锋的手臂也很长,长刀刀刃直接穿胸而过,刀尖从乌努尔的背后伸了出来。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欢呼,乌努尔直接朝云藏锋掷出一锤,云藏锋不敢硬接,反手一拧,在乌努尔胸前掏出一个大洞,然后抽刀而出,整个人向后倒下,只让双脚沾地,生生把身体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幅度,才避开了这雷霆一锤。

    受到重创的乌努尔犹未断气,带着前后透光的胸前大洞朝着云藏锋猛冲过来,看样子是想仗着自己身体的强悍将云藏锋撞成肉泥。

    云藏锋也照猫画虎,反手将长刀一握,如同长矛一般将长刀朝着乌努尔投掷出去,紧接着双手化为龙爪形,一招击出,口中大喝道:“撼海苍龙。”

    赫然便是龙战的成名绝技“撼海苍龙拳”,只是这一招少了真气的加持,威力大打折扣,逊色不少,不过由力气带起的气龙还是将乌努尔的身躯淹没在内。

    如果不是那一阵丝毫没有改变的脚步声从撼海苍龙拳的气龙中传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战结束了。云藏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乌努尔撞到腹部,再一次受到撞击,云藏锋差点将五脏六腑全部都从嘴巴里面吐了出来。

    乌努尔冲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云藏锋投掷过去的长刀,长刀插在乌努尔的左边胸口,随着乌努尔冲刺的步伐左右摇晃。

    云藏锋腋下夹着长刀,尽力想办法让双脚落地,才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直到那黑色慢慢将乌努尔眼中的猩红掩盖。

    冲锋的势头渐渐挺住,云藏锋的双脚也再次落到了地面上,与之角力的乌努尔已经没有了声息,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章 前进

    战场上面好不容易烟尘尽消,云藏锋依旧保持着被乌努尔冲撞而飞出的那个姿态,双手将乌努尔的腰腹搂住,一副想要借此卸力的样子。从他停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云藏锋就知道乌努尔已经身死,但是却仍然感觉乌努尔尚有余力,竟然丝毫不敢懈怠放松,只能维持着这样一个姿态许久。

    直到烟尘消散殆尽,被云藏锋搂住的乌努尔全身软趴趴的向下坠,四肢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云藏锋才敢放开双手,让乌努尔的尸体噗通一声落到地上。抬头看去,自己已经离原先站立的位置有十数丈的距离,这一撞竟然让云藏锋飞出了这么远。

    不去管乌努尔的尸体如何,云藏锋只是摇摇晃晃地朝着大军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去,直到到达所有人的中心才瘫坐下来。

    小虎也是受伤不浅,单腿站立已经十分不稳,依靠着手中的烧火棍才能够勉强移动,此刻几乎是爬到了云藏锋的身边靠着云藏锋坐下。他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与云藏锋背靠着背,然后骂了一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打不死又勇猛无双的怪物。”

    听了这个话,云藏锋张开嘴想说话,但是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他也接着说道:“我怎么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西疆人人都是如此,那我汉唐这个仗也不用打了,去多少人不过都是送死而已。”

    两人再无言语,只想好好休息一番,没有想到只是这样一个小规模的遭遇战竟然也打得如此艰难。

    放眼整个战场,遍地都是鲜血和死人,身边甚至还有断肢和碎肉,这个场面就像是一个修罗场,普通老百姓光是看见就会不寒而栗。

    云家军里面有许多人也是新兵,根本没有怎么真真正正和人动过刀子打过仗。起初都是精神高度紧张,浑身亢奋的状态,这些血腥和残忍的画面还没有造成多大的冲击,等战斗一结束,冷静下来了,刺鼻的血腥味和恐怖的画面结合起来,胃里面的酸水不住的翻涌,很多士兵都开始呕吐起来。

    每一个士兵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伤,甚至有的人伤得比较严重,必须尽快得到治疗。这一场仗即便是胜利也是惨胜,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被敌人一个人数不多的先头部队打成这样,云藏锋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

    身穿银甲的胡璃也朝着云藏锋走过来,身上的银甲已经染上了许多红色和黑色的液体,不知道胡璃有没有受伤,但是力竭是肯定的。她走过来甚至没有对云藏锋说一句话,就趴在了云藏锋的身上,也没有睡觉,只是眼睛这么呆滞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知道,人在极度疲劳或者是过度使用力气的状态下是不能立马进入睡眠的,而是进入一种大脑放空,身体也无限放松的状态,等身体休息足够了才能从这种状态中慢慢恢复过来,然后进入到睡眠当中。

    “队长,这些尸体还有伤员怎么办?”刀疤脸从一开始就听从云藏锋的命令,没有直接加入到战斗当中,所以受的伤不重也保持了良好的体力,只是指挥后来的拖延战费了一些精力,这个时候小

    跑过来,见到胡璃和云藏锋的样子,不忍打扰,就小声地询问云藏锋。

    云藏锋说道:“把尸体都聚拢,然后就地焚烧吧。受伤的将士们派遣一个小队的骑兵护送回营,他们不能跟着咱们一起前进了,但是我们不能抛弃他们。记住,让伤兵们乘马,不能乘马的,由受伤比较轻的士兵们扶着、背着走回去。”

    刀疤脸拱手行礼道:“记住了,我这就去下令。”

    等刀疤脸走远,云藏锋才骂道:“娘的,本来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没有想到西疆这群蛮子还给我留了这么一招。还想说抓两个舌头来问问情况,这下好了,全都死光了,还换了老子这么多弟兄。”

    小虎靠着云藏锋的背说道:“别抱怨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好好休息,节省点力气吧,估计等我们到了地方,这仗更难打。”

    “不行,光是这样还不成。”云藏锋竭力撑着站起身来,捂着自己刚才多次受到撞击的小腹说道,“西疆蛮子留的这一手太过于厉害了,不得不防,我得派个人把这个信息给带回去。”

    这一下突然站起来吓了小虎一跳,本来是靠着云藏锋的小虎没有想到云藏锋会突然站起来,直接就往后倒,差点摔在地上。胡璃在云藏锋怀里,倒是被云藏锋直接抱了起来。

    云藏锋怎么说也是整个云家军的统帅,这个时候休息了一会就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了,他命令道:“孙守德,你骑上一匹快马,回去将此间的消息报告给姬不予姬将军。西疆人的这一招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今后在正面战场上面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是,将军。”孙守德收到消息之后就立马找了一匹马飞奔而去了。

    西疆人进行的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藏锋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也不能提供给姬不予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能把现场的情况报告过去。而这些情况,孙守德都看在眼中,不需要云藏锋再去总结。

    孙守德走出不远之后,云藏锋喊道:“还能动的,把尸体聚拢烧掉,我们兄弟们的骨灰,我们要带回故乡去,西疆人的骨灰就让他们留在这儿吧。做完了事情,原地休整两个时辰再出发。”

    每个人的心里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都不愿意再去做这些让人伤心难受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了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兄弟的尸首他们不去收就没有人去收了。

    或许一个士兵在给别人收尸的时候自己心里面也会想,有一天他是不是也会就这样倒在了战场上面,然后也有一个兄弟留着眼泪替他收尸。这个时候,士兵们心中的责任感和勇气都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哀兵必胜。

    “将军,死去弟兄们的骨灰就让我们带着回去吧,反正我们也不能跟着将军您一起去前方了。就让我们这群废人背着死去的兄弟们走一程。”云藏锋正在休息的时候,一个受伤看起来有些严重的士兵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

    云藏锋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做法,他怎么会不同意,这也表现出了这些同袍将士们的一点拳拳之心。

    焚烧尸体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地上的骨灰也不可能全部都拾得起来,将士们都没有随身带着骨灰坛子

    、骨灰盒之类的物品,就草草地用布包裹了一下子就背在了背上。

    负伤将士们也都骑着马往来时的路出发了,云藏锋还有剩下的人都目送着他们,云藏锋眼睛里面饱含着热泪道:“全军听令,跪。”

    所有人单膝跪下。云藏锋再命令:“一拜,二拜,三拜。”

    众人依令行事,朝着背着骨灰的将士们行了三个叩拜之礼,云藏锋再喊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将士们依言而行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一次每个人的眼中都饱含着热泪送别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而那些西疆士兵就永远留在了这一片不知道即将属于西疆还是属于汉唐的土地上,与黄土融为一体,甚至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云藏锋深吸了一口,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两个意义沉重的字:“出发。”

    一行人再次朝着西北进发,出师未捷已经让士气低落,但是云藏锋的一举一动又让这一群失去了士气的士兵们再次爆发出了与敌人一战的**与勇气。前行,特别是在知道了敌人的恐怖和前路的艰险之后继续前行,是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气的。

    云藏锋依旧骑马,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走在中军,而是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那一匹花斑乌蹄驹和那一道伟岸的身影就成了全军将士的精神支柱还有最后的依靠。

    洪家少爷驱马跟了上来,胡璃还有刀疤脸等人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只有小虎还慢吞吞的跟在队伍的中间走着,即便是单脚,他的步伐也无比坚定。

    光是赶路也着实无趣了一些,这样的气氛不说点话就会变得更加让人压抑了,所以云藏锋就问道:“老洪,你说说,这些西疆的骑兵是怎么回事?只是做了一个如同跳大神一般的仪式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洪家少爷说道:“我也不知道,平生从未见过。”

    云藏锋道:“那我跟你说说我见到的一些东西,看你能不能相出一些什么来,其实我有了一点猜测,只是不知道我的猜测距离真相还差了多少。”

    之后,云藏锋便把自己在因为仪式刮起的大风中见到的一幕幕都告诉了洪家少爷,就希望洪家少爷能够给他参谋参谋,给他一点意见。

    叙述完之后,云藏锋说道:“我猜想,他们被黑色漩涡吸取走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灵魂,而黑色漩涡还给他们的未知力量给他们提供了许多让人费解的能力。”

    洪家少爷也是附和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可能那些黑色的液体在给这些人提供力量的同时会不断蚕食他们剩下的生命,所以这些变化之后的西疆骑兵才会在爆发出非凡的战斗力之后相继倒下,这等妖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老洪,我们加油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吧,如果再让西疆的军队爆发出这样的实力来,恐怕我们这点人还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想一想敌人数万人的军队都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力量,那简直就会比三十里沙海里面铁甲蚁还要吓人得多。”云藏锋脸上写满了后怕。

    天边一朵红霞照亮了二人的身躯,前路却变得不可揣摩。

第二百二十一 夜里遭袭

    经历了与那西疆先头部队的一战,云藏锋这一路走过来可谓是战战兢兢,就怕再遇到另外一只西疆骑兵的先头部队。不知道是云藏锋的运气好还是因为西疆的战线被汉唐王朝给拉得太长,这一路走来幸运地没有再遇到一只骑兵部队。

    天气这个因素往往受到人心情的影响,一个人得闲的时候,站在一条小河边上,两旁是垂岸绿柳,眼前是银波荡漾,心情美丽即便是烟雨朦胧那也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在这西疆的战场上面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天晴的时间很多,却总是觉得这个天气不太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霾笼罩着天空。

    那一天之后,走出了数十里地,云藏锋还是没有见到西疆的大部队行动的迹象,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姬不予那边给出了错误的情报,让他们白跑一趟。转念又一想,自己确实在这条路上面遇见了西疆的先头部队,不应该是情报有误,于是也就这么走下去了。

    这几天以来,无论是兵营里面的海东青还是自己营地里面的探子都没有了声息,云藏锋还有手下的部队都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将军,再这么走下去,可就到了汉唐王朝和西疆的边境了,恐怕是消息有误,我们要不要撤兵回去啊?”一名老兵对云藏锋说道。

    云藏锋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撤,不过他是一个将军,是全军的统帅,在任何时候他都要是一个最沉得住气的人,否则手底下的将士们怎么能够保持必胜的信念呢。念及此处,云藏锋便对老兵说道:“前路艰险,看上去越是平静越是让我心绪不宁,我且修书一封,令豢养的黑鸦给送回去问问,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大家原地休息。”

    很快命令就给传了下去,将士们都随身携带者便携式的营帐,出门在外总是要有一个便宜的居所才行。大家都是此中的熟手,很快也就将一个较为小型的营地给修建起来,这还没有完,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带着一些材料,这些材料都被做成了拒马、围栏的基础的防御措施。

    看着在短时间内建起来的营地,甚至还有模有样,云藏锋不禁感叹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些玩意,真是方便啊,走到哪里都可以很快安营扎寨。”

    身边的两名贴身护卫,小虎和胡璃也不禁跟着云藏锋点了点头,三人都是军中的老手了,这些情况见怪不惊,但是总少不了一些感叹,世间有才之人不少,自己总是有一些地方不如人的,不可小觑了天下英豪啊。

    “对了,小虎,你传令下去,让老巴和黑煤球带一些人在距离营地一百步远的地方挖出几条战壕来,战壕埋一些木刺,不能在睡觉的时候给人偷袭了。胡璃,你跟我去看看周围的地势。”云藏锋对二人吩咐道。

    洪家少爷、刀疤脸还有黑煤球都是统领,自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兵一起干活,只有云藏锋这个将军才是整个军营里面最闲的人。

    军队所处的地势也比较尴尬,两边都是山岭,与汉唐王朝营地所在的地方正好呈一个“凹”字,也正是这样的地势才方便云藏锋观察四周的情况,所谓站得高看得远。

    不管军营里面各自忙碌的士兵,云藏锋带着

    胡璃就爬上了一座高峰,高峰约莫也就数十尺高,凭借着云藏锋和胡璃的体力,一口气登上顶峰是丝毫不费力。

    两边小坡上面是林木茂盛,绿草如茵,只是少了一些生气,没有大型的动物,蛇虫鼠蚁倒是不少,云藏锋走在前面开路也杀了不少,打了几条蛇提在手里,说是要带回去晚上给手底下的弟兄们加加餐。

    站在高峰上面俯瞰,只见军营不远处有一条河流,因为是绕过一座山峰而流,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军营所在的这一块地方看起来应该是某一国为了通行方便开辟的道路,两座山峰原本应该是连为一体的。

    在河流的对岸,云藏锋还能够依稀看到炊烟升起,有一些小房子,但是不知道是敌人的军营还是西疆人的民居。

    “这里埋伏人倒是一个好地方,我们现在选的那个地方不算安全,明天让所有人都要搬到河流的边上去,方便取水,视野也开阔,被敌军偷袭的概率小很多。今天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这里的山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应该安全。我们下去吧。”云藏锋对胡璃说道。

    回到军营,云藏锋将自己的发现都说给了手底下的几位统领,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可能动身,另外安排了防守的工作,最后才把今日在山峰上面的收获给拿了出来。

    入夜之后,除了巡逻的队伍全军营都很快入睡了。云藏锋一个人坐在营帐前面的空地上看星星,自从到了边境之后就偶尔会有这样一个习惯,以往在天奇峰,星星就像是触手可及的小珠子,这里的星星比较远,但是也比在汉唐王朝那些城镇当中看到的要明亮很多了。

    城里面的灯笼还是各家的灯火将整个城池照亮得如同白昼,让天地都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和美丽。这样的环境总是让人变得浮躁和奢华,不会去留意身边最为质朴纯洁的美丽。

    只有在两国边境这样的人烟稀少之地,远离了灯红酒绿,远离了纸醉金迷,才能够用心去感受来自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

    摩挲着手腕上面的同心环,云藏锋想着两个人,一个是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的龙灵,一个是因为救他而几乎快要消散的玉娘。他对龙灵是爱,对玉娘是义,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玉娘的伤势如何了,这么些时日了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公子,进屋歇着吧,外边天冷。”胡璃的声音从营帐里面传出来,之前她说要给云藏锋铺床就自己忙活了,这个声音传出来应该是床铺好了。

    兴许是云藏锋久久没有动静,所以胡璃就自己跑了出来,看见云藏锋看着天空在愣愣发呆,就走到云藏锋的身边坐在地上和他一起看星星。

    夜里的胡璃脱下了头盔但是没有脱下那一身银色软甲,战场上面不允许这样的随意自在,不过这也够了,能够有一点点的轻松,对于时刻身处于危险当中的士兵来说都是难得的。

    战场上面和衣而眠,枕戈待旦都是常有的事,云藏锋更是要求手底下的士兵每一个人只要出了拒北城大营在任何情况下面都不许脱下身上的战袍。

    胡璃随风飞扬的头发在银色的月光下面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乖巧可爱,云

    藏锋只看了一眼就有些痴了,忍不住就想要多看两眼。也许是觉得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胡璃用手将丝丝的秀发别到了耳后,这个动作就更加的令云藏锋心动了。

    云藏锋早就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与龙灵成亲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触碰过禁忌,加上和柳问情在山洞里面的旖旎一夜,云藏锋已经有过两个女人了。食髓知味,到了军营之后,云藏锋一直克制着自己对胡璃的感觉,今夜却不知道如何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他呢喃着呼唤了一声:“小胡璃。”

    胡璃看得正认真,把头转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公子?”

    一时间有许多过念头冲进了云藏锋的脑海当中,那种爱怜的想法和人类最原始的兽性就在他的心中交锋,一个是攻击如风如电的武林高手,一个是岿然不动的铜墙铁壁,最终那一丝理性还是战胜了心中的兽欲。

    他轻巧地刮了胡璃的鼻子一下,笑道:“没事。”

    两人此刻离得很近了,几乎鼻尖就要碰到了对方的鼻尖,胡璃也感觉自己有些脸红心跳,浑身燥热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好想好想被云藏锋抱在怀里。

    这边的气温正在升高,云藏锋的耳畔只传来“嗖”的一声鸣响,他一把推开胡璃,叫道:“小心。”

    只见一支火箭从左边的高峰上面射了下来,差一点就射中了胡璃的脑袋。在胡璃被云藏锋推开之后,火箭直直插在了云藏锋将要就寝的营帐上面。云藏锋反手一掌,带起的掌风将火焰吹熄,然后叫道:“敌袭,敌袭。”

    回头看时,铺天盖地全部都是火箭,居高临下朝着云藏锋的大营射过来。云藏锋暗自道:“该死,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探查过,应该没有敌人才对。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有太多的问题想不通,但是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通了。许多正在休息的士兵匆匆忙忙从营帐里面冲出来,有倒霉一些的刚出门就被插中了胸口,更倒霉的是身体被火箭刺中,然后整个人都被点燃了,大叫着四处奔逃。

    一时间,军营变成了火海,局面也不再受云藏锋的控制。好在是训练有素的云家军,很快云家军的弓弩手就开始了反击,朝着山坡顶上射击,但是由于高度的限制还有缺少有限的指挥,并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击。

    云藏锋叫道:“还反击什么,大家听我命令,各自逃命,往拒北城的方向跑,能够逃走一个是一个,敌人是有备而来,放弃物资,活命要紧,飞云骑尽量带人离开。”

    听了云藏锋的命令,很快就有骑兵开始带着身边的人驱马离开,不过这个时候山上也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埋伏着的西疆步卒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堵在了士兵们逃跑的路上,骑兵已经冲锋起来,光靠步兵的力量是挡不住的,但这也不是绝对。

    双方力量的悬殊导致了一个壮烈的画面,云家军这边的战马一匹又一匹的冲击在西疆步卒组成的人墙之上,就好像是鸡蛋打在了墙壁上面。因为战马的冲击力被撞伤、撞死的西疆步卒也不在少数,但是一个人倒下了很快就有另外一个人补上来,甚至不惜踩在死去的同伴身上,将其踏为肉泥。

第二百二十二章 置之死地

    西疆和汉唐王朝的边境处,一场由西疆组织对所属云藏锋的云家军的围剿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草草建立起的军营燃起来的火把和敌人射过来的火箭点燃的大火将这个战场照亮,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汉唐王朝军士的后背映照得滚烫。

    云藏锋为了能够让汉唐王朝军队的力量能够在最大程度上面被留存下来,这一次并没有选择让全军一起突围,而是让飞云骑带着其他的同袍能走则走。

    西疆方面或许是为了不被云藏锋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一次并没有选择西疆最为强悍的骑兵部队,而是选择了目标比较小的步兵。这些步兵组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挡在了汉唐王朝的骑兵面前,丝毫不在意这样会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只想把云藏锋的这一支部队全部都留下来,将这片边境的山道变成云家军的葬身地。

    有很多飞云骑冲了出去,但是也有不少的飞云骑被西疆的步卒留了下来,战马在西疆步卒的重盾之下被撞得头壳崩裂,身死当场,栽倒在地上,将身上带着的汉唐士兵甩了出去,正好落在西疆步卒的人群之中,被早已经准备好的长枪兵戳死在地上。

    这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双方的人数都在急剧的减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飞云骑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飞云骑已经很难形成有效的冲击,死在敌人重盾或者长枪下面的云家军已经越来越多。

    云藏锋一直在后面为他麾下的士兵们抵挡着从两边高地上面射下来的火箭,人数的减少让火箭的威力大打折扣,云藏锋也就转移了攻击的方向。他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要将能活着的弟兄们都送出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云藏锋的目光透过一重又一重的西疆步卒,看到了在他们身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将领,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能略微看到身体的轮廓。有飞云骑从他身边掠过,他只是挥手一斩,便能够斩落一颗马头。

    这个将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距离他太远的士兵,他也没有去追击,只是信手斩杀掉触手可及的飞云骑。

    面对着眼前如狼似虎的西疆步卒,云藏锋想起了在三十里沙海之时遇到沙狼的情景。那个时候也是如此,被敌人重重包围,并且敌人还有组织有纪律,凶狠程度也丝毫不亚于眼前的西疆军队,严格说起来,还要更胜一筹。

    霎时间,云藏锋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像那个时候一样,要想擒贼,必先擒其王。想通此节的云藏锋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去深思,大吼一声,翻上花斑乌蹄驹就朝着对方将领的地方冲了过去。

    等走得近了云藏锋才看到这些步卒与西疆人并不相同,虽然也是牛高马大的身材,但是比起西疆人来,这些人更加虎背熊腰,更加高大。身上的肌肉充满着爆发性的力量,从样貌上面来看,也有一些差异。

    这个时候云藏锋才想起来,汉唐王朝面对的不仅仅是只有科察尔沁的西疆国,还有来自北方雪原各个部族的北域勇士。西疆人擅长骑射,在平地上面的冲击力几乎算是天下无双,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与其相比较。

    但是比起勇武之力,天底下首屈一指的还是要数北域勇士。

    云藏锋自打加入兵营开始,与西

    疆的各种部队都有不少的接触,但是还是第一次跟这些北域勇士较量。他想起了一句军中老人给他说的话,北域勇士都是天生的猎手,在追踪以及潜伏方面的天赋没有人可以与之相比。

    难怪云藏锋在此之前丝毫没有发现敌人潜藏的踪迹。但是他也责怪自己,明明知道这样的地方十分容易中敌人的埋伏,却对他自己,对云家军太过于有自信了,这才导致了此刻的局面。

    不过,云藏锋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花斑乌蹄驹已经冲到了敌人的面前。云藏锋瞳孔紧缩,手上一提马缰,双腿夹紧了马腹。花斑乌蹄驹也如同有灵一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高高扬起,便要从一众北域勇士的头顶越过去。

    北域勇士反应丝毫不慢,将盾牌高举至头顶,只想把云藏锋的马给拦截下来。

    云藏锋大喊道:“都给老子闪开。”这句话既是说给正在冲锋突围的飞云骑听的,也是说给挡路的北域勇士听的,只是飞云骑可以听云藏锋的指挥,北域勇士又怎么会理会云藏锋。

    看着挡在面前如同铜墙铁壁的北域勇士组成的盾墙,云藏锋心下发狠,渐渐将手中长刀握紧,双手握住,自上而下砍出,刀锋重重落到北域勇士组成的盾墙之上,顿时盾破人倒,惨叫声,惊呼声响作一片。

    人立而起的花斑乌蹄驹也许也知道事不可为,重重一蹄踩在了敌人高举到头顶的盾牌上面,北域勇士纵然力气超群,却又怎么能抵挡宝马之威,一时间又被踩到了几人。

    此时,花斑乌蹄驹也已经力竭,云藏锋又是一扯马缰,掉头而回,他这一番冲击又帮助几名飞云骑冲杀了出去。

    云藏锋待要发起第二轮的冲锋,敌方将领却是将手中的兵器朝前一挥,很快形成盾墙的北域勇士都大踏步齐整整的朝着前面开始移动。如果此时云藏锋不管不顾再发起一轮冲锋的话,或许还可以送几位飞云骑冲出包围圈,但是己方的人手必定也会折损许多。

    “队长,后撤吧,事不可为,我们必须要撤退才能有一线生机啊。”刀疤脸这个时候也骑上了战马跑到云藏锋的身边来。

    洪家少爷也说道:“此处两边都是凸起的土丘,后面又有堵截的敌方军队,只剩下了一条通往西疆境内的道路。但是据队长今日所说,山丘的另外一侧还有一条小河,那里地势平坦,或许更加适合突围。”

    云藏锋心急如焚,咬牙切齿,脑子里面却是飞速转动,心想此处两边都是凸起的土丘,通往汉唐的道路又有敌人堵截,剩下的一处或许埋伏了更多的重兵,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死战还是撤退为好。

    正思索间,高地上面又发出了两波箭雨,这一次没有了点燃在箭头上面的火焰,在黑夜之中的箭雨更加让人难以避让,许多飞云骑和云家军都倒在了这一波箭雨之下。

    “队长,快下命令吧,没有时间了。”刀疤脸急切说道。

    云藏锋一咬牙,叫道:“大家跟我撤退,退到河边。”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这两边的高坡上面都有敌人的弓箭手埋伏,打起来对于云家军来说更加的不利,或许后方有重兵埋伏,但是地势开阔,弓箭手没有埋伏的地方,退到那里至少不用担心敌人的暗

    箭。

    命令一下下去,剩下的云家军全部都紧跟着云藏锋的步伐朝着今日云藏锋在高坡上面发现的那条河流的岸边前进。

    云藏锋逃走之后,他自然看不见地方将领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敌人主将发出了一个命令,那就是追杀汉唐王朝军队残部,活捉对方将领者,大有封赏,斩杀敌方将领者,加官进爵。

    一干人仓皇逃到了河边,大家都有快马,比之敌方的北域勇士步行迅速了不少。抵达之后,云藏锋来不及休息就对身边残余的百余名飞云骑说道:“大家不要停歇,速速逃走,我留下来给大家断后。”

    此话一出,飞云骑哗然,也不知道是走是留,一方面是兄弟的情谊,一方面是生死的威胁。大家都知道如果只让云藏锋一人留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要想一起逃走,这就变成了一场追逐战。

    只要沿着河流逃走,到了下游某一处辨明了方向是一定可以逃脱的,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断后。

    也有人没有丝毫犹豫的留在了云藏锋的身边,小虎和胡璃对于云藏锋的命令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到云藏锋的身边,那个架势自然是要与云藏锋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怎么了?都不怕死吗?老巴,老洪,黑煤球,你们三个人是统领,马上带着你们的人给老子滚。不要给老子当累赘。”云藏锋厉声喝道。

    飞云骑一名老兵翻身下马,跪拜在云藏锋的面前说道:“属下愿意与云将军同生共死。”

    老兵这一声“同生共死”让很多的飞云骑都下马来跪倒对云藏锋说道:“愿与云将军同生共死。”

    云藏锋怒不可遏,看着这些士兵又好气又感动,冲上前一脚将带头的老兵踹倒在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听老子的命令,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同生共死?都给老子滚。老巴,老洪,黑煤球,你们三个是不是听不见老子说的话,放心吧,想要老子的命,没有这么容易。”

    与云藏锋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这三个人对云藏锋的心思自然也是十分了解了,一咬牙就命令手下的士兵向着河流下游逃走了。

    云藏锋朝着小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趁着胡璃不注意将胡璃敲晕了。小虎问道:“藏锋,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藏锋笑着对小虎说:“小虎哥,我知道胡璃和你肯定是不愿意走的,你帮我一个忙,带胡璃离开这里。就骑着这匹花斑乌蹄驹走,宝马通人性,一定能带你们离开。答应我,如果我回不来,就想办法把胡璃送回到妖界去,如果我能回来,我再跟胡璃道歉。”

    小虎一脸疑惑地看着云藏锋,想让云藏锋给出一个解释,也想问云藏锋妖界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后方的火光开始闪烁起来,敌人的大军就要来到。云藏锋将小虎和被敲晕的胡璃扶上马说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走,等我回去,如果我能回去的话。”

    说完一拍马屁股,花斑乌蹄驹长嘶一声,迈开步子迅速离开了。小虎回头看去,云藏锋将长刀握在手中,还拿出了另外一把漆黑如墨的长槊。

    云藏锋一声怒喝划破夜空:“来啊,杂碎们,爷爷在这里,让爷爷看看你们有没有能够取我性命的本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卫菁菁和阿呆

    汉唐王朝地域辽阔,西疆国虽然土地贫瘠,但是在面积上面与汉唐王朝的国土相比却是丝毫不差。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汉唐王朝和西疆国交界的地方十分绵长,不仅有界山、界河等等来划分两个界限,甚至还需要每隔数百里就立上一块的界碑。

    两国战事由来已久,也不知道是两个的哪两位皇帝或者大王的时期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这才分出了国界,立下了界碑来。

    在两国交界的地方有一条界河,界河的下游还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界河的东南一侧是汉唐王朝的国境,不过,虽然是汉唐王朝国境,却是一面光滑如镜的悬崖峭壁,鸟兽尚且难以栖息,人类更是难以攀缘。

    而河流西北一侧便是西疆的国土了,这里有一个西疆境内难以见到的小渔村。西疆大多数都是靠着游牧为生,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或许也就是西疆境内唯一一个靠着捕鱼自给自足的小村落了。

    村落中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鸡犬相闻,邻里亲近,互相之间都是祖上三代就认识了的朋友或者亲人。

    这里靠近汉唐,却又几乎与汉唐绝缘,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汉唐人曾经偷偷渡过界河到了这里与当地人进行结合,这里也有汉唐人的姓氏传承。在村落中央的地方就有这样一户人家,家里姓卫,有一个出落得十分可人的姑娘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本来卫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小姑娘的父亲已经替小姑娘找好了人家,男女双方也都见过了面,都挺满意的。双方的父母都以为这件大喜事就这样成了,欢欢喜喜地准备着结婚的相关事宜,把请柬挨家挨户送到了渔村每一户人家的手里。

    其实这个村子也就是眼屎这么大一点的地方,村里的红白喜事一直都是由一户人家全部操办了,无论是司礼官还是庖丁,都由一家人全权担任。结婚这点事情大家口口相传,不到一个时辰,恐怕村里面的狗都知道了哪一家要结婚。

    但是两家都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所以也都把这件亲事看得很重,挨家挨户送请柬然后打个招呼,聊聊天,然后脸上露出一种喜庆的神色,看着别人脸上由衷的恭喜神色以及偶然流露出来的艳羡之色,心里面就更加甜滋滋的。

    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卫家的小姑娘卫菁菁半年前在哪里捡回来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野男人,打那之后,卫菁菁就再也不愿意出嫁了,眼瞅着就要到了双方约定的那一天,卫菁菁不嫁的态度却越发坚定。

    这个小渔村里面有一个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那就是村子里面的年轻男女都要有一个成人礼,这种成人礼也算是一个大事了,毕竟不是每一年村子里面都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成年的。有时候运气比较好的年轻人会遇到那一年只有一个人成年,那就相当于全村人都为这个年轻人庆祝。

    也是因为人比较少的关系,这样的大日子很难遇到,可以说在这个小渔村里面,年轻人的成人礼比西疆的过年那一天还要热闹。

    更巧的是,卫菁菁和那一个与她定亲的男孩是在同一年出生的,两个人也是

    青梅竹马,所以双方父母早在二人小的时候就将他们凑在一起。直到二人成亲的一年前,双方约定在卫菁菁和那个小男孩成年的那一天举办婚礼,并且能够得到神祗的祝福,岂了卫菁菁将那个男人捡回来之后,就对这一件婚事反悔了。

    卫家老爷子为了这件事情可是愁白了头,每天抱着一根旱烟杆坐在家门口,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老邻居交代。但是家中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虽然家里面穷,但是也都是从小宠爱,算得上把自己家这个闺女捧在了手掌心上面。

    这个闺女也的确值得卫家把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于她,从小就聪慧,不曾读书认字,但是自打懂事起就开始帮着家里面做各种各样的杂活,不到十二岁便有了一手好厨艺,十五岁之后捕鱼就是村子里面捕鱼的好手了。

    也正是因为自己家闺女的乖巧懂事,老卫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种人生大事的面前,女儿突然犯起了混。

    “哎,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把那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臭小子给留下来,不止每天白吃白喝,还把我乖女儿的魂儿给勾了去了。”老卫对着自己的老伴是一顿捶胸顿足,发泄着自己心里面的苦闷。

    卫菁菁他娘一直都是家里面的女强人,在外面给足了老卫面子,但是只要一进家门,这位老夫人一定是说一不二的主。这不,老卫的话中语气才重了一点,卫菁菁她娘就叫道:“你心里面不痛快,你对着我凶什么凶,老娘当初就是没有听我爹的话跟着你到了这个小渔村里面来,这才过得这么苦,你还想把我的女儿圈在这个村里?”

    说起来,卫菁菁她娘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初卫菁菁不知道从哪里背回来一个男子,男子衣着华丽,身上带着数十两现银和成百上千两的银票。说起银票来还闹了一个笑话,他们老两口都不识字,拿出年轻男子身上的银票,银票已经被水打湿,字迹污成一团,他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拿到了村里面唯一识字的年轻村长那里,才知道那是银票的。

    年轻的时候,卫菁菁的娘为了追逐爱情跟着老卫回到了这个渔村里面,苦哈哈地过了一辈子了,唯一的幸福便是生了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一辈子打打闹闹,一直说自己跟着老卫是吃了亏,决不能让女儿在吃亏。老卫也都是嘻嘻笑着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家这个婆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跟着他又穷又苦,却从来没有真正离开他过,这也是老卫甘愿做个惧内的男人的原因。

    所以,卫菁菁她娘见到了那个来历莫名的年轻人之后,就有点后悔这么早把卫菁菁给许配了出去。她想让这个年轻人恢复记忆之后能够带着卫菁菁离开这个小渔村,去享受年轻人的家财。

    他们把年轻人留下来也是卫菁菁的娘的主意,她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一个人来带走这个失去记忆的年轻人,看年轻人的穿着和身上带着的物件就知道年轻男子家境不凡,来带走年轻人的人至少也应该多少给他们家一些报仇吧。

    另外一边,在一个看起来还很新的小屋里面,一个姑娘正在给一位男子梳头。这个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

    这个时候甚至还有一个餐盒放在床上面,看起来二人是准备在床上解决这一顿饭了。

    年轻的姑娘正是卫菁菁,她看起来也十分忧愁,一面为年轻的男子梳头一面说道:“阿呆啊,你知不知道,再过两天可就是我的成人礼了。我爹要让我嫁给隔壁家的小李哥哥,原来我以为也没有什么,可是,直到我遇见了你。”

    阿呆看起来其实也没有这么呆,反倒是挺聪明的一个年轻人,只是年轻人被捡回来之后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所以菁菁姑娘才叫这个年轻人“阿呆”。

    阿呆开口说道:“你应该去嫁给那个人的,我不属于这里,你嫁给李大哥也是卫伯的心愿,老人家的心愿还是应该遵从的。”

    卫菁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老是这样,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啊。我知道我是一个傻姑娘,什么也不会,你肯定是从城里来的大人物遇到了什么事情。当初我把你从河里面捞起来,就知道了。你肯定看不上我。”

    阿呆也学着卫菁菁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很感激当初你救了我,只是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我从哪儿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菁菁姑娘,我是给不了你幸福的,李大哥是一个好人,他对你也不错。”

    阿呆模仿卫菁菁的样子十分可笑,即便嘴里面不是好话,也让卫菁菁噗嗤一下,卫菁菁说道:“可是我不喜欢小李哥哥啊,我喜欢阿呆。阿呆比小李哥哥有趣多了,又识字,又知道那么多的故事,还和菁菁有这么多的秘密,菁菁可喜欢阿呆了。”

    这一次阿呆没有再说话了,他心里面知道这个姑娘就跟她娘一样,心眼不多而且执拗得很,一旦认定了喜欢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也不会因为喜欢的人是否喜欢她而改变。这种女人除非自己想通了,否则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他。

    见阿呆不说话,卫菁菁就这样给阿呆梳头,自从阿呆苏醒之后,右手就不停的颤抖。卫菁菁给阿呆请了郎中替他瞧病,郎中说是因为阿呆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这个病就是阿呆受伤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很多事情不能做的阿呆知道自己右手不能用之后,就开始有意识训练自己的左手,很多事情也需要卫菁菁替他代劳,就像梳头。

    两人待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阿呆用左手在地上练字,一边练字卫菁菁就在一边看,阿呆就会教卫菁菁认这个字。这半年下来,卫菁菁学了不少字,甚至可以与阿呆用左手写得差不多了。

    今天也不例外,卫菁菁替阿呆扎了满头的小辫子,还不许阿呆拆下来,她就是喜欢捉弄这样的阿呆。两人又接着练了一会儿字,然后阿呆就开始给卫菁菁讲故事,但是他要求卫菁菁不许把这些事情说出去,这也就是卫菁菁所说的秘密。

    阿呆这个人在卫菁菁的眼里充满了神秘感,卫菁菁觉得他的知识比那个年轻的村长还要渊博,但是这个阿呆又害怕山里面的蛇虫鼠蚁,明明有很多很多了不起的地方,但是阿呆总是让她帮忙瞒着村子里面的所有人。

    这种异样的感觉总是让少女的心里面痒痒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水中来客

    又是一年盛夏,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或许这只是平凡的一天,但是对于这一个坐落于西疆国和汉唐王朝边境的小渔村来说,这是这个村子里面难得一遇的大事,便是村子里面年轻人的成人礼。

    汉唐王朝规定男子十八岁才算是一个成年男子,必须要搬出家门,与生父母分开居住,独立一户。西疆国因为地广人稀,严重缺乏劳动力和士兵的基数,所以对于男子成年的年龄要求要比汉唐王朝低一些,便是十六岁了。

    这只是男子,对于两国来说,生育都是保证国家人口的重要措施,所以女子都是十六岁便算作成年女子,可以婚配,可以生育,这样才能为国家注入大量的新鲜血液,保证国家的劳动力和边防部队人数的充足。

    两国边境的界河边这个小村落中在十六年前,两户相邻的人家生下了一男一女,李家是一个男孩子,虎头虎脑,卫家是一个女娃,乖巧可爱,让人恨不得能够将其捧在手心里面。

    这一天便是两个孩子的成人礼,也是卫菁菁和李家那个男孩大婚之日,这是双方父母早就定下来了的约定。

    “这可怎么办啊,马上就是成人大典了,菁菁还找不到人,我可怎么和李家交代哦。”老卫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手中的旱烟杆子也被嘬得“吧嗒吧嗒”地发出声响。

    李家的那位小哥哥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早就存了不嫁之心,虽然他知道卫菁菁从大河里面捞起来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但是李家小哥心思单纯,断然没有想过卫菁菁为喜欢上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并且愿意为此毁坏两家的姻亲。

    李家小哥自从认识了阿呆那一天开始,就对阿呆像一个好朋友一般好。阿呆曾经问李家小哥为什么明明不认识,还要这般对他好。李家小哥对着阿呆一笑,那质朴纯洁的脸上充满着幸福,李家小哥说道:“阿呆你是菁菁妹妹带回来的人,她对你好,我就对你好,只要她开心便是世上最让我开心的事了。”

    阿呆听了李家小哥的话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懂这里面的情情爱爱,还是不知道怎么向一个痴心痴情的人去解释这里面最残酷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阿呆自己也不知道菁菁姑娘会爱上他,就像那个时候的菁菁姑娘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阿呆一样。

    这天一大早,李家小哥就起来筹备晚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了。村子很贫穷,每一个人在白天都要去地里或者河里面做事情,只有一些妇女会留在家里面做一些家务,所以婚礼和成人礼都放在了晚上,试想在忙碌了一天之后还能够参加一个最为让人欣喜的典礼,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也正是因为村子的穷困,这个村子一直以来双方成亲都没有讲究过什么礼节,甚至整个村子都找不出来一件像样的婚服来。

    李家小哥是进过城的人,偶尔也会在城里面看到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结婚,八抬大轿,高头大马,还有几大箱的礼聘或者是嫁妆,吹吹打打,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李家小哥自己看了都觉得高兴,他也想要让卫菁菁同他一般高兴。

    到了夜里,李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村里面的人也都拖家带口的聚集在一起,等着两位主角的到来。每个人脸上都

    洋溢着欢乐的神情,甚至比过年还要高兴。

    这边欢欢喜喜,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所谓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只有平平常常的祝福和最美好的寄托。对于村民们来说,能够看到一个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是一件幸福到可以大喝一坛子的开心事。

    只不过,另外一边的女方父母似乎就没有这么高兴了,作为必须在今天晚上出现在典礼上面的女儿竟然在典礼开始前的一个时辰消失了,这让他们两个人怎么高兴得起来,他们也已经把整个村子女儿常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

    此时此刻,在界河边上一处不知名的洞中,卫菁菁和阿呆正在告别,阿呆乘坐着一艘十分简易的小木船,船上还放着许多的包袱。

    “菁菁姑娘,就送到这里吧,我要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还有替我准备的这些干粮,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一定要保重。”阿呆对菁菁一抱拳说道。

    卫菁菁一脸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阿呆好像以前都没有对我做过这个动作?”

    阿呆说道:“哦,这个是汉唐人行走江湖时的礼节,表示行礼的意思,通常会在初次见面和分别的时候使用,偶尔也会被用来表达谢意等等情感。”

    卫菁菁点了点头,神色突然变得落寞,她说道:“阿呆真的要走吗?我有些舍不得你,你走了之后我就要跟小李哥哥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阿呆说道:“菁菁姑娘将要嫁为人妇,男女有别,我的教育不允许我再和菁菁姑娘在一起,这样有违道德,有违礼法。而且我还有我的使命要去完成,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菁菁姑娘也不必再问。”

    “好吧,我不再留你了,你总是那么奇怪。不过你能不能等我一下,你帮我设计的结婚用的衣服,我昨天晚上已经做好了,我想第一个穿给你看。”卫菁菁眼眶有些红了,但是依然微笑着对阿呆说道。

    这个话让阿呆一时愣住,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两难。他不想让卫菁菁继续沉沦下去,但是也不想让这个女孩子失望。但是看着卫菁菁期待的眼神,阿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卫菁菁高兴地跑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原来的衣服,阿呆只是站在后面的小木舟上面看着。那一双偶然露出来的结拜手臂和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让阿呆急忙低下了头,心里对自己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很快,换好了一身嫁衣的卫菁菁便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笑嘻嘻站到了阿呆的面前,问道:“阿呆,我好看吗?”

    阿呆抬头看去,卫菁菁脸上不施粉黛,身段婀娜多姿,常年打鱼和劳作更让她的身材有一种充满力道的美感,红衣上的一抹束腰更是将这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恰到好处。阿呆不禁看呆了,这一次真的成了阿呆。

    小渔村里面的人虽然淳朴憨直,但是也不是什么也不懂,卫菁菁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看,怎么也会害羞的,只不过因为阿呆是她的心上人,就多了一丝丝的愉悦。卫菁菁娇嗔道:

    “人家问你话呢,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不害臊。”

    阿呆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说道:“好看好看,我是,我只是...”只是,这个只是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卫菁菁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自然也不会再去为难他,就说道:“好了,阿呆,你走吧,我也该走了,小李哥哥应该等着急了。”

    见到阿呆点点头,卫菁菁转过身去,微微提起嫁衣的下摆,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阿呆似乎觉得差了点什么,就叫了一声:“菁菁姑娘!”

    卫菁菁回过头来,阿呆依稀看到她的脸上有两滴晶莹发亮的东西,卫菁菁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听得出是笑着的,她问:“什么事啊?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不是,我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你答应我打死不能说出去,不,如果一定有人威胁你的话,你还是说出去好了。”阿呆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但是他能够感觉卫菁菁那灼热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他有些不敢去正视卫菁菁的目光。

    卫菁菁的声音突然小了,答应道:“嗯,你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呆抬起头来,无比认真看着那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轮廓,他不知道卫菁菁能不能看清他的眼神,但是他自己无比认真。他说道:“其实,我记得我自己的名字,我叫,姬,不,舍。”

    “好吧,姬不舍,我会记得你的。再见了!”卫菁菁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些震惊,但是好像又完全不在乎。

    姬不舍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轮廓,心里面说道:“其实,我还想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待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吧,这是一种幸福,希望你们的幸福永远不会被打扰。”

    抹去眼角快要出来的眼泪,姬不舍坐了下来,摇起双桨准备离开,虽然也无处可去。回汉唐?汉唐危机四伏,出事前的杀手来历都还没有查明,怎么回去?更何况,两国交战,想要越过边境,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一步算一步吧,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姬不舍的立锥之地。”姬不舍自言自语了一句。

    话音刚落,小木舟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姬不舍急忙爬到船头去察看,却因为天色灰暗,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浮在水面上的男人。

    姬不舍急忙拿出小木舟上面的绳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水中的男人给拉了上来。这个时候小木舟已经漂浮出了洞穴,凭借着依稀的月光,姬不舍看出来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将手从男人身上的铠甲上面抚摸过。

    “这是,汉唐王朝的铠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又是什么人?”姬不舍自言自语道,“可惜啊,虽然你我同是汉唐人,但是我自身难保了,不知道你跟着我又能活到几时。”

    这个时候,被姬不舍救上来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吐出一些水来,水里竟然冲出一杆长兵器来,直挺挺插入小木舟之中。

    倒霉的是,这杆长兵器过于厉害,直接将小木舟砸出一个大洞,河中的水顺着被长兵器砸出的大洞中流进来,整艘小木舟慢慢地沉了下去,很快就被淹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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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武侠梦,江湖终成空,红尘扑满面,云中藏青锋云中藏锋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中藏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中藏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