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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叶孤城     长空赋txt下载     长空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黄粱梦醒

    端午,渭城。

    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自始至终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盐帮的总舵。可今天的人似乎比以前格外的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盐帮总舵蹭碗喜酒喝。

    盐帮在帮主姬余生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了。

    他为人精明,黑白两道的人大抵都不多不少的受过恩惠,因而地盘也是相对地稳定。

    这天,盐帮总舵的门前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来这里的人也大都带着些笑脸的,不管是江湖上有名的无名的都是这样,或是真心的祝贺,抑或是闻讯而来的旁观。

    “小姐呢?新娘子去哪里了?”

    盐帮府内,下人们一脸恐慌地开始在四处寻找着楚晚晴,但是这件事情谁也不敢太过惊动,毕竟成亲前夕新娘子失踪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刚换上凤冠霞帔的她,不顾丫鬟的劝阻,风一般地冲出闺阁外,来到一片桃花林前。

    秋菊见楚晚晴这样黯然伤神,定是回想起了以前的琐碎往事,上前安慰道:“小姐,你又想起少爷了吗?”

    楚晚晴身上的妖红早已盖下去了桃花的本色,怔怔的望着这片桃林,回忆着小时候她和云稹也在桃花林里嬉闹的场景,呆在那里傻笑着,喃喃地说道:“要是能重回那时候,该有多好,两小无猜恰好掩饰住了懵懂的情分,他曾在桃花林前,发誓要呵护我一生。”

    晴空下的凉风,毫不留情地吹破了前尘旧梦,徒留两行潇湘泪:“桃花依旧在,良人非故人。他还会来见我吗?”

    “小姐!你们真的在这里啊,他们都被吓疯了,四处找寻你。”

    来人正是楚晚晴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冬梅,虽说是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却丝毫盖不住脸上的喜悦,难道她也是替楚晚晴出阁感到高兴?

    楚晚晴愣傻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伊人一般,对外界的言语不闻不问。

    “秋菊,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正遇见咱们老爷和少爷,你说奇不奇怪,老爷他竟然没死。”冬梅见两人都是一副落寞地样子,就急忙把这个消息说了出口。

    秋菊也是一愣,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老爷他......”

    这个消息虽然抵不住楚晚晴心里嫁作他人的悲伤,但是仍然在死水波澜的阴霾中,感受到了一丝光明,再也无心思去看这片桃花,揽着霞帔,疾跑向了大堂。

    他,真的来了?

    义父也没死,还活着!

    这是令她最为高兴的事情,边跑边窃喜地笑着,可这笑声之中又包含了多少的心酸与无奈,谁人可知。

    这几年里,她确实在盐帮享受着优越的待遇,可她似乎一点也不高兴,只期盼着云稹带她回到将军府,一家人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他来了,身边还多了个女孩子,那一刻她将所有的愤慨、埋怨强加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她宁愿与她一较高下,可云稹似乎连机会都没有给她。

    楚晚晴想着过往的点滴,疾跑的速度也慢慢放缓了下来,这时候她已到了别院,任凭作客的人指点,毫无表情地穿堂而过。

    “大小姐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是不能乱跑的,不吉利。”红娘迎着这边跑了过来,为楚晚晴盖起了红盖头。

    瞬时,楚晚晴眼前一片殷红,阻挡住了见日思夜想的人的视野,一把撤下了还没捂热的红盖头,头饰也紧接着乱了,堂前一片哗然。

    楚晚晴径直走向对面,那里才是她从小到大的亲人。

    云端叹了叹气,他从未想过他再见这位义女竟是这般场面,苦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还是以前那般地任性,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一切都听司仪的安排。”

    多么熟悉的声音,但语气中似乎已没有了昨日的雄风,一片慈和。

    楚晚晴煽动这樱桃小嘴,看似即将哭了出来,在极力的忍着,就连“义父”两个字都难以叫出来,满怀委屈与辛酸地贴在云端的怀里。

    这一刻,她如偿所愿地做了回孩子,自小从未被这个义父抱过,因为她害怕他,现在他已不是叱咤疆场的将军,没了血腥的气味,这才是真正的慈父。

    “父亲!她是谁啊?”

    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哗然之后暂时的寂静。

    不知何时从云端身后窜出一个孩童,好奇地瞅着众人。楚晚晴一愣,从云端的怀里撤出,自觉有些失态,梨花带雨地含笑,问道:“义父,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啊!怎么竟然把你也唤做父亲?”

    云端就将天儿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众人也不禁唏嘘。

    “天儿,快叫声姐姐!”云端指着楚晚晴,对天儿说道。

    天儿纳闷地钻在云稹身后,探头探脑地犹豫着叫道:“姐......姐?”

    尽管语气中带着疑问,可楚晚晴听在耳里,亦是芳心大悦,笑道:“天儿,真乖!”

    崔昊也趁机

    笑了笑,说道:“晚晴表妹,你新婚之喜,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这杆竹笛吧!虽然做工是差了点,毕竟也是我亲手做的,权当做一片心意。”

    楚晚晴见崔昊不伦不类的服装打扮,甚是滑稽,可现在真的笑不出来,面色一红,双手接过了竹笛,暗思:真不曾想到,他竟有这番心意,小时候的儿戏他竟然当真了。不由得将这支竹笛握的紧了些,生怕丢了。

    “稹儿,你可有礼物送与晚晴?”云端见状,嘿然一笑,他并不知道他们兄妹已在崔氏灵堂前闹翻的事情,打趣地挖苦道。

    云稹和楚晚晴四目相对,刹那间,曾经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皆成了过往云烟,两人就像是能心意互通一般,这里的热闹已不复存在,就剩下两人在那片桃花林处。

    大哥,我不想要你任何的礼物,只奢望的是生生世世的相伴。

    晚晴,我给你的只会是痛楚,我不愿意你与痛楚一生相伴,明白吗?

    明白了,祝你幸福!

    我也祝你幸福!

    二人各自直勾勾地含笑凝噎。

    那些朦胧的愁怨,终是抵不住痴心的相欠。

    楚晚晴心愿一朝得解,再也没那么多的不开心,重新拾起红盖头缓缓地盖了下去。

    他和她都很清楚,这一方红巾下去,已是再无缱绻,只有彼此的恭贺。

    那些埋怨或是歉疚皆亦消散。

    “新郎倌来了!”

    纷扰声又起,只见黄巢带着一排人进了门,格外的精神,搀扶着楚晚晴走到云稹跟前,笑道:“兄弟,我们这次又见面了!一会你和崔昊,谁也不能先走,我们定要一醉方休。”

    云稹微微一笑,权作应答。

    他心里此时并非是表面的那般坦然,这辈子虽然她不埋怨,但自己终究亏欠了她。

    崔昊也好不过那里去,一腔从未说出口的爱意,早已随着红盖头消散。她终究选择了别人,即使那支竹笛纂的再紧,一切都成为了过往云烟,这一刻他真的好想能明白慧空所言的“净空之境”,缓缓地低下了头,心已非红尘能扰。

    “吉时已到!”

    姬余生和楚昕辞也赶来了,一路走过竟然对云稹视若不见,无疑更加增添了些云稹心里的不自然。

    姬余生打了个手势,说道:“且慢!今日是老夫的外孙女出阁之日,这高堂之上应该还有一人才是。云端云大将军,你可愿意与我们这两个老不休的一同坐于此地观礼?”

第二十五章 春之花魂

    云端默默地上前走了几步,道:“姬帮主,言过了!云某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今日能与你们跻身于一堂,已是深感荣幸。”

    姬余生虽然和官府算不上密切来往,但有些门道还是懂的,着实没想到曾经叱咤沙场,令匪寇流窜的将军,却成了现在无人问津的萧条汉子,叹了叹气,道:“云将军,上座!”

    “新郎、新娘准备行礼!”

    云稹和崔昊的脑海里,开始一片纷乱,茫然地看着大堂之上的楚晚晴。

    “一叩首,拜天地!”

    “二叩首,礼高堂!”

    “三......”

    突然横空飞来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的插在司仪的心窝之上,堂上顿时开始一片混乱。

    “晚晴!”黄巢大吼道。

    不好,要出事情了。

    云稹急忙冲进大堂之上,眼前的司仪已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而黄巢面露着愤怒瞪着一旁,旁边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握着明晃晃的匕首,横在楚晚晴的脖子上。

    盖头被掀过去的楚晚晴,倒是一副坦然,没有丝毫地挣扎,贴在冰冷的匕首旁,呆呆地望着这里的一切。

    “晚晴,你不要怕,大哥就在这里。”云稹没料到会出这等事情,惊慌地叫道。

    楚晚晴会心一笑,直视着云稹。

    不知何时夏侯重明也来到了此地,走了进来,笑盈盈地面对着这里的人,沉声说道:“黄巢,你还不出手吗?”

    话声未落!

    说时迟那时快,黄巢跃身近前,袖子里闪出一刀直刺进了姬余生的胸口。

    血喷如柱!

    姬余生拼着力气和黄巢对了一掌,结果被反震在了地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黄巢,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可能?你究竟......是谁?”说完,已没了气息,沉沉地躺了过去。

    挟持着楚晚晴的老人,狂笑道:“你先中了老夫的‘冰魄散’,现在已武功失去了大半,谁都可以杀死你,何况还是宫主特意培养了十几年的徒弟!”

    黄巢见姬余生已死,来回踱了几步,大声说道:“今奉地宫宫主谕令,前来请盐帮共同完成大业,怎奈姬余生不识时务,特于此地将他诛杀!”

    这个变故发生的太快,一时间大家都不能反应过来。

    “外公!”

    楚晚晴向前动了少许,苦楚地喊道。

    夏侯重明仍旧阴沉地发笑,环顾着众人,侃侃说道:“黄帮主,现在属下该恭喜你了!大家不要惊慌,朝廷无道,苛征

    赋税,百姓民不聊生,今有地宫阁主王仙芝自号天补平均大将军,揭竿于长垣,望尔等遥相呼应,定可成盖世功臣。”

    云稹还想着此次能否和盐帮共商大计,和黄巢一起讨伐王仙芝,谁知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皱着眉头问道:“黄巢,难道你是地宫的人?”

    这个答案刚才那老头似乎已经回答了,可是云稹只想让黄巢亲口回答一遍,他真的想不明白,难道以前结拜的时候,那些誓言皆是空谈?

    黄巢面有尴尬之色,缓缓地回应道:“我自幼得老先生之力,才勉强活了下来。你以为我屈居于这里,受尽姬余生的冷眼,又是为了什么?”

    “黄巢,枉我对你这般称兄道弟的信任,原来你也是地宫的败类!”云稹真的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最信任的人口中说出,一时怒不可谒地质问道。

    黄巢从不怎么关心他人的看法,笑了笑,道:“茅山道长,你现在可以放开她了吧!宫主吩咐的事情,我都尽数做完,还请......”

    “黄巢,你是不是傻!你现在杀了她外公,她还怎么可能认你这个丈夫,还是由我杀了她,好给我徒弟们先报仇雪恨。”茅山道人并不听从黄巢的命令,匕首已在楚晚晴脖子上划出血迹,看样子马上就要动手一般。

    黄巢脸上的笑容就像凝住了一般,阴森地说道:“我让你放开她!她恨我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想做什么也没必要她去理解。”

    楚晚晴泪珠幡然落下,真没想到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却亲自毁掉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吸了吸气,怪异地说道:“大哥,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杀了这个老头。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人!”

    云稹心里默念了这句话,知道楚晚晴要轻生,急忙上前制止。

    可惜已经晚了,脖子已经抹在了刀口上,却未见出血。

    茅山道人已趁着乱,没在人群之中,不见踪影,远远地传来:“这女娃儿,生性倔强,老夫实在不愿意见她痛苦。也罢!就多留她些时间与你们作别。”

    孟寒光特意留心着,也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出去的,不禁摸着头脑思索着。

    “晚晴,你没事儿吧!”云稹上前双手握住楚晚晴的胳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急切地询问道。

    楚晚晴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似乎在竭力强撑着,呓语般打趣着说道:“我的傻大哥,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咱家那位吃醋?赶紧将手放开些!”

    正当这里一片纷乱的时候,管家冲了进来

    惊讶地说道:

    “小姐,不好了!姑爷私自带了千余人马,已出了渭城,不知去向。”

    楚晚晴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了,吐了口鲜血,脸如蜡黄,乏乏地倒在云稹的怀中。

    “云少侠,快些闪开,让老夫瞧瞧她!”楚昕辞老脸苍白,纵横的皱纹似乎要挤兑在一块,急忙上前,欲为楚晚晴诊脉。

    堂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言语,这时候就有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声音。

    云稹瞧楚昕辞惫懒地将哆嗦的手拿了出去,急忙问道:“楚老爷子,晚晴她......?”

    “春之花魂,竟然是春之花魂!”楚昕辞颤抖着,花白的胡须,凌乱的洒在楚晚晴的脸上,楚晚晴却一无所知。

    “到底有的救,没得救!”云稹怒道。

    云端上前在云稹的肩上拍了拍,示意让他先闪开,不要冲动,俯首道:“老爷子,大家都在为晚晴着急,你看......到底能不能救?”

    楚昕辞望了望云端,老泪哗哗而落,拍着大腿,说道:“阳春白雪,它可以救晚晴!可是这是失传已久的一门内功,如何去寻找得到?万幸的是晚晴现在人处于假死状态,若能在一月之内能找到极冷的寒冰,可将她体内的毒素镇住,到时候还能在寻觅其他方法解救。”

    云稹听见寒冰,似乎想起了些事情,立刻反问道:“你是说寒冰?”

    “正是,少侠可在哪里见过吗?”楚昕辞沉痛的脸上猛然多出了一丝惊异地笑容,诧异地问道。

    云稹却似乎不愿提起这个地方,再次恳切地乞求道:“你快告诉我,怎样才能压制体内的毒素,我这就带她去找寻寒冰。”

    楚昕辞起身,盯着孙女缓缓地为众人解释道:“春之花魂,性子温和,中了此毒会在人体内缓慢地散开,让人一天只能醒三个时辰,但是幸好这毒遇冷就会延缓发作,只要你每天在她醒的时候,为她找些冰的东西,自然也能延缓,不过要根治的话......”

    “很好!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云稹站起身子,向这里的豪杰施礼道:“云稹有幸,今天与各路豪杰聚在此地,大家都看见了地宫的所作所为,若是他们得了天下,恐怕还不如现在。不瞒大家,我已在天门山成立天门,广纳四海英雄,不如大家一起祛除地宫,为人间做点事业。”

    武林中的江湖豪杰,从来都是过着游戏风尘、闲云野鹤的生活,从来没想着介入门派纷争。可今天眼见地宫为道不仁,各自暗下决心听从云稹的言论。

第二十六章 江湖路远

    云稹一番激昂的言辞之后,见群雄已有大半同意他的见解,当下趁热打铁地说道:“各位!云稹虽然年轻,少不更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仍然有所选择,我希望大家能团结一心,共同抵御这场灾难!”

    “云少侠,依你之言,我们本该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但是事发突兀,大家心里到现在还不曾明朗过来,我们大伙儿就先暂居于此,一切等你归来之后再定!”一位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剑客,率先站了出来说道。

    不过还是被一些眼尖的老江湖认了出来,才知这人便是昆仑山的风阳真人,因在江湖上很少走动,自然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太多。

    此次主要是应姬余生的邀请来到此地,谁料想故友相见不到一天时间,姬余生已然遇难归西,心里感慨唏嘘。观云稹的作风,一派正气,心中已想着也为武林做些贡献,便替他给武林中人迂回。

    云稹也见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把它们留在此地,已然是达到自己心愿了,自知这次全劳风阳真人出面,心中对他极为感激,道:“就依真人所言!”

    风阳真人微微搭礼,颔首捻须,笑道:“云少侠,快去快回,贫道等人在此恭候大驾!”

    “稹哥哥,你真的非要去吗?”刘娥见云稹这次是铁了心离开她,醋意大发,上前娇嗔着问道。

    云稹心知其意,对这两个女孩子各有愧疚,苦叹一声,斩钉绝铁地说道:“你如果有事我不能苟活,她若有事我活着也不会开心。你陪同父亲和孟大哥暂居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行商议。”

    刘娥心知云稹心里亏欠楚晚晴的太多,绝不会轻易放弃,就点头应允。

    “少爷,我和秋菊二人,想跟着服侍小姐,还望恩允!”冬梅往前迟疑地走了几步,这里全是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本没有说话的份,可实在不愿意离开楚晚晴,或许离开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犹豫着说道。

    云稹会心一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既然你们早有此心,也不枉晚晴跟你们好过一场,可是这次一路疾行,你们少不的得吃些苦。”

    秋菊、冬梅一心要长伴楚晚晴左右,态度抑是坚决。

    刘娥还是对云稹不太放心,又凑过来说道:“稹哥哥,我知道你这次肯定不会让我去的,就带上孟大哥吧!有他在,好歹路上也有个照应,这里有这么多江湖大侠在,肯定不会出事。”

    孟寒光一直心里不

    怎么看好这位大小姐,这次是个例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娥会选择忍让、退步,还要自己跟上去保护云稹一行人,暗笑这次刘娥可算是懂事多了,说道:“门主,这话并无道理,就让属下再陪你一次。”

    云稹知道这些人皆是一片好心,当即点头应允。

    管家找的马车已在门前,云稹抱起楚晚晴与父亲等人作别之后,一路奔西而去。

    长途慢慢,奔驰的车马激起黄沙阵阵。

    时值傍晚,云稹听到马车里有所动静,急问道:“秋菊,是不是晚晴醒了!”

    秋菊下了马车,焦急地回应道:“少爷,快过来,小姐现在脸色越来越红,还有点发烫!”

    “春之花魂?”

    云稹默然叹道,没想到这毒性能扩散这么快,现在可上哪里找至寒至阴的东西。

    至寒?

    至阴?

    对啊!我体内的九渊真气和天行剑都是至寒至阴之物,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其他法子,还不如大胆一试,云稹灵机一动想到这里,丝毫不敢迟疑,赶紧走向楚晚晴那边,低沉沉地说道:“你们先闪开些,让我试试这个法子灵不灵!”

    秋菊见云稹双手白气直升,缓缓抵住楚晚晴的后背心,徐徐将它渡入,忙大喊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孟寒光伸手拦住欲阻止云稹的秋菊和冬梅,打了个手势,嘘声道:“如果你们真的要晚晴小姐活下去,就先别吵。”

    三人半信半疑地盯着云稹和楚晚晴,一盏茶的功夫下去,云稹头上的虚汗淋漓,手中的白气也慢慢地变得稀疏了。

    “快看!小姐的脸色......又变过来了。”秋菊激动地跑向楚晚晴身旁,话语之间已带着哭腔。

    云稹撤了真气,长吁粗气,暗道这春之花魂到底是怎样的毒药,要镇压它这般费劲?要是这样长久下去,晚晴保不住连自己也得搭进去,漠然皱眉凝神。

    孟寒光瞅着面容略显憔悴的云稹,动容说道:“门主,你......没事吧!”

    云稹盘膝而坐,正在呼吸吐纳,无暇与他搭话。

    “大......哥!”楚晚晴乏力地睁开眼睛,呼唤道。

    云稹闻言惊喜交集,真气倏地一乱,默运起九渊心诀再次疏导,终于将其纳入百会穴底,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面色苍梧,冲楚晚晴一笑。

    “让大哥......这次又费心了,我总是给

    你添蛮烦......”话说了一半,接着又是一通的咳嗽,乏乏地躺在秋菊身边。

    云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坐在一旁,挽着她的手,说道:“晚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母亲的死是我毕生遗憾,再也不希望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亲人离开了。”

    楚晚晴听云稹首次在她面前承认崔氏因自己而死,倍感自责,只怪当日没问清楚原由,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才让二人又生隔阂,愧疚地说:“大哥,我对黄巢并无情愫,只是他待我实在是太好,就像大哥你以前一样。我与她成亲,无非就想让你痛苦!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是不是很傻?”

    云稹听及此处,忽然鼻子一酸,安慰道:“好生休息吧!一切有大哥在这里,定然保你安然无恙。不,应该是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冬梅和秋菊见这两个冤家,嘻哈地诉说着以前的误会,语气之中均没了怨恨和指责,便借机离开,让云稹抱着楚晚晴,也许这样对他们都是一种补偿。

    “大哥,我累了!好像睡会......可我真的很怕这样睡过去,再醒不过来就亏大了。”楚晚晴鬼灵精般的俏眼皮一眨一眨地盯着云稹说道。

    夜晚的清风,夹杂着尘土的气息,裹拂在云稹毫无表情的脸上,暗叹这不是你一个人怕的事情,我也很怕,咱们怕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没有言语,怀中的佳人已无声息地睡了过去,任凭云稹叫唤也无济于事,云稹只好把楚晚晴抱的更紧了一些。

    云稹连续半个月不定时地替楚晚晴渡入真气,延缓毒性发作。楚晚晴的病情稍有好转,有的时候也能连续醒半天的光景,两个丫鬟自然是开心异常。

    孟寒光可并不这样想,有天趁着楚晚晴昏睡之际,将云稹拉了过来,小声问道:“门主,属下知道你是为了晚晴小姐好,可是这样下去你自己真的会......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替代吗?还有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只听你说很快,从没提起过。”

    云稹知道他一片好意,可他不想让楚晚晴等人知情,唯恐吵着她们,低声笑道:“你先别吵!那地方就在祁连山附近,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眼前,无论如何都不行,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

    办法!

    上次在那个剑池中自己所悟出的寒气互补之法,是不是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第二十七章 此消彼长

    云稹想起那日在剑池慧空所言“同气相求,以强制弱”的道理,现在若是反其道行之,会不会也能有所收获。

    当下云稹便让孟寒光为他护法,并说:“孟大哥,一会儿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惊慌,专心护法即可!”遂运气催动天行剑,天行剑周边瞬时寒光骤起。

    此时云稹体内的九渊真气极为薄弱,一时被这强大的寒气冲击的七零八散,整个人脸色都要变的古怪,面皮上凝起一层薄薄的霜雾,浑身抽出个不停。

    他心想这回不知深浅大抵是要栽在天行剑的手上了,看来仍逃不过天门代代掌门的厄运。

    不,我不能死!

    晚晴不能死。

    千千万万的人都不应该死。

    我必须要活下去。

    云稹已迷失在了寒冰之中,现在用《长空赋》与之较量,已是不大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股强大的真气开始疏导,化为自己的九渊真气。千钧一发之际,云稹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默想起当日裴松所言九渊纲要:

    数,分九而作一,化一又分九,实以有穷之数演无穷之奥妙,不可不谓之玄。波流九变,皆不过:有归于无而有,无归于有终无;是故水入渊而静,入川而动。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无穷,心高志坚,法御万物。

    也许是慢慢心定了下来,云稹感觉体内就像大海一般有容不完的河流,四处徐徐涌来寒气,并不似先前那般杂乱无章,心知有了希望。

    当下大喜过望,便急忙念起九渊心诀:

    “始鲵旋若清,止水难浊,取流水为意,滥水杜冲,聚沃水相合,再折水之渊,行雍水之潘,避水之泉,末汇于肥水之眼。”

    先取了其中一股寒气,顺着内关、曲池、合谷、后溪、少商、神门、膻中、太冲、风池九大要穴,将它在体内游走了一遍,最后将这寒气皆化作了体内真气。

    云稹得了窍门,又凝神选了一股寒气,周流九转又化作真气,直到最后体内的真气渐渐充沛以至与天行剑的寒气相持不下,寒气再也流转不进体内,蓦地睁开眼,不再催动天行剑,将它放在一边。

    “门主,你刚才......的样子,着实吓人!现在好点了没有?”孟寒光见云稹脱离了险状,窃喜着又满怀惊疑地问道。

    云稹摇了摇手,道:“孟大哥,有劳你继续为我护法,这天行剑的寒气太盛,我根本一时难以将它化解,我

    还得打坐些许时辰。”说罢,如老僧入定般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九渊心诀不比寻常心法,此消彼长,云稹若没有它在手,早已被这寒气侵蚀了五脏六腑,但虽然有九渊心诀引导寒气让心脉没受到损伤,可是仍然为自己埋下了祸患,还一无所知。

    等云稹将体内剩下的寒气全部清肃完后,已是日上三竿,太阳火辣辣地晒在地面上,他却兀自感到的只有寒冷,想着刚下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场面,不禁长叹自己又冒失了一场。不过,万幸的是这次有惊无险,自己体内的九渊真气似乎比以前更加强盛,应该能强撑到晚晴到祁连山。

    走到楚晚晴身旁,抚摸着那清香的秀发,看着伊人在怀,又叹起往事蹉跎。

    楚晚晴应该是受到云稹刚才化解寒气时,九渊真气宣泄的牵扰,人也提前醒转了过来,看似精神了许多,伸手在云稹憔悴地脸上摸了一把,含笑说道:“大哥,你怎么也开始长胡子了,蛮扎手的!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这些时间真让你费心了,以前我总怨你学了武功惹事,没想到这次反倒救了我的性命。不过你千万不能为我犯傻,否则我活着也不会安心......”

    云稹也伸手在自己下巴上摸了一把,果真如同楚晚晴所言,蛮扎手的,嘿然笑道:“你大哥我现在是上可揽九天之月,下可捉五洋之......”

    一旁仍在为楚晚晴整理衣物的秋菊、冬梅两人,听到云稹竟为搏妹妹一笑,也会有口无遮拦的时候,各自替这对苦命鸳鸯唏嘘、暗叹。

    楚晚晴眨着眼皮,固执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你要着什么啊?”

    这个......

    “小姐,咱们少爷是要替你捉只鳖回来,然后将它煲汤给你喝!”

    “保证让小姐不受病扰,万寿无疆。”

    秋菊和冬梅见云稹极为难为情的样子,在背后嬉笑着,一唱一和地打趣道。

    楚晚晴娇嗔一声,翻白着眼睛,道:“呸!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我要万寿无疆,那岂不真成了......王八?”

    虽是几个丫头的玩笑话,但无疑让云稹黯然伤神,默想:要是你真的能万寿无疆,无灾无害,不管你成了什么样子,我心里都会非常高兴。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楚晚晴说出口。

    自己已非懵懂的年龄再没有资本撑起这些话语。

    云稹不想再让楚晚晴对自己误会,虽然自己一直没解开这个误会

    ,抓起了楚晚晴的手腕,问道:“晚晴,你觉得怎么样了?”

    楚晚晴嘿然笑道:“大哥,你啥时候也学会了给人号脉?”

    云稹本想着找点事情做,就学着楚昕辞给人看病的样子,也依样画葫芦也诊断了起来,没成想被楚晚晴这么一问,就识破了。

    秋菊看着愣愣的云稹“噗嗤”一声,笑道:“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少爷看病,号脉都是俗气了,先是两手泛起寒气,再把这寒气渡入体内,你就醒过来了,不得不说咱们少爷在外学的本事真是不少。”

    楚晚晴这才明白云稹是将自身的内功传了进来,压制自己体内的“春之花魂”的毒性蔓延,双目闪烁着泪花,激动地说道:“大哥,你......”

    “别说话,我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后悔!”云稹盯着秋菊,摇着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憨笑对楚晚晴说道。

    兴许是楚晚晴太过激动了,还是毒性又开始发作,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话,还没来得及人已经昏沉沉地倒在了云稹的怀里。

    秋菊见状不对,疾跑到了这边,喊道:“小姐!”

    “晚晴!”云稹白了秋菊一眼,又将楚晚晴扶正,缓缓渡入真气。

    相互克制的事物,彼此都是有记忆的。

    相互克制的气机也是一样,云稹体内的九渊真气以前是来自裴松体内,连番几次的输入于楚晚晴体内,起先还能维持三五天,后来只能维持不到两天的时间,原由正在于此。

    因为九渊真气化解不了“春之花魂”,它已对这股九渊真气产生了抗性,所以渡入真气一次比一次地时间紧了些。可惜云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是楚晚晴的病情发作加快,不得不一边渡入真气,一边快马加鞭赶往祁连山。

    连续几日的加程,终于到了祁连山底。

    云稹见楚晚晴脸色苍白,一脸的凄楚样子,道:“晚晴,你感觉怎么样!大哥这就背你上山,去找那块千年寒冰。”

    楚晚晴由于上次云稹渡入的是天行剑内的寒气,“春之花魂”自然还得有一段时间熟悉,才能相互抵制,因而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事。

    反而不开心的是,听云稹的语气,那块寒冰应该离这里应该不远,这也意味着自己又要开始和云稹分离,有谁能知道这次别离之后,何时又能相见,心里一痛,道:“大哥,我没事的,我只是想歇息一会。”

第二十八章 虎狮龙蛇

    祁连山,地宫堂上。

    黄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忐忑道:“师父,徒弟有一事不明,望......”

    老先生坐在堂上,一语不发,怔怔地望着星空,叹道:“黄巢,你还是舍不得她......”

    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

    黄巢摇了摇头,既怕对他有授业之恩的老先生怪罪,又放不下心中的那口执念,左右两难,叹了叹气,悻悻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对她实在是太残忍了些?原本是一场莺莺燕燕地喜事,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劳燕分飞,家破人亡,满满地是仇恨。”

    “你这是在怪我?”老先生双眉微蹙,杀意直涌在堂上,回想起当年那些往事,这气机又稍微缓和了些,兀自怪问道。

    这一稍纵即逝的杀意,着实吓着了跪在地上的黄巢,冷汗簌簌在背上掉落,顿首粗喘着气,连声说道:“徒儿不敢,不敢!”

    黄巢不禁想起以前与老先生初次相见的时候,那年,北风下的积雪飘飘飒飒地落在桥上,一度考场失意的他手里提着酒葫芦,颠簸在这冰天雪地上,冷不防脚底一滑狠狠地摔在了桥面上。

    酒坛破!浇融在这片雪地之上,慢慢渗了开来。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赴京赶考却名落孙山,又在路上遇见了劫匪,身中奇毒,只捡了半条性命回来。真是流年不利,刚豁出脸皮“讨”了坛酒喝,谁知怎么会在路上......哎!这好好的一坛酒就被这么毁了,看来只能在这冬阳之下咽下最后的气息了。

    从晌午到黄昏,来往在这桥之上的人并不多,星星散散地也有过几个,至少这是他唯一还能记住的一些。

    兴许是这些人见惯了像他这种落魄无依的流浪汉,已经习以为常了吧!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在这片艳阳下的人情味似乎比天气更冷。

    黑夜如期而至。

    完了?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他垂垂地将双手摊在雪地上,就在乏力的眼皮合上的那一刹那,眼前多了一位长髯的采药人,还来不及张口,人已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他醒转过来的时候,满屋子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桌子旁坐着一位灰衣老者,年纪俨然五旬左右,斟酌着药茶,赞不绝口。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他醒过来,说道:“你醒了啊!”

    “是你救了我?”他走了过去,坐在竹椅上,叹道:“你又何必在我身上多花这番心思,我已是个百无一用的

    将死之人。”

    药茶气息云绕在老者的周围,老者摇着头轻笑,道:“阁下,干嘛这般丧气,依老夫看来,阁下有虎狮龙蛇之象,他日定然可成就一番事业。你身中的奇毒,其实并非无药可治,只要你愿意......”

    还有希望?他怔怔地望着老者,心里多了一丝热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激动地说道:“老先生,只要我愿意什么?”

    “拜老夫为师!此后老夫教你神功,自是没人能欺负你,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不知阁下愿意否?”老者捋着胡须,嘴里还在抿着药茶,也不知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一杯接着一杯,从未停歇。

    “你在想什么?”

    黄巢被这一声,打断了回忆的思绪,猛然回醒了过来,也不敢接话仍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老先生说话。

    老先生看着黄巢的样子,不由“哼”了一声,起身在堂上来回踱着步,冷冷地瞥了一眼,转过背对着黄巢,说道:

    “如此甚好,你要明白没有我的话,你早已死在十多年前的夜晚。这些年该赐予你的也都一分不少,现在王仙芝已起义于长垣之上,你如今收服了盐帮人马,为师对你一直寄予厚望,想来你也该只带怎么做!”

    黄巢满怀疑云,矗在地上,默默地说道:“我还能有选择吗?”

    夜月的光芒洒在堂上,两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在堂前移动着。

    老先生停下了脚步,冷哼道:“你根本没的选择,自从你答应拜老夫为师的那一天起,这就是你的宿命,谁也改变不了的宿命,只有顺天才能应命。”

    顺天应命!

    逆天改命。

    黄巢他不敢逆天,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天,有地宫的老先生在此,谈何逆天,又谈何改命!只能接受老先生的命令,在这一脸苦楚之下,又有多少难以启齿的言不由衷。

    祁连山,西峰。

    楚晚晴迷茫地瞅着剑池,见左右青山环绕,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落脚之地,问道:“大哥,这就是你所说的那块寒冰所在吗?”

    云稹点了点头,神情木讷地立在剑池旁边。

    原先想着等自己再兴天门之后,定要将这几位天门祖师迁葬,可是现在想这地方也算是块风水之地,将他们安置于此,他日要是与地宫决战也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当下默默地拜谒了一会,率领众人走了进去,拜祭过两位祖师后,辗转来到裴松的墓前,却大吃一惊。

    棺内空无一物,就像根本没有放置过人似的,干净的都有些可怕。

    “师父?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云稹在剑池的洞中,翻来覆去地寻找着裴松的踪迹,一声比一声喊得大。

    但是能回答他的只有洞内的缕缕回音。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要说是他不曾来过这里,可那两位祖师的坟墓明明是存在的,依然完好无缺,却唯独没了裴松的尸体。这一切背后一定大有文章,难道师父他没死?

    云稹开始想着这些纷乱的记忆,极力地想理清这一切的头绪,可怎么都想不通。

    “大哥,你先别着急了,你们那天安葬你师父的时候,还有谁在场?”楚晚晴见云稹一番焦头烂额地无绪寻找,在秋菊的搀扶下,走过来问道。

    当时就他们三个人在场,而且都没有可能去动裴松的尸体!况且,他和崔昊记挂这甘州,早早地下了山,那么留下来的只有......慧空。

    云稹想到这里,掀起步伐来回走动着,犹豫地说道:“不可能啊!不应该是他,他明明是在救我们,怎么会......难道说师父也被他救了?”暗想如果师父若真的活着,那真是太好了,这件事情一定要找机会向慧空问个清楚。

    “少爷,小姐她......”秋菊急切地呼喊着云稹。

    云稹回头只见楚晚晴面色红润,心知又是“春之花魂”作祟,立即封住了楚晚晴的数处重要穴道,不待她昏倒就将她抱起,径直向那个洞中走去。

    来到冰床旁边,但见寒气侵人,云稹开始迟疑不前,心里暗自盘算:那天自己下去过,这个寒冰确实是冷的不行,不知晚晴这身子骨能不能吃得消,可是她现在已是这个样子,不管了,就再相信一次楚昕辞的话。于是缓缓地将楚晚晴放在了冰床上,吩咐众人在一旁等候,自己在旁边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晚晴的脸色变化。

    两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听到楚晚晴的唏嘘声:“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冷。”

    众人心里大喜,皆一拥而上。

    云稹情知楚晚晴体内的毒性又被延迟了下去,要是再躺下去一定会出事,急忙将她扶起,笑道:“晚晴,这东西以后和你就分不开了。你可别嫌弃它才是!”

    楚晚晴“啊”了一声,苦叹:那个臭老头究竟给我下了什么毒,竟让我下辈子与这寒冰为伍,实属可恨,下次要是落在我手中,非得好好揍他一顿,方能解气!

第二十九章 患难真情

    云稹知道这寒冰确实如同楚昕辞所说能治楚晚晴的病,当下抱起她回到外洞,不由想到:晚晴的病情是可以压制住了,可是这三个女孩子孤身去哪里才能找得到食物,总不能每天吃些野果充饥吧,不由为此事担心起来。

    “大家都累了,我这里还有些干粮,暂时还可以解决问题的。”孟寒光想必是看出了云稹所虑之事,当即将包袱里的水和干粮取了出来。

    云稹仍然愁眉不展,这点东西只是杯水车薪,难以解决长久的问题,点了点头,道:“秋菊,你和冬梅先服侍小姐,我先和孟大哥出去说会话!”

    留下了三人在温泉旁说笑,云稹和孟寒光先后出了剑池,映着月光站在顶峰上,贪婪地吮吸着这片与世无争的清新空气。

    云稹双手负在身后,这些时日屡次遭遇变故,已成熟了不少,俨然有一派宗师的典范,倏然说道:“孟大哥,黄巢这次带走了盐帮的兵马,属实是蓄谋已久,不得不防他还留有后招。明日我就想启辰,赶往渭城!”

    孟寒光叹息了一声,在这旷野之上尽管他叹息的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让旁人听到。云稹回身看了孟寒光一眼,一副似乎要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又慢慢地将头回了过来。

    “门主,属下的意思是......难道非得这么着急吗?那晚晴小姐的伤......”孟寒光这才明白过来,现在眼前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已不再是云稹而是天门之主,他肩挑的责任的确很大,就默默试探着问道。

    云稹面容凄楚,似乎有难言之隐,想要开口却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吁了口气道:“孟大哥,你口中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我现在要务在身,实在无法照料她们。要是将她们女孩子独自留在这里,我又真的不放心......”

    “门主你的意思是......让属下留下照料她们?”其实孟寒光早已猜透云稹的心思,只是不好先开口,如今云稹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自然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俯身直言道。

    云稹尴尬地笑道:“就不知你是愿不愿意替我完成这个心愿!我知道她们都是女孩子家,你们一起毕竟不怎么方便,但偌大个剑池总能找到孟大哥你的一席之地。”

    孟寒光心里没什么好气,我的大门主你都给我算计好了所有的路,我还能找什么借口,抬头看着云稹那副迫不及待等着答案的表情,笑道:“门主有令,属下岂敢不从,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清楚晚晴小姐对门主的

    重要,一定不负所托就是了。”

    云稹不顾身份,激动地一把揽住孟寒光的脖子,就像平日里与崔昊那般称兄道弟地说道:“这才是我的孟大哥,不过你要小心,这里离地宫不远,千万不能惹事,天门那边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至于那‘阳春白雪’我也竭尽所能去寻找,将晚晴搁置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真的是长大了,再也没有以前做事的那般不动头脑了,想当初与他相见,三言两语就激的他放弃了天行剑,与他徒手相斗,吃了闷亏。

    孟寒光想着以前的云稹,虽然他改了许多急躁脾气,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点了点头,道:“门主,你也要小心,如若黄巢起兵,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属下当再次恭候你凯旋归来,治好晚晴小姐,然后喜上加喜。”

    不得不说,这些话说的让人很舒服,至少听着舒服。

    云稹知道这些话是孟寒光的真心话,绝对不是有意谄媚,心里更添了一份感激之情,徐徐地进了剑阁,立在石棺旁边,无言。

    “门主,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令师?你别担心了,以后再行打探,属下这里也给你仔细留察,如果有消息,自然会给你找人通报!”孟寒光见云稹盯着石棺发呆,走上前说道。

    回到温泉的时候,楚晚晴已经睡下了,睡得很香。云稹瞧着那张粉嘟嘟的俏脸,实在不忍惊扰,慢腾腾地倒退了出来,和孟寒光另觅了一处洞府歇息。

    第二天,楚晚晴心情格外的好,也许这也跟所处的环境有关吧!

    祁连山,五月之际,山花遍野,清风徐徐吹来,蝴蝶翩翩起舞,一片祥和之气,再无人间的恩怨、血腥。

    云稹背负行李,陪着她坐在山头上,看着这世外之景,高兴地说道:“晚晴,看样子这寒冰对你的病情好转大有裨益,这次咱们是来对地方了。”

    “大哥,这些时间真的是太麻烦你了。”楚晚晴起初也没怎么在意,将头倚在云稹的肩上,斜眼一看云稹身后的包袱,心里又开始愁闷起来,带着疑问柔声地问道:“大哥,你这是又要离开我了,对吗?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的,真没想到是这么快!”

    云稹听着也怪不好意思的,怎么说都得先把她治好才是,可是时不我待,根本就没得选择,只能暂时将她安置在这里了,刚要开口对楚晚晴说几句宽慰的道理。

    没想到她却先开了口,笑作了一团花,道:“大哥,我知道你

    现在是大宗师,还得有许多的大事情忙,小女子在此恭候门主带来解药。”

    说完之后,“噗嗤”笑个不停。

    云稹苦笑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这般能开玩笑,不过也好你这样我离开的时候,心里也能坦然点,也笑道:“晚晴,你想过没有,以后你们在这风景秀丽的祁连山上拿什么充饥、生存?”

    楚晚晴苦闷着嘴巴,这倒还真是个问题,要知道虽然秋菊、冬梅的茶饭做的不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由摇了摇头,知道云稹有了主意,双手拄着下巴,盯着云稹,嬉笑道:“承蒙门主赐教,小女子当感激不尽。”

    云稹被这左右口口声声的门主,叫的浑身不自在,白了一眼楚晚晴,说道:“这样吧!念你们主仆三人,伶仃孤苦,我现在把孟大哥留下来帮衬你们。”见楚晚晴脸色似有疑虑,就笑道:“你放心,孟寒光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人,一身正气,决计不会做出败类之事。”

    “噗嗤!”

    楚晚晴越来越爱笑,也许她是要在云稹心中留下美好的身影,道:“我的傻大哥,看把你急的!孟大哥是怎么样的人,这一路走来,处处为大家着想,我们还能不清楚吗?而且我跟你说......”

    不知楚晚晴偷偷给云稹耳边说了些什么,云稹耳根都红了起来,惊讶地问道:“不会吧!他和......秋菊?你没想多吧......这事情就交于你做主,我这里只有恭喜的份。”

    楚晚晴听云稹说完,偷笑道:“哈哈,这才是了,想孟大哥半生漂泊江湖,也给为他找个人陪伴了。”

    说话间,一片笑语声音,由远及近徐徐传来,云稹在楚晚晴额头上用手指碰了碰,笑道:“想必是他们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晚晴,你要好生照料自己,一定要等我回来救你,咱们还得喝他们的喜酒哩!”

    云稹搀扶着楚晚晴,晃晃悠悠地下了高山,来到剑池洞口,果然见孟寒光和秋菊一路说说笑笑而来,他还真从未见二人这般开心过,就咳嗽了几声,二人闻声大,各自红着脸低下了头。

    云稹将楚晚晴交付给了秋菊,对孟寒光说道:“我现在就要下山,这里的一切就全拜托给孟大哥你了。”说着,头也不敢回地飞速下了祁连山。

    楚晚晴伸着脖子,一直注视着云稹的身影,直至他没在远处,消失不见。她情绪起伏不定,再也支撑不住,已乏力地昏倒在了秋菊怀中。

第三十章 水月净空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夕阳西下,黄河堤坝前站着两个穿着僧服的和尚,颀长的斜影落在河面倒影中,一老一少,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头顶,一个是秃头,另一个有乌黑茂密的长发。

    这两人正是慧空与崔昊师徒两个,自那天楚晚晴喜堂上出了变故后,慧空就把崔昊带了出去,一路上崔昊问了很多次原因,都被慧空顾左右而言他地扰乱了。

    崔昊仍不死心,自己心里一直牵挂着楚晚晴和云稹,却又不能违背慧空的意愿,只好跟着师父不辞而别,走的也并非回去的路,越想越奇怪,问道:“师父,咱们来这里干嘛?不是要回青云寺的嘛!”

    慧空站在河面上,望着夕阳下的风景,一副很欣赏的样子,嘿然笑道:“谁跟你说咱们要回青云寺了,你如果还不能领悟‘净空境’,那咱们一直就做行脚僧人,直至你明白了为止?”

    “啊?”崔昊苦绷着脸,委屈地说道:“师父,那个迦叶密功实在是太过深奥了,岂是情急之间所能悟出来的!”

    慧空深思崔昊说的也是,不过现在不比寻长时间,你小子要真是想帮云稹,就必须早日就它参透,道:“这个谁也帮不了你,当初可是你先要学得,为师可没逼你。”

    话语里虽然没有挑明,心里却想着黄巢现在已和云稹撕破脸皮,他的的确确是血魔功的传人,再加上王仙芝的“虚妄经”里的身法、掌法,云稹是决计讨不了好的,只能由崔昊早日参透“净空境”,才能算是刚步入迦叶密功的门槛,谁想他是那般地不成器。

    “咕咚”一声,崔昊脸色微微一红,回想起他和师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但又不能先开口,只好令转话题,遮住这尴尬地一幕,道:“师父,我想云稹和晚晴他们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哼!怎么样?谁要你武功不好,还不好好学,就算他们这次避了过去,以后出了事你也只能是冷眼看着的份。”慧空一边教训着徒弟一边转身拾起地上的包袱,掏出了钵盂,道:“对着这大河,好好参详吧!为师去附近化化缘,看能不能找点东西果腹。”

    崔昊看着慧空萧条地背影,暗骂自己不成器,索性坐在堤坝上怔怔地望着东流的大河。

    夕阳的余晖犹在,崔昊的影子在河水的冲击中,变得扭曲不定,一波起三折。

    也许是看的久了,只觉得双

    眼被这影子吸住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刹那间,人世间的牵绊纠结已不复存在,只有这一片汪洋与自己相合,身体内的真气不由自主的开始被潮汐牵引的翻滚,仿佛自己就是随波逐流的影子,那汪洋中曲折的影子明明就是自己。

    崔昊六识皆闭,江流声、鸟语声、花香、光芒都没了踪迹,自己就如同进入了一片混沌的状态,在另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自己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极力地吸吮着别样的气息。

    夜色开始降临,可他依然感觉不到。

    等他下次在朦胧中看清自我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镜像,黄河滚翻这拍打着礁石,激起阵阵浪花,自己仿佛处于一处世外佳境,鸟语花香、春光弥漫,在这片美妙的气息中又开始吮吸、享受。

    时间一长,这两股气机好像开始打起架来一般,在崔昊体内横冲直撞,丝毫不似先前那般循规蹈矩,已完全没了方寸,崔昊体内就如有阴阳流一般,开始忽冷忽热地交替,全无章法可寻,脸上也随之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无奈六识封闭,心中只能干着急,却无半分主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一个雄浑的声音,娓娓流传于耳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水月镜花,菩提真果。净空神空,两者皆空。”

    崔昊只觉得自头顶传入了另外一股纯阳真气,缓缓地地将那股阳气引入神阙之下,仍在惴惴不安地跳动着。

    崔昊神识已清晰了几分,体内没了阳流的蹿动,只剩下阴流兀自流动不息,四肢倍感寒冷、发麻,身子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已处于半迷糊的崔昊微微睁开双眼,只见月色下,有一位高大的人身立于其后,又听到他说道:“上泉碧落,耳鼻已空。千帆辉映,百川归海。去!”

    随着一声“去”,自后背徐徐传来一股清爽地气机,须臾与那股阴流相遇,展开焦灼的互拼。说来也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股清流则是遇强则强,逢弱显弱,慢慢将它包裹了起来,在他体内轻车熟路的送至百会穴之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昊几番经受寒热更替,却不懂得阴阳调和,被这一场冲击下来折磨的委实不轻,乏力地睁开了双眼,见月色下慧空那张慈和的脸庞欣慰地笑着,自己嘴角微倾一笑,如释重负地昏睡了过去。

    慧空又在崔昊熟睡之际,不惜损耗自己的内功修为替崔昊开始肃清体内的杂乱气息,直至深夜,见崔昊体

    内空空如也,方才停歇。

    次日,晨曦初开。

    崔昊醒转了过来,双手猛地一攥,四肢筋骨“嘎嘣”作响,只觉得体内有使用不完的气力,不由兴高采烈地在堤坝上狂奔、嘶吼、长啸。

    放眼这山水连为一处,近观阴阳交接,神识汇通,甚是祥和。

    “昊儿!为师恭喜你了。”慧空缓缓踱步走来,在崔昊的肩膀上一拍,俯身说道。

    崔昊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笑着问道:“师父,你恭喜我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体内总觉得有使用不完的力气,憋得我难受极了!”

    慧空略有深意地看着爱徒,点头笑着,并不说话。

    这傻小子自己误打误撞悟通了“净空境”不说,现在就连“神空境”也容纳于体内,真是可喜可贺啊!真没看错他,可没想到的是,这“迦叶密功”虽是纯阳密功,却也是滋阴补阳的一种神功,老衲能在垂暮之年在徒弟身上明白,更是可悲可叹!

    滋阴补阳,这虽是与邪派武功有点相像,不过它吸收的阴气确是“神空境”所带来的,阴阳互济,其用无穷啊!真不明白这本《迦叶密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丝毫不想是佛家经典,到好像和道家的思想甚为接洽。

    崔昊越来越觉得慧空的神秘色彩越重,嘴里咀嚼着慧空昨晚化来的馒头,走到跟前纳闷地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慧空猛然回醒了过来,笑道:“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昊儿,现在为师就把这本《迦叶密功》传于你。”

    “师父!这是干嘛,这本武功我可参详不透,你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吗?还是另外找个人传给吧!”崔昊神色黯然,一脸苦闷地瞅着慧空手里的秘籍,低头说道。

    慧空摇头暗笑这孩子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迦叶密功》领悟到了第二层,就将这些事实梗概对崔昊大致说了一遍。

    崔昊听罢大惊,不可思议地问道:“师父,你是说我已领悟通了那晦涩深奥的‘净空之境’?”

    “岂止是‘净空境’啊!”慧空颔首一笑,继续说道:“就那连第二重‘神空境’也被你参透了!这本武功,现在普天之下除你之外,谁还配拥有?”

    有些东西就是那样,你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时候,偏偏困难重重,当你不经意无暇一想却已柳暗花明。

第三十一章 归去来兮

    黄河之畔下,金色的夕阳映着平静的河流款款而流。

    这个堤坝上,时常有人走过,可谁也不会去欣赏这绚丽的画面,毕竟是太普通了。

    崔昊耷拉着头,将馒头嚼完,说道:“师父,可我只觉得体内有股不息不灭的真气蹿腾,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你不会搞错了吧!”

    慧空将《迦叶密功》伸手放在崔昊怀里,笑道:“你这个愣小子,这本纯阳密功足可与他云稹手上的《长空赋》相提并论,都是当世稀罕的武功。你既然能参透它,也实属与你有缘,你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要可就有些难了。”

    崔昊没想到这本《迦叶密功》竟然能与《长空赋》齐名,当下急忙藏在怀里,小手在怀中拍了几下,确保无事才放下心来,道:“师父,你把这宝贝武功都传给我,我也不会用啊!以后出门连防身的技能都没有,你瞧云稹有九渊心诀、天云剑法、《长空赋》,虽然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参透《长空赋》,但是听他言语,只是学到了那图画上的半招,在受重伤之余,还能依样画葫芦击败地宫两大高手。”

    慧空不得不骂崔昊不知足,有了这本至高无上的秘籍,竟还要学别的本事,反正自己原本就有意把二十四式罗汉拳传与他。

    既然是他先提出口的,自己也就这一个徒弟,总不能扫了他的兴致,无奈地开口说道:“也罢!昊儿,为师现在就传你套罗汉拳,以后你以纯阳密功为辅,罗汉拳为主,拳随意走,定可另成一派宗师。”

    一派宗师?

    我可没想过,整天那么多的事情,不累死也得烦死。这些成名的事情就让云稹做去,我只希望有天学好武功能帮上他的忙,这样就够了!

    云稹自下祁连山以来,生怕渭城再生事端,一路快马加鞭。

    在甘州西北坡处迟疑了一会,心想既然路过了,总该过去看看母亲的,就信马上山,到了埋葬他母亲的地方。

    西北坡此时绿茵茵一片,山花开得绚烂,鸟语阵阵,热闹非凡。在这林子之后,孤起着一座坟墓,里面葬的正是云稹的母亲崔氏。

    云稹神情黯然地拴住马,揽起衣服袖口,准备将墓前的杂草简单处理一番。来到墓前的时候,却见山花分开两边,墓地旁边被打理地整整齐齐,看似像是刚处理过不久,新翻出的泥土兀自散发着清香,心里甚是惊讶。

    要知道云稹家逢巨变之后,

    已是亲友不再,难道说是哪个下人也回来祭拜?

    正在云稹遐想的时候,在林中迟缓地传出了一个声音:“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的,也不枉我在这里等你一场。”

    这个声音云稹再熟悉不过,回头望去那人也挽起袖口,身上仍沾着些未擦拭干净的泥土。霎时,那些恨意竟消失的一干二净,呆呆地站在墓前,怔怔地望着这个与他曾经八拜为交的生死兄弟黄巢。

    良久相对无言,也许是不知如何开口,亦或许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稹收敛了会心情,低声说道:“大哥,我再劝你一句,放手吧!现在回头还不晚。”

    “我付出的和失去的已经太多,已不能让我回头,你若是兄弟就帮我,或者你看不惯我这样的大哥就走远吧,我也不想再有逼不得已的时候。”黄巢面不改色地盯着墓碑,神情难测,苦笑着说道。

    迟迟的日暮到来了,林间的倦鸟开始争先唏嘘着归林,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宁静。

    云稹听黄巢的言语,本就心中怄气,顿时抬头看了看天色,哼声斥责道:“你所指的付出或者失去又是什么?是你那无知的幻想还是别人天地方圆的一粟棋子?我们当日天盟山上的结义,你难道已忘的干净了。”

    黄巢蓦地不说话,心乱如麻,我所经历的磨难与痛苦,你又怎会明白,曾经受尽了冷眼旁观,好不容易赶上出人头地的世道,我绝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的一切,哪怕是失去挚友兄弟、红颜爱人,只要阻挡我的东西绝对不会姑息。

    云稹还以为是黄巢开始转心了,高兴地又说道:“大哥,你看王仙芝的那点人马,根本不足以达到他的目的,他其实就是在利用你。咱们一起回天门重整旗鼓,一举摧毁地宫,到时候大唐文武百官对你岂止是敬重,还能永受祭祀。”

    黄巢闻言点了点头,轻蔑地一笑,继而说道:“话虽不错,可我看着地宫的人总比那些朝廷鹰犬顺心多了。”心里却想说的是:兄弟,我怎么可能能离开地宫,你若是换做我,才会懂人生中总有些东西会让你无可奈何。

    此言一出,云稹脸色大变,暗中双掌聚齐寒气,咄咄逼人地说道:“那你是铁了心与我为敌了?”

    黄巢还是那般镇定,叹道:“这句话也真是我想对你说的!罢了,我此次来这里并不是要与你争休不止,只是想给你传个消息。”

    说话的时候

    故意停顿了会,想看云稹有何反应,抬起头的时候只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酸,继续说道:“我知道晚晴现在不会有事,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告诉我她在哪里,说实话,我真的没脸去见她,可是我不愿意她死。记住,能救她的只有你手中的《长空赋》,那里自然会有你需要的‘阳春白雪’。”

    话已说完,黄巢斜足直跃,在林中虚晃几个翻落后,已没了他的踪影。

    云稹见他来去匆匆的样子,满目疑云油然而生,看了看这块墓地,扶着墓碑,喃喃地叹息道:《长空赋》?怎么又是《长空赋》,那上面全是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换作谁也参详不透,你要我如何明白,说了还不等于没说一样。况且这人现在已是地宫的人,我怎能轻易信你,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那般率性而为了。

    日落西山,人也该到出发的时候了,云稹将缰绳解开,一路狂奔而下。

    落日见,风云变。

    乾符二年,大唐举国上下,连年水旱天灾不断,朝廷又是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对各个州县的灾情不言不察,致使百姓疏浮,无处控诉。

    有道是:“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对于地宫王仙芝的这次作乱,天下人是敢怒不敢言,又惊又怕,仍然徘徊不定,没有决策。

    曹州冤句,潮生堂。

    黄巢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径直走了进了。

    迎面来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急忙上前抱住黄巢,在肩膀上重重地拍着,豪迈地笑道:“二弟!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大家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这人便是黄巢的大哥黄严。

    黄严见兄弟像是有苦衷,就不再多问,径直来到堂上,替黄巢倒了杯酒,继续说道:“半月前,我接到你的书信,老先生这次看来是要发动总攻了,也不枉大家伙在此摩拳擦掌十余年啊!”

    黄巢手捧着酒水,漫不经心地走到堂前,摘下一朵李花,喃喃地说道:“花开的季节,唯美了你的芬芳。炎热的六月,谁又在乎谁的人走茶凉。该是时候了!”

    饮了这杯酒后,突然说道:“大哥!这些年,你们实在是辛苦了,好在一切都要过去了。我的孩子们去了哪里?”

    黄巢的孩子?

    他竟然是有孩子的......那他和云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有多少是真,多少又是假的!

第三十二章 各显神通

    田令孜府上,三更时分,尚自灯火通明。

    迎门疾驰来一甲胄将军,昏暗中看不清楚来人的脸色,只粗喘着气,禀报道:“田大人,末将刚才接到可靠情报,黄巢聚集千余之众响应王仙芝,现在他们声势浩大,加之屡遭压迫的民众受到地宫蛊惑,纷纷加入其中。短短几天的时间,兵力已过万,我们实在硬拼不起,得谋个良策才是!”

    灯火下,田令孜在堂上徘徊不定,颀长的身影错错地散在地上。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齐聚于含元殿。

    田令孜上前,双膝跪在地上,泣道:“启禀陛下,王仙芝率领的军队现已达万余之众,自长垣起兵后,相继攻陷曹州、濮州,今加上黄巢并立,攻郓州、袭沂州,一路势如破竹。陛下,再不能姑息养奸了,百年基业危在旦夕,不可不察啊!”

    僖宗冷哼,抱怨道:这个田令孜越来越不像话,朕要是不念你一片忠心,平日里对朕还算不错的份上,平白无故地让朕这般下不了台,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越想越气,道:“够了!黄巢是谁?这人的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他不敢也不忍处死田令孜,有了这个人,他会多出许多娱乐的时间。

    田令孜似乎也明白这个意思,因而每次有事都是他站在前面向皇帝通禀,转眼间见僖宗并无追究的意思,再言道:“陛下,还记得您当年登基的时候,亲手斩杀了颜庆复大将军的人吗?那人好像就叫做黄巢!”

    僖宗忧虑地垂下了头,回想起当年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在这大殿之上仍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迟迟地问道:“此人尚在世间吗?”

    问了也是白问,这满朝的文武大都是些和僖宗一般,只顾着享乐、游玩,对地宫造反的事情都知之甚少,何况是名不经传的黄巢,更是一无所知。

    大殿之上,一会哗然一片,一会又寂静的可怕。

    僖宗见这般光景,心里也没了主意,皱眉问道:“爱卿,你先平身吧!依你之见,现在应该如何布防,抵御这帮草寇?”

    田令孜得僖宗允诺,站起了身子,道:“陛下,左金吾卫上将齐克让可但此任,此人才智卓绝、兵法娴熟,应该能与陛下分忧。”

    “嗯!就依爱卿所言,封他做泰宁军节度使,择吉日誓师出征,定要清缴这般草寇。整天弄得朕心神不宁,实在可恨之极。”僖宗吩咐完之后,转身从含元殿侧门出去了,这些事情他只过一下嘴瘾就够了,

    田令孜定会替他做的有模有样。

    田令孜摇了摇头,他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孩子,垂头丧气地也出了含元殿。

    要做明君不容易,但是要做一个清闲的帝王,首先君臣之间的默契很重要,这点无疑僖宗已做的神乎其技,没人可以超越。

    八月,不归阁!

    卜渊走地很稳,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踏进大堂里,见王仙芝正在看书,退身欲走。

    隔着门窗,王仙芝遥遥问道:“是卜渊吧,什么事?”

    “阁主,刚才京师传讯说朝廷将派大军清缴咱们,小的特地前来通告阁主......”卜渊回答的很小心,多余的话直接就停顿了,不再接下去。

    王仙芝迟疑着放下了书,若有所思地捧起茶碗,抿了一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想过这些,只是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么快,现在是骑虎难下,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早点盘算后路才行。

    卜渊很恭敬的候在一旁,一直等着王仙芝的回音,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只听王仙芝道:“卜渊你先下去,传夏侯重明来见我!”

    “是!”

    从堂上退了出去的卜渊,转身急匆匆地去找夏侯重明去了。他知道这次和往常不一样,若稍有延迟,很可能地宫地这些人全都会丢掉性命,故而接到王仙芝的命令的时候,他一刻也不敢耽搁。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秋天特有的金色光芒折射进了王仙芝的书房,他兀自看着书籍,可是面色较先前紧张、焦灼了许多。

    “阁主,您找我?”

    突然门外传来了夏侯重明的声音,王仙芝这次并不答话,反而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打开书房门,萧然走了出去。

    夏侯重明见王仙芝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泛起疑问,只见王仙芝径直越过在门旁等候的他,在花厅中停住了脚步,没由头地问道:“重明啊!你们五堡现在就只有你跟着我了,你可曾后悔过?”

    这算什么?试探还是质问。

    “阁主,说的这是哪里话?重明这条性命虽然是向麒麟所救,可这几年承蒙阁主有意栽培,属下感激不尽,誓当为地宫肝脑涂地,方称本心。”夏侯重明皱了皱眉头,不及遐想,一脸惊慌地言道。

    王仙芝冷哼了一声,笑道:“肝脑涂地?言过其实了吧!你的那四位兄长不得不说,他们有些侠义风范,因此叛出地宫也有人能收留。可你就不一样了,

    你为了名利,竟然连自己的结义兄弟都下得去手,试问江湖之中谁愿意留你。”

    夏侯重明听着王仙芝的谩骂指责,只能忍着,瞧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可饶是如此也是暗自捏着一把冷汗,极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虚心地喊了声:“阁主......”

    没有后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些什么错事,能让王仙芝这样羞辱他。当然,这些话当然只能在他心里说一下,绝对不会说出口,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正面向一簇菊花丛呆立的王仙芝,转而笑道:“重明,你可知道我有时候真的倒也挺羡慕你的,有些事情实在是下不去手,要不然早就省下了不少麻烦。”

    要知道王仙芝向来是不怎么喜欢说废话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破例和夏侯重明说了这么多。

    “阁主,您这是......”夏侯重明实在是忍不住疑问,望着这个令他既敬佩又惧怕的人,迟疑着问道。

    王仙芝见夏侯重明如此畏惧,回身在他肩膀上一拍,笑道:“重明,你也别太紧张,我这次请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交待于你去办,在此之前的这些,就全当是闲话家常吧!”

    “阁主,究竟是什么事情?”夏侯重明又是一惊,地宫的人手众多,能人异士也层出不穷,何事非要自己去办,再三问道。

    王仙芝蹒跚着进了大堂,虚手一晃,示意夏侯重明落座,道:“刚才接到密报,朝廷将要派军前来围剿咱们起义军,我想让你带人先混进各个大小城池,进行游说民众归纳。如此,当朝廷大军来的时候,也是人去楼空,咱们就跟他们开始游走、兜圈子,等待时机再行出战。你意下如何?”

    原来如此!

    “仅仅这样简单吗?”夏侯重明绝不相信,王仙芝跟他绕了半天的口舌,就只会让他做这些小事情,心想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说出口,怔怔地说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王仙芝尴尬地笑着绕在他的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道:“重明啊!真没看错你,你比你的几个兄长机灵多了。如果遇见有人不服者,格杀勿论!此行虽然危险异常,但我实在不敢把这事敢交于他人,你可明白其中的苦衷?”

    原来绕了好几个圈子还不是让我去杀人,这个老贼怎地这般奸猾,我现在正如他所说的,要敢背叛他的话,这天下真就没有容身之处了。管他了,见机行事吧!夏侯重明被王仙芝这样制住,心里蛮不是滋味,一时间心想道。

第三十三章 深夜盐帮

    大堂之上,鸦雀无言。

    夏侯重明回了回神,生怕时间久了会被王仙芝发觉,急忙起身道:“阁主,蒙阁主错爱,属下当责无旁贷!”随着他这一连贯的说辞、动作,一场还没来得及散发的杀意,悄然化解地无影无踪。

    “那你早点收拾,去吧!”

    王仙芝点了点头,悻悻地说完后,转身进了书房,大堂上只留下了早已汗流浃背的夏侯重明,连气都不敢喘息地伫立着。

    风雨交集的渭城,路上飞奔而来一匹骏马,在黑夜中极速飘零着,径直朝向盐帮总舵去了。

    城墙下,黑暗的角落里,站着两个穿着蓑衣的武士。

    “看清楚了吗?”

    “寨主,属下看的很清楚,就是他。”

    “这盐帮倒真是个宝地啊,没成想这么多人前来争夺,就连云稹都亲自来了。”

    “敢问寨主,现在我们如何打算?”

    “回去吧!难道你还想去送死吗?”

    布满风雨声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哨子声,在不甚宽阔的官道上,奔来两匹骏马,朝着这角落嘶鸣。

    盐帮总舵,自从上次舵主身亡,盐帮子弟被人劫走,现在住满的全是些江湖汉子,连续好几个月,怪事不断。

    “砰砰砰!”

    大门外传来了一簇急促的敲门声。

    最近盐帮不太安宁,屡次遭受暗杀,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就连夜晚睡觉也是随身带着兵器。后来大家商议,轮流守夜,这晚该轮到老管家和云端两人了。

    老管家心里打怵着,不敢上前开门,走向云端这边,问道:“会是谁啊?这么晚了,不会又是刺客吧!”

    云端皱眉不语。

    “砰砰砰......”

    外面的敲门声又起,一声接一声而来,一次比一次地急促。

    “云将军,这可怎么办......”老管家神情焦急,双手紧握在一起,在原地转起了圈来。

    云端摇了摇头,起身,漠然说道:“应该不是刺客,哪有直接敲门进来的刺客。你先别着急,继续守在这里,我前去开门吧!”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在到大门前的一刻,手自然地握住了腰间悬坠的剑柄,沉声问道:“这么晚了,谁啊!”

    云稹打死也不会相信,守门的会是自己的父亲。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一时间真想不起来是谁,冷声扬道:“在下云稹,快快开门!不知今夜哪来这么大的

    风雨......”

    听闻外面的声音,唏嘘、暗叹着粗气,一口埋怨的味道,云端确定是自己的儿子云稹无疑,可是开门的刹那间犹豫道,这哪有自己老爹给儿子做门卫的。手虽然已搭在门闩上,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吱呀!”大门应声敞了开来。

    云稹也不抬头,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哆嗦着埋怨道:“你怎么搞的,让我在外面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快些将这匹马拴了去。晦气,真是晦气!”

    “混账东西,几时学来的这一身痞子气息!”云端闻言,胸膛几乎快气的炸开,上前在云稹脖子上扇了一巴掌,哼声教训道。

    此时,云稹心里远比身上的肌肤凉的多,缓慢地抬起头,尴尬地笑着说道:“父亲,怎么会是你啊!这大半夜的,还没睡下吗?”

    “哼!”云端径直从云稹上中牵上了马缰绳,道:“云大少爷,您稍歇!我这就给您拴马。”

    云稹大,雨水之下的面色通红,知道这回是创下祸端了,急忙赔礼道:“父亲,别别别,我真没看见是你啊!你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和你这么说话。”

    老管家见云端,这么久还不回来,畏首畏脚地向前走了几步,乍眼放去,来人衣衫褴褛竟是云稹。

    他见二人也不进来,似是在争吵什么似的,就冒雨赶了过来,高兴地说道:“云少侠,原来是你啊!怎么会来这么晚,快将马缰绳给我,我替你拴马去。”

    “你别管他,自己的马让他自己去拴,惯得臭毛病。”气急败坏的云端斜瞪着卵石般的眼睛,怒吼道。

    云稹叹了声气,将马拴在后院,漠然回到了客厅。

    “云少侠,我带你先换件干净的衣服吧!”老管家上前,接过云稹手上的包袱及天行剑,放在大厅的桌凳上,热情地问道。

    云稹偷偷瞄了一会云端,见他也没什么冷嘲热讽的话语,赶紧跟着老管家小跑了出去。一路上越来越好奇,问道:“管家,盐帮总舵这几月还好吧!怎么今晚你和我父亲呆在这里,这种事交于手底下人去做不就行了吗?”

    老管家屏住了笑容,眼神蓦地一暗,喋喋不休地道:“云少侠,说笑了!咱这府中,自那日我们舵主遇难之后......哎,真是树倒猢狲散,很多下人纷纷离去。紧接着,江湖上的那些英雄也开始着急离开,幸得那位风阳真人出面挽留,虽然没能全留下来,但也大部分人不再提起离开的事情......”

    云稹点了点头,这种世态炎凉的场景自己是深有体会,暗自唏嘘了片刻,幸好这次有风阳真人出面,否则......似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想继续问老管家,只听他又开始絮叨了。

    老管家带着云稹左穿右出地行走在走廊之中,边走边回忆道:“那是你走后的第二个月吧,那会府上还有十几个下人。不过,有天晚上突然失踪了三个人,大家人手也多,就开始各处找,但最后还是没有着落,就在众人一致认为他们是偷着离开了,就各自叹息着回去了。谁知......唉,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打开了大门的时候,那情景实在是吓人,只见他们早已死透,脸色乌青,双眼暴睁着被悬在大门口。”

    二人到了管家的房子门口,他点起了烛台,开始翻找着衣物,口中仍絮叨着说道:“这些人平日里是受过舵主恩惠的,不愿意离开此地,皆想着为他守灵,送他最后一程,谁知最后接二连三的遇害了!”

    云稹越听越玄乎,惊讶地说道:“什么?十几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他们的死因,你们查明了没有。”

    “风阳真人和令尊都说是死前受尽了折磨,经脉全裂,就像中了妖术一般,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和害了晚晴小姐的人是用一个人!哦,说到这里,晚晴小姐她好些了没有。”老管家就像是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一样,这次逮住了机会,终于找了个愿意聆听他说话的人,岂肯罢了?

    云稹并不在意老管家话多,没想到这些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回应道:“晚晴,她现在体内的毒性已被压制住了,暂时并无大碍。你刚才说大家怀疑的人是谁,是那个茅山道人吗?”

    老管家替云稹那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让他去室内更换,自己坐在桌子旁边,神色飞舞着为云稹继续讲道:“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道人,后来他明目张胆地留下书信,说‘要命的速离,否则破巢无完卵’之类的,连日里不明不白的怪事,本就唬住了众人,这时出现了书信,无疑是火上浇油,人心大乱。风阳真人站出来说‘大家可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们是想把大家引出去,各个击破。若大家团结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就这么着,然后风阳真人就让大家几个人一组,轮流接替着看守,今晚上这里正好是我和令尊当值。”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怪了!难得的是这次有风阳真人处事冷静,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云稹蓦地对此人倍加钦佩。

第三十四章 夜幕幽冥

    云稹穿着已毕,就跟随老管家到了前厅,见云端一脸的愁闷,也不敢多说话,径直坐在一旁冥想着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

    三更后,他见老管家打盹的样子,不由伤神,心里一酸楚,道:“管家,你要不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和父亲在,料想也不能出事。”

    老管家应声刚走了几步,却听云端喝止道:“且慢!管家,你休要听他的。还是坐在这里,虽然睡觉并不好受,可是总比你遭遇暗算的强些。”

    云稹没来由的被云端又顶了几句,暗骂自己处事不周,现在其他的人都已经结伴睡下了,要是让他独自回去休息,要是中途出了差错,倒又失一桩憾事。他抬起头见管家矗立在大厅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叹道:“管家,你还是听我父亲的吧,都怪我一时考虑不周,险些害了你。”

    管家知道两位都是一片好意,兴许是连日连夜地忙坏了,转身上前倚在桌子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发起了隆隆的呼噜声。

    云稹倍感无趣,抱着天行剑刚要睡,却不经意地见云端脸上的表情古怪,像是在极力表达着什么,起身欲要开口。见云端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一声“父亲”喊了半口,剩下的半口活生生地被憋了回去,云稹只能黯然坐了下来,心里怪异油然而生。

    大厅之上的云端,手指不定时地指了指管家,然后摇了摇头。

    云稹一脸雾水地望着高堂上的父亲,想道他是在怕我打扰管家吗?没想到这个管家和我父亲的关系倒也不错。但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不对,抬头又见云端示意自己到他跟前坐下。

    怀着忐忑心情的云稹,时而不时地擦着脸上留下的雨水,惴惴不安地来到高堂之上,坐在父亲一旁。

    却见云端并不说话,看了眼老管家,蘸了蘸茶杯里的茶水,写了一个“这”字,径直擦掉,再写下一个字,连起来正是“这人有问题!”

    忽然,云端将茶杯打翻,指着云稹的鼻子,大声怒骂道:“竖子,怎地这般没用,连杯茶水都不会倒,撒了一桌子,我留你何用?”

    云稹被这一变故搞得晕头转向,暗思父亲这是唱的哪一出,一会对我和以前一样,一会好像根本变了一个人似的,慢慢回头只见老管家揉着睡眼,打了打哈欠,径直起身走了过来。

    难道父亲说的“这人有问题”,指的是这

    个不灵光的老管家?他这是和我在演戏吗?

    当下便也将信将疑地装起了样子,唯唯诺诺地说道:“父亲,孩儿并非故意的,只是连日赶路,实在有些疲惫了,以致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杯。”

    老管家狐疑着,问道:“云将军,你怎么和云少侠又吵了起来,这些事情你交待于我就是,何必让少侠亲自操劳,你们先在一旁稍坐,待我将这里擦拭一番。”

    云端看着老管家开始忙碌的身影,右手竖起了拇指,回头对云稹微笑着,暗赞云稹反应还算不错,没出什么纰漏。

    云稹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父亲在怀疑此人,难怪自己一进门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弄明白父亲到底葫芦里买着什么药,只能敷衍着将这场戏演了下去。

    他萧然地坐在椅子上,细想着老管家的说辞,这盐帮总舵遭逢大难,仅剩的十余人也悄无声息的早到了毒手,能做到的必定是他们极为信得过的人,更何况所有下人都遭遇了毒手,怎么唯独留下了他,难道仅仅是他与这些江湖人每天待在一起?这样想来,父亲怀疑他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更何况父亲常年带兵,心思极为缜密,定然是发现了其他重要线索,否则也不会这样误解一个人。

    老管家见云端无名火又起,急忙劝说道:“云将军,看你这般年纪了,火气还这般大!云少侠毕竟是家里被人伺候惯了,从未这样伺候过人,难免有所疏忽,我这就给你再换上一壶茶。”

    云端闷着头皮,看了看侧椅上沉思的云稹,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不用了!被这孽障这么一搅和,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天色也不早了,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了,你可以回去歇着了!我还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孽障。”

    “哎,那我先下去了!这人老了,果真是熬不住长夜漫漫,腰酸腿涨,二位也请自便!早些睡去,别执着这些鸡毛蒜皮小事情。”老管家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回头的那一刻嘴角上扬,摇着头笑了笑,径直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云端摆了摆手,瞧着老管家已走远了后,望着那人的影子,冷笑了一声,道:“快走!我带你看出好戏,将你的东西带好。”说罢,不顾外面黑夜里的风雨,飞身上了屋顶。

    云稹手携着天行剑,无奈地跟着父亲的影子,一个跃纵也到了父亲身旁,轻声地叫道:“父亲?”

    云端回头瞧着自己儿

    子的这身功夫,风雨中无声息地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了不起,心里默赞,大感欣慰,做了个不要说话,看下面的手势。

    云稹明白了过来,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去,那老管家的腿脚并不是不灵便,什么“腰酸腿涨”的,皆不复存在。与之大相径庭的是,他跑的很匆忙,而且地上丝毫听不见他的脚落地的声音。

    高手!

    云稹怔怔地望了望云端,不解地想问个明白。

    “稹儿,还不快走!他应该去找的是我的准儿媳妇,要是晚了点,别怪为父没提醒你。”云端打趣地跟自己的孩子开起玩笑,嘿然笑道。

    纳闷的云稹,也不知道他父亲这是怎么了,瞬间好像是换了一个认识的,一副莫名其妙的和蔼样子。不过,他不可能戏耍自己,瞧着“老管家”的身手,不由拾起脚步,在屋顶连番几个翻纵,追赶了上去。

    四更天的黑夜,本已算不上太黑,但是今夜的风雨延误了晨曦的脚步,看上去似乎比三更的时候还要黑。

    黑,可怕的黑暗。

    偌大的院子里,飘零的灯笼宛如鬼魅的眼睛一般,在冷风的吹拂下隐隐绰绰地泛着摇曳的光芒。

    云稹见老管家鬼祟地趴在门外,敲了些许时间,掏出一支迷香,刚要起身阻拦,却被云端从肩上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慢慢吹了进去,心里大急。

    “吱呀”

    门已被缓缓地打开了,“老管家”将迷香藏于怀中,又掏出了一具长着獠牙的猩红脸谱,带在脸上,云稹就看了一眼,心里也不由打起怵来。

    只听房间里传出了一阵阴森的声音:“三更虽过四更开,黄泉之路莫转回。受死吧!”

    云稹不及他想,急忙撕下湿衣服上的一角,蒙在嘴角处,身子如泥鳅般一滑,携着天行剑的寒光,直冲了进去。

    刹那间,整个房子里就如地狱一般阴森、凄寒,云稹和老管家怔怔地分别站在床头两侧,谁也没有再往前做任何动作。

    过了片刻,老管家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暗自运气准备先逃出去,苦笑道:“真没想到啊!你小子怎么刚来就识破了老夫的伎俩,难道这女娃真的命不该?绝实在是可恨。”

    “茅山妖道,你害人无数,丧尽天良,没想到今日会栽在我们父子手中吧!”云端声音款款落下,人已悄然站在门外,挡住了老管家唯一的出路。

第三十五章 道貌岸然

    老管家神色一暗,叹了叹气,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似乎并不考虑自己怎么出去,阴森说道:“云将军,原来这一切幕后捣鬼的人竟然是你。老夫早该想到的!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自认为隐藏的也算是天衣无缝,你是何时发现老夫有所端倪的?”

    风雨狂卷,两扇门也不由自主地开合不定。

    云端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天衣无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总归会有所纰漏留下,你说是吗?”

    “别跟我瞎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老管家似乎有些生气了,双拳头紧握着,恶狠狠地瞟向云端和云稹这对父子,自知想逃出去定然要大费周折,还不如问个明白,免得稀里糊涂,自己心里也不踏实。

    “看来上了年龄的人,脾气都会有些不太友好,你刚才还在劝我消消火,我现在倒真想劝劝你了。”云端说话间望了望茅山道人,见他脸色陡变,打趣地说道:“好,别急!我这就让你死心,听听你出的差错。首先,那次我们大家一起出去寻找失踪了的盐帮属下,你却推辞说是要在这边打理事物,我想从那一刻起我就有些怀疑你了,因为那时候的盐帮也没什么可要打理的。”

    老管家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指着云端谩骂道,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上次接到飞鸽传书一样,不同的是,不过这次越发强烈:“你知道什么,就凭这些?”

    “别急,我都说了‘首先’,肯定会有‘其次’,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老人家,脾气这么急躁,是迟早会出大事的。”

    云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手轻轻地挥了挥,轻蔑地一笑,继而说道:“你原来的那些属下,一个个地离奇死去,可你倒也不是很伤心的样子,虽然也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来掩饰,可是你好像做的有些过头了,错就错在,你不该将那几个人的尸体焚烧,给人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我和风阳真人就商议轮流陪你守夜,明着是暗中保护你,实际上却是在监督你,说来也怪,你看我们保护了你,这一月内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这也不是能将你治罪的最好佐证,今夜正赶上稹儿回来,我索性将计就计,与他上演了一出戏,让你觉得我们父子不和,你又有了可趁之机,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我们逮个正着,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老管家听罢

    ,突兀的神情倏然而收,拍手叫好,道:“妙语连珠啊!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父子想要谋窜我盐帮,何必等到这时才取老夫的性命了。哎,大家何不等武林豪杰醒来,再评个是非曲直。”

    云端大惊,这茬倒也不再自己的考虑之中,要是被他这么倒打一耙,是非曲直真就百口莫辩了,一时语塞。

    这时候,只听原本应该被迷倒的人,却醒了过来,不过并不是刘娥,而是风阳真人,笑道:“道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武林豪杰皆以替天行道为己任,怎么可能与你沆瀣一气?还不快认罪,更待何时!”

    老管家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翻起来的风阳真人,后退了几步,惊讶地道:“不,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我明明看着她进了这个房间,在没有出来过的。何况......”

    风阳真人懒散地起身下床,捋着胡须,笑道:“道友,何故如此惊慌!何况什么?是不是我没有中你的幽荧香,你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番又一番的变故,委实让云稹摸不着头脑,不过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个老管家当真是那天害了楚晚晴的凶手茅山道人,新仇旧恨不由泛起,心中大怒,道:“茅山道人,我与你有何冤仇,你竟然三番两次地残害我身边人的性命,今天如若不说个清楚,你休想安然离开!”

    “安然离开?你难道会放老夫走?”茅山道人仿佛旁若无人一般,狂笑不已,喝道:“老夫已年迈,本想着一辈子待在山上,不问凡尘之事。云稹,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我两个徒弟的性命,我不杀尽你身边亲近之人,实有不甘啊!”

    云稹似乎想起了点什么事情,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有些不愿相信,震惊地看着茅山道人,问道:“你说我害了你两个徒弟,难道说......”

    茅山道人开始歇斯底里地发笑,这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将布满怨恨的眼神散在云稹周围,道:“清影、清寒,你们听到了吗?可怜你们死在这人的剑下,他仍没把你们记住,这是要抵赖吗?可怜啊!”

    云稹猜的不错,也许他本就该联想得到茅山道人和茅山寒影的关系,暗骂自己愚蠢,但就算他们师徒情深,亦不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吧!怒道:“我云稹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不敢承认?你那两个徒弟,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依着妖术害人,完全

    是咎由自取,我若不杀他们实在是难以面对死去的亲朋,你不分青红皂白前来兴师问罪,一到盐帮就大开杀戒,与他们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明白了,难怪徒弟那般不争气,果真是蛇鼠一窝!”

    黎明前夕,天色灰蒙蒙的一片,风声停了,雨还在淅沥浇注着大地。

    茅山道人看样子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好像挺舒心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干笑道:“云稹啊!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中了老夫的‘摄魂香’的人,还强行运功,离死不远矣。老夫本来想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没料到你们既然识破了老夫的身份。也罢!徒儿们,为师就在这里看着他饱受痛苦之后,慢慢死去。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云端脸色苍白,丝毫不知道云稹何时着了这妖道的手段,已没有了之前的神气风采,自然地往云稹身旁靠了靠,风阳真人也脸色一变,上前说道:“云少侠快屏住呼吸,贫道教你吐纳之法......”

    见两人惊异的样子,云稹并不怎么在意,脸色倏然苍白,身子乏乏地斜靠在了椅子上,摇手拒绝道:“晚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发现,你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难道是我更衣的那会吗?速度真够快的!”

    “稹儿!听风阳真人的话,别再说话了......”云端瞧着面无血色的儿子,莫名地开始痛惜,埋怨自己没用,膝下的儿女双双遭了这妖道的毒手。这一瞬间,嗓子里好像有东西填住了一般,嘶哑地说道。

    茅山道人开心地笑了,那种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谁都能看得出来,只听他神气地说道:“你和令尊大人一样聪明,不过都是聪明的晚了或是过头了,毫无用处。你们不是要抓我吗?你们说的都不错,那个老管家已经死在我手里了,我现在只是扒了张他的人皮而已。”

    风阳真人听着这惊悚的一幕,好像察觉出了异常,伸手替云稹诊了诊脉,摇手叹息道:“无量天尊!早听闻茅山术士,专修行各种千奇百怪的异能梦里杀人、剥皮抽筋、杀人无形等手段,真是造孽啊!”

    云稹眼疾手快,倏然出手阻挡住了正要趁机出逃的茅山道人,面色红润,一如往常,道:“真人,你错了!他不是在造孽,是在作死,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中了‘幽荧香’而不死,你有没有听过‘辟邪珠’,它正是你们师徒的克星。”

第三十六章 英豪归心

    茅山道人自知今天栽在了他们手上,想以武力拼出去的可能基本上是微乎其微,就趁云稹 ‘中毒’之际,悄然往门前跟凑。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这个本该死的人制止住了,自是惊怒交集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道:“怎么会......你刚才明明面色苍白,是中了‘幽荧香’的征兆,可怎么会转眼间......”

    云稹伸手抽出天行剑,作了个防备茅山道人出逃的姿势,冷笑道:“不可思议,是吧!你这井底之蛙,怎会明白我天门绝学的精妙所在。若将所有气门关闭,自身血液骤然停歇,脸上没了血色自然呈现除苍白之状。”

    原来如此!

    云端见他的孩子没事,喜出望外地一笑,也开始防备茅山道人出逃。与云端站着的风阳真人,听了云稹将化解毒气的过程及刚才如何骗过茅山道人的手法,默默称赞云稹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也不得不担心他心直口快,一时将自身的路数都告诉了对手,人家似乎仍有所保留,这样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猛然喝道:

    “云少侠,休要与他嗦,快封住他的去路,待贫道与令尊尽力擒住此獠!”

    云稹点了点头。

    天行剑应声而上,剑气大开大合,生生将茅山道人逼退了回去。

    那边云端与风阳真人也同时出手,左右夹击之下,让茅山道人喘息不定,开始节节败退。

    云端虽没有风阳真人洒脱萧然、浑若天成的剑法,但他好歹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剑法虽然笨拙了点,但剑势凌厉无比,与风阳真人一实一虚相互配合之下,丝毫不见落于下风之势。

    “你们欺人太甚!看老夫法宝......”

    云稹见一团绿色的气体飞向云端和风阳真人,大惊失色,顾不得拦茅山道人的后路,斜飞出去,祭起辟邪珠,扔了出去。

    “嘭!”

    一股蓝光与绿气相逢,瞬间爆炸开来。屋子里出了难闻的气味之外,也就只剩下辟邪珠一颗又一颗散落入地的声音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哈哈哈,辟邪珠么?竟能破了老夫的‘幽冥蚕瘴’,难得啊!可惜,可惜......”茅山道人的声音越传越远,一会笑一会叹息着。

    云稹顾不得捡起散落的辟邪珠,环顾四周,此时那还有茅山道人的影子,不由跺了跺脚,蹲了下来将零散的珠子,一颗颗的捡了起来

    ,叹道:“实在可惜了我这件宝贝!”

    “你这混小子,你守好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何故上前?白浪费了这机会,让他轻易逃了出去。”云端本无心责备云稹,知道他上前也是为了救他和风阳真人,可就是咽不下胸中那口闷气,悻悻地埋怨道。

    风阳真人见状,笑盈盈地上前宽慰道:“罢了!罢了!也许此獠真是命不该绝,不能全然怪云少侠,适才要不是云少侠他上前用辟邪珠打去,贫道恐怕与将军早已遭了毒手。一切随缘吧!”

    说话间,其他武林人士都纷纷来到了这里,面面相觑地望着,皆不知发生了什么。

    华兴堂堂主萧殊见云稹已现身于此,心里且惊且喜,折扇轻摇,含笑说道:“云少侠,你何时来的。大家等你好几个月,杳无音讯,终于熬到你回来的一天了。”

    其余的人也是纷纷寒暄几句,云稹实在没想到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自己了,一时半会也明白不过来,只能硬着头皮搭理,一一应付几句。

    风阳真人却知道他们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这次他们无疑是间接得罪了地宫,现在王仙芝已是揭竿而起,要是真攻破长安,岂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跟着云稹讨伐他,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云稹只不过是个孩子,他不会记仇!

    他摇头叹息了片刻,心想也许大家也是各取所需,就不再多事,走到云稹跟前,笑道:“云少侠,我等皆为等你主持公道而来,今天既然你已现身,贫道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云稹明白这次风阳真人确实帮了他许多忙,感激地望着他,回应道:“真人,哪里的话,小子云稹何德何能,承蒙列位不弃,必当竭尽所能还给世间一番太平,但是就不知大家的意思......”

    群雄如风阳真人所言,以前是作壁上观,现在不得已只能随云稹背水一战,自然是愿意跟云稹去天门,争先恐后地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

    云稹见状,心中不由大喜,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心里为何现在一下子就明了过来,但是能将他们为自己所用,总好过被地宫收留的好。瞬间,对以后与地宫抗衡又增添了几分信心,豪言道:“既然如此,大伙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一起出发。”

    房间里的人,徐徐散了出去,不过没有散尽。

    一位刚退出去不久的少年剑客,匆忙地反折了回

    来,说道:“云少侠,门外来有一人,自称是少侠的属下......我等不知如何安置,就先带他到了大堂休息,特来通禀!”

    云稹暗思来人会是谁,纳闷地发问道:“哦!我的属下?他可通报了姓名?”

    “他说他姓屠!刘娥小姐与他有说有笑,还说让少侠快些前来相见。”剑客进一步答了一句,他和云稹的年龄差不多,可是与云稹却有着很大的差别,他七岁练剑,十岁行走江湖,在江湖上飘飘荡荡,虚度了近十年的春秋,一无所获。哪及得上云稹一出山,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有时候羡慕之余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

    云稹猜想定是屠洌天无疑了,当下窃喜发笑,抬头见来人年龄与自己相仿,人也生的俊秀,却对自己口口声声“少侠”相称,听得大为别扭,道:“好兄弟!别这么叫,在我天门之中,大家都是平等的,以后都是兄弟,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贵庚?”

    少年剑客朗声答到:“少侠,言过了!在下姓冷,复名天奇,今年尚不足二十。”

    尚不足二十?不看他的相貌,只瞧那落魄样子,明明三四十岁的样子,毫无年轻人的活力,也不知经受了多少曲折。

    云稹点了点头,笑道:“冷天奇?好名字!我比你虚长一岁,以后叫我云大哥就是了。”说着,眼睛滴溜溜在冷天奇身上打转,惊异地问道:“咦?你也使剑啊,这感情好,改日有空咱们切磋下剑法。我初到江湖不久,经验匮乏,还得靠兄弟你不吝赐教。”

    冷天奇真没想到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天门传人,传言武功深不可测,却是这么一副友好的样子,心里一热,在这漂泊的岁月中从未有人把自己当做兄弟看待,又听说他要和自己切磋,心中不甚欢喜,尴尬地一笑,道:“少......不,云大哥,以后我冷天奇定当鞍前马后,为你效力,决不反悔!”

    “好!这才是好兄弟,走吧,我们这就去见咱们那位屠大英雄。”一边说着一边在冷天奇脖子上拦着,行走之中也不忘闲话家常,提及屠洌天的种种豪情事迹。

    冷天奇听得啧啧称叹,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云稹差这么多,他没有云稹的那一片豪气肝胆,更做不到在人前谈笑自若。几句话下来,对于以前还对云稹的嫉妒,不免暗责他自己心胸狭隘,慢慢地都淡忘到了九霄云外,只留下了仰慕和敬佩。

第三十七章 黑白夜谈

    大堂上,刘娥和屠洌天说笑的正欢。

    云稹还未进门,已听见屠洌天的大嗓门声音,心里一乐,道:“屠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屠洌天起身,在云稹身子骨上装模作样地捶了一拳,“哎吆,我的大门主啊!最近这几月你可愁死我们了?”

    云稹开始倒茶的人,听见屠洌天这般说辞,心里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半碗茶已倒出了杯子外面,面无血色,怔怔地问道:“难道天门出事了吗?”

    “嗨!天门哪能出事啊,只是你们上次走后,这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的。我大哥向堂主怕是中途出了乱子,特意派我前来探探情况。”屠洌天呲着牙,笑道。

    云稹暗骂这屠洌天说话没有分寸,也暗自怪自己草木皆兵,就把此事揭开不提,道:“你们刚才谈的什么事,大老远的听见你们欢笑。”

    刘娥白了云稹一眼,埋怨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不就是我上次偷着跟踪你们的事情吗?没想到他们兄弟以为我出了事,最后见到我留的书信,就不了了之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来见我?”

    一脸苦闷的云稹,快马加鞭赶来,昨夜正逢上雨夜捉贼,一宿未睡。现在没来由地遭到这顿攻击,心里大叫委屈,但也不知该如何辩解,一边后退着一边向屠洌天使劲递着眼色。

    怎奈屠洌天好像故意似的,看也不看一眼,垂着首继续把玩这茶盅,又是闻又是吸的,好像从未见过如此珍贵的东西,叹道:“门主,这茶不错啊!盐帮到底是一方霸主,连喝的茶叶都是这么有档次!”

    云稹心里暗骂道你姥姥的菜皮,我一天白叫你屠大哥了,临难之际,你竟然只顾着喝茶,没点仗义,还是孟大哥好一点,你与向麒麟都是榆木脑袋,关键时刻一点也帮不上忙。

    屠洌天将自己手中的茶盅好不容易放了下来,云稹以为他要起身相劝,替自己美言几句,万万没想到,屠洌天竟然说道:“门主夫人啊!以屠某愚见,这会咱们的门主,肯定是在捣鼓我见死不救,不仗义云云,可能还会把你捎带上,说你刁钻蛮横,无理取闹。”

    言着无意,听着有心!

    刘娥顿时无名火更起,步步逼近,质问道:“屠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亲口回答我,敢含糊半个字,我就......”

    这别人的夸大其词,你让我怎么向你解释,云稹埋怨刘娥听信“谗言”,连自己将来的丈夫都信不过。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口,如果说出只言片语,恐怕又得是一片惨状等他收拾。

    在屠洌天信口雌黄的挑拨之下,刘娥开始变本加厉地追问云稹,虽然云稹也知道这是三人之间的玩笑话,可是玩笑归玩笑,刘娥所问话题真是答不出来。

    云稹真的很烦,有时候觉得似乎在认识刘娥之后,自己都变得傻了,以前都是他捉弄别人的份,哪有人敢这么逼他回答问题,而且还是前矛后盾的问题。

    就在三人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屋外冷冷地传来了一句“稹儿!”

    刘娥倏然闭口不提,堂上一片死寂。

    云稹嘿然一笑,上前笑道:“父亲,你找我啊!”

    “你这里还有事情吗?如果有,我要不迟些过来也行。”云端好像看透了云稹在想着什么,摇头转身欲走,心口说道。

    云稹一瞧父亲这是真要走啊,可不能把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丢下,急忙上前喊道:“父亲,别走!孩儿这就过来。”就在出房门的一刻,回过头冲着刘娥伴了个鬼脸 ,然后用鄙夷的手段恶心了一下屠洌天。

    屠洌天看着云稹的动作,猛地将一口茶水喷在地上,苦笑道:“门主,算你狠,真有你的!我想算计你,结果还是被你算计了。”

    刘娥看着屠洌天狼狈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就连旁边一直冷漠无言的冷天奇似乎也在强忍着笑容,俊俏的脸皮上冉冉升起绯红。

    盐帮,府外。

    云端脸色凝重,欲言又止地皱着眉头,说道:“稹儿,你现在什么打算?是真要带着这些人去天门山吗?你要自己小心,江湖上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的人比比皆是,一切得靠自己决断,休要被人利用了。”

    以前的云端不是这个样子,杀伐决断,从来不带犹豫的神色,可现在的他......

    云稹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父亲,真的搞不明白父亲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笑了笑,道:“父亲,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去那里干什么,那是你们一帮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去瞎掺和了,空让你难为!”云端也想过跟着云稹回天门山,可是自己去是以什么身份,天门之主的老爹?还是天门手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无疑这些都是挺尴尬的事情,能在背后帮云稹一把就行,再也不愿涉入帮派、军争。

    云稹看着父亲落寞地神情,心知他心里还是对母亲的死没有释怀,以前

    是自己不懂事,把这些罪过都强加在了父亲头上,现在想来和他其实又有多大的关系!为国舍家,到底是错还是对,谁又能评定?

    他蓦然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父亲,你和天儿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还是随我一起去天门吧!我那里现在需要您,因为他们都是些草莽,根本不懂的行军打仗的事。你也知道我建立天门无非就是对抗地宫,那是要实打实的厮杀,并不是抢劫完东西走人。”

    云端见他这般恳切的神态,心中不忍拒绝,但也没回绝他,信步向前街头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父亲背影,云稹默然叹道:父亲真的老了,那个银鬃铠甲的将军没想到转眼间会成这般样子。也许,我以后会和他一样有厌倦江湖争斗的,终老山林的想法。不过,那毕竟与我的年龄还差了很长一段时间。

    黑夜与白天的对立,是让人明白这世间仍存在着不能改变的秩序。可堂中的三人好像并不认为这是个真理,仍然在通宵达旦地彻夜长谈。

    这三人正是风阳真人、云端还有云稹,大抵是在说些道别的话语。

    云稹迟疑着央求道:“真人,你就留下来帮我吧!这次实在是多亏了你在此,才留住了这些人,否则我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阳真人见云稹恁得诚恳,心中动摇了片刻,蓦地一笑,说道:“谢过少侠抬举,贫道只不过是清修之士,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令尊大人乃是不世将才,定能助你成就伟业,贫道只会唠叨几句没用的东西,实在难以登上大雅之堂。”

    云稹还想跟风阳真人继续诉说自己的苦衷,央求他助自己完成愿望,可被云端在腿上捅了一下,生生地将自己先前的话语憋了下去,闭口不言。

    且听云端清了清嗓子,道:“真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某才发现这世间仍有高士,在此国难之际,理当大家同仇敌忾,共御外敌。稹儿年龄虽小,可有一颗救民于水火的赤子之心,可是江湖纷乱,难道你忍心将这最后一丝希望掐灭吗?”

    风阳真人捋着胡须,沉色道:“贫道一直不明白,其实处理这些叛乱的事情,自然有国家的军队在,何必汝等着急?”

    云稹明白风阳真人的言外之意,哼声说道:“国难当头,皇帝只不过就是个斗鸡之徒,旧国破灭,新国又出,可这新旧的翻跃之间,遭受苦难的又将是谁?素问道长高义,今见如此发问,也不过如此!”说罢,头也不回地悻悻地出了房门。

第三十八章 群雄啸聚

    云端见怒气冲冲的云稹夺门而出,面色颇为难堪,没想过有天他会这般作为,丝毫不给别人留有颜面,沉沉地说道:“真人,切莫怪罪小儿,他一向有些鲁莽,这次无心之失以致冲撞了你,实在是罪过。”

    风阳真人好像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捋须长叹,笑道:“云将军哪里的话,云少侠有这般气势,何愁将来不成大业。”

    起初云端以为这次肯定是得罪了风阳真人,听到他如此说,心里也释怀了一些。但内心里还是充满着疑虑,问道:“那刚才......真人何必?”

    刚才的事情完全是风阳真人对云稹的试探,因为他也不知道云稹究竟是想在乱世之中谋取自己的福利,还是一心为民着想,功于社稷。他不想轻率的加入天门,原因正在此间,故而正话反说,有心试探,瞧见云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怒反笑,只因他并没有看错人。

    云端听完风阳真人的“苦心”之后,终于放下了那份悬空的担心,似乎原本就是多余的,不得不佩服真人的用心,遥想若得此人相助,何愁不能镇压叛军,心里已开始筹算这如何做打动风阳真人的工作。

    “云将军,还在盘算着如何说动贫道吗?其实贫道与你也差不多,现在根本无心于这些纷乱之事,既然是遇上了,只求个问心无愧。”风阳真人捻起酒樽,回味地饮了一口,咋舌称赞不停。

    云端在风阳真人的话语之间,脸色陡变,心想着这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看透我心中所想,真是了得,举止间笑了片刻,觥筹交错,已无当初的那般忐忑,疑虑尽消。

    第二天一早,先后集结了上千人于盐帮门口,当然这些人和盐帮并没有什么瓜葛。说来也怪,今早各个店面的生意并未开张,都掩门自闭,整条街上一番死静。

    “哗!”

    也不知是街上那家店的伙计,傻头傻脑地在街上泼出了一盆脏水,打破了这原本的静。

    伙计一瞧黑压压的一片错综人影,个个满目精光,露出明晃晃的兵器,人一时傻了,竟不知该迈左腿还是右腿,反正两条腿都有些发抖,兀自怔怔地站在街前。

    那盆水还在地上扬着热气,不过出来泼水的人心已凉透。

    只听楼上窗户微微开启,顿时传来了声乌鸦桑,喊道:“柳泉,你太娘的活腻味了,快给老子滚进来!你不想活命了。”

    伙计兴许是被他呵斥惯了,这话语听着就像是提神的一般,急忙跺了跺几乎发麻的脚

    ,连大气也不敢出,飞一般地奔了回去。

    “嘭!”

    大概是紧张吧,伙计慌忙意乱之中,第一次关门竟把自己的脚夹住了,痛的嘶喊了片刻:“哎吆,俺的脚呀......”

    须臾,又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嘭!”

    门终于关上了,晌午的街道上恢复了原本沉沉的寂静。

    盐帮,大门前面站着的唏嘘汉子,正都摇头苦叹,忍俊不禁地相对谈笑。

    “门主到!”

    声音未落地,众人回首只见云稹已不是先前粗布衣衫的样子,银色的长衫,镶着龙纹的束腰带,俊发虽然被簪子扣住,但依然抵不住飘逸的气势,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俨然散发出霸主的气息。

    云稹左面是手提着包袱的屠洌天,右边的那位怀抱着天行剑的俊秀青年正是冷天奇,不苟言笑的他现在深得云稹赏识,就连随身佩剑都交给他携带,虽站在云稹身边,但气势上也毫不逊色。

    云稹朗声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一顿自然而然地震天喊声激扬在街道前后,那些藏匿在阁楼门窗之后的人,正在颤颤巍巍地望着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武林人士,满肚子的狐疑,却不敢出声谈论。

    云稹骑上了马,回头对众人一笑,道:“很好,这才是天门中人该有的样子。出发吧!”

    “且慢!”

    众人一惊,这是谁的声音?

    云稹好歹也贵为天门之主,没想到在群雄面前有人敢这般喝令,脸色也不得不凝了起来,回头极力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可盐帮门前走出的人,足以让他将脸上的不愤散尽,只见来人一身素衣,映着沧桑的脸上一道伤疤明显的出奇,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大孩子。

    正是云端、天儿和风阳真人!

    云稹顾不得许多,见父亲喝住自己定是有事情,急忙下马问道:“父亲,你这是......孩儿尚有要事,不及与您辞别,还望见谅!”

    “稹儿,还有剩余的马匹没有。”云端慈祥地看着云稹,向周围打量了半晌,莫名地向云稹询问道。

    云稹愣在当场,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可知昨天他还是拒绝与我同去天门的,还有那个表里不一的风阳真人......他们这是?

    还是天儿心直口快,不会绕弯子,嗤嗤地笑着说道:“大哥,我们三个也要跟你去。你总不能让父亲和我走着过去吧!”

    云稹心里默喜,也不由吃了一大惊,心想:三个人?难道说风阳真人昨晚是故意激我,试探我的用意?糟了!我还对人家甩鼻子瞪眼,这可怎么收场。

    天儿如同泥鳅一般,很习惯性地在云端怀里滑了下来,奔向云稹怀中,拍打着云稹的肩膀,嬉笑着道:“大哥,我想和你骑一匹马。父亲和那老头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也偷听了几句,好像都是在夸赞你的。”

    小孩子的话很少有假,天儿的话更不可能假。

    云稹略略点头,对怀里的天儿笑了笑,道:“好啊!大哥等会到路上就给你烤野鸡吃,保证不比你那狗肉美味。”

    天儿毕竟是个小孩子,一听见好吃的东西什么都就忘了,“咯咯”笑个不停。

    “稹儿,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你了,快些收拾上路吧!另外找上两匹马,为父与风阳真人也去天门助你收拾内务。”云端虽然瞧着这两个孩子投缘,心里高兴,不过也得分清场合,云稹身为门主,却忘却了本分,徒让这些人在这里久等,可是大大的不对,默然提醒道。

    云稹闻言,对天儿作了个鬼脸,上前微微欠身,对风阳真人鞠躬道:“真人,实在是抱歉啊!小子云稹辜负了你的苦心,险些误会了你,哪有脸面再与你想见?”

    风阳真人颔首一笑,他对云稹说不出的喜爱,更因为他是同道中人,自然不忍心让云稹一人独自犯险,其实对昨晚的事情早没放在心上,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笑了之。

    云稹知道他乃得道高士,心里早就不对这些事情介意,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这样亏欠下去,否则倒真的寒了他的一番心意,回身道:“大队人马徐徐撤出渭城,向天门山进发,路途中不可扰民!违令者立斩不饶。”

    他又吩咐随从牵来两匹好马,交付于他父亲和风阳真人,自己抱着天儿骑上马,跟随在这些人后面,撤出了渭城。

    天儿在云稹的怀里看样子,非常开心,一路上走马观花,说笑个不停。就在快出渭城门的时候,突然问道:“大哥!嫂子了,怎么今天不见她出来?”

    云稹暗笑,这么多人竟然都没看出来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孩子看了出来。他含笑着对天儿说道:“天儿,咱们到天门是不是要有休息的地方,吃的好东西啊!这些都要有人准备,你嫂子提前回去就是给你准备这些东西了。”

    天儿怔怔地望着云稹,心想那天门是个什么地方,比长安还热闹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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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赋介绍:
一曲长空饮悲赋,千里黄沙血拂尘。天地空积百年怨,星罗纵横落春秋。 杯中酒香寒蝉噤,哪知新月已初晴!九渊寒光谁堪度,入了空门佛伴灯。长空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空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空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