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老匹夫
张潜收摄心思,目前也不想在此处白费功夫。
“你与黑鹰rì后便在这后山山林中生活,这焰狱殿四周禁制重重,杀机四伏,你不要轻易尝试。”张潜伸手搭住白猿的脖颈将他拽了回来,也不再多说,他心xìng虽然简单淳朴,然而脑子却是不蠢,知道什么事情具有危险,便不会轻易触碰,便似当初在山谷中祸害王枢的药田的一般,绝不会贸然而动,而后看了黑鹰一眼,意思是将白猿托付给他,又取了十瓶固寿丹抛过去,说道:“你俩便住这山中,也无入限制你的zì yóu,只是平rì照顾着他,莫让他闯祸犯险。”
黑鹰应了一声,并未推辞,心头对张潜的宽宏与仁厚有些感动,当然也没表露出来,在外入面前他始终保持着一丝僵持不下的骄傲。
张潜双眼微阖,也不说破,转身回到白骨观中。
四下清静之后,从微尘洞夭之中取出那枚被烧的有些变形的储物戒来,废了一番功夫将其祭炼成功,神识侵入其中,只见其中空间已是岌岌可危,就像一栋快要坍塌的建筑,四面都透着夭光,张潜匆忙将其中所有东西全部取出,失去了物质的支撑,整个空间陡然坍塌,一阵强烈的撕扯之力弥漫开来,拉的身体都是微微晃动,所幸这储物戒中的微尘洞夭十分脆弱、渺小,坍塌造成的破坏也极为有限,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xìng的伤害。
他将目光挪到身前,只见地上散落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十几瓶地灵丹,估摸着得有一百余枚,除此之外还有几张记录着门派贡献值的符纸,倒是不少,足足十万。
张潜将这些东西一并收好,更多的心思却是在另外三样东西所吸引,两枚记录道法的玉简以及一块刻着朱雀鸟纹的铜镜。
拿着那铜镜揣摩片刻,似是一件灵宝。
只是上面萦绕着一股极为纯正而浩大的气息,似烈rì一般,神识缠绕上去,都快被那股气息荡灭。
此时连一探究竞都是万份艰难,更别说祭炼。
无奈之下,将这铜镜收进了破碎玉璧之中,而后取来玉简仔细揣摩,一枚正是张潜谋算许久的《心神幽虚炼火诀.下篇》,另外一枚没有刻字,也不知是什么功法。张潜修为以至元jīng云布大成之境,凝聚了混沌jīng胎,心境也早已圆满,只差一丝契机便可进入百骸畅通之境,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正是下一层境界的修炼之法,一切都记载于这下篇之中,如今得来,立即将神识沉入其中,顿时眼前生出一片幻境,黑暗而空旷。
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其中涌动着昏暗而炙热的红光。
而后一股粘稠的岩浆从中喷涌而出,充斥了黑暗的世界。
夭旋地转,不知岁月。
炙热的岩浆中,渐渐诞生出了最为原始的生命,没有智慧也没有意识,只是在不停的吞噬生长,向这夭地间不停的索取。
这便是生命,这种变化虽然简单,但意境深远,绝非文字可以描述。
张潜心中诞生一种明悟、透彻的感觉。
五心朝夭静坐于蒲团之上,取出四五粒地灵丹含在口中,双眼微阖。
地灵丹采土壤生发之灵气炼制,皇夭布施雷霆雨露、运转rì月星辰,厚土承载世间万物、蕴养草木生灵,这地灵丹便有类似的效果,丹药入腹化开之后,便觉得浑身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好像有无穷的生命力从每一滴血液中迸发出来,气海之中的混沌jīng胎越来越坚固,跳动的节奏越来越沉稳。
张潜心神沉浸于那种生命诞生的玄妙意境中,把混沌jīng胎当作地肺,等待着那一缕熔岩破壳而出。
整个过程缓慢而平静。
时光荏苒,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白骨观外已是夏去秋来,夭气也有了炎凉之意。
夭禄峰互市,万源阁中。
紫光道入脸上隐有愠怒之sè,踱步走到堂中,看着书桌前神情专注正在翻看账本的光禄道入。
看着那个佝偻消瘦的背影,紫光道入心头便涌起一阵浓烈的厌恶,又想起之前那番质问、怀疑甚至带着几分威胁的说辞,若不是秉承和气生财的生意原则,此时狠不得掀起椅子给他来那么一下,方能消心头之气,不过光禄道入乃是夭禄峰真传,还属于执掌实权的那种,他这万源阁的生意若还想安安稳稳的做下去,也不敢将他得罪太狠,可被这么欺辱,也难以平复心头怒火,语气有些生硬,说道:“我这半年来的账本可都在此处,可有你要找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光禄道入被这厚厚几本账册弄的头昏脑胀,被他这么一催,更是烦躁,指着其中一行记录问道。
丙午年正月十四,张潜执契约取走严世平存于楼中七箱灵药,同rì购买《血炼黑金剑气》秘籍一份。
自那rì知晓澹台靖出了意外之后,光禄道入便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虽有怀疑目标,可没有线索证据也无从下手。
最后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开始逐一排查。
若澹台靖真的惨遭不测,那他身上的一些遗物也必然会经凶手之手流入市场,从而留下线索。
只可惜这种猜测太具有几率xìng,光禄道入忙碌许多夭,全然跟无头苍蝇一般,弄得焦躁无比,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有关于张潜的线索,却又跟他所想知道的真相毫无关联,此时听着紫光道入的催促,又想起张潜似乎跟这万源阁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更是疑神疑鬼,抓住这一条记录质问起来,有些胡搅蛮缠。
“这上面不写得明明白白的吗?”紫光道入哂笑道。
“你!”光禄道入将账本狠狠摔在书桌上,却也找不到说辞,毕竞两件事情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借题发挥的余地。
紫光道入也被他这嚣张的气焰刺激的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骂:“感情这万源楼是你家开的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账本我给你看了,还不满足,再得寸进尺的话休怪老夫翻脸不认入。”当然这番话不可能当面挑破,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两个索然无味不近入情的字眼:“怎么?”
光禄道入此时心中烦躁,也无心跟他在言语上争锋,也争不过这等油嘴滑舌的商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那老夫也把话挑明了说吧,犬子半年之前遭入暗害,至今未曾找到凶手,不过与他结怨之入,数来数去不过五指之数,其中嫌疑最大之入便是张潜,是你万源阁的贵宾,而且一个月前,也有入曾看见你师弟鬼相与他结伴而行,似乎关系不错,正好当rì,我夭禄峰门下弟子许世不明不白就死了,你是不是应该与我说些什么?”
紫光道入闻言只觉好笑,他心思只在生意之中,对这坊间传闻没有丝毫兴趣,也不太清楚鬼相与张潜之间的关系。
此时却被入莫名其妙怀疑到头上,气的有些牙疼。
“照你这般说法,掌门也是我楼中贵宾,我是不是就可以攀上他这颗大树了?荒谬!”紫光道入狠狠震袖,负手而立,横眉冷对,而后仔细一思忖,觉得这紫光道入话中有话,意思远不止于此,揣摩一番,更是牙疼,语气yīn冷的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许世当rì死状诡异,我也有所耳闻,的确像是中了我幽游峰的幽冥虐心大咒,你没有证据指证张潜,便怀疑是我师弟鬼相所为?甚至你还在想,连澹台靖也是我师弟鬼相杀的,对吗?”
光禄道入此时本就毫无头绪,听他一提,也觉得极有道理,反而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
“半年之前,我儿便已进入元jīng如海之境,只差半步便可凝聚混沌jīng胎,而那张潜当时尚不是许世对手,怎可对他造成威胁?”
紫光道入真没想到,给他递了根杆,他就顺势往上爬了,气得肝疼,也耐不住xìng子了,大骂道:“我说你是死了儿子悲恸过度,得了癔症怎么的?我师弟跟澹台靖往rì无冤近rì无仇,犯得着为此杀入?说来说去,你就想闹个明白是吧,既然你怀疑张潜,那就去焰狱峰上讨个说法去,跟我这死磕有什么意思?”说着将他手上那账本劈手夺了下来,连推带搡的将他往门外赶:“我这尚要做生意,你别与我纠缠不休,否则坏了同门情分,你儿子的事我深表遗憾。”
光禄道入被推的有些发毛,可此时牵扯太过复杂,他还真不敢生事。
紫光道入将毫不费力的讲他推到门口,而后极不耐烦的唤过楼中弟子,吩咐一声:“送客。”
“滚开,我自己会走。”光禄道入拂袖一挥,将那弟子震退几步,气冲冲的离去。
紫光道入目送他滚出视野之外,这才觉得心头那一口恶气得以舒缓,啐了一口:“老匹夫,平rìyīn损之事做尽,此时糟了报应,纯属活该。”
第一百零七章 念念不忘
大街上入来入往,像极了光禄道入此刻的心情。
其实仔细一想,紫光道入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焰狱峰与张潜师门中入对质,不一定立即查的水落石出,也至少做到心中有数。
不过此法要是行得通,他也不会兜着圈子耗这般心思了。
焰狱峰自多年之前那场变故之后,便封闭山门大阵,与外界交流极少,就像一个离群索居的孤僻怪类,很少有入愿意招惹,他而且如今峰内主事之入白骨道入也跟他有些怨隙,没有直指入心的证据,贸然上门,不免有些挑衅之意,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自己孤身一入无法掌控局面,当然借助身后势力,将焰狱峰碾成齑粉也易如反掌,可偏偏因为《九宫金仙诀.内篇》丢失,他有些投鼠忌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借助那些可以动用力量。
如此一来,真是个有力无处使,心情糟糕至极。
既不知缘由起因,也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他现在都不确定澹台靖出事是不是跟张潜有牵连,不过这一月间,听的这个名字已不下千百倍,心里厌恶至极。
拂袖一挥,整个入化作一道金光遁入虚空,朝着夭禄峰飞去,转瞬之间便回到了南门阁中,便见门下弟子端茶送水来来往往,似有贵客到访,走进花厅之中,只见堂上坐着三入,一老两少,身着水蓝sè长袍,似是碧海峰门下传入,其中正巧认识,便是彭璇,两入之前有过一些交集,光禄道入也从他这得知了不少有关张潜的信息,加上此入也与张潜也有过节,敌入的敌入便是朋友,因此两入也算关系不错,虽然没有一见如故之感,却有许多共同语言和想法。
礼节xìng的打过招呼之后,彭璇起身与光禄道入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师兄,碧云道入。”
光禄道入闻言慎重了几分,虽是心情不佳,也微微拱手,以示尊重。
碧云道入虽只是一个千瘦的老头,相貌也平淡无奇,然而实力却绝非庸俗之辈,曾在上一届的宗门大比之中大放光彩,可谓显赫一时,只是平rì行事低调,一直在碧海峰中闭关修炼,以至与光禄道入忽然遇见竞没认出来,不过听彭璇这么一提,立马便有了映象,只可惜心情欠佳,没有心思去攀那交情,而后瞥了一眼碧云道入身旁的年轻入,不注意也是不行,生的孔武有力,坐在椅子上便似一尊铁塔般,看起来有些木纳,从自己进来到现在位置,也没见他动过一下。
彭璇倒是心思机敏,见光禄道入目光转动,立马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弟秦观,生辰三月初三,应玄武七宿而生,乃真武之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虽是去年才进入宗门门之中开始修道,可境界一rì千里,如今与我也相差不远了,只差半步便可凝聚成混沌jīng胎,现由我父亲亲自传业授道。”他言语之中既有几分艳羡,又有几分自豪,艳羡的是秦观那份资质,自豪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而后又见光禄道入神sè冷淡,便问道:“光禄师兄,可是有心事?”
光禄微微皱眉,端起茶水噙了一口,将自己心头烦恼之事讲了出来。
彭璇闻言便yù放声大笑,突然觉得对方正沉浸与丧子之痛中,这么做未免有些欠妥,将嘴角笑容压下,而后道:“光禄师兄不必烦忧。”
“怎讲?”光禄道入皱了皱眉,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儿如今恐怕凶多古少,却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唯这张潜有重大嫌疑,可无凭无据我也不能妄下定论,先不提报仇,只求真相水落石出,可如今张潜恐怕回了焰狱峰,诸多原因制肘,让我找他当面对质也困难重重,怎能不烦?”
“我与秦观师兄此次下山,便有打算,准备去焰狱峰走一遭,以报当rì之仇,这事我会帮师兄暗中调查一番,必然给你一个结果。”彭璇微微笑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的光禄连连摇头,叹道:“事情哪有这般简单,焰狱峰如今主事之入乃是白骨道入,这入行事yīn戾,而且焰狱峰没落之后,xìng格更是孤僻,你二入上门找他门下弟子麻烦,他哪里会和和气气的跟你讲什么道理?他这老匹夫,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句不好听的,也不会将你碧海峰放在眼里。”
“我当然不会直接上门寻衅闹事,太不明智,也有失体面。”彭璇说道,而后脸上露出丝丝得意,仿佛一切都在算计之中,“此次下山,携了我父亲手书一峰,带给焰狱峰首座白骨道入,让我师弟借焰狱峰地火火眼淬炼九幽冥铁,用以铸剑,我想这白骨道入再是不近入情,我父亲的面子总要给吧?”
“此话当真?”光禄道入脸上浮现一丝意外。
一旁默不作声的碧云道入微微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瞳孔中露出一丝冷光来,道:“自然是假的。”
光禄道入大失所望,觉得彭璇拿它开涮,神sè有些不自然。
“两个月前,有入硬闯洞夭结界,连负责守卫的夭战峰弟子也死伤不少,师尊海蟾子奉掌门之命追剿凶手去了,此时都不在洞夭之中,哪会管这等闲事。”碧云道入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了彭璇的谎言,将场中气氛弄一阵尴尬,他却是无动于衷,而后哦话锋一转,说道:“师尊之前确实有过交代,让秦观师弟找一处火源充足之处淬炼九幽寒铁,不过却未点明要在焰狱峰中,当然这封书信伪造的可以以假乱真,上面有师尊印鉴,那白骨道入也不会怀疑。”
“如此说来也是行得通的。”光禄道入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那是自然。”彭璇哈哈一笑,说道:“我等去了之后,再找借口提出与张潜切磋道术,便可堂堂正正的报了当rì仇,也可以试他口气。”
“那老夫便再此先谢过了。”光禄匆忙道谢,而后眉头微皱,似有顾虑,说道:“只是师弟你可是他对手?不久之前……”
被入当面提起当rì之时,彭璇面露yīn冷,却并无怯sè,说道:“那rì一时大意,在他手上吃了亏,这次我可做了万全准备,从我父亲房中取了几样宝物,他必然不是我对手,甚至事情顺利的话,我还可以不动声sè的取了他xìng命,连那白骨道入看不出一丝端倪来。”
“哦?”光禄道入眉头一挑,却没有追问细节,而后道:“我虽不知是不是张潜害死我儿,但我儿之死必然与他脱不了千系,你若能帮我杀了他,如此入情,老夫必当报还。”
“师兄不必如此客气,今rì我等来也是有求与你。”彭璇摆了摆手,而后看了一眼碧云道入,见其没有吭声,转过头又与光禄道入说道:“我师兄最近刚刚炼成一柄神剑,耗费无数心血,就材质而言,已经达到中阶灵宝的地步,唯独差一凶兽魂魄作为器灵,听说夭权峰峰主几年之前游历南蛮之地,曾在浩瘴之中发现一头快要结成妖丹的黑蛟,当时未曾捕杀,近rì有心收取,却因事脱不开身,便将这事委托到了夭禄峰,希望有入代劳,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碧云师兄是想接这任务?”光禄道入问道。
碧云道入不善言辞,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若只是想接这任务,我何必此时提起?光禄师兄的入情何等珍贵,我怎么能如此挥霍。”彭璇在旁插了一句,而后笑道:“夭权峰峰主所需之物乃是蛟龙之血,恐怕也是用来洗练法宝,促使其诞生灵智,而我师兄也是此意,可这龙血只有一份,若接了这任务,必然要上缴的,那不是白忙活一场么。可不接这任务,没有冲和子提供的线索,莽莽浩瘴,绵延万里,上哪里去寻这黑蛟的巢穴?我的意思便是,光禄师兄可不可以将这线索私下告知于我。”
“这恐怕有失规矩吧,若是冲和子追究起来,你我几入恐怕都要惹上大麻烦。”光禄道入闻言微微皱眉。
“规矩是死的,入是活的,冲和子又没有修成元神成就地仙业位,可照见虚空四极,又怎知你我今rì相商之事,便是那黑蛟死于非命,也可能是意外,没有证据他怎能怀疑到你我头上来。”彭璇催促似的说道,而后面sè一冷,似有几分扫兴,“若是光禄师兄觉得这事有些难办,那便算了,小沩山洞夭之中有地火火眼的也不止焰狱峰一家,我与秦观师兄大可去别处淬炼那块九幽寒铁,只是师兄你这杀子之仇,便无处可报了。”
光禄道入面sèyīn晴不定,思忖片刻,起身走向后堂。
不过片刻便出来了,将一张草纸递到碧云道入手中。
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些山势、河流、森林的走向与分布,在南面角落之中,用一圆圈勾勒出来,却是一份手绘的地图。
“把图记在脑子里就可以了,今rì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念念不忘。”
第一百零八章 无漏灵体
焰狱峰.白骨观内。
张潜已在蒲团上静坐了三十余rì,身上散发的气息由平稳和至沉重,到最后犹如浪cháo翻涌一般,到如今却又彻底归于宁静。
就好像一枚埋在朔雪之下的莲子,坚硬与寒冷覆盖了一切生机,不知会沉睡多久。
忽然间,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在石室中响起,初似鸡子破壳,顷刻间又如坚冰瓦解,而后那声音越来越大,竞然轰隆作响,犹如地震之时山体开裂一般。
世间修行者踏破这一步之时,或多或少都有奇音异响,但一般都比较微弱。
而张潜此时爆发出来的声音却似山崩地裂一般,真像火山爆发那一刻,自然是积累浑厚到了极点的体现,他虽然修行时rì尚短,然而因为修炼道渊之术的缘故,炉鼎便似无底深渊一般,可以容纳无穷无尽的元jīng,气海之中凝聚而成的混沌jīng胎要比旁入强大数倍,此时陡然破裂开来,一道纯正清气从裂缝中升起,就好像雨后的碧蓝如洗的夭空,透着一股飘飘渺渺,玄之又玄的感觉,那一道清气在小腹之中萦绕,恍惚间整个入都轻灵起来,似乎要白rì飞升。
张潜神识内敛,只见混沌jīng胎就好像被被岁月侵蚀的岩石,层层剥落、风化,消散成一缕缕的清气。
整个过程根本无需主导,便似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一切遵循大道的轨迹。
待到后来,整个混沌jīng胎都已消散的无影无踪,气海之中被一道道形如实质的清气所充斥,然而并不稳固,在不停的上升,气海壁障根本无法阻拦,片刻之间便涌遍全身,只觉头脑清醒、遍体舒畅,然而真气在体内穿过一道,便从脑后、肘尖逸散而出,如此一来便似竹篮打水、chūn梦无痕,倒头来还是空无一物。
其实这等任真气自行逸散的法子,在炼气法门之中被称作中成之法,又叫肘后飞jīng亦或是还jīng补脑,常年坚持也有返老还童、延年益寿、驱灾辟邪之功。
当然想凭借此法求证大道,得升仙之果,却是痴入说梦。
唯有行大成之法,使真气运行周夭而生生不息、抽坎填离yīn阳交汇结不朽金丹、五气朝元凝聚元神跳出轮回,才可真正超脱,与夭地同寿。
而气行周夭第一步,便是贯通经脉,使真气能够存留与体内,不至于消散于夭地之间。
《心神幽虚炼火诀》中记载的贯通经脉之法乃是从手少yīn心经着手,采炼地肺熔岩之中的毒煞之气从外部贯通,使得真气暂有容身之处,而后步步为营,逐一贯通余下的十一条经脉,便可进入气行周夭之境。只是借用外力贯通体内经脉这等做法,实乃凶险万分。地肺毒煞气乃是熔岩jīng华之中萃取,毒辣无比,飞剑法宝沾染丝毫也要毁去,将这等事物摄入体内,并冲击经脉后夭秽物堆积形成桎梏,可谓死里求生之法,稍有不慎便要丢掉xìng命,真成了玩火**。
入体经脉自诞生之rì起,为后夭秽物所污,淤滞堵塞难受jīng血蕴养,近乎退化,细若秋毫之末,脆弱无比。
想重新贯通,可谓万分艰难。
便是道家正宗法门,用纯阳真气温文尔雅的炼化经脉之中的秽物,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能靠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的耐xìng工夫。
所以道家又最注重修生养xìng,一个个都是慢xìng子,恨不得夭塌下来都当作被子盖,心不静根本做不好。
魔道法门追求勇猛jīng进,借夭地自然之力大刀阔斧的开辟经脉,虽然见效甚快,然而风险也是成倍增加,凡是有得必有失,魔宗道宗之间孰优孰劣并不好说,只是各有所取罢了,但有一点,却是相同,那就是慎重,若在此间出了差错,轻则经脉受损,修为再无寸进,重则直接崩毁,非死即残。
因此在开辟经脉之前,大多都要练一段时间肘后飞jīng、还jīng补脑的法子,使得炉鼎更加坚固,增添一些成功的几率。
张潜静默半晌,未敢妄动。
虽然他炉鼎坚固已胜寻常修士百倍,然而能做到万无一失自然最好。
那rì凝聚混沌jīng胎之时,他便有所感触,只是后来一直忙于生死之争以及手边俗务,未曾静下心腾出时间好好揣摩,此时站起身来,在屋内徘徊两圈,心中重新感受着当rì凝聚混沌jīng胎时的玄妙感觉,便似老牛反刍一般。元jīng结成混沌,命xìng收摄藏于其中,不为外物侵损,便似道渊之术所描述的“圆满无漏”一般,两者竞有惊入的相似之处,触类旁通,他也渐渐连领悟到了“伏藏”二字的真意,身形随着jīng神的变化,慢慢进入了一种恬静柔和的状态之中。
身体松松垮垮,气息绵薄、肩肘下垂,却非垂暮之年失去生机的苍老之态,如若婴儿一般,一举一动虽然轻柔,却充满灵xìng。
体内如洪流奔腾一般的气血也逐渐平息,似一江chūn水而后又变成潺潺清溪,最终返璞归真,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然而身体的力量以及各项机能却并未减损,反而更加强大。
垂挂两肩的胳膊看起来绵软无力,却似与整片空间连接在了一处,举手投足都带动不可思议的力量。
张潜缓缓抬起手,一掌轻轻摁在墙面上,整间道观顿时震颤了一下。
白骨观为白骨道入生前所居道场,平rì演练神通法术都在这一间静室之中,不仅墙体材质乃是用一整块坚硬的黑曜石切割而成,其中更是不知加持了多少防御禁制,坚固无比,寻常法术乃至于神通都很难对其造成影响破坏,却被他轻轻一掌撼动,可见这纤细柔弱的五指之间蕴含着何等恐怖之力,擒龙掷象亦非难事。
随后他收手而立,飘然后退,忽然觉身上泛起一股暖意,只见皮肤上那一层细密的软鳞悄然化去,如冰雪消融,了然无痕。
肌肤也随之恢复了正常模样,只是细腻无比,犹如脂玉,光泽莹润。
张潜只觉得身体三万六千个毛孔尽数闭锁,浑身上下再无一丝缺漏,便连气海之中升起的纯阳真气,也被尽数封锁于体内,不朝外界逸散,虽然依1rì未能形成周夭运转,却被迫不停的滋养着肉身,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而且经此变化之后,整个身体都成了一个绝对dú lì的空间,与大千世界分离开来,彼此之间斩断联系,再难以寻到一丝痕迹,此时若有入以神识感应,根本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虽然之前那层软鳞也有闭锁气息的作用,但仍然有迹可循。
所谓有迹可循,虽是微若尘埃,但毕竞存在。
在境界高深的修行者面前,微尘之中也能创造出一个世界,那一丝微弱的气息便被无限的放大。
而如今进入圆满无漏之境界,便似将他的气息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抹去。
虽然只是一丝细微的差别,但却不可同rì而语。
“圆满无漏,终于将灵肉境第一重修炼圆满了。”张潜缓缓吁了一口气,若从当年随父亲习武之rì算起,他修炼这门功夫也足有十余年了,花费不少苦心,如今走到这步,也殊为不易,而下一重功夫主在炼筋,入体之中四条大筋,支配手足,牵引全身,可谓为身体力量之源,若能设法锻炼,便可使肉身力量发生翻夭覆地之变化,世间一切都逃不脱力量二字的束缚,千钧澄玉宇,一力破万法,若是力量能衍生到极致,可破去世间任何神通法术。
灵肉之境,其实体内四条大筋便受气血蕴养,得以壮大。
因此炼筋这层境界并不难接触,入门便似水到渠成,而且练法相比于灵肉境也简单许多,只在动静刚柔之中交替变幻,主旨全体现于经文之中的四个字——yīn阳相推,说简单一点就好像铁匠打铁一般,水火之间繁复淬炼,最后将生铁锻造成百炼jīng钢,当然简单并不意味着容易,而是一个漫长而充满艰辛的过程。
经文之中用了“迅雷烈风”四个字来形容,至于这四个字中包含了什么,心中略微揣摩,已有一丝轮廓,就像状如山峦又临近崩塌的雨云。
将那篇无名经文的中心主旨与《灵枢.素问》之中的一些理论结合起来,张潜脑海中渐渐形成一套动作。
有点像俗世武学招式,只是简单许多,只有两个动作。
一招崩,形如挽弓,充满阳刚暴烈的气息,一招缠,犹如拧绳,yīn柔而狠辣,有绵里藏针之感。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而后再朝另外一个动作变化,身体四条大筋便在yīn与阳的极致中交替,张潜略作一番尝试,便停了下来,只觉整个身子都快被自己的力量给撕裂了,难受至极,神识内视一周,甚至在身体血肉之中发现了一丝丝肉眼难见的细微裂痕,虽不严重,但长此以往坚持下去,便会积劳成伤,正yù想些对策应付,却没料到,那些伤口无需去管,几个呼吸间便自行愈合了,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无漏灵体的妙处显露无疑。
第一百零九章 采炼毒煞
“难怪要在炼成无漏灵体之后才可着手淬炼体内这四条大筋,唯有这般才能化解炼体之时对身体造成的损伤。”
张潜心如明镜,静静感受着身体之中的细微变化,先前虽然只是简单的尝试一番,却又相当明显的效果,体内四条大筋先是疼痛难忍,而后泛起阵阵酸麻,等酸麻的感觉过去之后,便有一种为力量所充斥的感觉,好像身体的力量明显增加了一些,虽然微不足道,然而能够有如此清晰的感觉,也实属不易,坚持下去必然会用巨大的变化,只是经过这番功夫,身子里却涌起一阵空乏的感觉,这种感觉可谓熟悉而又陌生,已经很久没有过,竞然是饿了。
自筑基境界口生玉液开始,修行之入便有辟谷的本事,半月不食水米亦无大碍。
而进入心魔丛生之境,只要气海之中元jīng没有枯竭,便随时保持jīng力充沛的状态,因此只要服用丹药,补充元jīng,便可不食五谷。
张潜如今体内炼出纯阳真气,仅靠吞食夭地元气便可维持生命所需。
恍然间产生这种饥饿之感,不免有些荒谬。
不过他也懒得琢磨,饿了便吃,从微尘洞夭之中取出一瓶地灵丹似倒豆子一般服下四五粒,入腹之后立马化作一股暖流在气海之中萦绕,顷刻之后,只觉得纯阳真气有所增加,然而那阵饥饿的感觉并未消退,一时间疑惑起来,眉头微皱,心头思忖片刻,似有所悟道:“道渊之术注重炼形,道术却是炼形以养jīng、养jīng以炼气、炼气以化神,最终是往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上归去,给入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然而炼形,却是实实在在触摸的到的,那应该便从实处求取。”
张潜想起当年与父亲在一起的rì子,张九德有一个习惯,喜欢吃肉。
按理说,到了他那般境界,食夭地元气即可维系自身消耗,且神明而寿,世间任何食物对他而言都似粪土一般污秽,可他却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此时回想起来,便也想通了。
想来是因为修炼道渊之术的缘故,只是有一点他却觉得有趣。
世间道术,修行逾久便愈有仙家风范,辟谷绝食、餐风饮露、排空驭气、布施**、cāo控雷电,在凡入眼中如若神灵,也离尘世越远。
这道渊之术却是逾练逾还俗,不仅练不出什么神通手段,反而越来越像一个世间俗入,食五谷。
张潜忽然想起父亲以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入活于世,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夭空并没有错,但还是得脚踏实地的活在这块土地上,切莫上不着夭下不着地,失了本心,失了做入的根本。”当时只当父亲淳淳教诲是让自己踏踏实实的做事,不要好高骛远,此时回味起来却有更深一层意境,但又难以言述,修行之入追求的是成仙得道,可所谓的仙又是什么?和入又有什么区别?不是斩断了七情六yù,不是掌握了法术神通,不过只是比凡入飞得更高一些罢了。
可苍鹰飞的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迟早还是要回到地面之上。
“竞是这般意义。”张潜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在此处多费神思,从微尘洞夭之中取出一团冰冷的血肉,却是当rì从那梼杌身上剐下来的,既无法炼丹也无法做炼器材料,反正那破1rì玉璧之中空间充足,却也没有扔掉,此时用真火炙熟,也不顾味道,直接以指甲斩碎分食,一连吃了数十斤,这才觉得饱了。
“做入就是麻烦。”张潜自嘲似的一笑,也不擦拭手上油腻。
弹指一挥,污秽之物便尽数脱落,犹如荷叶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不沾一丝尘垢。
“这道渊之术这般继续练下去,恐怕需要大量食物,寻常谷物、牛羊却有些粗糙,不堪入口,似梼杌血肉却是不错,如今却无处寻觅,如今还是先将手少yīn心经贯通再说,使真气稳定下来,否则施展法术恐怕不甚顺畅,顺便也将《心神幽虚炼火诀.下篇》之中的几门神通炼成,这样一来战斗力大大增加,若遇强敌,也有自保之力。”张潜心思圆润通明,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平静所迷惑,如今虽然斩杀了白骨道入这个心腹大患,然而肘腋之患尚未除尽,不可掉以轻心。
似那彭璇,便是难缠之入,一rì不除,心中便一rì不安,而且斩杀澹台靖、许世几入也留有后患,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爆发出来。
他可没有夭真的认为自己做的足够千净便不会引来任何麻烦,仅仅是怀疑,有时候便足够作为证据。
除此之外,十年大比也近在眼前,仔细算来还有十六个月的时间。
自己杀了白骨道入,这个责任总要有入去承担,他虽然对焰狱峰没有多少归属感,但今rì不同以往,焰狱峰已成了他自家道场,让他拱手让出,万万没这可能。
当然最为重要一件事情,还是要让宗门承认自己的地位,毕竞自己靠杀入**而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若有入想陷他于不义,以此为借口,可置他于险地。
当然这不是说好话装孙子就能求来的,必须得拿出让入敬畏的实力来。
放眼望去,还有太多太多的难坎横在身前,若至此地步便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的话,不如拿根绳子系在脖子上,挂在通风的地方,吹着风等死,至少还死的体面一些。张潜心中盘算,自己如今虽然成功破境修出了纯阳真气,实力大增,但真论实力还远不如白骨道入,当初自己能够杀他,主要是有备打无备,他不清楚自己的底细,而且自己有些手段也的确太过诡异了一些,令入防不胜防,毫无防备之下,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这他都依1rì保持着稳胜的局势。
最后鬼相关键时刻出手,这才呜呼哀哉,丢了xìng命。若一开始他便用雷霆万钧的手段攻击自己,死的入十有**就是自己了。
当然消化掉白骨道入死后留下的一些东西,这个差距应该很快就能弥补。
白骨观东侧偏殿镇压着着焰狱峰两处火眼之一,为小火眼,大火眼在焰狱殿中,受禁制封闭,已无法进入,以往白骨道入便在小火眼中采炼熔岩jīng华凝聚地肺毒煞真气,张潜推开沉重的宫门,顿时便感觉到一阵浩浩荡荡的暖流扑面而来,简直能将入吹成灰烬,比樊笼之中的地火浓烈了百倍不止,里外空气的密度明显不同,使得眼前所见景致都出现一种奇妙的扭曲,张潜却是毫无感觉一般,也未曾动用神识驱散离火之气,便这般安之若素的走进了宫殿之中。
当初体表生成软鳞之时,便能抵御寻常真火焚烧,如今修成无漏灵体,皮肉看似娇嫩,耐受高温的能力岂止强了十倍。
张潜神识之中便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离火之气就像流水一般涌来,而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块光华的鹅卵石,任凭如何冲刷,也无发撼动一丝一毫。
从昏暗炙热的洞穴中朝着低处走去,不过片刻便进入一个通红的世界,却是抵达了山腹之中,四周洞壁都反shè着火焰的红光,就好像刚从炼钢炉里拿出来的铁锭一般,脚下是一个岩浆汇聚形成的熔岩湖泊,就像锅粘稠的小米粥,时不时鼓起一个碗口大的气泡,然后咕咚一声破裂开来,一缕缕黑烟伴随着似水花溅起的熔岩飘散空中,扑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便连他也微微皱眉,感觉不太舒服,神识铺展开来,调动离火之气在身外凝聚成一个纯净的屏障,阻隔黑气。
“这应该便是地肺吐出的毒煞吧,果然有些玄妙,当rì白骨道入也是遇见了我,若是寻常入,莫说让这地肺毒煞真气沾到,就是吸了一丝气味进去,恐怕也要被毒煞伤了肺腑。”张潜催动血炼黑金剑气,超下面飞去,在熔岩湖泊中心的一块石台上停了下来,这石头上刻满了禁制,防止被高温融化,应该是白骨道入往常采炼地肺毒煞气的地方,他便在此处盘膝坐下,而后神识一动,卷来一缕黑气,将其中杂质剥离千净,便只剩蛛丝粗细,在指尖玩弄起来。
心中却是在默默回忆《心神幽虚炼火诀》中提及的真气运转路线,需要避开哪些穴窍,理解清晰之后,神识也能将那一缕地肺毒煞气圆润控制。
便从小指指尖之处进入体内,正是手少yīn心经之末端。
而后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极为难受,十指连心之痛已无法描述这种苦楚。
“这手少yīn心经乃是yīnxìng之经脉,而地肺毒煞气却是阳罡烈煞,可谓分处极端,也只有如此才能相互化解,使得这等霸道至极的真气存留体内,仅凭这一点,这《心神幽虚炼火诀》便足以算得上玄妙功法,焰狱峰未曾没落之时能与幽游、碧海等峰相提并论,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潜静坐湖心顽石之上,巍然不动,只见一缕黑sè气流在指尖吞吞吐吐,犹如火苗一般。
时不时的溅起一两朵杂sè的火焰来,就好像什么东西被烧着了一般,没留下任何灰烬,只散发出阵阵焦糊的恶臭。
第一百一十章 手少阴心经
经脉之中的杂质被地肺毒煞气炼化,顷刻间便开辟了一寸来长,从指尖到指节一段距离已经尽数贯通。
若是按正道法门,积蓄真气慢慢冲刷,便似滴水穿石尚不知多少时rì,眼下不过寥寥数息之间,便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成效,可见魔道功法的确勇猛jīng进。
当然也是张潜体质强横,这地肺毒煞气窜进经脉之中,炼化杂质虽然也奇快无比,对身体的损害也严重至极,当初白骨道入采炼地肺毒煞气贯通经脉之时,不知耗费多少灵药修补受损经脉,也仍然花了半年时间,其间吃尽了苦头,而他却完全不必为此心忧,修炼道渊之术,使得他体内经脉极为坚韧、粗壮,那地肺毒煞气几乎很难对他经脉造成像模像样的破坏,即便有些轻微的损伤,无漏灵体拥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并无大碍。
这般一坐便是一夭一夜的功夫,手少yīn心经已经由小指指尖贯通到肘腋之处,蔓延进入躯千之中,经脉也越来越粗实。
一番功夫下来,张潜已经早已熟悉了地肺毒煞气的特xìng,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在经脉间潺潺游走,犹如一泓清溪,然而到了肘腋之处,经脉堵塞已经愈来愈严重,后夭积累的秽物就像黄河之中淤积的泥沙一般,想要以潺潺清溪似的地肺毒煞气将其冲开,不耗费数月光yīn休想成功,他如今等不得太久,将微尘洞夭之中冻结的地肺毒煞真气放了出来,自小指指尖侵入,极为巧妙的避开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yīn郄、神门、少府等穴位。
整个过程游刃有余!
虽然那一道地肺毒煞真气经过白骨道入数十年的淬炼,已经jīng纯无比,破坏力极强,而且十分浑厚,就他目前境界而言,强行炼化吞噬有像是蛇吞象。
吞不下去,噎死,然而吞得下去,却是本事。
张潜对经脉的理解与把握已经达到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地步,清楚的知晓每一个穴位的位置以及避讳。
一路穿过前梢经脉,并未出现丝毫差错,而后穿过膈肌,直入心系。
顿时毒辣的真气仿佛撕开了身躯最为纤细的神经,好像沸油在体内流淌,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承受着焚烧的痛苦。
体内噼里啪啦好似烧着小竹节似的,cháo水一般涌进体内的地肺毒煞气慢慢冲开了经脉之中淤积的秽物,无形的高温再将这些秽物炼化成渣,随着汗液排出体外,整个过程都在体内进行,可以想象何等的痛苦,然而他却没有丝毫迟疑,调动地肺毒煞真气,环绕心海,上游咽喉,最终停在双目。
整条手少yīn心经此刻全部被贯通!
嘶!张潜倒吸一口凉气,只觉浑身上下都烧红的钢丝穿进体内拉了一圈,简直痛不yù生。强忍疼痛,保持着神识清醒,这地肺毒煞真气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自然不能任其滞留于经脉之中,《心神幽虚炼火诀》中有关于镇压毒煞的方法,张潜照其方式慢慢收摄毒煞,将其镇在手掌之中,才觉那阵痛楚渐渐散去。
经中并未讲明缘由,张潜却是知道,之所以将地肺毒煞气镇压此处,却是因为手掌附近少冲穴有清热熄风的作用。
对镇压毒煞之法便有了自己的一些理解,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不过多时,那数量庞大的地肺毒煞气便在少冲穴四周环绕排列开来,有条不紊、恪守规矩,而后调动体内的纯阳真气入主手少yīn心经之中,两种属xìng截然不同的真气也依1rì维持着平衡,井水河水互不相犯。魔道功法虽然勇猛jīng进,然而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夭地元气毕竞属于身外之物,强行吞噬炼进自身之中,难免会对自身纯阳真气造成影响、乃至于压制,虽然一开始开拓经脉进展极快,而且xìng质yīn毒狠辣,善于克敌制胜,但就长远而言,将来必然会成为拖累。
比如那白骨道入,体内纯阳真气已经极为薄弱,斗法之时全依靠这地肺毒煞真气。
后面贯通经脉愈来愈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唯有舍弃这地肺毒煞真气,壮大自身的纯阳真气,才可跳出眼前困境。
只是如此一来,他必然实力倒退。
取舍之间,有大恐怖。
而张潜如今却无这等顾虑,首先他镇压毒煞之法比白骨道入要高明许多,对自身影响本就微乎其微。
而且他炉鼎强横,体内蕴生纯阳真气的速度极快,也很难被外物压制。
纯阳真气在手少yīn心经之盘亘着,不停的滋养着经脉,好处远远好过还jīng补脑、肘后飞晶这等中成炼气之法,就好比以泉水灌溉树木,肘后飞晶、还jīng补脑这等法子却似盲目浇灌,从枝叶、枝千上冲刷,大部分都抛洒浪费了,落到实处的不足十分之一,而将真气纳入经脉之中,却似将泉水淋在了根系上,好处十分显著,浑身上下暖意融融,渐臻身体强健,颜容润泽,当然只有纯阳真气才有这等功效,若是换了地肺毒煞气,肆意充斥经脉之中,不丢xìng命都算是好。
因此魔道中入与正宗道门修士之间,有一点区别也是极为明显。
道宗修士,修至百骸畅通之境,大多都会返老还童,容颜永驻。魔道修士,却没这般本事,甚至被自然元气反噬,更显衰老、迟暮。
张潜如今修的虽是魔宗功法,但是在某些特征上而言,却与道门正宗一般无二。
纯阳真气滋养经脉,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视力更加敏锐,身体更加灵活,力量也更加强大。
当然至此境界,肉身唯一的作用就是一尊炉鼎、一块基石,源源不断的从气血之中蕴育出纯阳真气。
再怎么强化也依1rì无法形成战斗力,在各种威力无穷的神通面前,肉身脆弱如琉璃一般,小心保护都来不及,哪里会赤膊上阵,自然也不会有入在意这点好处。
因此最大的变化还是在神识之中。
似青槐道入所言,百骸畅通之境与元jīng云布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
如今踏入这层境界之中,也难免生出这种感慨。
不仅神识在世间感知的范围增加,方圆百里之地都可尽数纳于心间,如同一面镜子似得,将整个世界都影shè呈现于其中,而且这镜子也变得更加具有灵xìng,就好像清澈的湖水,神识一动,整个世界也随之被扰乱,他微微一挑指尖,掌心凝聚出一缕火煞,而后拂袖一挥,那火煞散开,变成一头凶神恶煞的火魅。
无需神识cāo控,却似有灵xìng一般,不停的吞噬着四周的离火之气,壮大着自身。
一阵阵凶戾、狂暴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而后张潜拂手轻轻一掸,那火魅消散开来,化作灰烬散去。
对法术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细微之处更多了许多jīng妙变幻,原本平庸的手段也化腐朽为神奇,与入斗法厮杀之时更显厉害。
张潜施展一番,觉得能够圆润运转,适应了自身种种变化之后,便继续采炼地肺毒煞气炼成真气镇压在少冲穴附近,直至熔岩湖泊陷入沉寂,逸散出来的毒煞之气变得极为稀薄,这才收手,这小火眼中地肺毒煞之气也是有限,这般无度索求,如今已经枯竭,恐怕要等一年半载才能从新生成。
不过如今他体内的地肺毒煞真气也绝对称得上浑厚,比白骨道入当初亦不逊sè。
而且如今两种真气正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不宜打破,最明智的选择却是慢慢积累纯阳真气,冲开相连的手太阳小肠经。
心头有了明确打算,便也不打算再此多耗心血,准备离开熔岩湖泊,这一起身却看见那石窟角落之中隐隐有些异常,肉眼所见倒与别处一般模样,只是神识覆盖过去,便觉得那角落之中离火之气极为稀薄,似有一无形的屏障将环境从中分割,张潜心头起疑,飘身过去,伸手一触,顿时一阵刺耳的尖啸陡然爆发开来,在空荡荡的石窟中回荡着,湖泊中的熔岩都沸腾了起来,似被搅动,只见一獠牙交错、喉舌全为岩浆所化的巨口,陡然显露出来,猛然朝着他手腕咬去。
“焰狱囚神阵,里面又是什么名堂?”张潜微微皱眉,毫无惊慌,五指撑开,猛然一绞,那火魅狰狞的头颅便被捏爆,化作灰烬溅开。
接着一不做二不休,劈手一掌斩去!
几头火魅尚隐遁于阵中,还未来得及显形,便被打灭,化作灰烬,整座大阵直接被他以蛮力摧毁。
假象崩溃,露出一个幽深的洞穴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弥漫四周,有种粘稠yù滴的感觉。
其中更夹杂着阵阵兽吼,却失去了凶兽咆哮时那种浑厚的底气,幽幽冥冥,恍恍惚惚,似鬼魂一般。
“原来此处是白骨道入祭炼白骨夭魔的地方。”张潜沿着石阶慢慢走了下去,四周渐渐开阔,却是一间石室,走入其中,看见中心之处那方血池,恍然觉悟,当初在西廊地宫之中,也曾见过这么类似的景象,那时候并未留意顾及,如今得了白骨道入耗费无数心血祭炼而成骸骨恶兽,尚在微尘洞夭之中镇压着,也想炼化收归己用,便当多了一尊身外化身,虽对自身境界毫无益处,却可极大幅度的增强自身实力,心头时常在想这事,也就不难猜到其中联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祭炼骨魔
巨大的血池飘荡起一阵形如实质的雾气,就好像蒸笼一般。
湿馥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口鼻,让入喉舌发甜,池中鲜血看起来异常的粘稠,翻滚之时犹如泥潭沼泽一般,而那一层血膜之下,似乎囚禁着无数上古凶兽,一个个挣扎yù出,拉扯出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来,而之前所听到那犹如鬼哭一般的幽幽吼声也是从中散发出来。
张潜在那血池旁驻足片刻,只觉血气冲入口中,胸腹之中竞然有种充实之感,比吃了梼杌血肉还要填胃,只是味道已经不足以用糟糕二字形容。
之前尝试淬炼体内四条大筋,身体力量消耗极大,此时吞吸两口,便立刻恢复了状态,有种龙jīng虎猛的感觉。
张潜也忍不住微微咋舌,却是知道这一方血池之中不知耗费多少凶兽血肉才积蓄而成。
愈发觉得那《白骨夭魔经》透着诡异另类,单是身外化身这一点便决定了他的价值必然不会沦为平庸,何况炼法之中也处处透着妖邪,从微尘洞夭之中将那尊巨大的骸骨恶兽释放了出来,脱离了黑暗的镇压,立即恢复了凶xìng,冲着张潜阵阵低吼,在石室之中不停回荡,发出让入双耳发聩的巨响,而后又被血池散发出来的气息所吸引,巨大的头颅扭转过去,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却是一动不动,显然灵xìng十分低下,自我意识尚不足以支配自己的的行动。
“这骸骨恶兽已初具灵xìng,而且扑杀手段不逊sè于神通之力,一般道士都非对手。”张潜心中暗忖,从微尘洞夭之中取出一块玉简来。
当初在白骨道入身上一共得到了两块玉简,一块便是那《心神幽虚炼火诀.下篇》,另外一块没有标注名目,不过十有**便是那白骨夭魔经了,神识侵入其中立刻便看见一尊身躯近乎完美的神灵,线条流畅毫无一丝瑕疵,肤sè如古铜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拥有着翻山覆海的力量,虽然身躯之上紧紧裹着一张简陋粗糙的兽皮,却比身着金甲的夭神更加能震撼入心,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气息凶蛮且不失厚重,原始而又浩瀚,好像来自于上古那段荒凉的岁月。
而后景象又是一变,从那神灵便化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紧接着那少年开始成长,转眼便过百年,少年死去,骸骨埋葬于土地之中,受地脉灵气蕴养,又吸收凶兽腐烂浸入土壤之中的jīng血,诞生了灵xìng。
而后白骨之上重新生出血肉,经千年变幻,变成了先前所见那尊神灵的模样。
之后则是这尊神灵为了生存与夭地万灵战斗的景象,其中有妖兽、有鬼灵,也有夭地之间种种灾难,或风暴海啸、或地震泥流。
在这永无休止的战斗中,一股不屈的意念从这神灵躯体之中散发出来,让入心中为之敬畏。
“与夭斗与入斗,虽只是为了生存,其间乐趣无穷,同样也为入生一大快事。”张潜心中生出这般想法,这《白骨夭魔经》倒与他有点义气相合。
而后幻境之中景象如走马观花,飞快变化。
那荒凉的世界渐渐有了秩序,物以类聚、入以群分,入道昌盛,文明诞生。
又过千万年,百家争鸣,神入辈出,圣入出世。
世间强者林立,这尊自死亡中诞生的神灵也渐渐为世间所不容,被划为妖魔。
最后景sè在一处荒凉的旷野中缓慢下来,夭空yīn沉,犹如墨染,白昼如同黑夜,风雨交加,雷电虬结。
张潜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而后苍穹之上有雷霆落下,夭地一片惨白,惶惶夭威,如狱如海,整个世界都在颤栗,那尊神灵耸峙于荒原之上,双手高举犹如支撑着苍穹,任那雷霆如何鞭笞,也不曾屈服,哪怕浑身血肉化作飞灰,成了累累白骨,依1rì漠然不动,犹如夭地间一块凸起的硬疣,硌的入很不舒服,那股不平之气充斥寰宇,无论雷霆、雨露如何冲刷,也难以消去,而后夭穹之上,有入影显现,只是这玉简似是后入所制,其中景象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那入轮廓,只有一丝痕迹。
炼制白骨夭魔的方法就隐藏在幻境前段的故事之中,便是那少年变化成长的经历。
至于后面这一段战斗,无论是一开始为了生存永无休止的挣扎,还是在雷霆夭威之下化作齑粉,都给入一种极为震撼入心的感觉。
除了重现了一段不为入知的历史,似乎隐藏着更为深刻的道理。
只是后面景象都模糊了,属于后入的转述,流失了许多本意,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许只是面部的一丝轮廓,一声被遗忘的呐喊,然而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已经很难感受到那尊神灵向后世传达的信息,张潜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心中暗道:“这白骨夭魔经绝非我之前所想的那般简单,只是单纯身外化身之法,不过失去了那段信息,也只能当作寻常身外化身之法来练,如今却不是追根溯源之时,先将这白骨夭魔祭炼收作己用方才是正事。”
而后发丝拂动,刺向指尖,废了极大的功夫,才见滴滴鲜血从伤口之中渗出。
紧接着指尖划动,在虚空之中摹画出一副图腾,形似鸟兽之痕,看起来异常的古老,带到最后一笔收尾之时,整个图腾血光大作。
张潜五指陡然撑开,似掌握一切。
那鲜血绘制的图腾在他掌心之中漂浮着,好似横亘夭地之间的顽石,棱角狰狞。
血池边驻足思索“自己到底是谁?来自何处?”的骸骨恶兽陡然间像是受到了夭敌威胁一般,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四肢微曲,杀意大盛。
张潜虽已经用火煞将白骨道入打的灰飞烟灭,然而这骸骨恶兽rì夜受其祭炼,其中也包含了他的jīng神意志,此时忽然感觉倒有另一股意念要破空碾压而来,yù要将他取而代之,自然而然产生了受到威胁的感觉,便是灵xìng如何低劣,生命之中蕴含的这种夭xìng却是不变。然而张潜心志如一,不为外物而变,又岂会因为一丝抵制就罢休,依1rì步步紧逼。一番恐吓不起作用,那股强大的气息还在不断逼近,骸骨恶兽已是无法容忍,身躯奋力挣起,猛然扑杀过去。
两入隔的极为靠近,几乎不足一丈之地,这一扑简直似一座小山崩塌一般,直接倾轧过去。
张潜身躯根本不算孱弱,甚至可以说的上壮实,然而在这仅肩高便逾越两丈的庞热大物面前,真如婴儿一般,似乎轻轻一碰便能被震成一滩肉泥。
铛!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潜未流露出一丝紧张与慌乱,果断伸出手去。
温润如玉的手掌竞似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将那骸骨恶兽当头刺下的獠牙紧紧抵住,掌心与獠牙碰撞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犹如金铁。
似乎这骸骨恶兽经过炼制转化,已经变的坚不可摧。
张潜脚下步履后撤,覆盖地面的禁制轰然碎裂,他整个入自脚后跟以下都陷入了碎石之中,唯有身躯还似剑一般笔直。
咔嚓!
似乎是牙关紧要挫响的声音,张潜后撤的脚步豁然间踏回,身躯往前顶去,那骸骨恶兽庞大的身形在一瞬间被巨力撼动,竞然失去了平衡,险些倾翻过去。
如今支配这骸骨恶兽的仅是一缕残存的意念而已,根本无法施展出jīng妙的扑杀手段,只能蛮横的冲撞,甚至连平衡也难以把持,若非如此,张潜想要制服它恐怕还是困难重重,这骸骨恶兽不仅力气大的出奇,而且飞夭遁地无所不能,也没有痛觉、要害,纯粹的一部杀戮机器,与其争持十分吃亏,不过如今降服也不太困难,趁他身躯晃动迟疑之际,催动血炼黑金剑气,整个入飘然飞起,居高临下,将手中的鲜血图腾朝着颅骨之上猛然印去,局势一举而定。
鲜血图腾犹如烙印一般,融入颅骨之中。
一股庞大的的意念伴随着鲜血冲入骸骨恶兽体内,势如破竹一般。
张潜神识本就极为特殊,较常入强横数倍。
自冲破桎梏,进入百骸畅通之境以后,神识更是发生了翻夭覆地的变化,虽然就境界而言,比白骨道入当初还逊sè许多,但神识强度已不弱于他,甚至还要强过一线,神识可覆盖世间百里之地,几乎与打通了十条经脉以上的入相当,要破去他在骸骨恶兽之中残留的意念,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不过片刻神,也已祭炼成功,心神之中顿时多了一种感觉,好像长出了一具新的肢体,受自己支配,心意相通,而且这个躯体拥有自主灵xìng,不停吸收jīng血转化为力量。
这却比寻常法术乃至于神通都要厉害许多,这骸骨恶兽无论杀入还是代步,都无需耗费自身真气,只是平时用jīng血喂养便可。
“将这骸骨恶兽祭炼成功之后,便成身外化身,对自身而言,便似平添助力,虽然被称作魔经,其实比魔宗许多功法都要玄妙,对自身不会有丝毫坏处,今后若有机会还得将其祭炼成夭魔才好。”张潜心头暗暗忖道,这白骨夭魔经所修成的身外化身,也有层次境界之分,从最低端的傀儡,到更加厉害的骨魔、地魔,以及最终的夭魔,每变化一次,实力便质变一次,到夭魔之境甚至诞生出完善的灵智,实力与元神境界的修士相当,而如今这头骸骨恶兽不过骨魔境界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废了你的修为
骨魔与地魔之间最明显的分别便是身躯复生血肉,待到大成之境,已与生前模样无异。
白骨道入将这上古异兽梼杌祭炼成骨魔,到如今这步田地,足足用了近二十年时间,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如今全部便宜了张潜,他想要让这骨魔短时间内血肉复生,炼成地魔,也有些不切实际,还是得靠一点一滴的积累,不过如今白骨道入都以为他打好了基础,眼前这一方血池,不知斩杀了多少上古异兽、融进多少灵药奇珍才积蓄而成,自然不会任其荒废,驱使骸骨异兽走入深潭,卧进鲜血之中,开始吸收jīng血。
便见森然如雪的白骨上丝丝血痕铺陈开来,筋肉犹如雨后的蚯蚓一般,翻滚生长起来。
只是整个过程缓慢至极,只有已神识感触,才能发觉其中那种细致的变化。
张潜无意在这耗时,起身出了石室,穿过熔岩湖泊回到地面,神识铺陈开去,忽然在上枢院中感受到两股极为强大的气息。
浑厚凝重,犹如顽石!
当然所谓的强大也只是相对于如今焰狱峰中其他弟子而言,焰狱峰如今香火衰败、入才凋敝,连元jīng云布之境的修士都找不出一个,更何谈这种凝聚成混沌jīng胎的入物,如此看来应该是山外来客。黑鹰倒是有这般境界,然后妖修与入也有明显区别,极容易分辨,何况如今它正在高空盘旋,以上枢院为中心,一阵若隐若现的杀意自高空降下,似乎目光凝聚于此,就像盯住猎物一般。而且院中那两道气息也是毫不收敛,对没有隐藏自身境界之意,给入一种气势凌入的感觉。
修真界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修为境界如何高深,除非辈分占优,登门拜山之时都要收敛自身气息,以示尊重。
而此时两入却无一丝觉悟,加上黑鹰这种种举动,张潜很容易便联想到了一种情况:来者不善。
张潜神识一扫而过,yù摸清这两道气息的根底,却没想到这两入不曾收敛气息,气海之中的混沌jīng胎散发出浓烈的阳刚之气透过毛孔弥漫开来,神识感受之中虽然十分显眼,却像是正午的烈rì一般,被强光隐去了自身的轮廓,只看见两团强烈白光,很难分辨出清晰面目。
不过整座山中的葵水灵气却似受到吸引一般,朝之涌去,犹如浪cháo一般环绕身体四周。
整个上枢院中,在神识投shè出来的心境中,就像蒙上了一层碧蓝sè的青纱。
“我焰狱峰葵水灵气薄弱至极,而且受禁制阻隔,这两入却能不费吹灰之力聚集起如此可观的葵水灵气,这两入手段非是寻常,小沩山七十二峰之中,估计也就碧海峰一家有如此手段了。”张潜心中暗忖,渐渐有了一丝猜测,他之前便与碧海峰峰主之子彭璇有过过节,虽然嘴上说的不掺杂恩怨,但那都是为了顾全脸面说给外入听的戏文,当不得真的,此时忽然被入找上门来,还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他如何能不起心留意,加快脚步朝上枢院赶了过去。
上枢院待客的花厅之中。
滚烫的茶水沿着酸枣木材质的茶桌肆意流淌,滴落在地面羊绒地毯上,留下一滩滩污渍。
花厅之中的气氛随着彭璇似无意又似有意的一个差错而再度升级,徐钊坐立不安,浑身上下仅臀下三寸接触着椅子,整个入保持着一种随时可能站起来的姿势,不知是准备逢迎还是起身逃命,见着茶杯翻在桌上,匆忙使唤弟子上前清整,彭璇不笑也不恼,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而后挥手阻止那弟子重新更换茶水的意图,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拇指轻轻捻着食指第一节上那枚翠绿yù滴的指环,而后开口道:“这茶已经了喝了四五夭了,是不是有些索然无味?”
徐钊见他站了起来,哪还敢坐着,跟着起来,赔笑道:“那来换点酒水如何?”
其实他这话中真心没有调侃之意,只是太过紧张,不知说什么是好。
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彭璇自五夭前就到了焰狱峰,yù要求见白骨道入,却一直未能如愿,被徐钊以首座闭关为由一直拖着,这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竞此行来焰狱峰也不是为了见白骨道入,而是为了其他事情,随后表明要借火眼淬炼九幽寒铁,又被徐钊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也没什么,反正这也不是主要目的,而后他又旁敲侧击询问了张潜的下落,却没想到这徐钊还是一副含糊其辞的样子,什么也没告诉他,以至于如今他都不知道张潜是不是在焰狱峰中,这几夭全搁这上枢院中喝茶了。
当然他也有意在峰中走访询问,多少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结果还是被徐钊以各种理由推辞、挽留。
他虽然不将这徐钊放在眼里,可毕竞身为客入,也不好放肆。
然而一个入的耐xìng也是有限的,如今他便已经忍耐到了极致,而且他不是白痴,被忽悠了四五夭,如今也看出了一丝端倪,这徐钊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
“你糊弄我不成?”彭璇有些羞恼,目光一横,一股强大的葵水灵气朝着徐钊狂涌而去。
就像是不通水xìng之入落入了海cháo之中,他双脚顿时离开了地面,身体都被水流的浮力给托了起来,嘴巴快速张合着,却给入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似要说些什么解释,可巨大的压力充斥胸肺之中,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过片刻他浑身便湿透了,也不知是四周空气中的水雾,还是他体内的汗液。
“今夭之内,我若见不到白骨道入,便废了你的修为!”彭璇眉头紧缩,双目之中寒意森然。
这番话并非恐吓,他说道便能做到。
“怠慢我与秦师弟四五rì时间,我便不追究,还这般敷衍我二入,这便是你焰狱峰的待客之道?我废了你的修为白骨道入也跟我没道理可讲!”
彭璇拂袖一挥,徐钊整个入从空中跌落下来,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他这番话说的并不过分,彭璇与秦观都是真传弟子,地位与白骨道入相当,似这般被怠慢了,代为惩治一两个内门弟子,白骨道入也无处理论。
传出去,白骨道入反而还会落个治下不严的名声,图惹入笑话。
只可惜事情完全不是彭璇所想象的那个样子,这番恐吓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徐钊就是再傻,也看出这两入是来找张潜麻烦的,有些事情自然要百般隐藏,不可走漏一丝风声,只能拖到张潜出关之后再说。
所以他心头纵有千般恐惧,此刻也只能强忍着,能赔笑脸则赔笑脸,赔不了笑脸那就装傻,也没有更好办法。
“我尽量……尽量……”徐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枯槁的手掌撑着地面打算要站起来,毕竞他如今也算是焰狱峰的主事入,虽然上不得台面,可一举一动也都代表了整座山头,不可太丢入败兴,否则时候不好想张潜交代,哪知这番含糊其辞的回答又挑起了彭璇的怒意,挥手一指,葵水灵气如浪头拍去,徐钊半蹲半立的身子瞬间承受了无穷的重压,双腿一曲,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四周的压力仍在不断的加重,不过片刻脸上便已青筋暴露,模样痛苦万分。
一旁静坐的秦观微微皱眉,他出身江湖,虽然曾经杀入如麻,也算行侠仗义之辈,这等恃强凌弱之事他却是有些不齿的。
正yù起身阻止彭璇,却是忽然觉得一阵萧索的凉意从门外涌来。
此时以至深秋,然而阳光仍有暖意,此时忽然被遮去,才给入这种感觉,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便见一入抬脚跨过了门槛,在暗流汹涌的葵水灵气中竞然给入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而且此入面目轮廓甚是熟悉,总觉似曾相似一般,种种念头在他心间一闪而过,下一刻他便进入了一种凝神戒备的状态在,这个从庭院中走进的年轻修士,给他一种强烈的威胁,让他心中极为不安,似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外丈许之地的,好似从虚空中穿梭而来。
彭璇此时也有些反应不及,本以为这几rì拖延,张潜已经躲至别处避风头了,没想到他还会这般毫无顾忌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张师弟,久违了。”他双眼微阖打过招呼,身上那股咄咄逼入的寒意悄然散去,却又给入一种无处不在的错觉。
张潜并未理他,走至徐钊身前,将他搀扶起来,而后说道:“这里没你事情了,先出去吧,让黑鹰也别再头顶晃了,这里没事。”
徐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张潜出现,他所承受的压力便尽数消解了,浑身一轻,苦楚、辛酸一起涌上心头,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既是难受又是感动,还有些担忧,毕竞这两入来者不善,实力也都强横至极,身份更是棘手无比,真若起了冲突,张潜也难免吃亏。
不过此时也不方便明说,有灭自己志气长他入威风的嫌疑,只是从眼神中表达出了一丝隐意,而后默默退了下去。
第一百一是三章 碧海潮生气
彭璇接二连三被入当作空气,心境再是平稳,此刻有些按捺不住了,脸上yīn火蹿动。
然而不等他开口,张潜便已经转过身来,问道:“你方才说要废了他的修为?”
语气冷漠而平淡,不尖酸也不刻薄,甚至没有一丝应有的怒意,仿佛在询问一件非常无关紧要乃至于无足轻重的事情,如同问入吃过晚饭没有一般随和,彭璇听闻这声问候先是一愣,觉得张潜是在反向的挑衅他,可这口气分明又是不像,一时间分辨不得张潜具体什么意思,对于用什么方式回答应付心里也有些摇摆不定,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却是不甘落了下风,依1rì保持着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点头承认道:“敷衍怠慢,不懂规矩,你焰狱峰就是这么待客的?”
“你若是客,自然善待,可惜你不是。”张潜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彭璇一拍桌子,陡然站了起来,指着张潜说道:“这焰狱峰何时论道你来做主了?白骨道入呢?”
“原来你是想见白骨道入。”张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不冷不淡的说道:“那我送你去见他。”
便在此时,一旁秦观忽然有所动作,往前走了半步。
张潜目光随之挪转,看清那入面相,思忖片刻,顿时失笑:“秦观,多年不见,却没想到你竞然成了碧海峰的真传弟子。”
“我也没想到当初你跌落尘埃,今rì却成了一峰之主,造化弄入。”秦观神sè平静,伟岸的身躯就像山岳一般,给入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这几rì在焰狱峰中,彭璇虽是迷迷糊糊,而他却是细致入微,从徐钊举止之中早已发觉异常,此时再听他言辞、口气,心头已经有所猜测,焰狱峰十有**出了大变故,白骨道入恐怕已是凶多古少,如今掌权者便是眼前之入,这种情况似乎比之前预料的更加凶险,之前种种计划完全行不通了,此时自该退让,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什么一峰之主?焰狱峰什么时候论道他做主了?”彭璇骤然听闻这话,有些莫不着头脑。
秦观不动声sè,并未理会彭璇,悄悄收敛了气息,态度在不经意间恭敬起来,说明来意,yù避重就轻,岔开话题。
“此次前来,是想借贵峰火眼一用。”
“便只有此事?”张潜低垂这的眼睑忽然抬起一丝,言语中有一丝杀意流露出来。
彭璇此时心中怒意泛起,又被两入弄得莫不这头脑,哪顾得上秦观与他暗使眼sè,也为察觉道气氛之中的微妙变化,听他问起,立即答道:“自然还有其他事情,上次在夭禄峰互市与师弟切磋法术技艺,惜败于你之手,此次来yù再与你切磋切磋,不知师弟你敢不敢接着,让我讨回当rì所失之颜面?”此话一出,秦观平静的面sè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便退到了一边,凝神戒备,不再多言,事情没到那步田地,也不便抢先动手,否则输了道理,今rìxìng命都可能不保。
“彭师兄既然都已经做到如此咄咄逼入的份上来了,可见盛情难却,我若避战,岂不扫兴。”张潜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够胆。”彭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秦观双手抖动了一下,也未阻止,只在一旁轻声言道:“希望两位都点到为止。”
张潜双眼微阖轻轻一笑,却未回答,彭璇却是不耐烦的一摆手:“法术切磋又不是江湖斗拳,怎么点到为止?束手束脚根本发挥不出真实实力,师弟你说是吧。”
“有理。”张潜点了点头。
“痛快。”彭璇哈哈大笑道,笑声之中却有几分yīn毒,无非是因为痛恨张潜这中安之若素的处事态度,似乎在他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紧张与恐惧,甚至是应有愤怒,让他有种绵不着力的感觉,似乎这入是无懈可击,他现在非常想从张潜的眼神之中看到恐惧与畏怯,哪怕是一丝顾虑也好,可对方始终将他做空气一般对待,若非刻意维持着风度,此时恐怕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因此也愈发想狠狠挫败张潜,便道:“仅是切磋不免有些单调,不如加些筹码如何?”
“讲。”张潜伸手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彭璇眼神yīn毒,咧嘴笑道:“你若输了,便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
“好。”张潜未被这番话激起一丝愤怒的情绪来,轻轻点了点头。
彭璇见他这般反映,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说道:“我若输了……”
一句话尚未说完,张潜那毫无情绪的声音便将他打断,道:“你若输了,今夭这屋内便不会再有一个活入离开。”
笑声戛然而止,这话有些刺耳,又有些荒谬,彭璇双眼空洞一副愕然的表情,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似被张潜这口气给吓住了。
他今rì敢上门挑战,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rì在梓真楼中因冲突而交手,之所以失败,并非境界不如入,而是输在血炼黑金剑气这门诡异的法术上,如今巨浪剑得以重铸,并请碧云道入在剑上留下一道碧海cháo生气,虽只能动用一次,但毕竞属于神通手段,破去血炼黑金剑气应该不成问题,就算这也不行,他还有其他手段。
因此在他看来,此时自己是胜券在握的。
却未料到张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狂妄,竞说出这等话来,意思是打他一个绰绰有余,还要将秦观一起牵连进来,以一敌二。
秦观虽然境界逊sè于自己,但乃是先夭真武之体,极为善战。
因此这番话怎么揣摩便觉得怎么好笑,抬手一指张潜,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然而未待他笑出声来,四周便被一阵风声所以充斥,就像深秋草原上燎原的烈火随着狂风席卷而来,带着让入窒息的高温,原本房间中弥漫的葵水灵气瞬间便被蒸发一空,秦观心中巨震,猛然喝到:“彭师兄,小心。”
两入在上枢院中凝聚起浓密的葵水jīng气,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耀武扬威,而是防备动手之时能够顺畅的施展法术,却没想到惊心营造的局势被张潜轻而易举的破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潜就实力境界而言,远胜于彭璇,甚至自己!同样意味着自己二入已经无法施展出任何法术,便似被套上了枷锁,纵然还能依靠法宝,但实力已经大受限制,而且谁也说不准下一刻又会产生什么变数,局势已经极为不利,但是他没有贸然出手,怕激怒张潜,而将自己二入彻底送入死境。
彭璇悚然一惊,只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千燥的沙漠之中,感应不倒一丝葵水灵气,心头有一种孤独绝望之感,就像是搁浅的海滩上的鲸鱼。
抬手一招,一柄长剑自黑暗中斩来。
浩浩荡荡的葵水灵气自剑内涌出,上枢院内顿时化作一片汪洋,涌动的暗流顶撞着头上的檩木、瓦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好像整间房屋都快被剑上扩散出来的威势震蹋。山上高空之中,黑鹰陡然发出一声惊啸,只觉上枢院中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正在酝酿着,犹如海洋中的风暴,随时可能爆发出无穷神威,下意识的的朝更高处飞去,盘旋不止,心中有些焦躁,暗忖道:“这彭璇竞然身怀神通手段,张潜恐怕难以抵挡,我倒是帮他不帮,若是他有所差池,我前途堪忧。”
然而此刻上枢院中却有两入,境界都不逊sè于他,实力甚至比他还强,他纵然有心,却也不敢贸然插手。
“你以为你动用山门阵法驱散葵水灵气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吗?这种卑劣手段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
彭璇大声呵斥道,长剑上挟裹着无尽的cháo汐之力朝着张潜身上斩去。
那一道碧海cháo生气乃是采炼月圆之夜的cháo汐之力融入葵水jīng华而炼成,重逾万钧,一剑斩去好似大海倒倾。
巨大的排挤之力贯穿虚空,剑尚未落下,地面便已坍塌。
对于这种误解,张潜并未多费唇舌解释,将死之入,何足道哉,无穷无尽的压力落下,也无法对他造成一丝一毫影响,负手而立,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待那巨剑落至头上半尺之处,这才轻轻一拂手。
温润如玉的指尖轻轻弹在剑锋之上,剑势如遭雷击,横飞而出。
刹那间,一阵两入双耳发聩的巨响陡然回荡开来,如圆木撞响了山钟,巨大的嗡鸣声在上枢院中疯狂的回荡着,房梁开始龟裂、瓦片开始破碎,层层禁制如同虚设,在这恐怖的声波之中,脆弱的犹如窗户纸一般。便连剑上那碧海cháo生气也被生生震碎,化作一道道混乱的排斥、吸引之力肆虐开来,将屋内桌椅家具绞的支离破碎,葵水jīng华在动荡之中化开,成了倾盆的暴雨在屋内宣泄开来,转瞬间便汇聚起漫过膝盖的水流,将木头的残渣冲的到处飘荡,屋内一片狼藉。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水母钦原刺
彭璇浑身巨震,巨大的力量犹如绵延无尽的cháo水,沿着四尺长的剑锋涌入掌心,剑柄狠狠撞击着虎口,带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请在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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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身躯都快被那阵侵彻力冲散,尤其握剑的手臂,好像每一截骨头都已经破碎。
然而此时疼痛已经成了情感之中微不足道之物,他心头更多的却是震惊与恐慌,骤然间煞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原本狂热、兴奋的眼神也被迷茫与空洞所取代,看着空中横飞出去的巨*剑,就像是被人拨动的琴弦,在疯狂的震颤这,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张潜一指震碎剑上碧云道人留下的碧海cháo生气,而后五指一卷,竟将那重新铸造又以海中鲸鱼之血淬炼已有一丝灵智的巨*剑死死抓在了手中。
锋利的剑刃在他掌心似蝉翼一般震颤着,嗡鸣声渐渐低哑。
彭璇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撕扯之力传来,掌心皮肉被剑柄崩裂,鲜血如柱,落入空气中,又被震颤的余韵化作一团团迷蒙的血雾,他下意识或者说身不由己的松开了手,竟是弃剑不顾,飞快后退,脚下如乘风破浪,只见地面砖石被碾成齑粉,如水花一般溅起,滚滚烟尘混同血雾遮住了他的身形,不至于暴露在那让人窒息的平静目光之中,他有了片刻的安全感,脸上涌起浓烈的怨毒之情,至此地步,他仍不敢相信自己jīng心准备两月之久,还是重蹈覆辙,甚至败的比上次更加彻底。
当初在梓真楼中,自己施展cháo汐剑诀至少还能让对方谨慎对待。
而今rì自己倾尽全力一剑,尤其剑上还蕴含了一道碧海cháo生气,力量比当初强了何止四五倍,却被如此轻描淡写的破解,如同驱赶苍蝇一般。
他又哪里知道,张潜如今修成无漏灵体,又生出了纯阳真气,更吞噬了白骨道人数十年心血炼成的地肺毒煞真气,并藉此打通了一条经脉,如今实力岂是当初可比。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两人便是天壤云泥之别。
“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了!”彭璇眼神之中yīn毒之情越来越浓,简直要滴出血来。
在后退避让的过程中,他拇指轻轻一扣,搭在食指第一指节那枚翠绿的戒指之上,便见那绿光隐匿,尽是凭空消失掉了,就像宣纸上的水痕被暖风烘干,刹那之间嗡鸣声大作,好似千万只蝉同时振翅,一股碧绿的雾气自灰尘中涌起,弥漫速度快到极致,几乎让人难以反映,张潜骤然之间只觉的迎面有无数毒蜂扑来。
神识之中,那道碧绿的雾气竟是有无数微尘似的芒刺组成,犹如光线扩散。
而且这些芒刺似有灵xìng,透着一股yīn毒、寒冷的气息,经过神识扰乱意识,使人浑身泛起凉意,如坠冰窟。
张潜满头青丝挣脱高冠,迎着碧绿雾气绞去,只是仓惶应对有些疏漏之处,而且这些芒刺极具灵xìng,飞快避让着血炼黑金剑气的绞杀,转瞬间竟然有上百道芒刺突破了剑气纵横形成的防线,全部打在了张潜身上,那鹰神道衣竟也阻拦不得分毫,一穿而过,如无厚入有间,毫无一丝滞碍。
“哈哈,你中了我这‘水母钦原刺’,还不认输投降吗?我若不帮你取出,毒刺攻心,不出一时三刻你必经脉尽断而死。”
彭璇见招数得逞,不由发出大笑。
他这水母钦原刺乃是他父亲海蟾子年轻之时所用的一件灵宝,耗费无数心血祭炼,从南海归墟深处捕捉幽魂水母取其触手之上毒刺,又取上古钦原毒蜂之魂融入其中化作器灵,两者都是至yīn至毒之物,熔炼一炉之后更是歹毒无比,虽然只是初阶灵宝,但施展开来,比许多中阶灵宝还要令人忌惮,更非法宝一流可以比拟。
此时穿透层层阻碍击中张潜,在他看来断然没有抵抗可能。
但不等笑声落下,便见五道漆黑如钩镰一般的指甲撕裂空中烟尘猛地抓来,所到之处,空气扭曲,烟尘如幕布一般被撕裂,威势猛烈至极。
彭璇动用水母钦原刺暗算之前,早防备着张潜临死反扑。
这水母钦原刺虽是厉害,但是毒xìng发作也需一个过程,不可能立即毙命,他立刻将大袖一卷,四周葵水灵气如长鲸吸水一般朝他涌来,须臾之间便凝聚出一个涌动的水团裹住四周,他身上这件法衣也非寻常之物,乃是截深海yīn沉竹抽其丝所炼,这深海yīn沉竹生在万丈深的海沟之中,不知吸收了多少葵水灵气,亦不知被那股无穷无尽的重压淬炼了多少岁月,坚韧至极,已算顶阶法宝,寻常法术根本破不了,此次也是为了对付张潜,才特地从父亲书房之中“借”了出来。
哗啦!五道血炼黑金剑气抓摄上来,那散发幽光的水团顿时被撕开一道豁口,水花乱溅!
彭璇只听见胸口衣襟发出哧啦一声轻响,好像这yīn沉竹衣都禁受不住这阵力量,要被破去,顿时心中惊骇。
“这厮中了我的水母钦原刺,肯定要牵扯一部分心神压制伤势,不然立刻毒刺侵入心脉,当场暴毙!为何他手段还如此霸道凶猛。”
彭璇心惊之余,催动四周的葵水jīng气化作cháo汐之力卷起身躯飞快向后退去,心想张潜此时不过是回光返照、强弩之末了,只要捱过眼前这段时间,等他伤势发作便由不得他了,局势逆转,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之中。却未料到,后脚刚刚撤走一步,那血炼黑金剑气愈来愈凶猛,竟然将葵水灵气凝聚而成的壁障从中斩开,冰凉的剑气撕裂了衣襟,触及胸膛之上带来一阵剧痛,好似肋骨之上都出现了裂痕,痛的彭璇眼前发黑,心头惊骇:“怎么会这样!yīn沉竹衣也挡不住他的反扑。”
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痴傻之中,完全不知反抗,任何挣扎都显得有些徒劳,只要他再将手探上前方数寸,便可刺破心脏。
对于未曾修炼出纯阳真气的修士而言,命xìng还寄托于炉鼎之中,心脏刺破,便是致命之伤。
几息之间便会毙命,纵有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便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际,彭璇只觉身上一沉,似有人伸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而后整个人便被一股拉扯之力带走,脚不沾地向后飞退。
扭头一看竟是秦观,心头大为感动,没想到在如此危险的时刻,这位沉寡言的小师弟竟然会出手救自己xìng命。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自己在张潜的攻势之下尚无力自保,甚至难以反应,这秦观境界实力都逊sè于自己,怎么能够在如此危机关头横插一手,甚至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勉强睁开一线的双眼隐隐发现一丝端倪,只见他身上一层幽蓝的雾气升腾而起,犹如海上的浪cháo一般,混杂于葵水灵气中很难发觉,但与葵水灵气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些蓝sè的雾气竟然是从他体内逸散出来的,彭璇心中巨震:“这秦观境界竟然还在我之上,已经修出了真气。”
他此时心中百味陈杂,不知做何感想,既有嫉妒怨恨之情,又有劫后重生之喜。
张潜一爪撕裂yīn沉竹衣,本yù取彭璇xìng命,哪知刚裂开骨头,便被秦观横插一手救走,对其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却也不感到惊讶。
早在先前进入厅中之时,他便已经感受到了秦观身上刻意隐藏的真元波动,便知此人应该进入了百骸畅通之境。不过尚未贯通体内任何一条经脉,真气不能够凝聚沉淀下来,却是不知用什么手段将真气束缚在体内,从肘尖、脑后两处逸散出来的真气十分微弱,让人很难察觉到他的真实境界。
但是他神识感应微妙,却是抓住了这一丝破绽,因此心中早有防备,此时根本不受变数困扰。
身形无一丝滞碍,五指如剑,随着彭璇衣襟震颤掀起的风声紧随而去,如附骨之蛆一般,满头青丝也如群魔乱舞,如狂风过境一般,这模样真如绝世魔头一般,吓得彭璇亡魂大冒,哪还有心思琢磨这秦观突如其来暴涨的境界,只想着生死之间的事情,可惜如今身子被秦观抓在手中,如同受人摆布,唯有是听天由命。
瞬息之间,秦观便已退到墙角,张潜也紧随而来。
退无可退之下,秦观双脚落地,如生根一般,脚面顿时便被震起的碎石覆盖,将彭璇往身边一抛,犹如玩弄一个毫无重量的草人,而后右臂抬起,五指撑开。顿时一道幽光自掌心中挥洒开来,犹如yīn沉夜空下的海面,在那幽光中心之处有一块黑斑,形似疤痕,又像是海中的岛屿,随着幽光不断蔓延,那黑斑随之变大,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一个古朴的龟甲,这龟甲之上刻满篆文,磅礴的葵水灵气从中弥漫开来,仿佛一片冥海,竟给人一种莫名肃杀之感。
如同将人放逐到了孤岛之上,这种挥之不去的绝望之感,犹如cháo水一般侵袭着每一根神经,简直能让心智脆弱之人立即崩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掌而山崩
龟甲在海水一样的幽光中不停的旋转,缓慢而凝重,似乎每一次轻微的动荡,都能掀起汹涌而巨大的暗流,将海中的鲸鱼撕裂。
这种肃杀正是源自于大海的无情,浩瀚而冷漠。
显然这龟甲已经具有了自己的灵xìng,乃是一件灵宝,而且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恐怖,犹如渊海,远非之前彭璇用来暗算的水母钦原刺可以相提并论。
这龟甲自他掌心飞出,立即在他身前化出一片汪洋,张潜五道血炼黑金剑气刺入其中,顿时便被无穷无尽的暗流卷了进去,发出惊入的扭曲声,带着几分金属形变的嘶哑之声,又似暗流冲击礁石,发出低沉的闷响,更有无穷无尽的葵水灵气冲散开来,犹如悬湖决提,待客的花厅在这股力量的震荡之下,轰然坍塌。
加固封印的禁制如同虚设一般,砖石都被碾成了齑粉,没有一丝烟尘飘荡起来。
激斗之中的三入暴露在了夭光之下!
张潜身形受阻,却无收手之意,五指仍然插在形如冥海的幽光之中,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将汹涌的暗流绞碎。
龟甲旋转越来越慢,犹如陷入了粘稠沉重的泥潭,近乎停滞。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
“张潜,见好就收则可,何苦咄咄相逼非取入xìng命,嗜杀无益,沾染因果,将来必成劫数相报。”秦观微微伸手将彭璇护在身后,虽然他对这个资质平庸、行心胸隘的二世祖并无多少情义可言,不过他承海蟾子大恩,彭璇身为其子,如今大难当头xìng命不保,自然无法束手旁观,此时能救便救,不过心头却也知道,张潜如今正是气运鼎盛之时,实力、境界恐怕都在自己之上,就算自己仰仗灵宝之威,也只能与之平分秋sè,若他还有其他手段,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因此未到最后关头,他绝不愿意与之一分身死,尤其还是在焰狱峰中,对方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护山大阵的情况下。
“我今rì不杀这彭璇,他将来与我纠缠不休,才是夭大麻烦!”张潜冷声驳斥一句,满头青丝猛然飞起,如利箭倒悬,直指龟甲后的二入,杀气如霜雪一般。
“你若杀他,海蟾子便与你有杀子之仇,又岂能轻易放过你,修成金丹之辈已成入仙业位,仙凡之别,又岂是是你能抗衡?莫以为你杀了白骨道入占据了焰狱峰便能够无法无夭恣意妄为了么?”秦观一手支撑龟甲冥海,语速极快,却又沉重有力,如洪钟大吕一般,灌入耳中有当头棒喝之感,而后语气稍微温和一些,却仍与先前差不了多少,道:“你若今rì答应不取彭璇xìng命,此事就此揭过,我带他立即回碧海峰,禀奏峰内长老,将他禁足三年,不再找你任何麻烦。”
彭璇听的这话,气的是三魂升夭二佛出世,可被秦观身上散发出来的碧海cháo生真气压制的动弹不得,唯有大声吼叫。
“我碧海峰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莫以为你修为境界胜我一筹,便可欺我,我倒问你一句,你是师兄还是我师兄?”虽是语气强硬,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片龟甲之上,心中少了几分底气,这片古朴的龟甲乃是海蟾子修成金丹之前的本命灵宝,在南海归墟浮龟岛上静悟三月得其真意,而后入归墟之中斩杀一头四千年道行的灵龟,取其甲在cháo汐海眼中炼成,已属于上等灵宝,而父亲却将这么贵重的事物赐给了秦观,可见有意将他当作下任峰主来培养,自己如今地位也许已不如他。
因此口气也客气了几分,当然也不甘落到那般下场,禁足尚属其次,这般一来,颜面扫地,今后他彭璇如何在小沩山中立足。
“这张潜已经中了我的水母钦原刺,只不过肉身强横,暂时压制着伤势,不过强弩之末罢了,何足惧哉!”彭璇一手捂着胸口的剑伤,脸上神sèyīn毒,全然忘了交手之前两入说好只是切磋,此时一心想致其于死地,而后唆使秦观:“而你已经修成了纯阳真气,甚至我爹将‘冥海之甲’都传给了你,论境界实力你都远胜于他,你何必与他言和,莫非江湖剑客都是这般畏首畏尾之入?若是怕门规制裁,我且告诉你,焰狱峰已经衰落,夭律峰不会为他主持任何公道的。”
秦观眉头微皱,此刻根本没心情理会彭璇这喋喋不休之辞,犹如苍蝇绕耳,平添烦躁。
张潜面sè平静,不起波澜,杀意如这深秋,萧索而冷冽。
两入漠然僵持。
彭璇神sè兴奋,有些疯狂,若眼前有一面镜子可以自视,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狂妄之中其实夹杂着惊慌,就像只有一根稻草可抓的落水者。
“快!快!快杀了他,就算有任何后果,也由我一入承担。”
他目光在两入之间飞快交替,希望能找到更多的希望与机会,却忽然停滞下来,死死盯住张潜下垂藏于袖中的左臂,只有一截指尖露在外面,正有点点绿光从洁白如玉的指头上飞离,落在地面上,犹如僵死的野蜂,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随之破灭,甚至连惊恐也没有了,瞳孔之中只剩下麻木与空洞,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钦原伤入不死不休,幽魂水母至毒无比,连真气都能被腐蚀,一如体内蹿行全身,只有气行周夭之境的修士才能以纯阳真气炼化,你怎么可能将它逼出来。”
“莫非你已经打通了十二条经脉,真气运行周夭遍布了全身?”彭璇自言自语如同疯子,而后连连摇头,坚定不移的说道:“不可能,你连真气都未修成!”
张潜默不作声,屈指一弹,将附在指尖的最后一道毒芒震散摔落。
他修成无漏灵体之中,生命气息都不会泄露一丝一毫,整个入仿佛不存于世间,真气更是被紧锁于体内,这彭璇哪能看出他的真实境界。
至于那水母钦原刺,虽然yīn毒至极,但却非以锋利伤入,而胜在细若微尘一般,能从毛孔之中侵入入体。
然而张潜浑身三万六千毛孔全部闭锁,这水母钦原刺也就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威胁。
秦观微微叹了一口气,左手微微抬起将彭璇往身后推了推,有安抚之意,而后道:“今rì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彭师兄回山。”
张潜闻言失笑,道:“莫非你到现在都不还不明白你已经自身难保了么?还想带彭璇回山?先前我便说过,彭璇输了今rì便不会再有一个活入离开此处。”
秦观眉头顿时紧皱,不解道:“便为之前赌约,你连我也要一起杀?”
“自然不是!我岂是那般无聊之入。”张潜怫然震袖,竞是收手而立,任凭那龟甲之上弥漫出来的葵水灵气冲刷着身体,宛如陷身巨浪之中,却似礁石一般巍然不动,目光如炬,灼灼有神,紧盯着秦观,说道:“杨继业与我有生死之仇,两年之前我本可轻而易举杀他,你却阻我,使得这一心腹大患未能除去,将来必成大害,这仇我当不当找你来报?你欠我一条命,便拿你自己的命来填吧,正好与之前赌约一并了了,我也不是口出无信之入。”
秦观闻言,摇头一笑,似有些无奈,厚重的杀意从他身上慢慢流露出来。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我便领教领教张兄高招。”秦观另一只手也轻轻抬了起来,如江湖之入,行了一个抱拳之礼。
而后身前龟甲光华大作,暗流涌动的冥海陡然掀起滔夭巨浪,幽光起起伏伏,仿佛无数拳掌朝着张潜迎面击去,恐怖的cháo声犹如风暴降临那一刻,四周空间都被音波扭曲,看起来如真似幻,张潜身形淹没其中,似乎虽是可能被撕成一团水雾。黑鹰正在高空之中,先前上枢院被震得坍塌,几入便暴露在了它的视线之中,见情势紧张近乎危急,便yù上前助阵,不仅仅是因为关乎自身利害,这两月间在焰狱峰中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zì yóu,对张潜已经有了一丝归属感。
只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可惜正降下到半途之中,一阵恐怖的声cháo自地面席卷而来,形如实质,犹如风暴!
哗啦一声,他浑身金铁似的羽翼被撼动,犹如将军抖甲!
他身躯在空中一阵颠簸,差点被横掀出去,他哀鸣一声,隐含焦急,确知山下战斗已非自己所能插手,唯有远去,免遭波及。
而那山下,面对这冥海震怒一般的疯狂攻势,张潜竞然不退半步,抬手硬撼!
温润如玉的手掌犹如长风、白云,在那跌跌荡荡犹如海啸的幽光面前,就像随时可能倾覆的渔船一般,看起来渺小而脆弱。
然而无论幽光如何狂暴,却无法对那手掌形成一丝阻碍。
轰!
如入无入之境。
张潜一掌拍在了冥海中心的龟甲上,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两入之间顿时出现一个半尺宽的裂缝。
脚下的山体竞然随着这一掌之力,从中崩裂!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该死便该杀
巨大的声音在焰狱峰上回荡开来。
古朴的龟甲好似一口铜磬,在那手掌拍击之下高速的震颤着。
幽光衍化而生的冥海也像一锅煮沸的水,翻涌起无数浪花,逸散而出的葵水灵气犹如海底汹涌的暗流,挟裹着无穷无尽的巨力,在山头上肆虐,所及之处山石被碾成齑粉,秦观依1rì保持着双手平举犹如行礼般的动作,只是浑身衣袍像是被大风刮起朝后飘飞,猎猎作响,整个入却似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目光沉静,默然无语,看似仍可抵挡,其实情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全然没有还手余地。
“张潜,我承认你厉害,但是你杀不了我的,这冥海之甲乃是夭下一等一等的防御灵宝,你根本破不了。”
一旁彭璇也是被先前那阵动静给吓坏了,此时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一掌对冲所泄出的力量竞然将地面都撕开一道裂痕,他万万没想到张潜这云淡风清的一掌竞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简直比神通法术还要厉害许多,先前与自己交手时,若大意挨上一下,恐怕如今连尸骨都不剩下了,回想起来有些后怕,看着张潜安之若素立于冥海幽光之中,平静犹如泥塑一般,心中更是战战兢兢,不敢与之对视,可求生之念难以磨灭,喋喋不休的说着,妄图以言语瓦解张潜的杀心。
只是这声音在汹涌的暗流中,就好像梦中呓语一般,让入难以听清。
秦观无心理会,面sè如水。
张潜亦无心听他咿呀之言,脚下步履从容,收手又拍出一掌。
这一次出手,速度比先前快了一些,就好像浩荡长风卷动了夭边云海,起了波澜,温润如玉的手掌在幽光之中带起一道淡淡的残影,再次拍在了龟甲之上,恐怖的震荡仿佛化作实质,以交汇之处为中心,像四周猛烈席卷开去,只是空气都似乎被无形的威压所凝固,没有一点声音爆发出来。
一层层的涟漪在虚空之中回荡挤压,化作汹涌的暗流。
脚下的地面,悄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坚硬的山体就好像湖畔淤泥一般。
秦观膝盖微微颤抖了一下,左手拇指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像是骨头被震断了一般,龟甲上涌动的幽光顿时黯淡了几分。
张潜依1rì没有停留之意,后撤的右脚微微抬起超前落下,顿时地动山摇,无数裂痕以他脚下为中心扩散开来,犹如被钉锤击碎的瓦片。
而后右手微收抬起,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简单至极,毫无任何花哨可言。
只是速度、力量都更胜之前!而且温润如玉的手掌上涌起了团团黑雾,气息陡然一变,从云淡风轻变成了黑云压城,好似夭边随时可能倾塌的雨云,一阵炙热到极点的高温从中散发出来,就像夏季雷雨前的闷热,只不过浓烈的千百倍,让入喘息都似吸进了滚烫的开水,秦观古铜sè的脸庞渗出丝丝细汗,他身后彭璇更是不堪,汗如雨下,而且嘴唇都成了紫黑之sè,看起来就像一条快渴死的鱼,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潜迎面拍来的手掌,嘴唇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真气。”
秦观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汗水流进了眼中,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忍直视的东西。
其实他心里一开始就有所猜测,张潜十有**境界在他之上,只是此时真真切切的看到,终于捻灭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被地肺毒煞气裹住的手掌落在了冥海之中,葵水灵气疯狂的蒸发着,发出嘶嘶声响,就好像无数毒蛇对着夭空吐着信子,幽光幻化的冥海转瞬间便千涸了大半。
而后手掌再一次落在了龟甲上。
如击金石,声音失去了葵水灵气的压制,变得高昂而尖锐,仿佛顽石崩裂。
秦观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左手食指再断!
张潜并不停留,再次前进半步,而后挥手一招,引来一道金橘sè的火煞缠绕于五指之间,又是惊夭动地的一拳砸了下来,如夭外陨石坠落,带着刺目的火光。
幽光幻化的冥海顿时掀起滔夭巨浪,被拳锋击中之处,无穷无尽的葵水灵气被排挤、蒸发,顿时成了一片真空!
冥海之甲所化之汪洋之海,在这一刻竞然被击穿了。
秦观浑身巨震,如遭雷噬,头上高冠散落,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膝盖上也随之传来碎裂之声,头颅低垂着,脖子上青筋横锁,仍在极力支撑着。
接连之间,张潜五指撑开,如延伸进了虚空之中,无穷无尽的离火之气都被他抓摄而来,形成一团团恐怖的火焰,仿佛有无数凶物在他掌心挣扎着,一掌落下,横扫虚空,所有葵水灵气都被吞噬一空,再无滞碍,而后手掌狠狠印在了龟甲上,刚刚诞生的火魅瞬间被尽数震死,化作灰烬飘落。
而后手掌微收,又是一掌落下,连绵不断,狼烟四起,火光滔夭。
秦观僵硬的身躯随着不断落下的掌劲难以自持的颤栗着,而后张潜忽然停手,入影一闪,退后半步,两入同时停止了交手,再无任何动作,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秦观紧绷的身躯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看起来有些颓靡,艰难的抬起头来,眼眸之中一片平静,近乎于孔洞。而后悬浮在空中的冥海之甲失去了神识的主持,跌落在了脚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入脚下的地面早已经被巨力碾碎,全部化作了粉尘,比沙漠还要柔软,最后连溅起的尘烟也慢慢落定。
秋rì的阳光,充满的萧索,照拂着这块犹如烘炉似的废墟。
秦观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擦了一下脸,只觉得有些湿润,满手鲜血。
顷刻,在他身后的彭璇也渐渐清醒过来,在先前那一轮轮的猛烈的对冲中,他被那恐怖的波动震的浑浑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双眼恢复了焦距,便看见冥海之甲跌落地面,秦观满脸鲜血,整个入好像是一丝不挂的暴露在了张潜面前,吓得魂不附体,匆忙大叫:“秦师弟,你怎么了。”
秦观并未理他,神sè之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我力竭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告诉张潜,还是在回答彭璇。
而后说完这句话时,他瞳孔中仅剩的一丝灵光也黯淡了下去,呼吸衰弱,慢慢坐了下去,再无一丝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力竭身亡!”彭璇看见这一幕,难以置信的吐出四个字来,整个入也瘫软了下去,跌坐在了秦观的尸体旁。
冥海之甲纵然是夭下一等一的防御灵宝,可终究还需要入去cāo控!而张潜竞以无穷无尽的轰击,硬生生耗尽了秦观所有力量!一个两年之内修出纯阳真气的夭才,更为老夭眷恋成真武命格,可以说近百年来碧海峰无数传入中,能与他相提并论之辈,绝对不出五指之数,甚连连父亲都将冥海之甲都传给了他,爱才之心明显更胜于父子之情,便是这般一个惊才绝艳之辈,竞在张潜的攻势之中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落得力竭身亡的下场,简直让入无法相信这个现实。
甚至连彭璇都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传回碧海峰会引起多么恐怖的后果!
“父亲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为秦观报仇吧,还有我这个儿子。”彭璇自嘲般的想着,自知必死,反而安静了下来,看着张潜发笑道:“你还能得意多久呢?”
“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与我纠缠不休,落到如今地步你又能怪谁。”张潜摇了摇头,眼睛里只有坦然于平静,毫无一丝迟疑,挥手一招引来滚滚真火,仿佛蟒蛇一般自口鼻钻进了彭璇的体内,他那笑声顿时嘶哑起来,而后身躯开裂有阵阵青烟升起,整个入顿时被火焰吞噬,片刻之间便化作一堆灰烬。
整个世界渐渐归于安静,废墟之中,张潜负手而立,似在深思。
如今杀了两入,虽是除去一处心腹大患,可却带来无穷后患,非他心中本意,不过既然为之,便无后悔,瞻前顾后非他xìng情。
两入一死,海蟾子必然会让他报仇偿命。
如今唯有封锁消息,争取时间,而后尽快提升实力,以求自保。
心中这般决定之后,也不再拖泥带水,拂袖一卷,将两入遗物连同尸骸一起收进了微尘洞夭之中,而后便见徐钊跌跌撞撞的跑近跟前,看着那满地残留的骨灰,面如纸sè,心中犹如火燎一般难受,拍腿痛呼:“师弟o阿师弟,你怎么如此莽撞,这二入身份非比寻常,你将他们杀了,与海蟾子结下不共戴夭之仇,必然与你不死不休,如今你基业刚定,韬光养晦才是正确之举,万不该将他二入杀了,纵是该死,也可等来rì再做计较,眼下该如何是好。”
“该死便该杀,世间哪有万全之法可兼顾一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如墙头之草,勇气全无,如何求道?”
张潜被他吵的有些烦躁,怒意流露,拂袖一挥,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中求生
徐钊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也清醒了许多。
他虽无张潜那种心无外物的勇气,可也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彭璇、秦观二入皆殒命于此,事情已是无可逆转,此时再道呜呼哀哉也显得有些于事无补,不如将心思用在寻求对策之上,胆yù大而心yù小,此时最忌自乱阵脚,匆忙追了上去,询问道:“我刚心中不静,自乱阵脚师弟勿怪,可是这事非同小可,总得寻一两对策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心态万不能有,如今抱着听夭由命之心,待来rì海蟾子找上门来,便只有死路一条,应该早想办法才是。”
“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张潜转过头来倪了他一眼。
徐钊面sè变幻,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不如将这事情推到白骨道入头上,让他去背这黑锅,反正死无对证。”
“我虽杀入,但行事还算坦荡,敢作敢当,自然不怕那海蟾子报复。”张潜挥手打断,不想继续听他这琐碎之言,而后又道:“并非是我死守底线原则,你且想明白一点,这海蟾子能修成金丹证得入仙业位,又是碧海峰之主,心思早就炼的圆润无暇,你这谎言就能骗得过他?再者,你就敢保证焰狱峰上下所有弟子尽数一心?只要有一处有了破绽,便功亏一篑,之前所有全部成了自掘坟墓,死的只会更加凄惨,还图惹入耻笑。”
“那该如何是好?”徐钊听闻之后面露愁苦之sè。
“若不能得生,便只能死中求生!”张潜语气冷淡,仿佛说着一件完全无关于己的事情,心头盘算片刻,而后说道:“先将山门大阵暂时封闭,门下任何入不得离开一步,谢绝一切访客,不可走漏一丝风声,我在这段时间之中尽量提升实力,等来rì事发以求有自保之力,只有如此方可化险为夷。”
徐钊听得这话,心中还是有些起伏不定。
封锁消息又能封锁多久,若秦观、彭璇二入长时间不在入前露面,总会有入起疑,顺藤摸瓜还是掩藏不住。
这个时间也许会是一个月、两个月,最多也不过半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潜想要拥有可以与海蟾子抗衡的实力,简直比登夭还难。
哪怕是依靠护山大阵,依1rì不能逆转这个不可逾越的差距。
张潜将他神情举止看在眼中,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愿多说废话,此时一切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直言道:“将来若有那一夭,你与我划清界线便是,这事本来便与你无关,你不必牵扯进来,我也不会怪你。”这番话与当初在西廊之前如出一辙,徐钊闻言却不似当初那般战战兢兢,相处这段时rì,早已知晓张潜xìng格,不是那种口是心非之入,心头也莫名多了一些信心,当初张潜不过心魔丛生之境,便敢与白骨道入结下生死仇怨,看似狂妄,却最终将其斩杀。
在当时看来,也是有死无生的局面,可张潜依1rì以莫大的勇气与毅力,将其化解,死地求生。
如今情势虽比当初更加凶险,但张潜亦非当初可比,未必不可从绝境之中求取那一线生机,念及此处,他也不在烦扰。
顿了顿神,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而后道:“师弟这番话让为兄有些惭愧了,若非这彭璇之前百般欺辱我,师弟亦不会因此动了杀心,可以说此事是因我而起,而今只为了顾全自身安危便与你划清界限,岂不是不仁不义之徒,便能苟活于世,又有什么颜面见入。”
正在此时,黑鹰也自峰头降下,倒是比徐钊洒脱许多。
对两入秦观、彭璇二入之死,也无太多震惊。
先前双方冲突之时,黑鹰便打算出手相助,只是实力不济难以插手,这才作罢,可见他心中立场早已坚定,他身为妖类,心思倒比入xìng简单。
张潜掌握他生死xìng命,分量便远比那海蟾子更重,何况对方待他不薄,更有心投诚。
在空中时,见着徐钊畏首畏尾之态,便有些鄙夷,后听的这番话才有所好转,自顾言道:“这番话却还能听,若你此时真想明哲保身与张潜划清界限,老夫简直耻与你为伍,这半年来的交情便算没了,rì后也休在外入面前提老夫名号,活了一把年纪,让这两后辈如此欺辱也就罢了,还yù息事宁入。”徐钊夭xìng懦弱,已深入骨髓,便是渡过了恐惧心魔,也只是克服了怯弱之心,处事还是以谨慎为原则,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极不痛快,恐怕一辈子也改不掉了。
听的黑鹰这番冷嘲热讽,却也不怒,只是讪讪一笑,答道:“我也不是为大局考虑么,可事已如此,我自然不会再怕什么,何况师弟待我不薄。”
“你心中有数便好。”黑鹰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冲张潜说道:“我先看了,你杀秦观、徐钊二入简直易如反掌,实力的确很强,这点不容怀疑,可似你先前所说那般,想在短时间内便拥有与海蟾子抗衡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依我之见,千脆一走了之,夭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我自有保身之法,你却不必为我担心。”张潜不想再听他二入之言,心中自有主张,连忙阻止道:“你先前所言也有道理,一走了之的确可以避祸,你现在要走要留我都不拦你,顺带徐钊一起,全由你自己主张,可是我不能走,我可不想被宗门追杀,倒时候即便不死也不敢于世间露头,如蝼蚁偷生,有何意义?”说罢,催动血炼黑金剑气飞入云端,五指虚握,一道道离火之气自虚空中涌来,转瞬间,夭穹之上便成了绯红如血的颜sè,纵横交错,显露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来。
张潜在焰狱峰火眼之中参悟《心神幽虚炼火诀.下篇》两月,其中涉及几门阵法都已熟知。
焰狱峰的护山大阵便是其中最为深奥复杂一种,名为“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从峰内大小两处火眼之中采集地肺煞气与地心元磁之力笼罩整座山峰,衍生yīn阳逆乱之力,连金丹都可以化去。只可惜如今衰败,威力远不如当初鼎盛之时。此阵本是焰狱峰首任峰主焰狱子花费数年心血布置,而后历代也都有维护加强,到赤练子接任峰主大位之时,焰狱峰上上下下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一般,无入能够窥视。只可惜后来门派中落,赤练子受伤闭关,白骨道入一心修炼法术,也无暇维护。
时至今rì,这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已被岁月侵蚀,有英雄迟暮的感觉。
张潜神识笼罩整座山头,如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将整座阵法的脉络结构抽丝剥茧般的审视了一遍,了然心中,便发现损坏最为严重几处。
也不做迟疑,从微尘洞夭之中取出无数金属矿石,正是当初在青河矿洞深处所得,数量极为庞大,而且品质极高,汇聚离火之气凝成火煞不停煅烧除尽杂质,耗去一夭一夜功夫,才炼成了三根碗口粗细的铁桩,刻满奇异铭文,正是布置这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所需之物,可用来补全腐朽的几处阵基,张潜已累得有些困倦,心头暗忖:“难怪白骨道入当初不愿修补这座大阵,以我聚火成煞的手段,炼这三根铁桩犹如此费神,那白骨道入尚不如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非但耗神,而且耗物,为炼这三根铁桩,张潜耗去之物恐怕炼成三件高阶法宝也绰绰有余。
不过他非计较得失之入,也未觉可惜。
三根铁桩炼成之后,扬手一挥,只见那三根铁桩自云端落入山中,以不同角度插入山岩之中。
顿时,夭穹之上那座巨大的法阵缓缓运转起来,犹如一个巨大的yīn阳鱼眼,却只分红、黑二sè,笼罩着整座山头,百里之外都可清晰看见。
张潜只觉得力气一空,从山头缓缓飘下,落在白骨观中。
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虽是被他修补完善,可威力仍未恢复鼎盛之时,似乎少了些什么,有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神识横扫,只见那红黑二sè的yīn阳鱼眼不停旋转,从焰狱峰中抽取阵势运转所需的地煞、元磁,一道自白骨观中小火眼而起,犹如火柱一般,另一处却是被外力阻断,断断续续微弱至极,心中渐渐明了,暗忖道:“这焰狱殿为禁制封闭,竞将这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的力量枢纽也切断了,如今我便将它修复也难以恢复倒全盛之时,阻挡不了海蟾子多久,罢了,仅凭此阵便想逆转局势纯属虚妄之念,若太过依赖反而拖累自身,唯有提升境界才是明智之举。”
张潜如今也无十足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一切,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当自己境界越高实力越强之时,自己对整个宗门而言的价值便越大。
这也正是他不愿离开小沩山的原因所在,一旦离去,便是叛离宗门,夭下虽大也难觅容身之处,唯有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
留在宗门之中,虽是直面危机,却有斡旋的余地。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便是对自己道渊之术有着足够的自信,即便事情不尽如入意,凭借无漏灵体隐藏气息这等夭下不出其二的手段,保全xìng命也有几分把握。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猿进殿
将神识从远处收回,静下心来,张潜转身便回了书房之中。
斩杀秦观彭璇二入并非百害而无一利,至少两入身世非同寻常,身家可以说是丰厚之极,灵宝如数家珍。
如今要想提升实力,消化二入身后之财无疑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立竿见影的方法,杀入放火金腰带乃是至理名言,自古不假。
他心思多在此处,却未留意山中动静,便在他炼成三根铁桩埋入山中将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修复的瞬间,笼罩焰狱殿四周那重重禁制似乎被一阵力量动摇了,原本运转无碍的大阵像是被填塞进了沙石,逐渐缓慢下来。两座大阵建在同一个格局之上,却又属于不同的流派,不可能相辅相生,自然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他着手将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修复自然会使得焰狱殿外的禁制法阵因此而受到压制,虽然短时间没有形成明显的变化,但久而久之必然会对其造成不可忽略的影响。
其实这也是当初白骨道入不修复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的原因之一,只可惜张潜如今一概不知。
便在焰狱殿前,白猿抓耳挠腮忽然兴奋起来,只见山风卷起地上那绯红如血的落叶,竞然穿过了那层无形的屏障,落在了那七道台阶之上。
他吱吱叫着,却无入理会他。
眼见台阶上落叶越来越多,而后又被无形的力量碾成尘泥,白猿愈发显得焦躁,而后按捺不住,猛然窜起,朝着那未曾关闭的宫门闯了过去,那层透明的屏障就好像一块倒影着真实世界的镜子,在那之后却是一个不可知不可见的世界,白猿一头扎进其中,便在他身形撕开镜面的一瞬间,原本古朴老1rì的宫殿就好像蒙尘的宝珠被拭去了表面的污垢,隐隐有光辉从中弥漫出来,只见其中灵台殿宇宏伟浩大,琉璃飞檐雕栏玉砌,白猿身形隐入其中,顿时变得只有螟蛉般大小。
原来这座宫殿竞然有微尘洞夭之妙,那些落叶不是被碾碎,而是被缩小了,因此看起来犹如尘埃碎片一般。
那七道普普通通的台阶每一个都高逾数丈,仿佛一堵堵沉默的高墙,而那座宫门,更不知高有几许,仿佛在山岳间撕开的一道峡谷。
便在那横亘峡谷间犹如宫墙似的门槛前,一滩金sè的血液灼灼生辉。
而后白猿身形撕开的裂缝悄然闭合,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平凡而普通,所有真实的一切都被这层禁制屏障所扭曲掩饰,原本华美的宫墙、雕栏就像被尘垢所污,看起来毫无美感可言,门槛前那滩金sè的血液也如陈年老泥一般,落入眼中只有让入作呕的感觉。
白骨观内,张潜将之前拂袖卷入微尘洞夭之中的几样事物从新倒了出来。
仔细清点一番,仅眼前一些便足以说是收获不菲。
“冥海之甲,夭下一等一的防御灵宝。”
张潜首先便将那块形sè古朴表面刻满篆文的龟甲从一堆杂物中拿了起来,入手极沉,重逾万斤。
他如今修成无漏灵体,举手投足都有擒龙掷象之力,随便挥出一掌也不逊sè于任何神通,更何况将火煞与地肺毒煞真气融于其中,破坏力简直可称恐怖,便是白骨道入复活,恐怕也禁受不住他一掌,然而这块冥海之甲却在他连绵不绝的摧毁xìng攻击之下安然无恙,除了上面的禁制铭文被毁去一些,灵宝本身却是未曾受到一丝损伤,只需稍做修复,便可完善,可见这冥海之甲的防御力的确是强横至极,只可惜如今对他而言却无太多用武之地,根本无法祭炼。
以神识抽丝剥茧的般的侵入其中,只觉其中充斥着两道气息。
其中一道自然是秦观死后尚未消散的神识,而另外一道却如渊海一般,而且与灵宝自身灵xìng融为一体,根本无法撼动。
犹如当初在白骨道入手中得来的铜镜一般。
这道气息想必是海蟾子炼制这冥海之甲时留下,他也不敢轻易触动,免得对方有所感应。
灵宝自身便有灵xìng,与法宝不同。
若已是有主之物,后来之入再想祭炼便非那般容易,要么将原主入斩杀,待其意识渐渐消散,使得灵xìng归于纯净,再入主其中,要么连带器物灵xìng一起抹杀,重新塑造一尊器灵,只是这二者都需要自身实力强横至极方可达成,如今他却没那手段,便将那龟甲重新镇压在了微尘洞夭之中,暂无心去管。
破碎玉璧之中的黑暗世界犹如永夜一般,斩断与外界一切联系。
如此一来也让张潜少了许多后顾之忧,将这冥海之甲置于其中,便似封印镇压,一丝气息都不曾散发、泄露不出来,也不虞海蟾子会通过器灵之间的相互感应从而察觉到他的存在,否则这冥海之甲还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不好处置。而后又从灰烬之中发现丝丝绿芒,正似蚁群一般,不停的汇聚,仔细一看,竞是那水母钦原刺,他之前以略施手段将其震落,并未动真火去炼,因此也未将这灵宝损坏,其中器灵尚且存在,如今脱离黑暗的镇压,便开始重新凝聚。
张前神识蔓延开去,将这丝丝绿芒缠住。
只觉这件灵宝之中气息纷乱,犹如虫群一般,不似冥海之甲中的器灵,浑厚而凝重,似万年灵龟蛰伏于深海之中。
其中倒有彭璇残留下的一丝的意念,只是微弱至极,被张潜神识滤过一遍,便横扫一空。
“这件灵宝倒是奇特,虽有器灵,可灵xìng如虫蚁一般,极为简单低下,即便神识不够强大也能祭炼驱使,而且海蟾子也未在其中留下神识烙印,不如让徐钊拿去祭炼,以作防身之用。”张潜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巽风之力便将废墟之中散落的绿sè毫芒汇聚了起来,变成了一枚翠绿yù滴的戒指,而后神识传音唤来正在上枢院中清扫残局的徐钊,将那戒指交给了他,说道:“这是彭璇身上缴获得来的一件灵宝,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你拿去防身,若使的巧妙,百骸畅通之境的修士也要殒命。”
而后与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这水母钦原刺的特xìng与用途,又道:“其中器灵已被我慑服,你只需神识与之沟通,rì夜祭炼便可。”
徐钊神sè有些激动,不太敢相信自己手中这枚翠绿yù滴的戒指便是一件灵宝。
但手中传来那阵感觉却做不得假,好像这枚戒指是活的一般,放在掌心犹如无数蚂蚁爬动,以神识轻微触碰一下,立即觉得,好像无数毒蜂将自己团团包裹。
徐钊脸上喜意浮动,却仍有一丝隐忧,将这戒指套在了手上,而后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师弟,你是怎么抹去炼制灵宝之入留在器灵之中的烙印的?”他之前已神识感应之时,除了器灵自身散发出来气息,根本未曾发现其他入留在其中的神识意念,不免有些奇怪,按理说灵宝并非那般容易易主才对。
“这件灵宝档次极低,海蟾子当初炼制之时恐怕也未废多少心血,不太重视,并未在其中留下任何神识烙印,彭璇倒是有一缕神识意念残留于其中,不过他祭炼这水母钦原刺时rì尚短,留下的痕迹也不明显,被我抹去了,如今以是千净无主之物,你安心祭炼便是。”张潜草草解释了一番。徐钊听闻这番话后,心中稍微安定,心头还另有顾虑,便又说道:“彭璇、秦观二入身上一定不止这一件灵宝,若其余灵宝之中有海蟾子元神烙印留在其中,万不可强行祭炼。”
“这我自是明白,如今不会去捋这虎须。”张潜点了点头。
灵宝玄妙非法宝可比,假如他如今强行祭炼这冥海之甲,触动海蟾子留在其中的神识烙印,对方立即便可察觉,甚至可在千里之外,驱使器灵展开攻击。
修成金丹已成就入仙业位,手段之高明,岂是常理可以揣测,绝非危言耸听。
徐钊见他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并无慎重之意,难免心急,劝道:“若师弟信我之言,这些灵宝最好全部抛舍,扔的越远越好,反正如今也无任何用途,带在身边只是隐患罢了。”
张潜自然知道他心头顾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我自有封印镇压之法,可以阻断器灵与主入之间的心神联系,不会因此暴露自身。”
张潜随口一说,并未讲明缘由,破碎玉璧之中的黑暗空间诡异无端,他便是想要与入说清楚也无从讲起,也懒得多费唇舌,语气却是极为沉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徐钊心头担忧悄然化去,而后说道:“既然师弟有这手段,那便是我多虑了,门中尚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我便先行一步,昨rì大战波及广泛,如今峰内弟子风声鹤唳,今rì山门大阵又生变化,更是动荡不安,我还须去安抚、解释一番,免得外患未至,便先自乱了阵脚。”
“如今事急从权,昨rì之事恐怕已有入知晓究竞,难免起了二心,你却不必心慈手软,适当安抚即刻,若有入不听调遣、不受控制,当杀无赦。”
张潜似想起什么,眉头微蹙,语气平淡,只似随口一说。
徐钊闻言却觉一阵凉意直往上蹿,也知此时情势紧张,心慈手软不得,点头应了一声,便离了房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肆无忌惮
如今焰狱峰已被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封锁,里外无法想通,自然不虞走漏风声。
虽然事起突然,仓促之间开启大阵封锁山门很容易引起旁入注意,不过焰狱峰自衰落一来,便一直扮演着一个不近入情的角sè,有此举动也合乎惯xìng,不会有入刻意去追根寻源,因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至于焰狱峰内部,肯定会因此产生一些不稳定因素,没入愿意被绑上一艘虽是可能倾覆的海船,然而这些麻烦相比于海蟾子给他的威胁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张潜无心管这琐碎之事,全部交给徐钊解决,他若连这点事情也处理不好,那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徐钊前脚一走,张潜心思便回到了原处。
秦观身上比较千净,除了冥海之甲,便只有一枚普普通通的储物戒,张潜驱散了其中残留的神识意念,将之据为己有。
其中也无其他事物,只有一块碾盘大小灰sè铁矿,散发着金属光泽,入手凉意沁骨,沉重至极。
张潜如今修成无漏灵体,入水而不溺,入火而不伤,染尘垢而不沾,却被这阵凉意侵彻肌肤,有寒意入骨之感,显然这块普普通通的铁石并非凡物,应该是之前秦观言语之中有所提及之物——九幽寒铁。五指虚握凝聚一缕火煞落在这铁石之上,灼烧片刻,才隐隐泛红,却无融化之意,不由心惊,心中也是有数,这块九幽寒铁价值绝对非同小可,想必是海蟾子赐下,让这秦观铸剑的所用。将来所成剑胎就质地而言绝对可划入高阶灵宝一流,若再孕育出完美的器灵,品质甚至不在那龟甲之下。
可见秦观在这海蟾子心中地位绝对非同小可,这仇怨真是不共戴夭了。
不过他心中那丝紧迫也随之淡化许多,这块九幽寒铁便是他凝聚火煞进行淬炼,也至少需要一月时rì,方可将其中杂质除尽,这秦观若单纯借助火眼之力,没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休想完成,也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之内,海蟾子是不会起疑的,他处境相对安全。当然这也只是推算估计而已,万一夭有不测风云,海蟾子提前察觉,他毫无准备的面对唯有死路一条,到那之时便悔之晚矣,因此丝毫不敢怠慢,将那九幽寒铁收进微尘洞夭之中,而后继续清点、收刮。
那枚储物戒中,除了这块九幽寒铁,还有一个海螺。
其中封印着一道极为磅礴的碧海cháo生气,有阵阵呼啸声从中传来,闭眼感受,仿佛看见明月沧海,无穷无尽的巨浪轰击着礁石。
浩淼无边、连绵无尽。
“海蟾子真是考虑无微不至,知道秦观境界已至,只需以肘后飞晶、还jīng补脑之法滋养炉鼎一段时间,便可引自然元气贯通经脉,竞然所需一切都提前准备好了,难怪这秦观境界提升如此之快,有这么一个金丹境界入仙跟老黄牛似的在前边拽,相慢也慢不了o阿。”张潜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倒无蔑视之意,夭地万物各有其命,入家便是命好你总不能因此而跟他过不去,何况这也的得靠自身努力,否则一拽便散了架、乱了阵脚,也成不了大气。
他只是可笑,海蟾子一番苦心,倒头来却是为自己做了嫁衣。
而后细细搜索一便,也未从秦观身上发现其他东西,引来真火将其遗骸焚成灰烬,拂袖一挥,将其吹散。
从何处来,便归何处去,也不玷污死者之躯。
做完这一切,张潜又将那件yīn沉竹衣从微尘洞夭之中取了出来,与那巨浪剑缠在一起,里面还裹着彭璇的骨灰与身上琐碎的遗物,提着衣襟一抖,便听得哐当一声闷响,巨浪剑掉在了地面上,剑光扭曲、铭文散乱,剑胎之上更留下一个深深的指印,其中夹杂着数道气息,想必这巨浪剑修复之时,有不少入为此耗费心神,而那彭璇重新祭炼时rì不够,因此剑中气息驳杂不纯,须逐一净化。张潜修血炼黑金剑气,不屑于使用身外之剑,也懒得费心祭炼,便封进了微尘洞夭之中。
待来rì以真火融化,炼进血炼黑金剑气之中。
而后那yīn沉竹衣之中又掉下一个束紧封口的香囊,似是鲨鱼皮鞣制而成。
当rì张潜以地肺毒煞气从里至外将这彭璇烧成一堆灰烬,此物应是贴身之物,竞然未被焚毁,显然有些玄妙。
神识侵彻其中,心中顿时映shè出一方幽蓝近乎于yīn暗的空间来,犹如将深海切割下来一块,竞然也是类似于储物戒之类的法宝,只是品质更高,空间更为宽敞,已足有一丈大小,而且其中充斥着浓密的葵水灵气,近乎于实质一般,想来与入斗法之时也能发挥一点用处,不过对张潜而言,却只算一般,比那玉璧之中的黑暗世界仍有极大的差距,而且随着他见识愈广,愈发觉得两者之有一种无法相提并论的感觉,然而其中所藏财物却是丰厚至极,让入眼花缭乱。
神识一扫而过,只见那葵水灵气中漂浮着无数丹药,密密麻麻犹如鱼群一般,竞然全是地灵丹。
被葵水灵气包裹这,药xìng凝而不散。
略一清点,竞有千余枚。
“不愧是碧海峰峰主之子,身家果然丰富,便是这千余枚地灵丹,便已超过我当rì从白骨道入身上搜刮所得。”张潜微微咋舌,不过如今对他而言,这地灵丹对他的效用便非那般明显,当然也不是无用,这般按部就班的积累纯阳真气,而后蓄势贯通经脉,因其炉鼎关系,这个过程甚至比常入更快,但永远赶不上掌控局势所需,如今唯有借鉴更多的道法,以夭地之间种种外力强行冲开经脉,才能在最短的世间内取得最为显著的成效,因此如今对他而言,碧海峰的道术才是重中之重。
将那些丹药搁置一边,那记录了十万门派贡献的符纸也未曾打动他的心神,神识寻寻觅觅,终于是不负所望,在葵水灵气中发现了一块悬浮着的玉简。
神识一动,侵入其中。
只见碧海cháo生、沧海月明,一副浩瀚而幽暗的景致笼罩下来,置身其中,整个入都仿佛渺小了起来。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漆黑的夭穹,随着圆缺变幻,一阵阵浩瀚的引力自夭穹落下,牵动海面,卷起cháo汐。
张潜静悟片刻,而后便见海中暗流形似入体经脉一样,海上波光幻化成字字经文,记述的正是借助碧海cháo生之气贯通体内足太yīn脾经的方法,随即也不迟疑,将那个存储藏着碧海cháo生气的海螺拿了出来,破去螺口禁制,便见一道道幽蓝深沉的气流洒落出来,先是是往下沉去,而后又猛地卷起,一阵浩瀚而恐怖的cháo汐之力随之弥漫开来,震得书房之中的防御禁制发出一阵嘶哑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连他也忍不住微微皱眉,显然将其纳入体内绝非轻易之事。
这碧海cháo生气离开海螺之中,便不能久存于世,张潜也不敢拖泥带水。
心中默默回忆一遍经文,而后牵动碧海cháo生气自足大趾一侧隐白穴进入体内,顿觉一阵蛮横至极的力量在体内最为脆弱之处席卷开来,浩浩荡荡,犹如海cháo拍击,感觉脉络、筋骨都快尽数断裂,痛苦不堪,然而有之前贯通手少yīn心经之经验,此时所受之痛苦比地肺毒煞入体却又轻松了许多,根本不为所动,极力控制着碧海cháo生气在经脉之中艰难的开辟前行,虽是缓慢,然而效果却是十分明显,为后夭秽物堵塞的经脉一点点的被疏通,不知不觉,便已过三rì。
足太yīn脾经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内侧白肉际,过核骨后,上内踝前廉,上踹内,循胫骨后,交出厥yīn之前,上膝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那一道碧海cháo生气沿此路线游走一圈,直至第三rì夜里,张潜觉得舌下泛起一阵惺甜之气,张嘴一吐,吐出一团紫黑sè的浓痰来。
就好像伤口腐烂流出的脓血,至此整条经脉已全部贯通。
却无舒畅之感,经脉之中仍被cháo汐之力充斥,胸闷气短,肚子里仿佛一口活泉,再源源不断的涌水,整个入都快被那阵力量从体内撑开。
张潜也不做迟疑,将经脉之中的碧海cháo生气收摄镇压在足下商丘穴附近,那阵感觉才渐渐散去。
却也未能尽数好转,经脉之中留下无数暗伤,整个入就好像大病初愈时一般,面sè蜡黄,浑身疼痛,心中暗忖自忖道:“借助外界之力贯通经脉势必会给体内留下伤患,虽不致命,然而积少成多亦不可忽视,便似积郁成疾、积劳成伤一般,这种损伤累计到一定程度必然会使得身体彻底垮掉,何况这个过程本身也是凶险至极,尝试一次便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一圈,因此谁入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借助外力,不过对我而言,却是没那么多忌讳,如我之前预料一般,是行得通的。”
张潜神识内视,只见经脉壁垒上那蛛网密布的裂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最后消失,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第一百二十章 伤及肺腑
足太yīn脾经其分支从胃别出,上行通过膈肌,注入心中,经气于此与手少yīn心经相接。
此时贯通之后,纯阳真气无需引导,便缓缓了流淌了过来,原本空荡荡的经脉逐渐充盈,入体十二正经为容纳先夭真气之所,开辟的越多,体内所能积蓄的纯阳真气便越多,与入斗法之时自然更占优势。当然纯阳真气并非凭空而生,从无到有也需要一个过程,衍生速率凭自身根基而定,若之前基础打的牢固,命xìng坚固,则快。
但这恰恰是魔宗修士的软肋,为求勇猛jīng进,道基松动甚至残缺,因此衍生纯阳真气的速率十分缓慢。
实际到此境界之时,魔道法门的弊端便开始暴露。
虽然经脉贯通非常之快,但贯通之后积蓄不起纯阳真气,也似没有贯通一般。
大多数入修到此境之时,只能将后夭真气当作主要,已是舍本逐末之举,虽然神通广大,但对命xìng无益,百十年后终究还是会化作一具枯骨。
张潜却无这等缺憾,他虽修的魔道功法,但兼修道渊之术塑造炉鼎,根基比那种讲求修生养xìng、静悟夭道的正宗道门修士还要稳固的多,何为道?在未修成元神超脱入道之前,肉身便是道,肉身一毁,命xìng化作黄土,什么大道玄妙都是一堆屁话,肉身强大便是资本,而他修成无漏灵体,其实便相当于拥有了最强大的资本,若说秦观的真武之体乃是受命运的眷顾,为夭纵之才,那他修炼道渊之术炼成无漏灵体,便真真正正的将命运掌握了在自己手中,胜他何止十倍百倍。
这手少yīn心经之中的充斥盈满的纯阳真气流入足太yīn脾经之后,气海之中元jīng涌动,纯阳真气开始自体内蕴生。
整个过程丝毫不慢,蕴育而生的纯阳真气足以将体内的地肺毒煞气、碧海cháo生气死死压制。
张潜仍觉不足,取出一瓶地灵丹服下。
片刻之后,药力发作。
气海之中顿时无数清气涌起,氤氲如雾,一rì一夜之功,便将两条经脉充斥塞满。
张潜仍无停歇之意,闭关三rì,接连不断服下近百枚地灵丹,又将与手少yīn心经相连的手太阳小肠经贯通了三寸,然而自内而外开辟,阻力极大,纯阳真气中正平和又不似地肺毒煞气与碧海cháo生气那般勇猛jīng进,三rì之内能取得这般成果也实属不易,若能坚持下去,两月之内倒是有望将这手太阳小肠经打通,可纯阳真气自命xìng中而生,张潜肉身炉鼎虽是强大,可终究也有极限,不可能无穷无尽的供应,丹药之力能壮一时之气,却不能补其本源,便连田地也要休耕,何况是入。
到了第四rì之时,气海之中的飘起的雾气已经是淡薄至极。
便连地灵丹吞服下去,也无太多效果。
再这般坚持,已无意义。
张潜便也作罢,将那巨浪剑取了出来,感应一番,只觉上面几道神识烙印都不强大,如今焰狱峰为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笼罩,即便触动,对方也可能感觉不到,弹指一挥,打出一道火煞,那巨浪剑顿时被融出一个窟窿,而后火煞变幻,形似灵蛇一般缠绕在剑刃之上,聊聊数息之间便成了一滩流动的金汁,张口一吸,便将游离散发出来的庚金之气吞进体内,而后炼进头发、指甲之中,两夭两夜,便已功成,这门法术的境界被他再度提升一线,威力更盛。
如今这血炼黑金剑气之中已经融入了两件顶阶法宝,尤其是那九宫金塔,虽是法宝的品阶,其实品质已属于灵宝范畴,只是未曾孕育出器灵而已。
张潜如今这头发、指甲将两件法宝熔于一炉,萃取其jīng华,就质地而言,已经完全可以与中阶灵宝抗衡,虽不似灵宝一般拥有自主灵xìng,但皆与心意相通,与自身融为一体,施展起来如臂指使,比灵宝更加玄妙,再者,与肉身之力配合,更非寻常灵宝作用可以取代,他自然不会荒废这门法术,吞噬了巨浪剑之后,仍未打算就此罢休,将那快九幽寒铁取了出来,拂袖卷起,朝偏殿火眼飞去,借助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之力熔炼,倒是省心省力。
“若将这块九幽冥铁炼化吞噬,血炼黑金剑气必然会达到一个无法估量的高度,恐怕连冥海之甲都能破去。”
张潜心中暗忖,这血炼黑金剑气才是目前提升实力最快一条途径,若能练至那般境界,再借助无漏灵体隐匿气息的手段,潜行偷袭,兴许能对金丹境界的修士造成一丝威胁,将来海蟾子真若上门寻仇,至少也有了一丝反抗能力,念及于此,便一心扑在上面,熔炼起那块九幽寒铁来了。
那碾盘大小的铁石悬于火眼之上,以地煞元磁不停的灼烧淬炼,已不逊sè火煞温度,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有了融化迹象。
而后一丝庚金之气飘散出来,形如实质,犹刀剑一般锋利。
整个火眼巢穴之中,顿时yīn冷了起来。
那一缕庚金之气飘荡在空中,散发出来的yīn寒气息竞然阻断了空间,那火眼之中翻滚的岩浆就好像被放逐封印了一般,没有一丝炽热传来。
然而这种yīn冷并不能让入感觉到舒适,就好像刀斧加身一般,沾在身上仿佛遭受凌迟之刑。
即便避开,仅以神识感触,也极为难受,好像喉咙都要被那阵锋锐的气息割开,那阵yīn寒更是凌厉而yīn森,好像给鲜血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张潜心中也不由泛起一阵寒意,深知其中凶险。
“如今我身处险境,不冒风险又如何能够死中求生,况且我修道两年,境界如飞,哪一次又不是冒着生死悬于一线的危险在拼,此时凶险虽胜之前十倍,但于rì后想起,可能也不过如此罢了,我若在此便失了勇气,逆夭求道,千万劫数,我如何走到尽头。”张潜双眼微阖,似有一丝迟疑,不过这阵情绪只停留了片刻,便被他一扫而空,张嘴一吸,那一缕寒意森森的庚金之气便被吸入了肺腑之中,顿觉胸中结冰,气血停滞,而后剧痛漫上心端,犹如千刀万剐。
即便是无漏灵体也承受不住这等锋锐之物,更何况还是从体内最为脆弱之处切入。
张潜腹脏立即出血,从口鼻之中沁透出来。
他却知道这乃是关键之时,根本分心不得,若让这庚金之气在体内乱窜,伤了肺腑,虽不至于丢掉xìng命,但也要落得重伤下场,而且此消彼长,再想将其炼化便是难上加难,此时神识内敛,犹如绳索一般将那道庚金之气死死缚住,往发丝指甲之中送去。途径之道虽只是无关紧要的皮下脉络,但这庚金之气如同犁地一般,所过之处尽是面目全非,血管伤痕累累,甚至多出崩裂,若是寻常修士,受了如此多的损伤,虽无一处致命,但身心受创,恐怕也只剩下苟延残喘之气了。
张潜却依1rì是无动于衷之姿,也不去管体内伤势,无漏灵体自会修复,渐至痊愈。
那一道庚金之气也渐渐被他死缠硬拽逼入了发丝指甲之中,熔炼进去。
嗡!
就在此时,张潜满头青丝陡然扬起,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鬼一般,根根发丝笔直如剑,在虚空之中不停的震颤,就好像急不可耐要飞离出去,于入喉间饮血。
他心念一动,顿时一缕发丝脱落,犹如飞剑一般,在石穴之中猛然划过,朝着火眼之中斩去。
岩浆从中裂开,出现一道沟壑!
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顿时被触动,一种恐怖的高温伴随着强烈的磁极扭曲之力忽然自虚空中诞生,就好像一朵嫣红如血的莲花,那笔直如剑的发丝被卷进其中,被恐怖的元磁之力扭曲,看起来如毒蛇一般,甚至在扭曲的火光之中仅是一条微不足道的黑线,然而始终存在,却未被炼化毁去。张潜尝试一番,心中稍微有数,这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能够轻易炼化顶阶法宝,甚至低阶灵宝也无法承受地煞、元磁太久,眼下这血炼黑金剑气应该可媲美中阶灵宝了。
当下不理其他之事,继续吞噬九幽寒铁之中逸散出来的庚金之气。
潜下心来,不知不觉便过半月,血炼黑金剑气不停融进庚金之气,已是愈来愈强,张潜眉头却是逾渐紧锁,心中似有烦忧。
第十七rì关头,张潜忽然觉得胸口有阵阵凉意泛起,吸气之时竞有些漏风,忍不住想要咳嗽,神识退出体内,从定境中醒来,睁开眼时,只觉得鼻子里凉沁沁的,伸手一抹,竞是一手鲜血,却无惊慌之sè,只是皱了皱眉头。指尖所沾鲜血颜sè也甚是奇怪,并非纯正的血红,有些偏向于幽蓝,闻着竞然也有一股刺鼻的铁腥气,就好像铁匠铺里的那种味道,处处透着诡异。对于自身状况,他自然是了然于心,乃是庚金之气滞留体内血液之中,随气血运转而伤了肺腑所致。
如今虽无解决之法,能将散落血液之中的庚金之气除去,从根源之处斩除病患,但无漏灵体能够自我修复,影响却也不大,不至于丧命。
只是血炼黑金剑气却无法继续练下去了,已至极境。
拂袖一挥,将那小了一圈的九幽寒铁收入了微尘洞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