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潜视线被那天边那道刺目的火光所吸引,双目微阖了望而去,只觉有种惊骇之感。
那火柱横贯天地之间,如同支撑天穹的神柱。
张潜神识已经感觉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但身外数百里之地,都有种炽热之感,而通过目测他几乎可以判断,那道火柱至少在万里之外,因为天与地的距离已经极为的接近,仿佛只有一粒米那么高,莽莽群山在那遥远之处,渺小的就像是纸上的墨痕,根本就没有高低起伏之分,这火柱在旁人眼中就像落日晚霞一般,也就张潜目力惊人,才能看清全貌,何人神通能够影响万里之外的地域?张潜火系道术已臻至极境,也不敢做如此保证。
他目前就算倾尽全力,利用太阳真火强悍的穿透力,神通威力也最多影响到数百里之外,而且经过空气的散射、吸收,再精纯的火光,也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这也是依仗火焰温度能够自行蔓延的特质,换做其他道术,能够影响到数十里外便不错了。
离得越远,神识的影响力便越弱,法术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这一道火光能够使得万里之外都笼罩在炙热的高温中,恐怕与之相邻的千里范围内已经到了草木成灰、金石融化的地步,这等手段可以说是人间罕见,只有元神地仙才肯能够拥有,而能将火系道术施展到如此境界,整个世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只会是阳山小洞天掌门人紫阳道主,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自然不会有好事发生,玄霆道主虽是一个字也没吐露,但张潜心里已经无比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道主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尔等若无必要,休要再往里去,免得妄送性命。”玄霆道主神色之中有一丝慌乱,与张潜嘱咐一声,便拂袖而去。
只见他周身为电蛇缠绕,掠过虚空,快如流光。
“发生了什么事情?”玄机道人微微皱眉,有些莫不这头脑。先前不还说要自己与他同去,并且予以关照,怎么一转眼就走了,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重要的是没给自己一个确切的交代,她下一步该做什么?转身看向天边,也是发现天地交界处那一抹紫红的云霞并不正常,四周温度也在诡异的升高。但她神识根本无法感应到那么遥远的地方,目力又不及张潜,因此心里还有些糊涂,反观张潜对待这一切却是如此镇定。显然是心里有数,不问他问谁?
“只怕是牛头鬼将现身了,天边那一抹云霞是紫阳道主神通手段所致,连带我们处身这一片地域都受了影响。简直有些恐怖。”张潜随口说道。
“这牛头鬼将在十万大山深处蛰伏了将近半年,都不曾现身,怎么我们一倒此地他便露头了。莫非能够未卜先知,晓得藏不下去了,只有强行突围?”玄机道人微微眯着眼睛,眸子深处隐藏着一丝笑意,若是牛头鬼将此时突破重围,不管他是成功还是被击杀,也就意味着她们无需去封锁线内进行地毯式搜索了。
“或许是吧。”张潜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此时此刻实在不宜表露出内心的愉快,有幸灾乐祸的嫌疑,牛头鬼将此时突围,哪是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无处可藏才只有硬着头皮往外闯,分明是抓住了时机,阳山小洞天众人为将牛头鬼将封锁在这片地域之中,耗费无数心血,甚至为此折损了几位金丹人仙,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无力再进一步,甚至为构建这道封锁也是用尽了所有人手,而玄霆道主偏偏抽身离开,无异于使得这个本就捉紧的封锁线变得破绽百出。
牛头鬼将不选择此时突围,还待何时?
张潜未料到自己这一手段,不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更是挑起了阳山小洞天内部的危机,而今又让玄霆道主犯下这么大一疏漏,致使封锁线断裂,牛头鬼将突围失败也就算了,若是成功闯出重围,进入南蛮之地,那阳山小洞天所将面临的将是整个道门的严厉惩处,无疑是给内患频频的阳山小洞天又点了一把火。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箭双雕的效果了,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今该怎么办?”玄机道人微微皱眉,有些举棋不定。
前方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层面的人能够插手的,继续往前行进自然是不可取的,而且牛头鬼将都已经现身了,之前领受的命令自然也无法继续执行,如今她们便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之境,在这莽莽荒山之中,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接受到新的指令,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擅自退回蜀州。
因为危机并没有解除,情况反而更加凶险。
但目前情况,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难不成如今就把这一群人搁在这山谷中。
原地待命虽比进封锁线内部送死要好的多,但在这上古异兽扎堆的十万大山之中,长时间聚居在一地,无疑是一种极不明智的选择,修行者身上散发出来的纯阳元气对这些凶悍无比的异兽有种巨大的吸引力,在此地长时间驻扎,用不了几日,附近所有异兽都会闻讯而来,十几二十头上古异兽或许对她们没有威胁,可如果成百上千呢?到那时候,十万大山之中所有的上古异兽都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莫说抵挡,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这般漫无目的的在山中游荡,也同样具有风险,尤其是牛头鬼将突围闹出的动静,肯定会让十万大山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如今只能暂时原地待命,牛头鬼将若未被斩杀,千万不可返回蜀州,那邹天师肯定会治你们临阵逃脱之罪,这倒是其次,邹天师定然会根据情况下发更严令人发指的严苛命令,牛头鬼将之前受困山中,邹天师便不惜以数万散修损伤过半的代价去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果他逃往南蛮,你认为邹天师会怎么做?”
张潜看着他,目光异常的冷静。
“他肯定会让我们组成人肉城墙,堵住牛头鬼将去往南蛮的必经之隅。”玄机道人根本没有思考太久,邹天师这人出身三清宫,视时间万物性命如蝼蚁,只要能够阻止牛头鬼将行动,哪怕只是延缓片刻,自己等人的性命在其眼中就是值得牺牲的,这番话说完他便觉得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寒意。十万大山之中便如此凶险,那南蛮可是域外八荒之地,太古凶兽都时常出没,金丹人仙在其中陨落也不罕见,自己一行人真被发配到那种地方,那可真是前途一片黑暗。
此次让万余散修地毯式搜索十万大山,伤亡可能过半。
然而若是绕过这万余散修进入南蛮之地,只怕是九死一生。
“嗯,你明白有这种可能性便好。”张潜点了点头。而后低声说道:“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要返回蜀州,接不到新的指令,你们便不用去南蛮送死。”
“可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玄机道人皱了皱眉。其中凶险不必与张潜细说,想必他也知道,而且这么一直游荡在外,明知情况有变。还不与正一道坛取得联系,重新领受命令,事后也会被追究责任。同样是一场大麻烦,她将心中这些担忧与张潜细细说了一遍。
张潜闻言只是置之一笑,并未当作一回事,仰头看了看远处被火光映照的通红如血的天际,说道:“如果牛头鬼将突围失败,被紫阳道主击杀,你们收到消息便可返回蜀州,便无任何事情,可牛头鬼将若是成功突围,只怕这天就要变了,而且数万散修又岂肯白白送死,邹天师倒行逆施,只怕会引起正道内部的动荡,到时候正道内外交困,有他焦头烂额的,岂有闲心纠缠你们?如今保全自身实力才是至关紧要之事,老是考虑一些遥远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听他这么一说,玄机道人心中的忧虑便减轻了许多,心中也有几分矛盾。
他如今既想牛头鬼将成功脱困,那邹天师就会如张潜所说一般,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因他而死的峨眉弟子也可瞑目。
可牛头鬼将一旦成功破除封印,释放出妖族大圣的遗骸,对整个正道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她峨眉山小洞天自然也会受到波及。
不过这事情也不是她所能够插手的,只有听从张潜的建议,在此地原地驻扎,与其说是待命,不如说是避祸。
“我会在这山谷上空布置一个隐匿阵法,足以掩盖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不会让山中异兽往此地聚集,不过这阵法来历不正,乃是当初我在岷江水府之中斩杀小沩山两名魔宗修士得来,像是域外天魔的手段。”张潜与她提前讲清,免得她有所误会,玄机道人听他所言脸上立即浮现出欣喜之情,只觉得张潜的办法能够替她解决眼前的困境便是好办法,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自从当日被迫丢下同门五百余名弟子之后,玄机道人便已经发生变化。
情绪上虽未太大波动,这是她一贯的作风,但心里创伤一时半会却无法抹灭,门中长辈将这六百余弟子的性命交予她手中,而那些师姐师妹同样听命于她。
这是一种信任,可她却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如今那五百余弟子流落于十万大山之中,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都是因邹天师倒行逆施而起,转而迁怒于整个正道。
心中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开始逐渐崩溃,张潜又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起一种新的观念,如今她意识里已经没有了正邪之分,只有对与错的差别,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便是对的,而其他一概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便是错的,所以张潜说起魔宗手段,她也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是一丝反感。
张潜所做一切都有利于她,乃至于整个峨眉小洞天的生死存亡,那自然便是对的,同样也有一种的坚定的信任。
“嗯,青庭、青山二人我不便带在身边,与你们一同留在此地。希望你替我照看着。”张潜忽然说道。
玄机道人闻言一怔,有些疑惑,而后问道:“你难道不打算在此处停留?”
“我要去那边看看。”张潜与她说清楚了自己的打算。
玄机道人自然明白他所说的‘那边’具体是指哪边,此时除了南蛮还有其他去处吗?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皱眉劝道:“如今牛头鬼将现身,那边情况凶险,你不趋吉避凶,反而以身犯险,这是何故?”她自然不认为张潜这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只是想不明白。他如今继续南下还有什么意义。
张潜自然不会与她明说自己心中打算,牛头鬼将此时若是现身,必然受正道全力围杀,且不提能不能够冲出重围,能够安然抵达南蛮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这绝非他所愿看到的结果,若是妖族大圣不能被破除,那他一切计划都要化作泡影。想要撼动道门、天庭,只有继续蛰伏等待时机,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有可能是上千年。张潜无法预见那么遥远的将来,但他知道,妖族大圣一旦被镇压,那这场动乱也会逐渐平息。
而等道门腾出手来。就是铲除隐患的时候了,什么魔宗、人道余孽、妖修、地祗神灵、阴司鬼神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那时候即便他身份没有暴露,也很有可能被一起扫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所以张潜如今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往那方走一遭,不管能不能插得了手,能够掌握一些及时、准确的消息,对他如今而言也有莫大好处,他一人之力或许有限,但如今他手中掌握着东岳帝君印,可调遣天下地祗神灵,有了这些消息,却可对天下局势形成一个极为可观的影响。
这些目的自然不可能让人知晓,张潜也是直接找了一个借口:“如今这牛头鬼将现身,若突围失败,被紫阳道主斩杀,那自然是平安无事,我就当看个热闹,但他若是闯出重围,必然会往南蛮之地而去,杨继业恐怕也会露出行迹来,我受东岳帝君之命诛杀此僚,若不做些什么,一直在这山谷之中躲藏祸事,只怕日后不好交代,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落人口实。”随即也是看清了玄机道人眼里的担忧,置之一笑,说道:“你放心,牛头鬼将我是有多远躲多远,不会上前找死的。”
玄机道人见他已将话说道这份上了,也知道无法动摇他的决定,只能由他去了。
她如今是极想与张潜同去,哪怕有些风险,也无关紧要,可她如今要对这六十名峨眉弟子性命安危负责,却不可随心所欲。
张潜花了一天时间在山谷上空将‘计都天魔阵’与‘罗睺天魔阵’建立起来,整座山谷立即被一团漆黑如墨的云雾所隐去,就像是这十万大山之中最为阴毒的黑烟瘴,神识感应之中,只有一团阴郁不散不散的黑暗,根本看不见所谓的山谷,在高空端详一阵,也是颇为满意,而后下降谷中与青庭道人、青山道人讲明自己的去处与用意,免得两人胡乱猜疑,“如今南边恐是出现变故,我带你二人不便行事,你便与玄机道人留在谷中,一切尽量听她安排。”
两人之前被海蟾子吓破了胆子,如今张潜让他们留在此地,他们巴不得如此,哪里会拒绝,连连点头答应。
“长老为我阳山小洞天之事尽心尽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我等一定会在诸位道主面前替您美言。”青庭道人与青山二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东陵道主让他两人跟随张潜一同前来是帮忙并且接受磨练的,可他们忙没帮上,反而屡屡帮了倒忙,还处处表现的贪生怕死,也是无比心虚,此时在尽力博取张潜的好感,张潜却没空搭理他二人,随便点了点头,与玄机道人告辞一声,祭出无息之甲穿戴身上,振翅飞起,化作一道黑影沿着玄霆道人昨日离开方向而去,玄霆道主半个时辰不到,横跨了三千里山脉,而张潜越足足飞了一天一夜,这才抵达原来的封锁线附近,只是如今已经人去山空。
那座险峰之上还有玄霆道主在此处留下的一些痕迹,有他体内金丹元气留下的气息,也有神通法术造成的破坏,可却不见玄霆道主人影。
一见眼前这幕场景,张潜便知道自己猜测未错,那牛头鬼将一定是趁着玄霆道主离开之际强行突围了,而且看样子是成功了,目前可能还没有摆脱追杀,但一定是还活着,否则不会牵扯如此多的人力,至于能不能摆脱追杀,远遁而走,却非张潜能够知晓的了,不过看样子有些凶险。
此时西方天边风雷涌动,霞光如火,可惜距离太远,连他也看不轻具体情况。
但声威能传递至万里之外,只怕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在那里展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倒霉的鬼仙
这十万大山往西而去,却并非南蛮之地,而是西戎。
张潜却有些想不明白这牛头鬼将既是有机会逃脱为何不直接南下,虽说西戎与南蛮一衣带水,但兜这么大一圈子实在有些不必要,难不成被阳山小洞天的人追的慌不择路了?若是如此,那他如今处境只怕有些凶险了,正欲向西继续前行,一探究竟,脚下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轰隆一声闷响,山石崩裂,一道裂痕自脚下生成,顷刻间整座险峰都被从中分开,震颤幅度愈演愈烈,竟然有瓦解趋势。
张潜纵身一跃,腾至空中,目光沿着裂隙向山下看去,只见一个井口般大小的眸子正在冷冰冰的凝视着自己,仿佛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却没想到这玄霆道主竟有这种癖好,竟在这山下圈养了一头上古异兽,想必是闲来无事挑逗取乐所用,否则不至于他前脚才走不到一天,后脚这山下便被上古异兽给占据了,而这能入玄霆道主法眼的上古异兽绝不是一般畜生,实力必然极为强横,他也不敢有所怠慢,聚气凝神,开始小心应对。
那上古异兽整个身子都被这座数百丈高的险峰镇压者,也无法分辨出他的种类。
不过聊聊数息间,整座山峰便被拱破,一个足有几丈宽的血盆大口从乱石之中陡然咬噬而来,白森森牙齿好像缭乱的石笋一般,牙缝之间全是碎石、泥土,被唾液混成泥浆,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腥臭,张潜侧身一避,那恶兽一口咬空,獠牙交错发出两人二心酸痛的摩擦声。
嘭!
张潜侧身躲避的同时,猛然一记横锤。顺手砸出。
正好捶打在恶兽脸颊之上,如中败革,皮肉、筋骨竟是爆炸开来,鲜血、碎肉混合着他口腔之中的泥浆一齐飞溅出来,这一拳竟然直接将它脸上开了个窟窿,这巨兽无比吃痛,却来不及痛嚎,张潜拳劲尚未消散,两枚碗口粗细的獠牙又应声而折,从嘴里飞了出来。像是两柄沉重的铁锥,狠狠钉在了远处一座险峰上,将山头都削平了几丈。
吼……唔……
巨兽吃痛大吼,先前气势已经烟消云散,冲天而起意图咬人的那种劲头也被这一记横锤击溃,巨大的身躯跟着头颅的惯性,横飞出去,仅剩的半拉子山峰被撞的四分五裂,顿时坍塌。不待巨兽倒地,更莫说缓过压力进行反扑,张潜便从空中猛然坠下,速度快如劲矢利箭。无息之甲与空气摩擦发出甚至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右脚猛然踏在巨兽脖颈之上,仿佛断头上落下的铡刀,犹如山丘一般巨大的头颅顿时滚落而出。
从头到尾。不过聊聊数息时间,一头实力堪比金丹人仙的上古异兽便被张潜轻易斩杀。
无息之甲外加张潜如今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的肢体力量,一瞬间所能展现出来的破坏力绝对可以让寻常金丹人仙的神通法术都黯然失色。
张潜正欲收敛尸身。这具上古异兽的皮肉、骨骼都是炼制法宝的上等材料,既已被他斩杀,自然不愿浪费,正在此时,远处天空忽然有一道汹涌的旋风朝此处飞快逼近,绵延的风道就好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云端游弋,张潜暗暗留神戒备,不过片刻,那旋风便已在身外不远处一座山上落下,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手执羽扇的中年道人从风层之后显露身形,风势并未散去,化作一个巨大的气旋停留在头顶上空,致使数十里范围的云气都朝之汇聚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风眼。
那风眼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吸引之力,不仅**朝之汇聚,就连山中的土石、草木都被卷走。
张潜只觉得身边的天地灵气开始飞快的流失,不过片刻间,这方圆数十里之地便成了一片真空,任何法术都无法施展。
一个完全受中年道人辖制的领域!
张潜这还是第一次直面金丹人仙的压力,他虽与无生子海蟾子都有过交手,但那两人实力都损耗,而且还有做戏的成分。
此时则不然,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中年道人,明显对他起了敌意,随时可能对他发动杀机。
不过张潜此刻并没有半点惊慌,能出现于此地的修道人,除了阳山小洞天的几位府君,还会有其他人吗?
“贫道阳山小洞天苍玄府君是也,阁下何人?我阳山小洞天奉正一道坛天师之命,在此地追剿叛离阴曹的牛头鬼将,闲杂人等一律避退!”那中年道人不假辞色,如今牛头鬼将冲破重围往西戎方向逃窜,紫阳道主连同玄霆、清风两位道主虽已经一路追杀而去,但能否将其斩杀却是不定之事,若出纰漏,阳山小洞天只怕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而他也要继续奔波,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在下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见过苍玄府君。”张潜拱手行了一礼,只是平辈之礼。
他如今地位与府君同等,也并不需要对他太过客气。
“你就是太上道人?”这苍玄府君闻言略有意外,神色之间略有不善,也知他受东陵道主委托负责押送无生子,也正是因为此人在半途之中出了纰漏才导致玄霆道主擅离职守,致使牛头鬼将趁机闯破封锁,对于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厌恶之情,微微皱眉道:“你来此处作甚?”
“我想牛头鬼将即已摆脱困境往西戎而去,那杨继业定然也会一路尾随,我来此处找找,说不定会发现他的踪迹。”张潜略有敷衍的解释道。
这苍玄府君显然不认同张潜的这些猜测,对其所说置之一笑,道:“这十万大山之中有本府君巡视,杨继业区区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小修士也想瞒过老夫感知?他尾随牛头鬼将去西戎,纯粹就是找死,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也就为了敷衍东陵道主,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吧。”
“据我对他的了解。此人的确喜欢做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之事。”张潜皱眉辩解道,并不想与这人做毫无意义的争执,更不想激怒他,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且问你,如今杨继业在何处?你可发现他的行踪。”苍玄府君有些咄咄逼人。
张潜微微皱眉,摇头道:“暂时没有。”
“这不就对了,老夫奉命留守此地,一天过去了,连个鬼影子都未看见。而牛头鬼将已经快要进入西戎境内,杨继业若想尾随探查青城大洞天遗迹位置,此时还不现身,岂不是要错失时机了,还是你认为这杨继业从本府君眼皮子底下闯过去了?”苍玄府君纯粹就是在拿张潜发泄心中的不满,看着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便极为的反感,说的自己多大能耐,其实也就是一个只会吹嘘的草包。张潜也被他这喋喋不休的废话弄的极为烦躁,可偏偏没办法与他胡搅蛮缠。
因为来此地寻觅杨继业行踪本就是一个借口,他并不敢断定杨继业就一定会出现于此地。
却没想到再此遇见一个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的家伙。
“这鼍龙又是怎么回事?”苍玄府君指了指张潜身下那个被他一脚斩断头颅的异兽尸骸,冷声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张潜也懒得在给这厮好脸色。冷冰冰的回答道:“被我杀了呗?”
“好大的胆子,这鼍龙乃是玄霆道主费尽苦心才生擒下来,准备驯服成代步灵兽,你竟敢出手斩杀。”苍玄府君厉喝一句。
张潜眉头上拧起一缕深沉的皱纹。强行按捺着心中怒火,目光阴郁的说道:“玄霆道主既然是想将这鼍龙驯服成代步灵兽,那就该布置阵法禁制将其镇压妥当。而不是我来此地时,竟然暴起伤人,若非贫道反应迅速,只怕就要葬身这畜生口中,我还要对其手下留情么?”
苍玄府君未料到张潜这般语气与他说话,也被激起了怒火,先前对他仅是厌恶与排斥,羞辱、斥责一番也就了事,如今却有动手教训的念头从心底生成,结果不待怒火爆发出来,神色却是忽然一变,牛头向西北方向看去,只见似有一阵隐蔽的阴风朝此地袭来,穿林过境,速度很快,动静却很小,若非他精于巽风系的道术,只怕也很难留意到这一丝异常,他如今奉命留守此地,也是怕出现任何纰漏,和张潜斗气自然也比不得眼前之事重要,也随之转移了注意力。
张潜也是看到了远处那一丝动静,距离此地大概**十里地,神识感应只是山中一阵冷风,应是隐藏了气息,很难分清究竟是什么。
只是这风形成的有些诡异,这群山密林之中,就算是再大的风势,也难以持续,可这一阵阴风却没有任何衰减的征兆。
张潜目光却是能看的一清二楚,那风中竟然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是人影轮廓,只是有些虚化,并非实质,竟然是一尊鬼仙,阳山小洞天此次倾巢出动,盘踞于十万大山之中,蜀州鬼患虽也有波及此处,但已经被肃清了,各路鬼修更是对此地谈之色变,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没谁愿意跟如此金丹人仙的眼皮子地下晃悠,然而如今此地却出现一尊鬼仙,还是从以前封锁之地现身,情况明显不太正常,只怕这尊鬼仙与牛头鬼将脱不了干系,想起如今这牛头鬼将违反常理的逃向西戎方向,先前还有些疑惑,如今却是豁然开朗。
原来是调虎离山计,却不知这尊鬼仙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和牛头鬼将搅合在一起。
苍玄府君自然也与张潜想到一块去了,心思立即紧张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懒得再与张潜纠缠,拂袖一挥,巨大的风柱便将他过裹了起来,朝着远处山中那一缕阴风紧追而去,若这鬼仙真是牛头鬼将暗藏的后手,却被自己破去,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几道风柱横贯长空,去势汹汹。
山中那尊鬼仙见苍玄府君朝他扑去,也知行踪暴露,立即折返方向像别处逃去。
张潜心中一动。也不迟疑,紧跟苍玄府君身后,一并追去。
“你跟着老夫作甚?”苍玄府君一件张潜阴魂不散的跟在他后面,顿时恼怒,大声斥问道,也是不想有人抢夺他的功劳。
“你怎知那不是杨继业?”张潜冷冰冰的回答了他一句,并没怎么搭理他。
苍玄府君一听张潜这口气就知道这人再跟他耍无赖,那人影模糊透明,分明就是一尊鬼仙,怎么可能是杨继业。不过他要一口咬定有这可能,自己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过去,气的胸口发胀,狠狠震袖,四周空气立即被巽风之力搅动的混乱不堪,张潜身形受乱流阻碍,顿时慢了许多,而他速度却再快一筹,不过瞬息之间。便已追到那鬼仙身后,彼此相距不过十里间隔,那鬼仙或许也是知道逃不掉了,干脆束手就擒。释放气息,显露行踪,同时飞到半空中将双手高举,表示放弃抵抗。
鬼仙和人仙虽然都带着一个仙字。实力却是天壤云泥之别。
鬼仙也就是神魂步入大成之境,而人仙却是精气神皆至大成境界,而后圆满融合在一起。凝成一粒不朽不灭的金丹。
苍玄府君见这鬼仙束手就擒,也未心慈手软,扬手一挥,狂暴的巽风之力凝成几道百丈长的旋风,像是鞭子一般,带着如哭似泣的呼啸声狠狠抽在了那鬼仙身上,那人连哀鸣的机会都没有,神魂就被抽的支离破碎,却不敢故作矫情,用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又把神魂重新凝聚起来,只是身上全是裂痕,就像打碎之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瓷器,一时间难以痊愈,不敢表露出任何怒意,一脸苦逼的笑容,将手举的老高,示意自己不会有任何反抗,还望手下留情。
“说,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苍玄府君冷声问道。
“在下乃是酆都鬼城之中的鬼修,途经此地而已,并无恶意,还往仙长手下留情,放小的一条生路。”那鬼仙苦着脸,点头哈腰,毫无鬼仙气质。
苍玄府君又不是白痴,哪可能让他这谎话所欺骗,直接拆穿破绽,道:“酆都鬼城五大鬼王,贫道都是见过,何时有你这么一位?”
“小的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鬼仙而已,哪能跟五大鬼王相提并论,仙长高看了。”那鬼仙苦笑着应和道。
“就算是五大鬼王,挨了贫道这一道‘巽风神鞭’也要元气大伤,可不像阁下这么须臾之间就可重聚神魂,我该说你妄自菲薄呢?还是隐藏的太深?还是你先前所说就是糊弄我?”苍玄府君刻薄的性子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连三个质问,步步紧逼,让这鬼仙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接话。
这倒霉的鬼仙自然便是当初和牛头鬼将一起从阴曹地府之中一起出来的赤练子,此时他心中已是紧张万分,也知落得这步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万万没想牛头鬼将以身犯险替他引开紫阳道主一群人,可这附近竟然还有人留守,还恰巧不巧的被他遇见了,而且此人精通巽风法术,直接看透了他的行踪,让牛头鬼将给他的隐匿法宝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他脑子里思绪急转,准备想办法应付过去,牛头鬼将托付给他的事情办不成不要紧,保住自己性命才是最为关键的。
虽说妖族大圣许诺事成之后有一笔丰厚无比的报酬,足以让他平步青云,若换做牛头鬼将那种走投无路之人,这种许诺也还派的上用场。
可赤练子不同,他即便得不到那一笔报酬,也可回小沩山中继续做自己的峰主。
但眼下他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紧张的喉咙发紧。
苍玄府君冷冷一笑,直接戳穿他的心思:“我看你和牛头鬼将是一路人吧,不然你怎么会从十万大山深处出现,要知此地昨日之前尚处于封锁之中!”
“唉。”赤练子摇了摇头,也知这事情不是三言两语都够敷衍过去的,叹了一口气,也是没了辩驳的余地,内心已是放弃挣扎了。
正欲承认这一切来换取暂时的活路,张潜后脚也已赶到现场,他也没当作回事,想必也是阳山小洞天留守此处的也不止这一人,这么一来,他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了,先前这人便让他难以反抗,如今再来一个人直接等于给他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掐灭了,长吁短叹之时,却发现这人正用一种异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眼神给他看的心里发毛,也是有些莫不着头脑。
“像,太像了!”张潜此时也是一脸的惊奇,赤练子的模样他是见过的,毕竟是一峰之主,虽然二十多年不曾露面,可小沩山中没一个弟子的房间内都有他的挂像,还是用法术留影,跟真人一般模样,如今一看赤练子自然觉得面熟,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眼下却还是正事要紧。
这赤练子的模样将他心思扰乱片刻,然而瞬间便已恢复了正常。(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便宜弟子
苍玄府君刚逮住赤练子,张潜后脚便至,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拷问这人身份,来的也的确有些碍事,也不想旁人分走他的功劳。
先将赤练子撇到一边,而后专心对付起张潜来,冷着脸说道:“你如今也已看清楚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杨继业,你还是去别处寻找吧。”
张潜点点头,靠上前去仔细端详起赤练子的容貌来,而后随口说道:“嗯,的确不是?”
苍玄府君听他这话,还以为他是准备退让了,心情渐渐好转,戒心也是逐渐消减,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怎么防备张潜,只是担心这人抢他功劳而已,正是准备将赤练子先封印镇压起来,以免横生枝节,与他相隔不过半丈远的张潜却豁然一步横跨逼近身前,他陡然一惊,不知张潜意欲何为,但被人如此近身,也是理所应当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神识一动,两人之间的空气顿时汹涌起来,形成一层狂暴而混乱的气流,意图将张潜阻隔下来。
可惜从神识沟通天地之力,到法术威力逐渐形成,却有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张潜身形却是快到极致,这半丈间隔对他而言不过千分之一个刹那,不带空气流动的速度增长到一个可观的地步,他身形已经穿过汹涌的气流,那风带对他而言就好像一张纸似的,脆弱不堪,没有起到任何阻碍作用,张潜五指虚张,犹如鹰爪一般,狠狠一掌击打在苍玄府君的胸腹之间。
此处正是紫府所在之位,厚重如山的掌力贯彻而入。
苍玄府君已修成金丹百年,紫府之中的金丹元气已经极为凝练,犹如金汤一般,然而在这掌力的摧毁之下,竟是疯狂的震颤起来。瞬间碎成无数,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沸水,短短一瞬间,便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在施展的法术一下子釜底抽薪,不攻自破,苍玄府君神色骤变,重创带来的剧痛使得他面孔扭曲、惨白,口鼻之中都渗出了金色的液体,瞳孔也被紫红色的淤血所充斥。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他整个身子都被这一掌打的凹陷了下去,胸腔受到压迫,呼吸不畅,使得惨叫始终停留在喉咙里,不曾宣泄出来。
“你。”苍玄府君脸上被惊骇、恐慌的情绪所充斥,同时还有强烈的疑惑与不解,看着张潜近在咫尺的面孔,可惜从那张毫无情绪的脸孔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太上道人身为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仅仅因为之前自己对他太过刻薄而怀恨在心吗?可这等小事如何值得他冒如此风险,还是因为他想抢夺这份功劳?只可惜张潜并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剧痛随之被一种剧烈的冲击所取代,好像神魂在这一刻都尽数瓦解。
张潜五指狠狠锲入了苍玄府君的胸膛之中。将金丹一把紧握在了手里。
千万斤的恐怖之力使得他连金丹都无法逃脱,直接被镇压封印起来。
整个过程摧枯拉朽,没有一丝征兆,没有一丝迟疑。哪怕结束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赤练子都看傻了,他都已经有了坐以待毙的打算。却没料到阳山小洞天的人莫名其妙的上演了一场窝里斗,而且斗的如此凶狠,直接一击毙命,比魔宗内斗都还要凶残十倍!这是正道所为?他咽了口唾沫,瞪着眼睛看着张潜将血淋淋的右手从苍玄府君胸膛之中抽了出来,五指虚握成拳,指缝中金光迸射,浓烈的金丹元气逸散开来,使得他浑身犹如火燎一般,方圆几丈之内都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敢有逃窜之意。
这人弹指之间就能将一尊金丹人仙打杀,连金丹都没能逃脱,自己这还动歪心思,岂不是嫌命长?
而且张潜击杀苍玄府君,也未必不是一种转机。
张潜也不避讳,当着赤练子的面,将手中金丹收进了玲珑**塔之中,由孤直公镇压,已受重创的苍玄府君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暂时还没有万全的处理之法,也只能先搁置下来,他能击杀一位金丹人仙完全是依赖肉身力量进行偷袭,若是正面交手,不倚仗身上几件远古灵宝根恐怕难得手,如果这苍玄府君之前早有防备,以神通法术阻止他近身,他肉身力量便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而硬拼法术神通,也根本耗不过一尊金丹人仙,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所以他如今根本无法将这苍玄府君彻底抹杀,若动用春秋大鼎,自然有这把握,可耗费实在太大,有些不得尝试。
更何况其中蕴藏的金丹元气也是一笔无穷的财富,若能炼化吸收,对境界提升大有裨益,还能领悟圆满不朽的道理,将来自己走到这一步时便拥有许多难得可贵的经验,只是金丹乃是神魂与元气融合,想要炼化简直难如登天,纯阳元气不过是留了神魂一层烙印,便让外人无法掠夺占据,这金丹若无通天彻地的手段,就算是一笔无穷财富,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不过张潜却是清楚,碧落黄泉大真气却是能够灭去神魂印记,这枚金丹他并非没机会炼化。
只要杀了杨继业,将《黄泉魔经》借之一观便可,因此这枚金丹也被他保留了下来。
赤练子老老实实的等着张潜发落,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自己亲眼看见了他击杀苍玄府君的大逆之举,又看到知晓了手中掌握着重宝,先前那尊古朴的小塔应是一件威力无穷的远古灵宝,门户洞开那一刹那,其中弥漫出来的气息简直可以用如渊似海来形容,竟然让他有种难以动弹的感觉,根据他丰富的阅历,几乎可以断定这件远古灵宝已经接近仙器门槛,此等重宝岂可轻易示之于人,稍稍泄露风声便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他给自己看见了。
很显然张潜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也是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他逃脱。至于会不会杀他灭口,他心里也在猜测。
但逃跑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他暗暗琢磨着,自要自己对其言听计从,甘愿为奴为仆,哪怕是阶下囚,对方应该会留一条生路给自己吧。
他赤练子当年也是一代枭雄,小沩山近两百年来最具天赋之人,不过自从二十年前身受重创,金丹碎裂。神魂坠入阴曹地府之中,身上的棱角就被磨的一干二净了,阴曹地府那是什么地方,和正道沆瀣一气,他不夹着尾巴做人只怕早就被发配饿鬼道、修罗道之中了,哪还有机会重回人间?
如今落到张潜手中他也没任何怨言,技不如人而已,没有任何内心的挣扎,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想好了对策。
如果张潜要问有关牛头鬼将的事,他就顺着他,用尽一切可能来换取此人的好感,但也不能一股脑的全部交代。否则对方将自己身上有价值的信息都榨取一空了,他还有什么筹码去换取活命的机会?暗暗提了一口气,一会很有可能会遭受严刑拷打,但自己一定要熬住。还得注意态度,拿捏好分寸,免得将这人激怒。这厮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对同门都如此狠毒,对自己恐怕更为冷酷,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心中只想了一下大概,脊梁骨上便冒起了寒意。
“你是赤练子?”张潜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正在做心里准备的赤练子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有些没反映过来,随即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强烈的震惊,盯着张潜不敢言语。
他如今的身份恐怕只有牛头鬼将才清楚,就连阳山小洞天也毫不知情,自离开小沩山洞天之后,他便一直化作芥子大小,藏于牛头鬼将体内,很少露面,否则在那几次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他即便只承受一点点波及,也已飞回湮灭了数百次,而阳山小洞天更不会轻易中了牛头鬼将的调虎离山之计,若他们知道牛头鬼将身边还有一个随从,绝不会将所有力量都抽走,只留一个苍玄府君在此地留守,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赤练子心头琢磨一阵,渐渐有了眉目,此人之前一直盯着自己模样在看,如今又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他顿时明白过来。
此人十有**是小沩山洞天之人,他成道时间较晚,在世间行走只有寥寥几次,见过他面目的正道中人就那几个,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张潜明显不在此列,而小沩山洞天之中见过自己面目的人就不少了,他当时是焰狱峰峰主,在小沩山中也算威名显赫的人物,对方认得自己,而自己不认得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自己已不再是当年的焰狱峰峰主了,而对方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连自己法眼都入不了的小角色,他自然不可能再摆什么架子。
就算猜到此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同门甚至是后生晚辈,他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
不过心里却稍稍安定了一些,若自己猜测不错,看在这些情分之上,对方应该能够给自己一条活路。
“你是小沩山弟子?”赤练子也仅是猜测而已,尚不敢断定,因此询问了一句。
这赤练子虽未回答,但这般反映已可断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这人真的是赤练子,却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曲折离奇之事,竟然让二十年前便已闭死关的赤练子出现于此地,还搅进了这趟浑水之中,张潜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欲要弄明究竟,点头答道:“我是小沩山弟子,不过如今改换身份,潜伏进了阳山小洞天内部,身居客卿长老,并且获得几位道主信任,所以先前才有机会击杀苍玄府君将你救下。”
赤练子一听他承认身份,顿时大喜,若是如此,自己定然没有性命之虞了。
“老朽二十年前与人斗法重伤,金丹碎裂,神魂坠入阴曹地府,前些日子趁着阴曹动荡才逃回人间世界,已有二十年不曾返回宗门,不知阁下是何人高徒,竟然有如此本事,实在另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赤练子恭维着说道。脸上表情真实,并非一味的做作,他所做的哪一件事情都可以称得上惊天动地,换做当年自己也决不可做的比他更好,更不会有他这么干净、果断,潜伏进阳山小洞天内部便是何等不易之事?这人不仅做成了,而且再先前关头,稍有不慎,便会暴露,却仍是当机立断的出手。将苍玄府君直接抹杀,而且一个金丹人仙在他手里简直跟蝼蚁没什么区别,说碾死就碾死,简直不敢细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张潜笑了笑,看着赤练子不言不语,弄得他心里发毛,却也不敢打破平静。
“说来,我与你倒是有一段师徒渊源。”张潜想了片刻也是相通。自己与这赤练子并无任何仇怨,犯不着对他抱有敌意。
这赤练子并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也就是当初让他寝食难安了一阵子而已,还纯粹是因自己胡思乱想。准确说来自己还欠他一份恩情,自己入门所修的第一宗道术便是《心神幽虚炼火诀》,自己算是继承了他的道统,两人虽无师徒之情。但却有师徒之实,修真界的道统传承是比血脉传承还要坚固的一种关系。
纵然自己杀了白骨道人,但自己如今救他一命。也能够抵消了。
而且依赤练子如今这处境,还有他这圆滑的性子,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同自己翻脸。
他若明智,应该明白自己比一个死了多时的白骨道人的对他更具有价值。
也就是说两人今后会以怎样一种关系相处,完全是取决于张潜自己,这赤练子如今就只有逆来顺受的份,那他就没必要与赤练子将关系闹得如同水火,虽说如今这赤练子已经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鬼仙,对他而言派不上多大用场,但他身份依旧是焰狱峰峰主,自己名义上的师父,若能获得他的认可,那他在小沩山中所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对他逐步掌控小沩山的计划大有好处,而且也更容易从他口中获取到真实可靠的消息。
赤练子被张潜这话给弄了个思维短路,没怎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一手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我?”
“嗯。”张潜点了点头。
赤练子不由失笑,摇头道:“阁下便不要与我开玩笑了,我可不记得何时收过你这么一位弟子,而且我不是名师,也教不出你这种高徒。”
张潜并没有随着他笑,耐心的与他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从他入山之初,被白骨道人收入门下,做了一个身份最卑微烧火童子,到最后一路杀伐扫除阻碍,将焰狱峰掌握到自己手中,所做一切都毫不避讳的与赤练子讲了个明明白白,包括他是如何斩杀白骨道人,并且杀了天禄峰、碧海峰弟子与两峰结仇的种种事迹,听完这番讲述,赤练子已经怔在哪里,张潜所说之事听起来惊悚、离奇,完全就是一个蝼蚁奋斗逆袭史,比说书先生讲的传奇故事还要精彩。
但每一件事情涉及的人或事都是有真实可依,赤练子自然能够辨别真假,张潜所说这些事情中只怕没有一件是假的。
“我焰狱峰传承近千年,还从未出过一个你这么妖孽的弟子。”赤练子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对张潜摧残他焰狱峰的种种举动也置若罔闻,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似得,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个最卑微的烧火童子在两年之内走到如今这般,只怕地仙转世之辈,也没有这般充满传奇,他似乎也没把张潜当作外人,目瞪口呆了片刻,而后说道:“既然你如今已经接管峰主一职,我便让位于你算了,也算是名至实归,而且你闯的这些祸,我也无法收拾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就不怪我杀了白骨道人?”赤练子这番话极合张潜胃口,正是他之前的打算,只是有些意外,赤练子接受现实竟然如此之快。
“白骨道人是我弟子,你便不是我弟子了?你杀他,不过是门内纷争,我这个做师父的若插手,岂不是有失偏颇,他死在你手里是咎由自取,也是技不如人,我替他出什么头?”白骨道人说的头头是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不像是口不对心的敷衍之辞。
“难得师父如此明事理。”这赤练子既然识相,张潜自然也不介意对他尊敬一些。
赤练子看着跟前这便宜弟子,也是哭笑不得,如今命看来是保住了,只可惜今后恐怕就只能看人脸色行事了,这师傅当的也真够窝囊的,不过转念一想,若没这层身份,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最好的下场,就是沦为阶下囚,比如今这处境可凄惨了百倍不止,也没什么不满足的,而且焰狱峰落在这么一个妖孽弟子手中说不定也是兴盛的希望,心中疙瘩也更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有鳞族
两人之间不计前嫌相处融洽,事情处理起来便顺利了许多。
不久之前才在此地斩杀苍玄府君,虽说手段摧枯拉朽,连向外界求救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但秉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张潜还是没有任何大意,用地肺毒煞气将苍玄府君的尸身连同空气之中残留的血腥气焚烧一空,这才让赤练子进入玲珑**塔之中,一同像别处转移,途中也无需张潜多问,赤练子便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与张潜仔细讲述了一遍,重点自然是放在最近这半年之中,张潜仔细聆听片刻,也是知道他和牛头鬼将搅合在一起的原因了,原来只因一场巧合。
不过经这半年生死与共的相处,牛头鬼将已是极为信任这赤练子。
自知强行闯关胜算极低,面对小沩山倾巢而动的追剿,哪怕有妖族大圣的一缕元神给自己提供战力,也很难安然无恙的渡过这次危机,便将破除封印的责任交给了赤练子,自己引着紫阳道主等人往西戎方向去了,可谓是用心良苦,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也不知这牛头鬼将被那九尾天狐灌了什么**汤。
“也就是说你如今知道青城山大洞天遗迹在哪里?”张潜听他一番陈述之后,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
赤练子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不止知道青城山大洞天遗迹在何处,还知道怎么破除封印。”
“没想到牛头鬼将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给了你。”张潜颇感意外,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赤练子可能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否则牛头鬼将不至于以身犯险替他牵制火力,但他想象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便是赤练子最多是联系救兵的,没想到这牛头鬼将却是孤注一掷,将底牌全部压在了赤练子一人身上,这样倒方便了自己。即满足了计划需求,可以从容的帮助妖族大圣脱离困境,给天庭放出一个大麻烦,而且他还无需与阳山小洞天暗地里斗法,风险大大减低。
只是赤练子说起这些事情时,眉头总是紧皱着,似乎牛头鬼将这事推给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你不愿做这事情?”张潜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如今师徒两人,也没什么避讳的地方。赤练子直接袒露内心烦忧之事,道:“那牛头鬼将虽然替我引走了紫阳道主等人,但南蛮亦是大凶之地,此去定然有诸多风险,虽说此事一旦成功,妖族大圣许诺的报酬也是异常的丰厚,但为此以身犯险却是大为不值,可若背信弃义,这妖族大圣迁怒起来。绝不是我所能承受的,因此这南蛮之地硬着头皮也要去,不过我早有打算,此去知难而退。做做样子敷衍了事就行了,然后返回小沩山洞天之中,想必那妖族大圣也不会纠缠不休。”
“你这想法如今恐怕行不通?”张潜笑了笑,恐怕赤练子还不知道小沩山如今的立场与处境。将宗门与妖族暗中结盟之事与他一说。
赤练子闻言还有些不信,纳闷道:“我魔宗虽然处境艰难,但与道门尚处于平衡之中。会跟妖族结激怒天庭吗?这简直是自断后路啊。”
没到绝境,便开始破釜沉舟,看起来的确有些傻,赤练子难以相信也在清理之中,张潜又将这两年道门打压地祗神灵一脉的事情与他一说,虽说这件事情与魔宗没有直接干系,但是赤练子不蠢,立即从这件事情中察觉到了天庭的意图,地祗神灵是天庭附庸,与人间道门共同管理人间世界,可以说是左膀右臂,只因权利与天庭有些脱轨,便被冷酷的铲除,而魔宗和道门、天庭都互不待见,经常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还能继续放任不管吗?双方之间彻底开战只是时间问题了。
若是这种情况,魔宗与小沩山结盟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若对此敷衍了事,不紧坏了妖族大计,也关系到了魔宗的生死存亡,回了小沩山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这,我该如何?”赤练子一脸愁苦。
“自然是好好完成牛头鬼将托付给你的事情,南蛮之地我会与你同去,就算有风险也是我与你共同承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潜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何必冒此奇险?”听张潜之前说了半天,赤练子也是知晓了张潜的立场,他好像一个投机者,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他潜伏进小沩山内部,包括救自己都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而非宗门安排,也并非为宗门利益着想,他不仅不是听命于小沩山高层,反而与高层似乎还有一些矛盾,需要自己出面化解,也就是说小沩山的生死存亡跟他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利害关系,跟妖族自然更没什么牵连,如此一来,他便有些想不通,张潜为何如此热衷于此事,
张潜虽对赤练子没有太多隐瞒,但并未将自己乃是人道传人的身份告知给他,因此这些举止看起来就有些古怪。
“我入小沩山仅仅两年时间,而且宗门待我刻薄,若非我命硬,如今只怕尸骨不存,说实话我对这个门派并无太多好感,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归属感,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沩山覆灭对我而言绝非好事,何况我如今是焰狱峰峰主,也算小沩山的一份子,不为宗门整体利益考虑,也要为我焰狱峰一脉着想,所以我的意向与宗门并不冲突,这牛头鬼将委托的事情一定要完成。”张潜与赤练子仔细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赤练子闻言也是心中安定不少。
张潜对小沩山没有归属感,可是他有。他在小沩山中已经呆了两百多年。
他心里一直也有些担忧,若是有朝一日张潜与宗门决裂,他该如何取舍,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顾虑却是渐渐平息。
“而且撇卡其他原因不说,仅是站在我个人立场上,我也愿意去做这件事,这九尾天狐的肉身是被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之中不假吧?青城山大洞天乃是大劫之前的十大门派之一。其规模比如今的罗浮山三清宫也分毫不差,虽是再大劫之中毁去,但其中遗留了多少宝物?若有幸能瓜分一二,这好处自然无法形容,说是能惠及子孙万代也不为过,然而青城山大洞天千年之前便在大战之中分崩离析,不知漂流到了何处,唯一知道线索的便是参与那场大战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可惜这位仙王早在千年之前就叛离了天庭,不知所踪。这条线索彻底断掉,除此之外便只有肉身被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的九尾天狐了,也只有通过她提供的线索,才能找到这处遗迹,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很乐意去做。”张潜笑了笑,大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冒险精神。
这番话也是将赤练子逐渐说服,表示他愿意配合张潜完成此事,何况他如今根本没有自作决定的权利。
有了正事要做,张潜自然不会继续在十万大山之中转悠。虽说很有可能会碰见杨继业,但跟眼前事情一比,就显得毫不重要了。
这件事亲一旦成功,摸清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位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妖族大圣九尾天狐脱困,自己的计划便被扣上了最终的一环,开始启动了,而自己在这件事情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必妖族、魔宗都会承自己的人情,又给计划的实施创造了极为良好的环境,也是心情大好。立即动身南下,有阳山小洞天给他提供的各项信息,张潜很轻易的避开了前往南蛮路上所会遭遇的危险,而且紫阳道主等人被牛头鬼将引向西戎,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没有遇见任何阻碍。
五万多里路,张潜行了十日左右,绵延的群山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低矮的山丘,稀稀拉拉的灌木,星罗密布的泥沼,四处都飘荡着阴霾的毒瘴,除了泥沼之中地气升腾将淤泥吹起一个个毒瘤似的小泡,然后炸裂发出的细微声响,整片荒原都是一片万物凋零的死寂,张潜一连在这片荒原上空飞了三天,差不多走了数万里路,可眼前景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呆板并且保持永恒的环境,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的人都产生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失落错觉,最后逐渐印证,从而陷入绝望,而一旦失去了希望,等待你的便是死亡。
虽说一路上也没有遭遇任何凶兽的袭击,也没有遇见所谓的蛮荒部落。
但给张潜造成的心里压力,却比十万大山之中潮水似的凶兽群还要巨大,这里的危险是看不见的,但却又是无处不在的。
脚下的荒原就像一碗凝固了的油汤,上层凝固了着,而那一层贫瘠的黑色土壤下面,则是汪洋似的泥沼,根本没有落脚之处,一旦陷入其中,就算神仙也难以脱身,这淤泥深处埋葬着一具具小山大小的尸骸就足以说明这片平静的荒原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也就意味着必须一直赶路,连个落脚喘气的地方都没有。
境界不深,底子不厚,闯进这片令人绝望的荒原中,就算运气好,什么倒霉事都不碰见,拖也能活活把自己拖死。
而空气中的毒瘴,也比十万大山更为浓稠,而且越是毒性剧烈的毒瘴越是颜色清淡,有些甚至达到了无色无味的地步,若非张潜无漏灵体可比与外界隔绝,只怕已经被这些阴毒的瘴气毒死上百回了,当然小心一些,随时以神识探查四周环境,也不是不可以避开,但这毒瘴竟然凶残到了可以自行猎杀活物的地步,张潜不知道这些瘴气是不是都修炼成精了,他不久之前便遇见了一团五颜六色的瘴气,很好看,跟云霞一般,他自然明白这荒原上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致命。
隔着尚有数十里地,便远远绕开了,结果这些瘴气却好像被激怒的野蜂群,朝他疯狂扑来。
张潜吓的寒毛倒竖,在这种四处蕴藏凶险的地方,保命的第一要旨便是不要横生枝节,他自然不想跟这一团瘴气起什么纠缠,一路加快速度疯狂逃窜,结果这瘴气却似附骨之蛆一般跟在他身后,无论他速度如何提升。也难以甩开,身上也理所当然被瘴气侵蚀,无息之甲在五色毒瘴之中被浸泡了两三个时辰,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霉,器灵死气沉沉,好像染了重病,阵法自然也是运转不畅,飞行速度越来越慢,眼看便要陷入困境之中,多亏赤练子发觉提醒了一声。
他曾在南蛮之地游历。《天魔白骨经》便是那时候得来。
原来这五色张潜不是有灵性,而是质地太过轻盈,比空气都还轻几百倍,只能停留在高空空气稀薄的地方,张潜为了躲开泥沼之中蕴藏的危险,飞到了万丈高空之上,不招惹上这些毒性猛烈无比的五彩烟霞瘴才是怪事,之所以跟着人走,也不是追踪活物。而是张潜飞行时带起的空气流动导致,只要他下降到一定高度,并且不要飞的太快,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张潜依照这办法,果然摆脱了那如附骨之蛆的五彩烟霞瘴,可紧接这面临的问题更为严峻。
不能飞太高,也不能飞太快。简直就成了泥沼之中蛰伏的恶兽的活靶子。
张潜硬着头皮飞了一日,就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袭击,都是泥沼之中的毒物。
实力不怎么强。食物贫乏,也注定这一片地域之中无法孕育出恐怖的物种来,但这些毒物那叫一个阴损刁钻,有些毒虫的外壳甚至能隔绝自身气息,让神识都无法察觉,从泥沼中突然窜起偷袭,简直令人放不胜防,幸亏张潜几个穴窍之上封印被破除,如今视、听、嗅觉、味觉、触感都敏锐到了极点,何况无息之甲强悍的防御能力,也并非这些毒虫能够攻破的,倒没有遭到致命威胁,却被弄得不厌其烦,赶路的速度大打折扣不说,还不停的被打乱方向。
张潜也是彻彻底底见识到了南蛮的广袤与凶险,没有准确的指引,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实在跟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
青城大洞天虽然疆域十万里,可却自成一界,与大千世界仅有一道门户相通,这道门户也许只有方寸大小,还被禁制阵法所遮隐,想要寻找,这难度可想一般。
“这半月你昼夜不停赶了十五万里的路,马上就要出埋骨沼泽了,再往南行二十万里,便会抵达无垠之海,出海九万里,过长寂海原,再翻过断舟岭,便会抵达堕星海沟,这些天你没碰见这埋骨沼泽中那些厉害的太古凶兽,都是一些上古异种而已,更没有碰到蛮荒异族,也算是运气不错,当年我刚修成金丹,脑子一热跑来南蛮游历,便在这埋骨沼泽之中遇见了一头‘蜚’,那玩意行水则竭,行草则枯,所过之地,连最毒的毒虫都要死绝,若非这‘蜚’遭一群蛮荒异族的修士追捕,只怕当年是要交代。”赤练子与张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张潜不是话多之人,不过在这埋骨沼泽里,若是没人说话,只怕能将人活活绝望死。
这些天也是从赤练子口中知道了青城大洞天的遗迹所在位置,甚至连当年之事也弄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青城山大洞天被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和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震裂,与地脉分离,就随虚空乱流飘到的此处,最终坠入堕星海沟之中,这无垠之海凶险万分,自然之威恐怖到就是元神地仙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那堕星海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出一阵磁暴,就连宇宙之中的星辰都能吸进其中,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便借这无与伦比的自然之力,将九尾天狐的肉身永世封印,至今都无法逃脱,哪怕他元神都从无间地狱中挣脱出来,可肉身依旧被镇压的死死的。
“此去还有数十万里,而且凶险更甚,只怕没有一个月时间,无法抵达那落星海沟之中。”张潜只觉时间异常紧迫,在这草甸上歇息了不到一刻钟,立即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正在这时候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泥水翻滚的声音,张潜早是习以为常,这半个多月,他就没少遭遇泥沼之中的毒物袭击。
正准备顺手解决这一麻烦,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声音似乎不止从一地传来。
张潜心里顿时起了一阵疑惑,这埋骨荒原异常的贫瘠,提供不了充足的食物,这些毒物根本没有办法密集的生存,因此遭受的袭击也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少遭遇大规模的围困,怎么这次却出现了异常,也是立即谨慎起来,目光远眺,顺着荒草从望去,只见泥沼之中,一个黑影像是蛇行一般扭动着身躯,竟没有沉入那吞噬万物的淤泥里,仔细一看,竟然呈现人形轮廓,只是和正常人又有很大区别,浑身生长这漆黑的鳞片不说,背脊、肘部都有鱼鳍一样的东西。
正是这些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构造,使得这些人在泥沼之上能够似蛇一般飞快的游动,速度极快,而且异常的灵活,身子一扭,便能窜出几十丈远。
张潜立即将自己所见到的景象通过神识传递给赤练子。
正在跟张潜絮絮叨叨讲述当年英勇往事的赤练子顿时闭了嘴,紧张万分的吐出三个字来:“有鳞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厮杀
“先前还说你运气绝佳,下一刻便碰上有鳞族的人,实在是……”
赤练子一脸无语的样子,嘴唇嗫喏,不知说什么好,明显有些六神无主。
“这有鳞族到底是什么来历?”张潜见他这般紧张,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赤练子曾经好歹也是金丹人仙,枭雄一般的人物,若是寻常势力绝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明显这有鳞族是一群难缠的对手,尤其是这些异族大多是群居一起,每次出动必然三五成群,而且比上古异兽更有智慧,自然也更加狡诈,难以应付,张潜心里已经有了退避三舍的想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产生矛盾冲突,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尚未来得及寻觅退路,这些浑身生着黑鳞的怪人已经在几里开外了。
张潜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人瞳孔的收缩,显然对方早已发现自己,而且如今只怕已经将自己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并非是因为这些异族对他构成的威胁。
“这有鳞族是蛮荒四大种族之一,在此地已经繁衍了数千年,据说体内有蛟龙血脉,因此体质异于常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能生存,初生不足数月的婴孩也有生撕虎豹的能力,成年有鳞族人甚至能够和上古异兽肉搏不落下风,而专门从事战斗的有鳞族战士在实力上已经不逊色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或许仅凭肢体力量与一些粗浅的战斗手段无法与修行者变幻无穷的法术神通媲美,但这些有鳞族战士每次动手,都是三五成群,采用群起而攻的战术,难缠的很。”
赤练子与张潜飞快的讲道,本以为这些足以让张潜知难而退,结果却发现张潜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顿时吓得寒毛倒竖,匆忙规劝到。
“你不会是想老虎头上拍苍蝇吧,我知道你实力强横,对付这几个有鳞族战士不在话下,可是有鳞族人极为记仇,就算是一头毫无心思的太古凶兽伤了族中人丁,他们也会不死不休的报复,我之前与你所说的凶兽‘蜚’便是死在这有鳞族手中,那叫一个凄惨,活活被大卸八块了。咱们此行是为正事而来,可不是与人结仇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他们还没将咱们围起来,先撤吧。”
张潜眼中杀意逾渐浓重,摇了摇头,与赤练子解释道:“他们看到了我的模样,如果阳山小洞天追查到此,这些人若是将今日所见与他们一说。我有大麻烦。”
赤练子经他一说,仅有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此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也不再开口。免得使张潜分心。
这蛮荒异族虽有灵智,然而思维方式极为简单,张潜未经允许便闯入了他们的领地之中,这便是一种强烈的挑衅。而且张潜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也进一步激起这些有鳞族战士的杀意,只听其中领头的那个有鳞族战士猛然开口发出一声长嘶。充满愤怒与阴冷,后背之上的鱼鳍陡然竖起,犹如一口黑漆漆的钢刀,只是刃口之处却是锋利的锯齿,一股浓烈的杀意这嘶声中爆发出来,这有鳞族战士头领直接下达了开战的讯号,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随着嘶声传开,四面八方合围来的十几名有鳞族战士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吼。
一瞬间,恐怖的声波席卷了整片泥沼,淤泥、瘴气被挟裹着,犹如浪潮一般朝着张潜所处的草甸砸来。
这些淤泥、瘴气都带着剧烈的毒性,而且自身气息也十分强烈,能有效的隔绝神识。
张潜垂手立于没过膝盖的草丛之中,四面八方用来的泥水、瘴气像是帷帐一般将他的视线完全隔绝,就连神识也只能感觉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在想自己飞快逼近,这些泥水、瘴气的有效的混淆了这些有鳞族战士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使得处身其中的人完全就成了‘瞎子’,仿佛周遭都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稍不留神便会丢掉性命,换做寻常修士,处于这种情况下,还未与这些有鳞族战士交手,便已经心神大乱了,然而张潜却一如既往的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平静。
他身经百战,比这凶险的场景遭遇过无数次。
何况这些淤泥、瘴气也根本阻碍不了他的感知,虽然视力与神识在此时都受到了局限,而张潜仅凭听力也可以完全掌握这些有鳞族战士的动向,何况这些蛮荒异族身上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腥气,虽然和环境的味道比较相近,融合在一起很难分辨,却如何瞒得过张潜那敏锐的嗅觉,他看似毫无反应,实则这些有鳞族战士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像是图画般呈现于心间,自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吱……”那浪潮似的泥水之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而嘶哑的声音。
张潜身后,一名体格魁梧的有鳞族战士拉开腰间携带的长弓,依旧匍匐在泥水之上飞快滑行,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开弓搭箭的动作,一切都浑然天成,好似早已习惯了战斗方式,这长弓在这有鳞族战士手中看起来有些娇小、纤细,但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些弓箭简直就可以说是庞然大物,弓身是用两枚异兽的头角刻成,有点像是牛角,未经修饰,看起来异常的粗犷,只不过强度恐怕是牛角的成百上千辈,弓弦也不知是用什么异兽的筋鞣制而成,足有小拇指粗细。
那根箭也异常的粗糙,箭身就是一根鸡蛋般粗细的竹棍,顶端嵌了一枚锋利的兽牙。
若放在中原军队中,这种粗制滥造的箭支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没有尾羽控制平衡,重量也不均匀,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但这一切在弓弦赋予的强大推动力面前都犹如浮云一般,那根粗制滥造的逐渐带着一股恐怖的呼啸声朝着张潜后背射来,直接在泥水、瘴气中撕扯出一个空白的甬道,甚至箭支尾部都托起一道乳白色的气浪。足有几丈之长,看得人胆战心惊,可以见得这速度到底快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毫无疑问,这一箭绝对拥有杀死气行周天之境修行者的能力。
绝对的力量给这支普普通通的竹箭赋予了不逊色于任何神通法术的破坏力!
张潜也是觉得胆寒,只怕那把粗狂的角弓的弦力已经几百万斤,也不知是用什么上古异兽的尸骸制成。
不过在那有鳞族战士拉开弓箭之前,他便察觉他的每一个举动,也预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丝毫惊慌。那箭还在数里之外的时候,他便转过身来,等到那骨箭逼近百丈之地,他五指已如鹰爪一般张开,在那骨箭接近他身前之时,不足千分之一个刹那的短短瞬间内,他张开的五指猛然合拢,竟然将那蕴含着恐怖破坏力的骨箭抓在了手中,巨大冲击力一时间无法被抚平。也无处可以宣泄,那坚韧的竹管骤然破裂开来,而后像是蛇一般,在张潜手中疯狂的扭动起来。
这充当箭身的竹枝显然也不是一般之物。寻常竹子,莫说经历这种冲击还未彻底折断,只怕飞行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破坏力便足以将其化作一团齑粉。
张潜也不停留,挥手一掷。骨箭以更为恐怖的速度倒飞回去。
只听嘭的一声!
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那枝破裂骨箭射中那有鳞族战士的肩头,而后恐怖的力量一瞬间爆发出来。竟然将他一丈多高的魁梧身躯撕成了漫天碎肉,就好像莫名其妙的爆炸了,发出了一声让人心惊胆颤的巨响,就连他身下的泥沼都被炸出一个数丈深的坑洞,箭矢的力量达到一个界限之后,射中东西都效果便不是穿透了,而是直接射爆,不管命中的是不是要害,哪怕只是擦身而过,也足以将人活生生的撕裂。
这一手反击的力度绝对能够让人胆寒,哪怕是生活在险恶环境中的有鳞族战士,亦是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
然而恐惧并不足以磨平这些人的斗志,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疯狂。
嘶吼之声随着那有鳞族战士纷纷扬扬溅开的血肉愈发的激烈,复仇的念头瞬间被点燃,只是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寻找凶手之时,那草甸上已经再无人影,这些有鳞族战士正是满心狐疑,摸不着头脑之时,一阵刺耳的撕裂声陡然将他们目光从空地上引走,纷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先前距离那个被骨箭直接射爆的有鳞族战士身侧不远处,一名有鳞族战士已经从肩膀处被人活生生撕成了两瓣,鲜血、碎肉、热乎乎的内脏像是瓢泼大雨一般宣泄开去。
而把血雨之中,只有一个浑身为黑甲覆盖的冷漠人影。
原来张潜早在箭矢倒飞回去射爆那名有鳞族战士之前,他整个已经借助箭矢倒飞带起巨大动静飞快接近了另外方位上的敌人。
这些有鳞族战士极为善战不假,但尚未遇见张潜这种果断狠辣的对手,竟是有些反应不及。
他们常年和上古异兽战斗,也偶尔与中土的修行者战斗,但尚未一个对手似张潜这般,身法诡异迅猛,手段更是摧枯拉朽。
等看清张潜所作所为之后,张潜已经不做停留,飞快的接近了另一位有鳞族战士,一拳砸出,挟裹风雷之势,那有鳞族战士也终于有了防备,不似之前两个倒霉蛋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便命丧黄泉,可惜在张潜绝对霸道的攻势面前,一切抵挡都显得徒劳,那有鳞族战士扬手一锤朝着张潜身上砸去,这槌子就是一根凶兽的腿骨,碗口般粗细,关节臃肿,跟西瓜似的,不知道砸死了多异兽,上面坑坑洼洼,更有陈年血迹,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砸在人身上,绝对能将人半个身子都砸成一堆碎肉。
可惜张潜根本没有去躲,甚至攻势都没有收敛分毫,拳头硬磕在骨槌之上,犹如破竹似得,那坚硬的骨槌瞬间崩碎,铁拳去势无阻,狠狠砸在了那有鳞族战士的脑门上,磨盘大小的脑瓜子就跟西瓜似的,被一拳干的稀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上半身都变了形,肋骨都从皮肉下面戳了出来。
而后,整个人像是石头一样的坠入了泥海深处,除了一个巨大的血泡飘在泥沼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有鳞族战士头领也发觉张潜实在太过凶猛,惊得连连嘶吼,似乎是让族人暂时退避,只可惜低估了张潜手段,以为离得远些便能够安然无恙,正欲退走回部落之中纠集更多人手来围杀此人。可没等调转过身形,整片泥沼竟然疯狂的翻涌了起来,就像是被岩浆烧至沸腾的湖泊,沉重的泥水像是巨浪一般翻涌起来,朝着这些有鳞族战士砸去,他们原本可以在平静的泥沼上滑行,可如今泥水怒呺,宛如海中浪潮一般,他们如何能够立足。顿时便被泥沼卷了进去。
纵有一身的本事,可被泥水冲来卷去,连脚跟都立不稳,也是半点发挥不出来。
肢体力量的局限性在此时暴露无遗。没有神通法术那般灵活机变,一旦外界环境发生改变,无法适应,将会出现致命的缺陷。
张潜体内的水元之气已经结丹。此时操纵泥沼便是用的这种力量,不过泥沼之中泥土毕竟占了多数,威力也是有限。换做是在海中,张潜掀起的浪潮足以将这些人活活拍死,如今却达不到那种地步,但也给这些有鳞族战士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何况张潜远远不止掌握这么一种神通手段,苍木生灵气随之渗入泥沼深处,顷刻间几条黑漆漆的毒藤破土而出,凶猛无比,宛如洪水猛兽一般,当即便将几名有鳞族战士活活钻破了身躯,惨死当场。
侥幸躲过一劫的仅有寥寥两三人,也让泥潮、黑藤牵绊了身形,躲闪余地被压缩到了极限,张潜几拳击来,都无从闪避,直接爆体而亡。
从那一箭掀起战事,到张潜接连斩杀十一名有鳞族战士,前前后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场中便仅剩那个头领,体格明显比其他人魁梧了不少,足足高了两三尺,黑色的鳞甲之上也用颜料绘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与周遭天地灵气有种一种奇特的共鸣,有点类似于修道人的符箓,给这战士首领提供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说悬浮,此时这战士首领便飘在泥沼两三尺的上空,身上图腾花纹泛着血红色的微光,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受到张潜法术的影响,否则如今只怕糟了毒手。
斩草除根这道理张潜自然明白,也未任何迟疑,将手边一有鳞族战士脖颈拧断之后,立即朝着那悬浮在沼泽上空的战士首领扑去。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也估计自己难以逃脱,干脆一心一意迎战。
手在胸膛上重重拍了拍,几个殷红的血掌印立即出现于胸前鳞甲之上,一道图腾印记顿时泛起了微光,随即身下泥沼竟像是山包一样隆起,竟然变成了一块坚硬可供落脚的地方,而后方圆数十里地内的瘴气都朝着着蛮族战士首领汇聚而来,从眼、耳、口、鼻等地进入体内,不过片刻间,他整个人便膨胀了一倍不止,身上鳞甲怒张,就好像被激怒的凶兽,眼瞳、嘴唇、指甲等地方都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看起来异常的渗人。
“这是有鳞族巫师的加持巫术,一方面可以激发人体自身的潜能,一方面将自然之力融入肉身之中,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都变成能和狮虎搏斗的杀戮机器,这有鳞族战士首领本身素质便极为强横,经过巫术加持之后,只能有恐怖二字形容,你不要和他硬拼,这巫术加持最多只能持续一盏茶的功夫,便会将他体内潜能压榨一空,等这段时间过去,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赤练子与张潜自己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然而张潜压根没听进去,如今要尽快扫除麻烦,然而离开此地,他可没工夫跟那磨蹭,而且如今意在杀人灭口,也不在乎暴露什么手段。
见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跟熊罴似的扑杀过来,双脚在地上踩踏的隆隆作响,一步一个深坑,最后坑坑相连,所经之地上直接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痕,其中冒着强毒腐蚀土壤而产生的白烟,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张潜却不避让,反倒欺身逼近,抬腿一脚横斩而出,虽然力道沉重,但与有鳞族那战士首领相比,实在有种蚍蜉撼树的感觉,那有鳞族战士首领经巫术加持之后,身形高达两丈,张潜这身板在他跟前,实在矮小的可怜,一脚只能扫到他膝盖之处。
这战士首领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双手仿佛两扇巨大的蚌壳,朝着张潜猛然合拢过来,仿佛要将他夹成肉泥。
张潜不见惊慌,一道冰冷的寒光随着腿影骤然铺陈开来,好像银华似得,足足拉开一个半径逾丈的扇面,浓烈的金铁气息便是最强烈的杀意。
不待那有鳞族战士首领双手合拢,张潜这一脚便已达到了先发制人的效果,这银华扇面狠狠斩在他胸膛之上,直将他身上那件凶兽皮缝制的简陋战甲砸的支离破碎,身形也如山岳一般倾塌,踉踉跄跄的后跌出去!
白虎星辰气的刚猛、霸道,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打破沙锅问到底
张潜抬腿一脚斩去,足足将这有鳞族的战士首领逼退了四五丈远,身形跌跌撞撞向后倒去,最后反手撑住地面,这才没落得四脚朝天的狼狈下场。
这有鳞族战士首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酝酿着强烈的怒火,然而愤怒的嘶吼声尚未来得及从喉咙这渲泄而出,张潜已经再度欺身逼近,五指虬张,掌间银色的星辰光华起伏跌宕,好像一个巨大的虎口,足足四五尺宽,几乎能将这战士首领的脑袋都尽数吞进去一般,看起来无比骇人。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和张潜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即便经巫术加持也依旧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白虎星辰气不仅是张潜体内诸多神通中杀伤力最强的一种,而且能和肉身之力完美兼容,两种力量融汇一起之后,就算是金丹人仙在这一爪之下也未必能落得好处,这一爪冲着他脑袋上落下,若无意外,必然是有死无生的结局,然而就在张潜右手落下的一瞬间,这有鳞族战士首领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猛然吸了一口气,脖颈之上青筋暴起,盘根错节,看起来杂乱无章,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这些青筋纠缠在一起,实际上是有章法可依,竟然形成了一张符箓。
道家符箓分为诸多派系,张潜虽然对符道了解虽然不深,但跟昆阳子打过这么些交道,还是能够根据符箓上的一些特征,分辨出眼前这符箓出于哪一派。
而眼前这有鳞族战士首领脖颈上的符箓,还正是张潜最熟悉的一个流派——平都山符法。
当然恍眼一看,也不敢笃定,何况平都山如今落到这部天地,也实在没力气把手伸的这么长,都伸到南蛮异族之中来了,这一丝发现只在他心头掀起一丝轻微的波澜。然后便被带过,并没有探究其中根源,如今杀人灭口之后早些脱身才是正经之时,而不是管这些有鳞族战士首领脖子上怎么有平都山一脉的灵符。
冷光耀眼的手掌猛然笼罩下来,然而根本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脖颈上的符箓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清光,感觉四周空间都发生了轻微扭曲,张潜摧枯拉朽的一掌顿时被转移了力量,陡然横甩出去,将空气挠的一阵爆响。好似抓破了一个厚实的皮囊,力量陡然偏移失去自身的对其的控制,让张潜手腕与臂骨都有种近乎断裂的难受感觉,所幸这半月时间张潜煅骨一途已初见成效,骨骼的承受能力已胜当初十倍,这一下才免去了受伤的下场,却让他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这种空间扭曲,致使身体失去控制的诡异遭遇,张潜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
上一次还是在釜阳城道观之中。靠近碧游道人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被颤动的地面活生生震翻过去。
那有鳞族战士首领险之又险的从虎口之下逃生,骇的亡魂大冒,见脖子上散发出来的清光的救了一命。竟是没有逃跑,而是跪在了地上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礼,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多谢先祖庇护,多谢先祖庇护。”竟然说的是汉话。虽说腔调有些奇怪,张潜都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分辨出来他究竟说的什么,也是有些好奇。这有鳞族战士首领口中‘先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仅凭留在这人脖子上的一道灵符,竟然就能化解自己的杀招,这实力已经不逊色与金丹人仙了。
张潜也无没追猛打的想法,静静的看着有鳞族战士首领冲着西北天际行者感恩戴德的大礼,略显激动,却无比的虔诚。
片刻之后,远处天边有一人影忽然朝此地走来。
步履从容,不紧不慢。
稍不留神就能吞噬生命的泥沼在她脚下如履平地一般,没有造成任何困扰,轻轻迈着步子,看似有些迟缓,然而脚下却似有缩地成寸的玄妙,一步迈出,整个人便近了近百丈远,看起来神奇的很,都可以称作诡异,张潜对这身法并不陌生,加上之前符箓也曾有记忆,那人尚在几十里开完,张潜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不由有些糊涂,纳闷道:“这玄机道人怎么跑到南蛮来了,怎么还成了这有鳞族的先祖?不过既然她在有鳞族中地位超然,那问题应该容易处理许多。”
带那人影走至身前,也不过用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如若仙子临尘。
依旧是那身玄色道衣,和这泥沼的色差不大,但是白皙的皮肤却和四周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吹弹可破,宛如凝固的羊脂,让人一看便知道她不属于这块充斥贫瘠与凶险的土地,更不会与这些蛮荒异族有何牵连,可这有鳞族战士首领对她的敬仰确是如假包换的,到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碧游道人也未料到出现于此的人竟然会是张潜,当日两人有过一段渊源,虽然关系建立不是那般融洽,但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相遇,也算是不折不扣的他乡遇知己了,颇有几分亲近的感觉,自然不会一照面便大打出手,有些诧异的说道:“竟然是你?你来此地做什么?”
“我来此地自然是有事要做,到不知碧游姑娘一女流之辈怎么跑到这凶险无比的南蛮之中来了?还跟有鳞族搅合在了一起,被其尊称为‘先祖’,实在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有什么离奇遭遇。”张潜如今手中有昆阳子给的信物,自然也不把碧游道人当作外人来看,至于以前的那写不愉快的事情,早随他与昆阳子关系的建立而淡化了,他如今与昆阳子算是平辈论交,那这碧游道人就是他的后辈,他犯得着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吗?
因此询问起事情经过来也是追根问底,毫不避讳,自己心里想知道什么便开口说出来。
碧游道人似乎不太习惯张潜这种直来直去的口吻,但想了想,也没有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回答着他所问的那些问题。
“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中的齐王生前乃是文汐族的大巫,文汐族的老巢就在这南蛮之中。自当日酆都鬼城一众鬼仙冲破封印禁制闯入人间,这齐王便一直了无音讯,我想他应是投靠前世子孙取了,便一路寻找到了此地,至于我怎么和蛮荒异族搅合在一起,却是说来话长,道长想要弄个一清二楚的话,还得花些时间听我阐述其中原因,不知有没有兴趣去部落里坐坐,这些蛮人虽被称作不开化的异族。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懂的。”
碧游道人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这邀请之中却是暗藏杀机,他对阳山小洞天之人本就心存怨恨。
如今张潜又咄咄相逼,对她追根问底,已经挑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杀意。
若换了别人,她如今只怕已经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反正在这南蛮之中,自己所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掩藏的一干二净,而且借助有鳞族全族之力。打杀张潜这种实力的修行者也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耐着性子与他解释,全然是记着当初自己所说一句话的缘故,她欠张潜一次解围之恩。等来日有机会再报,虽然当日说的轻佻随意跟开玩笑一般,但她却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哪怕张潜如今身份惹她讨厌。她也依旧忍耐着,只希望张潜有自知之明,不要没有收敛。
人情也有耗尽的时候。何况这一点人情实在算上厚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张潜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很从容的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他是没眼色,看不出碧游道人这邀请是鸿门宴,还是打蛇随棍上,就是**裸的得寸进尺,不过看张潜神色细节,应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真要将我的秘密都挖出来才心满意足吗?”碧游道人微微抿了抿嘴唇,心中暗忖道,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怒,只是淡淡一笑,有些清冷的感觉,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被张潜险些捏爆脑袋的有鳞族战士首领立即走到前边,给张潜恭恭敬敬的引路,前一刻还是生死仇敌,下一刻便是部落的贵客,这种剧烈的反差让他也有些难以接受,但‘先祖’所说的话在部落之中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根本不是他一个小人物所能辩驳的,也让张潜啧啧称奇,
张潜跟在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身后,与碧游道人并肩而行。
这条路想必是有鳞族人经过千百年时间开辟出来的,一路上的瘴气十分稀薄,身下泥沼也被骸骨填满,就像一个绵延无尽的堤坝,不仅可供落脚,这些上古异兽死亡之后,凶戾气息没有及时散去,反而积郁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浓重,使得这堤坝所在的位置都弥漫着一种杀意阴森的恐怖感觉,使得活着的异兽很不愿意靠近这附近,因此这条路也异常的安全,行了小半个时辰,张潜终是看见一座低矮的山峦,高不过千丈,和洞天世界中动辄万张高的险峰简直无法比拟。
然而在这寂寥的荒原中,却异常的震慑人心,仿佛一个黑色的铁石笔架压在沼泽的尽头。
三人刚刚靠近山前,立即有几个身穿麻衣的老者从山中飘起相迎,头戴竹枝、羽毛扎成的发冠,看起来异常的古朴与鲜艳,是一种极为原始的装束风格,张潜甚至看见山中行走的有鳞族人都还穿着树皮编织的简陋服食,只能起到最简单的遮羞作用,显然开化程度极低,天生善战并且群居生活的有鳞族人,绝对是南蛮这片土地上食物链上层的存在,从这些人脖颈上挂满了上古异兽的骨骼串成的项链,便可见得,然而强大的实力并未给这些有鳞族人带来相应程度的文明。
南蛮之地灵气稀少,使得这里的蛮族智商都十分低下,威逼利诱恐怕很难对其起作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也不懂什么叫做利益。
不过前来相迎的这几个老者却明显都是睿智之辈,眼神之中灵光浮现,显然便是这有鳞族中地位崇高并且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巫师,这些人明显不是好糊弄的。
张潜真有些想不明白,这碧游道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这群蛮族对她俯首听命的。
这人身上的秘密简直比自己还要多,不过还好,如今双方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她这些秘密并不会对张潜造成任何威胁。如今只是想弄明白而已,唯有这般才能够做到心中有数。碧游道人刚在山中落下,山腰上一座黑漆漆的洞窟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犹如雷云摩擦发出的闷响,带着一股强烈的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随即只见那洞窟中探出一个硕大无朋的头颅,就像一座小型的殿宇,鹿角、鳄唇、龟眼、牛耳,鳞甲漆黑。竟然是一头黑龙!
巨大的身躯潜藏于洞窟之中,不知有多长,但仅是冰山一角一般的露出一个头颅,便如此震骇人心,这黑龙个头只怕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这黑龙头颅从洞窟中探出来的一瞬间,漫山遍野正在劳作的有鳞族人顿时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冲着山腰顶礼膜拜,高呼“先祖”。
就连那几个地位遵从的巫师也不例外,匍匐在云端。头与膝平,态度无比的虔诚。
碧游道人却浑然不惧那一口能将她当蝼蚁吞掉的巨大头颅,飞至山腰洞窟前,那黑龙竟然谦恭的将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任由碧游道人那白皙如玉的小受轻轻抚摸,看的张潜都有些走神,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黑龙头上一个疤痕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当出他离开小沩山洞天本来是执行宗门任务,前往南疆斩杀一头即将结丹黑蛟,然后将龙血交与冲和子。供其洗练飞剑所用,但后来一路上发生事情太多,这件事情便逐渐被他抛到了脑后。
而且他一路上的收获已经远远大于宗门任务完成之后的赏赐,也没打算再为这任务单独远行一趟,有些浪费时日。
他进入南蛮没有多久的时候,只需往西行万里,便能抵达那黑蛟藏身的巢穴,但他并没有岔开道路,而是一路南下,眼下找到青城山大洞天遗迹才是至关紧要之事,宗门任务与之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张潜自然分得清主次,顶多考虑着是不是事情结束后,时间充裕了顺带将那黑蛟斩杀了,也权当与冲和子结个善缘,那一百多万的门派贡献值实在不被他放在眼里了,因此也没有去找那黑蛟的麻烦,却没想到这头黑蛟竟然是落在了碧游道人手中,就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张潜虽未见过这头黑蛟,但却知道这头黑蛟头颅上曾被天权峰掌门冲和子刺了一剑,因此看到这黑龙头上的伤痕便知晓了他的来历。
不过如今这黑蛟已经不再属于蛟类了,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黑龙,已经结成金丹。
临近结丹,和结成金丹,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这黑蛟若只是临近结丹,就算是张潜以前也有把握应付,毕竟两层境界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而且妖类结丹本来就比修行者更为困难,面临的劫数也更为恐怖,这黑蛟当时受天劫削弱,就是一头没有爪牙的病猫,可如今结成金丹之后,则截然不同了,不仅实力暴涨数十倍,而且没有天劫的威胁,实力也不再受外界因素所困,转瞬之间就由病猫变成了呼啸山林的百兽之王,就连张潜如今看着这黑龙都浑身不自在,更不敢打它任何注意了,宗门任务什么的早被它掐灭在脑海里。
“小黑当初结丹之时,被天劫重伤,又遭小人袭扰,命在旦夕,被我路过所救。”碧游道人简明扼要的讲明白了自己与黑龙关系亲善的缘由。
张潜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这么以来倒也说得通了,只是见她给这么一庞然大物取了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名字,有些失笑。
碧游道人没理会张潜的反映,甚至没管他信没信,反正如今已将他当做半个死人看待,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一块不知名的异兽血肉喂食给黑龙,而后将他驱赶回洞中,又屏退那几个有鳞族巫师,独自一人领着张潜到了山中一片竹林之中,青色的竹杆上生着漆黑如铁差不多铜钱大小的斑纹,山中不时有狂风吹过,这些竹子却纹丝不动,仅有竹叶摇晃,发出银铃一般的清脆之音,正是那蛮族战士制造箭矢的所用的竹子,竹林之中有一小屋。
“传闻这有鳞族的先祖便是一头修成元神的黑龙神,如今我将小黑收为灵兽,他们自然奉我为主。”碧游道人将张潜请进屋中,看座、奉茶,而后继续向他解释有鳞族奉自己为先祖的缘由,只是语速越来越慢,好似有些漫不经心了。
“仅仅如此吗?”张潜低头用茶杯盖子刮了刮漂浮着的茶叶沫子,同样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道长真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吗?”碧游道人直接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给她自己的那杯茶也才斟到一半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九天玄女
“事无不可对人言,碧游道主请讲吧?”
张潜也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竹屋中的一应器具,都是竹木所制,有几分朴素,但若细微观察,便会发现这些竹木之上的纹理都奇怪的扭曲着,竟然是一道道符箓,密密麻麻恐怕有数千道之多,碧游道人将张潜请进屋中,也是将他引入了死地,若张潜知难而退,应该不会接受这等心怀不轨的邀请。
毕竟她也不想和阳山小洞天撕破脸皮,谁知他却咄咄逼人,一味要挖掘自己的秘密,此刻杀心以动。
她平都山福地虽和阳山小洞天有深仇大恨,可却不敢轻易动武,因为一旦挑起战事,平都山福地天今后在正道之中便在无立锥之地。
所以这需要一个莫大的决心,因为一旦跨出这一步,便是破釜沉舟自断后路,今后再无回头可能了,和追杀几大鬼王不同,即便是她,也不得不谨慎考虑,何况他见过张潜与修罗鏖战的场面,此人境界虽然逊色自己许多,但实力绝对强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杀便要杀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也才步步为营,将他引至自己惊心布置的竹屋中,这才开始摊牌,冷声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道长一味相逼,小女子也只有给您说个‘不’字了。”
张潜闻言呵呵一笑,并未忙着表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似碧游道人这种浑身上下笼罩着疑团的角色,就算是昆阳子都对她了解甚少,自己即便和她结成盟友,恐怕也很难摸不清她的底细,张潜很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而今却是一试他深浅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早早摊牌,而且也想藉此在碧游道人埋下一颗种子。碧游道人看似不谙世事,其实比玄机道人的城府、手段都还要高明,但有一点她二人却是相通的,那就是两人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在自身的立场和价值观念上,依旧偏向于正道。
张潜如今一味咄咄相逼,就是想逼她对自己动杀心,从而让她自己打破心中那些陈腐观念的束缚,否则自己与她合作始终无法做到同心。
而因为平都山福地与阳山小洞天的深仇大恨,只要这些观念被击碎。碧游道人也会迅速适应这种立场、身份上的转变,这倒比转化玄机道人容易许多。
“我看姑娘在这竹屋中准备了数以千计的灵符,若一齐激发,只怕贫道也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即是如此,姑娘何必如此谨慎。”张潜毫无一丝畏惧,从容的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愈发显得僵硬的氛围,而后将手一挥,无息之甲立即化作微尘般大小。融入了体内血脉之中,完全解除了武装,只以一袭青衫相见,继续与碧游道人说道:“我的确很好奇姑娘只身一人是如何让有鳞族举族归附的。仅凭那头叫小黑的蛟龙?若真是如此容易,是不是谁人收一头黑龙做灵兽,都能让有鳞族以晚辈之礼侍奉?我相信这些蛮荒异族虽然心思简单,还没蠢到连自己祖宗是谁都分不清是谁的地步。我知道其中有你自己的秘密,但我如今生死都在你手中掌握着,与我说说又有何妨?你把我当作一个死人就是了。死人是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你看如何?”
“你好奇心就如此之重?为了心里不留疑惑,连命都不要了。”碧游道人并没有因为张潜完全解除武装,就掉以轻心,反而更加的谨慎。
因为他从张潜神情之中没有一丝恐惧,也不相信他为了内心的好奇感得到满足就能够从容赴死,世界上没有这般蠢笨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张潜卸下无息之甲的举动还是让碧游道人心中杀意减轻了许多,她如今也看不出张潜在耍什么花样,但有一点却可认定,张潜卸甲对她而言是极为有利的局面,使得她更有把握裁定这太上道人的生死,因此态度也柔和了许多,就如跟将死之人对话一般,却没有发现自己如今虽是掌控了全局,但个人的意向却已经落入了张潜的思维体系之中,想法完全在跟着他走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宁死也要弄清我的秘密,那我也让你死个明白。”
碧游道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而且涉世未深,纵然身上诸多秘密让他比同龄人都更为成熟,心机城府也更深。
但从她只身一人前往蜀西之地追杀五大鬼王的逆天举动中,就可以看出这碧游道人还有一丝年轻人的冲动。
因此张潜几乎可以断定她不是什么转世之身,不是那种生下来便带着几百年上千年记忆的老怪物,若是那样,张潜便也没有胆子来试探,早早拿出信物跟这碧游道人摊牌了。
“这有鳞族先祖乃是一头修成元神的黑龙,虽是数千年前的传闻,但却是事实,并且这黑龙还是可以打破虚空的通天大能,不过放在太古时期,却也算不得什么了,这黑龙不过人道第一位圣皇‘玄’的坐骑,当年天下人道、妖族纷争不断,道门尚未兴起,能够御使天地之力的也不过是一些部落里的巫师、祭祀,后来人道圣皇‘玄’定鼎天下,划分九州,有鳞族便是自那时诞生,后来人道之中世家兴起,集权分散,圣皇也逐渐成为了一种象征,仙庭开始分化人道内部,并挑起人道、妖族之间的仇恨,最终博弈胜出,创立天庭,就是如今天下的现状。”碧游道人侃侃而谈道,并未避讳张潜,反正已将他当作一个死人。
这些秘密在他心中埋藏了数十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早想与人吐露,不过其中涉及之事太过敏感,稍有泄露便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她自身立场也是摇摆不定,毕竟他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而且他所修道术虽是来历古怪,但也是正宗道法无疑。
可偏偏传她道法的人,身份却异常的敏感。
因此她也难以给自己确定一个立场。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以至于十几年间她都没有踏出后山一步,内心也是格外压抑。
如今张潜却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因此给了她一个宣泄口,将心中积压了数十年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太古时期的事情,史料之中都记载极少,姑娘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张潜也没介意玄机道人说的有些跑题,这些信息同样对他有用,而且她所说的这些也一定与她身份大有关联,道门创建天庭独霸天下以后。为了防止人道复苏,掩盖了历史真相,上古时期的事情在史料之中都少有提及,只是说当时天下各种势力征战不休,芸芸众生皆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庭诸位仙王联手平定天下,建立了新的秩序,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历史总是有胜利者所书。
有关上古大劫之事,张潜还是从燕王等人口中所知。
上古时期,各方势力分庭抗礼不假,但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战事是有,但绝不至于史书中所说那般严重,要打到大千世界为之毁灭的地步。
其实最后那几场惊天动地的毁灭之战,都是道门从中挑起。可以说真正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天庭。
而天庭如今建立新的秩序也绝不如典籍中所说的那般完美无缺,至少在知晓有关上古时期的事情之后。张潜是这么认为。
那时天下虽不统一,但宽松的环境给了所有生灵绝对的自由,人人皆可修行,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这都是《灵枢.素问》二书中开篇所言之盛景,而今世上,天地灵气被天庭瓜分,生灵退化,修行之事更是与凡人无缘,如今世上之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七八十岁便可称作为高寿,在用六道轮回的体系让世上所有生灵无论来世今生都处于天庭的控制之中,可谓用心险恶,平静之中其实蕴藏着巨大的阴谋,只是世人已经忘记了上古时期,身陷囹囵而不自知。
可见历史往事被掩盖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把今日牛马一样的生活当作了一种幸事,当作了上天的恩德。
而这玄机道人竟然知道太古时期的往事,这便不得不令张潜感到惊奇了。
“阁下不是对我身份好奇吗?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跟我身份有关,既然你要用你的性命来蛮族自己的好奇心,我告诉你也无妨。”碧游道人也在张潜身旁的竹塌上轻轻坐下,而后开口说道:“我三岁之时,在平都山福地一处很寻常的竹林中伐竹炼体,一日砍断一根老竹,从竹腹之中出现一卷黄绫经书,乃是太古时期‘九天玄女’所著的《太上九清玉玄经》,因此这般算来,我算是得了九天玄女的衣钵传承。”
“九天玄女?”张潜听闻此言,骤然吸了一口凉气,九天玄女之名简直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道教传说中说她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女神,是仙庭的创始人之一,和四大仙王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昊天金阙玉皇仙王曾敕封她为九天圣母,身份尊贵可见一般,民间传说和道家典籍之中都许多关于她的记载,但如今天下道门却没有一家信奉九天玄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半道陨落了,反正这位法力无边的女神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近千年之中都没有关于她的事迹、传闻了,更没有人目睹过她的真容,甚至道门之中诸多年轻修行者,都在怀疑这九天玄女是否真实存在过。
有可能跟三清道祖一样,都是一种想象出来的人物,只起着一种象征性的作用。
如果修行者对于世间凡人来说是一种传说中的存在,那这九天玄女在世间修行者眼里,也同样跟传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真有九天玄女这么一位和四大仙王地位齐平的女神?”张潜跟大多数的想法一样,听到这话第一反应都是怀疑。
“《太上九清玉玄经》既然都存在,那九天玄女我虽未见过,但必然也是存在,否则这传承总不可能起于虚无之中,亦或是说你认为我得了癔症,这些事情都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碧游道人也知道自己这些童年遭遇有些难以令人相信,张潜这般反映虽在她意料之中。
但对于唯一知道她内心深处秘密的人。张潜的质疑还是令她有些不满。
张潜连连摇头,碧游道人身上这些稀奇古怪的道术,浩瀚而玄妙,若非如此,还真无法解释,道:“我自然是相信,只是这九天玄女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若历史之中真有此人,并且还是太古时期仙庭的创始人之一,如今为何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传闻与事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九天玄女早在大劫之前就陨落了。上古时期的历史经过天庭篡改,这点你应该清楚,不必我多说,因为涉及一些敏感问题,有关九天玄女的真实事迹也都被隐瞒,但他毕竟是仙庭创始人之一,也不好将她抹黑或者干脆抹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光环性质的救世行善之事,大多都是捏造出来的。因此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让人觉得华而不实,可以说你从伪史、传说中所见到的九天玄女并不是真正的九天玄女。”碧游道人认真解释道。
“谁能让一位仙王陨落?而她又做了什么,让天庭费尽心机替她隐瞒?”张潜有些无法理解。
这九天玄女虽非仙王。但与四大仙王都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想必实力也不会逊色许多,她的陨落绝非一件小事。
“原因很复杂,得从太古时期说起。这九天玄女曾助人道第一位圣皇‘玄’驱逐妖族,建立人道,人道鼎盛。仙道才有了萌芽的环境,毕竟修仙者归根结底也是人,只不过走上了与人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而已,所以说创立仙庭的最大功臣不是如今的昊天金阙玉皇仙王,而是九天玄女,若非九天玄女与圣皇‘玄’结下的那份善缘,仙道修行者根本不可能被承认,也无法从上古大巫的排挤打压中存活下来,更别说发展到如今这步。”碧游道人说讲述道。
“原来太古时期的人道竟然如此强大!”张潜听闻此言,也是听的心驰神往。
“而因为这层关系,九天玄女一直与人道关系和睦,但随仙庭逐渐壮大,几大仙王已经不满足人道统治九州的局面,由不得这些凡夫俗子把持社稷神器,渐露野心,因此有了制造劫数覆灭人道的打算,九天玄女自然不允,从中阻挠,被昊天金阙玉皇仙王连同南极元始长生仙王迫害而死,但由于九天玄女身份特殊,这些事情都被一些光鲜的传说事迹遮掩过去,至于整件事情的真实面目,却已被篡改的面目全非,我也是从《太上九清玉玄经》中有关九天玄女的自传中所知。”
碧游道人说到此处,不由微微皱眉,张潜也是感同身受,理解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困境,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她对亲人都再三隐瞒。
两人说来到有一些相似之处,张潜得了承天效法后土的传承,与九天玄女一般,两人都本事天庭中身份显赫的人物。
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沦为天庭大敌。
碧游道人的这些秘密一旦被揭开,这世间再无他容身之处,与自己遭遇的困境何等相似,张潜心头不由产生了一种认同与接纳,而非当初单纯的利用、合作。
“那这些事情跟你收服有鳞族又有何关联?”张潜随口问道。
碧游道人叹了一口气,话题从新回到开始之处,也就意味着谈话就此接近结束,她所有的秘密都已经让张潜知晓,等交谈结束之后,两人之间必然要分出一个生死,这到让她有些微微不舍,一是因为对生命的怜悯,二则是她从未对一个人说如此多的话,而且还涉及许多隐秘,让她有些喜欢这种坦诚相见的感觉。
可情绪永远不可能主导她的决定,语气生硬的说道:“当初九天玄女曾制八十面夔牛鼓,惊退妖族大圣穷奇,最后这八十面夔牛鼓被圣皇‘玄’传给了黑龙,替人道镇守南疆之地,也就是有鳞族的先祖,如今这八十面夔牛鼓正是有鳞族的圣物,可惜祭炼之法早已失传,而我得九天玄女传承,祭炼这夔牛鼓对我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以来,我既能收黑蛟做灵兽,又能祭炼有鳞族先祖遗留的圣物,他们奉我为先祖也不足为奇了。”
碧游道人说完之后,盯着张潜,声音之中开始显露出冷意,一字一句道:“你的好奇心既然已经得到满足,是不是也可以瞑目了?”
张潜没理她,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神色从容,让碧游道人干等了半天,几乎忍不住要动手了,这才开口说道:“姑娘既然如此慷慨了告诉我了这么多秘密,我又岂会吝啬,我也有许多秘密可以与你分享,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转化人心
碧游道人闻言暂时按捺住了心头浮动的杀机,他对张潜的确有些好奇。
此人身上疑团极多,与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到如今碧游道人都不知道他的修为境界具体在哪个层次上,也不知道他修炼的道术出于何门何派,而且之前从未听说过阳山小洞天之中有这么一位客卿长老,仿佛自己对他的所有了解都仅仅局限于他对自己所说和双眼表面所见。
“不知阁下有什么秘密要与我分享,小女子洗耳恭听。”碧游道人微微一笑,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其实我真实身份不是什么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张潜毫不避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句话并未让碧游道人脸上流露出太多震惊,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张潜理了一下思路,想明白从何处开始说起之后,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姑娘继承了九天玄女的衣钵,而在下则是人道圣皇的继承人,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正是家父。”这番话说的天马行空,就正常人听着,简直没有一点可信度,只会嗤之以鼻,就连碧游道人都不愿相信,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哪怕她自己出身便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是依旧不相信张潜所言。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曾为天庭六大仙王之一,其地位仅次于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亦是人道最后一位圣皇,然而世上知道他这层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张潜能够一口说破这个失传久远的真相,先前那番话虽然听着不着边际,其实仔细一琢磨,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信,碧游道人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真是人道圣皇传人?”
“没有半点虚假之言。”张潜平平淡淡的说道,而后将自己这两年中所有遭遇都毫无隐瞒的讲述了一遍,碧游道人听完之后良久无语。他所说事迹之中,许多都是鲜为人知的隐秘,而且细节地方也是丝丝入扣,若是谎言,决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编篡的滴水不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与立场去看待张潜,是敌是友?张潜知晓了她的秘密,对她而言算是一桩极大的威胁,而自己同样也知道了他的秘密。算不算抵平了?
可两人归根结底,实际上没有什么交情,仅凭身份遭遇上的相似便可毫无条件的信任对方?在碧游道人看来实在太过草率了一些。
“不知姑娘如今还想不想杀我?”张潜将两年之中的所有事情都仔细的讲述了一遍,也是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
碧游道人并未回答,张潜也知她目前心中是一种怎么样的想法,她内心深处还是将自己当作道门中人,依旧保留有得过且过的打算。只要‘九天玄女衣钵传人’的这层身份一日不被揭穿,她一日便不会遭受威胁,却没有下定决心,要从根源处将一切隐患全部铲除。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不似自己,内心深处已经竖立起了对抗道门、天庭的念头,碧游道人如今所考虑只是如何让她的身份不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因此她对自己的杀心并未消除。
时过境迁,已非当年,九天玄女当年与人道交好。但并不意味着她的传人便一定要对人道持以同样的态度,尤其是碧游道人从小在道门之中长大。
“依我看,姑娘与我是友非敌。”张潜直接开口说道。
“你是人道圣皇传人,我是九天玄女的传人,虽然谈不上是敌人,但也说不上是朋友。”碧游道人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张潜的看法。
“你都说了,九天玄女是因维护人道才被天庭铲除,而我则是人道圣皇传人,这还算不上朋友吗?”张潜态度颇为强硬。
“我不是九天玄女,你也不是人道圣皇,我们只是他们的传人而已,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们似乎并无关联,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为保全人道,反叛天庭,不惜与其余五大仙王为敌,就算你继承了他的衣钵,难道你还要继承他的遗志,要继续对抗天庭?”碧游道人并不为张潜言辞所动,反倒认为他的想法过于偏激,笑道:“我想你不会傻到做这自取灭亡之事,而我也不想替你陪葬,我只想好好活下去,所以上一辈事情,不要扯到我们这一辈里来。”
“这么东躲西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生活你便能忍受一辈子吗?”张潜摇了摇头,言辞直指人心。
“但如今你我身份一旦暴露,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我之间最好不要有什么牵连,以前的事情也尽量不要再提,这些秘密你若肯烂在肚子里,我今日也不与你为敌,你现在便可以走了,你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自然懂。”碧游道人做出了一个很大的让步,并不想跟张潜继续争持,从她激烈变化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安,九天玄女的传承的确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使得她实力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提升着,十几年的修行超过旁人百年苦功,可这些事情同样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让她对待亲人都要再三隐瞒,如今关系疏远,如同陌路,而且作为传人,也总该承担起一些责任,可她一直在逃避。
张潜如今这番话无疑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痛处,让她情绪产生了剧烈的动荡。
他虽没有一句话表明,要碧游道人与其结盟,共抗天庭,但语气、态度之中都已经完全表明了这种坚决不可动摇的态度。
碧游道人一旦接受了他这个朋友,也就意味着她被绑上了这个战船,不管这艘战船最后是会触礁沉没,还是会驶进深渊,她都没有逃避的余地。
可以说碧游道人如今纠结的不是认不认可张潜这个朋友的简单问题,而是今后该选择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而这才是张潜的真正目的!
“且不说这些秘密你能隐瞒多久,就算你没有这层身份拖累,你便以为你有活路吗?你平都山福地如今已经被人盯上了!”张潜终于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将昆阳子受辱险些被宵小迫害致死的事情血淋淋的讲了出来,碧游道人心中那对正道存在的最后一点念想也烟消云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上都被牙齿咬出了道道血痕,紧盯张潜,眼中杀机浮动,让人后背之上凉意丛生,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先前所说,千真万确?东陵道主真心想谋害家父性命?”
碧游道人并不知道阳山小洞天是想图谋平都山福地这处道场。只当作门派竞争,彼此之间的一些落井下石。
但却没料到,东陵道主竟然暗藏如此歹毒用心,更不敢相信,为了此事,这东陵道主竟然会对父亲痛下杀手。
尤其是听到邹天师非但不主持正义,反而偏帮阳山小洞天,瞬间对整个正道都彻底失望,一股强烈的复仇情绪在她内心滋生蔓延着。
张潜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碧游道人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冲击。但不如此,很难让她彻底转变成自己的盟友,顺势再添一剂猛药,将昆阳子给自己的信物拿了出来。碧游道人一见此物,便知张潜所言定然可信,更是担心,皱眉问道:“如今家父可好?”
“昆阳子前辈如今并无大碍。而且听我所言,避开了阳山小洞天的锋芒,如今正在彭城雁归客栈中养伤。而阳山小洞天夺取平都山福地的计划也被我破坏,如今彭城之中人手不足,只能暂时中止,但他们对此处道场并未死心,等腾出手来,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平都山福地还是会落入阳山小洞天手中,此事对令尊打击该如何之大,你应该比我清楚。”张潜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语速很慢,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而后才摊牌,让她作出选择,冷声说道:“你是继续逆来顺受,甘愿放弃平都山福地这块祖业,还是与我合作,一起反抗道门暴行,都在你一念之间。”
“怎么反抗?”阳山小洞天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激怒了碧游道人,仅片刻间,就下定了决心。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张潜笑了笑。
碧游道人双眼紧盯张潜,没有一丝游移不定,也未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保住平都山福地其实不难。”张潜见她点头,也知从此刻开始碧游道人就是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盟友了,不论出身、遭遇、目的都近乎相同,自然也不会在对她隐瞒什么,将埋在平都山福地之中的暗桩说了出来,并且说明燕王与他的关系,碧游道人并非愚蠢之辈,稍稍一想便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对张潜的手段也是钦佩无比,能用这般精妙的安排,破坏阳山小洞天的攻占的平都山福的计划,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反而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大好局面,能与这种人合作,也让她心安不少。
若张潜只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而且无德无能之辈,那她肯定会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之上,你便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的万无一失,倒时候你只需出面,从燕王手中接管过平都山福地就行了,不过阳山小洞天肯定会对你施加压力,你只需保持强硬态度,寸步不让便是。”张潜将平都山福地的事情与她讲清楚之后,而后谈起眼下之事,说明此行去意,并未隐瞒什么,虽说破坏封印释放妖族大圣对碧游道人仍有巨大的心理冲击,但他跟张潜上到同一艘战船上之后,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迟早有一天要与整个正道为敌,不为别的,只为了生存。
那道门被削弱,对她而言就是大有好处之事,虽说妖族大圣脱困会给整个天下都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有鳞族实力如何?人口多少?”张潜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这有鳞族如今既然已被碧游道人收服,那也应该发挥一些应有的作用来,而不是作为摆设。
“人口三万余人,其中战士八千余人,若在这埋骨沼泽之中,依仗地利。能有和百骸畅通之境的修行者一战之力,巫师、祭祀三十余人,精通一些上古巫术,斗法或不及修行者,但使用加持巫术,却能极大幅度的提高这些蛮族战士的战斗力,而且之前迎接你我的那三位有鳞族长老,已经达到了大巫之境,能够用巫术延续寿命,一些手段也厉害至极。可以媲美人仙境界的修行者,总体说来,这有鳞族一族的实力与我鼎盛时期的平都山福地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想不到你手中尽是掌握了如此大一股力量。”张潜闻言之后,心中稍稍盘算,也是忍不住吃惊。
在乱世来临之前,拥有属于自己一股力量是当务之急之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仅凭合纵连横的办法,也只能给他人带来好处。却无法建立自己的根基。
张潜手中如今掌握的力量,仅有燕王手下那七万阴兵,受阳间环境制约,和道家法术的克制。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碧游道人手中掌握着这些有鳞族战士却让他内心忧患大大减轻,至少将来自己手中有一股可供驱使,并且作为筹码的力量。却不知碧游道人有何打算,如何去利用这股力量,并且将这股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依张潜看来,她如今冒充有鳞族先祖纯粹就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去追杀潜逃至文汐族内部的齐王而已,并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如此一来,他便不得以为她重新规划了一下将来。
追杀齐王一事暂且搁下,碧游道人对张潜所提意见也并无反驳,她一心想杀齐王,并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弥补平都山福地所犯过失,可如今张潜替她揭开了真相,阳山小洞天吞并平都山福地之心已有,他即便杀了齐王也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只有按照张潜的计划,才能保住平都山福地,何况文汐族乃是南蛮之中实力较为强劲的一支,想要杀掉由他们保护的齐王,也绝非容易之事,否则碧游道人不会在南蛮停留两三月之久,在此事之上,仍然毫无进展。
如今张潜不想让有鳞族的实力遭受重大损失,自然要免去两族之间这场不必要的战事。
真要打,损失是小,只恐怕碧游道人在有鳞族内部刚刚建立起来的权威便会顷刻间瓦解,而今碧游道人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加强对有鳞族的掌控,仅靠身份上的优势永远只是短暂的,就连如今,有鳞族部众虽对她尊敬万分,但涉及部族生死存亡的一些大事,还是由三位大巫境界的长老裁定,她并没有多大权力插手的,想要成为有鳞族一族真正的掌权者,除了实力上能让三位大巫折服,心甘情愿将权利转交给她,还要能给族人带来好处,手中的权利才会稳固。
有鳞族人虽是文明程度不高,却也不是一群傻子,知道跟着谁有肉吃就跟谁。
碧游道人在这点上做的倒也不错,给有鳞族战士之中实力较强的一些人绘制了护身符,藉此拉拢人心,那有鳞族战士首领能从张潜手中保住性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仅凭这点小恩小惠实在不够看,可这已经是碧游道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张潜如今既然与她结盟,自然有义务替她排忧解难,这有鳞族掌握在碧游道人手中,何尝不是掌握在他手里,也不吝啬,立即从玲珑**塔中取出了八万枚纯阳大丹,还有近千万斤的优质玄铁。
如今蛮荒异族最缺少的是什么?一是食物,二则是武器。
八万枚纯阳大丹,融化在水中,完全可以取代粮食,足以让这些有鳞族人填饱肚子,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因为食物发愁,而且会让这些有鳞族战士的身体素质更加强悍,而玄铁打造出的武器,可以大大增强蛮族战士的战斗力,使得整个种群在艰苦的环境中更容易生存下来,不难想象这两批意义重大的物资,会让碧游道人在有鳞族中邀买多少人心,只怕短短时日之内,她的威望就会凌驾于三位大巫之上,成为有鳞族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
“如今暂时将这有鳞族供养着,等我从南边回来之后,你再随我将这有鳞族迁回中土。”张潜心中已经有了一系列的打算。
这有鳞族在南蛮这等凶险之地都能够顽强生存下来,绝对是一支实力极为强悍的战斗种族,否则早就成了太古凶兽的裹腹之食。
这些有鳞族一旦进入到优沃的生存环境中,失去了自然的压制,只会更加强横,再经一段时间培养,将会形成一股极为可观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财帛动人心
听过张潜一系列长远安排,碧游道人也觉得心惊肉跳的,这有鳞族是在杀戮与被杀戮中成长起来的种族,若失去环境的制约,将会是一股所向披靡的力量。
而且将蛮荒异族迁回中土,也等于变相压缩了人类的生存空间,若在以往,这等举动绝对会引来滔天大祸,绝对是比私通魔宗还要严重的罪名,不过既然已经跟张潜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便没有了转圜余地,也是在心底接受了这项安排,而后说道:“你与有鳞族之间有些矛盾,我趁此机会替你化解了,你要去无垠之海,还要途径几个蛮荒异族的部落,这有鳞族是蛮荒之中数一数二的大族,若有族中三位大巫的信物,你必然会减少许多麻烦。”
碧游道人素手一翻,掌心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面小鼓,纹饰古朴,看起来年代异常的久远。
“这就是夔牛鼓?”张潜目光被碧游道人手心之中忽然出现的小鼓所吸引,这夔牛鼓乃是太古凶兽夔牛之皮所制,不折不扣的仙器。
“这只是其中一面,这夔牛鼓一共是八十面,不过我如今道行浅薄,还不能发挥这套仙器的神妙,强行击之,只会遭鼓声反噬。”碧游道人说道,弹指一挥,那小鼓立即迎风而长,顷刻间便有九尺之高,鼓面之上兽纹密布,一股古老、凶煞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拂手轻击鼓面,顿时那些龇牙咧嘴的兽纹仿佛活了过来,纷纷引颈长嘶,顿时鼓声如雷霆震怒般响起,声裂金石,却又不刺耳,只觉得这声音好像海中惊涛,迎面砸来,有一种巍峨如山之感。
顷刻间。鼓声便传递开去,山野之间无处不闻。
张潜离夔牛鼓仅几尺之隔,对鼓声的感触自然最为清楚,只觉浑身骨骼都在这力道万钧的声波中震颤着,这夔牛鼓的鼓声,竟然和煅骨的《大雷音拳术》在音阶频率上极为相近,这鼓声若利用得当完全能替代他用拳法煅炼骨骼的好处,顿时大喜,如此一来,不知省却多少功夫。将此事与碧游道人稍微一说,她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潜实力能够得到提升,她自然是乐意见到的,而且正好也给她解决了一处困惑。
碧游道人得到这夔牛鼓已有一些时日,然而一直不能得心应手的使用。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修为不够,其次则是缺乏一个实验的环境,若想熟练使用一件法宝。反复尝试必然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过程,然而这夔牛鼓轻轻一敲便声震数百里,八十面夔牛鼓齐鸣,万里之地都为之震颤。这般动静使得碧游道人根本不敢轻易尝试,唯恐将南蛮之中的太古凶兽都吸引至此,那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然而若在张潜的玲珑**塔之中进行。则免去了这些麻烦,只是不知道他那件由他自己炼制的法宝能不能够承受住仙器之威。
鼓声传遍山野之后,不过片刻。有鳞族中掌管权势的三位大巫便已联袂而至。
冲碧游道人行礼拜见之后,便将手往宽大的麻衣袖袍中一揣,也不多言,只是目光若有若无的瞟着身旁的张潜,颇有些冷淡,似乎在等一个交代。
从那个侥幸从张潜手中逃脱性命的战士首领口中,几位大巫已经知道张潜手中沾染了十几名族人的鲜血,而碧游道人却将此人当成座上宾对待,完全违背了有鳞族一众族人的根本意愿,若是以往,这行凶之人如今只怕已经被绑在了火刑柱上,如今也只是照顾碧游道人的颜面,才没有撕破脸皮。
“先前事情都是一场误会。”碧游道人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死去的那些孩子都是我有鳞族中最英勇的战士,他们还有妻儿老小,总需要一个交代。”其中一名大巫开口说道,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土话,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凶手,只是说明了自己的难处,而后便保持了缄默,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低着头,看似温和,其实态度格外的强硬。
碧游道人也未拿自己与张潜的关系做文章,他和张潜关系再亲近,可和有鳞族实在没多大干系,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化解一切矛盾,取出一枚纯阳大丹示之于人,浓烈的纯阳气息立即让几位大巫神色一震,明显精神了许多,巫师体内虽然没有纯阳元气,也不修自身元气,但施展巫术之时,却要用纯阳元气献祭天地,才能从大自然中换取到力量,而南蛮之地,纯阳元气极为缺乏,几位大巫施展巫术时的祭品多用的牲畜、凶兽血肉或者一些蕴含阳气的宝物,效果平庸。
这枚纯阳大丹却完全是纯粹的纯阳元气凝聚而成,简直是最佳的祭品。
而有了足够的祭品,便能通过巫术换取到源源不尽的力量,则可极大程度上的改变有鳞族如今的困难现状。
碧游道人将三位大巫脸上神色收之眼底,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这位朋友对先前所做之事也有愧疚,因此愿意作出一些弥补,似我手中的这种纯阳大丹,他愿意提供一万枚,算是对死者的补偿。”张潜听他将八万枚纯阳大丹一下子缩减到了一万枚,也没有插嘴,自然不会认为她会当着自己的面贪墨这批物资,怎么运作是她的事情,他并不会过多干预,只是那三位大巫明显是穷苦日子过惯了,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一听张潜竟然要赔偿一万枚纯阳大丹,脸色登时就变了。
先前一个个还故作高深,给碧游道人施压,如今全部失了镇定,不可思议的盯着张潜,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
“他真愿意‘赔偿’一万枚纯阳大丹给我有鳞族?”那大巫将赔偿二字咬的极重,因为这手笔根本就不像赔偿的架势,那十几名年轻战士无论如何也值不到这个价钱,以至于三位大巫根本不相信张潜这是单纯的赔偿,只怕是另有图谋。
“自然,这里是一万枚纯阳大丹,请三位长老验好成色、清点好数量,然后分发给死者亲属。”碧游道人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将一万枚纯阳大丹从微尘洞天之中取了出来。其实一万枚纯阳大丹对她而言也绝对不算一笔小数目,可当初张潜一口气给她拨了整整八万枚,现在一万丹药从她手中经过也不觉得分量有多沉重,可见张潜这短短半日之内,给她造成了多么强烈的冲击,让她整个人都变了一通,见三人将丹药收下,这才问道:“不知此事可否一笔勾销?”
“自然,自然。”几位大巫也是明白过来,怪不得碧游道人会将此人当成座上宾。原来是一土豪。
这一万枚纯阳大丹,休说将此时抹平,就是再买几十条性命,也不在话下。
碧游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我这位朋友是心地善良之人,见我辈族人生于南蛮险恶之地,处境艰难,特意出手相助,除赔偿死者的一万枚纯阳大丹。另赠予七万枚纯阳大丹,还有玄铁数百万斤,想改变我有鳞族现状,只是不熟悉我族中情况。特将此事委托于我。”
“什么?”三位大巫还沉浸于一万枚纯阳大丹带来的喜悦冲击中,骤然听闻这消息,一个个如五雷轰顶了一般,惊的目瞪口呆。将碧游道人那番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片刻,确定没听错也没理解错,这才问道:“这位贵客真愿意以七万枚纯阳大丹以及数百万斤玄铁相赠?便没有别的要求。”
“这批物资如今就在我手中。自然不会有假,当然也有一些小忙要三位相帮。”碧游道人说道。
“阁下有何事需要我有鳞族出手,还请明示,只要有能力完成,一定不会有所推辞。”几位大巫稍稍冷静了一些,张潜既然舍得如此慷慨相赠,所托之事一定也是万分棘手,为了整个部族的兴衰,他们不得不认真考虑得失之间的平衡,这事还得提前问清楚才行。
“到没什么大事,我要去无垠之海一趟,途中要过几个部落的领地,希望三位大巫能替我与他们沟通一番,好借道而行。”张潜将自己的要求简单一说。
“就这么简单?”几位大巫一听这要求,半天没回过神来,和他们预想的实在大有出入。
“仅此而已。”张潜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我对有鳞族大力扶持,并不是要你们替我做什么,或者说图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有鳞族如今困于此地,已是自身难保,族中人口年年减少,我又能从你们身上图到什么?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看在碧游道人的份上,有鳞族如今奉她为主,那她也应为有鳞族的兴衰存亡而肩负起应有的责任,我与她关系匪浅,这些说来也算我分内之事。”
这番话说的三位大巫不知该怎么说,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鳞族如今处境的确糟糕,自千年之前那场大劫过后,南蛮环境日益糟糕,生存条件也越来越险恶,整个部族从当初的数十万人口锐减到如今的不足三万,张潜所说并没有错,否则有鳞族若是处于盛况之下,三位大巫又怎么会将一个外来者奉为先祖,还不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新的希望,张潜这番话虽然很模糊,并没有提出什么明确要求,但意思很清楚,要让自己三人完全听命于碧游道人,将手中权力彻底转交,如此一来,几人不得不妥善考虑一番。
碧游道人也是默不作声,看了张潜一眼,神色之中颇有羞赧。
张潜先前将两人关系描述为相交莫逆,让她心中略有触动,两人或许交情不算深厚,如今也不过第二次相处,但两人无论出身、经历与将来极其的相似,这一点决定了他们必然会成为坚实可靠的盟友,在加上张潜为她所做这些,两人的关系早已达到了一种难以割舍的地步,至少自己欠他的人情便不是那般容易还清的了,而且父亲还将‘碧游锦囊’给了他,这层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只是她一直没有说破,故作平常,结果却被张潜这一番话给弄乱了心境。
“呸,我的事怎么就成了你分内之事了。说的我好像是你……”碧游道人微微垂着眼睑,心里啐了一口,却也没有插嘴,知道张潜不是嘴上占她便宜,只是为了大局考虑,才这般去说。
三位大巫也觉两人之间关系有些奇怪,至今还没弄明白,见状问道:“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
“可以当作兄妹。”张潜心中早有考虑,立即脱口而答。
“不是!”碧游道人却是过分紧张,以为张潜要说她二人是道侣关系。他能从父亲手中得到‘碧游锦囊’,十有**是得了什么承诺,但这事情没经过自己同意,也根本做不得数,一听这三位大巫这么一问,下意识的以为张潜要那么回答,当然是要否认,结果张潜根本没按套路出牌。这一下莫说将三位大巫给弄糊涂了,连张潜也糊涂了。不过一看碧游道人满脸尴尬,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促狭的看着她,虽未说话。捉弄的意思却很明显,“难道是道侣不成?”
碧游道人狠狠瞪了张潜一眼,似乎要将自己出丑怪到他头上,随即解释道:“不是亲兄妹。”
这越解释越不清楚。但三位大巫也都是明白人,知道张潜与碧游道人关系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来。想通过直接许诺张潜好处,而越过碧游道人的办法是不可能行得通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是作出了决定,只要能让部族得已延续,即便将手中权力拱手让出也没什么大碍,反正碧游道人和有鳞族先祖也有莫大渊源,至少三位大巫以及有鳞族数万部众,都未将她当作外人,心里对此没有任何阻碍,只是存在一些落差,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当初三位大巫做主将碧游道人奉为先祖,一是看重碧游道人与那头黑龙的实力,二则是给族人竖立一个精神支柱。
却没想到真请了一个祖宗回来,不过若能给有鳞族带来利益,那也值了。
当着张潜的面,三位大巫信誓旦旦的作出了承诺,只要碧游道人能让有鳞族走向光明,一定会谨遵其命,张潜意思表达的婉转,他们的态度却格外的直接,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这行事风格到深得张潜胃口,而后取出一图腾信物交给张潜,说是凭此物可以顺利通过几大部落的领地,不会遭到任何诘难,而后便告退下去,离开时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便连张潜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财帛动人心”,八万枚纯阳大丹连同一些玄铁,就把这有鳞族全族性命都给买了下来。
碧游道人看了一眼仍然沉浸与喜意之中的张潜,冷哼一声,“德性。”
“你可别怪我心黑,这八万枚纯阳大丹放在你我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对有鳞族而言,就是一笔能够决定种族兴衰的巨大资源,而且他们也是将命卖给了你,不是我,他们今后的命运遭遇全在你一念之间了,你该怎么做,心里应有分寸。”张潜轻轻一笑,也不愿再提此事,而后与她讲明自己近日安排,他如今也不敢在此地耽搁太久,那牛头鬼将尚不知能将紫阳道主一行人拖住多久,一切当抓紧行事,在有鳞族中歇过一日,次日一早,便继续南行。
张潜身上带了三位大巫特地为他准备的一些小物件,虽然没多大用处,但却让他一路上少受了许多困扰。
似一种太古凶兽粪便制成的药剂,制成香囊挂在腰间,一路上就完全避免了毒虫的困扰。
而且手持三位大巫的信物,张潜也可以从蛮荒异族的领地中借道而行,从而避免了与一些强大的太古凶兽遭遇,一路上极为顺利,也就十几日功夫,张潜便已抵达了无垠之海,在海岸之上休整一日,张潜便飞进了海域上空,沿着赤练子所指的方向,去寻找落星海沟所在,这无垠之海广袤无边,海域上空只有黏稠而腥咸的水蒸气,仿佛一口巨大的蒸锅,就算是修行者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中长时间生存,何况这平静幽蓝的深海之中还潜藏着无数凶险。
张潜每日赶路都无比小心,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里去,足足半月功夫,才忽然听见一阵浪潮轰鸣的巨响。
这无垠之海很少起风,海面上经常连一丝波澜都看不到,广阔的海面,也不是任何飞鸟能够横渡的,因此天空之上也是安静无比,整片海域就像一个静止的世界,像是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水滴之中,张潜在这海中飘了半个多月,早已被这天水一色、寂静无声的世界弄得烦躁不堪,如今终是有了一些改变,也是心生喜意,目光朝极远之处看去,只见远处海面像是被天穹坍塌落下的碎片砸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水流正朝着一个巨大的深渊中落去。
白浪翻滚,声如惊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身在局中
壮哉!
张潜目光远眺天边,只见万里海面在那一处尽皆下沉,海水犹如雪山崩塌一般坠入深渊之中,雪白的浪潮好像泡沫一般回荡起近百丈高,云水与天想接,真不知是水流激荡涌向了天际,还是天穹之上下起了一场暴雨,巨大的水声亦如闷雷一般,震的他体内的纯阳元气都在剧烈的波动着。
隔着那深渊还有数百里远,四周空气已经再朝那地方涌去,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飓风,若是手段差劲,只怕已被这狂暴的气流卷了进去。
张潜搜遍脑海,也只找出这么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一幕自然奇景。
若是落入那深渊之中,只怕金丹人仙都难以逃出生天,而这将是他所要靠近的地方,由不得他不紧张。
“这处海沟据说是天外陨星撞击形成。”赤练子与张潜说道。
“那九尾天狐的躯壳就在这下面被封印着?”张潜如今也已遁入了玲珑**塔中,只有凭借这件远古灵宝的沉重分量,才不至于被涌向落星海沟之中的飓风所影响,如今这宝塔化作近百丈高,如同一根支撑苍穹的神柱,悬浮在落星海沟上空,其中一切情形也自然被他尽数收之眼底。
这海沟并不似张潜预期的那般深不见底,也并非通向了地心深处,没有熔岩、甚至都没有黑暗,那翻滚的浪潮深处竟然是一片绵延无尽的山岳,雄山横据,险峰林立,只是一切都像是被缩小了,如同在万丈高空之上俯视一般,其实张潜目测自己距离谷底也就千丈距离而已,竟然是人用**力将这数以万记的山峦炼制成了一块沙盘,然后封住了这片海沟。任凭巨浪轰击了近千年,也纹丝不动,这等手段简直令人肃然起敬,想必便是父亲当年的手笔了。
“这座大阵应该就是九尾天狐大圣所说的‘万岳镇神大仙阵’了,是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留下,妖族大圣可以说就被封印在这座大阵之下,但也不完全是。”
赤练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张潜,只是这番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
“什么叫‘不完全是’?莫非那九尾天狐连自己躯壳到底被封印在哪里都不清楚吗?”张潜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皱眉。
“说起来有些复杂,你等我将这‘万岳镇神大仙阵’破去之后,一看这落星海沟之中的情形你便明白了。”赤练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张潜解释这种复杂的情况。让张潜将他从玲珑**塔中中放出去,准备着手破阵,结果刚一踏出门户,猛烈的飓风便将他身形吹得七零八落,跟风中纸鸢一般,这样子休说破阵,若不是张潜援手及时,只怕小命都难以保住,回到玲珑**塔中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的张潜连连皱眉。
“这‘万岳镇神大仙阵’乃是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遗留之迹,凭你我手段恐怕难以破去吧?”张潜也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大意大意!”赤练子面露尴尬,连连赔笑。而后解释道:“九尾天狐大圣如今元神虽然仍在无间地狱之中镇压着,但意念已经挣脱了束缚,早已对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她已经交代清楚了破阵的方法。只需我按照方案施行便可,只是先前没料到落星海沟上空的飓风竟然这般猛烈。”
话一说完,赤练子将手一摊。顿时掌心之中那枚似胎记一样的黑色印痕悄然隆起,转瞬之间便挣脱了他的掌心,变化成一块黑漆漆的顽石,一股冰冷、沉重的气息随之挥散开来,随着黑石在掌心上方旋转的力量,一波一波的侵蚀着四周的空间,张潜骤然一惊,这黑石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在青河矿洞深处看见那古怪玩意么,当初若不是这块奇怪的石头,他根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聚火诀’练到聚火成煞的地步,怎么会出现于赤练子手中。
“这是什么?”张潜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别人的安排之中。
“我也不知道,不过九尾天狐大圣说此物可以破去大阵。”赤练子不知道张潜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敏感起来,有些纳闷。
“这块石头是不是在小沩山神木峰附近的青河矿洞深处所得?”张潜暂时将一切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其中缘由不弄清楚,让他内心极为的不安。
赤练子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圆睁,显得极为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他并不记得自己跟张潜提起过,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当初被牛头鬼将那般欺辱对张潜这个后辈说起来有些丢脸,因此在青河矿洞之中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一句话带过了,反正也不重要,结果张潜却一句话指明了当日他们从阴曹地府脱困的地点,难不成他还有推算过去的能力?这实在也太妖孽了吧,不等他弄明白原因,张潜又继续问道:“你与牛头鬼将是何时从阴曹地府之中逃脱出来的?”
赤练子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事情有这么久了,而且这一年里他一直在亡命逃窜,已记不太清了。
正在心头推算时日,张潜却已替他回答道:“是去年中元节,对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赤练子看着张潜的目光已经完全由惊讶变成佩服。
“因为当日我也在‘青河矿洞’之中,你手里的这块石头我本来打算收走,只是当初实力太过低微,拿这没辙,才不得以放弃。”张潜稍稍冷意了一下,眼角浮起了一丝冷意。
“那到挺巧。”一听这话,赤练子都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你真的以为这都是巧合吗?”张潜反问一句,只是视线一直没有焦距,似在自言自语,赤练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
张潜沉默不语,两年之前,自己渡心魔幻境时被苏慕清、苏慕橙二人所扰。自从那以后,他似乎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棋局之中,而后却没有再遇见任何有关二人的事,苏慕清从无间地狱之中脱困,他似乎也只是一个局外人,结果如今才知道,这苏慕清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自己身边,若自己出现于青河矿洞深处,牛头鬼将与赤练子也出现与于此,仅用一句巧合解释便能将自己说服。那他也真的蠢的不可救药了,而且那十万大山茫茫无际,这赤练子怎么就能巧遇自己?又被自己所救。
“把你当日从阴曹地府之中出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我详细讲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张潜皱眉说道。
赤练子见他情绪不对劲,也不敢多嘴,老老实实讲述起当日发生之事,那天发生的事情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实在不可能遗漏什么,当说到九尾天狐元神直接越过阴曹地府。将元神意念从无间地狱之中投射到了阳间世界,张潜神色这才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他见过肩吾利用‘江山社稷图’撕裂虚空的情景,并且《白帝天戮法体》中的离涧之法对空间也有详实的讲述。还亲手炼制了玲珑**塔中这么一件空间法宝,可以说,张潜如今对空间结构的理解比赤练子还要深刻。
这阴曹地府与阳间世界其实都属于大千世界,打通彼此之间的空间壁障并不难。元神地仙就可以做到。
但无间地狱与阳间世界其中还隔着一个阴曹,根本不可能直接打穿,比撕裂虚空的难度还要大。
这九尾天狐纵然很强。可毕竟不是当年全盛之时,若她有这等能力,牛头鬼将不至于被紫阳道主追杀的满世界乱窜,她的元神意念能横跨一个小世界,直接从无间地狱之中横渡到阳间世界,显然是有原因,比如借助了一个跳板,就好像苏慕橙利用梦蝶之法将元神意念遁入自己的心魔幻境之中,那玄戒道人利用那柄神奇的司南追踪杨继业,苏慕橙若没有在古庙村遗迹中找到与自己有关的事物,而玄戒道人若没有他从杨继业身上斩下的血肉,这些都不可能做到。
张潜虽无法讲清其中细节,但隐隐觉得苏慕清借助的这个跳板便是自己。
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张潜觉得很不舒服,心里别扭倒是其次,主要是被人这般玩弄,是否也意味着自己的性命同样操控于他人手中,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那日你在十万大山之中,为何会遇见苍玄府君?当时阳山小洞天所有人都已被牛头鬼将引走,只留下他一个人巡守这数万里的疆域,你只要稍稍留意一些根本不会如此倒霉,避过去就是轻而易举。”张潜按捺心中这些无端的猜测之念,继续问道。
“当时牛头鬼将跟我这么说的,他说他只能拖住紫阳道主等人一时片刻,让我以最快速度向南方逃离,一路上经天妖神识查探,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我就信以为真了,埋头狂奔,结果一头撞进那苍玄府君怀里了。”赤练子也是一脸愁苦不堪的表情,不过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张潜这么一便宜弟子,更是一座大靠山。
张潜听到这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微微一笑,心中已有定计。
“怎么?”赤练子不知道张潜问这些做什么,见他神色之中冷意稍稍消退,这才敢问个为何。
“没什么,我改变主意了,这妖族大圣虽可与我魔宗共抗天庭,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她放出来未必是好事。”张潜扬手一挥,玲珑**塔的门户便尽数闭合,而后便要掉头离开落星海沟上空,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赤练子有些摸不着北,两人从十万大山走到这落星海沟,耗时将近两月,其中遭遇的艰险、承受的磨难就是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怎么眼见就要成功了却改变主意了?这不是逗人好玩么?而且张潜当初南行的决心可比自己还坚定。
这一掉头,前功尽弃倒是其次,心里实在别扭的很,忙活了这么久到底图什么啊?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赤练子也急了,只要将这封印一破去,将来妖族大圣脱困之后肯定会记得这份恩情,那便是天大的好处。这一掉头,酬劳没了,而且还将妖族大圣得罪死了,九尾天狐虽然无法脱困,但如今已有一缕元神飘荡在阳间世界中,就在那牛头鬼将身上附着,这要被惦记上。
“这事咱不管了,打道回府。”张潜倒也干脆,根本没有迟疑。
“当初不是你非得要揽下这事么,怎么如今都快要成了你却改变主意了?”赤练子还是一副不愿意放弃的样子。
“我就在想。不是怎么回事,你想想,把妖族大圣放出来,这可是祸及天下的大事,这事你我一旦做了,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势必与整个天下为敌,妖族大圣许诺了你不少好处,可卸磨杀驴的事你还见少了吗?为了空口无凭一个承诺。便冒此奇险,你说值不值?”张潜冷冷一笑,弄得赤练子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思路有些转不过弯来。张潜以前完全不是这么个想法啊,他要解救妖族大圣也不是看在那些报酬的份上,而且他之前不也在说,魔宗已经没有退路了吗。那做与不做这事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到关键时刻却瞻前顾后起来,感觉就这一会,他整个人都彻头彻尾的变了个模样。变得鼠目寸光、见识浅薄还胆小怕事。
不过赤练子当然不敢指责张潜的不是,又不愿放弃,只能硬着头皮劝,“妖族大圣应该不是这等背信弃义的人吧。”
“可我也没有看到她的一点诚意,我可算帮了她不少大忙了吧,却一直与我故弄玄虚,不敢坦诚相见。”张潜忽然笑道。
赤练子更是糊涂了,怎么听张潜这口气,跟妖族大圣九尾天狐好像有旧事纠葛一般。
正在他无言以对,不知作何回答之时,玲珑**塔中中忽然响起一阵轻叹,这声音异常的温婉,又带着几分冷意,让人一听便不由屏住了呼吸。
张潜目光沿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玲珑**塔地脉核心之处浮现出了一抹虚影,竟是一个身穿薄纱的柔媚女子,眼若秋水,眉如远山,正是当日在心魔幻境中所见的苏慕清,只是如今少了几分凶戾,眼波朦胧,似乎刚从沉睡中苏醒,还有几分困倦的模样,轻轻一呵欠,伸了一浅浅的拦腰,薄纱之下隐现玲珑身姿,也没有烟视媚行之举,但看起来却是无比的诱惑,就连赤练子这种活了两百多年的人,也是喉咙发紧,不敢直视,生怕一不留神便被勾的魂飞魄散。
“不愧是九尾天狐,狐狸一族的老祖宗,”张潜冷冷一笑,他也没想到这苏慕清竟然有一缕元神意念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不过从她现身的位置,已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当初他从王枢手中得到的那枚破旧玉璧,便是一切起因根源所在,这苏慕清的一缕元神便一直藏身其中。
如此以来,他能潜入自己心魔幻境之中便不足为奇了。
却不知她是通过何种手段巧妙安排这一切,让这玉璧被王枢这么已小人物得到,转而又落入自己手中,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只怕其中涉及手段通天彻地,已经到了可以预测将来的地步,唯有如此才会让自己身陷局中而不自知,好像一切都是偶然一般,可当年父亲明明用神通扰乱了自己的命理,否则自己身份早已暴露,这苏慕清又是如何设局的?一些疑问虽被解开,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多的疑问与担心涌上心头,而今也还不知这苏慕清到底是敌是友。
虽说就如今局势而言,两人绝非敌人,但当年她落到如今这步,也全是拜自己父亲所赐,不知道他如今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不过她能给自己设局,而且到现在也没揭穿,只怕居心不善。
所幸自己发现的早,没有傻兮兮的替她破除封印,不然真是引火烧身,好在如今主动权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被人逼迫现身,苏慕清也并未恼羞成怒,甚至没有一丝被揭穿心思的尴尬,仿佛与张潜颇为熟稔,颇带怪罪的瞪了他一眼,微嗔道:“扰人清梦!”
张潜晒然一笑,并未受她魅惑,这张脸当初给他的心理阴影太重了,险些就让他死在心魔幻境之中,如今哪可能有半点好感,也不想与苏慕清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在我身边潜藏了两年,我都未发现,好手段!却不知大圣这是做的什么打算?我知到你是因为家父,才落到如今这一步,父债子偿,你想要找我报仇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却不认为父亲当年所做有错,将你镇压封印也是局势所迫,他即便不出手,尚有其他五位仙王,换做任何一位,你处境都会比今日凄惨。”
“堂堂仙王欠下的债,是你一个小东西还得起的么?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跟张九德有仇不假,但尚不至于找你寻仇。”苏慕清淡淡一笑,言语不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黑石破阵
“在大圣眼中,小子的确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不过你既然不想找我报仇,那当年为何在心魔幻境之中想害我性命?”
张潜言语虽然谦卑,然而态度一点都算不上软弱,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几分强硬。
“我当初是想杀你,但不是因为张九德的关系,几年之前,南极长生仙王在无间地狱附近渡五次天劫,湮灭神雷波及无间地狱,致使空间碎裂,你当初得到的那块破碎玉璧其实就是无间地狱的空间残骸,我困于其中的元神也因此而脱困,然而只是一缕意念挣脱了永恒的束缚,极为的虚弱,急需一个炉鼎,你修炼人道至高武学,体内气血远胜旁人,又是半仙之体,所以我当初我杀你只是想夺舍而已,却没想到你道心比我想象的要坚固许多。”
苏慕清也毫不避讳当初有要杀张潜夺舍的歹毒想法,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那后来你仍有机会,怎么不见你动手?”张潜也未生气。
“一次不成功,二次又被我那妹妹搅局,三次你恐怕早有防备,而且你也渡过了心魔幻境,也没有以前那么合适的机会了,何况你实力增长的速度也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想法我也就打消了,何况你后来所做一切也对我脱困大大有利,我再拖你后腿,岂不是与自己找不愉快吗?”苏慕清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如今不会再想着夺我炉鼎了?”张潜态度也稍稍温和了一些。
“你如今神魂封印已经全部解开,单论神魂力量,也要比我这一缕元神意念强大,我还有这般想法,岂不是看不清局势?何况我肉身炉鼎脱困在即,又何必贪恋你一具躯壳,无漏灵体虽好。可终究是男儿之身。”苏慕清似乎断定张潜先前之举只是唬她,并不是改变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大圣与我之间的旧怨便一笔勾销,家父曾封印镇压过你,你也曾害过我性命,算是抵平,如今可算是朋友了?”张潜一挥手,玲珑**塔又飞回了落星海沟上空,这苏慕清既然不再想害自己,那两人之间便没有矛盾存在。又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之前一些恩恩怨怨也就不值一提了。
“如果我说不算,你是不是立马掉头就走。”苏慕清莞尔一笑。
“自然,我总不能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张潜毫不在乎这般回答是否显得功利,给了一个很实在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接受你这个朋友了。”苏慕清言语之中仍然透露着一丝冷傲,他修行万载,张潜还是第一个敢与她做朋友的人,而且还是带着强硬的态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趣,随即看着他。问道:“不知现在可否替我破除落星海沟上的万岳镇神大仙阵了?”
“既是朋友,这些自然是分内之事。”张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不过在下却有几个问题,需要苏姑娘替在下一一解答。”
苏慕清听他将自己的称呼由大圣变成了苏姑娘。也不由一笑,但并未动怒,算是接受了这个新的称呼。点了点头,道:“问吧。”
“家父当年用元神扰乱天机,替我掩盖命数,我知道渡过天劫的大能都有窥见过去、未来的通天手段,若非如此,只怕我这人道余孽早已原形暴露,在天庭的淫威之下灰飞烟灭了,却不知苏姑娘是如何知晓的一举一动,并且还先知先觉,将我引入局中?”张潜心头很在乎这个问题,若身陷囹囵的苏慕清都有办法知晓自己行踪、举动,那以天庭几大仙王的通天手段,没道理找不着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自己如今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你因为是仙王子嗣,生下来便是半仙之体,但当初你无漏灵体尚未修成,不像现在可以随便隐藏境界,极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从而暴露身份,所以你父亲才用神通将你的神魂封印了起来,而封印所用之法乃是我青丘山狐族的一门无上神通——‘五蕴皆空’,世间生灵能够与外界联系,无非是通过视、听、嗅、味、触五感,又称五蕴,五蕴皆空,则生灵自身与外界的一切关联尽皆断绝,如同消失于世界之上,几大仙王自然无法推算到你的位置,而我就是青丘山狐族的族长,此法能瞒得了别人,却能瞒得过我吗?”苏慕清说着便笑了起来,一副将张潜玩弄于掌心之中的得意模样。
张潜闻言微微皱眉,不过仔细一忖,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苏慕清收敛了笑容,颇有不解。
“你笑我被你算计了,殊不知你自己同样被算计了。”张潜想通其中缘由,心中大为舒畅。
“我被谁算计了?”苏慕清撇了撇嘴,倒不是不信他所言。
张潜一笑道:“我且问你,我父亲能将天庭几大仙王隐瞒过去,又岂会留下如此一破绽,让你威胁到我的性命?”
苏慕清被这一问,也是微微有些发愣,的确如他所言,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何等高深莫测之人,就连天庭之主昊天金阙玉皇仙王也忌惮三分之人,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正是疑惑之际,便听张潜继续说道:“想来父亲是刻意留下这一线索,让你前来寻我,说不定就连你我今日成为朋友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父亲当年为保全人道,不得不将苏姑娘封印镇压,可惜最后天庭依旧没有对人道留下一线生机,父亲应是后悔过,才会有这些安排,否则今日苏姑娘不可能脱困。”
“也就是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赎罪,他也知道他错了吗?当年他若是倾尽全力与天庭对抗到底,再有我妖族一旁相助,今妖族、人道都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苏慕清听闻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大,也有些凄凉,但言语之中提及张九德时的恨意明显淡薄了几分。
“自不言父之过,何况当年之事谁对谁错都说不清楚。都有各自苦衷,不过如今天庭倒行逆施,天下动荡再起,正是你我重新为族人争取生存环境的时候,天庭也该为当年所造罪孽作出偿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张潜语气冷淡的说道,这番话却是说到苏慕清心里去了,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与张九德的仇恨虽然与张潜这个后辈没多大关系,但嘴上这么说。不代表心中毫不介意,直到此时知道张九德曾有赎罪之举,与张潜那一丝隔阂也才算彻底化解开来。
两人也真正为了同一个目的,牢不可破的结合再了一起。
“即使如此,可以替我破除封印了吗?”苏慕清莞尔一笑,又恢复了先前本色。
张潜将玲珑**塔门户打开,赤练子这才醒过神来,先前两人交谈时,这家伙完全被隔绝在外。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如今只见苏慕清那一缕元神从远处飘来,看清容貌之后,先觉眼熟。再仔细一想,顿时惊的魂不附体,俯身便拜:“贫道赤练子见过大圣。”
一边拜着,目光还一边左顾右盼。怎么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元神在此,牛头鬼将却不见踪迹,而且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啊,幸好自己先前没有轻慢她的托付,看向张潜时目光便带着几分怜悯了,正想着是不是替他求情呢,毕竟先前他可是要置人于不顾的,算是将妖族大圣得罪死了,可没等措好词,便发觉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差别,张潜跟妖族大圣旁边走着,举止从容,谈吐随意,完全是一副平等相处的架势,顿时让他傻了眼。
“这!这?”赤练子只觉得脑子转筋,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自己这便宜徒弟怎么到了和妖族大圣平辈论交的地步?
“去破除封印吧。”张潜冲赤练子挥了挥手。
“是。”赤练子一溜烟爬起来,这回小心了一些,不敢离玲珑**塔太远,在半空中观望一阵,似乎在找位置,琢磨了片刻,将手里的黑色顽石直接投进了落星海沟之中,那黑色顽石沉重无比,巴掌大小的一块便足有数百万斤重,这密度比张潜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要离谱,甚至对外界事物已经产生一种强横无比的吸引力,而落星海沟本身也向外释放着一股格外恐怖的吞吸之力,又经数千丈下坠的加速,这黑石之中蕴含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所过之处,空气、水流皆被扭曲,化作一圈圈涟漪围绕在黑石周围,等落到海沟中的时候,那黑石已经被数十丈直径的涡流包裹着了,就像一颗巨大的彗星撞向了山脉。
张潜直听着黑石掠过虚空时发出的恐怖呼啸声,便知道这撞击的动静将会如何恐怖,早早便将玲珑**塔封闭了起来。
几息之后,黑石砸在了一座雄伟山头之上。
黑石在进入万岳镇神大仙阵的范围中后,立即也被缩放同一种比例,在万丈高空上看去只有微尘般大小,因此碰撞的产生的冲击也被局限了仙阵之中。
如果依照黑石的尺寸,那座山岳对比之下起码有数千丈高,覆压六七十里地,结果在那巴掌大小的黑石撞击之下,竟然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破碎坍塌,而黑石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并未因此耗尽,碎裂的山峦竟然被震离了地面,飞向了高空,然后在恐怖的冲击之下分崩离析,顷刻间便化作了尘土。
几道宽阔的裂隙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从浓尘之中铺陈开来,与之相邻的数十座山岳,也被从中震裂,坍塌的不在少数!
不仅如此,一股惊天动地的震荡自海沟深处疯狂的席卷开来,仅是仙阵之中冲散出来的余波,千丈长水瀑便在一瞬间被震成了无数水粉。
张潜只觉得玲珑**塔都被震动了一下!
破阵过程比张潜预料的要简单的许多,根本没有添加任何外力,然而看似简单,想要实施却绝不容易,世间除了这快黑石,恐怕找不出第二件能够担此重任的事物,换做是玲珑**塔,冲击力度纵然足够。甚至还更强一些,但玲珑**塔的坚固程度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冲击之中占据上风,也就根本产生不了这种效果,玲珑**塔会在碰撞中彻底粉碎,其中蕴含的力量也就随之消失,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是白费苦心。
“这块黑石到底什么东西?”张潜亲眼目睹了黑石在那碰撞之中秋毫无损,这坚固程度已经胜过了仙器。
“这是天地间的一块无窍灵石,九窍灵石你听说过吧,就是孕育了妖猿‘空’的那块石头。这块无窍灵石是其并生之物,因为一窍不通,所以无法产生灵智,也没能变化成妖猿‘空’那种秉天地造化而生的神物。”苏慕清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惋惜。
“无窍灵石?”张潜听闻此言,微微动容,妖猿‘空’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乃是妖族之中惊才绝艳之辈,乃是天地神石所化。出世仅八百年时间,其实力就可以与妖祖之中修行万载的几位大圣比肩,更曾以一人之力大战天庭四大仙王,虽说败的很惨。从此之后,再无音讯,世人连他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但如此壮举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让他从此彪炳史册,连凡夫俗子都津津称道,以他为原型不知改编出了多少戏剧、小说。张潜自然对其自然是耳熟能详。
没想到这块破石头竟然跟那妖猿空乃是并生,可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大圣都做了一遭,还以一人之力斗四大仙王,这玩意到如今还是个**的石头。
“一窍不通,开不了窍,妖猿。”张潜正在心中暗自唏嘘之时,忽然脑中灵光一转,突然想到了正封印在破碎玉璧之中的白猿,那家伙不也是一个开不了窍的东西吗,活了近百年,每天灵药当饭吃,就算是一头猪也被喂的灵气盎然了,唯独他还是脱不了畜生的本质,黑鹰教的头都大了,也点化不了他。
张潜倒没觉得白猿跟这无窍灵石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顺带想起了而已,如今正在沉睡之中无法苏醒,张潜也算是精通医理,可对此一筹莫展,如今这妖族大圣苏慕清就在跟前站着,不找她帮忙岂不是错失良机,立即将这事跟他一说,苏慕清似乎早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没提起多大兴趣,张潜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由皱眉,认真说道:“这白猿虽是一灵智未开的畜生,但他曾经有恩于我,若非他当年慷慨赠酒,我实力不可能提升如此迅速,只怕死在宵小手中了。”
“我知道你跟这白猿感情深厚,可我这缕元神意念一直便在无间地狱的空间碎片中盘踞,那白猿跟我眼前搁了大半年了,岂能不了解情况,我若有办法医治,岂会袖手旁观?”苏慕清白了他一眼。
“你可是妖族大圣,都没有办法吗?”张潜颇有些怀疑。
“你别忘了,这只是我元神之中的一缕意念而已,连我本身实力的万分之一都被具备。”苏慕清皱着眉,也不太愿意表现自己苦楚。
张潜一听这话也是无奈,问道:“那你知道这白猿究竟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些奇葩,这白猿跟那无窍灵石一般,浑身上下一窍不通,否则凭他积累,早该成精了,他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摸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体内积累太过庞大,又误食人仙血液,体内力量超过了神魂所能支配的极限,蒙蔽了本性,而这些力量既无法转变成妖气,又无法散掉,所以他就进入了休眠,就好像毛虫结蛹,唯一不同的时,毛虫总有破茧成蝶的时候,可他除非有朝一日能够开窍,否则便会永远沉睡下去。”苏慕清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张潜听她说了半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苏慕清都这般说了,只怕白猿想要醒过来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找不准头绪,这事张潜也懒得空耗神思,目光转向落星海沟之中万岳镇神大仙阵。
只见那群山之中已经多了一道深渊,原本固若金汤的山岳沙盘就像是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之上被人用利刃斩开了一道缺口,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气息也淡薄了许多,先前看到这万岳镇神大仙阵时,张潜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不可靠近,如今这大阵虽未被完全摧毁,但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道深渊之中,是一片银色的海洋,静谧,安详!
仔细一看,竟然是无穷无尽的磁暴,仿佛水银一样稠密,静静的流淌着。
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引之力从中散发出来,张潜只觉得玲珑**塔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了,仿佛要像那深渊之中坠去,而且这磁力竟然可以穿越空间壁障,玲珑**塔中一些脆弱的物件,例如张潜用五行之力凝聚起来的亭台楼榭,竟然在磁力的影响下变得歪歪斜斜,扭曲不堪,就像是泥巴捏成的。
不是坍塌、倾覆,而是软化,好像要变化成最为原始的五行灵气。
张潜并未在乎这些东西受到损坏,他双眼微阖,从这片元磁海洋之中,他没有看到磁暴之外的任何事物。
那青城山大洞天遗迹的鬼影子也没看见一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修成雷果
“为何这万岳镇神大仙阵已经破去,还不见青城山大洞天的踪迹?”
张潜微微皱眉,或许洞天门户如今隐藏于元磁海洋之下,但有如此天险相隔,那仙阵破与不破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青城山洞天遗迹并不在落星海沟之中,而是在落星海沟所对应的那片太虚之中。”苏慕清解释道。
“在太虚之中?如今你我可都没有撕裂虚空的本事,岂不是这仙阵破去也毫无意义?”张潜听闻此言顿时有些费解,若是如此,苏慕清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她还有其他力量可以借助,可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利用自己,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目光落在那汹涌的元磁海洋之上,恐怖的磁力让他体内的纯阳元气运转之时都呈现一种沉重滞缓之态,好像陷在淤泥之中,只怕稍微靠近一些,连玲珑**塔都会遭受不可磨灭的损坏,皱眉分析道:“而且有这元磁海洋相隔,就算是反虚之境的高手,也难以在此撕裂虚空,稍不留神,神通触动磁极,引发磁暴,元神都会飞回湮灭。”
“想要才元磁海洋之中撕裂虚空,没有渡过二次天劫修成不朽元神的实力休想做到。”苏慕清说道。
“那你如何从中脱困?”张潜见苏慕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放心了些。
“这元磁海洋每隔七年,正反磁极便会转换一次,会引发元磁潮汐,没有万岳镇神大仙阵的阻碍,这股力量足以撕裂虚空,青城山大洞天自会显迹,若算时日,应该便是明年重阳左右。”苏慕清神色之间也流露除了一丝凝重。如今才十月中旬,相隔还整有一年,而这一年之中尚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数,牛头鬼将调虎离山之计最多还有半月就会被识破,而后正道势力一定会进入南蛮四处搜寻,这一路上张潜行踪并不隐秘,稍稍探查就会发现端倪,而后顺藤摸瓜寻找到此。
若正道势力将这仙阵修复,亦或是把守住,那对她而言依旧有巨大的威胁。因此她并未因仙阵破去而高兴太早。
张潜一听这消息,也无需她过多解释,便想到了其中存在的一些危机。
“这一年时间,正道势力早就寻觅到此处了,你为何不拖延些时日,再来此地?”
苏慕清摇头笑了笑,道:“主动权从来不在我手里,你能带着黑石来到这落星海沟已是万分不易,还能将一切都做到尽如人意吗?”
“那接下来你有和打算?”张潜微微皱眉。她所言苦衷确实不假,当初那种情况,根本由不得她们决定。
“这种情况我自然已经考虑到了,否则岂会冒冒失失的把底牌揭开?你随我进入这落星海沟之中。”苏慕清瞥了张潜一眼。觉得张潜将她轻看了,她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岂会将自己肉身炉鼎的封印位置暴露出来,她堂堂妖族大圣。绝不是那种目光只有寸许,遇事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辈,每一件事情的实施。必然会考虑到数十种结果,甚至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极具前瞻性,这中关乎她生死存亡的大事,自然也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你是说靠近这元磁海洋?”张潜皱了皱眉,考虑到其中风险,并没有动作。
“这元磁海洋附近虽然凶险万分,金丹人仙落入磁暴之中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但这元磁海洋只是自然之力的显化,并不会主动伤人,你听我所言,避开磁暴便不会有什么威胁。”苏慕清也是看穿了张潜的心思,知道他对这片元磁海洋敬而远之,与他说起化解之法,“你沿磁海中轴线降下,此处正反磁极之力相互抵消,是元磁之力最弱的地方,不会直接将你吸入元磁海洋之中。”
张潜沿着苏慕清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这磁海沿那所谓的中轴分裂成两个部分,水银一样的元磁之力在此处似乎遵守着一种奇怪的秩序,缓缓流淌着,不起一丝波澜,中轴上方的空间也最为平稳,不似别处空间已经呈现了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光线穿过其中,都被分裂成五颜六色的,像是彩虹一样,可此处空间更为稳定,并不意味着就比别处安全,正反磁极之力在此相互作用,形成了一团极为庞大的雷霆之气,简直就是一座雷池。
肉眼虽然看不见,然而张潜盗取了玄霆道主的阴阳真罡雷云,对雷霆之气的感觉可谓敏锐至极,此处的异常根本瞒不过他。
只要稍稍靠近一些,便会将无形的雷霆之气激发,一瞬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神雷,自己只怕连骨灰都难以剩下。
这下场,比落尽元磁海洋之中好不到哪里去。
“你别骗我,这地方磁力虽弱,然而雷电之力却极为强横,冒冒失失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张潜不由皱起眉头。
“你盗取了玄霆道主数百年的修行成果,对雷霆之力的理解不比我差,难道还不知破解之法吗?”苏慕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水元之气、木元之气可以隔绝雷电,但是必须是纯粹至极元气,一点杂质都不能有,我体内的木系道术乃是苍木生灵气,主万物之生发,蕴含一丝水性,隔绝不了雷电,天一神水倒是极为纯粹,可惜我兼修了潮汐剑诀与玄武水诀,体内的水元之气也不纯粹,何况四周海水盐碱极重,施展神通之时也会遭受的干扰,稍有一丝纰漏,我便是性命不保的下场。”张潜心里的确很清楚,可惜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紧皱的眉头没有解开分毫。
苏慕清道:“隔绝雷电最佳选择不是木元之气,也不是水元之气,而是枯木之气,我知晓一门《九枯荣华经》,可以修炼出枯木之气,你拿去修炼。”
“现学现卖?”张潜嘴角轻轻一抽。
“你在木系道术上已经臻至丹境,这《九枯荣华经》不过是木系道术之中的一个小分支,现学现卖对你而言不难。”苏慕清倒是对张潜极有信心。
张潜也没讨价还价余地。从苏慕清口中将《九枯荣华经》记下,而后开始揣摩其中道理,如今这些道理对他而言果然不难,木遇火则枯,所以树木在经历盛夏炎热之后,入秋便会凋零枯萎,他如今只需用体内的太阳真火对木丹加以烘烤,便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枯木之气,难怪苏慕清说现学现卖对他而言不难,的确不难。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可对他修为却是大有影响,这枯木真气的品质远不如苍木生灵气,也就在对抗雷电之力时,要好使一些。
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张潜也只能忍痛将品质极高的仓木生气了烘烤成枯木之气,源源不断的释放出体外,在玲珑**塔四周结成了一个厚厚的壳。
体内的木丹直接缩小了将近半寸,比鏖战一场的消耗还要打。
“这枯荣之间可以交替转化。你也莫做的如此心疼的样子,如今损失虽大,但这蛮荒之中枯木无穷无尽,万里之外的长寂海原中便有许多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龙木残骸。虽说受海水浸泡早已腐烂,但你将这《九枯荣华经》悟透,这些腐烂的枯木对你而言也是一笔无穷无尽的财富,将你现在损失弥补回来简直绰绰有余。何况这落星海沟之中,也有许多宝贝,你虽是帮我的忙。但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苏慕清看着张潜脸上那心疼的样子,便异常难受。
张潜也没理她,控制着玲珑**塔缓缓往下降落着。
枯木之气果然如苏慕清所言,将雷霆之气很好的隔绝在了外面,但依旧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下沉了千丈有余,张潜已经处在那裂痕的上空。
也终于是感受到了黑石撞击那一下有多么的恐怖,下方那个深渊足有数数千丈宽,剧烈的冲击使得深渊四周都异常的光滑,就像是窑里烧出来的瓷器。
冲击的力量仿佛在那一刻化作了实质,在深渊四周的断壁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块黑石静静的悬浮在磁海之中,并没有沉下去。
他自身散发的吸引之力,在这小片范围之中甚至强过了磁海本身,那些磁暴就像是流水一般,环绕在黑石四周,形成了一个直径十丈左右的漩涡,形成了一个磁场中的磁场,这元磁海洋应该极大程度的缓冲了黑石撞击的力量,否则当初造成的毁灭只会更加恐怖,而在那元磁海洋之中,也还悬浮着其他一些东西,一些形形色色的怪石,表面坑坑洼洼,暗含着金属的光泽,张潜正是疑惑之际,便听苏慕清在旁解释道:“这些都是天外陨星,受落七年一度的元磁潮汐影响,坠落至此。”
“难怪这地方叫落星海沟。”张潜听闻此言不由唏嘘,心中也是惊叹自然之力的恐怖。
域外太空距离这落星海沟空只怕有数百万里,这磁力竟然可以影响到如此遥远的地方,不难想象这元磁潮汐究竟何等恐怖。
不过想象一下,这力量足以撕裂虚空,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潜一想起自己如今正游走于这中力量的边缘,简直比悬崖上走钢索还要凶险一万倍,也是忍不住屏住呼吸,明年这时,自己所讲面临的情况肯定比现在凶险一万倍,趁着虚空被元磁之力撕裂的时机闯进青城山大洞天之中,若只是如今这种实力,只怕就是送死,也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还得继续增强实力才行。
“这些天外陨星受元磁转化,已经化作一个个小型的磁极,与四周磁场相同,则悬浮于磁海之上,相异则沉入海地,如今我要你帮个忙,将这些凌乱的磁极整合起来,以黑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能够和这片元磁海洋稍稍抗衡的独立磁场,这样我就能入驻其中,并将这裂隙封锁起来,不使正道进入此地。”苏慕清目光在磁海上空审视片刻,也无需神识深入其中,只需看这些磁力的变幻驱使,便能将这些天外陨星的分布全部推算出来,连沉在海地的也逃不过他的计算。
见她只花半个时辰不到,便将所有隐藏的磁极全部摸清,并且计算出了一套最为便捷的整理方案。张潜也不得不佩服。
这元磁海洋乱的就跟一锅粥一样,漩涡相连,暗流交错,在这苏慕清眼里却跟掌中观纹一样清晰,不愧是渡过四次天劫的大能,如今虽然实力低微,但对大道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剖开表象直切真理的地步,张潜觉得,自己要是在大千世界之中跟她斗法,可能都没有太多胜算。
对大道的领悟就好像是在寻找一个支点。当这个支点足够稳固时,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就能翘起庞然大物。
“这座元磁大阵布置结束之后,还会剩下几十颗陨星,可以收走,就算我付给你的酬劳。”苏慕清轻轻一笑,神色有些疲惫,她如今仅依靠这一缕元神意念进行推衍、计算,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至于挪动这些陨星,更不是她如今的力量可以办到的,只能拉张潜做这苦力。
“你也得等我将这雷霆之气全部炼化了再说,这雷霆之力萦绕四周。我神通都不敢施展。”张潜看向四周元磁海洋之上漂浮着的数百块陨星铁,不由皱起了眉头,哪怕苏慕清已经给他指明了最简单、最稳妥的做法,但在元磁海洋之上做小动作。还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稍不注意破坏了平衡,就会引起大量磁暴。
将玲珑**塔门户打开。张潜将体内的苍木生灵气凝聚成细细的一根丝线,刺透了枯木真气凝聚成的硬壳,雷电之力顿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沿着那丝线一般的苍木生灵气狂涌而来,张潜只觉浑身一阵麻痹,身体都差点失去控制颤抖起来,这苍木生灵气导电能力极为有限,而且还是如此纤细的一缕,竟然就引进了如此多的雷电之力,可见磁海中轴线上积郁的雷霆之气庞大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张潜也是暗暗心惊,他先前有所低估,还准备用白虎形成期做导引。
幸亏苏慕清呵斥及时,绝了他这想法,否则如今只怕让恐怖的雷电之力烧成了一棒槌。
雷电之力沿着体内经脉一点一滴的融进了明堂穴之中,那团阴阳真罡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着,玄霆道主修炼雷法足有数百年,但依旧未能将其修炼到圆满之境,雷系道术的修炼起来本就比五行道术更为艰难,雷霆之力之力是一把双刃剑,威力之大远非一般道术可以比拟,但稍有不慎便伤及自身,阳山小洞天千年以来修炼雷法被雷电之力燃成灰烬的不下少数的,被雷电所伤变成白痴、残废者更是数不胜数,因此玄霆道主修炼这门道术时也格外的小心,自然限制了速度。
而且雷霆力量也不似五行灵气这般随处可得,只有天降雷霆之时才能产生一些,还稍纵即逝,又为修炼雷法增加了许多难度。
张潜无漏灵体不惧雷霆伤害,这元磁海洋之中产生的雷电之力也近乎无穷无尽,可以尽情采撷,最重要的是身旁还有苏慕清这个渡过四次天劫的妖族大圣倾囊相授的予以指点,使得他避过许多风险,少走许多弯路,这进展速度想不快都不行,恐怕玄霆道主见着了都要自愧不如。
在中轴线上足足停留了五日功夫,雷霆之气才逐渐被张潜采空。
明堂穴中的那团雷云已经变化成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硬物,表面之上雷电虬结,宛如龙蛇一般,隐隐有雷霆震怒之声传出,其中一个明晃晃的,像是天上的烈日一般,只是光线洁白柔和,不像太阳那么刺眼,一个稍显黑暗,却又微微泛光,就像是月色映照之下的夜空,自然便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中所述的阴阳雷果,玄霆道主修行雷法将近两百年都未得到的成果,却是在自己手中得已显现,张潜心中也是涌起一阵淡淡的成就感。
这两枚雷果后来居上,已经成为自己手中最为强大的一门道术力量,比太阳真火都要强大。
张潜如今完全有信心,仅凭道术不借助法宝之力,便可与金丹人仙一战不败甚至是取胜,唯一不美之处,便是境界还稍有些不堪,这雷法固然威力无穷,可局限于境界,不敢大肆施展,有被雷霆反噬之虞,而且这门道术也见不得人,注定只能成为压箱底的东西。
这些天,苏慕清一直尽心指点,也是张潜修道以来,第一次有人指点,而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对她也有一丝感激,关系稍显亲近了一些,并非单纯的利用,人与人之间就是礼尚往来,你对我有情我便对你有义,这也是他的处事原则,将雷霆之气除尽之后,便开始依照安排挪动陨星,布置元磁大阵。
风险自然是有,但并不在张潜考虑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问道
按照苏慕清的设置,需要挪动的陨星数量共计七十一颗,听起来不是很大的一个工程量。
然而真正着手施行起来,却让张潜有些吃不消,这陨星在坠落过程中与空气摩擦燃烧,杂质都被淬炼的极为干净,因此密度也是格外的恐怖,不过磨盘大小的一块陨星,竟足足有数万斤重,当然这点分量对张潜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然而这些陨星受磁力同化,已经和周围磁场牢不可破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潜用天一神水所生的潮汐之力摧毁山岳也不在话下,然而挪动这小小一颗陨星,却极为的吃力。
而且许多手段在此处施展不上,唯有水系道术所受元磁之力影响较小。
虽影响相对轻微,但不代表毫无影响,张潜一举一动不仅极为吃力,还得谨慎至极,就好像身负重物行走在薄冰之上,稍不留神就会将自己带入绝境。
二十一颗陨星全部挪动到对应位置之上,足足耗去了七八日功夫,张潜不曾有一刻休息,体内水元之丹也被消耗到了极点,原本足有龙眼大小的一枚水丹,如今就只有指尖一点大,没有一些时日的静养,恐怕难以恢复元气,而且在此过程中,张潜也收到了不少损伤,被磁暴影响,双手肿胀犹如猪蹄一般,虽然无漏灵体正在极力修复,但这磁暴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像是毒素一般,一时半会很难清除,但整个过程还算是有惊无险,至少元磁大阵已经形成了规模。
元磁海洋上空,整片空间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的扭曲了。
原本混乱的磁暴这片空间之中也井然有序的流淌着,以黑石为中心,以陨星为骨架,就像数以千记的齿轮仅仅咬合着的巨大机械,精密而复杂。
“不必担心了。这些磁暴已被元磁大阵所控制,不会对你我再有威胁。”苏慕清从玲珑**塔中飘了出去,轻盈的身躯就好像一拢烟雾似的,连风都可以吹散,然而这些可以致使大千世界空间发生扭曲的力量却没有对她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她就像一只在水面之上来去由心的蜉蝣,看起来格外惊险,却没有一点点大碍。
这些看不见元磁之力能够使大千世界的空间发生扭曲,已经是元神地仙才拥有的手段。
若不是苏慕清对大道的理解到了一个清晰入微的地步,并且借助了这落星海沟之中元磁海洋的力量。仅凭张潜这稀松平常的阵法造诣,根本不可能布置出如此强大的阵法,张潜也遁出玲珑**塔,进入了阵法笼罩的范围,只觉那一股股强横无比的力量如若实质一般,萦绕在自己的身躯四周,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他肉身之力经过煅骨这层功夫的改善,力气已经直逼近亿。可在这磁场之中,却像是封印在琥珀里的苍蝇,庆幸是这些力量并无敌意,否则瞬间便将将他压成肉糜。
直至苏慕清冲他一拂袖。这力量才四散开去。
张潜环视四周,这些无形的磁力形成一片与世隔绝的空间,就好像一枚鸡蛋,自己便置身粘稠的蛋清之中。
“如今阵法已成。只是此阵结构简单,尚不能自行运转,我必须留在其中主持。你应有其他要事,我便不耽搁你了。”苏慕清目光也在阵中游走一圈,似乎很满意张潜的所做一切,而后将手一挥,阵中元磁之力随她心意而动,剩余下来未能派上用场的二十四颗陨星被卷了起来,直接投入了玲珑**塔中,张潜连半点插手的余地也没有,也知苏慕清此举乃是好意,也没有反对,这二十四颗陨星都是位置太偏,不好挪动的一些存在,品质绝对不低,都是稀世至宝。
世上一枚拳头大小的陨铁都能让修道人打破脑袋争抢,而今这二十四颗陨星最小的也有十几寸的直径,大的足够几人合抱。
而且从落星海沟上空坠落时,速度太过离谱,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毁灭性也越强,能够残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品质自然比寻常陨铁高出几个档次。
最为难得的是,这些陨星在落星海沟中存在了千年之久,体内已经产生了磁极,拥有了寻常陨铁一些不具备的特质,而且这些陨铁的磁极正好与地心磁极相同,虽然重逾万斤,却可以轻易悬浮在空中,如同羽毛一样轻巧,融入法宝之中,简直是妙用无穷。
“有些事情不假,却不急于一时,还有许多东西想趁此机会像苏姑娘请教一番,还望不吝赐教。”张潜将这二十四颗陨星铁收好,如今摆在眼前最大的财富并非这些死物,而是苏慕清这个活宝藏,一位渡过四次天劫的大能对大道的理解深刻到何种地步,张潜已经是见识过了,若能得到其指点一二,好处比得到这些陨星铁好上许多,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省却许多时间,如今对张潜而言,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何况苏慕清是太古时期的人物,势必知道许多秘闻。
“哦,你想请教什么?”苏慕清也不与他见外,到了他这种境界,所谓门户之见都只是一种世俗观念了。
她所追求的是大道,而不是道术的传承,张潜在他眼里同样是道友。
“如何打破虚空?”张潜对元神境界之前的一应境界都以有所了解,而元神境界之后的道路却是毫无理解,只有一些抽象的概念,将来自己面临这步时,具体该如何去走,却毫无头绪,若无先贤成果参照,也无师傅指点,仅靠自己摸索,只怕要走许许多多的弯路,甚至一步走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而今有苏慕清这么一个先行者,他自然要好好请教一番。
“世人所说进入反虚之境需要对大道的深刻领悟,至于怎样一种领悟,有人说明心见性,则可虚空见神,有人说摒弃自我,则可返还虚无,众说纷纭。其实都是故弄玄虚之言,说这些话的人可能连众妙之门都未看见,谈什么打破虚空,我告诉你,打破虚空只需要一样东西,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苏慕清轻声说道,声音清冷如敲玉磬,却透着一股藐视天下群雄的味道,而后举出实例。与张潜论证:“这虚空就好像一块紧绷绸布,你力量如果够大,便可让他凹陷,就好像这元磁大阵的力量,便将空间扭曲了,甚至只要一样东西只要质量够大,也可以让空间发生扭曲,就像这块无窍神石。”
张潜点了点头,这些道理或许对常人而言无法理解。但张潜已经亲眼见到,自然不会怀疑。
“如果这力量再大一点,超过了绸布承受的极限呢?比如说元磁潮汐爆发的时候。”苏慕清轻轻一笑。
“那就会打破虚空屏障,进入太虚世界?”结果似乎比张潜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苏慕清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太虚世界,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大千世界而言。”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过,怎么会不存在?”张潜不太理解苏慕清这话,当初肩吾借助山河社稷图撕裂虚空而来。他可是亲眼看见了那片近乎元始混沌的世界。
“在你看来,这大千世界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气泡,而太虚世界就是另外一个气泡。对吗?”苏慕清问道。
张潜仔细一琢磨,自己虽未有这种形象理解,但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各种洞天福地就是大气泡之中的小气泡,难不成自己这种理解一直便是错误的?他盯着苏慕清,似乎想从她眼中寻找到真理,苏慕清也并未敝帚自珍,将自己所知一一讲述:“你若想知道太虚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那就要知道大千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人都认为天圆地方,大千世界就是一个永无尽头平面,其实这般理解也在清理之中,毕竟我们所居的这颗星辰巨大无比,就连修行者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将它探索清楚,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认知。”
“等等!”张潜也是极善于思考之辈,苏慕清这句话看似什么东西也未透露,但他立即从中摸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你是说我们所居的大千世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星辰,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地面并非一个永无止境的平面,而是一个球面?”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苏慕清并不吝啬赞赏之辞。
张潜有些失神,摆了摆手,示意苏慕清不用夸赞他,如今脑子里正转不过筋来,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间被打破,如今他正处于一个糨糊的状态,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可取而代之却是更多的疑问,“如果这大千世界是个圆的,何为上何为下?如果以九州为中心,如今我们已在南蛮之外,应是处于一个斜面上,为什么我还能直立于地面上。”
苏慕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说道:“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如今就如此的蠢笨。”
“难道是地心元磁之力将我们吸附在地面之了?”张潜皱了皱眉。
“地心元磁之力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这力量远远不足以将万物束缚在大地之上,我说过,这世界就好像一快紧绷的绸布,当让你要把他想象成立体的,只要力量足够大,或着质量足够大,便可以让空间产生扭曲,如果绸布之上有一个重物压出来的凹陷,是不是物体都会不受控制的朝其滚落?正是这股力量将我们束缚在了大地之上,也根本没有九州乃是中心的说法。”苏慕清对张潜那完全不靠谱的理解有些嗤之以鼻。
“我明白了。”苏慕清对大道的理解果然到了一个深刻至极的地步,再复杂的道理经他之口讲述出来,便显得浅显易懂,张潜稍加揣摩便恍然大悟。
“你若再不能理解,我也只能说一声孺子不可教也了。”苏慕清不忘讥讽他一句。
张潜如今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焕然一新,如今虽然这些大道理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用处,但今后绝对会少走许多弯路。
心里全是收获的喜悦,对她的嘲讽也不屑一顾。
“如今你知道太虚世界是什么了吧?”苏慕清稍稍收敛笑容。
张潜点了点头,但不肯定自己的理解一定正确,试探性的说道:“也就是太虚世界其实跟我们所处的大千世界其实都位于一个世界之中?”
“倒也不蠢,太虚世界其实就是一些刚刚诞生的宇宙而已。不似我大千世界已经诞生了数千亿年,正处于物质衍变的初期,所以更容易从中窥见大道至理,只不过距离我们太过遥远,所以才被人们误认为是在另一个世界之中,若坚持不懈的飞行,花上几万年时间也可以抵达,远不如撕裂虚空这般迅速。”苏慕清点头说道,这番话又给张潜带来了许多新的疑问,也没有不懂装懂。直接问道:“宇宙还会诞生?撕裂虚空又为何可让天涯之隔变成咫尺?”
“天下间万事万物,有什么不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一个过程?宇宙自然也是如此,有诞生也有毁灭,只是这这个周期太过漫长,近乎永恒,但宇宙寿命到达尽头之时,也是天地纪元转换之时,一切都须从头到来。所以任何事物都不可永生,宇宙毁灭之时,仙王都束手无策,只能逃避。除非渡过九次天劫,悟透宇宙生灭的本质,才可真正的永生不灭,那种地步。也就是所谓的真人了。”苏慕清说起这种境界之时,目光之中也有一种强烈的向往,可见这种境界距离她而言都有不可计量的差距。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张潜也就当奇闻听了,苏慕清都触摸不到的东西,他现在费心去考虑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毫无意义。
宇宙毁灭至少是亿万年之后的事情了,早跟他没了关系,他如今更想知道第二个问题。
苏慕清也收摄了心神,空想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与他解释其撕裂虚空的玄妙,依旧是拿绸布举例,说道:“你将一摞绸布叠在一起,很厚对不对,可你如果力量够大,对准一个点,使劲的往下压,厚度会不会变薄?”
“就这么简单?”张潜有些不信。
“道理就这么简单!”苏慕清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这空间可不是一叠绸布可以比较的,真正做起来你会发现很难,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潜想了想,点头道:“你能把反虚之后九次天劫与我详解一番吗?”
“你如今连丹都没结,却考虑其九次天劫的事情来了,我该说你图谋远大呢,好是高骛远呢?”苏慕清笑了笑。
“这叫未雨绸缪。”张潜很认真的纠正道。
苏慕清也认了,继续倾囊相授,道:“撕裂虚空之时,便会迎来第一次天劫,叫做太虚神雷,渡过第二次天劫,元神进入不朽之境,抵达此境之后可以随意穿梭于太虚之中,而不虞被原始宇宙之中的一些凶险物质所伤,而且进入此境元神可以分神化念,只要有一缕元神意念残留下来,便可重聚元神,第三次天劫降下神雷叫做岁月神雷,经过此雷洗礼,可以窥见过去之事,第四次天劫名为光阴神雷,渡过之后,可以照见未来,过去有迹可循,未来无迹可寻,所以四次雷劫与三次天劫之间也有天壤之别,一旦进入这种境界,可清楚自身祸福吉凶,避开劫数,巧取机缘,只要天机不被蒙蔽,可做到事事如意的地步,端是厉害,至于五次天劫,我也未渡过,不过却知道一二,五次天界名为湮灭神雷,时间万物都是又微尘所化,这微尘就究竟有多小,谁也不知,据说渡过此劫之后,便能认清物质本源,拥有毁灭万物的能力,渡过二次天劫的金仙元神可以不朽不灭,但在五次天界的大能面前,依旧会被杀死,所以渡过五次天劫便是仙王中的仙王,已经可以掌握众仙生死,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当年便是这种境界,却不知如今已经走到了哪一步,肯能远在我之上了。”
张潜听闻此言,也是微微皱眉,不敢去深究这个问题。
“六次天劫便是时间加速,这种手段你已见过,便不必我多废唇舌了吧?”苏慕清瞥了他一眼。
“你是说我父亲当年的已经渡过了六次天劫,比昊天金阙玉皇仙王境界还高?”张潜听闻此言大感吃惊。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若是不强,你近日岂会有命活着?当年五大仙王联手围攻他一人,让他逃脱不说,还用余力扰乱了天机,一具没有元神的躯壳都将你抚养成人,而当年正是我实力处于巅峰之时,渡过了四次天劫,而我天狐一族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神兽,我更是修出了九尾,就是昊天金阙玉皇仙王我也不惧,却被他镇压封印了一千年,你说他强不强?”苏慕清白了他一眼,此时提起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名讳时,言语之中已经听不出恨意了,只有敬佩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鲲
“那六次天劫之后呢?”张潜很好奇这之后的境界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手段,毕竟连父亲当年都未达到过那一步。
“七次天劫则为时光倒流。”苏慕清继续讲道。
“岂不是进入这层境界之后可以改变命运?”张潜一听这话有些吃惊。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等你渡过四次天劫之时,你就会发现未来的轨迹是在不停的变幻的,尤其是你看到了一种未来之后,所会发生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所以说是未来,就是没有到来的东西,所以看见未来不表示你就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只能作为一种参照,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至少知道什么不要做,也算轻微的主导了自己的命运,或许当你看到了一千种未来之后,未来会产生的变数都在你掌控之中了,可只是你元神根本经不起这种消耗,同理,时光倒流或许能够改变曾经发生的事情,但是并不能让事情按照你的心意重建,甚至会比先前更加糟糕,还得承受时间的反噬。”苏慕清解释道。
张潜点了点头,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毕竟如今境界差的太原,哪怕苏慕清讲的太透彻,他也不太好理解。
“八次天劫为时光停顿,能把永远处于流动状态的时间长河停顿下来,这种手段你可以想象一下,若能将你所处空间之中的时间暂停下来,就算你是仙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结合五次天劫对物质本源的认知,还可以随意对世间万物进行改变,甚至缔造万物,这种手段有时候在我看来都超出了理解范围,但却是是存在的,至于九次天劫就是我先前与你所说的了。一步踏出,则成就真人。”苏慕清通过一场漫长的讲解,终于给张潜讲清了大道的一个梗概。
“多谢苏姑娘不吝赐教,听姑娘一席话,胜过在下苦思冥想千年。”张潜拱手一礼,发自内心。
“可还有不明之处?”苏慕清一摊手,倒是大方。
“有一些,但我估计得我自己琢磨才能逐步理解,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询问。”张潜说道,与苏慕清指了指放置于玲珑**塔之中的那块万年玄铁。他观察的极为仔细,苏慕清目光没少被此物吸引,但一直没有说破,显然她是认得此物的,也不与他虚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吗?”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苏慕清微微皱眉,眼眸之中同样有些疑问。
张潜没必要对她隐瞒,将这块玄铁的得来经过与肩吾提供的消息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想必她即便不知道此物也应该认得这玄铁表面的符箓。毕竟她也是太古时期诞生的人物,对始祖之文一定极为了解,苏慕清此刻也不在避讳什么,当初张潜未与她提起此物。她也不方便贸然询问,此刻问起了,她自然有机会好好端详这块浑圆如球的玄铁巨卵,只觉其中有一股气息与自己遥相呼应。虽然很淡,可却极为熟悉,思忖片刻。与张潜说道:“也许此物与我有关。”
“是什么?”张潜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若能将这块万年玄铁用到实处,甚至可以让玲珑**塔晋升成为仙器,可惜上面的封印根本破不开。
如今这块巨大的万年玄铁,除了当压舱石就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我猜测不错,其中应该是我一条断尾。”苏慕清与张潜讲述自己猜测的由来,原来当初他与承天效法后土仙王交手之时,曾被斩断一尾,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的躯壳如今只有八尾,那断掉的一尾却不知所踪,而今她猜测那条断尾也很有可能在其中,张潜闻言也是极为认同,或许父亲当年已经算到今日之困局,才将这一尾留在封印之外,正好可以化解如今的窘境,便与苏慕清说道:“你若将这一截断尾寻回,能恢复几成实力?”
“应有两成左右,应付阳山小洞天的紫阳道主绝不在话下。”苏慕清心中计算一番,给出了一个极有把握的断定。
张潜闻言大喜,却见苏慕清脸上并无几分欢喜之色,不由皱眉:“怎么不见你高兴?”
“这封印我也解不开。”苏慕清眉头紧锁,看着那玄铁巨卵十分的无奈。
“怎么会这样?”张潜有些无法理解,唯有这般安排才符合眼下时局,这封印之中应该给苏慕清留下了后门才对,可事情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我也不知,可能仙王另有安排,他既然在当初就布下此局,给我留了后路脱身,这断尾一定会还给我的。”苏慕清摇了摇头,也想不通其中关节,也只能作罢,与张潜说道:“这东西就暂时放在你这里吧,此物是铁质,极容易受元磁之力影响,又太过沉重,元磁大阵之中的这片空间根本承受不住,你现在交给我,我也无法保管,只会沉入这元磁海洋深处,另外,你可以将那白猿交给我,我可以借助元磁之力替它洗筋伐髓,或许能让他开窍。”
张潜也知让白猿跟在苏慕清身边是天大的机缘,自然不会推这份好意,将其从破碎玉璧之中的抓了出来,交给了他。
“这破碎玉璧是无间地狱之中的物质,这无间地狱也是宇宙深处一片奇异之地,其中物质处于永恒静止的状态之中,你好好参悟,对你将来领悟空间、时间还有物质之中的大道至理有巨大的帮助,比我这几句生涩的言辞有用许多。”苏慕清顺带提醒了一句张潜。
“苏姑娘之言在下谨记在心,如今心中疑惑以解,便不打扰姑娘在此清修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奉陪了,明年重阳之日再见。”张潜拱手与苏慕清拜别,后者也未多言,挥手将他送出了元磁大阵,径直北上,沿来路折返中原。途中也有逗留,过长寂海原上空时,张潜沉入海地,将那数万亩龙木的残骸全部卷进了玲珑**塔之中,当初望霞仙子一小段龙木枝桠便视若珍宝,当然那是阴沉木,和张潜手中被海水浸泡腐烂的龙木完全不成对比。
在极阴之地转化成阴沉木的龙木枝桠也许比鲜活的龙木还要珍贵,而海水盐碱太重,浸泡上万年,龙木这种上古奇木也会腐烂。
这些腐烂的龙木。其中虽然也蕴含着极为庞大的木元之气,可已经沾染了死气。
木元之气最大的一个特性就是主万物生发,也是木系道术的妙处所在,所以这些沾染了死气的木元之气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融入道术之中只会损伤身体,而且神通威力也大打折扣,例如花开顷刻这门法术,若是用沾染了死气的木元之气施展,根本就施展不出来。腐烂的木头怎么可能重新抽枝发芽?因此这些龙木在长寂海原之下埋藏了数万年,也无人取用,南蛮之地凶险,人力无法企及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些腐烂的龙木没有任何价值。
然而对于张潜却是不然,也不知苏慕清那《九枯荣华经》是从何而来,想必开创这门道术之人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能够将这些蕴含死气的枯木之气重新唤醒,焕发生机。
修炼此法也有一个条件。便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天一神水,这玩意对于旁人来说极难求得,可对于张潜来说。却不难寻求,而且如今正在海面之上,水元之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因此也放缓了赶路的速度,准备在这海面之上将两门道术都提升至极境,虽然结丹代表一门道术已经臻至圆满,可极限远不如此,这几枚元气之丹凝聚的元气越多,将来五气朝元衍化出来的元神所拥有的力量也越强,越容易渡过天魔大劫,厚积薄发正是如此,也是苏慕清告诉他的。
这两枚元气之丹经过之前消耗,如今都只有蚕豆般大小,与拳头一样大的两枚雷果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张潜也是打算将两枚元气之丹凝聚到那般凝结才肯罢休,如今正好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资源,若回了中土,可没有这般优沃的条件。
在九州内陆,若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天地元气,会导致草木枯萎、山河断流,就算他如今掌握地祗神灵一脉的最高权利,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眼下正是绝佳时机,在这无垠之海上可没谁管的了他,也不怕引发天象异变而引起他人关注,海面之上的水元之气近乎疯狂的的向他用来,千里海面为之澄空,所有烟水之气都汇聚在头顶上空,凝成了一团巨大的阴云,就像风暴之眼,其中甚至有雷霆闪烁,一道粗壮碧蓝的水元之气从天而降,以大河决堤之势灌进他体内。
赤练子跟玲珑**塔之中呆着,对张潜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除了艳羡,还有一丝丝恐惧。
张潜如今的实力恐怕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这些水元之气在张潜体内游走一趟,化作更为凝练的天一神水,似甘霖一样淋在堆积成山的腐烂龙木之上,那些腐烂的龙木开始抽枝发芽,先前散发出来的木元之气本是灰败的颜色,如今也有一股盎然的绿意,这些木元之气又被张潜吞噬一空。
不停的循环,不停的搜刮,自然也在不停的增长。
这种收益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但赤练子也清楚了然,这无垠之海绝不如它表面上所见的那般平静,其中蕴藏的凶险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希望张潜不要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从而招来大患,但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张潜搜刮水元之气还不像眼前这般穷凶恶级,攫取一些就立即转移位置,也没有招来什么麻烦,可如今明显陷入了痴狂,竟在此地停留不走,而且吞噬元气的速率近乎凶残,海面之上已经漂浮起无数鱼虾的尸体,其中不乏凶残的虎鲨。
鱼类生存离不开水,可张潜将水中元气抽空,让这千里海域化为一潭死水,无疑会断了人家的生路。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可况这无垠之海中可没几个善类。
赤练子正想提醒,却发现有些晚了,远处海面之上忽然涌来一阵巨浪。自海天一线之处而起,并不汹涌,却仿佛让整个海面的水位都抬升几丈,这种沉稳缓慢的潮汐比起那些风暴卷起的惊涛骇浪更让人心生寒意,然而张潜却似入了魔一般,依旧在心无旁骛的吞噬着水元之气,赤练子很聪明的选择了没有提醒,因为他都发现了,张潜如今实力高他几个层次,没理由看不见。又不是瞎子,唯有一种可能,张潜是故意的,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葵水灵气,只为引来麻烦。
这无垠之海中的海兽虽然凶悍难缠,但张潜实力亦是不俗,若能斩杀几头,无论皮革、骨骼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难道他吸收水元之气还不满足,还想在这无垠之海捕猎?”赤练子吞了吞口水。张潜这心还真够黑的,雁过拔毛来形容都有些不够了,完全地皮都要刮上三尺的架势,区区气行周天之境。便敢在无垠之海中肆无忌惮的打秋风,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一看天边那阵动静,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动静实在有些太大了一些,他是不是玩大了?就算张潜实力强,可无垠之海觉非善地。正是心忧之际,天边潮汐之中陡然扬起惊涛骇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嘶鸣。
仿佛悠远的号角,整个天地都在回荡,虽然相隔数千里,依旧可以清晰听见,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
一个黑漆漆的头颅从水面之下浮起,如同一座孤悬浪潮之中的岛屿,不等看清这头颅全貌,紧接着又下沉入海,赤练子看向四周海面,都泛起了涟漪,水下早已是暗流汹涌,心情立即由忧虑转变成了恐慌,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提醒道:“快走,是鲲!”
“我知道!”张潜平平静静的回答一声,弄得赤练子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张潜将《庄子.逍遥游》之中有关鲲的描述背了出来,聊聊几语,足以见得鲲是一种集恐怖与伟大于一身的太古异种,然而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平静说道:“若这头‘鲲’是接近化身为鹏的境界,其实力堪比元神地仙,我自然退避三舍,可这头鲲不过千岁而已,不足为惧。”
赤练子不由吞了一下口水,只觉喉咙发紧,这头鲲远远望去体长近十里,绝对的庞然大物,怎么看也和不足为惧四个字挂不上钩,就算金丹人仙碰到这种东西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或许丢不了性命,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东西,神通法术很难对其形成伤害,而且在海中与鲲相斗,也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张潜区区气行周天之境,哪能是这鲲的对手,何况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小利拼上性命。
“我欠人一样东西,若不还上可能会与人交恶,所以只有取这鲲的内丹替代。”张潜与他稍稍解释此举用意。
当初他是领了宗门任务出山,可一路上耽搁太久,等到南蛮时,那黑蛟都已经结丹化龙了,当然重点并不在此,而是那黑蛟已被碧游道人收做灵兽,宗门任务那一点点门派贡献值张潜并不看在眼里,可那蛟龙精血乃是天权峰峰主冲和子所求之物,他若误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其交恶,天权峰峰主冲和子掌小沩山宗门内外一切事物,权势之大,仅次于掌门,相当于皇帝手下的权相,张潜自然不愿将他得罪了,几日之前在远处海中发现了这头鲲,故有这般想法。
这鲲的内丹比蛟龙精血档次高了百倍不止,这冲和子取蛟龙精血无非是洗练器物,炼制远古灵宝。
若直接用鲲的内丹取代,将其融入器物之中,这远古灵宝的品质会比当初高上许多!
想必那冲和子应该会承他如此一份大情,将来会偏向于自己。
那山岳一样大小的头颅在睡眠一现则消,沉入了海地,张潜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丝毫偏离,犹如利剑一般刺透了千丈海水,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躲过他的视线,天上积郁的水元之气已经被张潜吞噬一空,体内水、木两枚元气之丹也已经有拳头大小,将穴窍都已撑满,除非张潜能将穴窍进一步开辟,否则如今算是达到了极限,整个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攀升到了巅峰,这么一头体长十里的海中巨兽,张潜虽说是不足为惧,也只是为了让赤练子安心,自己却不敢大意对待。
两枚阴阳雷果在穴窍之中缓缓旋转起来,阴沉雷霆在张潜双眸之中逐渐形成,战甲之上冷光如水,他整个人好像化作了执掌雷劫天罚的雷神!(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神人
赤练子见张潜心意已决无法规劝,只有躲进了玲珑**塔的深处,轻微颤抖的双肩将他内心之中的焦虑与恐惧暴露无遗。
它若不怕,定然违反常理,这头鲲即便是他当年全盛之时也未必使其对手,张潜丹都未结成,依仗手中几件威力通天的远古灵宝或许能与金丹人仙抗衡,但这鲲是太古凶兽,实力和同境界的修行者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在,即便他认为张潜很强,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强的气行周天之境的修行者,金丹之下第一人,可也只是金丹之下而已,这头鲲即便是金丹人仙与之遭逢,也要退避三舍,尤其是在无垠之海中,这鲲就是翻天覆海的神明,无所不能!
他心中默默祈祷着,大海之中的动静已经穿透了玲珑**塔的外壁,渗透进内部的世界中。
赤练子只觉自己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一艘渔船里,汹涌的浪潮拍打着船舱,耳边全是轰隆隆的水声,让人心弦紧绷,好像这单薄的船只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无垠之海上空,一团巨大的雷云在天穹之上逐渐形成,阴沉沉的,就好像一座坍塌下来的山岳。
虬结的电蛇在虚空之中游走,耀眼的光芒时而将黑压压的雷云映照的好像白玉雕琢而成,海面之上潮水用上虚空,四周环境都变得异常的凝重、黏着,电流顺着潮湿的空气蔓延,就像细碎的裂痕铺满每一寸空间,整个世界骤然大放光明,看起来美不胜收,实则处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海地的暗流将水中鱼虾送上天空,被虚空之中的光明一照射,立即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些鲜活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焦炭。而后散作青烟。
其中不乏一些凶残海兽,诸如几十丈长的八爪鱼,发怒时可以将船只都绞成粉碎,却在这雷霆危及之下,变得脆弱不堪。
这些电流顺着无息之甲也波及到了自身,所幸体质强悍未受明显损伤,也是无法避免之事,张潜如今境界不足,却又要最大程度激发阴阳雷果的力量,自然无法做到得心应手。遭雷霆反噬是必然结果,这头‘鲲’虽未成年,但实力之强可能是这辈子所交手的最强之敌,自然不敢怠慢。
深海之中,暗流汹涌。
体长数千长的庞然大物,动作无论再怎么轻微,也势必在这海洋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千里之距,对其而言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每一次摆尾,都有翻江倒海之力,汹涌的暗流在海面上带起一个个直径逾百丈的水流漩涡,自天边一线蔓延而来。转瞬之间便至眼前,巨大的风暴在海面之上形成,强劲的飓风将天空之中的一切都往深海中拉扯,张潜尚未与这鲲接触。便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无息之甲每一次振翅都像是被蛛丝纠缠着的秋蝉,异常的艰难。
身形竟有些把持不住。朝着海面之上坠去。
张潜暗暗有些心惊,他虽有心里准备,知道这头鲲的实力很强,但这种惊人的手段依旧让他震撼不已。
一路搅动海水,形成水流漩涡,海水旋转又影响海域上空的湿热气流,形成飓风,放眼望去,数十道直径逾百丈的巨大旋风似天魔乱舞一样在无垠之海上空疯狂的招摇着,自天水一线处而起,到身前咫尺之地,数十道旋风连成一线,风势叠加,愈来愈猛,仿佛有撕裂天穹的趋势。
张潜头顶上空积郁的雷云都仿佛经不住蹂躏,快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数百枚纯阳大丹不计代价的揉碎,纯阳元气似潮水一般朝无息之甲之中灌注,几座大阵都被催动到了极致,阵法运转之时就像是超负荷的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前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的人牙酸不已,好像这无息之甲随时能可能崩溃掉,蝉翼一样的双翅近乎疯狂的震颤起来,嗡鸣声大作,就连惊涛骇浪发出的巨响也难以将其掩盖,困扰张潜身形的飓风立即被双翅带起的气流割裂,立即似鹰隼一般,从中冲杀出来。
下一刻,整个海面的水位陡然抬升。
刚从旋风中心脱身的张潜立即被海面之上溅起的水花砸中,好似倾盆暴雨一般,无息之甲受水花撞击,都发出金铁交鸣之音,嘈嘈切切,令人心意大乱。
换做旁人,只怕这飞溅而起的海水就足以将浑身上下穿成筛子,这茫茫海面之上,到处都是海水,躲都无法去躲,还有飓风围困,所幸张潜有无息之甲护体,这些急雨似的水滴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紧接着水流像四面流泻开去,一个黑沉如铁的头颅陡然从水面之下浮起,犹如一座巨大的岛屿,朝着天穹之上猛然撞去,若翻转过来,简直如若天地塌陷,巨大的压力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躲在玲珑**塔之中的赤练子都觉得身边空气稀薄到了极点,让他呼吸困难。
然而张潜竟然没有退后半步,身子像是被钉在了空中。
将手一挥,从万丈天穹之上引来白虎七宿之力,自张潜从苏慕清那里得知这天地宇宙的结构体系之后,他对大道的理解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认清了白虎七宿的本质,以前借星宿之力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段,要依靠白帝之神,总而言之就是转借,而且还要绕过星君,异常的麻烦,而今却是直接与星辰沟通,引动星宿之力,即便是白天,也不受任何影响,更不会受星君限制,这‘吞天’之法施展起来威力数以倍计的增长,而且愈发的得心应手。
巨大的白色虎爪自九天而将,毛发毕现,宛如血肉堆积而成,与之前一团亮晃晃的银光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狠狠拍在‘鲲’的头颅之上,那宛如山岳的身形随之一震,竟是硬生生的停顿了片刻。
随之一阵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在无垠之海中席卷开来,海水在恐怖的音潮之中直接化作了水雾,万顷海水在顷刻间竟然在强烈的震颤之下沸腾了起来,鲲的头颅之上竟是被那白色虎爪拍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皮肉糜烂,森然白骨清晰可见,白虎星宿之力凝聚而成虎爪也已分崩离析,只留下冰冷如铁的肃杀之意萦绕在海域上空,与腥咸的海水混同在一起,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鲲’吃痛之下,狂性大发,猛然甩尾,愤然而起,直撞天穹。这势头比先前还凶猛几分。
然而这一停顿,海水却已回落。
这‘鲲’纵然拥有无穷巨力,可无海水支撑,却也无法施展,虽是凶性大发看起来比先前凶残的几倍不止,但撞击的力量与速度却已大不如前,张潜猛一振翅,身行犹如离弦之箭,直插天穹。避开了这‘鲲’的锋芒,带它巨大的身躯惯性耗尽回落海中之时,张潜这才猛然反击。
一手指天,头顶上空酝酿已久的阴云顿时雷霆大作。一道几人合抱粗细的闪电撕裂虚空,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琉璃光龙,朝着海水之中沉浮的鲲鱼猛然劈去。
阴沉的海水一瞬间似乎绽放出了无穷的光明,好似水晶一般。海水之中晕散的鲜血,鱼虾的尸体,都纤毫毕现。紧接着便化作一团团浑浊的液体,竟是在强大的电流之下瞬间融化了,巨大的鲲鱼也抽搐了一下,浑身痉挛,在海水之中僵直了,随着浪潮沉浮不定,而后那恐怖的雷声才回荡开来,只觉巨响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阵绝对的寂静之中,连鲲鱼那阵撕心裂肺的巨吼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水花落下也是死寂沉沉,方圆百里之内,仿佛被那一道神雷劈成了真空。
张潜双耳发聩,浑身剧痛,若是褪下无息之甲,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已是皮开肉绽。
那到巨大的神雷从他身前百丈处而过,逸散开来的电流也足以灭杀鬼神,而他也是不幸遭受反噬,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中,目光朝着逐渐平静的海面之上看去,只见鲲鱼头颅已是一片焦黑,就像干裂的田地,连血都没有一滴,被腥咸的海水一冲,就一块块的从头骨之上脱落,这伤势不可谓不重,张潜也是担心这鲲鱼的外皮能够阻挡雷霆之威,先前才用吞天之法在他头顶之上撕开一个缺口,如今看来确实是有效果的。
原先那伤口处,不仅血肉化作焦炭,消融于海水之中,连头盖骨都被那一道神雷劈裂了,可以看见焦糊的脑浆。
然而让张潜未曾料到的是,已经伤成这幅模样了,这鲲鱼竟然还没有断气。
这鲲鱼最强悍的正是他的躯壳,若将他肉身击毙,仅凭一粒妖丹根本翻不起太大风浪,可如今这鲲鱼在海水之中沉浮片刻,竟然又有了动静,吃力的翻过身来,巨大的尾鳍一甩,便朝深海之中游蹿而去,张潜目光横盖四极,纵观和鲲鱼整个身躯,才发现先前那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对鲲鱼和庞大的身躯而言,根本算不上致命的伤势,就好像一个壮汉被妇人纳鞋底的锥子给扎了一下,虽是要害,但一时半会也不会要命,何况这鲲的体质也绝非区区壮汉可以比拟。
张潜估摸着,如今让它这般萎靡不振的不是因为外伤,而是雷电余威还在他体内肆虐的结果。
也就是说,等雷电产生的麻痹感觉消失之后,这鲲鱼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凶威。
张潜当即不做迟疑,眼见这鲲鱼朝深海之中窜去,拂袖一挥,一道苍木生灵气猛然灌进这鲲鱼头颅上方的恐怖伤口之中,眨眼间便在血肉之中生根发芽,化作一条两人合抱粗细的黑色藤蔓,色泽犹如金铁一般,张潜体内的苍木生灵气绝大部分都是从龙木残骸之中攫取而来,因此催生出来的之物也带着几分龙木的特性,龙木是太古奇木,坚逾金铁,随便削下一根枝桠便能当作飞剑,而且是品质很高的那种,由此可见这藤蔓何等坚韧,就算是鲲也难以挣断。
这鲲体形太过巨大,张潜如今所有手段对其而言,都跟挠痒痒一般,就连威力最大的阴阳真罡神雷也未能将他击毙。如今手段用光,那阴阳真罡神雷几天之内不敢在用,否则反噬之力会将它重伤,便不仅仅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其他手段自然更难凑效,唯有一点点的消磨,与这畜生对拼精力。
那藤蔓根系紧紧抓在鲲鱼头盖骨上,根系生长的破坏力致使其伤口不停的流血,根本无法愈合。
而且还一寸寸的延伸,破坏着鲲鱼的大脑。
虽然这鲲鱼头骨坚硬、皮肉也跟铁煅的一样。这藤蔓根系生长极为困难,但水滴石穿总有将它杀死的时候。
藤蔓的另一端牢牢抓在张潜手中,以防这鲲鱼潜入深海,逃出自己的掌控。
巨大的扯拽之力让张潜像是风中纸鸢一般,根本没有自主的余地,赤练子此刻已经看呆了,张潜能够击伤鲲鱼使其放下太古凶兽的尊严而逃窜,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可惜击败和杀死完全是两码事。凭他手段想要击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明显不可能,这鲲鱼又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岂会任人宰割,打不过还不会逃吗?只要潜入深海。张潜就算是有通天彻底之能也对其无能为力了,毕竟先前在海面之上,这鲲鱼就能让张潜退避三舍,若不是那一道神雷太过凶猛。只怕难以取胜。
这若鲲鱼若潜入深海,便如虎归山林,凶悍程度都增十倍不止。
他也是暗道可惜。这一头鲲鱼若被击杀,浑身宝藏便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也是断定张潜会知难而退,哪知竟是起了穷追不舍之心,用这藤蔓将他死死咬住不肯松口,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啊,这若被带入深海之中,那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也顾不得什么,匆忙劝道:“就此罢手吧,在追下去凶多吉少。”
“休要聒噪!”张潜冷声呵斥了一句,颇有一意孤行之态。
赤练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多嘴,只能一咬牙硬着头皮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到了张潜身上,不过片刻间,张潜便以被拽入水中,腥咸的海水冲刷这无息之甲,发出轰隆隆的水声,时而撞上海里的珊瑚礁,一顿横冲乱撞,激烈的碰撞也让张潜略有一些吃不消,在这深海之中完全就是这鲲鱼的领地,张潜一身本事在此大受局限,能够施展的手段也寥寥无几,却也明白,被这般拖入万丈海沟之中,无需这鲲鱼重新发威,那恐怖的水压便能将自己碾成一块肉饼。
他必须阻止这鲲鱼的下潜!
只不过他的力量与这鲲鱼一比,就相形见绌,何况水中力量施展不开,双方更加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生物。
所幸一路凝练水丹,如今体内水系道法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潮汐剑诀更是善借潮汐之力,凭借这种手段,张潜倒也勉强能够与这鲲鱼抗衡,将他下潜速度延缓下来,双方逐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地步,赤练子如今不在多嘴,因为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张潜身上许多地方都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他没见过气行周天之境在能将道术施展到这种境界,恐怕金丹人仙与他相比也要逊色许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感觉自己这两百多年全部白活了。
施展法术的步骤都是神识沟通天地,然后消耗自身纯阳元气为代价,驱使自然之中的五行灵气,金丹人仙也不例外。
而张潜却是不然,直接调动体内蕴藏的五行元气,因此脱离了境界的束缚,体内纯阳元气稀少,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受限于神识的掌控能力。
这已经是五气朝元之境才可拥有的手段!
赤练子自然想不到张潜已将遭人诟病的魔道神通练到了返归本源的地步。
而更让他不理解的是,那鲲鱼的扯拽之力与潮汐之力都汇聚在张潜一人身上,他身躯竟然没断裂开了,这还是不是人了?
总而言之,在他看来是自取灭亡的激进举动竟然可行,张潜竟然把这鲲鱼给拖住了!
“神人!”赤练子如今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张潜的恐怖之处,之前因为他境界低微,还敢把他当作弟子看待,如今这心思完全收敛起来了。
气行周天之境怎么了,换做一金丹人仙,跟这鲲鱼交手,只怕也死无葬身之地,而张潜不仅将其击败使它逃遁深海,还挟大胜之势追进海中,不死不休!这惊天动地的手段,这所向披靡的勇气,只能用神人二字形容,赤练子心里除了钦佩就是敬仰,也是下定决心日后要抱紧张潜这根粗壮的大腿。
鲲鱼下沉了六七千丈,四周水压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明显可以感觉到无息之甲内部阵法运转的难度剧增,异常的沉重,消耗也更加的恐怖。
而值得庆幸的是,那鲲鱼整个头颅也快被藤蔓的根系钻透,甚至一截根须已经眼眶之中穿出!
藤蔓上传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已经无力下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