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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给你摸     太上真魔txt下载     太上真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夜

    张潜离了阳山小洞天驻地,而后去峨嵋剑派见了玄机道人,两人倒未商谈什么私密之事,只是就两日之后前往十万大山之事商量了一下。

    此事对张潜而言只是一个幌子,阳山小洞天得邹天师关照,他根本不可能会被当作炮灰,然而峨眉小洞天此刻处境却有些焦灼,峨眉小洞天底子本就比阳山小洞天浅薄许多,门内金丹人仙不足十人,如今都在蜀州各地清剿游魂野鬼,在彭城之中的只有一个红莲道人,又要留下来主持大局,这往十万大山之中增兵也只能由玄机道人主持,初承重任,玄机道人也显得格外紧张,若她只身一人涉险,她有把握自保活命,然而诸位同门的安慰系于一身,却让她心中毫无底气。

    此行峨眉奉命出六百名弟子,除了五六十人修为境界稍稍可观,在气行周天之境,有不错的战斗力。

    余下弟子,都是百骸畅通之境不一,刚刚得道,剑术造诣极为低劣,除了炮灰,张潜也想不出这些人能有什么用处,莫说与牛头鬼将交手,恐怕十万大山之中随便冒出来一头远古凶兽,便足以让这些人死伤惨重,不难想象,经此一战,峨眉小洞天的力量将会被削弱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虽说这些弟子如今对门派整体实力影响不大,但却是传承所在,这批弟子死的一干二净,峨眉小洞天未来百年中便会一直走下坡路,最终没落,被阳山小洞天兼并,只是张潜不愿看到的。

    但站在大局之上,这些人并非一无是处,他们的意义就在于送死,只要他们的死能够缩小牛头鬼将活动的范围,便是死得其所。

    玄机道人为这事情。已经愁的毫无心情。

    “你不必烦扰,早做准备便多一些活命的可能。”张潜劝慰一句。

    “这半个月,我姑姑甚至包括祖奶奶都昼夜不眠,在为这些弟子赶制飞剑、甲衣,只求这些弟子进入十万大山那种险恶之地后能多有几分依仗。”玄机道人语气虽然平缓,但五指一直紧扣着椅子的扶手,难以掩饰心中的紧张,眼睛里有许多血丝,想必这半个多月也没少在铸剑池旁呆着,若非张潜前来拜见。只怕这么一会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然而这般努力,前景在她看来依旧不怎么乐观,叹道:“出战弟子六百余人,然而这半个月赶制的飞剑、甲衣,却只有五百余套。”

    “还差多少?”张潜微微皱眉,问了一句。

    “优先满足实力弱一些的弟子,先将他们实力提升起来,去了十万大山那种地方。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气行周天之境的六十名弟子,时间来不及的话就只能顺其自然了,他们入道已有一定时间。每个人都有不错剑术造诣,而且也有属于自己的本命飞剑,只是欠缺一批防御法宝,虽然我峨眉剑术讲究一个凌厉取胜。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但是十万大山危险重重,而且无比复杂。一柄飞剑在那里不足以自保。”玄机道人语气飘忽不定,一会自我安慰,一会又忧心忡忡。

    “这六十名气行周天之境的弟子才是你们峨眉目前最需要保住的力量吧?”张潜问道。

    “嗯,的确是这样。”玄机道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也将张潜当作了自己人,没有任何隐瞒,直白的说道:“这六十名弟子,平均一个人我峨眉山小洞天已经培养了三四十年,耗费无数心血,而且这些人的资质都是百里挑一的,将来有可能修成金丹成为门派的中流砥柱,损失一个我们都承受不起,而经此一战,所能回归的只怕半数不足,至于其余数百名弟子,虽然也有资质不错的,但我们尚未投入许多,若有损失也能承受,大不了过几年天下太平之后,在招一批弟子入山,最多十年,便能恢复元气,可我们不能只顾保存实力,便让弱者牺牲,不等出战,人心便成一盘散沙,门下弟子离心离德,我峨眉山小洞天也就名存实亡了。”

    张潜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在小沩山魔宗,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若在这种情况之下,门派选择绝对会试牺牲弱者,保存强者,正因为如此,小沩山在举世为敌的艰苦卓绝环境中也能绵延传承千年之久。

    不过想要改变玄机道人的理念,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另辟奇径,来保全峨眉山小洞天的中坚力量。

    他的动机绝非无偿的施加恩情,峨眉山小洞天如今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将来要用来与阳山小洞天博弈的,绝不想现在就让人打垮。

    “在后天之前,我会给你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档次的甲衣。”张潜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随意,听起来跟轻描淡写一般。

    玄机道人听他这么问,也并没有上心,只当太上道人想具体了解自己目前的情况,更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大忙,没想到他竟是语出惊人,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岂是那么容易凑得齐的?这半个月内,红莲道人与玉衡剑尊,外加她在一旁没日没夜的帮忙,炼制五百余套低阶灵宝品质的飞剑与防御法衣,便已经弄得焦头烂额、筋疲力竭,这高阶灵宝的防御甲衣与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虽只有六十余套,但价值却胜过那五百套飞剑、法衣百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短短两天之内,这太上道人上哪去找这些东西。

    没谁会未卜先知,提前便将东西准备好。

    在半个月前,峨眉剑派得到增兵命令,便开始准备,制定的计划还只是六十套中阶灵宝的防御甲衣,但到现在也没能完成。

    首先欠缺灵材,六十套中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所需投入的灵材庞大到了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凑齐,要知炼制一件防御甲衣所将耗费的灵材是同等品质飞剑的十几倍之多,其次则是人力,即便是炼器宗师,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月内炼制六十套中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

    再说这世上的炼器宗师一个个都金贵的很。这太上道人一介散修,哪里是他能够请的动的。

    所以在玄机道人看来,太上道人要在后天出兵之前为她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三清宫有如此深厚的底蕴,恐怕时间任何门派都无法在三日之内拿出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玄机道人摇了摇,也不知这太上道人为何口出无稽之言,只为化解自己心中的焦虑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转瞬之间却发现张潜眼神极为的冷静与沉着,丝毫不像在与自己开玩笑。他沉寂的心忽然间猛烈跳动起来,似乎看见了一线希望,眼中有一丝热烈的情绪,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道长真能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

    “你觉得我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吗?”张潜反问道,问的玄机道人一阵愕然。

    张潜轻轻一挥手,用禁制将整间花厅都封印了起来,确保这谈话不被任何人听取,而后开口说道:“我师尊与东岳大帝乃是世交,别人拿不出的东西。他岂会拿不出来吗?”

    玄机道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也知道太上道人与地祗神灵一脉有所关系,但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尤其是这层关系还如此恐怖,若他真有东岳帝君这个后台,那三日之内筹备六十套远古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对他而言还真不算难事,东岳帝君乃是人间世界的主宰。掌握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之龙脉,历代皇帝登基都要前往泰山朝拜,获得敕封。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财主,家底殷实,就算罗浮山三清宫恐怕也比之强不到哪里去。

    但是如今道门与地祗神灵一脉关系紧张,如同水火,她峨眉山小洞天此时与地祗神灵一脉拉近关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可让她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姐师妹在自己眼前慷慨赴死,也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这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恐怕价值连城,东岳帝君会轻易相送吗?”玄机道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就算舍得白送,你敢要?”张潜盯着她笑了笑,而后说道:“我的意思是从他手中购买,我也不想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

    玄机道人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放心不少,问道:“需要多少纯阳大丹?”

    “十万枚!”张潜放下茶杯,喊出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个价格有任何离谱之处,相反已经算得上极为优惠了,如今市面上一件高阶灵宝的价值都在两千枚纯阳大丹以上,似防御甲衣这种耗材、耗力巨大而且能够保命的东西,均价都在三千枚纯阳大丹以上,六十件,而且是迫在眉睫,若让她自己出面做这单生意,当然前提是能找到货源,起码也要花上两倍甚至更多的价钱,只是十万枚纯阳大丹绝不是她轻易可以做主的,已是峨眉山小洞天整整一年的产出,还得所有人不吃不喝。

    “道长稍等一番,这事我得与姑姑商量一番。”玄机道人告罪一声。

    “此事决不可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张潜极为在意的提醒了一句。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也知和东岳帝君做生意这种事情一旦宣扬开去对峨眉山小洞天有益无害,道:“明白的。”

    说罢便匆匆离去了,不过片刻便已出现在铸剑房内,红莲道人正站在一个熔岩翻滚的大池子旁站着,其中漂浮着一柄柄通红的飞剑,这一池熔岩是玉衡剑尊用**力劈开地壳,从熔岩层中引来,峨眉剑派剑术冠绝天下,但在御火的门道上却没有任何值得称奇之处,炼器手段也稀松平常,只能出此下策,从熔岩层中引来地心熔岩练剑,地心熔岩不够纯粹,这红莲道人寸步不能离开,时时刻刻要将体内的金丹元气化作三昧真火融入火池之中,半个月来下来。已是疲惫不堪。

    曾经面色红润的美艳少妇已经是妆容不整,肤色蜡黄,眼圈发黑,一头如瀑的黑发受高温烘烤,如今也跟乱糟糟的杂草一般。

    “姑姑。”玄机道人屈身请安。

    红莲道人没工夫搭理他,身都没转,开门见山的问道:“什么事情?”

    “太上道人说,可以给我们提供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玄机道人低声说道,也是怕惊住姑姑,使得这一池子马上出炉的灵剑毁掉。

    “什么?”红莲道人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后无法忍受的笑了起来,嗤之以鼻的说道:“他当高阶灵宝品质的甲衣是破烂铁器?一张嘴就能提供六十套,她是闲的无聊,来拿我取乐不成?你也是,这话你也能信?还来给我禀报,也是吃饱了撑的。”

    “姑姑有所不知,这太上道人的师尊与东岳帝君乃是世交,所以这六十套高阶灵宝也是从他这里获取。”玄机道人低声解释道。

    红莲道人听了这番解释,身躯逐渐紧绷起来。牙齿轻轻咬着嘴唇上因干裂而产生的死皮,显然心中有些不安,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问道:“他有什么条件。”

    “他也是从东岳帝君手里购买。如今局势紧张,他也不想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玄机道人说道。

    “购买?这样倒是不错。”红莲道主点了点头,也知道这种掏钱的事情反倒对自己有力,直接问起价钱。“他开价多少?”

    “十万纯阳大丹。”玄机道人瞥了瞥红莲道人,想看她什么反映,也知道目前门派中纯阳大丹供应极为紧张。十万枚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更让人担心的是太上道人开出的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一些,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果不其然,红莲道人听到这个报价之后,明显怔了一下,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玄机道人,姑侄之间自然没多少忌讳,直接将心头所想说了出来:“这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就算市价也要十八万枚纯阳大丹,何况我们要的还这么急,他自己也担着巨大的风险,开这么低一个价格,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玄机道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姑姑这双眼睛果然毒辣。”

    她当然不敢说这太上道人是她有实无名的道侣,他毫不怀疑红莲道人清楚这个事情之后,会冲出去将太上道人抽筋扒皮了。

    玄机道人强作镇定,双眼如若波澜不惊的古井,摇头道:“我与太上道人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并不是姑姑所想的那样。”

    “那他就是想让我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个人情了,债容易还清,人情却不是这么容易了断的。”红莲道人到没想过玄机道人会对自己撒谎,但他若晓得玄机道人已经与太上道人双修了,为他隐瞒也在情理之中了,可惜‘冰肌玉骨丹’掩饰了她元阴已失的真相,将她彻底蒙在了鼓里,但如今她的确没有办法拿出更多的纯阳大丹,这十万枚已是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既然欠了人情,所幸欠的明白一点,道:“这十万纯阳大丹,你现在就去库房支取,另外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太上道人,今日我红莲道人代替峨眉山小洞天承了你的恩情,今后若有须得上帮忙的地方,尽管向我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办到,便不推辞。”

    她一句话,便将峨眉山小洞天欠他一个大人情,变成了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实则价值缩水了一半不止。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浅笑,“太上道人哪里是看重姑姑你的人情,分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玄机道人将这想法藏在了心里,施礼告退,拿着红莲道人的手令去府库支取了十万枚纯阳大丹,而后折返回了花厅,将红莲道人的话也带到了,只是口吻变得随意了许多,张潜闻言也是随意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将十万枚纯阳大丹收好之后,便与玄机道人说道:“我与东岳帝君联系,还要依靠彭城城隍从中牵线搭桥,你也知道目前我这身份,若是与之发生牵连,只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这宅子有没有后门?”

    “有密道,直通城外。”玄机道人也知张潜难处,也尽力为其提供便利。

    “阳山小洞天的人肯定随时关注着我的行踪,我此去肯定要耗费一定时日,你替我修书一封,就说与我商量三日后增兵事宜,还有搜捕杨继业一些计划构思,琐碎事务太多,一时间处理不完,留我于此过夜。”张潜也是小心谨慎,防止被人发现行踪,给玄机道人交代清楚之后,这才起身准备离开,与仍在‘过夜’二字上纠结不清满心怨念的玄机道人说道:“借密道一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肩吾亲临

    张潜沿峨眉山别院密道一路出城,而后换了衣装,隐匿了全身气息,顺手在山中猎了几只山鸡狍子用麻绳拴好扛在肩头,扮作一猎户大摇大摆的走进城中。

    在城中街巷间绕了几圈,确定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沿着僻静小巷走进了门庭冷落的城隍庙。

    逼仄的庭院,几间刚刷了红漆的房舍,虽然没有破败的痕迹,但如此狭小的庙宇连香客也容纳不了多少,神龛中的城隍塑像也是异常的简单,仿佛泥巴捏成形状之后,拿着颜料胡乱勾勒出了眉眼,张潜目光在这低矮的房舍间游走一圈,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凄惨,他没见过彭城城隍之前的庙宇如何宽广宏伟,但青羊县那偏僻小城的城隍庙宇也比这墙上许多,朱墙黑瓦、梁柱耸峙,哪根眼前这地方一样,若不是门口挂着牌匾,张潜还真以为这是一家新开的粮油铺子。

    香客稀稀拉拉,张潜将猎来的山鸡随手扔了一个在供桌上,然后避开旁人视线,身形一闪,便进了后堂。

    彭城城隍见状立即从塑像上脱离而出,以前的他断然不至于时时刻刻附身于泥胎之上,而今已是穷途末路,这一点点香火信仰之力都不肯放过。

    而且每天夜里,都要纡尊降贵去为许愿之人完成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愿,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情,要么替谁家牲畜看看病,要么替谁家宅子驱驱邪,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若无所作为,这几个仅剩的信徒也保不住,长此以往下去,他便只有一个结果了,就是泯灭于时间长河之中,今天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拿牲畜家禽来供奉他。虽说神灵不吃血食,只需香火信仰,但牲畜代表的是礼仪,对凡夫俗子而言,这些都是极为贵重之物,用来供奉自己足以显其诚意,信仰之力也更为庞大。

    彭城城隍激动的语无伦次,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扔了几只牲畜在供桌上,自己却没得到一点信仰之力。

    而后便见这人径直往后堂里闯。匆忙从神像上脱离出来,意图看个究竟。

    “汝等何人?敢擅闯后堂。”彭城城隍摇身一晃,又化作那个憔悴的胖子,一身杏黄道袍,做庙祝的打扮。

    张潜没空搭理他,将那两个血糊糊的狍子往地上一扔,而后将脸上血迹一擦,闭锁的毛孔微微张开,体内的纯阳气息也微微释放出一丝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彭城城隍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这凡夫俗子怎么就变成道门高人了,二话不说俯身便拜:“小神不知道长前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堂堂彭城城隍,领赤书敕令,身份尊贵,看见道门中人如同见了丧门星一般。甚至来来者身份都不敢问,亦不敢抬头看起面目。

    “怎么?区区一月不见,城隍大人便认不得老夫了吗?”张潜随手扯过神龛上的一截布幔擦了擦手。而后整了整衣冠,冷冰冰的笑道。

    “道长是?”彭城城隍被这声音刺的骨头里都冒着寒意,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张潜的模样,这才觉得眼熟,仔细一想,顿时大喜:“太上道长。”

    他晚晚没料到张潜会在此时以这种方式与他见面,东岳帝君给与自己最后一条后路便在此人身上,可一个月前尝试与他接触,却是热脸贴了人冷屁股,不但没得到丝毫帮助,反而被训斥了一通,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看着张潜不敢开腔接话。

    “知道我来这里为什么吗?”张潜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

    彭城城隍脸上肥肉微微颤抖着,显然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坦白道:“不知道。”

    张潜狠狠吸了一口气,当初只觉得这彭城城隍是个浑人,却没想到这人不仅浑,还特别的蠢,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难怪东岳帝君会将此人托付给自己,凭他势力,解救自己部下应该不算难事,却偏偏让他来找自己,摆明嫌麻烦,张潜皱了皱眉,强忍心中怒火,与他解释起来:“首先,我与东岳帝君关系匪浅,虽然不曾见面,但也算是神交,若我所料不错,他与我父亲应该有极深的矫情,所以他将你托付给我,你便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不管你死活。”

    “那道长上次?”彭城城隍听他这直接明晰的讲述,顿时放心许多,但却愈发的糊涂了。

    “我如今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如今正道与地祗神灵势如水火,你当面叫住我,岂不是让我难堪。”张潜怒道。

    彭城城隍一听这话,有心虚了,怯生生问道:“那道长你到底是站在地祗神灵一方,还是道门一方?”

    张潜轻轻咬着牙,有种抽他的冲动,自己既然给他坦白的说了这么多,立场岂不是很明显了吗?可这家伙就是理解不了,耐着性子与他说道:“我自然是站在地祗神灵一方的。”

    “有道长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彭城城隍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肥肉,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如今你可以与东岳帝君取得联系吗?”张潜笑眯眯的问道。

    “我可以上书东岳帝君府,但帝君大人一直没时间理睬我。”彭城城隍一脸愁苦之情,他彭城虽然是蜀州境内排得上号的大成,但东岳帝君掌管三山五岳,人间万城,他彭城城隍的身份与其相比,就如同县令与皇帝之间的代沟,上书简单,地祗神灵之间都有特殊的联系渠道,可东岳帝君日理万机,如今更是自身难保,被天庭降临下来的九天采访使请到三清宫做客,对他一个小城隍的奏章不予理睬也再正常不过。

    “我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到东岳帝君手中。”张潜毫不在乎彭城城隍忧心忡忡的样子。

    取来纸笔写下了极为简单的几句话——“子侄张潜承蒙叔父照顾,今日特请求一见。”

    他父亲若真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那东岳帝君便算是父亲的老部下,自己这般称呼也毫无出格的地方,只是彭城城隍看的稀里糊涂,这太上道人什么时候又变成张潜了,还成了帝君大人的子侄辈。不过他却没脾气多问,取来一尊石书,以桃木为笔,蘸着朱砂将张潜那一句话写在了石书之上,不过多时,鲜红的字迹开始消退,好像陷入了石书的深处,两人在旁静候回音,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没等来石书之上出现任何文字回信。房间之中却是突生异变。

    一道耀眼的电芒忽然出现在墙角,随着电弧的闪烁,整个房间都被一阵强横、霸道的气息所充斥。

    张潜神识感应四周,却发现这电光照射之处,已经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竟然将他神识都全部封锁在了三丈之内,剧烈的震颤随着电弧闪烁逐渐加剧,这般动静不可谓不大,桌椅都好像离开了地面。但张潜目光穿过布幔,却发现外面大殿中的几位香客仍在絮絮叨叨的阐述着自己的心愿,希望彭城城隍能保佑他家里的母牛能够顺利产仔,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这后堂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逐渐放心下来,随后只见电弧猛地一闪,强烈的白光陡然间铺陈开去。

    一个黑漆漆的裂缝出现在耀眼的白光之中,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那漆黑的裂缝中。五行灵气混乱不堪,没有任何稳定性可言,而且无穷无尽。异常的浩瀚,在其中形成了大片的火云、寒霜,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巨石,像是宇宙中的陨星一般,只是没有特定的轨迹,而且不受重力影响,像是游魂野鬼一般飘荡着,还有许许多多的光芒,五颜六色,看起来异常的迷乱,看似轻盈无质,但却凶险无比,他亲眼看见一个大如山岳并且泛着金铁色泽的巨石,穿过了一片火海,又被一片冰霜形成的漩涡卷了进去,可谓是冰火九重天,却都毫发无损,然而意外闯入一片紫色的光晕中,却在顷刻间就分崩离析了,化作了比微尘还小的颗粒,那种毁灭的力量,让他紧张的有中发不出声来的感觉。

    虽说整个过程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张潜看的都近乎呆了。

    这巴掌宽的裂缝并不起眼,但这缝隙后面的世界却是无穷无尽,而且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玄妙与深邃。

    你以前所知的一切,在这浩瀚、原始、诡秘的世界面前,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就好像从指缝中看着无穷的星河宇宙。

    “这便是传说中的太虚世界吗?”张潜喃喃自语着,难怪修道人只有窥见众妙之门,将其打破进入反虚之境才算真正的窥见了大道的真容。

    因为太虚世界是一个原始的世界,而大千世界却是一个繁衍发展过的世界,而最原始的东西便最接近本源,世间众人都言大道,可大道又具体是指什么,恐怕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只有一个笼统的形容,自然之始祖,万殊之大宗也,也就是说世间任何一种事物,任何一种现象都是道的体现,这句话并没有错,但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从实处着手,因此时间修道人只能选一法而修,取一种自然之力而从中参悟,方法也对,可却与盲人摸象有些相似。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话不错,但凭这些肤浅的见识变相窥见大道全貌,简直似痴人说梦。

    而太虚世界是一个更为原始也是更为简单的世界,没有复杂的万千事物,里面的大道分化较少,更加完整,也更容易让人窥见全貌。

    因此反虚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境界,参悟宇宙之计,绝对比参悟风雨雷电、草木生长更容易领悟到道理,因为宇宙世界比人间世界更为古老,而太虚世界是比宇宙星空还要原始、古老的存在,其中连日月星辰都没有,各种物质都还是一盘散沙,因此其中每一样事物、每一种现象都蕴含着大道的衍变的至理,只可惜张潜如今根本无法理解,只能当看稀奇,不过却是从中明白大千世界与宇宙星空还有太虚世界的关系,对修行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如果说大千世界是一个蛋黄,那宇宙星空就是蛋清,而蛋壳就是‘众妙之门’,砸开它。就能看见一个全新的世界。

    通过观察太虚世界的物质变化,可以了解到生命的发展,日月星辰是如何形成特定的轨迹,乃至一个世界如何诞生,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如果修道人能明白整个过程,就算是掌握了大道本质,再亲身去经历这个过程,便叫做合道,原本大道在张潜心中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仅限于道经中那些华丽辞藻的描述,如今是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虽然依旧隐藏在自己不可触及的地方,但至少知道了‘大道’是个什么东西,该怎么寻找他,而且有了一种明悟。

    “如果修道人要想进入合道之境,则必须让自己经历大道的变化过程,如此一来肉身变成了必不可缺之物,只修元神。永远不可能合道,就算达到巅峰,也只是一个借助大道至理玩弄天地之力的投机者,难怪父亲要给自己留下一部修炼肉身‘道渊之术’。而非道家典籍。”张潜顿时想到许多。

    父亲当年不仅是人道圣皇,还是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却没给自己传授任何道术,想必是想告诉自己肉身修炼的重要性。绝不仅仅是因为人道传承。

    不过如今他距离那步仍有无穷无尽的距离,光是轰开众妙之门这一步,便阻住了天下无数修道人的脚步。无极魔尊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千年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地仙,而今已过千年之久,仍没有迈出那一步。

    大千世界的壁障又岂是那么容易打碎。

    元神境界虽有撕裂虚空瞬息千里的能力,却不是打碎蛋壳,只不过是破开了蛋壳下面的一层膜而已,使得自身暂时不受大千世界的规则束缚,真正进入反虚之境的天仙,瞬息万里也只是最基本的手段,挥手之间便可引来太虚之中无穷无尽的恐怖之力,毁天灭地如同小孩子堆砌沙堡一样简单,眼前这一道裂缝之中可以窥见太虚世界,显然是来者是天仙境界的人物,如今人间世界,除了三清宫东华紫府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便只有东岳帝君一人。

    张潜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好准备,想看看这位与自己神交已久的东岳帝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天仙,真的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啊。

    即便在天庭也是地位显赫的存在,在人间那更不用提了,即便现在地祗神灵一脉势力衰微,但东岳帝君降临彭城的消息一旦传开,那趾高气昂的邹天师恐怕也只有跪地迎接的份,好在东岳帝君是父亲一手提拔、造就,张潜心头消除了一些与他差距,但心中仍然有些紧张,让自己尽量做到宠辱不惊,他如今不是要寻求东岳帝君的庇护,而是作为人道圣皇、承天效法后土传人的身份与之对话,自然不能让其小觑,否则的自己计划很容易被他当作笑话给无视了。

    张潜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甚至在脑海里提前预想了与他交谈的场面,但没想到等了半天,那裂缝中竟然没有出现一个人影,只露出了半截画轴。

    上面绘着巍巍高山、浩荡流水,卷首已经出现在裂缝之外,而画卷尾端依旧停留在无尽太虚之中,仿佛一条横亘在黑暗的中巨龙,那些山水也显得异常的巨大。

    因此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反差,舒之能幎于**,卷之却不盈于一握,由此也竟产生了一种覆天载地般的意境,高不可际、深不可测,仿佛这画卷之中真的藏着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张潜的玲珑**塔中有方圆二十里大小,已算是接近仙器的存在,然而与这画卷一比,却有种天壤云泥一般的差别,张潜咽了一口唾沫,只见那画卷之上忽然飘下一个人影,身高九尺,面目方正,额上生着两个肉瘤,威严无比,却是穿着一身沉重无比的铠甲,手里还提着一柄巨刃。

    看清来着面目,张恰便知道,这人不是东岳帝君。

    他虽然没见过东岳帝君的真容,但类似于帝王的存在绝不会是一介武夫的样子,穿着铠甲可以理解,但提着一柄门板似的大砍刀,这形象实在太离谱。

    彭城城隍看见画卷中走出的人物,立即就惊呆了,从椅子上一滑,麻溜的跪下,口头便拜,“小神彭城城隍见过肩吾大人。”

    “泰山山神肩吾?”张潜听彭城城隍这般称呼,心头立即有数了,也知晓了来者身份,略微有些失望,他如今相见的人是东岳帝君本人,而不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些隐秘之事都不方便与外人说。

    彭城城隍自然不晓得张潜这些打算,以为东岳帝君府能破例给个回音便算不错了,却没料到泰山山神,东岳帝君手下坐第一把交椅的肩吾大人竟然亲自前来,吓得面无人色,眼角余光却是瞥见张潜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一点礼节也没有,已是吓得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委以重任

    张潜轻轻一拱手,态度算不上敷衍也算不上隆重,仿佛只是平辈之间寻常相见之礼。

    彭城城隍不知张潜心头失望,也根本不敢想象张潜本意是等东岳帝君亲临,见他这么怠慢,心里有些发慌,一面鞠躬弯腰,一面侧过头,嘴唇轻轻开阖,与他小声提醒道:“这位可是泰山山神肩吾大人,我地祗系统中仅次于东岳帝君的存在,手中所掌权势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道长莫要不敬。”

    肩吾神通滔天,在他面前说悄悄话岂不是自欺欺人?彭城城隍所说一切被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却也没有在意,轻轻一挥手,一道明黄色的神力自他掌心喷涌而出,瞬息之间,便没入了彭城城隍的眉心,只见他身子一僵,好像触电似的绷得笔直,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跟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无任何动静,而后这才与张潜抱拳回礼,不怠慢不恭敬,张潜与东岳帝君的关系使得他不敢怠慢这么一位贵人,但是目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泰山山神肩吾见过道长。”那身形魁梧身上气息霸道绝伦的大汉却是颇有城府的人,语气极为沉稳,没有一丝骄狂。

    “我本以为东岳帝君即便不能亲自前来,也能分化一缕元神与我相见。”张潜轻轻摇了摇头,失望之情表露无遗。

    肩吾也毫无情绪,开门见山的说道:“帝君大人如今正在三清宫与九天采访使下棋,黑白之间厮杀的不可开交,前些日子还能分化元神理会一些重要事务,如今却是抽身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借彭城城隍之手传递的消息,他是收到了,但是无法离开,所以命我前来。全权与你交涉,并且满足你所提的一切条件。”

    “满足我所提的一切条件?”张潜听到这话,只觉的有些无法理解,自己尚未与他见面,他知道自己会提什么要求?而且不论什么,一切满足,不过转念一想心里也就清楚了,元神一旦强大到了某种境界,凭借数理推算之法,都能够一定程度上的预见未来。东岳帝君已经是破开众妙之门进入炼神反虚之境的人,而且当今局势已经如此明显,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与身份,推算出自己会有哪些举动应该不难,虽说这推算不一定准确,但有此做参照,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东岳帝君既是明白我想做什么,那我也不扭扭捏捏徒添矫情了。”张潜轻轻一撩道袍,坦然坐下。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受天庭打压,意图让人间道门取而代之,东岳帝君如今与其说是在三清宫与那位劳什子的九天采访使下棋,不如说是被软禁了起来。目前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起来反抗革命在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一条就是安于现状,等着天庭卸磨杀驴。至于我个人的意见,当然是希望你们起来反抗天庭。”

    “东岳帝君早有此意,也知你会提此事。所以让我告诉你,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如今不是绝佳时机,所以需要暂时忍耐,不过反抗天庭势必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博弈,无论任何时候,哪怕占尽天时地利,也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所以他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人道传人,代表的是一脉传承。”肩吾听张潜这番大逆不道之辞没有丝毫惊讶,想必东岳帝君心中也早有革命之意,潜移默化之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同样也应该知道张潜的身份乃至于一切底细,一语道破。

    “我料东岳帝君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只是仅凭地祗神灵之力孤军奋战,恐怕难以改变局面,如今天庭意图扫除天下间除道门外的一切势力,树敌如林,妖族、鬼修、魔宗以及我人道都感受了来自天庭的杀机,引颈受戮自然非我辈所愿,但在天庭庞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单独的反抗都是螳臂当车,难成大器,所以我希望这些力量能够联合起来,当然这种事情不宜帝君出面,容易引起天庭的察觉,还未成功便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所以需要我这种小人物出面牵头。”

    张潜对肩吾毫无隐瞒,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交代清楚,东岳帝君既然将自己的身份底细都告诉了他,想必是极为可信之人。

    至于他这计划,其实说到底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就是简单的合纵连横。

    但仅仅也是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首先妖族、鬼修、魔宗、人道、神祗这五家之间自古便有矛盾,代表着不同利益,纵有共同的敌人,但也很难联合起来,就算迫不得已要共抗天庭之压力,但私下里也还是各为其主、各司其利,这种同床异梦的合作根本禁不起冲击,张潜是想将五方势力放下所有成见,彻彻底底的糅合成一个整体,当然仅凭一张嘴皮子是做不到的,必须要有摧枯拉朽的武力作为依仗,先用雷霆万钧之势扫除一切不相同的声音,再用绝对强力的手段进行整合,不难想像会有多少流血牺牲。

    反抗天庭革自身之命,不是描花作秀,也不是请客吃饭,更不会是简单的。

    而且还要让天庭毫无察觉,只有这样,才会起到最大的作用,用难如登天四个字来形容都随意了一些,可以说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招来灭顶之灾。

    肩吾听他所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不必说,相比也是从东岳帝君那里提前知道了张潜会有这个打算,毫不惊讶,但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

    “当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五方势力各有起源、也互有成见,凭在下之力便想将其整合起来,是有些困难,但事在人为,若不努力尝试一番又怎知行不通,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情再难比起反抗天庭而言简仍旧直不值一提,若在此事上便徘徊不定。帝君又何来勇气面对天庭呢?”张潜也知道东岳帝君在考验自己,自己若连他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更难相处妖族、鬼道、魔门三方?为了省事,也不忌讳什么,抛开了仅有的一丝尊重,直接将话挑明了。

    肩吾讪讪一笑,遮掩道:“帝君还是赞同你这个看法的,只是不知道长准备从何处着手。”

    “从何处着手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眼下情况变数无穷,只能随机应变。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还是颇为乐观的,魔门与妖族应该已经达成协定,这点我敢肯定,否则小沩山不会派出一群人白白送死,理由荒唐可笑,受益者却是肩负使命的牛头鬼将,而我是小沩山子弟,只要我控制了小沩山洞天。便继承这种关系,并且进步一稳固加深,而我又是人道圣皇传人,只要时机成熟。我公开身份,整合人道残存于世间的力量不成问题,这样三方势力便已成为整体。”

    张潜侃侃而谈,随即颇有深意的看向山神肩吾。洒脱笑道:“想必东岳帝君那时候也等到他所要的时机了吧?”

    肩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潜抚掌而笑,说道:“这样四方势力已成整体。至于鬼修,自古阴司地祗不分家,想必东岳帝君能够说服吧?”

    “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妖族、魔宗、人道、神祗能够顺利结盟,恐怕不等帝君出面,鬼修一脉便会迫不及待容想要融进来,要知道落单的总是最危险的。”肩吾笑了笑,第一次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但看问题却更加的细致,道:“但你想控制小沩山洞天,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吧?小沩山三大魔尊,无极、紫炎、黄泉,包括这代掌门凌霄子,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何况据我所知,你目前在小沩山中处境并不乐观,你如何让他们遵循你的意见。”

    “我如今当然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本事,莫说三大魔尊,就是掌门凌霄子都能一个指头戳死我,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种选择,当然必须要相信我,而相信我的前提就我自己要有足够的分量,一是实力,这是最基本的,魔宗之中,拳头便是话语权,这点做不得假,也只能靠我自己,至于另外一点,就是我身后的势力,或者说我所代表的势力,能不能够引起他们的重视,我人道圣皇传人的身份不够看,毕竟人道如今已经没落了,所以需要东岳帝君在身后支持我,我一个小人物所说的话不可信,东岳帝君却不然。”张潜瞥了一眼肩吾,将话说的很明白,“但我总的有理由让他们相信我能够全权代表东岳帝君的意向。”

    肩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没有迟疑片刻,拂袖一挥,那半截画卷之中陡然飞出一方无瑕白玉雕刻的大印。

    印纽上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怒目圆睁,好像随时可能扑下来一般。

    印刻八字——天地无私,神明鉴察。

    “帝君印。”张潜一见此物立即辨认了出来,有些惊讶,他是需要一个信物来向人证明自己可以代表东岳帝君的意向,这肩吾也一下自己领悟了他的意思,显然自己这点要求也在东岳帝君的预料之中,但他万万没想到东岳帝君会将自己的这方大印给他,此物虽不是什么法宝,但却是一种象征,与皇帝手中的玉玺一般,然而这帝君印意义却更加重大,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神权,东岳帝君也是用此物号令天下地祗神灵。

    张潜如今只期望东岳帝君能将他委任成‘钦差’,好借助这层身份来推行自己的意愿。

    东岳帝君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有皇帝给钦差颁发‘玉玺’作为信物的吗?

    张潜觉得一封盖了印的文书便能够证明自己‘钦差’身份,东岳帝君此举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让他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但他在一个事事掌握先机的人面前,还有推脱余地了,强忍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将肩吾递过来的白玉大印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倒不是怀疑有诈,只是想仔细看看这个号令天下地祗神灵的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当然没觉得凭借一枚印信便掌握了地祗神灵,这都是扯淡的想法,但东岳帝君将这印给他。绝对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联想到东岳帝君如今在三清宫中与九天采访使下棋,他便觉得被坑了,肩上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感情东岳帝君早就算计好了。

    想必东岳帝君如今已是处境已是极为凶险,绝不至于像肩吾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甚至都不确定能够安然脱身,所以才将这帝君印交给自己。

    希望自己能在危机时刻,替其执掌神道大权,使得地祗神灵一脉能够安然渡过危机。不至于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

    张潜手里拿着那枚沉甸甸的白玉大印,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真不敢相信这东岳帝君如此相信自己,信任当然是最基本的,他就敢断定自己一定有能力助地祗神灵一脉渡过危机吗?

    不过东岳帝君已经这么做了,而且这东西既然接手了,还没地去还,张潜也只能认了。

    “想必道长有此物取信众人,一应计划应是能够顺利实施了吧?”肩吾一本正经的问道。

    张潜摆了摆手,将白玉大印小心收好。不耐烦道:“没问题了。”

    “另有一事需要像道长阐述清楚,如今东岳帝君在三清宫中做客,无暇处理政务,如今地祗神灵一脉的琐碎事务都暂由我在打理。但有一些关系重大的事情,都需要行印之后,各地神灵才会予以执行,所以将来一些紧要之事。在道长掌印这段时间,可能会交由你来处理。”肩吾忽然想起什么,认真说道。

    “我处理?”张潜没想到东岳帝君不仅把印交给了自己。连权势也交付了给了自己,这到底什么意思?却不想卷进这一潭浑水中,虽然这份权势足以让天下所有人眼热,但那是放在以前,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已经大受削弱,并且深陷困局,自己所将面临的只有麻烦,自己已经勉为其难的为他承担了压力,再帮他解决麻烦,吃饱了撑的?不过顾忌东岳帝君颜面,他还是将拒绝的态度变委婉了一些,“在下见识浅薄,而且对地祗神灵一脉也不够了解,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不如能者多劳,大小事务你一并处理了,做好决策直接拿来给我行印就是,你看如何?当然,若是关系地祗神灵一脉生死存亡之大事,我自会携印出面整合人心。”

    “不了解也没关系,道长能够在魔宗、道门之间游刃有余,一层身份瞒过了天下人,这事情帝君大人每次提起都称赞不觉,称你大智近妖,更有世人所无法拥有的勇气,哪怕处境如何凶险,都永远保持着平静的心态,绝对有能力替我神道保驾护航。”肩吾语气诚恳,态度十分坚定。

    张潜见这肩吾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完全就是在转述东岳帝君的意见,也知跟他说没啥用处,只要忍了。

    这份权利虽然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利用的好,同样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属于好坏参半,反正自己欠东岳帝君一份人情,那自己咬牙帮他承担了这一切也无妨,随即问道:“既是如此,我如何与你保持联系?每次都撕裂虚空穿越而来,想必这事也不轻松吧。”

    “当然,若不是依靠东岳帝君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图,凭在下之力,根本无法撕裂虚空,而且每次撕裂虚空,都需要消耗十几万枚纯阳大丹,并且此法也不可经常使用,容易引起高人察觉。”肩吾稍稍解释了一下,张潜听后不由失笑,从一开始到现在,恐怕就这一句话不是东岳帝君替他安排好的,这厮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话筒,也对洞悉自己心中所想的东岳帝君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畏,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因为这种妖孽般的实力。

    这还只是反虚之境的实力,传闻渡过生灭雷劫过后,无需复杂的术数推算,也无需任何依据,元神直接便拥有窥见过去未来的能力。

    而天庭几大仙王都是拥有这种实力的存在,岂不是自己所将做的一切都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无端的猜测,但张潜一想到这里,脸上那一丝笑容立即僵硬了。

    肩吾不知道张潜笑什么,又在愁什么,继续转达起东岳帝君交代的事情来,指着那本石书说道:“你只需用地书便能与我保持联系。”

    张潜闻言从困境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杞人忧天,如果几大仙王真有这种能力,自己死了千百回也不过余了,但自己如今现在活的好好的,也没有遭到任何来自己于天庭的打击,仅有长安的苏慕橙闯入过自己的心神幻境,却还没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看来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毫无疑问是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也不愿多想,与肩吾说道:“也就是说,这彭城城隍今后就要跟随在我身边了?”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肩吾点了点头。

    “那彭城这地方怎么办?撒手不管,让道门白捡这么大一便宜?”张潜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需要你来决定。”肩吾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很质朴,但张潜却有种想抽他的冲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主张

    肩吾将乱七八糟一堆麻烦事甩给张潜之后,便欲告辞离去。

    张潜起身相送,心中为一事纠结,考虑片刻还是叫住肩吾,问道:“我有一事想要知道。”

    肩吾似乎早有预料,一直在等他开口,因此告辞过后半晌也在这磨叽着,没有离开,听他开口,便转身接话:“你想知道什么?”

    “我父亲如今是生是死?”张潜开口之后,只觉心情莫名沉重了许多,却也舒服了许多,与其逃避现实,不如趁早接近真相。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携你隐居山野,后来遭天庭察觉,引来强敌,如今已是身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肩吾说道。

    “这点我是知道的,但当日与天庭来犯强敌交战的只是我父亲的肉身,他元神并不在躯壳之中,元神不灭的话,不算死亡。”张潜微微皱眉,辩解道。

    “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的元神强行扰乱天机,意图篡改未来百年中的大道轨迹,早在你出生之前就灰飞烟灭了,否则这天下安有你容身之处?妖族大圣又怎会机会冲破封印,天下一切都在定数之中,又怎会出现如今这种乱局?”肩吾撇嘴笑了笑,言辞虽然简单,但眼神之中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敬仰之情,看着目光呆滞有些发怔的张潜,语气稍微柔软一些,劝慰道:“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神通贯彻过去未来,若非他当年这惊天动地之举,你我今日早被天庭扫除,仙王必将永垂不朽。”

    张潜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紧锁的眉头,父亲已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虽然有着剧烈的冲击。

    毕竟张九德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他亦没忘记父亲当年的淳淳教诲。

    当你无法改变这个结局的时候,你就要试着去接受,因为只有接受之后。你才明白如何去反抗!

    人死不可复生,父亲肉身、元神皆已灰飞烟灭,但他生前所做的一切却会一直影响着天下大势的变化,自己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而不是将精力用在伤感之上,他低迷的情绪迅速恢复了正常,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额头,眼神之中泛起一丝冷意,问道:“那两年之前在青羊县古庙村与我父亲肉身大战之人是谁?”

    “你想报仇?”肩吾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张潜不喜欢他这种怀疑的目光。微微皱眉,说道:“若是你,这仇你报吗?”

    肩吾被他话问的一愣,心头思忖片刻,还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会,但是你的仇人很强大,你想要找他报仇,简直跟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但我至少要直到他是谁,一直这么糊涂着。我岂不是连个目标都没有?”张潜并没有夸海口说什么信誓旦旦之辞,也没有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狠话,他清楚的知道,能够击杀父亲肉身的人。实力必然极为强大,他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耐心,因此他很平静。

    肩吾略一思忖。而后开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自取灭亡。因为你的死活关乎我地祗神灵一脉的生死存亡。”

    “我像那种蠢货吗?”张潜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两年之前九天采访使下凡人间,与此同时,承天效法后土仙王肉身在青羊县古庙村山中遭到击杀。”肩吾说完便侧过了身,准备离开。

    “哦,我明白了。”张潜极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一件事情,已经让他费解了许久,不趁这机会问清楚,实在不甘心,匆忙道:“我上次在釜阳城地下三千丈深处挖掘出一个玄铁巨蛋,上刻始祖之文,听釜阳城城隍讲,这东西是东岳帝君埋藏于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要拿回去吗?”

    这玄铁巨蛋在玲珑**塔中放了好几个月了,张潜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熔炼,这玩意除了每天要让玲珑**塔多消耗几百枚纯阳大丹就没别的用处了,纯粹就是一块‘压舱石’,给他白白添了许多负担,又不敢乱扔,毕竟这曾是东岳帝君之物,如今找着机会自然想将让麻烦离开自己,哪知肩吾听后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张潜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东岳帝君知道这事,也给他提前做了吩咐,这麻烦东西十有**是脱不了手了。

    “这东西不是东岳帝君埋在那里的,他只是负责看管,说来这东西本该属于你,是当年承天效法后土仙王留下来的,让你得到,也算是物归原主。”肩吾回头说道。

    “我父亲留下的?”张潜闻言倒是起了兴趣。

    出于对父亲的信任,他顿时便没有了抛弃此物的想法,父亲让东岳帝君看管此物,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也未必不是父亲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这东西虽然沉得有些离谱,每日要带着它东奔西走,需要消耗大量的纯阳元气,但对于张潜目前而言,还属于可承受的范围,却不知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用处,反正他琢磨了一两个月,也没瞧出一丝端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见识浅薄,便问肩吾:“那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这个在下确实不知。”肩吾拱手告辞,转身迈出一步,身形立即化作微尘大小被那江山社稷图卷了进去,而后画轴从黑漆漆的裂缝中隐去了痕迹。

    张潜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毫无头绪的事情,瞥了眼跟木头桩子一样的彭城城隍,只见肩吾离开之后,他僵硬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眼珠子微微一转,顿时便清醒了过来,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顿时大惊,拉着张潜的袖子匆忙问道:“肩吾大人呢?走了?”此刻刚清醒过来,神志似乎还有些不清醒,忽然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狠狠一拍自己脑门,脸上肥肉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刚才肩吾大人竟然亲临鄙人小庙,我不是做梦吧?”

    “你不是做梦。”张潜耐心与他解释道,先前肩吾一道神力不仅将他定住,还弥补了他亏损的力量,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只是他自己还没发觉。

    “肩吾大人这就走了?我这怎么办?他没说要帮我夺回城隍庙?”彭城城隍兴奋之余逐渐醒悟过来,只觉脑子里发懵,好不容易等来了救兵。却撇下自己走了。

    “他不是给了你一道神力吗,现在感觉好多了?”张潜坐在椅子上与他说道。

    彭城城隍抬起自己双手仔细看了看,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而后说道:“是好多了,可这一道神力最多也就维持半个月时间,只能解燃眉之急,今后怎么办。”

    “他走之前,将你委托给了我,所以你不必担心受怕。我活着,你便死不了。”张潜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而后说道:“不过我暂时无法给你提供修神所需的香火信仰之力,只有纯阳大丹。你看行吗?”

    “行吧。”彭城城隍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似的点了点头,只是表情有些愁苦,回答也是有气无力的。

    一般正神都是仙、神两道兼修,因为神道对香火信仰依赖太重。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无比的力量,但就长远而言,还有许多弊端。例如天灾之年,百姓怪罪神灵不给予庇护,信仰便会减弱许多,力量便随之削弱,甚至出现大的变故,香火信仰断掉,就只有跌落神位,随时间逐渐消泯,一般那些古老的神灵,道术修为都极为不俗,例如巫山山神,望霞仙子,居于荒野,一年到头除了过路船客,和山中精灵,根本获取不到许多信仰之力,因此神力显得有些薄弱,反倒是道术修为极为高深,不仅神魂修成鬼仙,而且凝聚了几具五行化身,实力不逊于金丹人仙,这样即便不依靠神力,也能够很好的生存。

    可彭城城隍却与之不同,他力量的主要来源是城中百姓的信仰之力,如今断掉,等同要了他的老命。

    纯阳之力虽然能维持他道术修为,从而使得他神魂不至于消散于天地之间,但他从今往后就与一个普普通通的阴神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能够保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不敢有什么过分奢求。

    “那城隍庙,道长能帮我要回来吗?”彭城城隍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虽然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对张潜极具难度,但这事情关乎他今后的生死存亡,若不能夺回龙脉石柱的控制权,他便没有力量去控制彭城,自然也没有人会信奉他,从此之后一蹶不振,一个毫无用处的神灵,迟早会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不仅如此,此事对地祗神灵一脉都至关紧要,若开了这个先河,今后各地神灵手中所控制的龙脉势必会被道门强行接管,这太上道人既然奉命接管这事,想必不会任其发展。

    “不要了,你今后便跟在我身边就是。”张潜摆了摆手,若非看在东岳帝君的面子上,他真不想管这个废人。

    “不要怎么成!”彭城城隍闻言惊呼,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这城隍庙里有彭城龙脉石柱,而龙脉石柱对他至关紧要的话。

    张潜懒得与他解释,说道:“我直说不要城隍庙了,没说不要彭城的龙脉石柱,明白了吗?”

    “不明白。”彭城城隍倒也干脆,摇了摇头,他实在听不懂张潜这话什么意思,这龙脉石柱就在城隍庙地下深处,连城隍庙都不要了,龙脉石柱还会属于自己吗?这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接受,义愤填膺的说道:“道长是道门中人,不重视此事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是彭城城隍,决不能轻易背叛自己的使命,龙脉石柱关乎彭城一地之兴衰,城中数十万百姓还指望着此物活命,决不能落入奸人手中,沦为私用,这城隍庙阁下不愿帮我夺回,我便自己去夺。”

    “勇气可嘉,蠢不可及。”张潜冷冰冰的给了他八个字的评价,而后将桌子狠狠一拍,怒斥道:“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没我允许,你什么都不许做!”

    “帝君之委托你帮帮我。你却没有权利来限制的我自由!”彭城城隍有些犯倔。

    “聒噪。”张潜懒得与他废话,拂袖一挥,一股浩瀚的吞吸之力直接将他卷入了玲珑**塔中。

    彭城城隍只觉四周天旋地转,随后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一看却是一处陌生的世界,其中元气充沛,景色诡异,百丈高的青色巨木,火凤飞舞的赤红世界,冷意森森的金属山脉……五行灵气丰富到了一种令人为之咋舌的地步。只可惜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有着完全不同于大千世界的规则,自己的道术手段根本无法调动,他顿时明白自己被困住了,对张潜的手段也有吞口水吃惊的份,如今与凡人无异,根本无力反抗。

    正在他不知所错之际,只见天边忽然飞来一白玉雕琢的大印,那八个大字煌煌耀眼——天地无私。神明鉴察!

    “帝君印!帝君印!”彭城城隍脑子发懵,跟得了癔症一样,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三个字,而后俯身便拜。

    “好好给我在这呆着。”张潜从他身边显形。拂袖一挥,那本石刻的书册立即出现在他跟前,而后吩咐道:“今后你就一个事情,这石书上出现的任何内容都禀报于我。”

    “那帝君印?”彭城城隍还没怎么清醒。

    “你可以理解成我如今代掌东岳帝君之权。所以你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左便是,不要问为什么。”张潜让孤直公给他在玲珑**塔中起了一座府邸,安置好了之后。便径直去往存放玄铁的那几座库房,孤直公不仅是一尊实力强大的器灵,更是一个极好的管家,将张潜在地壳中所得的无数玄铁,都分门别类甄选出来,按照年份建立了几座库房,张潜选取了许多年份在四五千年左右的玄铁,而后进入春秋大鼎之中,启动大阵,将时间流速加快到了十倍,开始着手炼制战甲。

    向东岳帝君购买战甲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这六十件战甲他其实是打算自己炼制。

    三日之内炼制六十具高阶灵宝品质的战甲,任谁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对张潜而言,并不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人间三日,在春秋大鼎之中就是三十日,有整整一个月时间供他利用,虽说一天炼制两件战甲依旧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哪怕是炼器宗师也很难办到,但张潜既然敢揽下这事,自然是有这信心,首先他材料早已准备妥当,当初他在地下深处所得的玄铁都精纯的可怕,基本可以直接取用,炼器过程中最耗时也是最耗力的一个过程——淬炼原材,便被他省掉了,其次他火系法术造诣出神入化,已经达到敛火成丹的地步,这种近乎先天的优势,就是炼器宗师也无法比拟。

    其次,有春秋大鼎这尊仙器相助,锻造灵宝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大块的玄铁被张潜用白虎星辰气切割开来,而后用紫凤赤书灵微咒融化,再借助春秋大鼎之力锻压成型,四五个时辰,一具战甲便成形了。

    最后在铭刻一两个简单的阵法,使其拥有一些简单的飞行、封闭的能力,便算大功告成。

    其实这一件件战甲根本不算是灵宝,短时间内,张潜根本没足够的时间将其培养出灵性,使其能够在穿戴时与主人心意合一,从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过防御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绝对能让伤亡减低八成以上,既是给了玄机道人一个安慰,又让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这十万枚纯阳大丹,足够他今后半年所用,而他为此付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些玄铁本就是意外之财,放在那里也派不上用场,变成有用之物只需他外加一点点人力,自然极为划算。

    在春秋大鼎之中不过二十余日,张潜便将六十具战甲炼制完毕,遁出玲珑**塔,一看天日,还是卯时,街上黑灯瞎火的。

    张潜转念一想,便借着黑暗遮掩行踪,去了雁归客栈。

    昆阳子这几日寝食难安,将掌门信物拱手交给那不知根底的太上道人完全是一种赌注,虽然很是信任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阳山小洞天得手了怎么办,他该如何夺回平都山福地,直至张潜出现在他面前,焦躁的情绪这才减轻几分,仍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紧张,语气略微颤抖的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前辈毋须担心,阳山小洞天此战全军覆没,仅有琉光道人一人回来,而且还是重伤,看样子近段时间之中,他们是无力再往阳山小洞天之中出兵,想必酆都鬼城的人马也是损伤不清。”张潜与他说明现在情况,免得他太过焦虑而热出什么麻烦来,而后与他认真嘱咐道:“不过前辈绝对不可再插手此事,虽说他们两败俱伤正是渔利之机会,但你已经出局了,此时变卦,肯定会激怒阳山小洞天,而且会使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从而发现我们运作的痕迹。”

    “那要谁来收复平都山福地?”昆阳子有些发愁。

    “令媛,碧游道人。”张潜微微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嫁妆

    “她能行吗?”

    听张潜提起碧游道人,昆阳子明显有些信心不足。

    “前辈放心,您只需在此静候佳音便是,如今我奉东陵道主之命带领门下弟子增援十万大山,要离开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关照各位,行事务必三思,尽量深居浅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张潜小心嘱咐一句,如今的平都山福地就是一条落水狗,谁都想上来欺负那么几下。

    昆阳子从张潜略施计谋重挫阳山小洞天这件事情之中已经重拾了自信,心里有了希望,人也就清醒了许多,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而不像之前那般,行动被情绪支配。

    “这点我是明白,我平都山福地如今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而不失和谁争那一口恶气,我会约束门下弟子让他们尽量不离开客栈之中,倒是你怎么就被东陵道主派往十万大山之中了呢?”昆阳子有些不理解,言辞之中也隐隐透露着几分担忧,阳山小洞天并不在邹天师强行要求出兵增援之列,显然是昆阳子另有所图谋,如今他不仅将张潜当作恩人,更因他跟碧游道人的关系,将他视如己出,虽然碧游道人跟他事实上只有一面之缘,纯属想多,但他现在对张潜格的关心、爱护,却不掺杂一点瑕疵,出言提醒道:“这十万大山之中凶险无比,毒虫遍布,对修道人也有致命威胁,还有远古凶手盘踞,金丹人仙亦不敢在其中横行,实乃大凶之地。”

    “我会小心谨慎的,多些前辈提醒。”张潜拱手道谢。

    昆阳子见他对事认真,虽能将阳山小洞天与酆都鬼城玩弄于鼓掌之中,也属才智近妖之辈,但却没有一丝浮躁与骄狂,更是喜欢。

    “唉。既然你与碧游那丫头是朋友,一直前辈相称多嫌生分,你若不介意,我便托个大,叫我伯父便是。”

    昆阳子虽然一副佯装生气的模样,但言语、情绪之中的喜爱之情却是0表露无遗。

    “伯父。”张潜微微一笑,到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这昆阳子八百岁的人,自己当他晚辈也没什么不妥。

    这一声伯父的称呼,将昆阳子高兴的眉开眼笑。连连叫好,而后与他更不分你我,加之担忧他安全,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其实环境凶险只是其次,再凶险的地方也比不过人心的险恶,阳山小洞天之前已经派出门中主力围剿牛头鬼将,所以这次得邹天师关照,并不需要往十万大山之中增派任何人手,这东陵道主却要求你前去。恐怕不安好心,是不是你哪里露了马脚,让他察觉了,从而想置你于死地?”

    “伯父多虑了。”张潜与他解释道:“此去十万大山之中。是为了杀一个人。”

    “谁?”昆阳子有些诧异。

    “杨继业。”张潜毫不隐瞒的说道:“这是我与东陵道主之间的协定,否则他怎可能如此信任我。”

    “他竟然让你去杀杨继业。”昆阳子听闻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而后目光凝重的看着他。认真问道:“你知道杨继业的身份吗?”

    张潜点了点头,道:“自然知道,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接下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东陵道主五气朝元之境的人物,距离元神境界也不过半步之遥 ,杀一个入道仅仅两年的后辈弟子还是轻松至极,为何偏要借你之手?”从昆阳子微微攥着的拳头可以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很是担心张潜,与他分析着其中利害:“因为他怕遭来黄泉魔尊的报复,这小沩山洞天近百年来虽然行事低调,在外人看来已是衰落,但那都只是假象,我告诉你,小沩山很强,如果不是三清宫震慑,他们想灭了蜀州所有正道门派,也废不了多大力气,你杀了杨继业,便是将黄泉魔尊得罪死了,将来阳山小洞天肯定不会替你撑腰,只会牺牲你来平息小沩山的怒火。”

    “即便没有东陵道主的要求,我也要杀杨继业,我与他有些过节。”张潜毫无惧色,语气极为的平静。

    昆阳子闻言一愣,有些不解,他很难想通杨继业一个入道仅两年,几乎没在修行界中行走过的弟子能与他有什么过节,但并未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张潜点了点头。

    “好,我辈中人就该有快意恩仇、无畏无惧之心,若瞻前顾后,做任何一件事情总要考虑得失,丢了勇气,还谈什么逆行求道。”昆阳子眼中担忧之情全消,突然之间变得豪气干云,拍了拍张潜的肩膀,说道:“你要杀杨继业,尽管去杀,将来黄泉魔尊追究起来,我平都山福地与你共进退,倒要看看小沩山这头猛虎伏藏数百年,爪牙是否迟钝,还有没有与正道全面开战的勇气。”

    若平都山福地真的不惜代价要保住张潜,这小沩山想要杀张潜复仇,必然要踩着许多平都山修道人的尸体过去。

    这绝对会让蜀州所有修行者都产生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从而同仇敌忾,共抗魔宗。

    然而魔宗也不是酆都鬼城这群乌合之众,只要今天不要明天,什么都必须从长远角度而考虑,为一弟子同正道全面开战的可能性并不大。

    张潜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自然做了充分准备,就算杀了杨继业,就目前而言,也不会引来黄泉魔尊的报复。”

    “噢?”昆阳子有些糊涂了,不知张潜又有什么绝妙之计。

    “伯父真的以为太上道人这层身份便是我的真实身份吗?”张潜稍稍提醒了一下,也算是为日后正式表明立场做个铺垫,若一时之间反差太过强烈,很有可能会让人难以接受,这么一提,昆阳子也就明白过来了,连呼自己愚蠢,心头暗忖:“对啊。他的真实身份若是太上道人,他值得为自己这个非亲只沾一点点关系的人而舍弃前途将来甚至是身家性命吗?若太上道人这层身份只是一层幌子,他杀了杨继业之后立即可以金蝉脱壳,到时候所有责任全部落在阳山小洞天头上……”

    昆阳子转瞬之间便明白了张潜的计划,但却没有去猜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张潜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尊重。

    虽然他目前极想知道张潜的真实身份,但却并不一定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因为张潜是什么身份,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哪怕他是魔宗妖孽,又能如何?

    在昆阳子眼中,有的只是张潜这个情深意重的大恩人,并没有那个身上带着各种诡异光环的‘太上道人’,他曾今也算门户之见极为深重之辈,但从阳山小洞天落井下石想要将他一派赶尽杀绝开始,他心中的门户之见便已经轰然倒塌,所谓正道,还不是一群蛇蝎心肠只不过披着道德仁义外衣的妖魔?与妖族、鬼修乃至于所谓的魔宗妖孽。又有何区别?至于正邪之分,更少了那些虚伪至极的大义言辞,只有极为简单的一个道理,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

    张潜见他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心中也是有了把握,不过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不是彻底摊牌的时候。

    “伯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张潜微微笑道。

    “明白了。”昆阳子点了点头。担忧神色减轻许多。

    张潜随即想起一件事情,那杨继业修炼的黄泉道术极为难缠,只要没有领悟金丹不朽的真意。世间任何一种力量都会被其腐朽,可以说在金丹之下,杨继业的神通简直是无敌的,这让他头疼不已,尤其是这东陵道主还派了几名弟子跟着他,使他束手束脚的,许多手断都不便施展,这昆阳子修道八百余载的大人物,想必知道一些应对之法,便继续往下说道:“所以说,善后对我而言,不算难事,如今让我有些没底的是杨继业本人,他修炼黄泉道术,对道家神通无比克制。”

    “黄泉道术在对付金丹以下的修行者,的确是具有奇效,毕竟没有修成金丹,领悟到长生不朽的真意,任何人都逃不过六道轮回。”昆阳子点了点头,而后仔细琢磨片刻,似想到了应对之法,说道:“但黄泉道术也绝非没有克制之法,三清宫的《皇极宇内经》便不惧黄泉碧落大真气,此法可容纳天下万物,施展之时如天地恩泽众生,虽如雨露,但隐含雷霆之威,扫灭一切不敬、不顺之异端,霸道无比……”

    “这《皇极宇内经》伯父知道么?”张潜很直白的打断了他。

    昆吾子被问的一怔,随即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远了,摇头道:“此法是三清宫至高无上的秘法,非亲传弟子不可传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还有一法也可克制这黄泉碧落大真气,而且对你而言,也是可行的。”

    “无尽血河与黄泉河本事同根同源而生,因此修罗一族可以在黄泉河中畅游,而不受前世今生的记忆影响,你只要拥有足够的无尽血河之水,炼成一具修罗化身,便可无视他的黄泉道术。”昆阳子侃侃而谈道,随即问道张潜:“你连修罗之血都能拥有,想必炼成一具修罗化身应该不难吧?”

    “修罗可以无视黄泉碧落大真气?”张潜心头咯噔一下,他那头地魔吞噬了许多修罗血液和无尽血河之水,如今已有修罗几分特性,想必可以不受黄泉道术的影响,可惜之前并不知道,否则杨继业只怕已经栽在他手里了,不由暗道可惜,如今地魔被他派往岷江水府,此地是他计划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也是安置阴兵的一个据点,但防御力量极为薄弱,将骨魔派过去,让他心中稳妥一些,免受危机之时,自己鞭长莫及,无法救援,如今想要在调回来恐怕有些来不及。

    而且这骨魔会让杨继业识破自己的身份,若当着阳山众人的面,叫了出来,恐怕自己也没有好下场,只能将这想法打消。

    “我手中是有一些修罗精血与无尽血河之水,乃是靖王当初施展巫术从阿修罗道中召唤出来的一头,被我和碧游道人联手斩杀。可惜后来炼制丹药耗去许多,如今所剩无几,恐怕不足以炼制一头化身了。”张潜摇了摇头,有些为难。

    “若是时间充裕,而今阴曹地府与人间世界的阻隔薄弱,倒是可以去地府之中汲取一些无尽血河之水,可惜今日天一亮你便要出发了。”昆吾子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那与杨继业交手只有一个方法了,就是以量取胜,碧落黄泉大真气腐蚀世一切有灵之物。但好比用水灭火一个道理,水虽能将火浇熄,但如果火势比水势更为强盛,一倍两倍,可能看不出效果,但若是强他十倍、百倍,这火足以将他这水蒸发一空,一力降十会,永远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张潜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以往几次战胜杨继业,都是依靠玲珑**塔源源不断的提供纯阳真气。

    可杨继业在阴曹地府边缘走过一遭之后,碧落黄泉大真气的积累恐怕已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张潜如今都不敢保证能够用纯阳真气将他压制住。

    昆吾子一笑。并未打算让张潜凭自身之力与杨继业硬拼,纯阳真气的数量不是碧落黄泉大真气的十倍百倍,根本就没胜算,而且这中拼法。也跟玩命没区别,杨继业损失的只是神通,而张潜消耗纯阳真气。损失的可是寿命,他心头自有盘算,用神识传音之法吩咐门下弟子,不过多时,便有一人扶着楼梯走了上来,将一个精致至极的锦囊拱手送到昆阳子手中,从举止到神情无不透露着一种恋恋不舍之情,而后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潜,眼神有些奇怪,却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这‘碧游锦囊’你拿着。”昆阳子将那精致的锦囊在手中把玩一阵,而后递给了张潜。

    “碧游锦囊?”张潜有些莫不这头脑,这锦囊怎么会以碧游道人的名字命名。

    “碧游那孩子资质不太出众,这锦囊从她三岁那年起便由我着手炼制,历时一年形成灵宝胚体,乃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防御灵宝,但防身仅是其次,这灵宝胚体由我炼成之后,便交到他大师兄手中完成后续工作,每天用灵兽之血绘制九道符箓存入其中,整整十五年了,如今其中已有六万多枚灵符,每一道都是他大师兄耗费苦心绘制,威力无穷。”昆吾子解释道,而后脸上露出一丝苦楚,说道:“这六万道灵符,源源不断的激发,就算是元神地仙也要退避三舍,本是打算碧游那孩子假如有朝一日离开我身边,这锦囊便是防身保命之物,谁知她跟我闹了一场别扭,孤身一人跑去蜀西之地,至今了无音讯。”

    “伯父大可放心,碧游姑娘其实在修道一途上可称惊才绝艳之辈,可能是有些低调,以至于让你们误解了,她绝对没事的,我若在蜀西之地遇见她,这锦囊我会亲手交给她。”张潜似乎没有理解昆阳子的打算,两人会错了意。

    “我不是让你把这锦囊带给她,这锦囊我如今便送给你了,那杨继业碧落黄泉大真气不是阴损吗,你便用这灵符轰他,看他如何抵挡,”昆阳子连忙解释道。

    张潜听了这话,直接给弄糊涂了,这碧游锦囊虽然不是远古灵宝,但其价值远在一件远古灵宝之上,让一个符道造诣炉火纯青的符道宗师耗费了十五年心血的东西,价值几何?这问题用脚指头也能算的明白,而且这东西是人送给自己女儿的,自己收下了算怎么回事,这昆阳子倒是自个愿意,想起碧游道人那生人勿进的古怪脾气,日后若是知晓这事,指不定怎么找自己麻烦,虽说这碧游锦囊中的六万道灵符绝对可将杨继业轰的渣滓都不剩下,可她也不想招惹碧游道人。

    “这东西是伯父为碧游姑娘耗时十五年所制而成,意义深重,我一外人岂能拿走,杨继业我自有办法应付。”张潜将那锦囊原封不动的递了回去。

    “你不是外人。”昆阳子将他手一推,拒绝了他的退还,而后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此物就当是碧游那孩子日后的嫁妆。”

    “嫁妆!”张潜忽然听见这个词,手一哆嗦,碧游剑囊差点没掉到地上,震惊之余强作镇定,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也明白昆阳子可能对她和碧游道人之间有些误会,这也再所难免,不过如今总不能驳了对方的好意,反正这事也就他老人家个人意愿而已,碧游道人跟他好话都没说过两句,这事也不可能成。

    如今多费唇舌解释也无意义,将碧游剑囊接了过来,免得双方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关系因这小事变得生分。

    先前拒绝还算礼数,如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还拒绝,那就纯粹是给昆阳子难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傀儡无生子

    昆阳子见张潜将碧游剑囊收好了之后,脸上笑容愈发强烈,继续叮嘱了几句,让他万事小心,这架势完全将他当作准女婿了。

    张潜承了这略过于殷勤的好意,点了点头,而后见天色已是不早,便告辞离去了。

    出城,从密道返回峨眉山别院。

    推开那布满禁制的石板,张潜从书房之中钻了出来,那玄机道人正趴在桌沿上休息,双眼微闭,轻柔的呼吸吹声带着一种又甜又软的感觉。

    修道人精力旺盛,困顿时只要静坐调息便可,但玄机道人这半个月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在此等候张潜,也不方便入定的太深,结果是耐不住困意在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意很浅,张潜在书房中轻轻走了几步,她便醒了过来,有些局促的整了整散乱的鬓发,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镇定,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与张潜到了一杯热茶,茶中加了几位灵药,清香四溢,随手递了过去,而后问道:“那批甲衣你从东岳帝君那里得到了吗?”

    张潜点了点头,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一枚储物戒指扔给了玄机道人。

    “六十套甲衣都在其中,不过有些久远了,灵性泯灭,驱使起来不怎么方便。”张潜稍稍解释了一番,自然是想掩盖这匹甲衣是刚炼制出来的真相。

    玄机道人攥着那枚储物戒指有些紧张,快速的祭炼,而后神识从中扫过,六十套漆黑如墨散发着金属寒意的战甲呈现在了脑海之中,紧张逐渐化作了惊喜,至于张潜所说的,她完全未放在心上,这些甲衣虽然灵性很弱,但品质都极为之高。只要用心祭炼,不出一年半载,绝对可以重新孕育出器灵来,而且防护能力也极为可观,最重要的是这些甲衣好似量身定做的一般,峨眉剑派以剑术冠绝天下,剑阵配合自然也是天下一流,此行是大规模出动,剑阵必然时常用到。

    她一直担心张潜给他找来这些盔甲各不相同,而门下弟子短时间又不能彻底掌握。从而影响剑阵的排布。

    如今看来,全然不必担心,这六十套盔甲全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除此之外,细节上还有些粗糙,要说炼制这盔甲的人也真够奇怪的,用料都如此舍得,全是年份在五千年以上的玄铁,使得这些甲衣胚体品质高的不可思议,可铭刻的阵法却粗糙的令人发指。就简简单单两个阵法,一个御气飞行的,一个提供简单的隔绝能力,可以抵挡飞行时强风对身体的摧残。

    一件法宝。胚体相当于炉鼎肉身,阵法相当于神经、血脉,而器灵则相当于灵魂。

    没理由顾此失彼才对啊,而且这些盔甲可不像张潜所说的。历时久远,一件件崭新,连个划痕都没有。也没有前人祭炼之后留下的神识残念,而且这些甲衣还残留着淬火过后那种特有的铁腥气,他最近半个月一直在铸剑池旁边呆着,这味道都闻的她想吐了,怎么看不出来这些盔甲是刚刚出炉的,她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张潜身上,这些盔甲不会是他请求东岳帝君连日赶制出来的吧,念及此处,只觉得心惊肉跳,若真是如此,张潜为她做的可就太多了。

    虽然她心里就张潜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还耿耿于怀,觉得此人有不负责任的嫌疑,虽然她并不需要谁来为她负责。

    可女人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她还是期望张潜能够与她亲近一些,哪怕四下无人的时候敞开天窗说说亮话,而不是整天一本正经跟她谈正事。

    “看来他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嘴上不喜欢说。”玄机道人自然将张潜所做一切当作是为了她,心里有些淡淡的喜欢,款款上前,为他拉开了椅子,见张潜还瞒着她不说,愈发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低着头轻声说道:“你请东岳帝君连夜赶制这一批甲衣,恐怕废了不少功夫吧。”

    张潜被他这种客气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总有种夫妻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他心里本就有鬼,扶着椅子示意他不必麻烦,仓促的坐下,捧起他刚递过来的热茶一口饮尽,便听她这么一问,顿觉头疼,暗忖道:“她怎么就看出来这批盔甲是刚刚炼制出来的呢,幸亏没猜到这些盔甲是我炼制的,否则怎么与她解释才好,就让东岳帝君继续替我担着这事吧。”他脸上神色变化的极快,也极为的自然,摇头笑了笑:“麻烦倒不麻烦,只是这人情可欠大发了。”

    “这人情既是你为了我欠下,我便不能让你一个人还,东岳帝君今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尽力相助的。”玄机道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今地祗神灵一脉跟道门闹得水火不容,张潜欠东岳帝君这么大伊人情绝非好事,所以她也想尽快替其将这人情还清,免得卷入漩涡之中,为此不惜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潜闻言一笑,也没有与他客气,笑道:“这人情我若还不起的时候,一定会找你替我还得。”

    “嗯。”玄机道人面含微笑,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张潜也不矫情,手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都利用到位,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此行我去十万大山你也知道是为什么,阳山小洞天这次攻打平都山福地损失的厉害,我手中可用之人不多,想找到那杨继业简直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所以我需要借助你们峨眉山小洞天的力量,当然无需你们出手,只需要替我留意各方动向,若有可疑线索给我知会一声便是。”

    “举手之劳而已。”玄机道人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我先回阳山小洞天去,东陵道主只怕已经等我等的不耐烦了。”张潜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辰时过后便要出发,已经耽搁不得了,离开之前不忘嘱咐一句,“那些甲衣你赶紧打上你峨眉小洞天的印记。就说是你们这半个月来耗尽所有力气打造的,管得别人怀疑不怀疑,一口咬定便是了,千万不可让人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嗯,我明白的。”玄机道人点了点头,起身将张潜送到门口。

    阳山小洞天的车夫竟在门口等了两天两夜了,一直在向门房询问张潜何时出来,显然东陵道主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才派他前来。

    那车夫一见张潜出来,便惶急不安的迎了上去。连连催促道:“长老,道主已经等你两天了,咱赶紧回去见他吧。”

    “那我自个先走,你在后面赶车慢慢回来。”如今街上行人不多,也不怕施展神通惊世骇俗,拂袖一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栽了大街上,不过一息时间便出现在了阳山别院之中,那东陵道主微微沉着脸。早已在庭院等候多时,见张潜从空中降下,便问道:“你在峨眉山别院之中呆了这么久,在干什么?”

    “没事。就商量一下此次出战的计划。”张潜腆着脸笑了笑。

    东陵道主微微皱了皱眉,也未对张潜发怒,只是不愉快的表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显然不把张潜当作外人。也未将他当作仅供驱使的走狗,否则迎接他的不是狂风暴雨一番训斥,就是城府极深的一番试探。似误解了什么,才不太高兴,却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玄机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姑娘,但你别忘了什么才是正事,此行不仅是为青玄那孩子报仇,对你何尝不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你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却留恋于儿女私情,能成什么大事。”

    张潜这叫一个无语,也知东陵道主没怀疑他,所以也懒得解释什么,越抹越黑不说,若将其触怒那便不美了,连连点头:“道主说的是。”

    “此时你若办成了,我便收你为徒,到时候替你向峨眉山小洞天求亲,让你与玄机道人结成道侣也不无可能。”东陵道主见他认错态度端正,怒意稍减几分。

    “最近莫非走桃花运不成,一个昆阳子想把女儿嫁给我,这东陵道主也当起媒人来了,想给我提亲!”张潜一听这话,只觉脑袋一阵绞疼,若这等好事落在别人身上那是高兴都来不及,可他不同,因为他身份所限,他如今极不愿意跟任何一个女人发生纠葛,碍事不说,何况这两人还都是道门中人,扯上关系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也怨不得别人,两件事上都是他自己做的太不讲究,帮昆阳子帮的太过余了,老好人做到那份上还只是热心使然吗?傻子才信!至于玄机道人这里,自己为了遮掩与地祗神灵一脉见面之事,足足在人家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这峨眉小洞天真长情况之下都是不接待男宾的,何况是留下过夜,再加上两人之前便又同生共死的经历,张潜一句谈事就给打发了,这东陵道主又不是三岁小儿,哪有这么容易好骗的,想歪了也是理所当然,其实说实在的,也没算想歪。

    不过该解释的还得解释一番,可别真给整出提亲这事来,张潜尴尬一笑,说道:“道主真是误会了,我对玄机道人真无非分之想。”

    “你确定?”昆阳子看起来不太相信。

    “当然确定,我与她真的是在谈正事。”张潜苦着脸笑了笑。

    昆阳子一阵嗤笑,道:“那你说说,你们谈成了哪些事。”

    “说实话,仅凭咱们派出这几人,想要搜寻杨继业的踪迹,有些像是大海捞针,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也能理解,毕竟在平都山福地一战之中咱们折损了不少人马。”张潜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东陵道主的痛处,但他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张潜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请峨眉小洞天的人帮忙,咱两派联姻数百年,关系亲密,形同一家,没理由不帮是吧,他们这次要出六百多名弟子,若能帮忙,搜捕杨继业便容易许多了。”

    “她们答应了?”东陵道主有些意外,峨眉、阳山两派关系亲密,那是在外人看来,私底下他比谁都清楚。

    “答应了。”张潜点了点头。

    东陵道主略显诧异,而后问道:“没提什么条件?”

    “没有。”张潜摇了摇头。不解道:“她不还欠我救命这人情么,就让她在这事上抵了,再说,那杨继业当初差点要了玄机道人的命,她没理由不帮吧。”

    “看来这事不需要我来操心了。”见张潜将事情办得这么妥妥帖帖,心里极其畅快,挥了挥手,两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从门外进来,冲东陵道主与张潜行了一礼,面对张潜时明显敷衍了一些。东陵道主自然不会苛刻这些细节,不符合自家身份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直接与张潜说道:“青庭、青山这两孩子此次便与你同行,帮不上多大忙,就给你打打下手,你好歹也是我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身份等同于府君,身边每个人伺候着也不像话,顺便跟着你混点功劳。”

    “混功劳好让他俩今后能在正道之中有自己的立足之本这才是首要目的吧。打下手纯属扯淡。”张潜一下子就看穿了东陵道主的打算。

    他可不管这老家伙起什么心,这两人跟在自己什么纯粹就一累赘,而且束手束脚的,能撇掉这麻烦他自然是想撇掉的。

    “道主。说句实话吧,他俩不是帮不上多达忙,能不拖我后腿便算谢天谢地了,这十万大山之中凶险无比。他两人道行底子倒是打的不错,可此行能不能干出番事来,还得靠实力说话。他们神通手段、施展经验都有么,依我看,能在彭城呆着就别忘十万大山里塞了,折里面可就不好了,再说贫道孤家寡人惯了,也用不着人伺候。”张潜完全是实话实说,可话不怎么中听,东陵道主都听的有些尴尬,那两当事人更是气的面红耳赤,可当着东陵道主的面,也不敢放肆。

    东陵道主也知道这两人跟张潜屁股后面除了添乱没多大用处,可不经一番磨砺,怎么能成为可用之材。

    如今阳山小洞天后辈弟子青黄不接,这两人无论如何都要去十万大山中走一遭的,要不再等个几年,阳山老一辈退隐之后,年轻一辈里连个撑场面的人物都找不出来,阳山小洞天只会逐渐走向衰落、可将两人强塞给张潜,又怕他闹情绪,到时候不消他做什么,只需对两人稍稍不上心,这两人在危机重重的十万大山之中便有性命之虞,正好还有一事需要委托太上道人,以此做为借口,想必他也只能接受下来,说道:“不去不行啊,他俩还有任务在身呢。”

    “什么任务非得用上他俩不可,我一并做了不就成了。”张潜满不在乎的说道,也是跟东陵道主越来越不见外。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是打算委托你的,到时候你肯定需要他俩帮忙。”东陵道主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方亮晶晶的石头来,像是一块透明的水晶,只是其中竟然封印着一个人,虽被戒子须弥法阵缩小到只有三寸多高,但面目栩栩如生,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一副很惨的,双眼竟是睁着,只是空洞无神,仔细一看,瞳孔之中竟然有雷霆闪烁,好像两团巨大的阴云在不停的摩擦碰撞,而在他胸下三寸紫府处,还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看起来透着几分邪气,而这图腾他竟然是认识。

    竟然是《白骨天魔经》里控制傀儡的那个印记。

    张潜只觉得脑子发懵,不知道阳山小洞天的人怎么也会使白骨天魔经里的法术,而且这人又是谁?

    看着太上道人一脸震惊的样子,也是知道他看出了这人身上那印记透着邪气,东陵道主稍稍解释了一番:“这法术确实不是正道法门,乃是我徒儿青阳子二十多年前在一处荒山洞府内偶然所得,应是上古时期巫道的法门吧。”张潜听他提起青阳子三个字的时候,转瞬之间就明白过来了,心里大呼‘狗屁’,这《白骨天魔经》分明就是青阳子从赤练子那夺来的,什么从荒山洞府里偶然拾来,难怪赤练子和青阳子之间会有一场生死之战,直接导致了焰狱峰的衰落。

    不过他当然没拆穿,那赤练子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师傅而已,如今他更是推翻了赤练子传下的道统,重立了门户,这事跟他关系不大。

    他如今更想知道,这被傀儡印记控制的人是谁。

    东陵道主见他没有多说,心中稍安,也怕他是个食古不化之人,如今看来应该与那不沾边,继续说道:“这法术虽是邪法,但只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它便是正宗的道家手段,这晶石之中封印的乃是小沩山天战峰峰主无生子,如今被我用这巫术炼成了傀儡,你将此物交给掌门紫阳道主,他会利用此物与牛头鬼将作战,这样便避免了我阳山小洞天与大圣元神正面交锋,大大降低了实力损失。”

    “无生子?”张潜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下心中惊悚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的拍了句马匹:“道主好手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变心

    这番话绝无半点虚假,张潜是实实在在的赞叹这东陵道主好手段。

    且不说能将无生子生擒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炼制成傀儡更是一剑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而且还保留了生前的神通。

    《天魔白骨经》张潜修行两年有余,对炼制傀儡的每一个细节都已经熟知,首先炼制傀儡的必须选用血气充沛的死尸,以太古凶兽最佳,修道人的遗骸其实并不太适合,修道人一身的精华都蕴藏于元气、金丹之中,身死道消之后,元气消散、金丹泯灭,肉身炉鼎比凡夫俗子强不到哪里去,然而这无生子被炼成傀儡之后,东陵道主却称他仍有与牛头鬼将一战之力,证明这具傀儡还能使用神通,否则凭着这一具孱弱的肉身,如何与被天妖元神附体的牛头鬼将一战?

    而且张潜也从他体内感受到了元气流动的痕迹,也是印证了先前自己的猜测。

    既然有元气存在,那证明无生子还没死。

    不是死尸,怎么炼成的傀儡?张潜想破脑子也不知道东陵道主是怎么做到的。

    如何压制住本体意识的?

    一个五气朝元之境的金丹人仙,半只脚甚至都已经踏入了地仙境界,自主意识如何强大,只怕历经千万劫难、百世轮回也难以磨灭,却被傀儡术控制,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张潜不敢直接挑明心中的疑惑,只能一点点的从东陵道主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震惊之余略显几分不解,问道:“这无生子还活着?”

    “若他死了,这具傀儡不过是一具永不腐烂的皮囊而已,还有什么用处?所以我让青庭、青山两人跟着你也是为了帮这无生子延命,每日须得用元气导引,推动他体内的元气运转周天。保持金丹的活性,否则体内元气就会逐渐流失,不出十天半个月,他实力就衰减的所剩无几,也派不上多大用处了。”东陵道主与他仔细解释道:“但每日用元气引导这个过程十分耗费精力,你要随时保持战斗力,不能在这等小事上劳心费神,所以这事情只能交给青庭、青山两人去做。”

    这东陵道主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张潜也是推脱不掉两人,也懒得在这事上纠缠。他如今更想知道无生子的自主意识是如何被压制住的,仅是傀儡术绝对做不到。

    “原来如此,若还要照顾这无生子,我一人真还忙不过来。”张潜点了点头,而后小心谨慎的问道:“这无生子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东陵道主对他的质疑略有不满。

    “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无生子毕竟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若这傀儡术突然失效,凭我之力,只怕不够他一个手指头碾的。”张潜微微攥着拳。显得有些紧张,而后皱眉说出了心里的担忧,“这傀儡术我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只见过用傀儡术操控死尸、野兽的,都是些没有自我意识或者自我意识不强的东西,这无生子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大能啊,金丹不灭。意识便永不消亡,就算转世重修都没有胎中之迷的,这傀儡术能永远将他控制住吗?”

    “他金丹虽然还保留着。但自主意识却近乎灭亡,他紫府之中有一团阴阳真罡雷云,是玄霆道主历时百年炼成,本打算将来用作凝练元神之物,如今却暂时用在了此处,这无生子自主意识再怎么强烈,也无法从中醒来,会一直处于被雷霆麻痹的状态,所以你放心便是,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东陵道主给他仔细解释了一番,了却他心中的后顾之忧,却未想到张潜凭借他提供的这几点信息,已是将无生子目前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知道如何将他唤醒。

    若让东陵道主奸计得逞,使无生子与牛头鬼将硬拼,妖族、魔宗都会大受削弱,甚至因此生出间隙,对他计划而言,可以说是极为不利。

    而且张潜若想在小沩山立足,并且顺推行自己的主张,也一定要寻求更多的支持,与无生子结下这份善缘,无疑是值得的。

    自一开始,张潜就有了解救之心。

    当然这事情不能让东陵道主看出一丝破绽,还得从长计议,如今知晓了这无生子是如何被控制的,张潜心里至少有了谱,知道了要怎么解除无生子身上的傀儡术,当然仅是猜测,具体要做恐怕极具难度,而且不是现在,将那块封印着无生子的水晶接了过来,小心存放好,而后与东陵道主交代道:“道主放心,此物我会转交到紫阳道主手中,如今时日已是不早,我便带着他两人出发了,我已经同玄机道人商量好了,跟着他们人马后面行动。”

    “这样挺好,有她们在前面趟雷,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东陵道主对张潜这极为可观的办事效率愈发满意,眉开眼笑,有从袖内取出一物,却是一辆铜铸的马车,四驾齐驱,车辕上还站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金甲神将,手持马缰长戈,看起来威风凛凛,递给张潜,而后说道:“此物借给你三人赶路用,乃是依照上古人道征战天下的利器‘人皇战车’的结构仿造而成,虽不及那般厉害,但也是妙用无穷,车顶上刻有‘曜日朱雀采火神阵’,能够聚敛太阳真火,无需纯阳真气催动,便能日行万里,而且可以防止受到十万大山之中一些凶兽的偷袭。”

    “承蒙道主关照。”张潜接过那辆青铜战车,略作把玩,便交给青庭、青山二人。

    这辆战车虽也是一件不错的灵宝,但尚不入他法眼,也没有一丝贪婪之意,交给他两人,正好替自己赶车,省的自己麻烦。

    “道主在此静候佳音,若杨继业真逃入了十万大山之中,贫道必定提他项上人头来见您。”张潜将无息之甲祭起,穿戴身上,与东陵道主拱手一礼,而后催促着青庭、青山二人驱车离开。那青铜战车一经祭炼,立马变得巨大起来,那拉车的雄健战马也昂首嘶鸣,瞬间变得生龙活虎,车上那两金甲神将一抖缰绳,巨大的战车立即化作一道残影斜入云霄,张潜也不拖沓,轻轻振翅,只听嗡声骤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紧追而去。凌空一跃,便落在了车辕上。

    青山、青庭被张潜铁靴踩在车辕上的巨大碰撞声吓了一跳,两人正打算将这太上道人远远甩开,好给他笑话看。

    之前张潜在东陵道主面前那番言辞,轻蔑之情表露无遗,让二人大受打击,只是顾忌场合,不敢发作,如今离了彭城。却不用在乎这么多。

    却没想到张潜这速度如此恐怖,比这‘人皇战车’还要快上许多,也是从中感受到了这太上道人所拥有的霸道实力,心头那一丝骄傲立即被摧毁的所剩无几。人也蔫了,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看着这车辕上身覆战甲的太上道人,只觉得没底气。也不知该做什么,反正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手足无措了半天。这才鼓起用起问了一句话:“道长,要不进来歇着?一直用神通赶路,挺浪费纯阳元气的。”

    “不必,我在外面,好注意四周动静,你二人老老实实驾车便是。”张潜摆手拒绝道,而后目光横扫四周天穹,只见远处云端散发着一阵阵凛冽的寒光,乍看有点像一艘巨大的战舰,仔细一看,通体透明,竟非实质,而是上千道凛冽的剑气交织而成,形成了一个梭状剑阵,撕裂云层,速度快到了极点。

    剑阵四周的气流凌厉无比,任何东西只要稍稍靠近恐怕都会被绞成粉碎。

    如今已离彭城有些距离,荒山野岭之中,游蹿的冤魂厉鬼也多了起来,但这剑阵所致之处,一切阴邪之物都被扫荡一空。

    在那剑阵四周,还跟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光华,明显是想在这剑阵附近寻求庇护,但那剑阵的主人丝毫不近人情,根本不管那些意图靠拢的修士,剑阵只顾破空前行,有几个稍稍大胆的散修,想强行依附于剑阵四周,免受冤魂厉鬼纠缠,那剑阵突然之间露出爪牙,几道雄的剑气破空斩去,竟是将那几个未获允许便擅自靠近的散修从千丈高空之上砸了下去,所幸剑阵主人并无杀人之心,否则那几剑只要稍稍变幻方向,改用剑锋对人,这几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这几名散修被人从空中击落之后,也并未落得好下场,立即被山野之中无穷无尽的冤魂厉鬼缠住,眨眼间便淹没在了阴霾之中。

    剑阵主人虽无杀人之心,但此举却间接性的致那几名散修于死地。

    这等冰冷的无情的手段,立即让那些意图靠近剑阵取巧借力的散修浑身发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但也不敢离得太远。

    这群散修自然便是奉正一道坛天师之命前往十万大山之中搜捕牛头鬼将的那些人,本就是充当炮灰填补缺口的,实力也是良莠不齐,许多人甚至没有能力长时间的御空飞行,想抵达十万大山之中都困难重重,更何况如今蜀州已是遍地冤魂、厉鬼横行,不难想象此行将是怎么样的一种惨状,张潜放眼望去,漫天都是修士御空飞行的影子,足有近万人之多,不时有人力竭,从空中徐徐降下,准备缓口气再继续赶路,但一落到山野之中,便被潮水似的冤魂厉鬼所淹没。

    还有一些强大的冤魂厉鬼甚至从地面上飞起,腾到空中捕杀修行者,虽然大多都被神通轰杀的灰飞湮灭,但也有一些倒霉的修士被冤魂冲入识海,失去控制从千丈高空坠落下去,肉身摔成一团烂泥。

    难怪这些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靠近剑阵,在那剑阵四周没有冤魂厉鬼的滋扰,不仅安全,而且剑阵破空带起的强大气流可以使得这些人很轻易的漂浮在空中,飞行赶路更为省力,而离开剑阵的庇护,对它们而言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这剑阵主人再是无情,总好过凶戾残暴的冤魂厉鬼。

    这剑阵的主人自然是玄机道人,这天下除了峨眉小洞天一家,还有谁能组成如此规模宏大的剑阵?

    张潜看着不时从云端跌落,而后被冤魂厉鬼啃噬的尸骨无存的修士,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近万名修士。能够顺利抵达十万大山之中的恐怕不足三成,他也没工夫管着现实,吩咐青庭道人驱使‘人皇战车’靠近剑阵,两人虽是知道张潜与玄机道人达成了协定,但仍然有些心虚,磨蹭了半晌,这才一点点的靠了上去。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了那些散修的注意,纷纷摇头,仿佛在叹息这些个胆大包天之人不久便要命丧黄泉。

    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亡便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青铜马车一点点的朝着剑阵尾翼部分靠去,然而所发生的情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辆青铜马车并未被绞碎,反倒是那剑阵之中分出几道强大的剑气,将那青铜马车连接在了一起,竟是被接纳了,那些不明情况的散修看的目瞪口呆,不知这车中坐的是何方高人,竟然有如此待遇。有几个还欲效仿,也是照着马车先前所经路径靠了上去,下场可想而知,当头一剑劈去。整个人如狂风中的一截茅草,顿时被吹得没了影子,只留下一阵余韵不绝的惨叫。

    数千散修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但一股强烈的怨气却在人与人之间慢慢的滋生、酝酿着。死亡的威胁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边缘。

    而玄机道人接纳张潜而排挤旁人的举动也无疑激怒了所有人。

    张潜站在车辕之上,透过剑阵极为清晰的看到了这些人的神情变化,心情渐渐沉重。若这数万散修真的情绪失控而暴走,只怕对峨眉山小洞天有灭顶之灾,这数万人实力或许良莠不齐,但若同仇敌忾,将矛头对准一人,只怕没人敢去承受,张潜低声吩咐了青庭、青山二人一句,“你两人好好在车中呆着,不要去激怒剑阵外面那些散修,我去见玄机道人,与她商量一些事情。”

    两人被峨眉山小洞天的剑阵接纳,还有些沾沾自喜,经张潜这么一提醒,顿时冷静了许多。

    透过车窗看向剑阵外环绕飞行的一众散修,虽然剑气扭曲了他们的面目,但是依旧能感受到这些人心中躁动的怒火。

    不患寡,患不均,两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些特殊待遇激怒了这些随时可能送命的亡命之徒,立即安静下来。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张潜走入剑阵中心之处,便见玄机道人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剑阵之外的近万散修,也没有寒暄客套,开口便直入正题。

    “这些人被逼着送死,能对就怪了。”玄机道人轻轻一拂袖,剑阵之中又飞出几道剑气,将几个靠的太近的修士直接斩杀,这次没有再留一点情面,反正你要自寻死路,不如给你一个痛快,此举自然使得散修情绪逾渐危险,仿佛有一股阴火在人群中悄然酝酿中,鲜血并没有浇灭这些散修躁动的情绪,只是往这酝酿的怒火中又加进了一把湿柴,玄机道人也是极为无奈,皱眉道:“我不杀人也没办法,若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的靠拢,这辟魔剑阵必然大受拖累。”

    张潜点了点头,也知这玄机道人不是骨子里冰冷无情,而是迫于无奈之举,换做是他,只怕手段比他还要狠辣果断一些。

    “你这些苦衷我自然能够理解,但如今不是说这的时候,先想一办法解决眼前这些麻烦,在这么下去,只怕这些散修就不仅仅是围住剑阵了,只怕要动手破阵了。”张潜微微皱眉,思忖片刻,而后说道:“如今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加快速度,将这些散修甩开。”

    “这恐怕不行,这阵中大多弟子都实力不济,强行加快速度,会让辟魔剑阵脱节。”玄机道人有些烦心。

    “那就只有用最后一个办法了,散了阵形,各奔东西,这些散修不是憎恶你们不给他们提供庇护,而是心里不平衡,凭什么你们峨眉小洞天的人就能安然无恙的呆在剑阵之中,他们就只有葬身冤魂厉鬼的口中。”张潜直指要害的说道,只是这话一出口,玄机道人脸色就变了,心乱如麻,不敢轻信张潜所说之话,为难道:“若散了这剑阵,恐怕还没到十万大山之中,就有三成弟子丧命于途中!”

    “这能怪谁,只能怪正一道坛天师不把人命当回事。”张潜语气冰冷,极为现实的说道:“弱者淘汰、强者生存,本就是道理所在,你想此行不损失一人?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再不散去剑阵,等这些被逼的没有活路的散修冲你泄愤的时候,这剑阵不仅要崩溃,恐怕还有更为惨重的损失。”

    玄机道人铁青着脸,她也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张潜这话不是耸人听闻,而是随时可能发生的险情。

    “这邹天师妄为正道领袖,今日他犯下的这份罪孽简直比恶魔还重!”一想起同门师姐妹便因邹天师一家之言而命丧黄泉,玄机道人心头便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怒意,尚未发觉这是她第一次对‘正道’二字的权威产生了质疑,从小植入心头的观念在这一刻轰然倾覆,而产生这种变化的,远远不止她一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五气朝元

    “散掉剑阵,命所有气行周天之境以上的弟子随我行动。”

    玄机道人秀眉微蹙,思忖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与其泥足深陷于此,不如壮士解腕,这样至少能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

    随着她身边那个身穿黑色玄甲的女剑士将命令逐一下达之后,一阵略显惊慌的情绪在剑阵之中蔓延开来,玄机道人并未多做解释,六十名核心弟子脱离庞大臃肿的辟魔剑阵,仿佛离弦之箭一闪而逝,经过精简之后的剑阵,虽然气势、规模皆不如六百人组成的辟魔剑阵宏大,但更为迅捷、凌厉,立即从乱糟糟的近万散修中脱身而出,那被抛弃的五百余名女弟子虽事先已经得到了提醒,但此刻依旧有些反应不及,剑阵轰然而散,巨大的战舰好像承受不住潮汐的侵袭,突然解体。

    围在剑阵四周,企图寻求庇护的无数散修一时间傻了眼,没料到峨眉山小洞天的人这般干脆,直接来了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解决方式。

    此刻没有一丝欣喜,这群高高在上的峨眉女弟子虽然也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了,但失去剑阵的庇护,他们无疑是丧失了最后一点希望。

    没了辟魔剑阵的震慑,下方山野之间不是有凶悍的冤魂厉鬼扶摇飘起,闯入人群之中,这些厉鬼之中不乏一些厉害的鬼修,但长时间无法吸取到足够的纯阳之气,如今已经丧失了灵智,就像一头头饿红了眼的狼,不要命的往这些散修身上扑,不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神志不清的坠落云霄。

    看着身下山野之间,如同潮水一般朝此处汇聚的冤魂厉鬼。

    他们骤然明白过来,人群汇聚在一起。只会将四面八方的冤魂厉鬼都吸引到此处来,而今失去辟魔剑阵的震慑,这近万散修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还是各奔东西听天由命比较好,也不打算跟这些峨眉女弟子为难,如今保命要紧,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事,须臾之间,聚集的人群轰然散去,山野间那数之不尽的冤魂恶鬼也随之而动。如同一片巨大的阴霾在这天地间弥漫开来,那些亡命逃窜的散修就像是溺水之人,在阴霾中沉沉浮浮,随时可能被吞没。

    那些峨眉女弟子刚刚从虎视眈眈的散修围困中脱身,立即发现无数冤魂厉鬼在自己身下的山野中汇聚,一些道行深厚的阴魂已经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一个个骇的花容失色,但危急存亡之刻,往往能让人镇定。

    这些峨眉弟子无人指挥,也无法重聚辟魔剑阵。只能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精简的剑阵,虽然威力远不如当初,但却比那些慌不择路只顾逃窜的散修更有章法,大门大派的底蕴在这一刻彰显无遗。论修为这些峨眉年轻弟子或许与这些散修并无太多差距,甚至还稍有逊色,但就实力而言,却要强上许多。毕竟在出发之前,红莲道人倾整派之力为她们锻造了飞剑、法衣,甚至每人都领到了百余粒纯阳大丹。以防元气不济,如今在三五成群相互配合,战斗力更为强横。

    那些散修也有实力不错的,但是孤军奋战,面对无穷无尽的冤魂厉鬼,也禁不住消耗,不过几**夫,便元气枯竭,破绽百出,最终命丧黄泉。

    这些峨眉弟子却可以相互配合轮流休息,而且又纯阳大丹快速恢复元气,除了运气倒霉,遇见厉害的鬼修,剑阵直接被攻破,却少有殒命的。

    久而久之,这些冤魂厉鬼也是发现这些峨眉女弟子比那些亡命逃窜的散修难对付多了,跟这纠缠有些费力不讨好,也是散去许多,如此一来,她们所面临的压力也骤然减轻,直到稳住阵脚,近百个小型剑阵遥相呼应,互成犄角之势,将四周虎视眈眈的冤魂恶鬼横扫一空,峨眉女弟子也就损失了四五十人,这等伤亡程度远远低于张潜之前的预估,看来这些人的适应能力也是超乎自己的想象,无需自己再费心照顾,顺手将一头过于强大的厉鬼斩杀,而后吩咐青庭道人加快速度。

    青铜战车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将阻拦身前的一切冤魂厉鬼都横扫一空。

    这般快速追赶了一两个时辰,将所有散修的影子都甩的不见了,这才在远处天边看见了玄机道人以及那六十名身覆黑色玄甲的峨眉核心弟子。

    “怎么样,死了多少人。”玄机道人见张潜赶了上来,将青霜剑缓缓收起,皱眉问了一句,而后吩咐所有人下降山中,准备过夜休息。

    虽说这些弟子都是气行周天之境,纯阳元气运行周天,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但这种长时间的赶路连同作战,对体力、元气的消耗都是不可估量的,每天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调整,否则人困马乏,战斗力会急剧下降,在这凶险无比蜀西之地,可以说是拿性命在开玩笑。

    这六十名弟子都是峨眉山小洞天之中的精锐,而且出发之前准备极为充分,不过半刻钟时间,便将空域下方一座山谷清理了出来,里面的冤魂厉鬼被斩杀的一干二净,又在四周山头之上插上几柄法剑,构成了一个坚固防御禁制,整座山谷便与外界隔绝开来,所有弟子开始轮流入定调息,其余弟子沿着禁制边缘巡视,紧张的气氛让青庭、青山二人有些浑身不自在,本来对峨眉山小洞天这些女流之辈还有些轻视,可一看如今阵仗,这种念头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个个装备精良,身上的战甲丑是丑了点,穿在这些美娇娘身上实在有些磕碜,可两人也还是识货之人,这些黑漆漆的战甲竟然都是高阶灵宝。

    在他二人眼中,峨眉小洞天一直便是阳山小洞天的附庸。

    可如今看到峨眉山女弟子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反观他阳山小洞天,经平都山福地一战,损失惨重,中坚力量尽数葬送,便是追捕杨继业这等大事,也只派了他两人而已。实在有些拮据,论实力只怕还不如峨眉山小洞天了,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态度也由张扬变成了谦卑,无需张潜吩咐,便灰溜溜的找了一个偏僻地方安置好‘人皇战车’,而后开始入定休息,这种寄人篱下的处境让他二人自尊极受打击,尤其还是躲在一群女人的背后,哪还一丝心情。

    张潜见他二人安置妥当。这玄机道人也差不多做好心里准备了,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回答道她刚才所问的问题。

    “四五十人左右,不过如今稳住阵脚,应该不会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了,应有七成弟子能够抵达十万大山之中。”

    玄机道人闻言长长吁了一口气,显得心安许多,不在去想这事,这段路只是一个前奏。真正凶险的地方是她们所讲要去的十万大山,此行就是拿身家性命去填这个堵不住的缺口,死人再所难免,如张潜所言。要怪只能怪邹天师草菅人命,为了维护正道统治,伤亡牺牲再所难免,这种理由说得过去吗。一想到这里,她便满腔怒火,但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峨眉山小洞天的核心力量。也就是这山谷中的六十名气行周天之境的弟子。

    十万大山虽是个火坑,但邹天师以各派传承资格作为要挟,不去自然是不可能。

    一门一派牺牲半数以上的弟子来换取道统的延续,也是被逼无奈之举,若有临阵逃脱、抗命不遵之迹,则所处门派都将会被取消道籍,没有修道资格,要么被废去修行贬成凡人,要么沦为邪道妖人,或许有些传承时间短暂的散修门派会作此选择,毕竟性命大于一切,但对于峨眉山小洞天这种传承千年的道门大派,道统延续比什么都要重要,可以说高于一切,就算是让玉衡剑尊以身殉道,恐怕也不会迟疑片刻,何况一些年轻弟子,能换来门派的延续,在所不惜。

    十万大山既然非去不可,那只能与张潜商量好对策,将损失降到最低。

    经一段时间相处,玄机道人已经对张潜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从当初在杨继业手中将她救下,到他在短短三日之中凑齐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甲衣,解了峨眉山小洞天的燃眉之急,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完美至极,甚至有不可思议,甚至就在之前不久,若非张潜提醒,她恐怕要犯下大错,给同门带来巨大的危机。

    虽然前往十万大山是一件看不见光明的事情,前路凶险难测,但她依旧相信张潜能够替她解决,

    两人在简易搭成的帐篷里坐下,张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地图来,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一些数据,还用细线圈出了一块块区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阳山小洞天在十万大山之中的布防图,是我获得了东陵道主的信任之后,从他手里得到的。”

    “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你?”玄机道人也是心思灵活,一看见此物便知道这东西具有什么样的价值。

    虽然这东西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地图,但就目前处境而言,给她带来的帮助不亚于那六十套高阶灵宝品质的防御甲衣,十万大山在此之前从未被大规模的勘探过,而阳山小洞天这次封锁这片区域,却将大部分地方都摸索了一遍,其中有哪些凶险之地不能轻易靠近,有哪些安全的地方可以供人休息,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掌握了这些信息,再制定出一条合理的行进路线,就能很好的趋吉避凶,意义可想而知,有了这份地图,她至少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接下来也无需张潜替她出谋划策,她只需要将这些信息汇总分析,考虑各处风险,便能制定出一条最为安全的行进路线。

    “你先自己看,我调理休息片刻。”张潜也不与她见外,直接走进内帐在所属玄机道人的床榻上坐下,开始盘膝入定,却并未运转元气周天,而是将封印无生子的那块方形水晶转移到了玲珑**塔之中,开始尝试将他唤醒,而且还不能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

    张潜万分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控制无生子的其实不是他心口上的傀儡印记,这个印记只是支配他肢体行动的一个东西。如今他能轻易将其破解,甚至直接据为己有,让无生子这个傀儡服从他的意志,看起来极具诱惑力,只要掌握了这尊傀儡便相当于他可以随意支配一尊金丹人仙的力量,但仔细一想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他将这傀儡据为己有,只会让他辛苦在东陵道主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任瞬间化为乌有,而这么一具傀儡绝不足以抵挡阳山小洞天的怒火,当然他也可以席卷此物一走了之。

    但将无生子炼成自己的傀儡之后。今后小沩山中也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为了这么一尊傀儡,弄得自己举世为敌,实属白痴之举。

    要想唤醒无生子,单单解除傀儡印记是绝对不行的,一具提线木偶,就算将支配他行动丝线斩断,也依旧无法改变还是个木偶的事实,只有将他紫府之中那什么‘阴阳真罡雷云’取走,让他自我意识得以恢复。才能够让无生子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听东陵道主所说,那劳什子的‘阴阳真罡雷云’是玄霆道主花费百年时间祭炼而成,将来要做凝练元神所用。绝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想要将这东西取走,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一个不慎,可能将自己都赔进去。

    不仅是风险,这件事情还要做的神知鬼不觉。如果成功,还不能让人知道无生子脱困是他所作所为造成的。

    张潜熟知《天魔白骨经》,也知道如何避开东陵道主的感知,他有绝对的把握,让这傀儡印记不将所接受到的信息反馈给遥控这具傀儡的人,也就是他哪怕对这傀儡为所欲为,东陵道主都会被蒙在鼓里,最棘手的问题算是攻破了。张潜所需要做的,仅仅是瞒住‘青山’‘青庭’两人,如今他二人对其言听计从,看似应该很容易,其实不然,两人每天都要用自身元气来推动无生子体内的元气运转周天,整个过程相当与替他做了一遍全身检查,任何变化都不可能瞒过两人。

    这就需要无生子本人的配合,但要想取得他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可想也白想,只得一步步的来。

    张潜将傀儡印记暂时从无生子身躯上剥离下来,这样自己无论干什么,东陵道主都不可能感觉得到。

    而后一缕纯阳元气沿着无生子强行支开的经脉灌注进去,整个过程并不轻松,无生子体内的元气虽然已经停滞不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但金丹元气实在太过粘稠浑厚,犹如金汤一般,纯阳元气在其中穿行,遭受了巨大的阻力,难怪东陵道主会专门让青庭、青山二人负责此事,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经过与玄机道人双修,品质已经极高,也异常的精纯,但在其中流动也异常的费力,要想带动这些金丹元气运行周天,只怕也要倾尽全力才行。

    而替别人运转周天,除了将自己弄得筋疲力竭,是没有一点点好处的。

    张潜不急着试探他紫府之中那劳什子的‘阴阳真罡雷云’,真气现在无生子体内各处探查,这完全就是一具活标本啊,而且是五气朝元之境大能,摸清他体内情况,对他今后修行大有裨益,不过半会,便在他心肝脾肺肾几处,发现了所谓的‘五气’,这五气自然便是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已经结成丹状,五色气流不停从中溢出,而后沿在体内循环运转,使得身体达到一种五行兼备平衡的完美状态,最后归入紫府之中,这个过程便叫做‘五气朝元’。

    五气朝元之境,修行者对天地的能力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为强横的地步,对天地灵气如臂指使,任何一种法术都可手到拈来。

    而体内金丹一旦将这五种元气溶汇一炉,便可凝聚元神。

    五行是构成这天下万事万物必不可缺的基础,因此凝聚元神也要五行元气兼备,缺一不可。

    张潜如今体内已有三种元气臻至圆满之境,结成五行元丹,与这无生子毫无差别,甚至品质还要更高一些,那庚金元气也离圆满之境不远,唯独还缺上一份戍土元气,若能尽数凑齐,张潜将来跨入金丹大道之后,便可直奔五气朝元而去,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修成元神,又省去数百年的苦修,五气朝元本是一个极为困难而且耗时的过程,但张潜的无漏灵体却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且魔、道兼修,取各家之长,也为他省了许多功夫,才有今日成就。

    “当初坚持果然不错。”张潜也知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并未走错路,也是颇为欣慰。

    想起凝练这三枚五行元丹所承受的痛苦与风险,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字——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言听计从

    张潜体内的纯阳元气沿着无生子四肢百骸游走一圈,将五气朝元这个境界摸了个透彻。

    而后开始将元气往紫府之中沁透,刚刚流转到紫府关口之处,便感觉到了其中酝酿着的雷霆毁灭之力,稍稍触及,一缕电芒便似毒蛇吐信一般紫府中狂涌而出,狠狠击在纯阳元气之上,一股狂躁的气息随之涌入神魂之中,好像浑身上下都快要被焚成焦炭,体内的纯阳元气简直要不受控制的燃烧,变成一簇簇三昧真火,将他化作虚无,张潜狠狠一咬牙,将那那缕纯阳元气截断,留在了无生子体内,这股恐怖的气息才随之消退,余韵却未散尽。

    如同饮了一口烈酒,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张潜目光如炬,穿透无生子的躯壳,只见自己截断留在无生子体内的那一缕纯阳元气已经化作了青烟,竟是化作三昧真火燃烧殆尽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短短瞬息之间的事情,所幸金丹元气格外稳定,才未引起恐怖的连锁反应。

    “五气朝元之境果然恐怖!”张潜只觉浑身发寒,他先前若是稍有迟疑,只怕如今已是被雷霆化作灰烬了,而这阴阳真罡雷云不过是玄霆道主的留在无生子体内压制他的一样神通,并非他本人亲至,而且先前小心谨慎,也只不过触发了这阴阳真罡雷云极小一部分力量,便有如此霸道的破坏力,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而无生子的实力也真够妖孽的,三昧真火在他体内滋生,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人仙体内的金丹元气相比于修道人的体内纯阳元气已经有了质变,所以金丹人仙是修行境界中的一道天堑,跨没跨过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

    这些差距,很难以神通、法宝来弥补。

    张潜也是对人仙这个境界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就算他如今坐拥数件远古灵宝甚至是仙器。还身兼数种无上神通,恐怕也只能和初阶人仙抗衡,似无生子这种五气朝元之境的高阶人仙,随时可能晋升到另外一个层次的大能,他仰仗着再多手段,也很难抗衡,自然是愈发的小心,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将其唤醒之后,这无生子不分青红皂白便跟他动手,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一个不慎,便玩脱小命。

    “这阴阳真罡雷云不是我目前能够撼动的,只能借助他自己的力量了。”张潜挨了先前一记雷霆,险些身死道消,也是心有余悸。

    将剥离下来的傀儡印记重新嵌了回去,而后以此为桥梁,将自身意识逐步转嫁到了无生子体内,控制他体内犹如汪洋似金丹元气开始排挤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他自我意识已被雷云镇压。不知反抗,那张潜便替他完成,整个过程对他而言并不生僻,与操纵地魔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难度大了许多,因为‘无生子’这具傀儡所拥有的力量超过了地魔太多,是其十倍百倍,而他神魂远远不足以支配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就好像一个孱弱的书生,穿上了上百斤的重甲。

    不仅穿上了,还要在承受着沉重压力的同时与一个强大的武将厮杀。这简直是要命的。

    张潜只觉得神魂都快要在一波一波的碰撞中四分五裂,精神、记忆被冲击的混乱不堪,这些金丹元气虽然浑厚无比,但在他的操纵之下,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来,被阴阳真罡雷云击的一路溃退,此时此刻他虽是操纵着无生子的力量再与阴阳真罡雷云激烈斗法,但却是他的神识在与玄霆道主这个庞然大物暗中交锋。

    先是手忙脚乱,庞大的力量支配不过来,随后破绽百出,兵败如山倒,他的神识也随着溃退的金丹元气乱成了一锅粥。

    只觉脑海之中惊雷炸响,此起彼伏,神魂直接被炸成了一团粉碎。

    但这雷声却似当头棒喝,在痛过之后却让他愈来愈清醒。

    他碎裂的神魂随着神庭穴四周那五个被封印穴窍逐渐解开,一缕缕柔和的暖光将他神魂包裹着,逐渐恢复,也更加的强大,仅仅一两刻钟而已,他神魂便已毁灭重生了十余次,支配‘无生子’体内的力量也愈发的得心应手,最初之时,他仅仅支配金丹元气一种力量都有些捉襟见肘,而今却可以调动他体内五行元丹之力。

    所能支配的力量越强大,溃退的局面也被逐渐挽回,盘踞在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终于被打开了一道缺口。

    张潜也是窥见了他紫府之中的状况。

    只见寻常修士存储元气的紫府之中如今已被一个巨大的阴阳云图所占据,一边阴气森森、一边光明万丈,两团雷云不停的摩擦碰撞,一道道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雷光、电蟒从中蕴生,张潜心中骤然醒悟,他曾修炼过《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葵水篇》,对雷法也有相对程度的了解,不过这门道法只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下的一个分支,缺乏总纲与人指点,张潜在此道之上的成就一直不够明显,而今窥见这‘阴阳真罡雷云’的全貌,心中诸多疑惑却是豁然开朗。

    这阴阳真罡雷云便是《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最高成就的实物呈现,如同一株藤蔓上结出的果子。

    这团‘阴阳真罡雷云’便是对这门道术最好的阐述,比任何名师指点都要靠谱,更要生动、准确。

    张潜尝试着将这类阴阳真罡雷云中散发出来的雷电之力一点点纳入自己体内,有无生子的力量从中协调,他能很好的控制这个速率,不至于一瞬间被太过庞大的雷霆之力化成灰烬,那一丝雷电之力入体,他立即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转化吸收,起初有些痛苦,领悟尚有缺陷,但无漏灵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也让他经得起繁复的推敲与实验,不至于一个出错,便落得重伤垂死下场,没了后继之力。一边观察雷云运转的轨迹,参悟其中玄机,一边在自己体内进行尝试。

    十几遍过后,张潜已经掌握了控制阴阳真罡雷云的办法,狂暴的雷霆之力在他经脉中好像温顺的鱼儿,灵巧的游走着。

    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竟然影响了体内十几处穴窍,使得身体机能都得到了明显的改观,最后在眉间的明堂穴中停留下来,形成了一个微缩的阴阳真罡雷云。

    至此地步,张潜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上的领悟已经到了小成之境。完全就是剽窃了玄霆道君对这门道术的领悟,进展不快简直没有天理了,修道人都有门户之见,就算一个门派之中也不例外,也要分个远近亲疏,就连玄霆道主的徒子徒孙,都很少有人得到过他的亲自指点,甚至大多数连这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的总纲都没有见过,只能修其下分支。而张潜如今比直接得到总纲外加玄霆道主亲自指点还要干脆,直接盗取了他的成果。

    这门道术修炼到圆满之境,便会结成一阴一阳两枚雷果,这阴阳真罡雷只算大成而已。

    将这两枚雷果融入金丹之中。便会使得将来修成的元神更为强大,寻常修士凝聚五行元丹修成元神,那只是最基本的,当然也极少有人能有此成就。

    而修炼《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这门道术。若至圆满之境,将雷果连同五行元丹一起融入金丹之中,将来修成的元神便是‘真雷元神’。与寻常地仙的‘五行元神’有着很大区别,这类人哪怕不入反虚之境,也可飞升天庭之中,这些都是张潜剽窃玄霆道主修行成果,无师自通领悟出来的。

    随着他逐渐吞噬雷云,唤醒无生子也变得愈发简单,先前需要将这雷云硬生生排挤出去,困难重重,而且极具风险,如今却可以朝自己体内疏导,相对而言,便容易了许多,堵不如疏,跟治水是一个道理。而且对自己也是有无穷好处,将来自己若修成元神,也要比寻常地仙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他也是触类旁通,既然修炼这门《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能成就‘真雷元神’,那修炼其他神通,融入其他的力量,是否也可以在五行元神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既然有‘真雷元神’,那理应有其他种类的元神的存在,这点张潜毫不怀疑。

    如今他是在想,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神通溶汇一炉,使得将来凝练出来的元神比‘真雷元神’更为强大,虽然有些好高骛远,但并非没有可能,若能成功,他便能够拥有足够强大力量,不过他如今连金丹境界都不太理解,更不明白这些力量是如何融入金丹之中化作元神,所幸眼前便有一个五气朝元之境的鲜活标本,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从他身上应该能搞明白这一切,立即加快吞噬雷云的速度,将那个缺口越撕越大,终于是看见了紫府深处的金丹。

    并非他所预料的那般,是圆润无暇,反倒是布满了许多孔窍,有点像龙脉石柱。

    每一个孔窍之中都蕴藏着一团气流,正是五行元气,与之对应的自然也是五个孔窍,除了这五个容纳五行元气的孔窍,在金丹之上还有第六个孔窍,其中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肉,与其他几个孔窍中的五行元气不同,这团红色的血肉仿佛与孔窍四壁粘连在了一起,快要长成一个整体,就好像母亲腹中的胎儿一般,而这团血肉也确确实实看得出肢体轮廓,散发着一股强大至极的戾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孕育着远古杀神的绝世凶胎。

    “《战王经》中所言的战王元胎原来就是这般模样。”张潜心中骤然明白过来,他从王永诚手中得了一卷《战王经》,其中提及过‘战王元胎’这个东西,说是《战王经》这门道术的最高成就便是练出‘战王元胎’然后衍化成战王元神,一直是个很模糊很抽象的概念,现在才看见实物,也就逐渐明白了。

    至此地步,张潜也明白‘五气朝元’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了。

    修炼元神五气朝元是最基本的条件,但不一定非要是五气,也可以是六气、七气,反正就是在金丹上不停地开凿孔窍,然后相融。

    “若只是开凿孔窍,然后融合。那我所想之事也并非不可实现,可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张潜端详着无生子紫府深处的金丹,六个孔窍已经让那一枚金丹有种千疮百孔的感觉,没有空余之地开凿孔窍,融入更多的神通之力,强行开凿很可能会让那枚金丹彻底毁掉,“这具体开凿几个孔窍应该是因个人实力而定的,似修‘真雷元神’,需要融入一阴一阳两枚雷果,那就需要在金丹之上开凿七个孔窍。六个孔窍只是无生子个人的极限,而非所有人的极限,七个同理。”

    张潜心中清楚有数,也对将来道路也逾渐明了。

    他之前已从‘阴阳真罡雷云’中剽窃到了巨大的好处,如今这‘战王元胎’便摆在眼前,他没道理不参悟一番,也不管这算不算偷师,我救你一命,你拿一门神通相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神识刚一接触,那战王元胎似被惊醒,一股滔天的杀意猛然掀起。如千军万马迎面冲杀而来,张潜神识顷刻间溃败,连神魂都受到牵连,转瞬之间便已支离破碎。迅速恢复过来,便听到一铿锵有力的吼声:“堂堂东陵道主,使这下作手段也就罢了。还窥视我魔宗法门吗?”

    “我不是东陵道主。”张潜匆忙解释了一句。

    这阴阳真罡雷云被张潜打开一个缺口,又已神识触动了无生子意识之中最为敏感的部分,意识将他唤醒,但想彻底摆脱束缚,还要等张潜将这‘阴阳真罡雷云’全部给他卷走才成,如今正是与他洽谈协商的绝佳时机,因为主动权如今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潜神识这一回应,这无生子也发现了窥视自己‘战王元胎’之人并不是东陵道主。

    他跟东陵道主那负隅顽抗数月之久,才一步步被压制了自我意识,成了傀儡,自然不会认错,但神识能够突破‘阴阳真罡雷云’并且控制傀儡印记的一定不是普通工人,肯定是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中的一位,他和紫阳道主交过手,此人明显不是,对其身份也有了一个猜测,求证道:“那你是玄霆道主还是清风道主?”

    “都不是。”张潜干脆利落的回应道。

    一听这话,无生子情绪立刻被调动了起来,他被炼成傀儡之后,自我意识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已是心如死灰,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如今也并非从此人身上找到了什么脱困的契机,他尝试过,体内金丹元气还是不听自己使唤,唯有这战王元胎勉强能受自己控制,但仅凭这点力量,便想反抗,实在不太现实,只是对张潜身份起了一丝好奇,除了四大道主还有谁能有如此权限?加上此人窥视他道术,也是让他不喜,自然不客气什么,直接问道:“那阁下究竟是何人?”

    “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太上道人。”张潜说道。

    “太上道人?”无生子听闻这话,眉头微皱,只觉得这话里矛盾重重,客卿长老虽然沾着长老二字,可说白了就是一个花钱请来的打手,这种人能有什么身份、地位?这东陵道主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控制权交给他,何况这人唤醒自己的意识,也绝不像一个客卿长老该做的事情,最重要的,他从来听说过太上道人这名。

    无生子的反映自然在张潜的预料之中,不给他胡思乱想的空档,立即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层身份只是一个遮掩,我的真实身份是小沩山洞天焰狱峰外门弟子,如今暂代峰主一职,若按门中辈分,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无生子师叔,所以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打算做什么了吧?”

    饶是无生子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也被张潜这一连串报上的身份弄得稀里糊涂,脑子里跟搅了糨糊一样,小沩山焰狱峰外门弟子?说实话这种身份放在他眼里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可奇怪就奇怪在,一个外门弟子,蝼蚁般的小人物竟然代任峰主一职,若换个场合,无生子只会当这人信口胡诌,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这人恐怕没心情与自己开玩笑,那其中应该有一些很复杂的故事,此人这层身份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但如今当面挑明,意思却很明显了,“你是来救我的?”

    “嗯。”张潜承认道,而后不容无生子继续追问,便继续往下说道,颇有专横独断之风。

    “我知道你心头如今有许多疑惑,例如我的真实身份?我是怎么从阳山小洞天几大道主手中将你救出?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有这些顾虑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我现在只给你说一件事情,我如今救你是站在小沩山同门的立场上,此次救你也并非不求回报,以后你有机会你可以慢慢知道,如今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脱困,你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处理起来极为棘手,而且我如今身边便是阳山小洞天的人,还要考虑到我另外一个身份不会被揭穿。”

    “你真的能够助我脱困?”听张潜所说种种难处,无生子也是心知肚明,这事恐怕极为困难。

    “我已有对策,但前提是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说直白一点就是对我言听计从,你若做不到,我也担不起这风险,你就当我从没出现过,继续做你的行尸走肉,再有一段时间,我就将你交到紫阳道主手中,让你和牛头鬼将交手,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吧,当然,这对你也不重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静候时机

    “他们竟然要借我之手去阻拦牛头鬼将?”

    张潜以这种居高临下口吻与他说话,无生子心里其实有些不喜,但听他所说内容之后,却无暇理会请回情绪上的反感,心里明显出现一种的强烈的紧张。

    他并不怕死,就算是屈辱的死亡他也毫不在乎,在离开小沩山洞天之前,他便得了掌门以及黄泉魔尊的嘱托,此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再清楚不过,也知道这件事情蕴含着多大的风险,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但为了魔宗道统能够平稳的延续下去,牺牲自己一人之性命也是值得的,可如果真像张潜所言那般,这阳山小洞天要借他之力阻拦牛头鬼将,那不仅他之前努力会功亏一篑,甚至妖族对魔宗的看法就此恶化,这却是他无法接受的。

    “否则阳山小洞天费尽万难将你炼成傀儡是为什么?”张潜微微一笑。

    看无生子这番反映,他已知自己先前的猜测并无差错,这小沩山洞天十有**与妖族达成了某种协定。

    而阳山小洞天奸计一旦得逞,不仅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不折损自身实力便阻挠了牛头鬼将的行动,更是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破坏了魔宗与妖族之间辛苦营造起来的关系,起到了分化的作用,这正是无生子担心、紧张的原因所在。

    “就绝对不行!”无生子低声自言自语道,而后狠狠咆哮一声:“好,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能解救我。”

    “什么不行。”张潜故意装着糊涂,而后调侃道:“这牛头鬼将被妖族大圣元神控制,意图破坏上古封印,释放出九尾天狐,引起天下动荡。对道门、魔宗以及世间芸芸众生,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你若能够阻止,那便是天大的功德,虽死犹荣啊,说不定还会就此缓和魔宗、道门之间的矛盾。”

    “你懂什么!”无生子一听张潜这话,就知道这家伙还没看清楚局势,仍把魔宗看作与道门互不待见的两兄弟,斥道:“如今道门势力一家独大,企图扫除一切异己。妖族这最后一点血脉一旦被扫除,我魔宗就会步其后尘,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唇亡齿寒。”

    “这么说,魔宗如今真的和妖族达成某种协定了。”张潜话锋一转,语气从玩味变成了认真,目光如炬,有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无生子流露出一种强烈的震惊,他不知道张潜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如何知道这等机密的事情,虽说他这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值得揣摩。不是十分单纯,但魔宗与妖族达成协定一事,小沩山上上下下知情者不过五指之数,除了三大魔尊、掌门还有他本人。毕竟这层关系一旦揭开,就会撕破魔宗与道门之间仅剩的一丝脸面,迎来的将会是全面开战,而小沩山还没做好准备。可这个被小沩山高层视作秘密的事情却被张潜一口道破,怎能让他不惊!

    他下意识的就这么问了,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劲。看着张潜那古怪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被他诈了。

    “谁告诉你有这回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小沩山怎么可能与妖族达成协定!”无生子大声辩解道,只是如今一切狡辩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你帮牛头鬼将帮的挺尽心尽力的嘛,你别说是为了门下几个弟子复仇,才一路追杀至此,我小沩山掌门也是挺英明睿智的一人,怎么会出这种昏招?为了几个守山弟子,就搭上两位人仙?就说你报仇,找牛头鬼将麻烦便是了,跟阳山小洞天的人起什么冲突,而且还是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你说我该认为你脑子有病还是另有所图?而且不是你们这横插一手,牛头鬼将当初怎么可能逃出重围。”张潜开门见山的挑出了无生子行动之中的所有破绽,驳的他哑口无言,随即态度稍有转变,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好歹也算是小沩山弟子,不会做对宗门不利的事情,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放在我这里也同样说得通。”

    无生子被张潜说穿心事,震惊无比,最后这番话终是让他心安了一些。

    “好,废话不多说,我与你说说接下来你需要做什么。”张潜至此也是彻底明白了小沩山洞天在此时上的一个态度,无生子的反映已经作出了确切的回答,心头更加安定,也是稍稍表明了自己的一个态度,不至于因为自己身份的变化而与小沩山反目成仇,“这阴阳真罡雷云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全消除的,至少要十天时间,而在这十天之中你的意识可能会逐步清醒,甚至到了某种程度,那傀儡印记对你而言也形同虚设,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私自破坏印记。”

    “为什么?”无生子皱了皱眉,按照张潜消除雷云的速度,最多三天他就有能力冲击傀儡印记,夺回自身一部分控制权,耽搁下去让他觉得有些夜长梦多。

    “我救你是出于同门情义,但总不能因小失大,坏我正事,所以我要制造一桩意外,让你脱困看起来跟我毫无关系,而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张潜也不与他隐瞒什么,如今两人在立场上完全相同,都想助牛头鬼将脱困,直接讲清缘由:“我如今伪造了一重身份,是道门一位散修,并且费尽千辛万苦取得了阳山小洞天的信任,成了阳山小洞天一位客卿长老,凭借这层身份,我可以轻易的进入十万大山之中,并且帮助牛头鬼将脱困,如果因为救你,而使得我这层身份败露,不仅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计划破灭,对我、对整个小沩山洞天都非好事,如果需要这种代价,我情愿不救你,大局重于一切。”

    无生子听闻这番话,并没有动怒,虽说张潜将他的性命看的很轻。但这番话却让他对张潜产生了新的看法。

    反而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之前那种排斥、抵制的情绪淡化了许多。

    张潜懒得去猜他的思维转化,继续说道:“而且不将你体内的阴阳真罡雷云驱除干净,你实力也无法全部恢复,这么就算你能暂时脱困,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还是死路一条,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所说的这些,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不听我安排。我只有不顾同门情义将你抹杀了。”

    “我无生子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我只顾个人死活,便不会有蜀州之行,你放心便是,一切以大局为重,我听你安排。”无生子干净利落的说道。

    “好,由于你自我意识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所以你如今身体处于假死状态,为了保证你的力量不会流失。每天都会有人替你疏导经脉,促使金丹元气运转周天,也就是说你身体之中发生的一切变化,都瞒不过两人。你的继续装,不能让两人看出你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张潜说道。

    “就是装睡着,这个简单。”无生子没有任何抗拒。

    虽说让两人在自己体内瞎搞一通,对于堂堂金丹人仙。简直一种侮辱,但不是张潜,他如今还是一具任人支配的行尸走肉。

    “嗯。至于何时需要你做什么,我自会用神识与你沟通,我目前也没谱,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张潜语气逐渐平静,具体什么时机,他也没个数。

    这话刚一说完,便听的营帐之外用动静传来,匆忙将‘明堂穴’中的阴阳真罡雷云释放出来,重新填入无生子的紫府之中,将先前撕开的那个缺口堵了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雷云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而后将收摄了神识,将封印无生子那快方形水晶往储物戒里一扔,便起身走出了幕后,便见青庭道人正跟玄机道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倒着歉:“打扰玄机师姐雅兴,实在抱歉,我找我家长老的确有要事相商。”

    张潜手正放在帘子上,有些费解的看着眼前两人。

    这青庭道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古怪,好似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故才显得有些心虚,老是偷偷瞥自己。

    这玄机道人怎么看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张潜目光一扫,便看见桌案上那幅自己给她的地图,如今正倒扣在那,营帐吹进来的冷风那么一掀,就能看见上面的内容,想必是这青庭道人来的太突然,而她制定计划太过投入,反映上也慢了一拍,以至于没来得及收起,她原来是为这事紧张啊,她这一紧张不要紧,反正青庭道人也没注意到桌上那一张纸,而且就算让他看见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这一紧张,能不让人想歪么?自己还是从幕后出来的,商量正事就商量正室,跑人睡觉就寝的地方干什么?

    “找我什么事。”张潜懒得与他解释,自己都从幕后出来了,只能越描越黑。

    青庭道人讪讪一笑,不知自己是不是撞破了张潜的好事,有些心虚,毕竟此行生死都系于他一人之手,若因这事嫉恨上自己,那可就惨了。

    不过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起自家这位长老了,这可是玄机道人啊,蜀州修真界中出了名冰山美人、天之娇女啊,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简直太有手段了!

    “没事,长老您若是忙,我待会再来。”青庭道人点头哈腰,行事颇有眼色,见情况不对,便准备开溜。

    “你给我回来,有什么事直说。”张潜冷着脸呵斥一声。

    青庭道人吞了口唾沫,嗫嚅道:“不就是道主给我和青山安排那苦差事嘛,这不是时辰差不多了么?”

    张潜手一挥,将封印无生子的方形水晶直接扔了过去,而后挥手让他退下。

    见青庭道人出去了,玄机道人这才常常吁了一口气,匆忙将桌子上的地图折叠收好,纳入了微尘洞天之中。

    “何时你变得这么大意了,有人进来了你都不知道。”张潜微微皱眉,幸亏自己突然从幕后出现,吸引了青庭道人的注意力,没有让他发现桌上的东西,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玄机道人想起青庭道人那手足无措、做贼心虚的样子。也知他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趣,皱着鼻子冲张潜一笑,有些责怪,又有些像是在拌鬼脸,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在我旁边呆着,还需要我留意提防什么啊,谁知你这么不负责任。竟然跑到后面休息去了。”

    张潜一阵无语,难道我在你身边,便有责任替你操心?你的事何时成我的事。

    但也不想与她争辩,无奈道:“好好,怪我没替你留神,你考虑好行进路线了吗?”

    “喏,你看,从这走行吗。”玄机道人又不厌其烦的将刚收好的地图取了出来,在桌上摊开。指尖在上面画出一条路线来。

    张潜一看,到没什么大问题。

    她所选取的那条行进路线,极为巧妙的避开了十万大山之中最为凶险的几处地方,若不出现什么意外。伤亡会减低到一个极为轻微的地步,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便将这条行进路线敲定了下来,随即离开了玄机道人的营帐。免得青庭、青山两人又跟那胡思乱想,如今他只想将与玄机道人的关系保持着利益合作之上,有其他牵连并非好事。所以也不想让二人口中冒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回到‘人皇战车’停靠之地,便听到青庭道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先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我刚去找太上道人看见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青山道人好奇心浓重,立即从入定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咱那位长老,可真是厉害啊,竟然成了玄机道人的入幕之宾,我刚进去的时候,她两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投入了,竟然没发现我来了,我也没想太多,就这么闯进去,你没见玄机道人那反映,以前就一冰疙瘩,对谁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刚才那张脸,臊的白里透红,真叫一个好看,然后便看见咱家长老从人‘闺房’里钻出来了,要说咱这长老不愧是活了百多年的人精,这事被我撞破,还面不改色,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你怎么说?”青庭道人说的唾沫横飞。

    “厉害!佩服啊!”青山道人拍着大腿叫道,不由舔了舔嘴唇,又跟后面添了一句:“还有羡慕!”

    “羡慕?要不要我跟玄机道人说说,也让你做一回‘入幕之宾’。”一阵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车厢外传来,仿佛那口气都能抖落几斤冰渣子下来。

    青山道人跟见了鬼似得跳起来,匆忙将车门一掀,只见张潜正站在门口,目光冰冷,跟噬人的凶兽一般,不带一点暖意。

    “不敢,我就说说,长老的女人我怎敢染指。”青山道人有些不知死活的说道,急得青庭道人一个劲的给他递眼色。

    张潜没空搭理他,目光转向车厢角落里装‘隐形’的青庭道人,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如今我们有峨眉山小洞天的人在前面的开路,一路上才如此顺利,没有遇见任何麻烦,若因你嚼舌根子而让玄机道人翻脸,不愿与我们同行,我便让你在前面探路。”

    他并没有多费唇舌辩解什么,只是将这话说的足够功利,不带一点人情,青庭道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的确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敢接话。

    张潜真让他前面探路,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挥霍的。

    “你不是说要替无生子疏导经脉吗,还愣着干嘛?天一亮就要行动,还有多少时间供你们浪费。”张潜呵斥一声,将呆若木鸡的两人从魂不附体的状态之下惊醒过来,而后一步踏上车辕,便闭目休息起来,也懒得再理会两人。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面面相觑,他两人好歹也算阳山小洞天的核心弟子,地位何等尊贵,平日里各位府君对他二人也留三分情面,从未被人这般呼来喝去过,可偏偏在张潜面前提不起一点脾气,对其只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两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到张潜入定调息,开始给无生子经脉之中灌注纯阳元气,而后引导他体内的金丹元气缓缓运转周天。

    整个过程并不轻松容易,两人合力,亦是累得气喘如牛,额上大汗淋漓。

    张潜双眼半开半阖,看似在入定调息,实则在暗中观察两人的神情反映,除了吃力,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情绪,显然是没有发现无生子体内发生的变话,让他稍稍安心,这无生子也听从了自己的安排,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一切都算还顺利,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夜无话,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也是忙活了大半夜,清晨出发时已跟水里捞出的一样,只能蜷缩在‘人皇战车’之中休息。一行人沿着玄机道人制定的路线行进,也是有惊无险,张潜在其庇护之下,更是安稳。

    每天替无生子消除一些紫府之中的雷云,**日之后,他的自我意识已经全部苏醒,只差破去傀儡印记,便可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重新获得力量。

    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困难,而且凭借他原有的实力,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掌控局势,但他依旧信守承诺,听从着张潜的安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蛰伏之人

    两日前,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蜀州境内,进入了苍莽的群山之中。

    一眼望不到头的险山恶水,让人置身其中都有种渺小、卑微的感觉,树木都极为高大,根须虬张,枝桠狰狞,冠叶犹如云盖穹顶一般,完全是遮天蔽日之势,植物生长虽然十分茂盛,但在这山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灵韵,不似中土山水,置身其中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密林中暖热潮湿,使得树根下堆积的落叶、残枝都腐烂了,逸散出浓重的雾霭,白白的,犹如清晨的雾气一般,只是带着一股强烈的霉味,让人完全无法呼吸,而且这些白雾还随着热流升腾到了空中。

    如今就是想要换口气,都只有飞到千丈以上的高空,而且空气质量还糟糕的可怕。

    虽说修道人对空气的需求并不是那么严苛,没有可供呼吸的干净空气,也可用纯阳元气施展内息之术,闭气几日也不成问题,但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停下来休息也要消耗体内的纯阳元气,使得每个人的负担又增重了许多,赶路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可供容身休整的地方,也更加难以寻找。

    按理说,这等险恶的环境应该不适合生存,但这苍莽群山之中,没了豺狼虎豹等野兽,取而代之的却是更为可怕的上古异兽,这等人迹罕至、疆域辽阔的荒山,没有修道人捕杀、外族压迫的种种威胁,完全就是上古异兽的乐园,这两日之间,一行人已经遭遇了不下十次的袭击,所幸玄机道人所选的这一条路都是阳山小洞天诸位府君提前勘探过的,避开了威胁较大的上古异兽,实在避不开的,也被阳山小洞天的人除掉了。这些天遇到的这些上古异兽,大多都是以前的一些漏网之鱼,或者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实力不算强劲,这几次袭击也是有惊无险,张潜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危机便被解除了。

    峨眉山小洞天这六十名核心弟子,全部武装到了牙齿,战斗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张潜需要的时机是一场足够大的动乱,至少要能危及自身安全的那种。

    这样才会让无生子脱困变得情有可原。可这件事情却不方便与玄机道人明说,因为放走无生子对峨眉山小洞天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所带来的危害却是关系整个道门的,如今玄机道人虽然跟阳山小洞天不怎么对付,但毕竟还心向正道,在她这个观念没有彻底转变之前,张潜绝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与他,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因此也无法很默契的跟他配合,张潜需要一场动乱来掩人耳目,而玄机道人却将一切麻烦都替他扫除的干干净净。

    张潜坐在车辕上,看着远处几位峨眉弟子将一头背生双翼的拦路怪鸟几剑斩杀。众人去势没有受到半分阻碍,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如今都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不该将那份地图交给玄机道人,这一路上实在太过顺利了。

    这么下去。再有六七天就要进入十万大山腹地,接近阳山小洞天一众府君设立的封锁线附近了,再不寻求机会给无生子制造逃纵的机会。到了紫阳道主那,就彻底没戏了,若是等不到时机,只能这么让他直接离开了,这么一来风险足足大了几倍,首先他想要从严阵以待的六十名峨眉弟子中间闯出去便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事情,自己平白无故还不能放太多水,因此会有一场血战,无论哪一方面出现损失都是他所不愿看见的,但为了这场戏能够演得真实,也是迫不得已。

    但若有一个合适的时机,牵绊住众人的注意力,这样无生子脱困便容易了许多,这场戏也好演了许多。

    一行人赶路至落日西沉的时间,这才寻找到一处可供容身的山谷。

    谷底被树木腐烂之后所化的淤泥所覆盖,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恶臭,浓烈的瘴气仿佛焦油燃烧散发浓烟,连绵蒸腾而起,使得这一片天地看起来总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这些瘴气是十万大山中有名的黑烟瘴,就算是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吸入一些,也会肺腑溃烂,中毒而死,不过这山谷地势险要,若以禁制封闭,便可与外界隔绝,免去上古异兽夜里的袭击,方圆数百里境内,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容身之处了。

    玄机道人飞上云端,神识如潮水散去,将方圆数十里之地似篦子一般仔细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下令让一行人落入谷中,开始清理驻地。

    有张潜提供的防护盔甲,这些黑烟瘴并没有对她们构成太大的威胁,否则仅是瘴气便够她们喝一壶的。

    六十名女弟子经过这个半个多月的磨砺,早已经褪去了往日娇气,一个个被恶臭的烂泥糊的满身也毫不在意,将山谷中的毒瘴用风系法术吹散,然后将淤泥之中蛰伏的毒虫逐一杀死,不留一点威胁存在,有这些姑娘尽心尽力的办事,根本无需他劳心伤神,也是乐的清闲,找了一稍微干净的灌木丛,让青庭、青山二人将‘人皇战车’停靠下来,正欲四处走走,看是不是能引来一些麻烦,却突然嗅到一丝恶臭。

    这山谷之中的淤泥足有几丈深,毒虫的尸体、灌木落叶,腐烂了又发酵,比粪坑还丑,有臭味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张潜这半月之中,一直跟‘阴阳真罡雷云’较劲,神魂被玄霆道主的意念一次次的震碎,那五个穴窍上的封印都已经全部解开了,如今他神魂已不逊色于鬼仙,只要体内纯阳元气臻至圆满之境,便可直接阴阳相容始结金丹,能不能修成人仙,就看他能不能渡过风火大劫了,而那被解开的五个穴窍之中便包括迎香穴,主管人之嗅觉,张潜如今这鼻子灵敏到就是随便抓一把土,都能闻出其中蕴含哪些矿物质成分,这恶臭在他此时闻着却有些不对劲。

    这山谷中最浓郁的臭味自然是毒虫尸体、树木枝叶腐烂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霉味很重,典型的烂泥恶臭。

    可他先前闻到的那一丝气味,却是一种伤口溃烂流脓那种腥臭,还有一丝血腥气。

    这山谷中的毒虫大多都是节肢昆虫,是没有血的,而且这血还带着一股新鲜气,显然这流血畜生要么没死,要么死了没多久。

    “这山谷中有活物。”张潜陡然一惊,神识横扫开去,却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痕迹。这山谷之中除了峨眉女弟子清理驻地所发出的动静,寂静的有些可怕,那东西显然是故意隐藏了起来,死尸是不会隐藏的,能避过他的神识,并且晓得避开他的神识,这头上古异兽实力一定相当可怕,而且拥有了一定灵智,若是暴起发难对这些毫无防备的峨眉女弟子简直有致命威胁。看了看上古上方逐渐成型的禁制法阵,显然玄机道人并不知道在她以为安全的驻地之中蛰伏着巨大的凶险。

    “我要不要提醒他一番呢?”张潜微微考虑片刻,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个机会是他等了许久才等来的,不想轻易浪费。虽说这般可能会给峨眉山小洞天带来人员伤亡,但他并没有任何不安,若非自己给她提供信息,她们岂能走到这一步都不遇见任何危险。太过顺利也会引起猜疑,适当的损失一两个人并无不妥,但多了也不行。峨眉山小洞天是他今后用来对抗阳山小洞天的一枚棋子,还得尽量保全这股力量,于是吩咐青庭、青山二人将‘人皇战车’往山谷边缘挪了挪,正是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地方,若是不错,那东西应该就在这下面。

    张潜轻轻踩了踩脚下厚厚的腐叶,这样以一来,这头异兽暴起发难时,自己便能处在风尖浪口之上。

    不仅利于无生子脱困,还避免了峨眉山小洞天的人损失太过惨重。

    他如今唯一拿不准的便是这头凶兽的实力究竟如何,伤的有多重,别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那便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不过能隐藏的如此之深,想必还留有几分力量。

    夜深,人静!

    张潜静坐车辕之上,无息之甲笼罩全身,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俑。

    便在这腐叶深处,一个幽深的地穴之中。

    三个衣衫腐朽,面目污秽已难辨模样的老头正似蛇蝎毒虫一般隐匿于洞穴深处,浑身气息收敛,就像烂泥中泡着的几截腐木,散发着恶臭的泥水都快要漫过嘴唇,也不敢施展任何神通法术稍作阻隔,甚至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让山谷中的人察觉他们藏在这里,这几个处境凄惨的老头正是碧海峰峰主海蟾子与天战峰的无明道人,以及阴尸峰峰主青髑道人,当日无生子拼得性命让他三人逃脱,但几人已是身受重伤,又遭六七位金丹人仙追杀,根本无力反回宗门。

    只有往正道势力最为薄弱的十万大山中逃窜,才可求取一线生机。

    可正道追杀实在凶猛,迫不得已,只能似蝼蚁一般藏在了淤泥下的洞窟中,金丹人仙手段再是强横,也不可能将整个十万大山掘地三尺的翻上一遍。

    三人就这么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结果阳山小洞天接下来就开始封锁十万大山。

    海蟾子几人藏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离开,在这泥穴之中一呆就是半年,如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海蟾子当初没受多重的伤,可这半年之中得没日没夜的施展神蟾吞天术替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隐藏气息,以免被阳山小洞天的人察觉,这法术消耗不算大,可已经这么维持了半年,谁也禁受不住,如今体内金丹晦暗无光,金丹元气已近枯竭,却根本没工夫运转周天稍作恢复,最重要的是金丹穴窍之中蕴藏的‘神蟾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神蟾真气,是他将来要做凝练灵蟾元神所用,无比珍贵,当然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可惜了。

    这道真气没了,花费百年时间再炼便是,可施展‘神蟾吞天术’非要这神蟾真气不可。

    海蟾子目光阴郁,看着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眼神之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憎恶,若非他两人拖累,自己如今断然不会这般凄惨。

    无明道人还好,这半年之中,困于此处又不能做别的事情,只能埋头苦修,或许是经历了这次生死劫难心境上有所变化,竟然突破了道心桎梏,实力反倒精进了不少,有了结丹的迹象。只是在这等凶险处境中,不敢轻易引动自身的风火大劫,不过对于目前处境而言,意义不大,哪怕他结成金丹又能如何,岂能与阳山小洞天数十位府君对抗?也就是在阳山小洞天的人发现自己等人行踪之后,能多挣扎一会,何况他还没有结成金丹,对目前处境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至于那青髑道人。海蟾子现在简直恨不得一掌毙了他。

    自那日死里逃生之后,这青髑道人道心便受了动摇,整日恐慌不安,先前身上伤势就挺严重。结果在运转周天疗伤之时竟然走火入魔,伤势不见好转,反而被逆流的纯阳元气破了紫府,纯阳元气不停的往外逸散。海蟾子要想替他隐匿气息,便愈发的困难,这也就算了。而今他身上伤口在瘴气的侵蚀下已经开始溃烂,脓血四溢,臭气熏天,跟他共处一地,简直是一种折磨,无明道人还能闭住口鼻不予理会,海蟾子却得把这些气味连同他体内溃散出来的纯阳元气,全部往肚子里吞。

    而今玄机道人一行人驻扎在山谷中,他更是小心,也愈发的紧张。

    “我们在这洞穴之中潜藏了半年时间,阳山小洞天的人恐怕已经忘了我们的存在,只是不知到如今外面是什么状况,轻举妄动恐怕会陷于险境,若是能擒来一两个知情之人,拷问出正道势力的大体动向,我们便可以脱困。”无明道人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冷光。

    海蟾子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步田地,这无明道人都还能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默默的维系着‘神蟾吞天术’的运转,也不回应。

    “近几个月中,阳山小洞天的人马已经很少在这附近搜寻,都往十万大山南边深处去了,而今这一批人马也是再向南边行进,想必是那牛头鬼将逃往了那方,正好为我们吸引了阳山小洞天的火力,我们若此时返回宗门,一路上势必不会遇见太多阻碍,只需抓两个正道中人,弄明清楚状况,不至于蒙头乱闯,便至少有七成机会。”无明道人知道海蟾子如今也是雄心不在,已经有了坐以待毙的颓废之念,态度异常的坚决,杀气毕露,神识传音道:“而今我们头上山谷中的这些正道修士,实力稀松平常,对你我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正是绝好机会,错过了便只有在这里等死了,你不做我便做了。”

    也无需海蟾子同意,无明道人已是自作主张,伸出手去轻轻抓住身旁的重剑。

    一道战火狼烟气注入了剑中,厚重的长剑发出一阵轻微的低鸣。

    坐在车辕之上如同人俑的张潜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眼,耳朵里已经捕捉到一阵轻微的剑鸣声,同时神识之中也感觉到了一阵的强烈的危险。

    他早已知道自己身下有东西潜藏蛰伏着,但万万没想到这东西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上古异兽,而是一名修士。

    而且他神识捕捉到的轻微气息中还带着一种他极为熟悉的东西,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功夫多想,神识传音给无生子:“时机到了,一会这地下之人暴起发难之时,你便冲击傀儡印记,脱离束缚,连带储物戒指的微尘洞天一起撕裂,而后向东南方向遁走,路线我已经告诉你了,怎么走可以避开正道势力的监控,你应该都清楚,记住,千万不要直接返回山门之中,龙门峡有重兵布防,而且你脱困的消息一旦传开,东陵道主肯定会在回山的路上恭候你。”

    “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你便去岷江水府,有我给你的信物,岷江水神一定会收留你,然后等我将此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再去与你会合!”

    张潜语如连珠,与无生子交代着各项事宜,不过说了半天,他似乎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弄得张潜有些上火。

    “你先等等,不要动手!”无生子突然大叫一声。

    张潜被他这一声大叫给弄得莫名其妙,不知这老头怎么了,之前日思夜想的不就是脱离束缚这一刻么,怎么这会反倒多事。

    只见无生子嘴唇嗫喏,念出一段人耳无法分辨的密语,脚下洞穴之中传来的阵阵剑鸣声随即消沉下去,紧接着传来一阵同样频率的密语,张潜听力异于常人,听是能够听见,可惜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无生子既然能够与洞穴中的人沟通,那双方势必是认识的,无生子在封印水晶之中与那人交流两句之后,这才神识传音与张潜讲明了状况,“这洞穴中藏身之人是我师弟无明道人,还有碧海峰峰主海蟾子,阴尸峰峰主青髑道人,都是我们小沩山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印记被破

    张潜听闻此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强烈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脚下层层堆积的枯枝、腐叶。

    “当初我与他几人一起奉命下山,追杀牛头鬼将,结果途中遭遇阳山小洞天人马,实力悬殊,惨遭大败,当时情况危急,只能四散逃命,我师弟无明道人与海蟾子迫于无奈只能藏身于此地,已经有半年之久了。”无生子给张潜稍稍解释一番,也是才从无明道人那里问清楚一些情况。

    张潜眼镜瞪的更大了,实在无法想像这几人竟然落得这步田地,竟然要像蝼蚁蛆虫一般藏匿于污垢之中才能活命。

    然而更令他情绪起伏波动更大的还是‘海蟾子’这三个字,自己与他可谓仇怨深沉,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而今在此处相逢,该如何面对。

    他脑海之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趁机扫除这个曾今令他寝食难安的人物,当初他离开小沩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受海蟾子威慑,虽说从未与其直接接触过,但两人之间难以化解的仇恨却是不容置否的,迟早有一天要兵戎相见,如今他虽实力大涨,就算是金丹人仙也很难威胁到他的生命,但一个金丹人仙之境的仇人还是让他有种头悬刀斧的感觉,不除掉实在无法心安,而眼前正是最好的时机,这海蟾子在此地被困了半年之久,肯定已近油尽灯枯之境。

    但是此时下手,该怎么与无生子解释。

    自己好不容易和他达成了合作的关系,若自己无缘无故便对海蟾子痛下杀手,他该如何去想?

    他还会相信自己是站在小沩山洞天相同的立场上么?

    无生子之所以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绝不是因为他实力如何强横,说实话,无生子现在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实力,也许都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对其没有任何坏处,而且符合小沩山的整体利益,这才放低身价与自己配合,若自己所作所为使得他这些看法动摇,他很有能翻脸。

    毫无疑问,只要自己对海蟾子起了杀机,无生子会立即挣脱傀儡印记夺回自身的控制权,而后阻止自己。

    他与海蟾子纵然关系不算亲密,但毕竟有上百年的同门情谊。

    放着海蟾子不信任,来信任自己一个外人?

    张潜也没有把握在无生子的阻止下击杀海蟾子。同时与两尊金丹人仙动武,纵然实力都受了折损,也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而且这一动手,无论成功与否对他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他自然会作出如此昏庸的选择,击杀海蟾子的想法只在脑海中浮现了一瞬间便被他打消了,这海蟾子在这泥坑中被困了半年,无法与宗门取得任何联系。想必也不知道清楚所做一切,甚至都不知道彭璇与秦观二人都已丧命,自己便先瞒着他,眼前应以大局为重。

    至于他今后知晓了情况。会不会向自己寻仇,就看他个人心态了。

    若能以自己救他之恩抵了,自然再好不过,毕竟跟一金丹人仙分个你死我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说实话,彭璇、秦观两人搁现在而言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分量有限。也就跟海蟾子关系亲了一些,若是一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就这屁事跟自己纠缠着不放,但也说不准,若这海蟾子记仇,张潜不惧他,到时候让无生子做个见证,两人将这私仇摆到明面上来说,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总之别让这些原因使得自己与小宗门决裂就行。

    “让我跟他们说话。”张潜了无生子与无明道人之间的交流。

    如今几人出现于此地,全然不在预料之中,那计划也要随之作出改变,若撇开他与海蟾子有私仇这点,几人的出现对他而言却是大有好处,首先这计划能变得更加完美无缺,“在押送无生子的过程遭海蟾子一干魔宗余孽袭击,无生子被营救逃脱。”比“在押送无生子的过程中意外遭受远古异兽袭击,无生子趁乱逃脱。”更有信服力,也能使他所承担的责任更少一些,而且救四个人也远比救一个人更有价值。

    此时地穴之中,无明道人激动的双手发抖。

    “怎么回事?”海蟾子见他正准备动手,却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变故,紧张至极,压制的气息也逐渐显露出了锋芒,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海蟾峰主不必惊慌,是我师兄无生子。”无明道人匆忙与他解释道。

    “无生子,他遭紫阳道主截杀,怎么可能还活着。”海蟾子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强烈的震惊,而且此时他神识所感应到的情况也与他所说完全不符,这山谷中密密麻麻驻扎着的全是正道弟子,无生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下意识的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质疑,提醒道:“不可能,小心有诈。”

    “绝不会错,是我师兄无生子,此事说来话长,我师兄日是被紫阳道主击败,但并未被当场格杀,而是被生擒了,被东陵道主带到彭城之中用上古巫术炼成了傀儡,而后又被我小沩山同门解救……”无明道人正想将无生子先前所告诉的情况说与海蟾子听,但事情原委太古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模棱两可的,这焰狱峰峰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从东陵道主手中解救出自家师兄,而且还跟这些正道弟子搭帮结伙,实在搞不明白。

    这无生子就没功夫给无明道人细致解释,海蟾子又怎么能从他的转述中听的明白。

    “什么焰狱峰峰主?赤练子那家伙不是二十几年前与人斗法身受重伤闭了死关,至今都生死不明吗?他怎么出现在此地?莫非他出关了不成?”当初碧海峰与焰狱峰还有一段关系和睦的时期,只是后来焰狱峰衰落了,这层关系就淡了,因此海蟾子对焰狱峰还颇为了解,一听这话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怎么都对不上。

    “不是赤练子……”玄明道人也是稀里糊涂,没法给海蟾子解释。

    正当两人弄得纠结无比的时候。一道神识传音涌入地穴之中,语气之中透着一股专横独断、杀伐果断的作风,“解救无生子的人是我。”

    “你是何人?”海蟾子被这声音唬了一跳,极为陌生,而且听起来不像善类。

    “我如今暂代焰狱峰峰主之位,与各位也算同门,我知道你们对我具体来历有所怀疑,但现在我功夫与你们解释,你们若想活命,便按照我所说去做。若不相信我所说,或是依着自己的脾气来,那我也只能为大局考虑,把这坏事的人抹杀了。”张潜根本没有理会海蟾子,直接讲出自己的要求,而后神识也是发现了深陷昏迷的青髑道人,原来先前闻到的血腥气便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个人是不用救了。正好废物利用,增加一些戏码。

    “我只知焰狱峰峰主是赤练子,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说明来历便让我等将身家性命交到你手上,岂不好笑!”海蟾子似是有些不慢张潜这口气。

    “我若想杀你几人性命。需得着跟你大费唇舌?甚至都不需要我动手,玄霆道主离此地不足三千里,赶过来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只需我一道传讯灵符。你几人便没有任何活路。”张潜一句话便将海蟾子给顶了回去。

    海蟾子也不是意气用事之辈,张潜太过霸道的行事风格虽然让他不太舒服,但他所说确实如此。若他想害自己,根本用不着玩弄心计,只需一道传讯灵符将自己的行踪通知附近游弋的正道势力,自己众人便会遭受灭顶只在,可张潜言语之中那种与正道暧昧不清的关系,却让他戒心更重了一些,神识传音向无生子询问道:“此人你确定可以相信吗?”

    “可信,若他想害我,也不必费尽功夫将我紫府之中的‘阴阳真罡雷云’驱除,还担着如此大的风险。”无生子毫不迟疑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我便信你,你说要如何做。”海蟾子也是稍稍松了一口。

    “无生子如今是我阶下囚,不过这都是演给正道中人看的,他一会会冲破封印,你几人趁机从地下杀出,佯装埋伏于此的营救之人,然后与他联手冲出重围,逃跑路线我都告诉无生子了,到时候你们跟着他走就是了。”张潜与海蟾子仔细讲述道,两人大致是明白该怎么做了,只是有些模棱两可,不知道缘由,无明道人知道张潜解救了无生子,也没海蟾子那么多复杂心的思,已将他视作恩人,颇为敬重,听闻这话,略有顾虑:“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如今是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与正道中人为伍?”张潜瞥了他一眼。

    两人一听,大体是明白了,心里那些疑问也随之解开,虽然不确定,但估计张潜应是打入阳山小洞天内部的奸细,只是不知道这是出于何人手笔,此人有效命于谁,想来想去,无非是掌门或者三位魔尊,对张潜的顾虑倒是减轻了许多,无明道人甚至都有些盲目的崇拜起张潜来,能打入阳山小洞天内部,并且获得如此信任,这需要多么大的本事?而且敢为他几人性命冒如此风险,这勇气也着实让人钦佩,唯有无生子心里清楚,他跟掌门和几位魔尊根本没有啥关系。

    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这层身份是假的,焰狱峰代理峰主这身份又能真到哪里去?

    至于他真正为谁效命,又是出于哪方势力门下,鬼才晓得。

    如今无生子也只能确认一点,此人对小沩山有利无害。

    “也就是说,一会我们需要和你动手?”海蟾子皱眉道。

    “自然。”张潜点了点头。

    “那你实力如何,总得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一会下手不知轻重,我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免得人说我海蟾子是恩将仇报之人。”海蟾子将张潜的用意领悟得很快。

    “你如今就算倾尽全力,也未必是我对手,所以你一会尽管出手便是,这样才会逼真一些。”张潜胸有成竹的说道。

    海蟾子闻言笑了笑。似有些不信,道:“丹都没结,口气倒是不小。”

    “反正你一会不要留手便是,也不要斗气跟我纠缠,至于外面那些正道弟子,拦住你们去路的可以杀,却不要沉迷于杀戮之中,记住你们现在是在逃命,而不是复仇,当然我作为正道中人。自然是会阻止你们的,该拿捏什么样一个分寸,你们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便用不着我多说了。”张潜说罢,神识便如潮水褪去,继续坐在车辕上闭目假寐起来,无生子也是心领神会,开始冲击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傀儡印记,这一举动。立即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彭城之中,东陵道主豁然推门,走出了书房,仰头看着西南方向的夜空。星月全无,仿佛漆黑的深渊倒悬于头顶。

    心情在短短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凝重,沉默无语的望着那方。

    张潜如今远在数万里之外,他心中虽有感应。却也无法给与任何提醒,只希望先前那阵冲击只是一次偶然,无生子的自我意识已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除非雷云被破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苏醒过来,应是万无一失的,但没等他心中担忧消退,他神识之中便感觉了一阵更为猛烈的冲击,聊聊数息之间,那种感觉便已经彻底消失,他神识再也无法感应到远方传来的任何动静,一颗心陡然沉到了谷底,看着西方夜空,半晌无言。

    “我阳山小洞天为何如此多灾多难!”东陵道主喟然一叹。

    自牛头鬼将扰乱蜀州以来,他阳山小洞天便一直接连走着厄运,先是金丹人仙接连陨落,而后亲传弟子被人杀害,就连与酆都鬼城一众魑魅魍魉开战,还是以泰山压卵之势出兵,结果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无生子被他耗费半年心血炼制成傀儡,应是万无一失,竟然也出现这种变数!他想不通无生子是怎么恢复自我意识,并且冲破傀儡印记的束缚的,他如今只在担心,与他随行的太上道人以及青庭、青山二人会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三人如今处境何等凶险,他虽未目睹,但却不难想象。

    怒火攻心的无生子如果大开杀戒,三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太上道人是他替青玄道人复仇的希望所在,而青庭、青山二人也是如今阳山小洞天最具天赋的年轻弟子,在经受接二连三的重创之后,阳山小洞天已经禁不起任何损失了,他如今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强烈的担心,随即考虑道玄霆道主距离事发之地只有几千里距离,纵然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无生子若想活命,势必会第一时间远遁,若太上道人不强行阻拦,应该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念及此处,终于是心安许多,稍稍镇定下来,思忖片刻,唤来门下弟子。

    “传我命令,如今彭城之中所有弟子,随我前往龙门峡,同时传令巫山山神,有任何人经过他的领地,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汇报于我。”

    无生子既然脱困,肯定会第一时间返回小沩山,寻求宗门庇护,而龙门峡是他回山的风险最低的一条路。

    龙门峡北面是彭城,南面是巫山,从两地上空而过,虽然都可抵达小沩山洞天山门所在之地,但彭城如今有邹天师坐镇,从这走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而巫山经望霞仙子经营了近千年,山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与他心性相通,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感知,虽说寻常时候有魔宗之人从巫山之中经过,她也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怎么去管,但经自己提醒之后,她想必会认真起来,无生子想要从中悄无声息的通过,恐怕难如登天。

    他唯一能够选的就是龙门峡,这龙门峡是上古时期地层断裂之后形成,其中没有天地元气,也没有任何生灵,就是荒芜之地,也没有地祗神灵镇守。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冲破老夫给你布置的封印!”东陵道主将几项命令有条不紊的颁布下去,心中因变而生的乱象已经尽数化作了怒火,无生子眼下虽是冲破封印逃出生天,但逃得出蜀州为牛头鬼将布下的这个天罗地网吗?在他看来,这无生子迟早还是要重新落入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十万大山深处,一座险要的山峰之上。

    一个双眉如剑、目光凌厉的青年陡然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夜空,冷峻的神色变得愈发的阴森,一身银色大氅在他转身之际轻轻拂动,好似将清冷的月光都带动了,像是一圈圈涟漪似得散开,所致之处,山石、草木尽皆化作尘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随着他大氅流动的银光实则不是天上的月华,而是闪电,只不过狂暴的雷电之力,在这青年手中已经变得如同流水一般温顺。

    但再温顺,也改变不了雷电毁灭的本质,那些涟漪虽是散去,银光却如流水一般四处蔓延,不过片刻便密布了整座山崖。

    这百丈险峰之上,本是生着无数古木,却一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絮。(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金丹之下第一人

    “东陵老儿坑我!”

    玄霆道人微微皱眉,当初临走之时,他按照东陵道主意愿,将阴阳真罡雷云借予他驱使。

    当初说好是万无一失,否则玄霆道主也不愿将此等重要之物交到旁人手里,结果此时他却感觉到阴阳真罡雷云突然之间荡然无存,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之前雷云虽与无生子的金丹纠缠在一起,又被傀儡印记阻隔,彼此之间的关联十分薄弱,可始终还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如今却是这一丝联系也彻底没了。

    而雷云消失的地方就在三千里之外,他心头也是清楚,无生子这具傀儡在押送过程中恐怕出了些问题。

    他愤怒的情绪随着神识波动传递开去,在这山中布防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万里之外的夜空中,一个白袍阔袖的老者肃然立于风中,阳山小洞天三位道主,二十余位府君虽然遥遥相隔,但所处位置却都是一线相连,彼此之间以神识沟通,形成了一个紧凑的包围圈,玄霆道主的情绪变化自然也为与他相连的众人所知晓,清风道主不知他为何突然动怒,匆忙问询道:“发生何事?”

    “东陵老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照他先前所说,将无生子炼成傀儡一事是万无一失,我这才将阴阳真罡雷云都交予他支配,如今这傀儡却出现了问题,那阴阳真罡雷云也与我失去了联系,应是被强行炼化了。”玄霆道主声音渗着一股子冷意,让人浑身不自在,如今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迁怒于东陵道主,这阴阳真罡雷云耗费他百年之功才逐渐凝聚成形,如今却经他之手而葬送,焉能不怒。如今他五行元气俱已结丹,只等这雷云化作两枚阴阳雷果,他便可以修成真雷元神,成就地仙业位,实力直追紫阳道主,如今突然出现这种变数,一切美好前景皆化泡影。

    清风道主一听这话,也知问题严重了,这阴阳真罡雷云对玄霆道主意义重大非比寻常。

    “东陵道主不是前几日不是传来消息,无生子已有门下新晋一位客卿长老押送至十万大山中了么。应该近日就会抵达,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

    “客卿长老,如此重要之事,竟然交给一外人来做,他也真放得下心!”玄霆道主冷冰冰的说道,对其不满之情写于颜色之上。

    “前些日子不是在平都山福地折损了一批人马么,如今门中用人紧张,这太上道人虽是客卿身份,但对我阳山小洞天的忠心却是不用怀疑的。东陵道主用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事情也未必是出在此人身上,应是其他原因,毕竟他连丹都没结。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你如今离得最近,因赶忙去事发之地一探究竟,说不定有补救余地。”清风道主从中调解道。阳山小洞天四大道主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也有一些意气之争。

    似这玄霆道主与东陵道主。关系就不怎么和睦,一个是阳山小洞天第一战将,一个是阳山小洞天第一智囊,彼此之间并不待见。

    平日里,须得动武的事情,都是玄霆道主出面,而什么出谋划策之事,都由东陵道主考虑。

    似截取彭城龙脉、侵占平都山福地,这些阴损却能给门派带来巨大利益的事情,都是出于东陵道主的手笔,可如今这两件事情都办砸了。

    而清风道主,则主管门内事务,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他分内之事。

    “跟酆都鬼城交手,损失都能如此惨重,经他这么败下去,我阳山小洞天再大的基业也要被他败的一干二净。”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玄霆道主便满肚子阴火,啐了一句,而后也懒得在这发这些没用的火,说道:“那我先去看看究竟,你将防线往我这里挪一挪,将这空缺先填补上,免得让牛头鬼将从里面逃出来了,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你速去速回。”清风道主点了点头,这玄霆道主一走,封锁线上便会出现一段长达千里的空缺,如今阳山小洞天人手不足,说实话这缺口根本堵不上,但牛头鬼将已经在山中躲藏了百余日了,根本没有对封锁线发起过一次冲击,哪怕是任何试探,想必紫阳道主上次将他伤得不轻,如今根本没有余力,也是有些掉以轻心了,想来这玄霆道主不过离去片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也就应允了下来。

    玄霆道主二话不说,大袖一挥,周身雷电虬结,唰的一声,便消失在了山崖之上,空中只剩一点残留的雷光。

    此时数千里外的山谷之中,已是乱作一团。

    无生子突然之间冲击傀儡印记,张潜惊慌失措,一副不明情况的样子,将封印水晶匆忙的取了出来,想要查明缘由。

    原本澄澈的水晶,在张潜从储物戒中取出之后已经裂痕遍布,一道道殷红如血的战火狼烟气从无生子身上涌出,沿着水晶上的裂缝不停渗透,转眼之间,整块水晶便成了一块纹理驳杂的血玉,而且无生子紧闭的双眼在此时竟也睁开,仿佛深不见底一般,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意,张潜骇的陡然站起,将那方水晶牢牢抓在了手里,只是从中渗透出来的血光似乎刺让他极不舒服,手远远的支开,身子也微微后仰,浑身盔甲在血光的映照之下,发出一种利刃切割的声音,极为刺耳。

    这番动静立即惊动了远处巡夜的峨眉弟子,顿时飞剑脱手,悬于空中,剑锋直指血光源头,也就是张潜手中的那方水晶。

    一个个凝神戒备,剑拔弩张。

    这血光之中蕴含着一股强烈至极的杀意,让人有种置身危险之中的感觉,她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便知道张潜手中的东西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

    随后,这刺耳的切割声也是让‘人皇战车’之中的青庭、青山二人惊醒,循声推开车门,血光顿时扑面而来。两人猝不及防被这血光映照双手之上,一阵剧痛陡然袭上心头,皆是按捺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往车厢后部避退,这才免去被血光笼罩全身的恐怖下场,那一片血光被人皇战车暂时阻拦在外,两人也暂时安全了,惊慌之余开始检查身上伤势,只见双手被血光沾到的地方,全部跟火烧、刀砍过一遍。鲜血淋漓,白骨隐现,惨状有些不忍目睹。

    幸好反映及时,这人皇战车也是一件防御灵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心有余悸,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从先前推开的半扇车门中往外看去,只见太上道人正沐浴于血光之中,浑身盔甲发出刺耳的切割声。让两人心情不由为之一紧,生怕他他身上那件黑漆漆的盔甲经受不住这阵侵袭,瞬间落得千刀万剐的下场。

    “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如今已经紧张的浑身冒汗,能让张潜如此狼狈。只怕情况有些不妙。

    “这无生子不知怎么活了过来,要冲破封印了!”张潜嘶哑的声音从盔甲中传出。

    “怎么会这样,东陵道主不是说这无生子如今就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吗,怎么会冲破封印。”两人一听这话。只觉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无生子脱困一事在他们看来完全无法想象,也根本没有想过。因此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浑身上下瞬间被恐惧所充斥,这无生子可是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啊,就是一个指头都能碾死他二人,听张潜一说这话,连逃命的新都没有,蜷缩在人皇战车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你二人若不想死,便出来与我联手击杀此僚,这无生子虽是五气朝元之境的大魔头,但刚挣脱封印,实力恐怕不存一二,这谷中还有峨眉小洞天的诸多同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未战先怯,何来胜算。”张潜一声怒斥,两人根本不敢听他所言,跟五气朝元之境的魔宗大能动手,纵然对方实力大受折损,也绝非自己这蹩脚的手段能够应付,这太上道人还妄想将其击杀,简直是不自量力,你要送死可以,可别拉着我二人一起陪葬。

    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不但没有出战的意打算,反而起了逃窜之意,驱使着人皇战车便欲往远处逃窜。

    却是忘了张潜如今正站在车辕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加速,直接将他从车上甩了下去。

    张潜从车辕之上跌落,身形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手中力量却因此受到削弱,无生子趁此机会骤然发难,那裂痕遍布的封印水晶忽然间血光大盛,只听得喀嚓一声,封印水晶四分五裂,一个挺拔的身形自血光中出现,赤身**,浑身筋肉犹如铁线绞缠,只有一条亵裤,看起来异常威猛,手持一条漆黑沉重的铁鞭,冲着张潜迎头砸去,狂暴的战火狼烟气汇聚于铁鞭之上,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气浪,好似两人之间这数丈空间都成了一片血海,被这一鞭裂开。

    巨大的爆鸣声,让整个山谷都产生了一阵强烈的震颤,地上潮湿的腐叶也在炽热的火光中冒起了青烟。

    “金丹人仙果然非比寻常!”张潜暗暗心惊,这无生子如今向他动手虽是演戏,但却没有丝毫留手,这一鞭抽下来也是用尽全力。

    不过如今他刚刚脱困,体内元气还运转不畅,实力只怕连全盛之时的两三成都不到,但这信手挥来的一鞭简直有毁灭性的力量,张潜之前也是见识过战王七式的厉害,然而王永诚倾注性命的一击却连无生子这随便一挥手也比不得,威力悬殊了十倍、百倍!也不敢怠慢分毫,生怕假戏成真,匆忙招架,却没有退却之意,竟然是针锋相对硬碰硬的打法,欺身一拳砸去,速度快至极限,拳锋破开气流,都带起了炽热的火光,这一拳犹如陨石流星一般!

    玄机道人已是洞悉局势,张潜虽未给他通信,但看眼前情况,也知发生何事,心情沉重至极。

    虽说无生子挣脱束缚对她峨眉山小洞天而言,没有丝毫利害可言。可如今双方可是协同而行,城门失火势必殃及池鱼,她是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何况她也能眼睁睁看着张潜一个人面对无生子,立即下令所有人结成剑阵,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结果没想到,他们没打算束手旁观,将此事视作己任,阳山小洞天那的青庭、青山二人却先是夺路而逃。还将张潜给卖了,结果无生子挣脱封印时间大大提前,剑阵还没准备好,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地。

    看着那毁天灭地的一鞭冲张潜砸去,玄机道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若换做他,在这一鞭之下,绝无活命可能,他是剑修,善攻不擅守。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谁又能与天战峰的抗衡,何况还是天战峰的峰主,一位金丹人仙。

    她心中默默祈祷,只希望张潜敏捷的身手能够逃得一命。

    但万万没想到。张潜竟没有避让,而是硬撼!

    玄机道人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要发出惊呼,然而眼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一口气尚才吸到一般。根本发不出声来,那铁鞭上萦绕的血光便已将他吞没,巨大的嗡鸣声就好像撞响了神钟。山谷四周的峭壁瞬间被声浪冲碎,山谷中所有的人都双耳失聪了,只觉得眼前仿佛有几万只苍蝇再飞,空中悬着的一柄柄飞剑也似水中沉浮的竹叶一般,随是可能沉入水底,张潜先前所站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飞溅而起的污泥,腐叶燃烧的浓烟,已将那里尽数遮蔽。

    “不!”玄机道人心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恐慌的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心扉,只觉双眼又酸又累,好像要流泪了一般。

    但不等悲伤情绪在心底溃散开来,那浓烟之中忽然飞出一个人影,**着上身,手持铁鞭,神色之中略有紧张之情,也不顾山谷中众人,便欲往远处逃窜,而此同时,目光却一直紧盯浓烟之中,玄机道人骤然大喜,这无生子这般反映,证明太上道人并没有被击杀,甚至先前交手并未占到便宜,果不其然,那无生子未走多远,浓烟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黑影,五指如钩,朝着无生子胸膛猛然抓去!

    “他实力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和金丹人仙硬拼一记竟然不落下风。”玄机道人惊喜之余,对张潜的实力又产生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虽然无生子如今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两三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他的实力只怕是自己所见过的,金丹之下第一人了。

    “结阵,助太上道人诛杀此僚。”玄机道人大喝一声。

    那些被巨响震的晕晕乎乎的峨眉女弟子也陡然间回过神来,张潜先前硬拼不落下风,可以说是给这些人巨大的勇气。

    无生子毕竟是威名在外之辈,这些年轻弟子虽说这半个多月禁受了不少磨砺,已非弱女子,但和这么一尊大魔头动手,还是有强烈的恐惧情绪,张潜这与之交手反取上风,立即打破了无生子身上那种不可战胜的光环,剑阵迅速布置成型,百余道剑气冲天而起,将整个山谷上空都封锁了起来,仿佛天罗地网,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天而降,山谷中的折断的巨木、碎裂的岩石,骤然间发出簌簌的剥落声,剑意竟然化作实质,切割在了这些巨木、岩石之上。

    无生子去势骤然受阻,六十余名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而且皆是装备高阶灵宝品质的飞剑,剑术也经实战磨砺,变得异常的凌厉,他也不敢轻摄其锋。

    “海蟾子,你还要等到几时才准备出手。”无生子背靠这天罗地网似的剑阵,还有迎面扑来仿佛鹰鹫一样凶狠的太上道人,而今他实力不曾恢复,情况可谓凶险到了极点,可他神色之中却没有多少惊慌,冲着山谷下方大吼一声。

    玄机道人一听这话,顿时遍体生寒,她就奇怪,这无生子为何会突然之间脱离控制,仅是意外,实在有些难以解释,一听无生子叫出海蟾子的名号,他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是有魔道中人暗中营救,仅是一个实力受损的无生子便让他们紧张如此,若再有一位金丹人仙加入敌阵,那还了得,只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话音一落,山谷之中的淤泥陡然翻涌起来,好似有一头凶悍的上古异兽要从中挣脱出来,几个相邻太近的峨眉弟子骤然被陷入其中,一时慌乱,剑阵顿时散乱开来,原本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瞬间出现了一处几丈宽的缺口,玄机道人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结果无生子却不纠缠,挥手一鞭逼退张潜,身形飞退,从那缺口之中脱身而出,目光远眺天际,似有惊慌之色,冲着山谷之中大声喊道:“不要恋战,有人来了,这仇等来日再报,如今先回宗门之中。”

    紧接着涌动的污泥之中顿时涌起一阵清光,三个人影从中飞出,为首之人是一秃子,身形敦实,面色却极为凶戾,冷冰冰的睨了玄机道人一眼。

    看的她寒毛倒竖,却没有停留片刻,直接往缺口处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暧昧之举

    “不要阻拦!”

    玄机道人一看海蟾子等人并无停留之意,也不愿招惹。

    无生子在加一个海蟾子,两尊金丹人仙,绝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一味阻拦只是毫无意义的增加伤亡。

    一众峨眉弟子听命拉开距离,山谷上空的剑阵随之撤去,然而张潜却纹丝不动,依旧阻拦在海蟾子去路之上,玄机道人刚刚平缓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他实在不明白张潜也算是明智之人,此时怎么竟然如此执拗,无生子加上海蟾子绝不是他能够匹敌的,此刻应是知难而退,可他既是做出了如此选择,玄机道人又岂能坐视,虽然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信任她的同门为此铤而走险,但她自己想做什么却可依照自己的本心,青霜剑发出一阵清鸣,陡然刺出!

    浩瀚霜雪,连天而降。

    整座山谷在这一瞬之间,完全被寒意所充塞,空中飞溅的泥水在这顷刻间冻结成冰,却被弥漫的剑意束缚在了虚空之中,宛如静止。

    正往山谷外飞去的海蟾子三人速度骤降,只觉浑身僵硬,四周空气冰冷粘稠,那些冰冷的霜雪落在身上,仿佛都能冻下一块块血肉,海蟾子双眉之上转眼间便覆盖了一层白霜,登时大怒,扭头瞪了玄机道人一眼,杀气腾腾,扬手一挥,冻结的空间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片片薄如竹篾的碎冰飞溅开去,却也不敢停留缠斗,大袖一卷,一道碧蓝如水的神蟾真气狂涌而出,将身后两人裹住,而后身子一弓,猛然跃起,敦实的身形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蟾蜍。

    张潜凌空横跨半步。一掌拍去,欲要阻拦。

    那海蟾子却也不招架,如此近的距离也根本没有腾挪闪避的空间,竟然就这么撞了上去,身上道袍却在指尖触及他身体的一瞬间,陡然膨胀起来,就像冲了气皮囊,那一掌打在他身上发出了擂鼓似的闷响,却没有使他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快速弹开。转瞬间便到了百丈高空。

    张潜身子被弹的倒退几步,在空中颠簸几下这才卸去反震之力,只觉手腕酸麻。

    这一掌有多大的破坏力,他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比无生子先前那一鞭子的力量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不借助任何神通手段,全凭肢体爆发,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声威,但这一掌的力量却更加的凝聚,因此破坏力也更为恐怖。却被海蟾子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张潜心头还略有一些不自然,金丹人仙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

    此时山谷上空,海蟾子借着这一掌的力量。快速的与无生子会合了,放眼望去,只见千里之外雷云风暴狂涌不止,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远处传来。也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已是准备撤离此地,顺势低头看了眼胸口。只见这件在小沩山诸多府君围攻之下都未损毁的‘灵蟾道衣’如今却多了一道口子,便是先前张潜那一掌所造成,他料想一个丹都未结的小修士实力应是有限,这才托大硬接,结果这一掌之中蕴含的破坏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不由胆寒。

    “这太上道人先前所说竟然没有吹嘘,我如今全力以赴恐怕也未必是他对手。”

    海蟾子先前并未出手还击,只是被动挨打,便做这般定论有些妄自菲薄,但他先前那一招名为‘灵蟾劲’,能够将任何力量都反馈于施法者,也就是说张潜一掌的力量实际上是打在了自己身上,这门神通的确有些阴损了,他也是想给张潜一个教训,毕竟先前所说那番话实在有些狂妄,一个气行周天之境的小修士竟然当着他面说他不是其对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结果如今他却毫无损伤,身上都没有一点点不良反应,反观自己,道袍上却被干出一道裂口。

    彼此之间,高下立判。

    同样的伤害,一个伤筋动骨,一个毫发无损。

    “或许自己实力全盛之时才能将他击败吧。”海蟾子皱了皱,在张潜手下吃亏让他心中略有愠怒,不过如今却不是争强好胜之时,心里自我安慰一句,便欲离去,戏演到这份上也差不多,再耽搁一会,让那玄霆道主追了上来,那今日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结果刚一转身,尚未飞出多远,便觉身后寒意骤起,一股凌厉阴森的剑意直透心扉。

    张潜本也打算罢手,做戏自然要讲究一个恰到好处,可玄机道人不知道,还以为张潜真是跟这玩命呢,不知为何就有种要与之同生共死的想法,她也是理解张潜这般拼命的苦衷,东陵道主将无生子交由他押送,如今却在他手里逃脱,这责任绝不是他一个客卿长老的所能承受的,因此也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几人留在此地,根本不管金丹人仙手段如何恐怖,是不是她能够应付的,青霜剑化作一片汹涌的暴风雪朝着几人追击而去,竟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每一片霜雪都是凌厉到极致的剑气,稍稍割裂皮肤,便能让浑身血肉都冻成坚冰。

    这漫天霜雪对海蟾子、无生子两位金丹人仙而言或许不足以致命,但却阻碍了几人的去路,尤其是海蟾子还得顾忌这些剑气是否会伤到无明道人与青髑道人,顿时手忙脚乱,眼看天边雷云风暴越来越近,有种心如火燎的感觉,也顾不得张潜之前让他不要大开杀戒的嘱咐,猛然吸气,仰天长嘶,巨大的蟾吼之声,犹如深渊里回旋呼啸的妖风,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隆隆巨响,天穹之上一瞬间阴云密布,一头巨大灵蟾虚影出现云端,冲着山谷猛然张嘴。

    圆睁的双眼足有几丈直径,自云端审视着山谷,简直就是一尊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山谷中众人在这灵蟾虚影审视之下,真好像蚊虫一般渺小。

    张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海蟾子体内神蟾真气十不存一,如今这灵蟾只能衍化出一层淡淡的虚影,而且后肢部分藏匿于云端,也根本没有凝聚成形。然而这灵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也有种令人窒息的强大,似乎拔山倒树也只在覆手之间,真无法想象,这海蟾子若是将这灵蟾凝成元神又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景象,却无暇多想,心里也是清楚,玄机道人此时求战心切也多因为自己,自然不想她出任何差错,匆忙神识传音与她沟通道:“敌强我弱,不宜硬碰。你先收手。”

    玄机道人没想到张潜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但对他也极为信任,漫天剑气顿时停滞下来,暂缓了攻势。

    海蟾子见状也稍稍按捺了几分杀意,然而却没有太多回旋余地了,若此时收手岂不显得太过心慈手软,不符合魔道中人的行事作风,辛苦做戏半天,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一处破绽。那灵蟾虚影冲着山谷之中猛然长嘶,漫天霜雪顿时被卷入其中,剑气被破的一干二净,玄机道人面色骤变。元气大伤,幸亏张潜提醒急事,否则青霜剑都要被灵蟾吞进口中,后果不堪设想。她并无大碍,但青庭道人与青山二人却是糟了大难。

    先前他二人惊慌失措,直接抱头鼠窜。如今也在山谷上空,这灵蟾虚影张口吞吸,直接连人带车一起被卷了过去。

    青霜剑都险些没能逃脱,这人皇战车不过是一件仿制品,如何能够抵挡?

    这要被卷了进去,这辆战车只怕顷刻间就会被绞成一团残渣,车中两人自然有死无生,张潜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虽说这两人碍事的很,跟身边呆着就是一累赘,却也不能让他俩死在自己的照看之下,东陵道主可是将他两人生死托付给自己了,虽说世事凶险变幻无常,非人力能够左右,但坏事堆到一起,东陵道主对他的信任只怕也所剩无几了,对目前局势而言,这种情况极为不利,他自然要避免发生,这两人无论如何也要救下来。

    在玄机道人肩膀上轻轻一拍,示意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玄机道人心中刚泛起一阵暖意,张潜身形便如闪电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奔山谷上空的灵蟾虚影而去,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双手抱着剑柄,紧张到了极点。

    巨大的吞吸之力使得张潜身形仿佛狂风中的苇草一般,使了巨大的力量才稳定下来。

    而后双手一挥,道道青气从他五指间洒落下来,苍木生灵气落地生根,眨眼之间便化作一道道双手合抱粗细的古藤,根系虬结,仿佛钢铁一般,一端将他身躯紧紧缚住,不至于被灵蟾虚影卷入其中,另一端扎根在山谷峭壁上,巨大的撕扯之力使得四周山脉都活生生断裂开来,好像这一片山谷要被这力量从地上给提了起来,玄机道人仰头看去,数十道紧绷的藤蔓都快将这山谷变成了一个鸟笼,让她有种飞不出去的感觉,也根本插不上手。

    “好手段。”海蟾子见张潜挥手之间催生出数十道古藤,也是忍不住叫好,他乙木元气尚未结丹,都不敢保证自己有他这本事。

    张潜借古藤稳住阵脚之后,双手往前一探,死死扣住人皇战车的尾部。

    只听得哗啦一声,整架战车竟然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从中撕裂,四匹青铜战马连同车辕上的金甲神将,被灵蟾虚影吞进口中,不见撕咬咀嚼,空气犹如涡流一般高速旋转着,瞬间就将半辆马车绞成了一团残渣,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此刻正蜷缩在车厢尾部,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扣住窗弦,这才幸免于难,这一切便发生于眼前,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那青山道人一只靴子都被气流卷走,只觉得整个人跟坠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刺骨的凉意让脑自里一片空白。

    张潜狠狠一掀,将手中仅剩的半辆马车从涡流的巨大吸力中分离出来,而后用藤蔓层层缠裹,送入山谷下方。

    随即似被激起了怒意,并未罢休,挣脱藤蔓束缚,奋起一拳朝着灵蟾虚影前肢砸去。

    恐怖拳劲直接在空中贯彻出一道真空甬道,这一拳快到极致,宛如风雷,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骨骼震颤发出的阵阵轻响。犹如钟鸣。

    在那灵蟾虚影前肢之下,正是身受重伤完全依赖海蟾子照顾的青髑道人。

    这厮身受重伤,如今神志不清,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靠海蟾子照顾,张潜如今出手还击,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帮他们解决麻烦,带着这要死不活的青髑道人,他几人能够从玄霆道人手中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不便于抛弃同门,那便由我来做这恶人好了,这一拳力量恐怖至极,可以说已是张潜肉身之力的极限,那灵蟾虚影犹如纸糊的一般,直接被这一拳凿穿,青髑道人胸口被拳风扫中,上半身直接爆炸开来,变成碎肉、血雨纷纷扬扬的飞溅开去。

    海蟾子脸色变得及其难看。张潜这一拳并未冲着他去,他只是损失一缕神蟾真气,并未遭受重创。

    但张潜当着他面将青髑道人击杀,无疑狠狠扫了他颜面。

    “你!”海蟾子双目圆睁。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虽然也比较恶心这个拖累,甚至也有过抛弃此人的想法,但和张潜将他杀了完全是两码事,还是从自己手中强行击毙。

    “带着这个拖累。你们还想逃命?”张潜丝毫不在乎他的情绪,目光冰冷,回以颜色。

    无生子却是识大体之人。而且没参与其中,自然能够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他不知张潜为何有些不待见海蟾子,但却明白此举却是为自己众人考虑,青髑道人就算能够返回宗门之中,道心被破,也只是一个废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匆忙提醒海蟾子:“走,青髑道人已经废了,与其让他难受的活着,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海蟾子狠狠一拂袖,灵蟾虚影似潮水一般退回体内,而后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立即远去。

    山谷之中,玄机道人一道剑气卷住从天而降的半架马车,而后随手一挥,当作垃圾似的丢开,青庭道人与青山道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狂跳的心脏刚刚平息,先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手脚无力,被这毫不客气的一扔,直接摔出了马车,瘫在泥坑之中也没力气往外爬,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先前两人抛下张潜独自逃命,害人至极,简直就是两个废物,她哪能给出好脸色来。

    随后见张潜从虚空中缓缓降下,脸上寒意这才稍稍减退几分,也不顾他手上还提着血淋淋的一颗头颅,急匆匆的走上前去,伸手扶住他的身子,一道透着阴寒之意的元气隔着盔甲渡了过去,两人已经历过双修之事,体内元气可以直接融合,比服用纯阳大丹的效果还要好,她以为张潜先前接连与两位金丹人仙交手,只怕元气消耗不少,这才想替他恢复一些,殊不知张潜先前根本就没消耗一丝纯阳元气,此举自然有些多余,不过却是人一片心意,也是承情。

    轻轻揽住她的腰身,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已是少有的温柔。

    “我没事,这两人都有伤势在身,我没吃亏。”

    两人如今这般动作便有些亲昵了,玄机道人抱着张潜的胳膊,而张潜一只手轻轻揽着玄机道人的腰身,虽说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冷冰冰的盔甲,张潜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极为煞风景,可肢体上的亲近,仍是让玄机道人平静的心灵泛起了一丝涟漪,即有些温存,又有些尴尬,两人之间关系可没人知晓,而如今两人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虽说在场所有人都还沉浸与先前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这一点不同寻常细节。

    但玄机道人还是禁不住这么多人盯着,不由把头埋了下去,双手将张潜的胳膊抓的咯吱作响,显然是心里有些紧张。

    张潜顿时也反映过来,才发觉自己大咧咧的拦着玄机道人的腰,先前只是安慰她一下,也没注意自己手放在哪里,这下子觉悟过来了,匆忙就想撒手,结果玄机道人将他胳膊抓的太紧了,一下子根本抽不出手来,反倒是手往下一滑,姿势愈发的暧昧,这下围观众人也醒悟过来了,这些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峨眉女弟子瞪大双眼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两人,张潜微微皱眉,如今不想任何人知晓两人之间关系,但自己一不留神却让人看出了端倪。

    玄机道人自然也不想让人乱起猜疑,心思却是比张潜灵活,使劲将他胳膊往下拽了拽。

    张潜被拽了一个趔趄,有些费解,不过思绪一转就领悟了她的意思,随即挺拔的身躯便佝偻了下来,走路也是脚步漂浮,跟着玄机道人的力量在晃,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原本暧昧古怪的姿势一下子便正常起来了,一个身受重伤,一个上前搀扶而已,没什么值得多心的,而后两人走到平稳处,也顺理成章的分开,改换青庭、青山二人上前照顾,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接了过来,正欲端详面目,确定死者身份,远出天边传来雷霆之声却已在耳边响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奸细

    青庭、青山二人俱是一惊,而后天边风雷声逾渐逼近。

    只见一片阴郁的乌云突然出现于山谷上空,云中雷电隐现,张潜只觉体内的‘阴阳真罡雷云’竟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匆忙收摄心神,将其镇压下去,他身上三万六千毛孔尽皆闭锁,倒不虞有人能够察觉他体内的异常,只需保持镇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便是,而后仰头看向云端,只见黑暗之中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年轻道人若隐若现,任诸天风起云涌、雷声大作,也是纹丝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头的短发,面部轮廓犹如刀削,给人一种异常凌厉的感觉。

    这年轻道人目光冰冷,精气四射,自云端看向山谷之中,直让众人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玄机道人将青霜剑收入鞘中,拱手一礼,神色肃然道:“峨眉玄机,见过玄霆道主。”

    玄霆道主冰冷的目光扫过玄机道人,并未停留片刻,仿佛将她当作了空气,也未对她说一句话,从云端缓步走下,每跨出一步,脚下电蛇虬结,震的虚空咔嚓作响,仿佛脆弱的瓦片,要在这沉重的压力下碎裂开来,目光紧盯受两人搀扶着的张潜,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答复。

    “弟子青庭(青山),见过玄霆道主。”两人从玄霆道主驾临前一刻就已经慌了神,脑子里跟糨糊似的,想起先前未战先怯、临阵逃脱这一档子事,便觉得后怕不已,若追究其责任来,他两人必然落不到好下场,思绪急转,想着如何解释这一切,以至于玄霆道主来临时,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忘了相应的礼数,还是在玄机道人的提醒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脱玄霆道主的细致入微的观察,神色愈发的冷淡,你们若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张潜轻轻一抖肩,挣脱两人的搀扶。

    这青庭、青山二人如今体弱筛糠,哪里是在搀扶他,完全就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双手颤抖的频率极快,弄得他极不自在。

    “贫道太上,见过玄霆道主道主。”张潜也跟着施了一礼,只是比青庭、青山二人镇定了许多。

    “此次押送便是由你负责?”玄霆道主轻轻一拂袖,从空中缓缓降下,雷电随之平息,四周安静了许多,但这种寂静却愈发让人心里不安。

    张潜将手一拱,回答道:“正是在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玄霆道主双眼微闭。神识如织梭一般一缕一缕的扫过整片山谷,将战后残留的气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心中已经根据这些信息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初步还原,虽未亲眼看到那场大战的经过。但是根据山谷中残留的元气、杀意,却不难感受到先前一战的激烈与复杂。

    “小沩山那些魔宗余孽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悉了消息,知道无生子如今在我手中,在此地提前埋伏。将无生子救走了。”张潜将事情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很好的抓住了重点,将责任差不多推脱的一干二净。言语之中反而带着一股愤怒的情绪,似乎是被人坑了,因此产生了怨恨、怪罪。

    玄霆道主哪能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神色愈发的阴寒,紧盯他道:“你是说我阳山小洞天有人私通魔宗?”

    “没有奸细,海蟾子如何知道无生子在我手中,而且还在去路之上埋伏,当初东陵道主将此事委托给我时,信誓旦旦说这无生子已被阴阳真罡雷云压制了自我意识,不可能清醒,可结果如何?这无生子先前直接冲破了封印,若非如此,仅凭海蟾子三人,又怎么可能将人如此顺利从我手中掳走,我不知道你们哪一个环节之上出了问题,但你说若没有奸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步。”张潜语如连珠,跟放炮似的,丝毫不在乎玄霆道主愈发阴郁的脸色。

    玄机道人被张潜这反映弄得极为紧张,她是知道这玄霆道主是个脾气暴躁,容易炸毛的主,张潜跟他大吼大叫,极有可能将他触怒。

    但仔细一想张潜所说也极有道理,若不是出了奸细,海蟾子一行人怎么可能埋伏在半路上?

    张潜为阳山小洞天尽心尽力的做事,却因为门派内部的缺漏险些葬送性命,此时闹些情绪也情有可原,心里也是打定主意,玄霆道主若敢不讲道理,他一定要与张潜站在统一立场上,反正她峨眉山小洞天也是此事的受害者,门下几名弟子因此身受重伤。

    玄霆道主虽是脾气不好,但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听张潜跟他大吼大叫发泄不满,纵然有些羞恼,却也要弄清究竟。

    “他所说全部属实?”

    青庭、青山二人连连点头,张潜先前不仅没有追究他们临阵逃脱之责,还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海蟾子手中救下他二人性命,心里本就充满了愧疚,在玄霆道人问起事情经过时,也只说海蟾子的原因,并没有提到他们临阵脱逃的丑恶事迹,心里已是感激至深,何况张潜所说也都是实情,哪可能跟这拆台,反倒是慷慨激昂的将张潜与魔宗余孽激战的过程也顺带讲了出来,将他描述的奋不顾身、英勇无比,如此一来,自然将责任推脱的更是干净。

    给人形成一种观念,无生子逃脱,并非太上道人失职,也不是他二人怯懦无能,而是门中奸细泄露了机密,导致自己一行人落入了圈套之中。

    玄霆道主听闻两人所言经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反思道:“莫非我阳山小洞天内部真出了奸细?”

    他自然不会听信几人一面之词,但几人所讲事实,和他神识复原环境所见的一切都完全吻合,如此一来,不信也得信了。

    而且也仅有这种原因,才可以解释如今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提前有人做了手脚,无生子根本不可能冲破傀儡印记,自己的‘阴阳真罡雷云’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

    可这奸细究竟是谁?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员名单在他脑海中迅速罗列出来。东陵道主是主管此事之人,他若做些手脚,可以让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但他绝没有理由背叛阳山小洞天,两人虽然在某些场合之中略有分歧,但东陵道主也是阳山小洞天的创始人之一,他不可能败坏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除此之外就只有净尘、琉光两位府君,将无生子炼制成傀儡这件事情。两人也有参与,却是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青庭、青山二人,这两人从小在宗门之中长大,身世清白,而且一直在山中潜修,在此之前不曾离开宗门一步,跟魔宗不可能有任何牵连。

    而张潜,玄霆道人就没想到过他,他不就是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受害者么?险些连性命都葬送掉。也就下意识将他给忽略了,何况这太上道人也是从彭城出发之时才接触到这件事情,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当着青庭、青山两个大活人的面。他如何联系魔宗并且作出这般周详的布置,就算有这种可能,但他能够让傀儡印记从内部崩溃掉吗?无生子可是自行冲破了傀儡印记,证明这东西之前就被人做了手脚。这可不是张潜能够办到的,他自然是没有任何嫌疑。

    张潜既然都没有嫌疑,那玄机道人纯粹就一局外人。也就从张潜牙缝中知道了一些消息,就更没这可能了,也是下意识的被他忽略了。

    “这奸细只有可能是琉光府君了。”玄霆道主心中思量片刻。

    虽然这琉光府君平日里并无任何叛变的显迹,但如今也只有他可能性最大,只有他能够在无生子体内做手脚,并且将这消息老早透露给魔宗,净尘道人虽然也行,可如今已经死了,嫌疑自然就没了,其次这琉光道人的底细也不如青庭、青山两人清白,他本是一海外散修,是在阳山小洞天建立之初投到门下的,还真经不起推敲,尤其是之前那事,在玄霆道主心中也留下严重的创伤,正是在他的带领之下,阳山小洞天才会在酆都鬼城面前一败涂地,元气大伤。

    “奸细是谁,我已心中有数。”玄霆道主微阖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瞳深处杀机毕露。

    张潜听闻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先前说那话,只是为了转移玄霆道主的思维方向,却没想到这一无心之举真还将他引上了歪路,也不知自行脑补了什么情节,究竟怀疑了谁,不过这正是他乐见其成的,不仅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更让阳山小洞天陷入了内乱之中,当然他也知道谨守分寸,没去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倒霉的家伙是谁,否则一句话不慎,便让这玄霆道主警醒过来,知道跳进了自己给他挖的坑里,随口说了一句:“既然道主心中有数,我也不再多言,如今无生子已逃,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这件事情无需你再操心,无生子外加一个海蟾子,都够本道主喝一壶了,根本不是你能够插得上受的,也亏得两人被掌门师兄重伤,至今未愈,否则今日你不识时务的阻拦,早已葬送了身家性命!这件事情东陵道主想必也已知晓,自会处理,你安心去寻找杨继业行踪便是。”

    “至于奸细一事,等本道主抓住了他的把柄,也绝不会轻饶,会给你一个公道。”玄霆道主挥了挥手,而后快速起草了一封书信,将此地具体情况与自己心中猜测之事告知东陵道主,让他留意琉光府君这人,虽说他心里几乎可以断定此人便是奸细,可没有证据,也无法妄下定论,此先河一开,门下弟子必然人人自危,整个阳山小洞天要不了多久就能折腾成一盘散沙,随即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张潜:“你如何敢断定杨继业便在十万大山之中?”

    “我与此人交手三次,第一次是在岷江水府,我借龙脉元气将其击伤,当时正道对魔宗的戒备尚不是那般严密,他并非没有机会逃回宗门,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前往蜀州西南鬼域这等险地,第二次交手。我断他一臂,又将其重伤,他依旧往西南方向逃窜,这说明什么?此人除了喜欢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往西南方向而去肯定也是有目的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不难猜测,妖族大圣九尾天狐的断尾被封印在青城山大洞天遗迹之中,妖族大圣脱困之日。也是青城山大洞天重现世间之时,魔宗之人一定觊觎青城遗宝,才让这杨继业做前来查探,当然不仅仅是他,无生子、海蟾子一行人恐怕也是打的这主意,因此才会缠着牛头鬼将不放,甚至为此不惜与我阳山小洞天开战。”张潜一边给分析着杨继业的意图,一边给无生子一行人做着善后工作,藉此隐藏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借口虽然找的充分。可这事情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心思通透的人一想,便会发觉不对劲,也是阳山小洞天最近被牛头鬼将弄得筋疲力竭,才没工夫多想。

    其实有人心里都察觉到了。但并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因为魔宗与妖族结盟,对他阳山小洞天而言,绝非好消息。甚至都没将这事情上报三清宫,也是怕三清宫知道这事要讨伐小沩山,可三清宫的人爱惜羽毛。这等苦差事最终还是得落到他阳山小洞天头上,他们可不像这里忙活完了,紧接着就要跟小沩山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开战,再这么打下去,阳山小洞天只怕这元气几百年都恢复不过来,也就帮着隐瞒了一下,想息事宁人,何况仅有猜测,也没有证据不是?

    张潜这一番话又极为巧妙的转移了阳山小洞天的思考方向,将他们这一点点正确的猜测也直接带沟里去了。

    原来小沩山洞天不是和妖族私通款曲,而是贪图青城山大洞天遗留之宝。

    玄霆道主浑然未觉,自己已经完全跟着张潜的思路在跑了,听他所言,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玄霆道主果然比东陵道主好忽悠的多。”张潜心中暗暗点头,脸上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后继续说道:“我与他第三次交手,是在青羊县外的通道深处,青玄道人也是在那一战之中糟了他的毒手,当时因为环境原因,我也没能将他留下,虽然将其击成重伤,但还是让他给逃了,就此不知所踪,当时我和玄机道人一路返回彭城,料想他应该逃回宗门疗伤才对,可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而且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横穿整个蜀州,回到小沩山中,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他进入十万大山之中了。”

    当然猜测也只是猜测,张潜也并不能肯定杨继业便逃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但他对杨继业的分析,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他的目的,不管此行找不找得到杨继业,对他而言都不虚此行。

    “你分析的也是有理,你就在附近山中一带寻觅吧,前面你不用去了,封锁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杨继业不可能这么冒险靠近此处。”玄霆道主吩咐道,而后瞥了玄机道人一眼,说道:“你们是奉命前来搜索牛头鬼将的吧,随我进山吧。”

    张潜干咳一声,而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她们要进封锁线里面?”

    “自然,不进封锁线里面,怎么发现牛头鬼将的行踪。”玄霆道主说完便发现张潜脸色有些变化,哪能看不明白这是担心的缘故,也是知道他与玄机道人之间有一些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玄机道人先前怎么拼了命也要去强留海蟾子,说到底这件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看在太上道人的面子上,不过这情却是阳山小洞天承了,他自然不会无视,而后说道:“这是正一道坛天师下的法旨,我也不能违逆,不过我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山小洞天世代交好,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前去送死,你们也无需往深处去,沿着封锁线附近活动便是,想必没有什么大的风险。”

    “玄机带一众师姐妹谢过玄霆道主关照。”玄机道人闻言大喜,若没玄霆道主这番话,他们势必要进入十万大山深处,且不说环境更加凶险,若是不幸遇见牛头鬼将,直接就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也是感激张潜先前那番旁敲侧击的求情。

    “玄机道友一路上对我三人也帮助不少,先前若不是她出手分担压力,贫道只怕也有性命之虞。”张潜讪讪一笑,随口找了借口敷衍过去。

    玄霆道主也懒得拆穿他的心思,窈跳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而已,没什么值得怪罪的,也不愿多说,便欲询问海蟾子几人逃窜方向,虽说他赶来时,那几人只怕已经逃遁多时,莽莽群山,凭他一人之力想要追剿也困难重重,也就随口一问,但不等开口,一道刺目的光柱忽然从远方天际冲天而起,火光映照的整片苍穹都变了颜色,宛如烧红的铁水在天幕上肆意流淌,数千里天穹,不再有一点阴霾,炽热的高温如狂风席卷而来,竟让山中草木都微微呈现了焦黄之态。

    “大事不妙!”玄霆道主一见这火柱,立即颜色大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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