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财发县以北百十余里有一座山,名曰不羁山,山中有一个神农架,日长三丈,高耸入云,直破天际,神农架旁有一只守山灵兽白毛古狼,三百年来日日夜夜守在架子底下,然而终于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白毛古猿再也忍受不住,于是它毅然决然的出去上了一个厕所。www.uu234.cc
要不怎么说这是一只灵兽呢,不是一般的能忍,兢兢业业值守了三百多年,换别人早憋不住了。
白毛古狼回来之后感觉很痛快,大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它是这么想的,于是也就这么做了,那时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就算喊破大天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回应,然而这次不一样,古狼长啸一声,尾音还在回荡着,它突然听见有人骂街。
“你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觉,瞎叫唤什么玩意儿……”
“卧槽?!哪来的人呐?!”白毛古狼都傻了,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个身穿道袍男子横卧在三五米高神农架上,瞅不清楚相貌,更看不出来年龄,只见他手中攥着一个酒壶枕在脑后,壶中美酒跟着哈喇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这……这位道长……你先下来行不行……”白毛古猿在这里守了就是为了不让外人接近,三百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外人来到此处,所以冷不丁来这么一个大活人,白毛古狼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连哄带吓唬道:“快下来吧,上面很危险!”
“不,我不不下下去。”那谜一般的男子看了看老狼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道:“下去更更危险。”
“你到底何方……妖孽啊?”白毛古狼本来想说何方神圣,但是一看见宋大贤长得那个模样,硬生生改了口,老狼都郁闷了,急得直跺脚,心说这可如何是好,这货不下来,可是它又不能上去,急得抓心挠肝,一门心思就想着把这人给骗下来。
“我你都不知道?”那男子露出了谜一般的微笑,郑重其事道:“我我叫宋大贤!”
“你叫宋二贤又能咋的,你赶紧下来吧。”白毛古狼翻着眼皮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叫宋大贤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宋二贤是我大哥。”老宋翻了个身,侧躺着仰头喝光了壶中最后一滴酒,然后这才有些如梦方醒道:“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在神农架上!”白毛古狼以为自己稍作解释他就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说道:“你上架了!”
“卧槽?!”果不其然,宋大贤这边儿真的有了反应,只不过并不想老狼期待的那样,他反而是异常兴奋的尖叫道:“我的天!我竟然上架了!”
“对,你可赶紧下来吧。”老狼一看这是要完,赶紧利诱道:“你下来,我就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上架之后
的愿望就是……”老宋脖子一梗道:“我想要口炒饭!”
“你要口谁?我的天!你别瞎说行不行,你再这样就算不被关小黑屋,也得让作者群那帮人给打死。”老狼苦口婆心的劝道,“别瞎说话行不行,我后面故事里还想出场呢,你要非得说的话,那就简简单单说两句,感慨一下得了。”
“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宋大贤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要感谢炒饭、感谢老余、感谢皇尘大佬、感谢柳不休柳技师、感谢炸天一号小号、感谢巍少、感谢星星、感谢肖一搏、感谢老魔、感谢老叶、感谢老马、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今天上架啦!”
“行了,瑟完了,这回赶紧下来吧。”白毛古狼腹诽道,你最应该感谢感谢我,要不是我憋不住出去解手,能让你上去就怪了。
“我不下去。”宋大贤往神农架上一坐,臭不要脸的耍起了无赖。
“你赶紧下来吧。”白毛古狼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解释道:“这神农架日长三丈,不下来你就再也下不来啦!”
“那更好啊。”宋大贤美滋滋的道:“这个设定太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你啥心情啊?”老狼一脸生无可恋的问道。
老宋嘿嘿一笑:“我不光上架,我还想上天呢!”
第1章 谢立亭风波
“我的神呐,保佑我吧,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阿弥陀佛么么哒……”
梅发县西郊湖畔的一座亭外,有个破衣烂衫的文生公子怀抱古琴四处张望着,鬼鬼祟祟,慌慌张张,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入夜阵风忽起忽落,湖面波光嶙峋,树林枝影摇曳,风声如鬼啸一般跌宕起伏,书生本就胆战心惊,这背景环境一烘托,就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哆里哆嗦的说什么就迈不开腿,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抖楞。www.uu234.cc
旁边不远有一个湖,老百姓称之为一桶酱湖,相传有以卖酱为生的外乡人来到这里,取此湖水,做出来的酱甘浓柔滑,生意也越来越好,最后发家致富,这户人家姓谢,富甲一方之后就在湖边建造一亭,取名为谢立亭,倚傍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然而最近两个月谢立亭连连的闹鬼,过夜之人无不死于非命,闹得人心惶惶,官府对此也是大为头疼,却苦于无可奈何。
此人本是一个当地的书生,名叫杨伟,因为犯了罪过所以出逃在外,连转数日早已经身无分文,身外之物仅剩祖传的一把古琴,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趁着夜色掩护出来,准备寻些吃食,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本来就亏着心,又听说这个地方闹鬼,一路上胆战心惊,十几步路愣是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走过去,眼看着就到了谢立亭边,突然脚下一空,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
“谁呀?谁?”杨公子就觉得好像有谁推了自己一把,猛然间一回头,然而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更觉得此处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人走夜道的时候其实都这样,有事儿没事儿都回头瞅一眼,这是人下意识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尤其在某些恐怖电影的经典桥段当中,夜深人静,有人走在路上,一回头,看见一个傻子,然后吓一跳。
杨公子也是此情此景,只不过一回头,没看见人,然后也吓一跳,没看见人他也害怕,一方面是胆子小,另一方面也是心里有鬼,惊魂未定的失声叫道:“有人吗?别闹啊,有没有人啊?”
他也是糊涂,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荒郊野岭问有没有人,活该找倒霉,当然他也就是自欺欺人假装问问,主要是想给自己壮壮胆子,然而万没想到竟然有人答应了。
“有哇!”不光有人答应,而且答应的还特别干脆,差点没把杨公子吓死,怀里的古琴跌落在地,两条腿哆嗦得跟跳霹雳舞似的,一股淡黄色不明液体顺着裤腿洇湿了一大片,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没事儿闲的瞎喊什么玩意儿啊。
杨伟明明听到有人说话,可是原地转了三圈儿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当时就吓尿了,整个人像触电似的抖了三抖,哆里哆嗦问道:“谁谁谁呀?”
“我呀!”话音刚落,草丛之中突然站来一个人影,一边儿大大咧咧的提着裤子一边儿朝他走了过来。
“你谁呀?”杨公子长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敢情这货蹲那儿解手呢,一种羞愤交加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人方便的挺痛快,然而他可是尿裤子里了。
“我叫宋大贤,哎呀……”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面貌,只见来人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好像踩到了什么似的,一边儿跟地上蹭鞋一边儿骂街:“他娘的谁往这儿埋的雷,怎么这么缺德啊……”
“这位兄台,在下杨伟。”看着这么一位活宝,杨公子顿时感觉心理平衡不少,看别人倒霉确实是人生一大乐趣,尤其是在自己也倒霉的时候。
“有病去大夫,跟我说也没用啊。”宋大贤也乐了,心说这个人真有意思,真诙谐。
“我真是杨伟。”
“对,你还骄傲,你还自豪呢行了吧。”老宋都纳闷儿了,这事儿有什么好显摆的。
“敢问兄台深夜在此有何贵干?”杨伟捡起掉在地上的古琴又紧紧抱在怀中,他知道自己是说不明白了,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于是便岔开话题问他,那意思大半夜不睡觉你跑这里干啥来了。
宋大贤呵呵一笑道:“行路之人,行到此处,行个方便。”
“好家伙,你这太方便了。”一听是过路之人,杨公子算是心里有底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便信口胡诌道:“小弟家遭回路,现如今身无分文,不知兄台可有吃食赠予一二,天高地厚之恩定然没齿难忘。”
“巧了!”宋大贤一拍大腿道:“这不巧了么,我还真带着干粮了。”
古时候不比现在,各县城之间大部分都是荒山野岭,所以行路之人多带有干粮傍身,一听老宋这意思,杨公子不禁喜出望外,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心说这顿饭总算是有了着落,哪怕就只有几个冷馒头呢,充充饥也是好的,然而宋大贤却话锋一转道:“真巧了,我刚吃完,你再早来一会儿都是有的。”
“原来是这样……”杨伟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自己千恩万谢了半天,敢情这货说话大喘气,一点儿吃的也没有。
“同样是活着,有的人为了馒头,而有的人则是为了饺子。”宋大贤长叹一声,不禁感慨万千。
“大哥,你这话是挺有哲理,但是咱唠点儿别的行不。”杨公子本来就饿得慌,一听馒头饺子啥的感觉更难受了。
“我就是感慨一下,这位兄弟,你的遭遇真是太不幸了。”宋大贤抬腿摸了摸鞋底子,感觉好像没弄干净,又接着在地上磨蹭。
“可说是呢。”杨公子看他在那里没完没了的折腾,莫名的觉得恶心,也不愿意搭理他,转身要走却被老宋叫住。
“你怀里抱着的那是什么东西?”宋大贤这人也是好奇心重,就看见杨伟怀中紧紧抱着一块方方长长的木头,视若珍宝一般生怕丢了似的。
“此物
为声瑟乐器,名曰浪琴,乃是我家中祖传之宝。”杨公子本是书香门第,一向自视甚高,一看老宋这德行就知道他这人是个目不识丁的乡巴佬,于是便鄙视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了?”一听这话老宋也来了脾气,虽然说他确实不懂,但是做人不蒸馒头也得争一口气,对于他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大为不满,恼火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不懂装懂,虚伪。”杨伟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道。
“他娘的你再说一遍!”宋大贤这人脾气不好,当即恼羞成怒,举起了拳头威胁道:“你今天要是不拿过来看看,老子就把你扔进湖里喂王八。”
“给你……”
都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杨伟一点儿都没含糊,马上就怂了,他心说这是碰上劫道的了这是,当即双手奉上,两条腿又开始跟着抖楞。
“说给就给,下贱。”老宋没好气的接过了那把古琴,借着微弱的月色翻过来调过去仔细打量了一通,他能懂个屁呀,心说确实是没看出来什么门道,转手又递了回去,“还给你吧。”
“不要了,您留着吧。”杨公子没敢接手,真把老宋当成是劫道的了,生怕这厮杀人越货,说什么也不要。
“别介,我要这玩意儿干嘛啊。”老宋心说你的传家之宝,老子又不是你儿子,瞎占便宜可不行啊,老子才不要这玩意儿呢。
“送您了。”杨伟的态度很是坚决,打定了破财免灾的主意,心说你不要财那可要了我的命了。
“真不用……”宋大贤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找点儿场子,没想到给人家吓成这样,弄得老宋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伸手就要抓杨伟的胳膊,想把琴还给他,可是后者会错了意,以为这是要动手害他性命,撒丫子就跑。
“你别跑!”一看他跑了,老宋也没想别的,下意识就跟着追,三两步就撵上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掐住他了的脖子,一脸诧异地质问道:“你跑什么玩意儿?”
“这这这地方闹闹鬼,我害怕。”杨伟其实不可谓不机智,半路上碰上劫道的,你跟他实话实说,你是个强盗我怕你杀我,那他肯定杀你,有时候装疯卖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他这纯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作聪明,心眼儿一个连着一个,然而机智的都不是正地方。
“呵呵。”宋大贤听闻此言觉得甚是好笑,还说呢:“再说这月黑风高的……哪来的鬼呀!”宋大贤哈哈一笑,将他拽到了自己近前,俩人四目相对。
“啊!鬼呀!”这地方黑灯瞎火的,聊了这么半天其实谁也看不清谁是什么模样,这下可好,脸贴脸,面对面,借着月色一看,杨公子终于是见到了老宋的真容,想都没想,“啊”的一声就吓死了。
第2章 初见女水鬼
宋大贤长得确实是难看,不但难看,而且还吓人,不客气的说那模样长得比鬼都寒碜。www.uu234.cc
这货长得那叫一个凶神恶煞,大眼珠子就跟要瞪出来似的,狮鼻海口,大嘴能咧到耳后根,两排刀尖齿棱的白牙,面目狰狞扭曲,哭如魑魅,笑若魍魉,总之在那个时代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见识,可见此人丑陋到了何种地步。
杨公子已经好些日子水米未进,这段时间以来心里又一直担惊受怕,早就成了朽木之躯,万万没想到突然又碰见了这位长得比鬼还吓人的主儿,一下子就吓死过去了。
咕咚一声,死尸倒地。
“你确实病得不轻……”宋大贤那叫一个气啊,自己丑归丑,这么多年可也从没吓死过人,这货刚看自己一眼就撒手人寰了,心里别扭的不行,可是又没什么办法,人都死了,再打他一顿也不解气。
“之前闹不闹鬼我不知道,反正这回是有可能了。”
宋大贤暗骂一声晦气,越发的觉得无奈。
宋大贤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原本叫解凡因,就是一个写小说的,然而某天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一个算命的叫布晓心,按理说写书跟算命这俩职业的人没法在一起聊天,反正不是你忽悠我就是我忽悠你,不打起来都算好的,可是这俩人聊得还挺投机,就是因为这个算命的,解凡因鬼使神差的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自此成为宋大贤,然后就开始了这段欲哭无泪的人生,别人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皇亲贵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养一帮老婆生一堆孩子,成天风花雪月,幸福美满,他现在可好,家贫人丑,一米**,除了个头,啥也没有。
别人穿越都是当主角,自带光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他可倒好,感觉自己就一打酱油的,充其量算个群演,只不过是穿越到故事里面去看故事,然而故事本身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当一个穷人也就算了,还偏偏长得奇丑无比,自从宋大贤出世以来,村儿里老少爷们多少年没人敢走夜路,就怕
碰上他给吓个好歹的,长成这模样甭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走在大街上不让人打死都算好的,就连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得慌,没成想今天头一回出远门,头一天就吓死一个,别提多郁闷了。
“遇见老子活该你倒霉。”宋大贤心烦意乱,暗骂了一声晦气,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死了一个,有心转身就走却无处可去,继续在这里呆着还觉得别扭,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这谢立亭中借宿一宿,最起码不至于受风吹雨淋,有个落脚的地方,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他这个人比较心大,别看宋大贤长得跟妖魔鬼怪似的,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无神论者,当然,那是也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宋大贤这人胆大心宽,吓死个人那也就吓死了,想开以后反而倒觉得没有什么,只是他拿着那把古琴纠结半天,最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道:“这传家之宝在你家这回是传不下去了,要不就给我家传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再见……”宋大贤在那儿自言自语了半天,最后美滋滋的抱着琴,当个稀罕玩意儿拿进了谢立亭。
宋大贤不是本地人,实际上他才刚刚来到这里,家里母亲年迈患病,眼看着时日无多,临终前想见宋大贤的哥哥宋二贤,就打发他来梅发县找人,行至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在这个亭子对付一宿,结果赶上肚子疼,正方便的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没说上几句话就活活吓死了,老宋也懒得庸人自扰,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还摆弄琴玩儿呢。
宋大贤抚琴而坐,心里也犯嘀咕,这个地方确实有点邪门儿,搞不好真的闹鬼,不然也不会啊的一下就死了一个,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看着这琴不错,听说还叫浪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浪法,就跟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在那里折腾了起来。
老宋不害怕也不是一点凭借都没有的,就他这副尊荣,白天都没有几个人敢直视,这深更半夜鬼看见估计也得憷上三分,管他来的是人是鬼,好歹气势上不
输。
宋大贤自幼习武,什么刀枪棍棒无一不精,不然凭他这长相也活不到现在,早让人乱棍打死了,他虽不是粗鄙之人却又哪里会弹琴,就觉得挺新鲜,反正也是白捡的,再说闲着也是闲着,这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不远处还躺着一位,感觉出点动静自己多多少少也能有个宽慰,拿过琴来就准备练练。
宋大贤见过人家弹琴,一直就没当回事,以为比划比划就成,看看自己蒲扇般大的手,伸出一根钢筋似的手指头就放在在琴上拨拉。
吱啦啦嘎嘣!
琴弦断了!
宋大贤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心想自己也没用多大劲啊,难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么?想想也是,大半夜在这么个地方过夜,旁边还躺着一个死人,能碰到好事就见鬼了。
他猜对了,好事马上就来。
他就快要见鬼了。
吱啦啦嘎嘣!
琴弦连着崩断三根,宋大贤自己都听得得慌,把琴往旁边一推,感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古时候人都这样,认为吉凶祸福皆有兆头,比如听见喜鹊叫唤,说明要有好事发生,白鼠进家也是吉兆,最起码平平安安,院儿里老树咔嚓一下自己倒了,这也挺不错,正好劈了烧火,反正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琴弦断了一般都预示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跟现在演电影似的,他说要干最后一票,那肯定不带活着回来的,其实这当中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内在联系,但就是让人觉得特别讲理。
亭边水平如镜,夜色像美人融了妆的眼泪浑浊不清,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夜半三更,一阵冷风沿湖而过,吹得柳枝摇曳,一直发呆犯愣的宋大贤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就感觉尿意直窜脑门儿, 老宋是一个文明人,可他也是个人,真着急也顾不得这个那个,亭子外边山路口还躺着个死人,不害怕但是也觉得晦气,心想这大半夜的不能有什么别人了,索性就对着一桶酱湖解开裤子方便。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鬼来了。
第3章 咱俩谁怕谁
女鬼是从湖里面爬上来的。www.uu234.cc
看了看宋大贤,想了想又潜回水里。
女鬼这通脸红心跳,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躲在水里一边捂脸一边偷看。
老宋不知道什么鬼不鬼的,大大咧咧在那里抬头望天,连带着还伸了个懒腰,也不怕跑偏,古时候没那么多规定,不像现在都得眼观鼻鼻观口的在那里瞄准,他自己爽的不要不要,没瞧见下面还有这么一位,方便完整理衣服好了转身就往亭子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女鬼还没有瞻仰够还是怎么着,反正看着宋大贤要回去脱口就叫了一句:“等等!”
老宋正觉得自己全身心畅快淋漓,突然就听见这么一句,吓得一个激灵,那股原本意犹未尽的尿意再次袭上心头,宋大贤当场愣在了那里,心说自己往人家景区撒尿的事儿破案啦?!
听声音像一个女人,肯定不是躺着的哥们儿,不是死鬼回来找自己,可是宋大贤心里没来由的还是一阵七上八下,封建社会,当时来讲女性沾衣裸袖便为失节,哪个男人故意一个不小心,俩人就必须得结婚生孩子,特别的美好和人性化,不比现在,一个个都怀揣着纯洁的梦想一直憋到结婚那天,才发出现俩人其实都是老司机。
宋大贤脑子转的慢,没往鬼了怪了的地方想,他是一个老实人,就一门儿心思的犯嘀咕,这自己解手被发现了,人家姑娘贞洁已失,万一非要粘包跟自己咋整,如果说叫他的女人漂亮还好,他宁愿吃一个闷亏,要是长得像他似的还活不活了,再说领回家街坊四邻也不能同意啊,老宋这样的有一个就够呛了,多少年村里老少爷们晚上都不敢走夜路,生怕碰见他,要是再娶一个这样的回去,谁还敢出门啊。
这两口子结伴而行,所过之处不是鸡飞狗跳就是尸横遍野,想想宋大贤自己都得慌,可是他这个人很有责任心,既然有人叫自己,他总要看看,万一长得漂亮呢,要是真难看的话,旁边儿就躺着一个能顶缸的,反正办法有的是,大不了跑呗,吓死个人他都没往心里去,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宋大贤纠结在三,终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转过了身,回过头搭眼观瞧,宋大贤顿
时老脸一红。
月黑风高,夜半孤亭,除了杨伟那个倒霉催的还在外面躺着,他面前空无一人!
弄半天白琢磨了。
宋大贤有点害臊,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女人了,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就因为穷,当了二十年的单身狗,没成想现在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丑,又苦巴巴的单了二十年,这么多年用来修炼都成功了,所以说最近老宋也憋得浑身难受,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也是孤独寂寞冷。
老宋以为是自己是幻听,也没往心里去,然而人在突然紧张又突然放松的情况下通常也会伴随着生理上的反应,于是宋大贤又回去解手。
那只女鬼刚才叫了他一声,开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出现有些唐突,所以思忖片刻她又退了回去,正琢磨怎么出场出场,就看见宋大贤又过来了。
女鬼目瞪口呆!
难道他刚才是歇了一会儿又回来继续的么?她也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在那里观摩,也没准备打个赏什么的,一边看还一边怕撇嘴,宋大贤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观众,而且还在那里从头看到尾,老宋就在女鬼的注目又爽了一次,狠狠地哆嗦了两下,他挺痛快,女鬼也看的挺痛快。
“这叫什么事儿啊。”宋大贤方便完整理好了衣服,嘀嘀咕咕的往亭子里走,就听见身后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叫住他:“等等。”
“别别,刚完事,我得酝酿一会儿……”宋大贤激灵灵打一个冷颤,笃定确实是姑娘的声音,他这回丝毫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回头一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艳不可芳物,这女人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不敢说倾国倾城也是美若天仙。
女子好像刚从湖里面上来一般,浑身湿漉漉的,更加惹人怜爱,仿若出水芙蓉。
宋大贤看得都痴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姑娘,你这是夜泳去了?”
宋大贤本来就长得寒碜,家里也没有钱,甭说娶一个好看的媳妇儿,就是能不能取着媳妇儿还是个问题,乍一看这么一位美貌动人的姑娘,老宋当时就感觉自己荡漾了,脑袋一片空白,浑身血都凉了。
那女鬼也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凉了,没见过长得这么寒碜的,这张脸像风像云又像雨就是不像人,自己也就是死得早,不然看见他也得活活吓死,刚才就是离得远,要是早看见这货长成这模样,女鬼说什么都不会上来的。
“姑娘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宋大贤这边还客气呢,跟人家拱手施礼,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就看见那只女鬼面色惶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半夜你怎么在这里?万一遇见鬼可怎么办?赶紧回家吧。”女鬼又对宋大贤上下打量了一番,魂儿都差点悔青了,自己闲的没事看他干嘛,越看越难看……
宋大贤没害怕,倒是给女鬼吓够呛。
听闻姑娘开口说话,声音甜若甘橘,老宋骨头节都酥了,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迈步要往姑娘身前走去,饶有情调道:“今夜月黑风高,借此良辰美景,随我进亭中约会吧。”老宋非常激动,说着就要去拉人家小娘子的手,其实宋大贤本身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宁聊过不错过也算人之常情,尤其这黑更半夜的,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姑娘突然出现在眼前,任谁都由衷希望她会是个流氓。
“别过来,你离我远点,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了啊,救命啊,有鬼啊!”女鬼嗓子都喊劈了,眼看着宋大贤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慌了手脚,猛然回身,扑通就跳进了湖里。
“别啊,那里我刚方便完……”宋大贤直跺脚,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遇见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没等说两句话,人就跳湖了,下水去救人吧,自己觉得挺恶心,不救吧,又可惜了,蹲在湖边儿上还喊呢:“我等你不等你啊!?”
湖面上半天没有动静。
老宋仰天长叹,心想也罢,可能人家本来就是寻死来的就且由她去吧,以后别变鬼找自己就成,他想的倒是挺开,反正也是,就他这遭遇但凡换一个心眼儿小点儿的都活不到现在。
经历过这般大起大落的他此时感觉人生是如此荒诞无稽,宋大贤摇摇头,对这个姑娘惋惜的不得了,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傻了吧唧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他感觉到自己酝酿好了。
第4章 再遇女水鬼
宋大贤酝酿半天,感觉又来了。www.uu234.cc
“姑娘,今日相见算是缘分,也没有个酒什么的。”老宋对着一桶酱湖拱了拱手,又解开了裤子:“既然你都不嫌弃我脏,我也不嫌弃你死在这里。”
说完又开始方便。
女鬼在下面那个气啊,心说怎么就碰见了这么个冤家对头,再抬头一看,人整理完衣服已经走了。
女鬼琢磨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我是才鬼,讲道理应该他怕我,怎么是我怕他啊?这才打定主意露出狰狞的死相。
披头散发的,浑身肿胀发白,一张鬼脸阴森可怖,哪里还是娇艳欲滴的美人模样,这就是一个沉湖的女鬼,自己饬饬感觉差不多了,才又上岸去找宋大贤。
宋大贤提好了裤子往回走,只听女鬼又是大叫一声:“等等!”
老宋都快哭了,总这么整,肾再好也受不了啊,求饶也似的道:“别别,真不能再来了……”
一回头,又看见一个女的,也是浑身湿漉漉的,只不过和刚才看上去不一样,这个女人衣着破烂,五官狰狞扭曲,脸色肿胀惨白,阴森恐怖,看得宋大贤当时一愣。
老宋何许人也,当然没有害怕,只是纳闷儿,心说这谁啊,刚才那个挺好看的呀,这个又是哪儿来的,怎么长得跟鬼似的,这也太寒碜了,其实他长得比鬼还寒碜。
老宋愣是没看出来,他以为这是俩人呢。
一人一鬼足足对视了一盏茶的功夫。
宋大贤没慌,女鬼慌了。
她也纳闷儿,这人怎么就不害怕呢!
“你有事?”老宋的态度没有像刚才对美人那么温柔,甚至一脸很是嫌弃的样子说道:“你谁呀?刚才跳下去的那个呢?”
“你怎么不害怕?”女鬼心说,你是真不要脸呐,自己都长成这样了还以貌取人,真不是东西。
“哼!怕你?”宋大贤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怕你?我都这样儿了,我还怕你那样儿的么?”
女鬼点了点头,心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话说回来,难道你不怕我么?”这回轮到老宋诧异了,长这么大,敢跟他四目相对的人真不多。
“我……还行吧……”女鬼说着地下了脑袋,其实她也得慌。
“真的假的?”宋大贤心说这女的不会是眼神儿不好吧,于是便伸出了食中二指想要试试她,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啊?”女鬼很困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纠结再三也伸出了食中二指,犹犹豫豫道:“耶!”
老宋点点头,心说,我问她这是几根手指头,她跟我说耶,果然眼神儿不好,这他就放心了。
“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宋大贤根本没看出来怎么回事儿,还以为这是另一个人,心说我就方便方便,这都排队来参观的是怎么着?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在一桶酱湖解个手这么多人看,那要是上长江黄河都能卖票了。
老宋挺犯难,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大半夜的做着羞羞的事情,然后被人家姑娘撞见了,关键是这女的还挺寒碜,也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就旁敲侧击的问人家,“你都知道了?”
“嗯。”女鬼点点头,老宋问的是他偷摸往湖里解手的事儿,女鬼没想那么多,抱着肩膀还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就说怎么办吧。”
“也罢,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
家走吧,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放心,我不是提裤子不认账的人。”宋大贤一咬牙一跺脚,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心说这女的寒碜就寒碜点儿吧,关了灯反正都是一样的,说完就要拉她的手。
“哪儿的事儿啊?!”
女鬼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谁跟你家走过日子啊?怎么了就提裤子不认账啦?咱们是清白的好吧,你别过来,你快走,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救命啊!有鬼呀!”女鬼都快崩溃了,一直以来都是她耍流氓,万没成想这回碰上真流氓了,喊完一转身,扑通又跳湖里了。
“这一幕我见过!”宋大贤惊讶的叫道。
“刚才那个就是这么下去的!”老宋一脸懵逼,心说这算什么事儿啊,组团作死的让我赶上了?
湖面古井无波,又是好半天没有动静。
老宋进了谢立亭,在里面足足坐了一宿,折腾这么半天也睡不着觉了,就在那里等,看看还有没有想不开的……
宋大贤与夜色融为一体,像一片草叶度化大地,从此生机生生不息。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转眼次日清晨,天光大亮,宋大贤仍然非常的精神,非人的脸孔上毫无倦意,看见路过上山砍柴的樵夫还跟人家热情的打招呼呢,“别过来啊,别过来,过来你就会跳下去的。”
樵夫看见宋大贤之后就跟触了电似的,浑身一个劲儿的哆嗦。
老宋可一点没有自己吓到别人的觉悟,反正这么多年谁刚见到他的时候都这样,早都已经习惯了,苦笑着摆摆手,那个意思是你过来,我有事问问你。
那个樵夫也是很懂,咕咚就跪在地上了,磕头如捣蒜一般:“鬼差老爷,小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我上有八十岁的儿子,下有十二岁的老母……”
“滚蛋,滚蛋!”宋大贤皱了皱眉头,没见过这么不会说人话的……
“谢谢大老爷,以后小的年年烧纸孝敬您……”樵夫腾地站起来掉头就跑,气得宋大贤只嘬牙花子,也没有别的辙,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出发去找自己的大哥宋二贤,本来还想就着湖水梳洗一番,想想还是算了,他也没管吓死过去的杨伟,任凭尸体弃尸荒野,老宋心说,自己虽然吓人却吓不死人,被吓死了只能说明这个人亏心,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他此行前来,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哪有工夫管这档子闲事儿,所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没走多远就到了梅发县,宋大贤四处打听自己大哥的消息,所过之处闹得鸡飞狗跳,沸沸扬扬,老百姓们就像大白天见鬼似的,整个县城都轰动了。
“少见多怪。”老宋别扭归别扭,也没放在心上,长这么大早就习以为常,该怎么着怎么着,然而一直到了下午,也没问出个结果来,于是就找个酒店准备吃饭。
门口店小二本来还跟老鸨子似的挥舞着抹布往里面拉客,一看宋大贤来了,当时吓得涕泪横流,咕咚就就坐在了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雅间,三屉馒头两盘炒菜一坛老酒,爷饿着呢。”老宋不悦的看了对方一眼,迈步就进了酒楼。
他这一个人刚进去,轰的一下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唯独一个客人没有跑,是一个老头儿,身穿布衣,花白胡子,骨瘦如柴,其实他刚才也想跑,一着急摔在地上了,
这会儿正往出爬呢。
“这事儿闹的。”宋大贤心眼儿好,还扶了一把,老爷子又坐回了椅子上,就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还给老宋心疼坏了,感叹道:“这老爷子是摔得多疼啊。”
其实是他给人家吓的。
“怎么了这是?这是怎么了?”掌柜的好歹见多识广,紧忙上来招呼,也不知道他是慧眼如炬还是眼神儿不好,竟然还上下打量了宋大贤一番,知道这不是普通人,紧忙叫小二招呼。
“有雅间没有?”老宋也挺不好意思,自己长得吓人是不假,可没想到这里的人反应都这么大。
他一般都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见人都自觉的躲着走,这一回也是没有办法,才下定决心出了一趟远门,没成想这么大反应。
“没事,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老掌柜朝店小二使了半天眼色,那意思你过来招呼招呼,后者就跟上刑场挨枪子儿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我不是怕别人打扰,我是怕打扰别人。”宋大贤环顾四周,看着样也没几个人会被自己打扰了,还说呢:“老头儿你先吃着啊!”回头一看,老头儿脑袋整个已经插酱碗里了,宋大贤叹了口气,“行吧,赶紧上菜,那个伙计你过来点菜啊!”
“我不过去。”店小二拽着门框不撒手,生怕再靠近这个活鬼一步,摇晃着脑袋泪雨滂沱失声道:“我才不过去。”
“你过不过来?”宋大贤气乐了,吓成他这样的还真不多见,“你过不过来,你不过来我过去了啊。”
“不!”店小二抓狂了。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么?”宋大贤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人其实不错,举手投足彬彬有礼,话里话外谈笑风生,难看是真难看,但不看他脸也就行了,客店里面剩下的几个人慢慢的也就不再那么害怕。
那个老头儿的脑袋也从酱碗里抬了上来,不是别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拿手巾擦了把脸,就感觉痒得不行,谢家酱不愧一绝,就这么会儿功夫入味儿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般的老头,虽然说到最后对宋大贤都不敢直视,但好歹也攀谈了几句,他倒是想跑,可是腿摔坏了也没办法,一聊之下,发现老宋人还不错,要不是长得这么吓人老爷子甚至想跟他做个忘年之交。
店小二这会儿也适应得差不多了,还给老宋介绍呢:“这位爷甭瞒您说,咱们这儿最有名的就是家常菜小葱拌酱,您要不要来一份儿,别看都是平常之物,酱是一桶酱湖里面的水做的,可有名了,非常好吃。”
“不,不要。”宋大贤摇摇头,他自己还往湖里边解手来着,说什么都不要。
简单的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坛子酒,就开始风卷残云,好一通胡吃海喝。
宋大贤这几天心里很是郁闷,喝了点酒,愁肠百结盘上心头,家里老母亲身染重疾时日无多,寻兄之事至今无果,
自饮自酌喝得酩酊大醉,转眼间就到了晚上,老宋没找客栈休息,也讨厌这里少见多怪的人们,想着天也不冷,自己再去昨晚上那个地方凑合一宿也就是了。
宋大贤真没少喝,晃晃悠悠回到谢立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坐在石桌面前还拎着空酒瓶子嗷嗷叫唤:“这酒好哇,喝完酒变帅,再不当单身狗了……”喝多了就胡说八道呗,反正是醉得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女鬼又来了。
第5章 一颗死人头
女鬼又来了。UU小说
昨天被宋大贤吓跑了之后女鬼回去琢磨了一宿,就纳闷儿这个人怎么不知道害怕呢,这鬼当的,让人给吓够呛,冥思苦想终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打定主意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所以今天晚上她是有备而来,她这回来带了一颗人头。
女鬼怒发冲冠,风风火火来到宋大贤面前,把手上泡得肿胀发白的人头往石桌上一拍,大声喝道:“你看这是什么?!”
老宋迷迷糊糊的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就是昨天的那个丑女人,可是喝多了之后他这个脑筋不转个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怎么还会在这里。
宋大贤还是那副德行,大着舌头爱答不理的问她:“你你要干嘛?”老宋这人本来就一门心思,喝多了之后那脑筋更转不过来,心说你长得这么寒碜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还嫌弃我,臭不要脸的婆娘老子非把你就地正法不可。
“你就看看呗,求你了。”女鬼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人不怕鬼,鬼也没辙。
“你你……”宋大贤看了看人头,这会儿酒劲上头眼冒金星,也看不清楚,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猪头呢,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我这酒都快喝完了,怎么才上菜啊?!”
话音刚落,女鬼掉头就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鬼最怕恶人,尤其是大奸大恶之人,鬼死前也是人,恶人都有恶人磨,更何况死之前还不一定是恶人,宋大贤连人头都要当菜吃,这么一个主儿她也惹不起,心说这位必然是天底下少有的恶人,想都没敢多想就玩了命的往出跑。
宋大贤还晃悠着站起来目送了一段,就看见那女的扑通又跳进湖里了。
“下回再来啊!”宋大贤挥手送别,吓跑了女鬼之后就觉得困得不行,昨天一宿没睡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搂着人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日晒三竿,宋大贤才悠悠转醒,脑袋昏昏沉沉,欲动欲裂,浑身难受,就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一看怀中之物,嗷的一嗓子,炸起一身的白毛冷汗。
酒一下子就全醒了,抬手嗖的就把人头扔了出去,咕咚掉进湖里。
宋大贤抖得浑身乱颤,将近小半个时辰才缓过劲儿来,看着肿胀发白,面目狰狞扭曲,真真切切的人头宋大贤也吓得不轻,他之前不怕鬼是因为没把鬼当鬼,现在不一样,实实在在的人头近在眼前,搞不好自己还可能搂了一宿,换谁都心里发憷。
又过了一会儿,宋大贤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只是瞥了一眼,把自己吓得够呛,可是那人
头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
越想越不禁想,脑海里面跟过电影一样把认识的所有人都对了个遍,宋大贤腾地一下拍案而起,石头做的桌子硬生生裂开了三寸长的裂痕,老宋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混蛋!”
宋大贤是真急了,三步并作两步,抢出谢立亭,对着一桶酱湖扑通就跳了进去,他不是也想不开了,而是因为想开了,那个人头生前的主人,他认识。
宋大贤跳进湖里,把女鬼吓坏了,自言自语的在那里犯嘀咕:“这是一个没够吃,又过来要了?!”
老宋自然不知道女鬼是怎么想的,他也没看见她,捞了人头摆在石桌上,仔仔细细认了一遍,撩起自己的衣服咕咚跪在地上是放声痛哭,“哥哥呀,哥哥,你怎么就死了?!”
人头所属并非别人,正是宋大贤苦苦而寻的大哥宋二贤。
“究竟是哪个遭天杀的害了你呀,我定要叫他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宋大贤哭罢多时,带着人头前往梅发县县衙门报案。
“出去出去。”衙役们看着宋大贤多多少少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说什么也不让击鼓鸣冤,其中一个领班的捕头还说呢:“出去出去,都说了多少遍了,妖魔鬼怪的事儿我们这里不管,你就别来自首了……”
弄半天把宋大贤当成鬼了。
“外面何人喧哗?”老宋正跟他们忙着扯皮,这时从里边走出来个老头儿,身穿布衣,骨瘦如柴,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宋大贤瞥了一眼当即就认出了此人,昨天去酒店吃饭所有的客人都跑了就他没跑。
“老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大贤没注意到周身衙役看此人已经毕恭毕敬的退在一旁,还过去特别热情的打招呼。
“我要是不在这里,这明镜高悬还所指何人呐?”老头儿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圈负手而立,虽然说之前就见识过,可到现在看着老宋还是觉得辣眼睛,对两旁衙役训斥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公堂之外如市井嘈杂成何体统,要不是本官听闻此事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成何体统?”
老头儿严词厉声,很是生气。
“那什么,有个鬼想不开过来自首,我们正在开导他……”管事的捕头想解释却被老头儿厉声打断。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这分明是活人,哪里是什么鬼?”老爷子心说要不是昨天见过,我也不信他是人,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事到如今,宋大贤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头儿的身份,咕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大人
呐,大人,我兄长身遭不测,身首异处,望青天大老爷升堂审案,缉拿真凶。”
“你哥也长这样啊?”老头儿心说敢招惹你们家人,这罪犯胆儿是不小。
“没有,我大哥是正常人,长得俊着呢。”老宋如实道:“小民宋大贤,老母身患疾病卧床不起,让我来找大哥宋二贤回去,却没想到我们兄弟如今已是生离死别,我两日身居谢立亭,不成想今天发现了我哥哥的人头,前来告状,望老大人明察。”
“你叫宋大贤,你大哥叫宋二贤……”老头儿心说这是怎样一段了不起的孽缘呐,“孩子啊,你别着急,你哥哥宋二贤的事情老夫数月之前就已破案,是你那不守妇道的嫂子与奸夫勾结串通,杀害了你哥哥,分尸肢解,案子虽水落石出但就差这个人头结案,今天你找到了人头,你哥哥也终于能安息了。”
宋大贤听闻事实哭得更甚,泣不成声,老头儿也跟着哭了好半天,既是同情可怜,也因为宋大贤本来吓人,哭起来五官狰狞,两眼通红,活脱脱像无间厉鬼,老爷子多半是被他这模样吓哭的。
宋大贤悲痛欲绝,眼珠子通红,恨不得将杀兄之人生吞活剥,“大人请告诉我,害我兄弟那荡妇所在何处,那奸夫姓甚名谁?”
“这个怎么说呢,”老头儿也顾不得害怕,一五一十的说道:“他二人得知事情败露,没等我差人捉拿,荡妇跳湖自尽,那奸夫连夜出逃不知所踪,对了,那个奸夫叫杨伟。”
“哈哈哈哈哈!”正哭着的宋大贤一听突然破涕为笑,差点把老头儿吓昏过去。
“那人已经死了,我来时碰见了一个叫杨伟的,他被我吓死了,现在还在谢立亭边上躺着呢。”宋大贤拍手称快,旁边的几个衙役也跟着叫好,“宋大爷真乃是英雄也!”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扣上杀人嫌疑的帽子压在大堂里严刑拷打了,可是这位说他吓死个人谁也没怀疑,都信。
有一点宋大贤不知道,可是那些衙门官人清楚得很,自从宋二贤之妻在谢立亭投湖自尽之后那里就一直闹鬼,大白天在远处看看都觉得毛骨悚然,在那里过夜的人就没有谁能活到第二天,然而这货住了两宿不但没事还赚回了他哥哥的人头,单凭这一点也值得大伙儿挑大拇哥儿佩服。
宋大贤找到哥哥的坟地将人头二次下葬,又哭了一通,直到天黑才不舍的离去,他不信鬼神,但也不能在坟地里面睡觉,再加上老宋所带钱财本就不多,安排完兄弟的后事已是囊中羞涩,也就没去客栈投宿,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谢立亭。
第6章 还有这能耐
女鬼都快哭了,他怎么又来了?!
“我回去可怎么向母亲交代啊……”宋大贤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谢立亭中,一个人坐在亭中长吁短叹,老母亲身患重病,眼瞅着时日无多,就想在临终前看他兄长最后一眼,可现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相见已是难如登天,这可难坏了宋大贤,这个事儿回去没办法说,要是谎称没寻到人那就算留下了遗憾,要是实话实说更怕老太太接受不了,总而言之是左右为难。
宋大贤正难过呢,就看见那个脸色惨白,跟鬼一样的女人又来了。
“你到底想干嘛?”女鬼两手掐腰怒目而视,心说今天非得好好质问质问他不可,吓唬别人倒不是问题,关键是女鬼也跟着害怕,那模样瞅着都得慌。
“你离开这里行不行?”女鬼对他也是一点儿脾气没有,到最后几乎是哀求的语气道:“我求求你了,你走行不行。”
宋大贤此时心中悲伤不已,连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欠缝,索性一言不发,完全无视了女鬼的存在。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还不行么。”女鬼心说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你行了吧,装作气哄哄的样子转身就要走,一回头,老宋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坐着,仿佛早已与世隔绝一般。
女鬼崩溃了,没见过对自己这么不往心里去的,“我告诉你,本姑奶奶可是杀过人的!”女鬼万般无奈之下也是急中生智,拿手点指宋大贤,威胁恫吓道:“你看见的那颗人头就是我亲手切下来的。”
“嗯?!”宋大贤本来没想理会这个疯女人,听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好让自己清静清静,却不曾想突然之间竟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不禁大惊失色。
“哼哼,我劝你最好别把姑奶奶我给惹急了,不然有你好看。”女鬼一看他这么诧异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折腾这么长时间总算有成效了,于是就接着往下说,把自己怎
么通奸有染,怎么幽会情人,怎么萌生歹意,怎么谋害亲夫,这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只见宋大贤的表情越来越震惊,越来越悲戚,到最后眼圈通红,二目之中滔滔落泪,他竟然哭了。
“怕了吧。”女鬼洋洋得意,心说这人原来也就这么大点的胆子,自己说说以前的事就把他吓成这样,敢情也就这么回事儿,女水鬼一开始感觉挺痛快,然而没过一会儿就后悔了,不是别的,老宋这模样本来就能让人鬼退避三舍,再一哭,活脱脱无间厉鬼一般,面目狰狞扭曲起来比原来还可怖十倍,到最后女鬼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劝他:“乖啊,咱不哭了,挺大个老爷们儿哭一会儿就得了呗……我说的这个事儿有这么吓人么?你别哭了……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啊?”
“跟我关系大了去了。”老宋嗓音低沉得仿佛空气都
宋大贤血灌瞳仁,两个眼珠子冒血一般通红,凶神恶煞的飞身而起,直奔自己而来,女鬼本来是想跟他理论,却没想到这人直接上来就动手。
“找的就是你!”老宋是真怒了,本就觉得兄弟死的冤枉,恨不得把奸夫荡妇挫骨扬灰,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眨眼就到了女鬼的身前,把住她的双肩一咬牙一跺脚硬生生的撕成了两截。
一阵磷火纷飞,好像一团冰雪在怒火之中化成水汽人间蒸发,顷刻间女鬼魂飞魄散。
报完了仇,宋大贤一开始还觉得挺痛快,可是越琢磨越不对劲,越琢磨越不对劲,敢情这不是个人啊!
“我的天呐……手撕厉鬼……我的天,原来我这么大能耐啊!”老宋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很惊喜,两世为人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本事,激动得一宿没睡着。
次日清晨,宋大贤准备离开,却没想到那个当官的老头儿带着一票儿人来了。
若干人等都躲在老头儿身后畏畏缩缩,后者则是面色
古怪的看着宋大贤。
谁也没理会那具躺了好几天的死尸。
“大人有什么事么?”老宋这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莫不是自己往湖里解手的事被发现了,老爷子要拿自己下狱?不应该啊,吓死个人都没怎么样,撒泡尿应该没那么大罪过吧,咱们这年代不是还没提倡保护环境绿色生活什么的嘛,也没敢细问。
“那个啥,你还挺好的哈。”老头也是吞吞吐吐,“我忘告诉你了,这里闹鬼,没事儿吧……”
“有事儿也晚了啊。”宋大贤这个气,心里一个劲儿的直骂街,你丫怎么不早说,我都住三宿了。
“没事,闹鬼的事情我知道,那个鬼就是害我哥哥的荡妇,昨夜里我手撕厉鬼,现如今已经不足为患了。”说完老宋哈哈一乐,说声告辞,转身就走。
老头儿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他不是没见过宋大贤笑,只不过老宋这回报仇雪恨,笑得太走心了,更难看,老头儿又没抗住。
“大人您哭什么呀?”管事的衙役看看涕泪横流老头儿,又看看渐行渐远的宋大贤,还以为大人跟这个丑鬼产生了感情不舍他离开。
“我迎风流泪……”老头儿擦了擦眼睛,心说这下恶鬼已除,总算是可以给老百姓们一个交代了,一时间心情大好,
一回头,就看见一阵黑烟狂卷而来,一只狐狸从中探出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将不远处的死尸吞入腹中,正应了宋大贤之前说的话,一个魂飞魄散,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狐狸咧嘴一笑,竟然口吐人言:“我来啦,哇哈哈哈哈!”
“快快快!”老爷子掉头就跑,瘸着的腿都好了,跑得比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快,风驰电掣一般闭眼狂奔。
衙役们紧着在后面喊:“大人,大人,回衙门的方向不是这边!”
就听老头儿边跑边喊:“回个屁的衙门,快跟我去追宋大贤……”
第7章 又来个妖精
梅发县西郊,宋大贤杀鬼之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谢立亭跟一众官差老爷们打了个哈哈之后就准备溜之大吉,结果走到半路一回头,就看见这帮人竟然还追上来了,老宋毕竟把一个人活活吓死,虽然嘴上不以为然其实也有点儿心虚,还以为是要抓自己,迈开两条黑毛腿头也不回玩儿了命的跑,那个县令老头带着一众捕快衙役在后面追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撵上。www.uu234.cc
老县令姓韦,名章,字索,号鲁斯,所以大家有的叫他韦章,有的叫他韦索,也有的叫他韦鲁斯,叫什么的都有,老爷子为官半世,虽不能说是明镜高悬,铁面无私,但也爱民如子,心系百姓,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无奈辖区之内频频出事,刚解决了一只厉鬼,还没等放个二踢脚庆祝一下竟然又来了一个妖怪。
“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宋大贤已经跑的无影无踪,县太爷急得连连跺脚,愁眉苦脸道:“这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啊,刚有高人手撕厉鬼又出现妖魔作祟,本官如何是好啊。”
“大人,咱们还跑不跑了?”管事的捕头拉住了上司老爷,这下人们实在是跑不动了,看着龙精虎猛的老头儿,小伙子们个个直嘬牙花子,“大人,再往前就不是咱们的地盘了,到时候您就真违章了。”
“滚蛋!”韦老爷子也是憋屈的不行,心里那个恨呐,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怎么就放跑了丑鬼宋大贤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既然能杀鬼,捉妖想必也不在话下,可是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让他走了,一回头又来了一个妖怪,这可怎么办。
“姐夫,要不咱们请个法师吧。”师爷是韦章的小舅子,平日里出谋划策的就是他,虽然说脑袋并不怎么灵光,但是好歹是自己人,韦老太爷也就当做心腹一直留在身边,这位师爷的智商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自作聪明,什么事他都惦记着掺和,这回也是自告奋勇给出主意。
“既然如此也别无他法,咱们先回去再说吧。”韦章知道宋大贤是回不来了,无奈也只好又带着一票小弟打道回府,准备从长计议。
可是回去就尴尬了,因为他们还得经过谢立亭。
“咱们过不过去呢?”走到亭子不远的地方韦章又犯了难,那个狐妖没走,掐着腰,人形而立在那里站,大有一言不合就吃人的意思。
“实在不行咱们别回去了,我害怕。”韦章面色古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要不咱们天黑再回去吧。”师爷紧忙跟着出主意。
“那更害怕。”韦章看了小舅子一眼,突然很纳闷儿,这么一个蠢货给自己出主意,这么多年没出什么事真是个奇迹。
“它刚吃完一个,估计这会儿吃不下了,咱们回去应该没事。”管事的捕头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韦章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它刚才是吃饱了,可是万一要屯粮怎么办。”
众人齐齐点头,有时候太会过日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不咱们把县衙搬到这里来吧,咱们弄个新城开发区什么的。”师爷又开始出主意,这回大伙儿都跟着议论纷纷。
“我看行,这个项目还能申请朝廷拨款,油水不少。”
“来一个妖
怪吃一个,以后还不会有人再来告状了,大人的政绩也会青史留名啊。”
“对对,闲着没事儿咱们还能写个小说啥的。”
反正是各种胡说八道,越说越不像话,没给县太爷鼻子气歪了。
“混账!”韦章韦老爷子心说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简直太不像话了,一天天人五人六的,关键时刻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转念一想,反正肯定得回去,要不让他们走在前面吧,备不住妖怪吃他们的时候没工夫管自己,这样还能捡一条小命,老爷子还安慰自己呢,这帮孙子不成器,死就死了,我不行,我很重要,我得活下去保留革命的火种。
“走,青天白日的怕什么,再说有本官官威庇佑,妖魔邪祟谁敢来犯?”韦大人打定主意突然一个立正,挺胸抬头收腹提臀,雄赳赳气昂昂,把手下们排成了一字长蛇阵,然后自己站在了最后面。
县太爷发话了,做手下的自然不敢违背,不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得抖抖索索的往谢立亭那里走。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走在头一个就是老韦头的小舅子。
“回去啊?”狐妖伸出一只尖厉的爪子在那里边剔牙边问道。
“别,别吃我啊,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儿子,下有十二岁的老母……”师爷看见那狐妖朝自己龇牙,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声泪俱下屎尿齐流。
“这句话是人家樵夫那天说过的,你这叫抄袭你了知道么?”狐妖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
“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仙饶饶过我这回吧。”师爷抖若筛糠,都已经泣不成声了。
“本姑奶奶只吃坏人,不过一看你就反胃,赶紧滚蛋!”
师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这都行?”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先例,后面人自然就开始跟风,大家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第二个人壮壮胆子,又来到了谢立亭前。
这回是那个管事的捕头,有样学样,跪倒在地放声痛哭:“我上有八十岁的……”
没等他把眼泪挤出来狐妖先说话了。
“你别来这套,这招已经不灵了。”狐妖努了努嘴,“你能不能有点创新?总是盲目跟风能有什么出息?人生价值与意义就在于创造,你总是这样盲从怎么可能成功。”说完狐狸感觉很自豪,这么多年它终于也教育别人一回,美得不要不要的,心说我要给自己点赞。
“我不是坏人。”捕头也不是一般人,急中生智又说道。
“你说自己不是坏人,那你怎么证明啊?”狐妖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我姓郝,叫郝仁,您看这行不?”
“那你叫郝仁你就是好人咯?”
“对对对。”捕头心中大喜,感觉自己很机智,没想到那狐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把他吞了。
后面的人都懵逼了,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一言不合又吃人了呢?!
本来一帮人都准备好了有样学样,吸取前人成功的经验,没想到前人扑街了,这可愁坏了剩下的吃瓜群众,不过还得赶鸭子上架继续上,县令老爷在后面拧着眉瞪着眼呢,不去也饶不了他们,于是第
三个人又去了。
“你叫什么?”狐妖从谢立亭搬了一个石头凳子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等着。
“我叫二狗子。”这回是个衙门新来的小捕快,年纪不大,长得眉清目秀,跟前两位不同,他显得特别的平静,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你姓什么?”狐妖很奇怪,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姓二的啊。
“我原来姓陈,是临县陈员外家的私生子,”二狗子长叹一声,一五一十的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刚出生就被送给了穷苦人家,从小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之后本应该认祖归宗,可是万没想到生身父亲撒手人寰,我哥哥怕我抢夺家产,就打官司把我的姓氏给抢了,还把我赶出了家乡,我现在没姓,就叫二狗子。”
“呜呜……太可怜了……”这回狐妖哭了。
后面的哥儿几个一看,这是改成故事汇了,还带比惨的,这是一个新思路啊,得好好借鉴借鉴,于是一个个搜肠刮肚在那里编。
“太感人了,你真的好可怜。”这狐妖感动得眼泪哗哗的,竟然起了同情之心,抹着眼泪道:“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看你与我也是有缘,这样吧,我给你点东西,日后实在没活路的时候你就拿着它,半夜三更背对月光大喊三声‘你给我过来’就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说完狐狸挪挪屁股,“嗤”的一下从后面扯下来一条白花花尾巴递了过去。
“那大仙您怎么办呐?”二狗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心说这妖怪就是妖怪,对自己下手太狠了,尾巴稍还带着血呢。
“没事,我还有好几条呢。”狐妖身后又伸出来四条尾巴,“我今天提点你算是救了你,本姑奶奶修炼了七百多年,我这一条尾巴可就相当于一条性命,千万别不当回事儿……”狐妖得意洋洋的顺着尾巴,还显摆似的扯了扯,可能太激动没控制好力道,只听见“嗤”的一声
又扯下来一条!
“没事吧?”二狗子都看愣了,“是不是开线了?”
“滚蛋,滚蛋,可冤死本姑奶奶喽。”狐妖气得直骂街,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还怪不着别人,自己修行百年才得来的一条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差点哭死。
二狗子没敢再说别的,把白狐尾巴塞进怀里,一脸茫然的走了。
紧接着第四个人来了,看看手里掐着尾巴还泪流满面的狐妖,还问呢:“要不你把它给我吧,你说你自己这么看着多伤心。”
“滚蛋,信不信我抽你!”狐妖这回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就光顾着心疼自己这带着命的尾巴。
“尾巴呀尾巴,你怎么这样就离我而去了啊,呜呜……”狐妖越想越委屈,越寻思越窝囊,心说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尾巴不够用啊。
后面的衙役们一路畅通无阻,狐妖都懒得搭理了,有那几个不长心的还问人家,结果挨了好一通臭骂,最后就剩下了县令韦老爷子。
老韦头看看对面的兄弟们,大伙儿都活蹦乱跳的跟他招手呢,心中大定,看这样子应该没什么事了,迈步就往前走,万万没想到马上就要从狐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狐妖突然抬起头,眼睛一瞪,开口说话了。
“你不能过去!”
第8章 孙老道作法
“你,不能过去!”狐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晴天霹雳,吓得韦老爷子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当时就僵在了原地,抬起了脚往前迈不敢往后迈害怕,更不愿意落在原地,一时间金鸡独立僵在了那里。UU小说
“你是他们的老大对吧。”狐妖收起了尾巴,目不转睛的盯住了韦老爷子。
“我是本地的地方官,您叫我韦章,韦索,韦鲁斯,都行。”县太爷心说这妖怪惹不得,保不准就是在黑道上混的。
“好你个贪生怕死厚颜无耻之徒,让自己的小弟们在前面送死,你以为躲在最后本姑奶奶就不吃你了么。”狐妖说完舌头伸出几尺多长在韦章脸上舔了一下。
“啊!”韦老爷子当时就吓昏过去了,不远处过关的衙役们急得如坐针毡,都以为他老命不保的时候,那妖狐突然转身奔向了一桶酱湖,趴在湖边上就咕咚咕咚开始喝水,一边喝还一边骂街,“你大爷的竟然加料了,太咸,太咸……”
老爷子之前在酒楼遇见宋大贤的时候,脑袋插酱碗里面憋了好半天,谢家一桶酱真不是盖的,那么会儿功夫就入味儿了,这几天一直没洗掉。
狐妖被得够呛,之前吃人都是生吞,头一次碰到带佐料的,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趴在一桶酱湖旁边疯狂地喝水。
狐妖是不知道,其实它喝的水里边也是被宋大贤加了料的。
韦县令昏死过去不省人事,趁着狐妖喝水的时候,师爷紧忙使了使眼色,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把二狗子推了出去。
二狗子也不含糊,跟上战场抢伤员似的,生拖硬拽把老爷子拉了回来,众人丢盔弃甲狼奔豕突,一路逃回到了衙门。
韦章醒来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为官几十年头一次这么丢人,打定主意要捉拿狐妖,于是差遣他的小舅子师爷去请法师,不出半日,就请了一位老道回来。
请过来捉妖的这位法师县太爷并不陌生,前不久就在大堂上见过,那桩案子韦章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老道跟一个和尚打起来了,当时俩人都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据说是因为跟同一个寡妇偷情的事,可能那个寡妇还有别的男人,他们俩单双号没够用,约的时候是没安排好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两个人碰到了一起,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最后还稀里
糊涂的拉对方上了衙门,韦老爷子对这种伤风败俗之人深恶痛绝,可是这种事情地方官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伤风败俗的案子报上去会被认为是当地官员失德所致,都要受到牵连,所以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大多也都按照普通的民事纠纷处理,宋大贤他哥哥的事情差点就已经让他回家种田,再来两回估计自己都得搭里,所以韦老爷子生气归生气,当堂训斥了那个寡妇一顿,又将这两人各打二十大板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没想到这回请来的法师就是这个老道。
“大人不必担心,捉妖撞鬼之事在贫道眼中不足为虑,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在我这里都是小菜一碟。”老道姓孙,不值当给他单独起一个名字,所以就姑且称之为孙老道。
孙老道捋了捋胡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把之前自己被打过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一点儿都不尴尬,拍拍胸脯向县太爷保证:“今天夜里我就作法,明天就拿那狐妖给大人报仇解恨。”
“那就有劳了。”韦章嘴上客气,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靠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会捉妖还是假会捉妖,其实老道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是真有妖怪还是假有妖怪,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没什么真本事,平日里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主儿,不然也不能做出跟和尚干架跟寡妇偷腥这种事,可是既然来了就不能怯场,不然估计又是一顿打板子,上次打完才好利索。
韦章不看好这个法师,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敷衍一番,又差人采购了孙老道所需的应用之物,什么红蜡黄符黑狗血,朱砂墨斗无根水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忙活完差不多也就到了晚上。
月过枝头,孙老道一点动身作法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拉着韦县令胡说八道,说什么三皇五帝向他学习,盘古女娲是他爹妈,天花带绿叶的一顿乱侃,老爷子想动手揍他的心都有了,说的根本都不是人话,可是还不好发作,给自己小舅子使半天眼色,后者才心领神会,捅了孙老道半天才把他这话匣子扯住。
“这时辰差不多也该作法了,大师是自己去谢立亭还是自己去啊?”师爷毕恭毕敬的,孙老道扯闲篇儿的时候就他听得最入迷,还跟着拍手叫好来着。
“不去不去。”孙老道一摇脑袋,“我不去,我害怕。”
“害怕还敢捉妖怪?道爷真会开玩笑
,真是一个幽默的人。”师爷还捧呢,“嗯,道爷真诙谐。”
“不是,我真的害怕。”孙老道摊了摊手,“我不是怕妖怪,我我怕黑。”
“那怎么办?”韦章都已经无奈了。
“要不,你们陪我去?”
“不去,道爷我们是不怕黑,我们怕妖怪。”所有人脑袋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不,要不咱们这样吧。”孙老道大手一挥,“咱们不一定非得过去,在这里也一样,我在衙门开坛作法,一样能抓住那个妖怪。”
“哦,如此甚好啊,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开始吧。”韦章点点头,马上安排手底下的人准备,一会儿功夫法坛就摆好了。
“您各位就瞧好儿吧!”孙老道真不是盖的,抄起桃木剑在法坛边上迈起了岗步,紧接着跟头把式又耍了好几趟,身手干净利落,真卖了力气,举着火把照明的众人拍手都叫好,韦老爷子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想开了,管他有没有真本事,看一场杂技也好歹值回票价了。
可能是太卖力气的缘故,孙老道比划了几下就有点后力不续,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啪嚓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儿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就这样的呢,都跟着叫好。
“道爷真厉害,何止法术通天,这功夫也了不得啊。”
“可不,快看快看,又解锁新姿势了。”
“道爷好厉害!道爷加油!”
不明真相的还跟着呐喊助威打气加油,孙老道行走江湖多年也不含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对着供桌拿手连连点指道:“你这妖怪还有点本事,竟敢暗算于我,看道爷怎么收拾你!”
孙老道喘着粗气扔掉桃木剑,走到供桌前抓起三张黄纸又开始念念有词。
原封不动的三张黄纸。
孙老道没画符,因为他不认字,不会!
准备那么多东西都是用来摆样子的,真正能用上的其实就这三张黄纸。
叽里咕噜的念叨好半天,孙老道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把黄纸烧掉,然后再磨叽一会儿差不多就算行了,敷衍敷衍就说自己打败了那个妖怪差不多也就过关了,可他万万没想到,黄纸还没等递过去点火,就听见“噗”的一声。
蜡烛灭了!
妖怪没来,来了一只鬼!
第9章 惊遇鬼点灯
孙老道作法捉妖,拿出三张黄纸准备烧掉,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噗的一声,蜡烛灭了。UU小说
“这这这,这是鬼吹灯吗?”韦章韦大人汗都下来了。
“应该,应该不是吧……”孙老道也害怕了,抖抖索索的又把黄纸送向另一支蜡烛。
噗!
另一支蜡烛也灭了。
“可能有风,不要怕不要怕,没事。”孙老道看看左右,包括韦老爷子都是一有风吹草动肯定掉头就跑的样子,老道也害怕,他们要是都跑了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这可受不了,紧忙干咳两声,把场面控制住,掏出火石把就近的蜡烛点着。
“看吧,真的没事。”孙老道没等松口气就听见噗的一声。
蜡烛又灭了。
整个大堂一片死寂,宛如灯火通明的坟墓一般,韦县令,小舅子师爷,三班六房的衙役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孙老道这回是真傻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可能脑袋一抽,打着火石又把蜡烛点亮了。
这回没灭。
一只鬼突然出现在孙老道面前,胳膊抡圆了啪的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你有完没完?!”
孙老道被打懵了,没反应过来,还指了指蜡烛:“吹,吹。”
这鬼也挺耿直,老道说吹他就吹,吹完了也用手比划:“点,点。”
“我的妈呀!”孙老道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差点吓昏过去。
所有人都没动,全傻了。
“捕头在哪里?”谁都没说话鬼说话了:“把你们的捕头交出来,他害我性命,今天我就要杀了他。”
众人呼啦一下全躲开了,把二狗子晾在了外面,他昨天因为救了县太爷有功,正好有了空缺顺理成章就让他当上了捕头。
“不是这个,以前那个。”鬼上上下下打量了二狗子半天,摇摇头,“是叫郝仁的那个,他贪赃枉法收人贿赂,将我害死在了牢狱之中,我因死前心有怨气不能转世投胎,我要找他报仇雪恨!”
这时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只有郝仁被吃了,人家狐
妖说过,只吃坏人,现在看来郝仁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是死有余辜。
“以前那个被妖怪吃了。”二狗子老实,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鬼点了点头,“那行,哥儿几个你们先忙着,我去找杀害我的幕后主使去了。”鬼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耽误人家了,转身就要走,一回头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的孙老道,莫名的感觉很愧疚,寻思临走前帮他把蜡烛再点上,拿起火石咔嚓就点着了。
没等走噗的一下自己又给吹灭了。
鬼也很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控制不住,看见烛火就想吹,可是偏偏还想点着。
这是一只倔强的鬼,于是又点着了蜡烛,然后又给吹灭了。
鬼很生气,心说我今天非把你点着了不可。
点上吹了,点上吹了,这鬼自己就玩上不走了,也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看,就一门心思的跟蜡烛较劲,点上吹了,点上吹了,点上又吹了……
折腾到了后半夜,一大帮人谁也不敢管,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困得直打哈欠,刚开始看见鬼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到现在都已经不往心里去了,一个个哈欠连天无聊得都快睡着了。
老话说得好:白天不听人传话,晚上不看鬼点灯。
传闲话这个事儿就是这样,甭管是真是假,反正有人说就有人信。
街坊四邻也好,亲戚朋友也罢,经常出现这样的对话。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比跟别人说啊。”
“你放心,我肯定谁也不告诉。”
然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到最后弄得满城皆知。
鬼点灯这个事儿更好解释了,听说过《鬼吹灯》没有,也不知道谁琢磨的,据说鬼就愿意吹这玩意儿。
二狗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火把递了过去,“要不你吹这个吧。”
“别烦我,忙着呢。”鬼看都没看他一眼,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点上吹了,点上吹了……
这鬼不但倔强,而且还很执着。
眼看着东方吐白,天都快亮了,鬼还在那里折腾。
“那什
么,天亮了,我这回真得走了。”鬼看了看眼眶子乌黑的孙老道,还觉得很不好意思,“那什么,实在不行我今天晚上还来。”
“不用,不用。”大伙儿集体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不来了。”
这鬼一脸的歉疚,他还挺不好意思,一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我的妈呀!”老道仰天长叹。
“终于走啦!”师爷如蒙大赦。
“都回家睡觉去吧,有事儿下午再说。”县令韦老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打发众人回去睡觉。
“他怎么办?”二狗子一指躺在地上已经打起了呼噜的孙老道问。
“下午再收拾他。”老头儿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摆了摆手找人搀着回去休息。
这期间曾有个叫谢广申的乡绅前来击鼓鸣冤,他有一个女儿人称谢九娘,虽不能说是天姿国色却也生得花容月貌,老谢最为疼爱,可惜红颜薄命,未曾嫁人就病死家中,后事料理完不长时间,万没想到女儿的坟竟然被人刨了,现如今只剩空棺盖土,尸首全无,前来报案,却不成想整个县衙空无一人,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出来搭理他,无奈之下只沮丧而去。
这个人还会再来,才会引出接下来的:
不归路,千里踏阳途,谢九娘追夫;
苦命人,惊遇鬼怀春,二狗子夜奔。
当然这都是后话。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县令韦章醒来之后连饭都没吃,第一件事就是差人把老道带上了大堂。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惊堂木一拍,老爷子气得胡须乱颤,三班六房无不咬牙切齿,这货捉妖结果弄了只鬼出来,担惊受怕还好说,看了一宿鬼点灯都差点累死,都憋着两膀子力气准备揍人。
“大人冤枉啊!”老道奸猾的很,竟然早就想出了应对,“大人,这是个误会,是我疏忽大意没料到那妖怪本领通天,昨夜交手未尽全力,才没有捉住它,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行,这回肯定行。”
韦章心说你这是后抬腿脱裤子放你家的狗屁!你昨天干了什么我们都没看见怎么着,一声令下,“给我打!”
第10章 还有个高人
县太爷差点儿没气死,撸胳膊挽袖子一声令下道:“给我打!”
左右人抄着水火无情棍就准备动手。www.uu234.cc
“慢着!”老道腾地站起来,“大人,我有法宝!”
“哦?”韦章摆了摆手,让手下人先行退下,瞪大了眼珠子问:“什么意思?”县令不是很懂。
“我这回要祭出我的看家法宝,定能将那妖怪捉拿,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老道也是没辙了,看着一众衙役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板子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估计活不了,倒不如先将他们稳住,再做一场法事,然后就说打败妖怪了,到时候自己好以捉拿妖怪为名找个机会跑路,好歹能保住一条小命。
老道想的很好,保不准真能让他蒙混过关,因为谢立亭谁也不敢去,他到时候就说自己去取妖怪的尸体,半路直接扬长而去还真不是不可能。
“我有七颗白银棺材钉!”老道打定主意之后底气也足了不少,“这是我祖传的法宝,一般的时候我不用,这回我把它祭出来肯定能捉住妖怪。”
“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还是装神弄鬼,本官定不饶你。”韦老爷子也是糊涂了,他一个半路出家的老道哪里会有什么祖传的法宝,可是病急乱投医,就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
老道这回不敢像之前那么敷衍,让县令安排人在大堂之上高搭法台,应用之物原样照搬,忙活一下午,转眼又到了晚上。
“请道爷作法吧。”别看孙老道不怎么靠谱,师爷很相信他,毕恭毕敬的。
“哦,嗯,好。”老道仰脸看了看五六米高的法台,总觉得别扭,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看我登台作法,这一次那妖怪必然束手就擒。”
“行了行了,上去吧。”韦章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胡说八道,直接催促他赶紧办事。
“好,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这也是头一次高搭法台作法降妖,也就是您,换别人给多少钱我都不干,这回肯定成了……”老道还拍着胸脯保证呢,直到老县令瞪了眼睛这才灰溜溜的动身。
来到法台之下,老道把七颗白银棺材钉揣在怀里,桃木剑往衣服后脖颈子里一插,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不过不敢犹豫,抖抖索索的就往上爬,也不敢看下面,知道县太爷看着自己呢,丝毫不敢怠慢,手脚并用紧着倒腾。
老道飞贼似的攀上了法台,还没等站稳脚跟,突然一头栽了下来,掉在地上摔得骨折肉碎,七窍流血,临死前老道竟然还说了一句话:
“才想起来,我晕高……”
孙老道高登法台,没等站稳,一头就栽了下来,摔得七窍流血,临死前才想起来,他晕高,最后暴毙身亡。
“道爷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师爷还觉得惋惜,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觉得他想得挺开的。”县令韦老爷子点点头,“横竖都是死,他选择了自己最中意的那一款。”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尴尬。
除了尴尬还有的就是气愤,二狗子等一帮衙役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心说要死怎么不早点死,搭这个法台累死累活折腾了我们一下午,结果刚上去就下来了。
“要不我再去请一个法师?”县太爷的小舅子师爷又出主意,“这个老道不行,他晕高,我这回去请个和尚过来,这回肯定行。”
“那你去吧。”韦章心说但凡我有一点办法都不会听你的,老道不管用但愿和尚管用吧。
韦老爷子又打发他出去请和尚,师爷这回刚出去就带了一个和尚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所有人都吓一跳,尸体还没抬出去呢,下一个已经来了。
来的这个和尚不是别人,大家都认识,就是和老道为了一个寡妇打架的那位。
“大人,我能降妖捉怪,那老道不行,我比他厉害,您别用他,用我……”和尚连寒暄都免了,直接对县令韦章抱拳施礼,大概意思就是,听说了县衙请老道的事情,很是不服,觉得自己比老道厉害如何如何,韦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插话。
“贫僧曾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还多踹了他一脚,所以说我比他强,捉妖人之选,还望大人三思啊。”和尚就跟更年期似的磨叽个没完,韦老爷子都已经无语了,心说你俩打架的时候都弄得头破血流的,多踹他一脚有个屁用啊,跟捉妖也不挨着好吧,还大战三百回合,你咋不上天呢。
“咳咳。”韦章干咳两声,一摆手,“不用选,捉妖的事情就你了。”
和尚心中大喜,紧忙问道:“敢问大人那老道如何处置?”
“不用处置。”韦章扬了扬下巴,“人就在那边躺
着呢。”
“啊?!”和尚目光转到了县太爷所指的地方,这才看见法台后面已经血肉模糊的老道,当时一身汗就下来了。
“这这这……”这了半天才把话顺下来,“这是被妖怪所害?”
“不不不。”韦老爷子摇摇食指,“他是晕高摔死的。”
“您看,我就说他不行吧。”和尚长舒了一口气,兔死狐悲的说道:“也可惜了了,这老道也算是一代宗师,放眼天下也就他能与我一战,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哎呀,现如今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他就是不死,我也会打死他的。”韦县令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比起妖魔鬼怪他现在更加痛恨装神弄鬼,“他没有捉妖的本事却敢到我这里装神弄鬼,打死他都是轻的,现在好了,大师你来了,请帮我们作法捉妖吧。”韦章语气平淡,但是却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那股子杀气,字里行间刀光未出,却仿佛已经血溅当场。
“不不不。”和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贫僧道行尚浅,他都不行我更不行了,捉妖一事还望大人另请高明吧,那什么,您忙着,我先走了啊。”和尚话没说完就连滚带爬灰溜溜的跑了。
韦章长叹一口气,愁得不要不要的,这帮骗子明显是指望不上了,怎么办呢这个,正思忖间,小舅子师爷又来出主意了。
“姐夫大人,那个什么,我也看出来了,既然外面的法师不灵,咱们何不妨找里面的高人。”
“哦?”虽说韦章现在根本拿他说的话不当人话,可是还不免有些好奇,“难道咱们县衙之内就有能够捉住妖怪的高人吗?”老爷子说着环顾四周,把收拾尸体和法台众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量个遍,没看出来谁貌似有这个本事。
“当然不在这里,”师爷得意一笑,“您是否还记得当初有一个算卦的,他说过,有一天咱们用得着他,估计就是指现在。”
“竟有此人?”韦老爷子多多少少有点上岁数了,记性不是特别的好,一时间没想起来。“人在哪呢,快给我请去啊。”
“人就在大牢里关着呢。”师爷苦笑,“当时您还打了人家十个板子,恐怕这件事不好办呐。”
“不好办也得办,先把他弄出来再说吧。”韦县令头疼不已,真心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第11章 在下布晓心
县太爷韦章正愁眉不展,就听见大堂之外有人击鼓鸣冤,老爷子气的直跳脚骂街,他娘的这个官当的,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了。www.uu234.cc
“来呀,带击鼓人!”韦老爷子登堂入座,三班六房左右排立,来人没等走到近前咕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正是之前来过一回的乡谢广申,“韦鲁斯啊韦鲁斯,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本地的乡绅财主韦章自然认识,不但认识,两个人关系还非常的要好,小时候撒尿和泥的就在一起玩儿,时至今日也多有来往,要不是两家都只有闺女兴许还会成为亲家,没想到竟是他来告状,而且看这样子还不是什么小事。
老谢把自己女儿被人挖坟掘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韦章也跟着恨得咬牙切齿,找人给拿上来一张椅子让他坐着,安慰了好半天。
“老哥哥稍安勿躁,待我将盗墓的凶手捉拿归案定不轻饶,我必将其就地正法……”韦县令正劝呢,就看见师爷过来了。
小舅子师爷还以为这老哥俩儿叙旧呢,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都激动成这个样子,眼珠子都红了。
“请上来吧。”县太爷知道捉妖的事情也耽误不得,索性直接让师爷把人带上来。
“呵!都在啊!”来人身穿破衣烂衫形如乞丐,然而举手投足放荡不羁,没行礼没寒暄毫无礼貌,光顾着东张西望,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人挺全,除了那谁基本上都在哈!”
“放肆!”二狗子身为捕头,对于藐视公堂之人必然挺身而出,大声斥责道:“公堂之上不得无礼!”
没想到那人非但不怕,反倒指着二狗子说:“尤其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什么意思?”二狗子一下子让他给问懵了:“我不在这儿我还应该在哪啊?”
“你们家都挺好的哈。”来人却不再理二狗子,转头看向了谢广申。
“来者姓甚名谁?”县太爷有
点儿坐不住了,他才是这个地方的龙头老大,结果这个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很是不和谐。
“我姓布,叫布晓心。”布晓心听到问话这才看向了一脸不快的韦老爷子。
韦章上下打量一番,心说这货比前两个还不靠谱,都懒得再说别的,直奔主题:“听说你是一个法师?”
“不是,我不是什么法师。”布晓心摇头晃脑,连说不是。
“那你是干嘛的?”韦章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子,恨不得一鞋底子抽上去,让他找法师,第一回请来了一个作死的老道,第二回弄来了老道的情敌和尚,这第三回甚至连法师的边儿都不沾。
“我就是一个算卦的。”布晓心从怀里扯出来一块破布,看样子曾经是块幌子,抻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算不死你。
“听说你能捉妖?”韦县令很是不屑一顾,这个人看上去还不如之前的两个江湖骗子有卖点。
“不能。”布晓心实话实说,“别说捉妖的事情,像什么找谢九娘尸体啊,给偷情的和尚老道拉架啊,帮宋大贤杀鬼啦什么的我都不行。”
“你确定他一直关在大牢里?”韦老爷子惊得目瞪口呆,转过身问自己的小舅子。
“对啊,半个月了都。”师爷点点头。
“我半个月之前就知道。”布晓心也跟着点点头,“这都是我算出来的。”
“嚯!神了!”韦章和谢广申都面露喜色,就好像他们的事情都有了着落。
三班六房一众衙役也都面面相觑。
“别激动,我说了,这些事情我都办不了。”布晓心毫不客气的给两个老头儿浇了盆冷水。
“无妨,无妨。”韦章直接走下公堂来到了布晓心面前,热情地拉住了他满是污泥的手,也是不嫌脏,“活神仙呐,您大慈大悲就帮帮下官吧。”韦老爷子身段放的已经很低了,其心之诚显而易见,可是算卦的一拧脖子,反倒看向了还在那里纠结的二狗子。
还说呢:“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个衙役来报,说外面有人前来报案。
“今天也是真热闹。”韦老爷子摇摇头,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尔等先去二堂看茶,待我解决了此事再一同商讨。”
“不用。”布晓心摊了摊手,“等的就是他,一起吧,反正都是一个事儿,下去也得再回来。”
说话间报案的人已经上了大堂,来的这位也都认识,可以说是老熟人了,三天两头就能见上一面,不过一般都是让人去抓,头一次自己来,韦老爷子还纳闷儿呢:这小子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想我们了?自首来了这是?
“大人!小的三癞子给大人请安!”来人是地方上有名的一个地痞流氓,叫三癞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净做些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勾当,经常摊官司,韦老爷子打了他无数回也不管用,久而久之县衙里的人还都混熟了,到这里跟回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成了告状的人。
“有事儿?”韦章心说今天这帮人都很反常啊,按理说稀奇的事应该很少见,怎么今天全都都碰上了。
“小的今天是来报案的。”三癞子猥琐的笑笑,点头哈腰的说道:“小的自知不是个东西,却受大老爷您感化万分惭愧,所以今天决定挺身而出,检举一个人,当一次正义的化身,我都想明白了,这个人呐,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
“停,停,有事儿说事儿啊,不带你这样的。”韦章紧忙打断了他的话头儿,你想学好没人拦着,也不能没事闲的上这儿来超度我们来啊,“有事儿说事儿,你到底要检举何人,状告谁家。”
“赶紧的,说吧,就差你了。”布晓心也跟着瞎起哄。
“这个……”三癞子几将出口却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手指大堂边儿上一脑子浆糊的二狗子说道。
“我要告他!”
第12章 告的就是你
三癞子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一跺脚手指旁边卖单儿的二狗子说道:“我要告的是他!”
“什么?”所有人都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捕头是有毒还是怎么着,谁当谁倒霉啊。UU小说
“告他是吧,那就说说,你倒是要告他法枉何处,罪犯哪条!”县令韦老爷子也很纠结,二狗子这孩子平日里忠厚老实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但是毕竟相处时间不是特别长,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吃不准,好说歹说也刚救过自己一命,万一真的有罪,办他于情不忍,不办他又与法不合,总之是左右为难。
“小的今天早上听说咱们这儿的乡绅恶霸谢广申他家出事了……”话没说完,布晓心紧着捅咕他,手往椅子那里比划,“哎哎,人可就在这儿呢,别瞎说啊。”
“咱们这儿的那个大善人啊,他……”三癞子那叫一个机灵,本来挺烦这个叫花子的,心说你是有病还是怎么的,老掺和我干嘛,下意识顺着布晓心所指方向一看,马上就改口了 ,“听说他家女儿的坟被人挖了,小的今天还没亮的时候在自家院儿里边解手,就看到二狗子慌慌张张的背着一个女的回家,叫他也不理人,一开始没多想,后来又听人说了这个事儿,才越觉得越不对劲,所以马上就到您这儿报案,你说天还没亮,鬼鬼祟祟的,这个时候他才回家肯定没干好事。”
“混账!”韦老爷子差点把惊堂木扔他脸上,心说可不是没干好事儿么,我们看一宿鬼点灯来着,“你是说我侄女的尸体现在就在他家中?”
这话说完,老谢头儿和韦老爷子都眼珠子通红,一个是气的,另一个是急的,县太爷真急了,心说这可坏了,别的案子都还好说,谢广申的事儿可算是麻烦了,人家在那里坐着呢,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千真万确。”三癞子也有点犯嘀咕,县太爷问了这么多遍,明显不怎么相信自己,这是有意偏袒,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了,一口咬定。
“此话当真?”韦县令咬了咬牙,看看一脸懵逼的二狗子问道:“你可认罪?”
“我招,招……”二狗子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见没他都招了。”三癞子笑了。
“招,招谁惹谁了我。”二狗子那叫一个委屈,对面的谢广申看自己那个眼神恨不得千刀万剐,也就是离得远,这要是旁边估计能扑上来咬死自己。
“小的冤枉啊!”二狗子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我昨天一晚上都跟您在一起啊,再说我没事儿闲的偷人家尸体干嘛,说我盗尸纯属子虚乌有。”
“是在你家,是在你家。”布晓心又开始跟着搅和,他这么一说,韦老爷子更没注意了,再看看老谢头儿那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拿起惊堂木一拍桌子,“来
人,去给我搜!”
说了一声去给我搜,三班六房稀里哗啦出来一大帮,二狗子忠厚老实,平日里跟大伙儿关系都很好,这帮人打死都不信他能干出这种事情,可是既然县太爷都下令了,只得前去搜查,不能白去,临走的时候没等韦老爷子发话,什么手铐脚镣枷锁乱七八糟的全给三癞子带上了,得有四五十斤,三癞子算是倒了血霉了,路上差点哭死,心说二狗子是嫌疑犯,人都没来,还屁事儿没有的在衙门里呆着,自己倒被锁起来了,这个郁闷啊。
二狗子当然不会做什么盗墓偷尸的勾当,可是尸体确实在他家里。三癞子没说实话,何况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其实是他把谢九娘的尸体藏在了二狗子家里,这么做必然有着原因,之所以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还得从县令韦章他们碰见狐妖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二狗子跟狐妖说了自己的身世,生身父亲撒手人寰之后,他哥哥为了霸占家产,拒绝他认祖归宗,还勾结当地的县衙剥夺了他的姓氏,将其驱逐,即便如此,他哥哥还是不放心,想方设法就憋着把二狗子弄死,以绝后患,一直就没闲着,四处托人打听他的下落,得知二狗子来到了这里之后,就找到了本地的一个地痞流氓想着法儿坑害他弟弟。
这个地痞流氓就是今天来告状的三癞子,三癞子收了钱之后自己也成天琢磨这个事儿,真杀人他没那个胆子,可是也得给人家办事儿,碰巧前两天晚上偷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老道,都是同道中人,他就知道这老这小子不能干什么好事儿,偷偷在后面跟着,果不其然,也不知道老道是见财起意还是怎么着,竟然半夜去刨坟,拔了人家谢九娘的棺材钉子,一颗接着一颗,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做的,一共七颗。
这个老道就是晕高摔死的那位。
老道没等再顺点儿陪葬品什么的,三癞子憋不住了,压着嗓子学鬼叫唤,“小娘子,我来带你找丈夫去……”
老道本来就亏着心,半夜三更还在坟地里面,一听见动静就吓得掉头就跑,三癞子差点儿乐死,心说就你这胆子也敢来盗墓,真真可笑,现如今里面的陪葬品可都是我的了,事儿是这么回事儿,然而当天晚上他也没敢动,自己在那犯嘀咕,万一老道施了邪法尸体起来了怎么办,他也害怕,于是等到第二天晚上养好精神又来了。
没有棺材钉子,三癞子省了不少事儿,虽然说也觉得有些得慌,可是往好处想想,自己就要有钱了,娶媳妇生娃不用爹妈操心了,幸福生活就装在棺材里边,动动手就啥都有,就在那里胡思乱想,结果一掀开棺材盖子,咕咚就跪地上了。
谢九娘的尸体一下子坐起来了,还问呢:“你昨天说给我找的丈夫在哪儿呢?”
“还记得呐!”三癞子差点儿活活吓死,心说这老处
女想男人得想到什么程度,听到这事儿死的都能坐起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啊。
“还,还没睡呐?”三癞子眼泪都下来了。
“我要丈夫。”谢九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特别的倔强,小嘴巴一撅:“你要是不给我找一个,那你就当我丈夫吧。”
三癞子脊梁骨都瘫了,心说这是碰见了女流氓这是。
“那我带你找去吧。”人在越危机的时候越能激发潜力,换做平时三癞子脑子也不怎么好使,这么一刺激竟然变聪明了,他把谢九娘领到二狗子家去了,他们两家是邻居,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谢九娘挪着自己尸体就进去了。
一晚上没动静。
三癞子也不敢睡觉,就一直在院儿里等着,没想到二狗子早上才回来,弄了半天昨晚上没在家。
眼看着二狗子回家之后,三癞子又开始等,心说这回该有热闹看了,结果傻了吧唧一直站到下午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
就好像没有这回事儿一样,二狗子出门的时候还跟他打招呼呢。
三癞子这个郁闷,心说明明一具死尸进了二狗子的家里,怎么就一点儿动静没有呢,有心想进去看看又怕那个女鬼,思前想后终于又计上心头,心说我上衙门告二狗子去,鬼弄不死他,人也能弄死他,挖坟掘墓可也是死罪一条,尤其乡绅谢广申跟县太爷的关系可是公开的秘密,尸体在二狗子家里,想抵赖都难,定然饶不了他,三癞子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便付诸行动,这才有了上衙门告状这档子事儿。
谢广申生怕有人袒护,也跟着去了,一大帮人呼啦啦都跟着走了。
“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韦老爷子看了看二狗子摇头叹气,“现在没别人了,你给我说句实话,毕竟救过我一命,真有什么事情咱们也能商量着来,那尸体是不是在你家?”
二狗子没说话一直插科打诨的布晓心说话了,“没错,就在他家。”
“大师,那你看这个事儿怎么办呢。”韦老爷子眼珠子一转,看向了算卦的这位。
“没事儿,他们找不着。”布晓心那意思这都不叫事儿,“不用担心,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你不说清楚,我真没偷尸体。”二狗子眼圈也红了。
“别哭,别哭孩子,相信我,现在还不是你最惨的时候。” 布晓心还劝呢,“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才来的,半个月以前我就算出来了,不然我也不能犯法挨板子,一个是为了这个事儿,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捉妖的这个事儿。”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县太爷一拍脑门子,“活神仙呐,活神仙,这个谢立亭的妖怪您打算怎么捉啊。”
布晓心仰天长笑,说道。
“我捉不了,得你去!”
第13章 我豁出去了
布晓心仰天长笑,拿手点指县令韦章说道:“这个妖怪我是捉不了,得你去!”
“不去!”韦老爷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能治它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么,它差点吃了我啊!”
“别害怕。”布晓心跟哄小孩儿似的,“上次它不就没吃你么,这回更不敢吃你,听我话,只能你去,就你去管用。”
“那我怎么能打败妖怪?要不活神仙给我个法宝什么的吧。”韦章一拍大腿,心说我也豁出去了,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就算妖怪一口把我吃了我也认了,不然这一天天的也跟着糟心,倒不如来个痛快。
“法宝不用我给,你就有啊!”布晓心点点头,“七颗白银棺材钉啊!”
“这事儿您也知道?”韦老爷子啧啧称奇,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不废话么,这个捉妖法子是我说的啊!”弄了半天,用七颗白银棺材钉捉妖的办法是他告诉那个倒霉老道的。
“好,既然如此,就由本官亲自捉妖,那个……要不我跟你学两天法术吧,教教我咱们这个法宝怎么用啊。”韦老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可是刚当了三秒真男人之后马上就虚了,这心里边儿实在是没底。
“不用。”布晓心往椅子上一坐,“不用干别的,你到时候告诉它你带着就行。”老布明明白白告诉他一遍,是如此怎般怎般如此,两个人又研究了半天捉妖的细节,也不管韦章是怎么想的,反正布晓心说完就眼睛一闭,坐在那里装死
二狗子一句都没搭茬,就自己在那里琢磨是谁想坑害自己,三癞子虽说不是好人,但与自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犯不上这样,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总之是愁肠百结。
过了一个多时辰,谢广申,三癞子以及一大帮衙役呼啦呼啦的都回来了。
“尸首安在?”韦章啪的一拍惊堂木,那意思是问尸体在哪儿呢,声音提高了八度,看上去官威十足,其实是为了晚上的事儿提前给自己壮胆儿呢。
“启禀大老爷,没有!”捕快们齐声答道。
“怎么回事?”老韦看看老谢,这老哥哥此时脸色难看至极,心说他亲自监督这里面不能有徇私舞弊,应该是真没有,转头就看向了一脸懵逼的三癞子。
“不应该啊,可能,可能跑了吧……”三癞子上吊的心都有了,根本琢磨不明白,明明自己领着尸体进去的,一宿没动静不说怎么就没了呢,按理说二狗子白天回去之后也在没有出来过啊,可是就那么一间破房子挖地三尺愣是没找着,真是见了鬼了。
他可不就是见了鬼了么,其实三癞子没说错,无意之中反而说出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实,谢九娘的尸体确实是跑了。
“混账!你死完给我跑一个试试。”韦章那叫一个气啊,吹胡子瞪眼的叫人将他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这
还不解气,又罚他晚上跪衙门口反省一宿,这可要了亲命了,差点活活打死不说还大庭广众之下罚跪一晚上,三癞子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二狗子二狗子从今往后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三癞子诬陷不成反倒把自己满肚子的邪火都记在了二狗子的账上,打定主意要跟人家没完。
抛开三癞子不提单说县太爷韦章,老爷子晚上临走捉妖前大摆筵宴,什么好吃什么,什么贵喝什么,什么差人衙役,街坊四邻,来者不拒,谁来请谁,手下人都跟着直嘬牙花子。
“咱们老爷这是以后也打算贪赃枉法了怎么着?”说话的这位旁边还有人拉他呢,“嘘!小点儿声,别让大老爷听见,浪子回头金不换呐,这么大岁数了,难得想学好。”
“滚蛋,滚蛋,喝酒也堵不住你们的嘴。”旁边儿二狗子气的直骂,没见过这么不会说人话的。
转眼间月过枝头,韦老爷子跟所有人依依惜别之后,怀揣着七颗白银棺材钉,身背阴阳太极大宝剑,独自踏上了捉妖之旅。
韦老爷子一路抖抖索索来到了谢立亭,一搭眼就看见了狐妖,这位搬了个石凳在那儿坐着等他呢。
“来了哈。”狐妖先说话了,就跟有亲戚来串门儿似的。
“来了,来了。”韦章当时一脑门子汗就下来了,心说这是知道自己要来啊慌得不行。
“其实你怎么回事儿我全都知道。”狐妖洋洋得意的瞥了他一眼。
“你跟那个谁是一伙儿的吧……”县太爷就觉得两脚一软差点坐地上。这妖怪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布晓心一个德行,“那个什么,你这妖孽休得猖狂,少要瑟,看我的法宝!”这话说完韦章从怀里掏出了那七颗白银棺材钉。
“你要干嘛?”狐妖愣了,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看!”韦章一看妖怪被自己震慑住了,很高兴,也不害怕了,还往前凑了凑。
狐妖呆呆的看着,就好像中了邪似的一动不动,还问呢:“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干嘛?”韦老爷子冷哼一声,心说我也不知道。
布晓心就告诉他这东西带着有用,但是没告诉他怎么用,就说你带着就行,然后怎么问都不再搭这个茬儿。
老头儿也是紧张也是糊涂,问人家狐狸:“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么?”
“哦。”狐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给我就行了。”说完就把韦县令手里面的棺材钉给接过去了。
韦老爷子眨了眨昏花的老眼,一脸懵逼,还寻思呢:我的法宝就这么没了?不像话啊这个,我怎么说给就给它了呢?越想越别扭越琢磨越不对劲,就问人家狐妖:“你要它干嘛?”
“捉妖啊!”狐狸跟看智障似的一脸嫌弃,“给我就对了,我有用。”
“不是,那个要不你先还我呗,我也研
究研究,咱们共同发展一起进步啥的。”韦章心里暗暗叫苦,弄了半天敢情自己成送快递的了,带着传说中的法宝来捉妖怪,结果刚拿出来就让妖怪给抢了,它说它要捉妖怪,它有用!
那自己干嘛来了?韦县令心里这个委屈啊,这事儿都没地方说理去。
“还有别的事儿吗?”狐妖都懒得看他,那意思他就是来送东西的,完了就没他的事儿了,爱答不理的。
“那个,那个啥……”韦章也觉得挺丢人,活了这么大岁数让一只狐狸给诓去了法宝,心说这可不行,要是传出去自己这老脸没地方搁,说什么今天也得把这个妖怪降了。
韦老爷子定了定心神,决定采用布晓心给他准备的第二套方案,虽然说从这第一套方案来看实在不怎么靠谱,可是现在也没别的辙,就祈祷着接下来自己能顺顺利利,心里边是告尽了前朝的祖宗,求遍了满天的神佛。
“听说你有七条尾巴,可是真的?”韦章就跟流氓搭讪似的,摆出一脸惊异表情的问,“怎么可能有七条尾巴,简直是闻所未闻。”布晓心跟他大概的说过这只妖怪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提到它跟宋大贤有些不明不白的时候,老爷子当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想都后怕,多亏没追上宋大贤,敢情他们俩是一伙儿的。
布晓心还告诉他,这妖怪不是一般的妖怪,它只吃坏人,生得一副好心肠,净做些好人好事儿,还喜欢助人为乐,遇见有难处的还出手帮忙,所以说韦章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要不然也不能赖着不走拉人家狐狸扯闲篇儿。
“怎么不可能有七条尾巴?你这是不相信科学吗?”狐狸不乐意了,开始给人家老头儿普及相关知识:“你看啊,我有一个朋友叫麦劳鸡的,人家就六只翅膀三条腿,还有两个脑袋,所以说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你这是愚昧无知的表现,以后不能有这种顽固不化的守旧思想,做人呐你得往前看……”
“停,停。”韦老爷子心说这都哪跟哪啊,还麦劳鸡,你自己都不正常也好意思在那说教,这碗毒鸡汤我是不喝,打断了狐狸的话头,说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韦老爷子突然有点害臊,感觉自己有点儿为老不尊,不成体统,这月黑风高的跑到这里跟一只狐狸扯淡不说,还要看人家屁股上的尾巴,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大晚上的,自己在这儿调戏良家狐狸,跟人家妖怪耍流氓?可是没办法,好妖怪坏妖怪都是妖怪,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在这里呆着,尤其是这位这么有上进心,万一以后成家立业了,生一堆小狐妖闹腾那可受不了,老头儿心说就这么地吧,我算是在臭不要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现在就剩四条了。”这狐狸也是没心没肺也是没羞没臊,转过身去一撅屁股。
露出了四条尾巴。
第14章 这就完事儿了
狐狸一转身竟然露出了四条尾巴!
按理说不应该,狐妖碰见二狗子的时候还有五条尾巴,给了他一条,自己一激动又扯下来一条,现在应该是三条尾巴才对,可确实是四条。www.uu234.cc
这只狐妖确实不是一般的妖怪,没事儿总想着喜欢助人为乐什么的,所以经常做一些好人好事儿,多年下来竟然练就了一手女红,什么缝缝补补,纳个鞋底子,绣个花儿啊什么的,这些它都会。
狐妖以前在荒山野岭旧房破庙里面修炼的时候,常有落脚的行路人,要是有人衣服破了,这事儿它也管。
趁着对方睡熟时就把偷偷把人家衣服脱下来自己带走,也不知道从哪里置办的针头线脑儿,大半夜点灯熬油的穿针引线给人家缝缝补补,第二天天亮之前再叠好送回去。
都已经冻死好几个了!
赶上天寒地冻的,落脚行人睡到后半夜身上衣服没了,莫名其妙的,就剩个裤衩儿在那里冻着,换谁也受不了,完了第二天狐狸来送衣服还挺生气,心说现在的人真懒,我熬了一宿缝补衣服,结果人家倒是一动不动。
肯定一动不动啊,都已经僵了。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狐妖没少干,不管结果怎么样吧,总归这个心是好的。
狐狸多扯下来一条尾巴给自己心疼坏了,救二狗子一命归根结底算物有所值,又白搭了一条可要了亲命了,一条尾巴相当于自己一百年的道行,也相当于一条命啊,说没就没了,扔了吧,真心舍不得,可是自己看着还窝心,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索性又给缝上了,所以它现在还是有四条尾巴。
“啊?!”韦章吓了一跳!
韦老爷子倒不是因为它有这么多尾巴吓一跳,而是他突然发现,这只狐狸竟然穿着裤衩儿!
裤衩儿上有一个窟窿,露着四条尾巴在外面。
这是什么情况?防狼的最新设备吗?
看样子这是一只母狐狸,怪不得说话一直轻声细语的,尤其还
这么能磨叽。韦章老脸一红也仰天一叹,心说这妖怪都知羞耻何况人乎?
狐妖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还问呢:“怎么了?”
这算把韦章问住了,也不好意思提这茬啊,人家想学好它也管不着,定睛一看,有一条尾巴不一样,其他三条都左摇右摆的,就这条是耷拉着。
“那个……好像有一条开线了。”韦章嘴上应付着,手可没闲着,一抬胳膊抽出了背后的太极阴阳大宝剑,月光映处冷若冰霜,寒气逼人,老头儿毫不犹豫挥剑而下,使尽全身的力气,只听咔嚓一声,砍掉了一条尾巴。
老头子真是上岁数了,砍断一条尾巴就不行了,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喘粗气。
这是布晓心教他的法子,老布说了,这狐狸一条尾巴就是一条命,你到时候找个机会砍掉就成,韦老爷子做梦也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自己说砍就给砍了,可是砍完就后悔了,他不像宋大贤二狗子他们年轻力壮又是练家子,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差不了多少,费了牛劲就砍下来一条,可是狐狸还有三条呢,也就是说它死不了,那肯定得找自己报仇,看来这条老命今天说什么也够呛了,心里面是五味杂陈,感觉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鬼门关,甚至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
狐妖刚才听说自己缝上去的尾巴开线了,很尴尬,寻思可能是有些日子没给别人缝衣服手艺生疏了,感觉挺丢人的,还在那里小纠结呢,回头一看,刚好一道寒光从眼前疾掠而过,吓得浑身毛都炸了,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来不及躲闪,就看见自己的一条尾巴蔫巴巴的掉在了地上。
狐妖腾地一跃而起,电光般窜进了谢立亭,自己伸爪子一摸,竟然不疼。
韦章砍掉的是它缝上去的那条尾巴,庆幸之余狐狸明白了这老头儿也是个硬茬子,换做一般的妖怪肯定是有仇必报回去把老县令咬死吃掉,可是这位心地善良,虽说吓了一跳但是归根结底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损失,根本没往那
么极端的方面想,不过狐妖也知道这个地方自己再待不得,转身扑通跳进了一桶酱湖之中,水遁而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害怕!我不怕你!”韦章还闭着眼睛抻着脖子在那里嗷嗷叫唤,吓得都已经不出人声了,“我不怕你!大不了就吃了我!”
老头儿胆子都碎了,自己惹恼了妖怪,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害怕得接近精神崩溃,狐妖走了他都不知道,就自己没完没了的在那里瞎喊乱叫。
韦老爷子嗓子都喊劈了,也没等到狐妖来吃自己,还纳闷儿呢,难道说已经把我吃了我自己不知道?不对啊,怎么没动静了?睁眼一看,谢立亭旁风吹柳动,一桶酱湖波光粼粼,妖怪早已经不知所踪。
“两世为人呐!”韦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全身骨头节都酥软了,也不管是哪个方向跪地上咚咚的磕头,感谢神灵让自己捡回了一条老命。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老头儿终于算是缓了过,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刚准备往回走,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朝这里飞奔而来,县太爷还以为是来接应自己的,张开怀抱在那里等着,结果那个人嗖的一下就从自己身边儿过去了。
“谁呀?”韦老爷子很尴尬,觉得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跑过去的那个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可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跑的那叫一个快啊,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嗖嗖的就没影了。
韦老爷子眼神儿挺好,就着月光,一眼就认出来了,跑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
“大半夜的,这是被鬼撵了咋的?”韦老爷子正骂呢,又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跑了过来,看穿衣打扮好像是个女的,这位比刚才那个还快!
呼一下子就从老头儿身边过去了,也回头看了一眼,韦老爷子咚的就坐地上了。
这位他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谢广申家的小女儿那具下落不明的尸体。
谢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