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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吱吱     金陵春txt下载     金陵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进京

    到了谭家,谭太太正和一小吏的太太在说话。

    见两人打住话题站了起来迎她,她笑吟吟地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那小吏的太太见谭太太笑着没有说话,道:“正说周大人家呢——他们家的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不是突然来了吗?原先我们还以为是大姑奶奶和婆家不和,被大姑爷送了过来。今天我去周大人家借花样子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大姑爷拜在了程阁老二叔父的门下,程阁老的二叔父如今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还是永昌十二年甲戌科的榜眼,程阁老的二叔父奉旨修撰《京华地志》,他们家大姑爷近水楼台先得月,据说也会跟着程阁老的二叔父一起修撰《京华地志》,这才急匆匆往京里赶,顺便带了他们家的大姑奶奶来给周大人拜个年。等过几日,还要去京中居住。说得是好照顾他们家大姑爷,可我们都是明白人,这是想继续沾程家的光,所以身怀大肚的也不放过,千里迢迢地赶去京城,好让程家的人看在出了嫁的外孙女的份上给那位大姑爷些许照拂。这也正应了那句话,朝中有人好做官。我看这周家的大姑爷也就差个两榜进士的出身了。可别到时候屡试不中才好!”

    开始语气还算正常,说到最后,已是酸溜溜的,没有一句好话了。

    黄太太只是笑,心里却暗暗鄙视了谭太太一番。

    总是和这样的人交往,总是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难怪丈夫到今天也不过是个九品小吏了。

    谭太太就道:“周太太等人定了明天启程去京城,我们要不要去送送?”

    黄太太心中愕然。

    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黄太太却强忍着怕人看出端倪来,道:“我总是和你共进退的。”

    谭太太满意地笑道:“那好,我看到时候我们就带几盒点心过去……”

    黄太太嗯嗯地听着,回到家里就派了体己的嬷嬷去打听,不一会,就有了消息回来:“他们家大姑奶奶二月份生产,周太太带着二小姐过去服侍大姑奶奶做月子。”

    “二小姐也去?”黄太太大吃一惊。

    嬷嬷笑道:“我过去问,正巧遇了指使小厮搬箱笼的李妈妈,说二小姐去了之后就会长住在京城了,好像是程家给二小姐说了门亲事,要过去相看。”

    黄太太目瞪口呆。

    李氏却是喜笑颜开,对李嬷嬷道:“对,你就应该这么说。免得那黄鼠狼打我们家的主意。”

    私底下,李氏给黄太太取了个黄鼠狼的绰号,说她每次来都没有安好心。

    李嬷嬷捂了嘴笑。

    周镇回来了。

    李氏朝着李嬷嬷使了眼色,示意她什么也别说,这才出了内室迎了上去。

    周镇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李氏笑道,“明天一早就起程。”

    周镇又仔细地问一通,去看过了周初瑾和周少瑾之后才歇下。

    周初瑾满心都是即将见到丈夫的喜悦,周少瑾却心中苦涩。

    她派人去跟程池说了一声自己明天启程去京城,程池让人送了仪程来,还让她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去榆钱胡同找他,他住在榆钱胡同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周少瑾却隐隐感觉到了冷淡和疏离。

    难道是池舅舅那边的生意做得不顺当?

    周少瑾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女子视内宅为一切,而内宅对于男子来说不过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她不能因为池舅舅偶尔的冷淡就胡思乱想,期期艾艾的。

    想到这里,周少瑾就深深地吸了口气,打起了精神。

    ※

    或许是天公也作美。

    第二天风停了,雪住了,太阳露出半个脸来。

    周少瑾扶着姐姐,辞了依依不舍的周镇,上了马车,直接出了保定城。

    前世,她离开程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金陵,又是走的水路直到通州码头才下船。这次却是坐马车从保定府去京城。风景大不相同。虽说是冬天,周少瑾还是忍不住会撩了帘子朝外望上几眼。

    一路上都是准备春耕的人,热火朝天的。

    周少瑾放下帘子,笑着对周初瑾道:“今年应该有个好收成!”

    周初瑾窝在垫了厚厚被褥的马车内,手放在肚子上直笑,道:“少瑾如今居然关心起年成的好坏来?”

    周少瑾面色一红,道:“爹爹如今做了知府,我关心一下农桑,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周初瑾哈哈大笑。

    姐妹俩又戏嬉了一番。

    晚上,他们就宿在了驿站里。

    因周初瑾怀着身孕,周少瑾怕和姐姐一个床熟睡后无意间撞到了姐姐,就和姐姐一人要了一间房,李氏则带着周幼瑾住在了别的房间。

    驿站怎么得上家里好?

    新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周少瑾睡得很浅。

    半夜,她感觉到屋里好像有什么人似的。

    当值的春晚又车马劳顿,她起身也不知道,周少瑾就举着灯四处照了照,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躺下去,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她怎么也睡不着。

    轻声地喊着“商嬷嬷”。

    宿在外间的商嬷嬷很快就披着件衣裳走了进来,道:“二小姐,怎么了?”

    周少瑾浑身不自在,迟疑道:“我总觉得我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商嬷嬷不疑有它,举了灯四处看了看,在堆放着周少瑾和周初瑾惯用衣物箱笼旁的驿站的高柜前站前,然后回头朝着周少瑾使了一个眼色。

    周少瑾急急转身,在床边站定。

    商嬷嬷就猛地打开了高柜。

    高柜空荡荡的。

    商嬷嬷道:“二小姐,您看,什么也没有。许是您多心了……”

    她笑盈盈地说着话,手却快如闪电般地一掌拍在了箱笼上。

    箱笼“砰”地一声四分五裂,有个高大的人影从中窜了出来。

    周少瑾只见那人影兔起鹘落,和商嬷嬷“嘭嘭嘭”地交起手来。周少瑾骇然。那身影看起来分明就是个男子。

    想到有男子在自己的内室,周少瑾又急又气,忙转身去套衣裳,想穿好了衣裳再喊护院进来帮忙。

    谁知道那男子和商嬷嬷骤然又分开了。

    男子捂着胸站在落地罩前,商嬷嬷则挡在了她的面前。

    周少瑾不由抬起头来,和那男子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是你!”

    “竟然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那男子就捂着胸呵呵地笑了起,笑声中还带着呼哧的声音,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知府家的千金!”他说着,轻佻地朝着周少瑾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这位妈妈是从哪里找来的?好身手。女子里面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不是我的对手。我要不是受了重伤,她怎么可能发现我……

    周少瑾则是睁大了眼睛,害怕地抓住了商嬷嬷衣襟,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

    躲在她箱笼里的人居然是萧镇海。

    他穿着件脏兮兮的褐色短褐,蓬头垢面的,人瘦得只剩骨架子了,只有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昔。

    他不是要害池舅舅吗?

    怎么会躲到她的箱笼里来?

    她刚才还在屋里换了衣服的,虽然她习惯性站在了屏风的后面,可谁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念头闪过,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张了嘴就要喊人,耳边却传来商嬷嬷急促的声音:“小姐别声张,如今只能想办法把他惊走,你们家的护卫不是他的对手。把人叫来只会伤及无辜。”

    怎么会这样?

    周少瑾嘴角翕翕又抿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镇海轻声一笑,道:“美人莫怕,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被昔日的仇家追杀,无奈之下借了你们家知府家眷的名声出城,这才找了个箱笼藏身,谁知道是你的箱笼。可见我们也是有缘了。”他说着,上下打量着周少瑾,道,“两年不见,你长得更漂亮了!那年在庙里不过是匆匆一面而已,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嬉皮笑脸地,模样儿也很浮薄,可曾经被程许伤害过的周少瑾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恶意,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周少瑾心头微松。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你也听到声音了?”

    “嗯!好像是从二小姐屋里传出来的。”

    “快去看看!”

    “告诉樊妈妈一声,二小姐屋里,我们不好进去。”

    周少瑾想到商嬷嬷的话,忙道:“你快走!你的事我不追究了!”

    萧镇海微微一愣,随后一笑,道:“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可惜我落了难,不然一定娶了你回去做媳妇……”

    周少瑾羞忿不己。

    商嬷嬷则紧张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护在了身后。

    周少瑾很是震惊。

    商嬷嬷从来不曾像这样护着她。

    可见这个萧镇海真的很厉害。

    有人在她门外道:“二小姐,您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周少瑾忙道,生怕那些护卫闯了进来,“不过是不小心把东西落在了地上了。我没什么事。”

    护卫应了一声,慢慢走远了。

    周少瑾吁了口气。

    商嬷嬷也看出萧镇海没有什么恶意,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靠一人柔弱女子避祸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走!难道要逼着我们喊护卫来不成?”

    萧镇海嘻嘻地笑,不理商嬷嬷,看着周少瑾道:“美人儿,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借我几个盘缠使使?我到时候会报答你的。”

    ※

    姐妹兄弟们,补上昨天的更新。

    PS:错字已改。

    O(∩_∩)O~

    ※

第三百七十章 驿站(给金陵春吧的加更)

    周少瑾虽然两世为人,可何曾见过如此无赖之人。

    她紧紧地拽着商嬷嬷的衣袖不说话。

    萧镇海越发的轻佻起来,笑道:“美人儿,您若是舍不得那体己的银子,不如依旧让我躲在你的箱笼里,把我带去京城如何?到了京城,我立刻送你一间大宅,你卖了也好换成体己的银子也好,留下来作陪嫁也好……”

    周少瑾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紧张地望着他,生怕他跑过来抓住了自己。

    萧镇海看着有趣,还想再逗一逗她,屋子里却响起一个浸凉如冰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名下还有间大宅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正想找个宅子安置下人,你不如送了我吧?”

    屋里人均循声望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池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劲装,身长玉立,挺拔如松,手上却提着把三尺来长的铁弓,腰间坠着装了白羽箭的箭筒,神色冷峻,寒光四溢。

    几步远的地方,还跟着双手拢袖,眼睑微阖的怀山。

    周少瑾愣住了。

    池舅舅,这是什么打扮?

    商嬷嬷面露喜色。

    如果四爷若是赶不来,萧镇海又纠缠着二小姐,她只好和萧镇海鱼死网破了。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就会惊动周家的人,给四爷带来很大的麻烦。

    现在四爷赶来了,姓萧的已是瓮中之鳖,不足惧矣。

    她退到了周少瑾身后。

    萧镇海却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像看见了天敌的猫般,毛发竖立地望程池,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程池没有说话,朝周少瑾望去。

    那眼眸中,冷冷清清地,看不出喜怒。

    池舅舅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周少瑾顿时眼眶湿润,委委屈屈地喊了声“池舅舅”。

    “什么?”萧镇海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震惊地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周少瑾,道,“舅,舅舅?程四是你的舅舅?也就是说,他是保定知府周大成的小舅子?这,这怎么可能……”

    程池冷笑。

    萧镇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程四,你是金陵九如巷程家的子弟!难怪,难怪!我曾四次在金陵城附近遇到你!你祖上就是那个创建七星堂的人,所以你年纪轻轻,南边江湖上的人却尊称你一句‘四爷’……所以七星堂有官家背景……所以这么多年来那些江湖世家都不敢惹你,任你胡作非为……”他说着,翻身就想跳窗而去。

    周少瑾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裂帛之声,萧镇海像只蝴蝶似的,被一支白羽箭射穿了左肩,定在了窗棂上。

    “七星堂程四爷的流星箭,果然是名不虚传!”萧镇海望了一眼肩头白羽箭后,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了程池的脸上,眼神阴鸷,好像要把程池的样子铭刻在骨子里,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般,再也没有半点刚才的轻佻和孟浪,像山林间的猛虎,骤然显示出它残酷凶狠的一面来。

    周少瑾吓得脸色发白。

    “池舅舅!”她朝程池扑过去。

    好像这样,就能帮他挡住萧镇海恶意一样。

    程池毫不犹豫地用没有拿弓的那只手抱住了周少瑾。

    “别怕!”他神色冰冷地望着萧镇海,好像什么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定,却语气温和地对周少瑾耳语道,“有我在这里,他伤不了你。乖,听话,去怀山那里。”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周少瑾却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她不由战战兢兢地道:“池舅舅,他,他刚才没有伤害我……”

    如果能饶了萧镇海就饶了他好了。

    如果不能饶了他,那她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周少瑾说着,闭上了眼睛。

    程池明白过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少瑾信佛,连只蚂蚁都不踩,他怎能在她面前杀人!

    萧镇海已经穷途末路,什么时候不能杀他,又何必让少瑾害怕呢?

    程池轻轻地拍了拍周少瑾的背。

    萧镇海心里却排山倒海般骇然。

    那个小姑娘帮他向程子川求情,程子川居然犹豫了。

    心如磐石、意志坚忍的程子川,居然犹豫了!

    要知道,他和程子川可不是争强斗胜,而是有覆家之仇,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程子川好不容易逮住了他,现在却因为那个小姑娘而有可能改变主意!

    如野兽的本能,萧镇海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前他不是没有和程子川交过手,却从来不曾像这次一样。他能感觉到程子川的杀意。如果不是他使尽全身之力避开了他那一箭,那箭会从他的胸口穿过。

    “程子川,算你狠。”他狠狠地道,心里却决定投诚,“我萧镇海自问顶天立地,从来不曾欠人惠恩。这次却欠了这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背黑锅吗?我萧镇海现在是光棍一条,也没什么报复这位小姑娘的,看在这小姑娘的面子上,我帮你这一次好了。也算是报答了小姑娘的恩情……”

    化干戈为玉帛,多好啊!

    周少瑾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程池。

    程池抬了抬眉毛,在心里嗤笑。

    不过是走投无路了决定投诚,却要端着架子和自己谈条件,还把少瑾给扯了进来。

    江湖上的人若是问起大名鼎鼎的萧家家主怎么会为自己所驱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真是个好借口!

    程池不屑地瞥了萧镇海一眼。

    萧镇海老脸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可当程池低头朝周少瑾望去的时候,人却镇在了那里。

    她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滴欲坠未坠的泪珠,晶莹剔透的像晨露,就这么哀哀地望着他……他胸口就像被堵住了似的……拒绝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程池的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那就以后再收拾萧镇海好了!

    程池把弓箭递给了怀山,吩咐怀山:“带萧爷下去疗伤吧!”

    怀山慢慢地走了过去,扶住了萧镇海,拔了萧镇海身上的箭。

    鲜血大片大片的涌了出来。

    怀山点了萧镇海的穴。

    萧镇海胡乱地按住了伤口,望着依偎在程池怀里的周少瑾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佻,对周少瑾道:“我许诺的那宅子还是有效的,你哪天派了人去我那里拿房契。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找你池舅舅,他一准知道我在哪里。”

    周少瑾就感觉到程池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有些僵硬。

    她忙道:“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宅子!”

    萧镇海嘻嘻笑,道:“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你放心好了,你池舅舅没那么心胸狭窄!”他说,吹了声口哨,从程池和周少瑾身边走了过去。

    怀山悄悄地看了眼程池。

    程池面无表情。

    怀山快步出了客房。

    屋子里只剩下了周少瑾、程池和商嬷嬷。

    静悄悄的,没有了声响。

    周少瑾这才发现自己还扑在程池的怀里。

    阵阵地热气直往她脸上涌。

    她忙推开了程池,垂眸站到了一旁。

    商嬷嬷尴尬得不行,忙道:“我去找人来把房间收拾一下。”一溜烟地跑了。

    程池也有些不自在。

    他当时就是想把周少瑾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看来,却是件极失控的事。

    程池突然轻咳了一声,温声道:“你们出城的时候我没有查,没想到他会躲在你的箱笼里,后来想到这个可能就赶了过来……有没有吓着你?”

    周少瑾摇头。

    池舅舅刚才冷淡的表情吓着了她……

    程池笑道:“那就好!”

    周少瑾笑了笑,低下了头。

    三更半夜的,她应该请池舅舅出去才是,可这种话她无论如何也对池舅舅说不出口。

    一时间就冷了场。

    程池想着让少瑾这丫头片子救场是不可能的,但就这样走了又有点不好……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也要去京城,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好啊!”周少瑾抬起头来,眼睛明亮的像闪烁的晨星,洋溢着不容错识的欢喜,“有池舅舅作伴,我们就不用担心在哪里打尖,哪里住店了!”

    而且还很安全!

    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

    程池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了。

    他笑道:“屋子商嬷嬷会收拾的,你什么也别管,快点歇了,明天还要赶路。”

    周少瑾点头,送程池出门,她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在了程池的身上。

    她发现程池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个翡翠板指。

    刚才池舅舅就是用这个拉得弓吧!

    可池舅舅怎么会那么厉害?

    还有,萧镇海说池舅舅是什么七星堂的四爷……七星堂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像个商号的名字啊?

    周少瑾回过神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程池看着微微地笑,打趣她:“很喜欢这个?”

    “啊!”周少瑾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表情茫然。

    程池轻笑,拔下了手上的翡翠板指:“不是盯着这个看吗?很喜欢吧?送给你了!”

    “没有,没有。”周少瑾脸红得像朝霞。

    程池笑意更浓。

    把板指塞进了周少瑾的手心,温声道:“我以后有空了再和你细说!”

    “咦?!”周少瑾更茫然了。

    程池哈哈笑着走了。

    夜色中,他身姿俊逸,步履如飞。

    周少瑾磨挲着手中的板指,半晌才明白程池的意思。

    他是说有机会会向她解释他和七星堂的关系吧?

    周少瑾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

    兄弟姐妹们,不好意思,在单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登不上Wifi,连蹭了好几个办公室,急死我了。

    ~~~~(>_<)~~~~

    PS:更新依旧在明天早上……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到京

    第二天,程池来拜访李氏。

    李氏很是惊讶,送走程池后对周少瑾姐妹道:“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了程四老爷。他也去京城。我们正好一道。他是常在京城和金陵走动的,路上也有个照应。”

    周初瑾对这位池舅舅也就是那点浅薄的印象,自然是可有可无。

    周少瑾心里却暗自欢喜,晚上让商嬷嬷去打听萧镇海的事:“他真的不和池舅舅做对了吗?”

    昨天的事商嬷嬷在场。她想既然四爷说有空了会和二小姐说说七星堂的事,有些事也就不必瞒着二小姐了。

    她笑道:“整个萧家都投诚了,只有他带着几位萧家的长老逃出去。四爷的脾气整个人江湖都知道的,你若是有硬气,就一路到底,死了四爷自会给他立碑修坟。可若是你半路投靠过来中途又吃里扒外,那可没什么好下场。”

    周少瑾奇道:“没能什么好下场是什么?”

    商嬷嬷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

    说了实话,她这种闺中长大的女孩子只怕从此以后看到四爷都要害怕地躲着了。

    她笑道:“就是得好好的惩戒一番,来杀鸡给猴看之类的。”

    周少瑾点头,表示理解。

    商嬷嬷就继续笑道:“所以萧镇海应该不会玩什么妖蛾子的。要知道,江湖人是最要面子的,面子都没有了,还混什么江湖?”

    何况还有整个萧家为他背书,他不敢背叛四爷。

    周少瑾还是有些担心,迟疑道:“以后再不会有人为难四爷了吧?”

    商嬷嬷笑道:“四爷早就准备收手了,要不然这几年也不会断断续续把身边服侍的人都放走了。鸣鹤您还记得吗?她的身手也很好,从小在秦家长大的,学得是秦家的内宗拳,早早地就被四爷嫁给了沈七爷。要不然四爷身边怎么会没有人手。四爷收拾这些北方的江湖世家,是从这两家开始的,我们从前向来在南边走动的。”她说着,目露困惑,道,“我也不知道四爷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之前都在选去哪里隐居了?”

    周少瑾不由缩了缩肩膀。

    要不是她说程家会被抄家,池舅舅只怕早就像前世似的,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悠闲生活。现在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要和像萧镇海这样凶狠的人打交道……她既惶恐又高兴。惶恐的程池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做了这么大的改变和牺牲,高兴的是程池是如此的相信她。

    她不再过问程池的事,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姐姐说着话,逗着周幼瑾玩,感觉很快就到了京城。

    因廖家的宅子和程家的宅子都在城西,他们从西直门进城。

    早有管事提前进城报了信。

    廖绍棠在西直门前不远的一处茶楼等他们。

    看见程池和他们随行,他忙上前行礼,喊着“舅舅”。

    程池只是和廖绍棠点了点头,道:“我的宅子在榆钱胡同,离你们不远,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可以来找我!”

    廖绍棠恭声称“是”。

    程池就和周少瑾等在西直门前分了走,率先入了城。

    周少瑾在马车里悄悄地看着程池离开了,目光这才投向瓮城里那块汉白玉水纹石雕。

    她真的到了京城!

    到了她生活了快十几年的京城!

    她要去大昭寺看看,去大兴看看,去当年她租的院子看看……

    周少瑾放下了帘子,眼眶有些湿润。

    前世,她那么苦。可今生,她遇到了池舅舅,又那么的甜。

    周少瑾不管廖绍棠的反对,去和李氏、周幼瑾挤在了一辆马上,好让姐姐和姐夫说些体己的话。

    廖大太太给廖绍棠和周初瑾买的宅子就坐落在榆树胡同,二进的宅子,十几个房间,周初瑾夫妻住很好,现在住了李氏和周少瑾就有些小了。好在正经主子不过那五、六个,仆妇们可以挤一挤,小小的宅子倒也显得热闹。

    李氏和周幼瑾被安置在了东厢房。

    周少瑾则被安置在后罩房。

    带她们去厢房的是个中等身材,白白胖胖,收拾得很整齐的京城妇人,夫家姓杨,儿子杨小九在给廖绍棠做小厮,丈夫杨三郎在给廖绍棠做车夫,她则负责看守二门,给内宅的人跑跑腿什么的。

    她操着一口的京片子,见面没有一刻钟就竹筒里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来历都交待清楚了,对周少瑾笑道:“二小姐初来乍到,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是土生土地长的京城人。”待人十分的热情。

    周少瑾笑着颔首,并不多说,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

    青石的地砖,烧着地龙,怕她住不惯,在临窗的大炕对面还放了张小小的漆填床,精致而又可爱。

    姐夫还是像前世一样,体贴又细心,什么事都想得周到。

    她让樊刘氏给杨妈妈打了赏,由晚春收拾房间,自己倒在炕上歪了一会。

    谁知道就在她将睡未睡之时,周初瑾却挺着个大肚子过来了。

    周少瑾忙上前扶着姐姐在炕上坐下,娇嗔怪道:“姐姐有什么事喊我过去就是了,为什么要自己来啊?”

    周初瑾的神色有些严肃,周少瑾心里地打鼓。不仅如此,周初瑾遣了屋里服侍的,对周少瑾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难道是驿站的事东窗事发了?

    周少瑾有些不安地和姐姐并肩坐了。

    周初瑾和她耳语:“你姐夫刚才和我说,程辂因为品行不端为学政革了秀才的功名,永不录用。又为了贿赂学政的小舅子把家产变卖一空,如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把自个的娘丢在了庵堂里,跑得不见了踪影。程家可能要把他除名……”

    周少瑾大吃一惊,难掩惊愕,急急地道:“姐姐,这到底是么一回事?程辂……怎么会把母亲丢在庵堂自己跑了,他不是最孝顺他母亲的吗?还有贿赂学政的小舅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贿赂,又怎么会依旧被革了功名呢?”

    “你小点声!”周初瑾赶紧朝四周看了看,再次确定没有什么人,这才悄声道,“说是程辂知道有人要革取他的秀才功名,就让董氏装病,向岳麓书院请假回了金陵。几番疏通都不得其门之后,他想釜底抽薪,想办法结识了学政的小舅子,准备通过学政的小舅子向学政行贿,谁知道那学政小舅子却是个无底洞,他只好一次次的变卖家中产业,直到把家中的产业悉数变卖一空,再也拿不出银子来,学政的小舅子这才松了口,答应帮他。不曾想他最终还是被革去了功名。

    “程辂不服气,去找学政算账。谁知道那学政听了勃然大怒。说自己根本没有小舅子,让程辂就算是想坏他的名声也找个靠谱的借口,然后把他给赶了出来,把程辂被革职的缘由加了条品行不端,上报礼部,对程辂永不录用。

    “他当时就傻了眼。跌跌撞撞地出了布政司衙门,一打听,那学政还真的没有小舅子。

    “程辂不死心,好不容易才打听清楚。哪里有什么学政的小舅子?他被人骗了!

    “程家听说后,就要除他的名。

    “他听了就连夜跑了。

    “那董氏找了他几天没有找到,却等来了收房的人。

    “原来程辂瞒着董氏把房子也典当给了别人。别人先前是碍着九如巷不好紧紧相逼。现在九如巷要把程辂除名了,那些人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

    “董氏没有办法,求到了外祖母那里。

    “人家白纸黑字,除非外祖母拿出银子帮她把房子赎回来,不然还能怎样?

    “董氏哭天抢地的闹了一通,想让外祖母收留。

    “外祖母把她推到了五房。

    “汶大舅母自她把名下的产业挂在了四房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有了机会不踩董氏几脚心里怎么会快活?

    “汶大舅母不仅没有收留她,反而把董氏送到了庵堂。

    “要知道,庵堂也不是白白收留人的。

    “董氏现在每天天没有亮就起了床,然后和其他居士一起打扫庵堂,帮着种菜浇园。她又是做惯了当家太太的,哪里有那些作惯了的人手脚伶俐,每每都是等别人用完了午膳,她才去用膳。庵堂又有过午不食的习惯,她常常饿得半夜起来喝凉水。不过几天的功夫,那董氏就憔悴得不成样子……现在金陵城里的人都在议论程辂的不孝呢!”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周少瑾双手合十,激动地道,“这也是程辂的报应!”

    周初瑾闻言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少瑾,你说,这会不会是池舅舅的手笔?”

    周少瑾一愣。

    周初瑾斟酌道:“你看,程辂也不是那么大意的人,据说他贿赂学政的小舅子之前还曾和学政说过几句,那布政司衙门的人遇到了学政的小舅子也都纷纷和他点头寒喧,不然程辂也不会上当受骗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巧了,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少瑾下意思地问:“那姐夫怎么说?”

    周初瑾瞪了她一眼,道:“这种事,我怎么好跟你姐夫说?他只是有些可惜程辂,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经不起一点风波,又是程家的人,所以才说给我听的。”

    周少瑾讪讪然地笑。

    她还是像前世一样,遇到什么事就看廖绍棠是个什么意见。

    却忘记了今生已和前世截然不同。

    她征求周初瑾的意思:“要不要我去问问池舅舅?”

    ※

    姐妹兄弟们,补上昨天的更新。

    O(∩_∩)O~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安顿(给金陵春吧的加更)

    周初瑾笑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我们的舅舅。”

    言下之意,是她们的娘家人。

    前世因为自己的缘故,姐姐和程家断了来往,有什么事都是和姐夫商量……现在,她好生生的,姐姐有事不和姐夫却宁愿和池舅舅说……

    周少瑾冒汗。

    姐姐和姐夫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原因生分才好啊!

    她道:“可这件事姐姐也应该和姐夫说说才是。我觉得姐夫不是那种岳家出了事就只会觉得自己受了牵连,埋怨妻子的人。这夫妻之间也应该以诚相待才是。不然说个话行个事都要藏头藏尾的,多难受啊!”

    周初瑾听了扑哧一声笑,点着周少瑾的脑门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么?还告诉我夫妻之道……”她说着,眼波流转,看上去十分的妩媚,“不过,你说得也对。你姐夫家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自从出了公公借钱的事之后,他都不敢拿正眼看我。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家若是也有些拿不出手的事,你姐夫也就必如此的拘谨了。”

    “正是,正是。”周少瑾笑盈盈地不住点头,像啄米的小鸡。

    周初瑾看了直笑,和周少瑾说起家常来:“……你姐夫的意思,让你住到西厢房去。可我们南边的人,总觉得坐南朝北才是好房,就把你安排到了后罩房来,又特意把这靠东边的三间隔出来,做了个小院,可惜姐姐、姐夫手里不宽裕,不然把这后罩房再加一层,倒可以给你置办个绣楼了。”

    周少瑾忙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姐姐马上就要生产了,别费那么多的精神了。等我有了外甥女,你再把这后罩房加一层好了。”

    周初瑾面色微红,道:“你姐夫说,这一胎最好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细心,听话,是娘的小棉袄。以后添了儿子可以帮着母亲照顾弟弟。

    周少瑾抿了嘴笑。

    周初瑾道:“太太要照顾我,就安置在了东厢房,有个什么事喊一声就能听见。内宅的是我们从南边带过来的,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能安安心心地在宅子里呆着。门上你已经见过了,是那姓杨的一家,京城人,什么地方都知道。你若是要出门,就让她陪着。”然后拿了个荷包出来递给她,道:“这里面是二十两碎银子,你留着零用。若是不够了,就再来跟姐姐说。”

    周少瑾毫不客气接了。

    周初瑾就笑着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了,你歇一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厅堂里用晚膳。池舅舅那边,我们找个时间一起过去给他老人家道个谢。”

    还老人家?

    周少瑾想到程池的模样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送了姐姐出门。

    樊刘氏正和那杨妈妈在庑廊下说话:“……这片胡同几乎家家都种着榆树,所以胡同的名字都带个‘榆’字。您看东边的那条胡同,就叫双榆胡同,再过去,就是榆钱胡同,我们的这槐树胡同才是正主子。”

    周少瑾心中一喜。

    她正愁不知道池舅舅的宅子怎么走呢!

    而樊刘氏和杨妈妈听到动静立刻打住了话题转过身来给周少瑾姐妹福了福。那杨妈妈就殷勤地上前来扶周初瑾,并道:“您看我这还是第一天见到太太和二小姐,就寻思着要过来认认人,以后嬷嬷和姑娘们有什么差遣也免得认错了人!”

    周初瑾笑道:“你有心了。好生当差,我不会亏待身边人的。你问问我身边人就知道了。”

    “看大奶奶说的,真是折煞我了。”杨妈妈忙表着忠心,“我第一眼看见大奶奶就知道大奶奶是个和善人,听说能到大奶奶家里来当差,喜得一夜都没有睡……”

    周初瑾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油腔滑调的了,好不好,我看着呢!”

    那杨妈妈又是一番赌咒发誓,把樊刘氏都逗笑了。

    周少瑾想了想,决定去李氏那里看看。

    周初瑾不解。

    周少瑾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做女儿的,颇此客客气气的,这日子也过得顺心些。”

    周初瑾不置可否,却也没有拦着周少瑾。

    周少瑾莞尔,拉着周初瑾一起去了正院。

    周幼瑾由乳娘陪着正躲在炕上睡大觉,小脸红彤彤的,非常可爱。李氏则指使着丫鬟婆子在布置房间,偶尔有丫鬟婆子动作重了些,李氏就会皱眉道着“轻点,仔细别惊醒了三小姐”。

    周少瑾朝着周初瑾笑。

    周初瑾拧了周少瑾一把,笑着和妹妹走了进去,道:“太太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人去做就是了,这么远的路,又要照顾我们姐妹三人,想必也很累了,还是歇会吧,小心累着了!”

    李氏非常的意外,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笑道:“看大姑奶奶说的,我又不是那纸片人,这点小心事还累不着我。倒是大姑奶奶要仔细些才是。我瞧着这小少爷生下来定是个有福气的,跟着大姑奶奶和大姑爷走了这么远,却从不吵不闹的,是个好孩子。”

    周初瑾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浮现柔柔的光,声音也低了几分,道:“承太太的吉言。”

    周少瑾眯眯地笑。

    这样多好!

    大家亲亲热热的住在一起,有事互相商量,互相帮衬。

    她回到屋里开始准备去榆钱胡同的衣裳。

    只是没等她上门,程池先来拜访他们。

    廖绍棠不敢怠慢,请了程池在厅堂里坐下。

    程池问了问家里的情况,知道都安顿好了,道:“我过两天要出趟门,过了三月三才回来,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就跟我的管事说一声。这些日子我不在家。”

    廖绍棠恭应“是”。

    程池起身告辞。

    廖绍棠回到后院,不解地对周氏姐妹道:“池舅舅出门,为何还专程到我这里来说一声?我就算有事,也只可能求了二老太爷,怎么会求到池舅舅那里去?”又好奇地问,“你说,池舅舅放着程家的老宅杏林胡同不住,放着劭老太爷的双榆胡同不住,反花大价钱在离劭老太爷不远的地方买个宅子搬进去单住……劭老太爷可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双榆胡同,那么大的宅子,池舅舅过去陪陪他老人家也好啊……就是有钱也不用这么挥霍啊!”

    池舅舅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抽个空还是要派个人过去问问。

    周少瑾在心里思忖着。

    周初瑾却道:“这边的宅子很贵吗?”

    “我们这边的宅子倒不贵。”廖绍棠道,“多是本地一些老住户。双榆胡同和榆钱胡同的宅子才贵,多是南边来的官宦。”

    周初瑾若有所思,私底下问周少瑾:“池舅舅是不和家里有什么罅隙?”

    周少瑾不想有人非议程池,笑道:“怕是觉得和长辈哥哥住在一起麻烦吧?池舅舅向来自由惯了的。”

    周初瑾觉得周少瑾这话还挺有道理的,第二天投了贴子去双榆胡同那边给程勋问安。

    程勋陪着皇上去了西苑小住,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并且告诉他们,程泾也跟着去了。

    周少瑾很排斥杏林胡同,闻言松了口气。

    周初瑾就让廖绍棠沐休的时候带李氏和周少瑾、周幼瑾姐妹去逛大相国寺:“我月份重了去不了,太太和妹妹们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总得出去走动走动才好。”

    李氏笑道:“等顺利地产下麟儿,我们再去也不迟。”

    周少瑾也道:“天气这么冷,等过些日子再去好了。”

    廖绍棠担心妻儿,李氏和周少瑾的话正中下怀,也劝周初瑾。

    周初瑾哂笑,对廖绍棠道:“你就是不想出门吧?”

    廖绍棠但笑不语。

    等过了几天镇江老宅那边廖大太太送来的信,说欠债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让他们不必担心。若是以后廖大老爷有什么事要用银子,他们一律不用理会,只管告诉她,自有她和廖大老爷周旋。然后让他们和廖家老宅那边不必走得太近,要常和廖大太太的娘家方氏在京城的亲戚多多走动才是,最后还问了问廖绍棠的《京华地志》编得怎样了?稳婆找好了没有?代她谢谢李氏能从保定府过来照顾周初瑾云云时,周初瑾的这颗心这才放下来,想着自己做月子的时候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她也没空去管周少瑾了,就商量了李氏,叫了裁缝到家里来做衣裳。

    周少瑾、周幼瑾和李氏各四套。

    李氏没想到自己也有,有些激动,回去和李嬷嬷说私房话:“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嫁到了周家。”

    李嬷嬷也替李氏高兴,让李氏写信回娘家去告诉父母:“也免得太太和老爷一直挂念。”

    李氏笑着点头。

    家里顿时像过年似的热闹起来。

    也陆陆续续地有街坊邻居过来拜访周初瑾。

    周初瑾就让厨房里做了些点心做还礼。

    那天姐妹俩并李正试吃着厨房新做的点心,杨妈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有些慌张又难掩欢喜地道:“大奶奶,宋大人府上的妈妈,就是管着户部的那个宋阁老宋大人家的人给您下贴子了,说是宋夫人想后天过来拜房您,您看这,这怎么办?”

    周初瑾讶然,道:“宋夫人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京城?”

    周少瑾摇头。

    她想起那个顽皮的宋森。

    ※

    兄弟姐妹们,今天的加更。

    更新大家还是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O(∩_∩)O~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故旧

    有两年没有看见宋森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稳重一点?

    还有宋老先生,不知道在京里住的惯不惯,是不是到处游历?

    绪多念头闪过周少瑾的心里,她笑着对姐姐道:“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

    周初瑾笑着点头,让杨妈妈请了宋家嬷嬷进来。

    等宋家的嬷嬷进来,两人一看,居然还是熟人。

    那次宋夫人去程家小住,这位姓黄的嬷嬷就是随行之一,宋夫人的娘家又姓黄,想必是宋夫人的贴己人。

    周初瑾朝着持香使了个眼色,这才和黄嬷嬷寒暄起来。

    那黄嬷嬷道:“我们家夫人前几天听老太爷提起来才知道大姑奶奶和二小姐随着程家的四老爷进了京,夫人说,大姑奶奶和二小姐初到京城,程家在京的几位老爷又都没有带内眷入京,若有妇道人家的不便之外,总不能去求了几位舅老爷,所以特意过来拜访。大姑奶奶和二小姐有什么事,只管派了人去跟我们家夫人说一声,千万不要客气。”

    周初瑾谢了又谢,接了贴子,留黄嬷嬷用膳。

    黄嬷嬷说宋夫人那边还等着她回音,婉言拒绝了。

    周初瑾没有勉强,吩咐持香送客。

    持香得了周初瑾的暗示,拿了双份的打赏给黄嬷嬷。

    黄嬷嬷常有内宅走动,自然知道轻重,面上不显,心里却对周氏姐妹很好感,回去之后自然是将两姐妹夸了又夸。

    宋夫人笑道:“这还用你说!如果不是那温良敦厚之人,我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揽事。”

    正说着话,宋森跑了进来。

    他钻进宋夫人怀里就嚷了起来:“娘去看神仙姐姐,也不带我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宋夫人呸道:“你几岁了?还这样耍无赖,小心你爹回来打你。快站直了。先生让背的书今天背完了没有?大字写了几纸?”

    宋森闻言站直了身子,骄傲地道:“先生让背的书我早就背完了,大字也写完了。娘休想用功课压我,我也要去看神仙姐姐。您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地去。反正我要去。”

    宋夫人简直拿这个混世魔王没有办法,可带宋森去拜访阁闺中的女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宋森眼珠转了转,一副神色沮丧的样子离开了宋夫人的内室。

    宋夫人看着却有些心惊肉跳,吩咐身边的人:“看好了小少爷,他要是又乱跑了出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仆妇战战兢兢地应了。

    隔了一天,宋夫人珠环玉翠地去了榆树胡同。

    周少瑾扶着周初瑾,和李氏、周幼瑾一起在二门迎接。

    宋夫人下轿就笑着和李氏见了礼,道:“这位是周大人的太太吧?我们是初见相见,没想到周太太这么漂亮。”又逗了逗她身后的周幼瑾,将手中戴着的一只缕空错金镯子给了周初瑾做见面礼。

    李氏连声“不敢”,和宋夫人客气了几句,让周幼瑾给宋夫人道了谢,侧身让到了一旁。

    宋夫人就拉了周初瑾的手,亲昵地道:“你如今怀着身孕,怎么也到门口来迎我?有什么事指使少瑾就是了?少瑾千里迢迢地陪你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照顾你吗?你不必跟她客气!”

    她打趣着周氏姐妹。

    李氏等人应景儿笑。

    周少瑾和周初瑾却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宋夫人还不知道周少瑾离开程家的事。

    当然,她们也不会那么不知趣的提起来。

    毕竟周少瑾离开程家不是那么光彩的事,说出来会令程许名誉受损,他们这些姻亲也一样会被人笑话。

    一行人笑着将宋夫人迎到厅堂里坐下。

    李氏陪宋夫人坐下。

    宋夫人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不住地笑着点头:“这副桃李芬菲的中堂到也应景。”

    周初瑾笑道:“是石玉溪的旧作,我成亲的时候父亲送的。”

    石玉溪是前朝花鸟大家。

    周少瑾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盅放在了宋夫人的面前。

    宋夫人接过茶盅呷了口茶,刚说了一句“难为你父亲为你想的周到,嫁妆置备的如此齐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李氏顿时黑脸,周少瑾已笑道:“想必是有什么事,我出去看看?”

    宋夫人亲自过来,完全是惦记着当初和周少瑾同船的缘分,而且既然过来,她就准备和周家的女眷走动,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

    她笑着点头,还为周少瑾找台阶下:“家里的人一多,事就杂,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周少瑾感激地应“是”,转过身去正要出门,帘子一撩,就见个穿着宝蓝色衣裳的男孩子闯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周少瑾的腰,喊着“神仙姐姐”,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好,知道我来了,还来迎我!”

    这都是哪里的事啊?

    周少瑾冒汗。

    定睛一看,不是宋森还是谁?

    只是彼此都年长了两岁,这样抱在一起有些不合时宜了。

    她摸了摸宋森头,笑道:“你快放开了!我都要被你勒得不能透气了。”

    宋森“哦”了一声,忙放开了周少瑾。

    宋夫人已气得脸色发白。

    她厉声对宋森道:“你跑到内宅来干什么?”

    宋森知道母亲要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不会把他怎样的,就嘟了嘴道:“谁让您不让我见神仙姐姐的?”并不说自己是悄悄地跟着宋夫人来的。

    宋夫人嘴角直哆嗦。

    李氏等人都看出来这宋森是偷偷地跑过来的,忙给宋夫人解围,道:“虽说是七尺童子不进内室,可我们两家不比其他人家的交情,夫人不必如此苛刻小公子。”

    周初瑾也笑道:“想必是小公子把少瑾当成了姐姐一般,夫人不必在意。”

    宋夫人歉意地朝着众人讪笑。

    宋森倒打蛇上棍,拉着周少瑾的手直喊“姐姐”。

    周少瑾拿他也有些没有办法,又见宋夫人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愠色,索性笑着对宋森道:“今天厨房做了我最喜欢吃的马蹄糕,你喜欢吃吗?要不我带你下去吃点心吧?”

    宋森自然是击掌称“好”。

    宋夫人也怕他又做出什么顽皮之举来,忙不迭地答应了。

    宋森就和周少瑾去了茶房吃点心。

    趁着周少瑾给人他沏茶的功夫,他小声地问周少瑾:“姐姐,你说亲了没有?我哥哥还没有说亲?你要不要嫁到我们家来?我哥哥人很好的。就是袁阁老见了,也称赞不己。我爹还担心,等到我哥哥参加会试的时候怎么办呢?我哥哥以后肯定也会做封疆大吏的,你跟了我哥哥决不会吃亏的。就算我哥哥做不成封疆大吏,我也能做封疆大吏,到时候你有我这样的小叔子,别人一样要敬着你,你走到哪里都巴结你的。”

    这孩子!

    周少瑾忍俊不禁。

    宋父是阁老,儿子若是金榜题名不免会传出流言蜚语来。

    可为了儿子一个进士的名衔已做到了阁老的父亲就辞官不做,那也说不过去。

    的确有些为难。

    她笑着把茶盅放在了宋森的面前,温声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可不是我们能私下议论的。若是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和你哥哥私相授予,你可不能好心做了坏事,害了我和你哥哥。”

    宋森听着,小脸就是垮了下来,神色暗黯地道:“可我想你到我们家来怎么办?”

    周少瑾就耐心地问他:“你为什么想我去你们家去啊?”

    宋森听了雀跃地道:“那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还可以喊你姐姐,别人要是对你不好,我就可以帮你出头,保护你了……”

    周少瑾笑道:“可我就算是去了你家,你也不可能天天看到我啊!内外有别。你最多也就是去给宋夫人请安的时候可以偶尔遇到我。若是我嫁了你哥哥,你就更看不到我的,叔嫂之间是要回避的。至于说喊我‘姐姐’,你不一直在喊我‘姐姐’吗?若是有人欺负我,你一样可以帮我出头啊!”

    宋森想想也是。

    他高兴地道:“那你还是别嫁给我哥哥了!就做我姐姐。我得了空就来看你,和你说话。”

    这可真是惹了个小闯祸精在身边了。

    可他不总是嚷着要自己嫁给他哥哥了,这也勉强算是件好事了。

    周少瑾笑着颔首。

    宋森高高兴兴地跟着宋夫人回了家。

    宋夫人回到家里就变了脸,抓了宋森要打他。

    宋森像往常那样跑去了大哥宋木那里躲避。

    宋夫人只好气喘喘让丫鬟去二门守着,等宋景然一回来就请他到上房来。

    宋木则是又好气又好笑,拧了宋森的耳朵道:“你又闯什么祸了?你给我把《三字经》抄十遍。”

    宋森哀号着在炕上打滚,道着:“我不抄《三字经》,我抄《大学》可不可以?《三字经》我早已倒背如流……“

    他打小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因而也最不耐烦重复地做同一件事。

    在他看来,把一本已经背会了的书抄十遍,比让他在庑廊下站上一天都痛苦。

    宋木不为所动。

    宋森就一面抄着《三字经》,一面幸灾乐祸地嘀咕道:“我本来想给你说个顶顶漂亮的媳妇儿的,还好我没有下死力气,不然现在可后悔死了……你的媳妇儿没了……神仙姐姐说得对,她要是嫁给你了,我就是他小叔子了……女生外向。女人嫁了人都会向着自己的丈夫。你要是这样的罚我,她最多也就给我端杯茶……可我要是顶着红膝盖去见她,她肯定心痛地拿点心给我吃,说不定还会揉膝盖……”他说着,兴奋起来,高声喊了随身的小厮,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看上去像被罚了跪似的?”

    ※

    兄弟姐妹们,昨天的更新。

    O(∩_∩)O~

    PS:错字要到晚上才能改……

    ※

第三百七十四章 麟儿(周末加更)

    宋木在场,那小厮就算是有什么主意也不敢说啊!

    他低下头,道:“小得不知!”

    “真是个笨蛋!”宋森骂道。

    宋木好奇起来。

    自他这个弟弟去了趟荆州府接了祖父回来,开口闭口就是他在金陵府的“神仙姐姐”——人人称道的表姐没有他的“神仙姐姐”好看;家里的点心没有他“神仙姐姐”做得好吃;娘说话没有他的“神仙姐姐”温柔好听……还常常威胁他,你这样对我,我就不把我的“神仙姐姐”嫁给你。

    宋木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却从不以为意。

    小孩子,知道什么好坏。谁对他好他就觉得那人什么都好;谁对他不好,他就觉得那人没有一处可取的。

    可这次宋森从那位“神仙姐姐”家里回来却不提把“神仙姐姐”给他做媳妇的事了……他的弟弟他清楚,说好听点是心志坚定,说不好听是拗拧。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不像弟弟的性格啊?

    他不由笑道:“你‘神仙姐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宋森听了冷“哼”了一声,骄气地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不告诉你!”

    宋木哈哈大笑,道:“是你的‘神仙姐姐’不理你,你没办法跟我交待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吧?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从前的那些胡言乱语当真的。”

    宋森之前总是说周少瑾待他怎么的好,他若是出面给宋木做媒,周少瑾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明明知道哥哥使的是激将法,宋森还是忍不住上了当,高声嚷道:“谁说的!是‘神仙姐姐’问我为什么非要让她当我的嫂嫂,我就说,你当了我嫂嫂之后就可以到我们家来了。‘神仙姐姐’说……”

    他声情并茂地把周少瑾话全都告诉了宋木,而且还怕宋木觉得周少瑾说话太直白,还添油加醋地道:“……所以这件事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么跟她说是不对的。”

    宋木不由对周少瑾刮目相看。

    宋森可是从来不在口头上承认自己有错的。

    他陡然对周少瑾非常的感兴趣起来。

    “你说你的‘神仙姐姐’是金陵九如巷程家的表小姐,”宋木笑道,“她姓什么?今年有多大了?怎么来了京城?”

    宋森挑衅地瞥了宋木一眼,不屑地“嗯”了一声。

    宋木就道:“你要是告诉我了,你下次去见你的‘神仙姐姐’的时候,我就让你的膝盖像被罚了跪似的。”

    “真的!”宋森的眼睛都亮了。

    宋木看了宋森一眼没有说话。

    宋森悻然地笑,道:“哥哥是君子,一言九鼎,我不应该怀疑哥哥。”

    宋木忍不住就揉了揉宋森的头发,道:“算你识相,不然罚你再多抄两遍《三字经》。”

    宋森闻言拉着哥哥的衣袖撒着娇:“哥哥,哥哥,好哥哥。你就让我少抄两遍吧!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这话对宋森来说就像喝水似的,宋木不为所动,道:“你是想父亲回来了罚你去祠堂里写呢?还是在我的书房里写呢?”

    宋森不说话了,乖乖地低下头来写字。

    宋木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

    榆树胡同当值的杨妈妈却兴奋得不得了,悄悄地跟樊妈妈道:“没想到我们家大奶奶和二小姐有这样的面子,竟然能让宋夫人亲自来拜房她们姐妹俩。可我看那宋夫人怎么像是专程来探望二小姐的?”

    她年纪摆在那里,春晚等丫鬟她觉得隔着辈份,说不到一块去。李嬷嬷是李氏的人,说错话要是传到李氏那里可就不好了。商嬷嬷又太精明,一双眼睛仿佛能看到你的心里去。算来算去,只有二小姐身边的樊妈妈最好,为人和气,行事又谨慎,说话也好听,她没事就和樊妈妈说说闲话。

    樊妈妈不是喜欢说人的人,笑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宋夫人是和九如巷郭老夫人有交情,当实大姑奶奶没有出阁的时候曾经和二小姐一起招待过宋夫人,宋夫人这次来,也应该只是想还了这人情吧?”

    杨妈妈还欲说什么,杏林胡同和双榆胡同那边都派了管事过来,说是接到了周少瑾姐妹留下来的拜贴,但他们刚从西苑回来,公务繁忙,就不请姐妹两过去叙旧了,让廖绍棠有了空闲的时候过去吃饭,并送了高于他们两倍的回礼过来。

    周少瑾知道这是因为两家都没有主持中馈的女眷,他们虽是晚辈,但到底只是姻亲,程勋和程泾都受了她们姐妹的礼,有什么事的时候可让廖绍棠过去说一声。

    廖绍棠就抽了个沐休的时候去给程泾和程勋问了安。

    程泾问了问廖绍棠准备何时下场科考,程勋则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帮他编撰《京华地志》……廖绍棠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对周初瑾道:“两位长辈都是宽和有修养,喜欢提携后辈的人。”

    “这就好!”周初瑾也盼着自己的丈夫能出人头地,丫鬟服侍他梳洗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帮着递递帕子什么的,道:“双榆胡同那进进出的都是些进士、举人吧?大爷去了肯定要做很多的琐事。可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像大爷这么年轻就有机会帮着编撰一本书的。那些委屈就当是交得束修好了……”

    编撰《京华地志》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几个人就能完成。翰林院的几位老儒都参加了,不过是皇上亲点了程勋做了总编撰而已,翰林院的几位颇有文名的翰林一起帮着编书,廖绍棠去不过是帮着修复旧图,誊录地志或是抄写书稿之类的,编撰之类,压根就轮不到他。

    廖绍棠哈哈大笑,道:“你别担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我不会觉得委屈的。我的学问本就不及那些人,做那些琐事也是应该。正如你所说,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机会的。”说到这里,他沉吟道,“池舅舅那里,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去道个谢?”

    “等池舅舅回来了再说吧!”周初瑾笑道,“我们是得好好谢谢池舅舅了。他这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好接近,可事都放在心里,像这次去保定府,池舅舅就不声不响地把商嬷嬷送给了二妹,就是见二妹自幼失恃,身边少了指引之人,怕她在亲戚们面前失了礼数,被人辱笑……这个恩情,我们也得记在心里才是。”

    廖绍棠笑着应了。

    第二天去了翰林院帮着编书。

    可还没有等到他沐体,周初瑾就发作了。

    痛了一个晚上,她顺利地产下了一个七斤八两重的男婴。

    廖绍棠写了信回镇江报喜,请廖大老爷给孩子取名。

    周初瑾疲惫却满脸喜悦地靠在床头由李氏服侍着吃酒酿卧蛋。

    周少瑾则抱着那孩子目不转眼地盯着。

    李氏看了打趣道:“看我们二小姐,看外甥都看傻了眼。”

    周少瑾真的看傻了眼。

    虽然出生的时间不对,时辰也不对,可这孩子和前世的廖承芳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她不由道:“姐姐,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叫‘承芳’吧?”

    周初瑾有些为难。

    孩子是廖家的嫡子长孙,取名字这事,只怕是廖大老爷也要听听家中长辈的意思。

    不过,如果家中的长辈给孩子另取了名字,那就把这个名字做乳名好了。

    周初瑾笑道:“等会你姐夫回来我就跟他说。”

    周少瑾不住地点头,望着承芳眼眶有些湿润。

    洗三礼的时候,李氏的大哥,也就是李家的大老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都,送了尊手掌大小的紫金弥勒佛作洗三礼。

    众人既惊讶他的到来,也惊讶他的大手笔。

    李氏不免嗔怪他没有和自己商量:“……哪有人送这么贵重的洗三礼的?”

    李家大老爷是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白白净净的,五官看上去和李氏有点像。

    他穿着身紫底绿色团花袍子,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和善:“我这不也是给你做面子吗?她们既认了你做母亲,我这个做舅舅的就不会亏待她们。”

    “那也不能用金子砸人啊?”李氏嘀咕道,“那些都由那稳婆收了,您这不是白送了吗?”

    按礼,接生的稳婆主持洗三礼,洗三礼那些送的东西都由稳婆得。

    李大老爷笑道:“你这就不懂了。我听说这稳婆是大姑奶奶婆婆的娘家方家帮着请的,在京城中颇有些声望。这么贵重的洗三礼,那婆子收了肯定忘不了。到时候传了出去,大姑奶奶脸有上光,就是介绍她过来的方家脸上也有光。”

    “这倒也是!”李氏素来信服这个比自己年长了快二十岁的哥哥,她不再说什么,留了哥哥在家里用膳。

    如果是从前李大老爷肯定不会留下来,可如今妹妹在周家勉强算是站住了脚跟,他也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周初瑾让管事去馆子里叫了桌席面进来招待李大老爷,廖绍棠从翰林院回来之后又亲自作陪,留李大老爷在家里住了几天。

    李大老爷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李氏服侍起周初瑾来就更用心了。

    忙忙碌碌间,转眼间廖承芳就要满月了。

    镇江那边来了信,给孩子取了乳名叫“官哥”,学名未定,而廖大太太方氏也将于近日启程,赶到京城为孩子做百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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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兄弟们,今天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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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更新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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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满月

    既然廖大太太要赶到京城为官哥儿做百日,那满月礼就不能太隆重了。廖绍棠和周初瑾商量之后,决定官哥满月的时候只请亲戚们吃个饭,等到百日礼的时候给姻亲朋友下贴子。

    李氏就和周少瑾忙起官哥儿的满月礼来。

    程诰突然到了京城,还住进了榆树胡同旁的高升客栈。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忙吩咐管事去把程诰的行李搬过来,并嗔道:“诰表哥来了京城,怎么能到客栈里去?怎么我们姐妹一离开九如巷,诰表哥就和我们这么生疏了!”

    程诰看她依旧和从前一样的温和娴静,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我都不知道你能当榆树胡同的家了。”他打趣周少瑾道,“我是来帮官哥做满月的,谁知道你们居然决定做百日。我可留不到那个时候,下个月你诣表哥取亲,我还要赶回去帮忙呢!”

    程诰是周初瑾的表哥,可李氏却不是程诰的姑母,程诰来访,李氏自然要回避,这待客的事就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周少瑾闻言不由歉意地道:“官哥儿的满月和诣表哥的婚期太近了,原也没有想到金陵城那边会有人过来,信就送得不及时,累诰表哥跑了这一趟,真是对不住!要不明天我让管事陪诰表哥四处走走,诰表哥在京城多住上几天再回去?”

    程诰笑道:“刚才是谁一听说我住进了客栈就跟我急起来?现在又这么客气地要留我住下……哪里像是表兄妹?你应该让我给官哥做了满月礼之后就赶紧回去才是!”

    周少瑾哈哈地笑了起来。

    程诰眼含笑意地望着她,神色愉悦,低声道:“少瑾,你就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吧?把从前的事都忘记,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你不欠我们程家什么,不必理会程家的那些人。”

    周少瑾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程诰来京城不住到杏林胡同去,反而住进了客栈,这本身就代表了四房对山洞事件的态度。

    她还有什么好求的?

    周少瑾真挚地道:“诰表哥,我没事。我从小在程家长大,程许虽然伤害过我,可我也记得程家对我的恩情。况且我不觉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不能和程家的人来往?我不仅要和那些对我好的程家人来往,我还要理直气壮地和他们来往。”她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严厉了些,笑着调侃道,“诰表哥不会是想从此不和我来往吧?”

    程诰见她对从前的事全然没有芥蒂,笑了起来,真心地道:“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界太窄小了。你说得对,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要躲,也是那些做错了事的人躲才是。要心虚,也是那些做错了事的人心虚才是。”

    周少瑾笑眯眯地点头。

    程诰这才告诉她:“许从兄已经和闵家大小姐订了亲,袁夫人她们可能四月份就会来京城来,准备和闵家小姐的婚礼。”

    诰表哥是怕她在京里遇到了程许不自在吧?

    程家周家毕竟是姻亲,人情客往的,碰到的可能性很大。

    周少瑾心中暖意浓浓,道:“郭老夫人也来吗?我还以为程家在金陵城迎娶新娘子。”

    “郭老夫人不来。”程诰道,“听祖母说,新娘子娘家在福建,太远了,准备在京城出嫁。袁夫人体谅亲家,所以决定在京城迎娶新娘子。婚期就定在了今年的九月。等新娘子回门之后再带新娘子回去祭祖,给长辈们行礼。”

    这样也好。

    至少新娘子和送嫁的人都不会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还能表现程家对闵家的体贴。

    只是苦了新娘子,要两边奔波。

    周少瑾颔首。

    她从前还很好奇闵家大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可现在,他对程许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这点好奇心都没有了。

    程诰就说了程辂的事,“……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周少瑾道,“我听姐夫说过了。”

    程诰就苦笑着长叹了口气,道:“从前我很佩服相卿,觉得他虽然早年失怙,却心态平和,功课勤奋,是个做大事人。所以看到他对你很好,觉得这样也不错……谁知道我却看走了眼……他变卖家资贿赂府学我能理解,可他抛弃生母,我实在是没办法想像……”

    周少瑾安慰他:“诰表哥是纯孝之人,自然不能理解他这种衣冠禽兽之举了!”

    程诰还是有点难过,告诉她:“他母亲毕竟是做了多年太太的,在庵堂里呆了几个月就呆不下去了,来家里求了家中的长辈好几次,想九如巷救济她度日,几房的长辈都没有理睬她,只派了管事的妈妈出面打发了她几两银子,听说她回娘家住了几天就被她几个侄儿媳妇赶了出来,银子被几个侄儿哄着拿出来贴补了侄儿们,只好又回了庵堂。而家中的长辈已经决定将程辂驱逐出族了,我来之前,已祭告了祖宗,此时应该已到官府报备。”

    和前世一样。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程辂还会不会遇到那个把女儿嫁给他还帮他自立门户的恩人。

    周少瑾感叹了一句也就过去了,她领了程诰去看官哥。

    周初瑾还不能见风,乳娘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

    白白胖胖的孩子让程诰爱不释手,让同样来看官哥的周幼瑾急得团团转:“诰舅舅,诰舅舅,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少瑾告诉她:“这是表哥!”

    周幼瑾不解地望着程诰,就是不叫。

    程诰笑得不行,摸了摸她的头,把孩子放在了炕上。

    周幼瑾就蹲在一旁眼睛也不眨地望着官哥,还告诉程诰:“你不能戳他的脸,他会很痛的。”

    程诰笑得不行,道:“这是昨天你母亲说你的话吧?”

    周幼瑾不懂他在说话什么,睁着大眼睛茫然地望着他。

    把程诰稀罕得不得了,抱了周幼瑾对周少瑾道:“你这个小妹妹真是有意思!”

    周少瑾颇有些无奈地道:“太太一直告诉她说话,她就是不说话。没想到她一看到官哥就开始说话,而且说得的时候都是一句一句的,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程诰回忆道,“我们那个时候还以为你是哑巴呢?把祖母担心得,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

    周少瑾直笑。

    乳娘把孩子抱回了内室,周幼瑾也跟着去了内室。

    周少瑾送程诰出了正房。

    迎面碰上得了信匆匆赶回来的廖绍棠。

    廖绍棠热情地拉了程诰去喝酒。

    周少瑾为他们准备膳食。

    晚上,她听到程池回京的消息。

    比程池说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月。

    周初瑾笑盈盈地猜道:“难道是为了赶回来给我们家官哥做满月?”

    周少瑾却不觉,笑道:“也许是外面的事办妥了呢?”

    “也有可能。”周初瑾笑道,“不管怎样,我们得去拜访拜访池舅舅才是。不过我还在月子里头,不方便出门。还是你代我们跑一趟好了。等我出了月子,我再去给池舅舅道谢也不迟。”

    周少瑾就朝榆钱胡同投了贴子。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请她第二天去做客。

    天气渐渐回暖,周少瑾仔细地挑了件藕荷色素面杭绸夹袄,绿油色镶着尺宽宝相花襕边的马面裙,在腰间坠了块大红色玛瑙石葡萄噤步,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戴了顶金镶玉的花冠,坐着轿子去了榆钱胡同。

    一路上她都撩了轿帘打量着去榆钱胡同的路。

    榆钱胡同离榆树胡同真的很近。

    两个胡同不过隔着一大道,坐轿子只要一炷香的功夫。

    和榆树胡同廖绍棠和周少瑾住的地方一样,程池在榆钱胡同的宅子也只是幢一进的小院,进门是雕着大大倒“福”字的青石一字影壁,地上清一色地铺着水磨砖,垂花门前种着两株桂树,粉白的墙,大红的落地柱,绿色沙窗,院子中间搭着葡萄架,下面是石凳石椅,旁边还有个青花瓷的大鱼缸,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养了几尾金鱼。

    周少瑾不由地撇嘴。

    池舅舅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对自己住的地方就这么的不上心呢?

    难道这也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

    来迎她的是怀山。

    他有些不安地道:“二小姐,四爷原来等着您来的,没想到宋老太爷突然过来了,正拉着四爷在书房里看什么水文图,只有劳烦您先在宴息室等等了。”

    周少瑾不以为意。

    在去普陀山的船上她就知道程池和宋老太爷对这些事是如何的痴迷了。

    她笑着跟怀山去了宴息室,怀山亲自给她斟了杯茶。

    周少瑾打量着宴息室。

    临窗的大炕,黑漆的家具,多宝阁格子上错落地摆放着几件赏品,看上去中规中矩了无新意。

    或者是感觉到了周少瑾的“嫌弃”,怀山道:“四爷原来在朝阳门那边买了个宅子的,四进五阔,是原浙江盐运使史大人的宅邸,四爷还特意让人修缮了一番,很花了些功夫,谁知道临来京城,四爷改变了主意,在这边重新买了个小宅子。离二小姐那边倒近,可就是这屋子没来得及收拾,多是前房东留下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四爷又不发话,子平也不好做主添置东西,让二表小姐见笑了。”

    周少瑾的脸就热气腾腾一下。

    离二小姐近一些……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临时在榆钱胡同买了个宅子吗?

    她的心怦怦乱跳,半晌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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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兄弟们,补昨天的更新。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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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

    高三复习对大多数人是辛苦劳累的,但对于苏晴这个头脑聪明灵光又过目不忘的丫头来说根本不算回事。∷四∷五∷中∷文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不打击同学和让父母放心也是有必要的。

    今天是周六,好不容易得到允许独自外出,苏晴决定在花鸟市场逛一圈。为小白(给白狐起的名字)和凤凰(变小像只金丝雀却坚持我叫它凤凰说那是尊严问题)的正大光明出现找个理由,买不买花倒是其次。

    市场里的花鸟鱼甚至是蛇都有的买,包罗万象。兴趣爱好因人而异,喜欢养老鼠或者蛇的大有人在。只要有人愿意消费就有市场。虽然那些花草没有空间里的漂亮,但还物有所值价格适中。外公喜欢养花,爷爷也对兰花情有独钟。她有很多兰花却不能往外拿,在市场买似乎零用钱负担不起。虽然是大家族但是不是经商,自家拿工资生活父母又清廉所以我和哥哥的零花钱并不多。堂姐总是拿她的富有取笑自己,却被一笑置之,苏晴期待这个被惯坏的孩子哭得时候。

    一路走来带着露珠的玫瑰、香气馥郁的百合、优雅的鹤望兰、娇艳淳朴的非洲菊,雍容富贵的牡丹,还有康乃馨等等看的苏晴心情愉快。给母亲买了一束她最爱的百合,也顺手带走被当垃圾扔掉的花枝花苗。她相信有空间在一定可以变废为宝,不用花钱的感觉就是好。

    回到家没人在,把百合修剪好插入花瓶换下玫瑰花,然后一个闪身进入空间。小白和凤凰立马迎了过来,迫不及待扑到苏晴怀里。蜂王酷酷的忙着指挥采蜜谁都不理,不过吩咐打听消息时行动迅速消息准确。而且那些蜂蜜和蜂王浆太美味。检查了一下,将花枝栽种,带着几株在花市捡到的兰花苗出了空间。小白和凤凰得知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呆在外面陪主人高兴地不得了。凤凰飞来飞去,还在空里翻跟斗;小白象一个淑女似的摆着高傲的姿势站在苏晴的肩头,凤凰鄙视它翻白眼她见了哈哈大笑。兰花被栽种到花盆中浇上空间泉水立刻由病怏怏的变得生机勃勃长大不少。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两盆剑兰两盆蕙兰,再浇水说不定就开花了。

    苏晴瞥见了那束玫瑰花,有了做糕点的冲动。将那束可怜的玫瑰摧残一遍,要做成用了这些花瓣的假象,做事谨慎总是好的。苏晴又采集空间无公害含灵气的玫瑰花瓣,开始动手做玫瑰糕点。糕点出炉,两只宠物护着各自的一块糕点在津津有味的品尝时,苏晨回来了。

    苏晨和同学打了一下午的篮球出了一身的臭汗,一进家门就进了浴室。当他换好一身休闲服来到厨房时,苏晴正在做晚饭回头和哥哥打了声招呼。苏晨十六岁身高快一米八了,曾经的小正太已经成长为一个容貌俊美性情沉稳内敛的美少年。若戴一副眼睛应该更像温文尔雅的学者。

    苏晨准备拿糕点时才发现两只袖珍小宠物在一脸享受的品尝美味。看着它们的表情都差点认为自己眼花了。

    “晴晴,你今天买的这两只小家伙吗?这俩小宠物是什么品种,还挺可爱的。”

    “我也不知道,看着可爱就买了。”真是的,它们变成现在这样子说了是什么动物也没人信吧。

    “要不给它们拍照片找个专家问问,我挺好奇?”

    “不行,万一到时候跟我们要它们去研究怎么办,这么可爱乖巧的宠物我可不想失去。”

    “那听你的,今天的点心在哪买的味道真不错?”

    “这是我学着网上做的,好吃以后还作。”知道糕点味道好,但听到表扬还是很高兴。至于点心苏晴前世学的,说是网上看的只是找借口。

    “又有口福了太好了。对了晴晴今天没买两盆花回来吗,爷爷只收极品兰花我们买不了不过外公对漂亮的花都喜欢的”

    “买了,给妈妈的一束百合,还有在阳台上。”

    苏晨急忙来到阳台上,他很好奇妹妹买了什么花。从小就感觉到自己这个妹妹不简单,在家活泼可爱又懂事,小小年纪家务做的无可挑剔;在外人面前时极力让别人忽视自己,毫无表现。他总感觉苏晴在扮猪吃老虎,现在是蛰伏期间有一天她会一飞冲天。在外人眼中他是苏家崛起的天才,那个眼高于顶的堂妹丽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小美女,却不知在苏家还有一个女儿那个从不参加宴会的苏晴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美女。苏晴有意隐瞒,父母也默认了这种做法,他自是不会多事。现在他好奇是什么花入了她的眼。

    当苏晨见了阳台背阴处的四盆名贵的兰花时,还是惊讶不已。见多了军区大院里那些老家伙们养的兰花对兰花已经有了不错的研究。这样的极品兰花怎么会出现在花市,估计一出现就被有权势的人买走了。苏晴怎么弄到的,果然看不透的人啊。

    晚饭时父母说晚饭和糕点很好吃,妈妈也很喜欢拿书百合花。苏晴提到阳台有没得花,若是不够送军区大院的档次就都送给外公。爸妈点头应着,心知苏老爷子只养极品花,很少有能入眼的。但苏晨在一边听着差点被饭呛到,这样的花不够档次那爷爷就不用养花了。苏晨也没有说什么,巴不得父母也受一次惊吓。

    苏爸爸没当回事过了几天见到花时兰花都快开花了,被如此的兰花着实吓了一跳,自己不好养花但眼光不差,反应过来急忙给父亲和丈人送去了。这样的兰花若是在自己这里出毛病就亏大了。话说苏老爷子见了花高兴地跟孩子似的,立即让警卫员通知他那些爱花的老伙伴们赏花。把那些老家伙们激动地晚上差点没睡着,多亏苏晴没有把空间的花直接挖出来,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激动地心脏病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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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拜望(周末加更)

    怀山的话说得客气,周少瑾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她笑道:“池舅舅忙,这些琐事只怕一时池舅舅还没有空闲管。”

    “是啊!”怀山和她寒暄着,“好在我们老爷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还不讲究?

    周少瑾想到程池吃饭用的碗,喝水用的茶盅,身上用的薰香……觉得程池不是讲究,他好像是在将就似的。

    俩人正说着话,清风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抹着额头的汗匆匆给周少瑾行了个礼,冲着怀山道:“大叔,四爷要看上次从开封府带回来的山川图。我记得收在了那个贴了‘寅’字封条的箱笼,得您去开了箱笼才是。”

    周少瑾不待怀山开口已笑道:“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怀山歉意地望了周少瑾一眼,道:“我进去的时候再催催四爷。”

    他心里揣着事,怎么能好好地和自己说话。

    周少瑾笑道:“你也不用急,若是四爷一时不得闲,你就出来跟我说一声,我改天再过来拜访。”

    怀山笑着应是,和清风出了宴息室。

    周少瑾就屋里随意打量了半晌。

    这宴息室真的没有生气,连个茶盅茶壶都没有,更不要说待客用的花草盆景了。

    若是让她来布置,最好在炕上铺上新的大红色锦锻坐垫,用了粉彩的花鸟茶盅,再在茶几上摆上几盆时节鲜花,这屋子立刻就活了起来……

    她在心里琢磨着,不由退到了屋门口,想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最好的。

    门口的帘子突然一撩,有人走了进来。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

    陪着周少瑾过来的春晚忙上前拦在了周少瑾面前,喝道:“是谁?居然乱闯内宅!”

    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公子,还带着尚在总角的小厮,穿着件宝蓝底紫色祥云团花的湖杭直裰,闻言白净的面孔立刻升起一团红云,忙低头作揖道:“不知道有女客在此,唐突了,还请女客原谅,我这就退出去。”

    说着,转身就撩帘而出。

    那小厮倒是好奇地看了周少瑾一眼,然后立刻就张大了嘴巴,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过了一会才一溜烟地出了宴息室。

    春晚就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四老爷这边没有女眷主持中馈,来客只怕也不会那么注意,免得有人进来了又冲撞了小姐。”

    周少瑾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池舅舅虽然待她好,可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然明明知道她来了,却连声嘱咐也没有,就这样放任着客人乱走了。

    她心像被捏住了似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就像在九如巷似的,程池身边服侍的人好像也很少,她们出了门,竟然连个当值的都没有看见,周少瑾只好凭着经验往可能会被设为书房的倒座去。

    出了垂花门,她们终于看到一个路过的妇人。

    周少瑾问清楚她是程池新买的仆妇,就让她去给怀山带个信。

    那仆妇满脸的惊艳,看了她好几眼才笑着恭声应“是”,去找怀山。

    周少瑾连在这里等怀山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怏怏然地对春晚道:“我去轿子里等,你留在这里跟怀山打声招呼好了!”

    春晚也觉得今天榆钱胡同太失礼了,心有怨言,听了自然是十分的赞同,道:“那小姐就先在轿子里坐了吧!站在这里若是又被人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周少瑾点头,正要上轿,朗月抱着个茶盘就跑了过来:“二表小姐,二表小姐!您怎么走了?四老爷怕您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还特意让我去给您沏茶。您看,这是上好的大红袍,您最喜欢的。昨天十三行的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四老爷还没有尝就让我先拿过来您用了……”

    就算是这样,周少瑾也不高兴。

    她情绪低落地道:“谢谢你了朗月,帮我向池舅舅也道声谢。只是我出来的够久了,姐姐还等着我回去,小外甥也要我帮着搭把手,我就不等池舅舅了。过几天我再来拜访池舅舅。”

    周少瑾说得真诚,朗月自然不好留她,送她上了轿,回去禀了程池。

    程池正和宋老太爷讨论开封府那段的黄河治理,听闻不由地一愣。

    少瑾性子温顺,到了他这里从来都不急着走,他忙的时候她总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求自己,等不到只好另想办法?

    可商嬷嬷昨天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提啊?

    或者是有什么事连商嬷嬷也不知道?

    他这么一想就有些坐不住,宋老太爷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进去,“嗯嗯”了几句,直到意识到屋里陡然间诡异般地没有了一丝声响,抬头看见了宋老太爷诧异的眼神,他这才惊觉自己走了神,忙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宋老太爷非常的不满,道:“那我们就歇歇,等你除了心中的杂念再说。”

    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程池骤然间有些心虚,胡乱地应酬几句,真的叫了怀山进来去了庑廊下说话。

    宋老太爷气得直瞪眼。

    他是想程池心无旁鹜地和他讨论这黄河治理之事,而不是让他丢下手头的事去管那些琐事。

    这是他给程池搭起来的一座轿。

    如果他们讨论的方案真的可行,他就会把程池引荐给自己的儿子,让程池去工部治理河道,以程池的出身背景,又有真本领,最多两年,就可以在工部横着走了,岂不比他一个堂堂两榜进士出身的人整天和那些商贾锱铢必较受人尊重,而且治理好了河工,也是百姓之福啊!

    宋老太爷狠狠地把茶盅顿在了茶几上,对在屋里服侍的自家小厮道:“大少爷呢?我让你去喊他过来帮忙,他跑哪里去了?”

    那小厮正是周少瑾刚才在宴息室碰到的。

    他神色一紧,喊里道着“我这就找大少爷”,心里却不由嘀咕,之前阁老让大少爷在家里做时文,您老人家说要带大少爷出来见识一番。等大少爷出来了,您老人家却让大老爷在这里服侍笔墨。服侍笔墨也无可厚非,大老爷是孙,您是祖,那也是孝道啊!可大少爷的墨刚刚磨好,您老人家又嫌弃大少爷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让大少爷自己到院子里逛逛去。大少爷这刚出去,又让他把大少爷叫回来,说是不管怎么样,这里也是内宅,这随意乱走可不好。他急急忙忙地把大少爷叫了过来,老太爷却让大少爷在外面等着。如今大少爷在外面等着,老太爷又说大少爷到处乱跑……老太爷可真是难伺候啊!难怪夫人看着老太爷就唯唯诺诺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厮去请宋家的大少爷,也就是宋木进来。

    宋老太爷就把一张山川地貌图递给了宋木,道:“你仔细看看,看能不能看得懂。”

    宋木不敢怠慢,坐下来仔细地看起那张图来。

    程池的心情却莫名的有些烦乱。

    他问怀山:“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那精神怎样?是像从前那样高高兴兴的,还是很焦急?”

    这他怎么知道?

    怀山有些傻眼,想了想,道:“是朗月在宴息室服侍。”

    站在一旁的朗月怨念地瞥了怀山一眼,想了半天,才有些不敢肯定地道:“二表小姐,好像不太高兴,没什么精神,从前遇到我总是笑盈盈的,这次都没怎么笑……倒是春晚姐姐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是啦,小丫头什么时候对他生过气。

    那丫鬟的情绪只怕才是正常的吧!

    他问朗月:“二表小姐来的时候就这样吗?还是走的时候是这样的?”

    朗月摇了摇头,低声道:“二表小姐来的时候是怀山大叔去迎的……”

    怀山冷冰冰地看了朗月一眼,道:“来的时候二小姐倒挺好的,高高兴兴的,还说让我慢慢跟您说,若是您实在忙,她改日再来。后来我帮着清风去找东西了……”

    一个两个都没有省心的。

    如果商嬷嬷在这里就好了。

    程池心情烦燥,道:“这宅子里的人太少了,找个人给我打理内宅,最好是四旬妇人。”

    年轻的小姑娘总是喜欢多事,自作主张地帮他张罗这张罗那的。

    怀山应是。

    程池却没有了继续和宋老太爷讨论的心情,他想三言两语打发了宋老太爷,可宋老太爷在京城寂寞了这么久的时间,好不容易遇到程池这个各方面都对胃口的忘年之交,又怎么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管程池说什么,他都要程池把治理开封府黄河段的方案拿出来,气得程池直接道:“今天我有事,没办法做这件事,改日我们再议。”

    宋老太爷更光棍。

    赖着不走了。

    道:“那也行。我这几天没有睡好,你给个客房我歇歇,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

    皇上后天就要再次召见臣工询问此事了,如果在这之前拿出了方案,那可就是及时雨了,说不定直达天听也有可能。

    到时候程池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虎落平阳不得志了。

    总比缠着他不能脱身的好。

    程池退了一步,让人给宋老太爷收拾客房。

    宋木羞得脸都红得能滴出血来,他恭声给程池道歉:“我家祖籍荆州,那里十年九不收。祖父自幼受水患之苦,生平唯愿能治水,让百姓不必流离失所,让骨肉不必失离,还请世叔不要恼怒,成全家祖的一片赤子之心。”

    程池不禁郑重地打量宋老太爷的这个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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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兄弟们,今天的加更。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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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中意

    少年温文尔雅,挺拔如竹,风姿皓轩。

    程池不由笑了起来,道:“我和你祖父乃忘年之交,彼此脾气相投,所以才能无所顾忌,秀之不必多虑。”

    十八岁的少年,去年两湖的解元,不容小视。

    秀之是他的表字。

    宋木歉意地笑着朝程池拱了拱手。

    笑容温和而持重。

    程池突然间心中一动,去了宋老太爷屋里。

    宋老太爷正靠在临窗的大炕上拿了本地志在看,闻声抬头看见了程池,立刻坐了起来,道:“是开封府的事有了眉目不成?”

    老头子都有些走火入魔了。

    程池笑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宋老太爷不满地道:“到了你手里我觉肯定有办法。”然后道,“你找我什么事?”

    程池坐到他对面的炕上,手支在炕桌上斜着身子问他:“你们家秀之订亲了没有?”

    “没有!”宋老太爷狐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池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可曾和谁家有口头婚约?”

    宋老太爷道:“难道你想给我们家秀之做媒?”

    程池笑道:“若是合适,有何不可?”

    宋老太爷来了兴趣,忙道:“是谁家的女君,人品如何?你怎么会给那家做媒人?”

    程池笑道:“您也见过。上次和我一道去普陀山的……”

    宋老太爷恍然大悟,脸上的兴味更浓,道:“我记得,那小姑娘朝露明珠般,见过就让人难忘。怎么?她还没有订亲吗?我记得小姑娘是你的侄女,是你们程家几房的姑娘?”

    程池笑道:“是四房的外孙女,姓周。保定知府周大成的次女。自幼失恃,和姐姐一起在九如巷长大,小时养在四房的关婶婶处,大些养在我母亲的屋里。她姐姐嫁给了镇江廖家的长子,如今跟着廖家的长子在京城寓居,刚生了个麟儿,她和继母、继妹一起进京探望姐姐,正巧在京城……只是不知道你们家秀之怎么也没有订亲?”

    经历有些曲折,不过是程池做的媒人,自己又见过,宋老太爷也就把那失幼失恃之类的话抛在了脑后,叹道:“你也知道,我现在这儿媳妇是填房,秀之是前头妇人所生。那时候我家势微,我挑挑捡捡地给景然娶了荆州府王举人家的长女。王氏进门之后,夫妻和美,持家有道,对我也很是孝顺,还给生了四子一女,我没有任何不满之处。只是后来王氏染了时疫,不足三十就去世了。我做主给景然续娶了现在的儿媳妇。

    “现在的儿媳妇也很好。性情温和,孝敬长辈,爱护子嗣,尊敬丈夫,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反倒是王家,自王举人去世之后,渐渐没落,王大舅爷就行了商贾之事。但有了我和景然相帮,他的生意倒也做得有模有样的,如今已是两湖数一数二的人家。王大舅爷除了正妻,还有五、六个妾室,十四个儿子却都不是读书的种子,就想把他的嫡长女或是嫡次女嫁一个进来。景然虽然不满意,但看在前头儿媳妇的份上,也勉强同意了。

    “但秀之却不愿意。

    “而且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说是见过两位表妹,都不是他的良人。

    “但王家却执意要嫁个女儿进来,而且还点名要嫁秀之。

    “那黄氏是继母,既怕得罪秀之又怕得罪景然,站在中间像墙头草似的,这件事一来二去就秀之的婚事就耽搁下来,连带着连他三个弟弟的婚事也耽搁下来,他父亲正为这件事急得不得了。两天前父子两人还为此事起了争执……我这才带秀之到你这里走动走动,散散心。”

    王大舅爷除了正妻还有妾,嫡庶共有十四个儿子……可见门风很是一般。

    这也是宋景然没有断然让自己的儿子娶王氏之女的原因吧?不然宋景然同意了,那宋秀之就算是再反对恐怕也没有用。

    宋家这么复杂,程池反而有些犹豫些来。

    宋老太爷一看,反而生出求娶之意来。

    在他看来,世家大族娇养着的女孩子,没受过世事磨难,多性情平和宽厚,心底纯良,特别是像这种得了长辈喜欢的,不管是人品德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像黄氏就是这样的人。

    她虽是继室,对继子们却和颜悦色,真心爱护。

    这才是他们宋家要的儿媳妇。

    “我看不如这样,”宋老太爷心思一转,就立马有了主意,“我还要在你这里盘桓两天,周家女君也不是外人,到时候让他们俩人见见面,若是彼此看顺了眼再提婚约之事也不迟。联姻乃结两姓之好,若是怨偶,两家不得安生,父母心中也是牵挂。冤家成仇家,反而不美。”

    程池没有想到宋老太爷这么开明。

    而且那宋秀之也是个有主见的……

    他笑道:“也行。我过两天喊了周家二丫头过来说话,让他们俩人见上一面……”话说出口,心里骤然间钻心似的痛,就是宋老太爷都看出他的不适来,关心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程池笑道,“可能是刚才低头算久了,现在有点头昏。”

    程子川和他上山的时候健步如飞,他的身子骨不是一向能打得死老虎的吗?

    宋老太爷也就猜疑了一阵子,想着长孙的婚事如今已迫在眉睫,他和程子川说了几句话,就去了宋木那里。

    宋木看着那山川图,越看越觉得人生渺小。

    这绘制山川图的人真是了不起。

    他有点理解祖父为何痴迷于四处游历了!

    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到处走走看看的。

    宋木的神色间就多了些许的认真。

    宋老太爷进来看到长孙的模样,不由暗暗点头,遣了屋里服侍的,把和程池的约定告诉了宋木。

    宋木脸色通红,眉宇间浮现些许的异色。

    他听到别人喊那女子做“二表小姐”,难道程世叔给他说的就是他在宴息室撞见的那个女子?

    宋木还记得那惊鸿一瞥。

    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漂亮。

    就那样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就令人生如沐春风般的温煦。

    他不禁磕磕巴巴起来:“但凭,凭祖父做主!”

    宋老太爷一愣,想到他和程池在书房讨论治水之事时曾有小厮进来传禀说是有谁来了……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打趣着长孙:“你不会是见过那小姑娘了吧?那小姑娘长得可是非常的漂亮的。”

    宋木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宋老太爷大笑,拍了拍宋木的肩膀,心情舒畅地道:“你放心,你有了你继母帮忙,和你爹也不过是势均力敌,有了我偏向你,你肯定是十拿九稳的。过几天子川喊了那小姑娘来说话,你可要给我争口气,让人家姑娘看中你才是。”

    宋木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宋老太爷高兴地去了程池那里,催着他道:“你快点把治水的章程拿出来,也好喊了那小姑娘过来说话。”

    程池的胸口一直隐隐作痛。

    他知道是为什么!

    可若是说亲的对象是宋秀之,又让她有机会了解宋秀之,她应该不会排斥嫁给宋秀之吧?

    就算是一时接受不了,时间长了,也渐渐地安定下来吧?

    何况这宋秀之不管是风度学识都如此的优秀,相比程许,更多了份坚毅从容,她应该喜欢才是。

    程池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把心中的杂念压了下去,笑道:“我以为你会更担心长孙的婚事。”

    宋老太爷肯定不会说出自己的打算了。

    一来是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二来看说不定他淡澹名利,未必想做官。

    他自有办法让他入彀。

    “你知道不知道去年开封府决堤死了多少百姓?”宋老太爷肃然地道,“我前些日子去开封府的时候,开封府的淤塞比从前更严重了,而今年的气温却比往年都高——此时不过三月,却已如仲夏,穿夹衣都有些热。若是到了夏季遇到连绵大雨,开封府就是不决堤,只怕也要颗粒无收。你自安然无恙,可那些百姓怎么办?若是官衙能指望,德州那边怎么有那么多的黑户?这是国家社稷的大事,你若没有这才能也就罢了,有了这才能却不能安之若素。”

    程池被他说得苦笑。

    相比宋老太爷,他更像个垂暮老人。

    程池笑道:“等我去榆树胡同回来就连夜拿个章程出来行吧?”

    宋老太爷勉强答应了。

    程池去了榆树胡同。

    周少瑾等到姐姐给官哥喂了奶交给奶娘抱走,这才说起去榆钱胡同的事:“……池舅舅正忙着,我没有见到人,只有改日再去拜访了。”

    周初瑾不以为意,笑道:“反正池舅舅已经知道我们去拜访过他了,等下次再去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为此责怪我就行了——各尽各的心。”

    周少瑾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周初瑾忙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遇到了什么委屈事?”

    “没有!”周少瑾忙打起精神笑了起来,道,“我只觉得有点累。或者是春困的缘故。”

    “那你快回屋歇了。”周初瑾听了笑道,“晚上你就别过来陪我了,官哥有乳娘,还有值夜的丫鬟婆子,我这边有人服侍。你好好地睡个觉好了。”

    周少瑾的确没有心情。

    她笑着应“好”,正要起身告辞,有小丫鬟进来禀道:“榆钱胡同的程家池老爷过来了。”

    ※

    姐妹兄弟们,补昨天的更新。

    O(∩_∩)O~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冰释(给金陵春吧的加更)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初瑾狐疑地望着周少瑾道:“你这才刚到家,人都没有坐稳,池舅舅怎么突然赶了过来?”

    若是有什么急事,刚才就会让少瑾等了。若是没有什么急事……难道他还怕少瑾不快,追过来向少瑾解释不成?

    念头一起,周初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怎么会这么想?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不要说程池是她们的舅舅了,就算是夫婿,也没有为这种事解释的道理。

    她这是坐月子坐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想了。

    周初瑾忙吩咐小丫鬟:“快去了请池老爷客厅里坐,说二小姐马上就过来。”然后催着周少瑾,“你快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又嗔怪道,“你也是的,既池舅舅让你等着,你就等会呗!池舅舅肯定有什么事要跟你说,你这样急匆匆地就跑了回来,害得池舅舅又专程过来一趟。你这脾气得改改才是。哪有长辈将就小辈的道理。再说了,池舅舅待我们多好啊,你心里可得有本账才是……”

    周少瑾之前怕姐姐生程池的气,压根就没有想到把自己在程池上房宴息室里等程池的时候被外男冲撞的事告诉姐姐,现在姐姐埋怨她不懂事,她自然也无从辩起,只好红着脸在那里听着,还是端着酒酿卧蛋李氏进来笑道:“大姑奶奶也真是的,一面让二小姐快点去见池四老爷,一面又在这里拉着二小姐说话,让二小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初瑾闻言看着周少瑾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接过了李氏手中的酒酿卧蛋,道:“快去吧!回来告诉我池舅舅是为何事过来的?”

    周少瑾如蒙大赦,草草应了一声,就去了客厅。

    程池正背着手打量着客厅长案上放着那对粉彩薄胎霁雪赏瓶。

    客厅里有些幽暗的光线里,他身材修长挺立,姿态越彬从容,美好的像幅画似的。

    周少瑾看得脚步顿了顿,这才走进了客厅。

    程池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着对她道:“这对赏瓶是谁的手笔?这霁雪图画得极好!我看不大像官窑的东西。”

    他的语气淡定中透着几分亲昵,好像他们依旧在寒碧山房,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周少瑾好生委屈,低声道:“是姐姐的陪嫁,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那里好像也有一对,不过留在了金陵平桥街的老宅。池舅舅若是喜欢,我让人找出来送去榆钱胡同。”

    小丫头片子还生着气呢!

    这回又是为了哪一桩?

    程池笑着坐在了中堂下的太师椅里,他望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仅是他,连周少瑾也没有察觉的宠溺之色,道:“那倒不必——你送了我,等你出嫁的时候怎么办?你今年十一月就要及笄了吧?”

    出嫁!出嫁!

    他怎么总是惦记着让她出嫁!

    她又没有吃他的,又没有喝他的,又不会碍着他去找新妇,他凭什么管她出不出嫁?

    自己在他屋里被外男撞见了也不见他说一句,现在倒像嫌弃她似的说什么出嫁不出嫁的事来?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却忘记了自己头上还戴着程池新年时送她的赤金镶百宝的小花冠。

    她有些生气地接过了丫鬟捧进来的茶重重地放在了程池的面前。

    哎哟!

    居然摆脸色给他看了!

    程池见廖家的小丫鬟上了茶点之后就很乖巧地退了下去,不由笑道:“我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把你气得!我把宋老太爷丢在书房里赶了过来也不能让你解气……”他说着,调侃地打量着她道,“我看你来了京城之后个子没见长,这脾气到蹭蹭的像个炮竹了,不点就着了……”

    “谁像个炮竹啦?”听程池说把宋老太爷丢在了书房赶了过来,满心的欢喜就止也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周少瑾娇嗔道,“我今年明明长了三寸……”

    胸也总是胀胀的有些疼,去年冬天刚刚做的肚兜都勒得她透不过气来,不能穿了……樊刘氏和姐姐都说她长大了。

    程池认真地点了点头,拖长了声调道:“哦,长了三寸!”

    听在人耳朵里就让人想到了“三寸丁”这个词!

    加上周少瑾就算是今年长了三寸,也不过齐程池的下颔……

    “池舅舅!”周少瑾气得直跺脚。

    程池哈哈大笑,片刻后才停下来,眼底含笑地问她:“不生气了?”

    周少瑾赧然地低头。

    池舅舅竟然这样的哄着她……她心里甜蜜蜜的,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满。

    程池就笑着温声问她:“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了?”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喃喃道:“池舅舅让我在宴息室里等着,我,我碰见外人了……”

    难道是宋秀之?

    今天只有宋老太爷祖孙来拜访他!

    世间的事就有这么巧?

    他觉得宋秀之不错,没等他开口,少瑾就碰上了……

    程池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但沉默了几息之后,他还是道:“那应该是宋老太爷的孙子,也就是宋夫人的继子,他单名一个‘木’,表字‘秀之’,是计相宋景然宋大人的长子,去年两湖省的解元,今年才十八岁,可以说是几省最年轻的解元了……”

    池舅舅说得这么详细做什么?

    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周少瑾不解,可听到撞见她的人是宋夫人的继子,宋森的大哥之后,是相熟的,她的确松了一口气。

    程池说话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少瑾,注意着她神色间的变化,见她听到宋木是宋夫人的继子时整个人都松懈了些,他想到周少瑾的前世,瞬间明白了她的心结。

    因为长得漂亮,前世看到她的男子多对她有倾慕之心,这与她所受的闺阁教导又是极为相悖的,让她不禁对自己的品行有了怀疑,加之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个程许来,她对碰见外男,甚至是别人惊艳的目光都极为不安,生怕因此而引起什么事端来……

    这个小傻瓜!

    可怎么得了!

    程池心痛不己。

    也更加坚定了给周少瑾和宋木作媒的决心。

    有了性情温和又不失主见的同龄夫婿作陪,她应该会很快从这些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的!

    程池的声音就更加温文了:“少瑾,这件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宴息室的。我已经吩咐怀山添几个内院行走的婆子,等下次你去榆钱胡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特意追了过来已让周少瑾怨气全消,她哪里还听得这种道歉的话,忙红着脸打断了程池的话,道:“池舅舅,这件事原本是我不对。我,我不应该就这样跑回来的……既然能在您的宴息室进出,肯定是您的知交好友或是得了您首肯的人,我不应该见自己不认识就慌慌张张的,”她想到宋木退出宴息室时有些恐慌的情景,忙道,“那位宋公子没什么事吧?我看他也不是有意的,他有没有被吓到……”

    程池望着她仿佛会说话的一双妙目里盛满的担忧,心里好像被塞住了似的,过了一会才笑道:“那你有没有被吓着?下次看到宋秀之不会害怕的躲了起来吧?”

    “池舅舅!”周少瑾红着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眼角微微上挑,如五月妩媚的好春光。

    程池情不自禁捂住了胸口,想了想,笑道:“那好,你不生气了吧?我有话跟你姐姐说,你去帮我报个信。”

    周少瑾闻言满脸兴味地跑到了程池的身边,道:“池舅舅,您要和姐姐说什么?”

    程池呼吸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像他闻到的香粉味那么馥郁,也不像他闻到的花香那么鲜活,而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丝丝的暖意,像女儿香。

    程池有些不在自起来。

    他佯装呵斥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报信还不快去?”

    周少瑾咯咯地笑,俏皮地朝程池眨了眨眼睛,一溜烟地跑了。

    程池看着她如小鹿般轻盈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

    周初瑾惊愕地望着周少瑾:“池舅舅有话要和我说?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跟你姐夫说不行吗?或者是跟……”

    她把“太太”两个字咽了下去。

    万一是程辂的事或是程许的事呢?

    她神色微变。

    周少瑾还沉浸在程池带给她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异样。嘟着嘴,眉宇间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欢喜,让人能感受到她与其是在不满,还不如说她是在撒娇:“池舅舅说,我是小孩子,不告诉我。”

    周初瑾忍俊不禁,对在一旁服侍她的樊刘氏道:“樊妈妈,快拿面靶镜给你的二小姐照照,看她这个样子到底像不像个孩子?”

    周少瑾不依。

    樊刘氏呵呵地笑。

    周初瑾也跟着笑了一通,吩咐丫鬟服侍她更衣,问周少瑾:“你去问问池舅舅,就上房宴息室能行吗?”

    周少瑾又欢快地跑了。

    周初瑾笑着直摇头,传话下去,让内宅的妇人回避。

    程池无所谓,在哪里见周初瑾都行,问周初瑾在哪里见面,也不过是考虑到她还在月子里头,他不懂这些,怕犯了什么忌讳。而他不是和廖绍棠也不是和周少瑾的继母说宋家的事,也是因为知道周初瑾决不会伤害周少瑾。

    两人在宴息室里坐下,程池把宋秀之的事告诉了周初瑾。

    ※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今天的加更。

    更新明天大家早上起来看吧,晚上要加班,写一整章有点来不及。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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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拜访

    周初瑾又惊又喜,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没有想到程池会给周少瑾做媒,更没有想到程池会给周少瑾挑个如此好的人家。

    自从她知道程许和闵家的大小姐订亲之后,私底下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总觉得这世间的事对妹妹不公平,那程许明明轻薄了她妹妹,最后不仅什么事也没有,还高高兴兴地娶了高门之女,她妹妹却忍气吞声地离开了金陵城。

    还不知道九如巷的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妹妹的呢?

    她做梦都盼着妹妹能嫁个更好的人家,让他们知道她妹妹比谁行得正坐得直,温柔娴静,没有了程家,一样能嫁高门大户,一样夫贵妻荣,子显母尊。

    不说别的,就冲着那宋秀之是去年两湖的解元、阁老的长子,就应该相看相看。

    她忙道:“池舅舅是想让我写信给父亲吗?”

    周家、程家、宋家都是读书人家,虽说程池和宋老太爷有联姻之意,可周镇怎么想?宋景然是怎么想的?不然一方答应了另一方却不满意,就得罪了这做媒的人。这中间总得有个牵线搭桥的人,就算是拒绝,也要找个听上去堂而皇之的理由,别把媒人给得罪了。特别是这种媒人要是身份地位都不比男女双方低的时候,两家就更要慎而又慎了。

    程池道:“暂时还别告诉你父亲。”他把宋家的事告诉了周初瑾,并有些担忧地道,“若不是宋秀之足够出众,就凭他们家内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所以我想让少瑾相看相看,若是她自己愿意,秀之也喜欢,她嫁了过去,就算有王家这样割舍不断的亲戚,有丈夫护着,那王家的人也不过只能是个苍蝇在少瑾面前嗡几声。”

    周初瑾见程池这样看重自己的妹妹,又形容的有趣,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声音表情都柔和起来,道:“池舅舅是男子,怕是不大关心这内宅的事。实际不论是看上去怎样好的人家,都有自己一本难念的经。不瞒您说,您看我现在嫁得好吧?可廖家的事说出来要让你目瞪口呆。”她羞红着脸,把公公勒诈他们钱财的事告诉了程池,“……宋家这样的情景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宋老太爷和宋阁老都是开明之人,没有因为恩情瞒了双眼,宋夫人的性子温柔又宽厚,那宋秀之又是成了气候的长子,宋老太爷亲自瞧中的人,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少瑾既不愁让婆婆厌恶,也不愁让公公看不顺眼,又是年纪相当的结发夫妻,还有比这更好的姻联了吗?”说完,她打趣道,“有句话叫情深不寿,照我看来,菩萨让我们到这世上来,就是让我们来受苦的。若是有什么事十全十美了,肯定不长久。不过是有门亲戚不靠谱,或者这就是少瑾的业障,有了这业障,少瑾的日子就能过得和和美美了。”

    年纪相当的结发夫妻?

    程池听着微微皱眉,想着,这不就是自己目的吗?

    帮着少瑾找诗书礼仪传世的好人家,嫁个年纪相当、温润如玉的少年好夫婿,欢欢喜喜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等到午夜梦回,若是能想起他,会抿了嘴笑,暗暗地笑自己当年有多傻吗?

    程池压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快,笑道:“这些事我的确不太懂,所以来和你商量。我想让少瑾先相看相看,若是瞧中了,再和宋阁老,你父亲说也不迟。免得闹得人尽皆知这事又有波澜,让少瑾被指指点点。”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周初瑾对周少瑾的相貌非常的自信。

    看到妹妹的男子十个里面就有九个会喜欢上她妹妹。

    这长得好的人又比其他的人有机会。

    等彼此相处了,以少瑾温柔和顺的性子,夫妻间肯定会举案齐眉,琴瑟美满的。

    她越想越美,起身就要跪下身给程池行个大礼,语气恳切地道:“池舅舅,多谢您给少瑾做媒。您对少瑾的维护之心,我一辈子都感激……”

    程池忙拦了她,笑道:“等这事成了你再好好的跪拜我一番也不迟。”

    心里却道,若是换了我来求娶少瑾,只怕你这会儿要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程池心里又苦又涩。

    到时候他也就只是少瑾的舅舅了。

    周初瑾只觉身子有些艰难,怎么也跪不下去,还道是自己在月子里,加之程池说得真挚,她只得作罢,歉意地朝着程池笑了笑,决定像程池说的那样,等事情成了再好好地谢谢池舅舅也不迟。

    最好和廖绍棠一起。

    这样才显得隆重。

    程池就道:“这件事你也暂时别和少瑾说,她脸薄,免得到时候了抹不开。我找你,也是想你找个借口让她去我那里一趟……”

    巧遇,通常都让人觉得有缘。

    如果少瑾和宋秀之两次巧遇,在少瑾心里,宋秀之肯定会有些不一样。

    周初瑾也想到这一点。

    她对程池感激的无以言表,连声道:“池舅舅放心,我省得。”

    这样一来,那个宋秀之也会觉得自己和妹妹的婚事是天注定的。

    程池见周初瑾一点就透,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道少瑾的性子随了她母亲不成?

    可九如巷的人提起庄太太都称赞有加,庄太太不可能是少瑾这个样子啊!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随了谁。

    他对周初瑾道:“嫁妆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本就是看中了榆钱胡同离你近,准备给少瑾做陪嫁的。我在大兴还有个百来亩的田庄,在保定府还有两倾地,西直门这边还有几间铺子,到时候会一并给了少瑾的,金银首饰什么的,你也不用管。只需给她准备些日常用的什物锡器,铺盖被褥就行了……”

    难道这是长房对少瑾的补偿?

    周初瑾神色微凝。

    程池看着怅然地笑了笑。

    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近乡情怯?

    所以想快点摆脱这件事,急急地把事情都托付给周初瑾,让她去操持,自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程池也不解释,起身告辞。

    周初瑾后悔不己。

    就算长房对少瑾的补偿,那也是长房的一份心意。

    自己又何必像刺猬似的容不得人。

    他们愿意给,她们收着就何妨?

    长房觉得不欠少瑾什么了,他们也得了实惠。

    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她补救般地笑道:“不敢让池舅舅破费。家父一直在给妹妹攒嫁妆呢!”

    程池不想说话,朝周初瑾笑了笑,道:“等我安排好了,你就让少瑾去我那里一趟。”

    周初瑾恭声应诺,陡然想到一件事,笑道:“程辂的事,多谢池舅舅帮忙。到时候我不如说是为了程辂的事让她去给你送个信,您看可好?”

    倒是个玲珑心肠。

    少瑾对程辂很是忌惮,若是知道程辂的事是他的手笔,只会对他感激涕零,别说是让她对他送个信了,就算是让她给自己倒茶倒水,铺床折被,行那仆妇之事只怕她都毫无怨言,只会感激。

    周初瑾倒知道怎样指使少瑾。

    程池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但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了。笑着颔首,由周初瑾送到了门口。

    因不吹风,出了门,就由周少瑾送他。

    她兴奋地问程池:“池舅舅和姐姐说了些什么?”

    程池看她毫无防设,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就微微有些发酸,面上却依旧不显,半是玩笑半是感慨地道:“商量着怎么把你给发卖个好价钱!”

    周少瑾压根就不相信,皱着好看的小鼻子“哼”了一声,忿忿地道:“您不告诉我,我去问姐姐去!”

    周初瑾也不可能告诉她!

    程池就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我走了!你好好地过日子。”

    周少瑾气得面色通红,大声嗔道:“池舅舅,您又这样!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害得我又要重新梳头。”

    程池莞尔,道:“以后都不会了。”

    周少瑾不由皱起眉头,道:“池舅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小丫头,真是敏,感!

    “你以为我是金钢啊!”程池笑道,“这样来回的跑不会累啊?”

    周少瑾赧然。

    程池忍不住又摸了摸她头。

    周少瑾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不依地喊着“池舅舅”。

    程池哈哈地笑,大步流星地出了榆树胡同。

    心里想着,以后真的再不会摸她的头了。

    周少瑾鼓着腮帮子直跺脚。

    周初瑾却激动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把廖绍棠盼了回来,夫妻两人躲在帐子里说话。

    廖绍棠也觉得这门亲事好,道:“我在翰林院的时候偶尔会听到那些翰林说起优秀的士子,就听说过宋阁老家的长子。说他不仅天资聪慧,而且刻苦用功,谨身守礼。若是二妹妹能嫁给她,倒也是桩锦绣良缘。不过,如果你不放心,我再想办法会会这个人。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周初瑾笑吟吟地点头,道:“你去见见也好,你见了,我这心里才放心。”

    廖绍棠眯着眼睛笑,把周初瑾搂在了怀里,道:“到时候你也没有了牵挂,我努力给你争副凤冠霞帔,你再给官哥儿添几个弟弟妹妹,这日子就是做神仙我也不换了。”

    周初瑾眼眶微湿地依在了廖绍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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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兄弟们,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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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会适时的改错字,大家对错字容忍度比较小的可以过段时间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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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相看(给吧的加更)

    翌日中午,周初瑾就打发了周少瑾去给程池送信。△¢四△¢五△¢中△¢文

    周少瑾捏着信不动,眼睛骨碌碌直转,道:“姐姐若是告诉我池舅舅昨天和你说了些什么,我就去给池舅舅送信。”

    从昨天程池走后她就缠着姐姐问,姐姐却不为所动,守口如瓶。

    “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周初瑾笑去拧周少瑾的鼻子,道,“你不想去是吧?那我让持香去好了!横竖不过是送封信而已,你去,只不过是显得我们对池舅舅的尊敬而已……”

    能见到程池,还能和程池说话,这样的机会周少瑾怎会放弃!

    她偏过头去,躲开了周初瑾手,嘟着嘴嘀咕道:“去就去!姐姐怎么能这样!要是把我的鼻了拧塌了,看我不哭给你看!”

    “我只听说鼻子撞塌了,没有听说过谁的鼻子是拧塌的。”周初瑾笑不可支,道,“谁让你送个信也这么多话?”

    周少瑾就是想知道。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不然池舅舅也不会去见姐姐了。

    她娇憨地抱了周初瑾的胳膊,直喊“姐姐”。

    周初瑾看着火侯差不多了,怕再矜持下去物极必反,伴装出副无奈的样子道:“是程辂的事。你池舅舅不让我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周少瑾闻言眼睛一亮,道:“那程辂的事是池舅舅出的手了?”

    周初瑾笑着点了点,若有所指地道:“你池舅舅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在池舅舅面前可要听话些!”

    周少瑾笑眯眯地点头,雀跃地道:“我已经很听话了,姐姐还要我怎么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周初瑾看周少瑾的样子就知道程池肯定是很宠溺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怕这个掌管九如巷庶务的舅舅。

    “也行!”她笑着和妹妹开着玩笑,“到时候池舅舅打你骂你的时候你可得忍住了,不能回来哭鼻子。”

    “你是我姐姐吗?”周少瑾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推了姐姐一把,然后咯咯笑着跑了出内室。

    李氏端着鲫鱼汤进来的时候只听见周少瑾洒落了一地的欢快笑声。

    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出了什么事?二小姐这么高兴?”

    周初瑾满脸掩不住欢喜,抿了嘴笑道:“没事,和她说了两句玩笑话!”

    现在还不是说周少瑾的时候,等过一会妹妹回来了,就知道事情的怎样了。

    她接过李氏手中的海碗笑道:“您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过两天我满了月,有些事我就可以自己来了,您也可以歇歇了!”

    想到妹妹就要嫁个好人家,周初瑾神情都温柔了很多。

    李氏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周少瑾回到屋里,换了件月白色方胜暗纹杭绸褙子,玫瑰红镶玉簪花襕纹的湘裙,乌黑的青丝绾了个倾髻,只插了柄镶南珠的梳子,显得一张脸越发的白皙柔美,把那一百零八子沉香木佛珠缠在手上,照了照镜子,这才眉眼带笑地出了后罩房,上了轿子。

    这次程池倒是在宴息室时等她,只是她刚把信交给了程池,那许老太爷就过来了。

    周少瑾嘟了嘴。

    程池苦笑道:“宋老太爷找我有正事——皇上这几天召了臣工商议黄河治水的事,老太爷过来找我,让我帮他一起写个治水的章程,我原以为是宋阁老要用,谁知道宋阁老送进宫的时候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奏折时。当时我大哥也在。那情景,可想而知了。大哥昨天还把我叫去狠狠地训了我一顿。一大早双榆胡同那边也带了信过来让过去一趟……我正想和宋老太爷商量这件事怎么办呢?”

    周少瑾一听,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道:“那快点请了宋老太爷进来吧?”又关心地问他,“二老太爷不会罚您吧?”

    “不知道。”程池道,“昨天我大哥只顾着骂我,我也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有问臣工对召都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宋老太爷知不知道了。总之这件事很麻烦!”

    周少瑾就笑眯眯地望着他,像偷吃了苗的小猫。

    程池心时一突,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周少瑾说着,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要是皇上因为这个让你去做官多好啊!到时候就算是二房的老祖宗也拦不住你了。”

    原来小丫头是这么想的啊!

    程池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当官啊!”

    “当然啦!”周少瑾为程池有这样的际遇而高兴,眼里全是笑,道,“做了官,二房的老祖宗就管不着您了,您想做什么就可以什么了!”

    程池一愣。

    清风跑了进来,道:“宋老太爷和宋大少爷来了!”

    周少瑾听了就要回避。

    可往东是程池的内室,往西厅堂,宋老太爷和宋大少爷会从那里进来……她难道避到池舅舅的内室不成?那还不如不回避呢!

    想到这里,周少瑾就瞪了程池一眼,一副“你快给我想办法”的模样。

    程池看她娇纵扬脸,嘴角就不禁地翘了起来,柔声道:“没事。宋老太爷你也认识,你上次来见我的时候,宋老太爷听说是你,还问我你长高了没有?要见见你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宋老太爷和宋木已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娇柔明秀的周少瑾,宋老太爷眼睛一亮,笑道:“这是周家的二丫头?不过两年没见,长得这么漂亮了!要不是在这里遇到,我都不敢认了!”

    周少瑾只好上前给宋老太爷行礼。

    宋老太爷越看越喜欢,指了宋木道:“这是你家哥哥,虽不会河工,可还算是个能算数的,我特意带了他来请你池舅舅点拔点拔。你们以后就兄妹一样的相处就是了。”

    周少瑾上前给宋木行礼,随便瞥了宋木一眼。见那宋木眼观鼻,鼻观心很是守礼,心中微松,对宋木有是好感。

    宋老太爷就犹豫片刻,对程池道:“我有话跟你说,你看要不就让周家二丫头尽尽地主之宜,带着我们那木头木脑的大孙子到院子里走走?”

    程池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立刻就答应了。

    池舅舅找宋老太爷有正经事,他屋里又没有主持中馈的女眷,她这个做外甥女自然得帮池舅舅待客了。

    程池朝着她笑了笑,柔声说了句“去吧”。

    周少瑾闻言心中诧异。

    怎么池舅舅的语气这么的伤感……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而宋木已喃喃地向周少瑾道谢,在一旁等着她领路。

    她只好把心中的诧异压在心底,和宋木走了出去。

    仲春庭院,草木葳蕤,绿意盎然。

    周少瑾大方地笑道:“老太爷让我带你走走,实际上我对池舅舅的宅子也不熟。宋老太爷和池舅舅多半是觉得我们碍事,随口打发了我们。宋公子不如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坐,宋老太爷和池舅舅说话了话,我们也好进去服侍。”

    一男一女,又都过了同席的年纪,常老太爷能随心所欲不逾矩,她却不能像常老太爷说的那样带着宋木在院子里闲逛。

    她这样的处置恰恰好。

    宋木很是欣赏,觉得她温柔又有主见,不像王家表妹似的,见着他就不管不顾地围了过来,什么规矩也不守地把他往闺房里拽,甚至姐妹间争风吃醋,不是今天这个落了水,就是明天那个的脸因抹了香粉起了疹子……而大舅舅更是贪得无厌,每次见到他或是父亲都抱怨说谁家做生意远不如他却走了谁谁谁的门路做了皇商赚帑巾,谁家又因为某某某封疆大吏打招呼做成了一桩什么生意,话里话外全是责怪父亲没有帮他……这也是为何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娶王家表妹,父亲知道后犹豫不决的原因。

    宋木温声道谢,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坐下。

    周少瑾让春晚去帮着榆钱胡同的仆妇准备茶点,自己则不远不近地站葡萄架外面。

    宋木见了忙站了起来,道:“姑娘这边坐吧!我正好想看看鱼缸里都养了些什么鱼!”然后也不等周少瑾说话,径直去了对面的鱼缸旁,低着头,一副观鱼的样子。

    周少瑾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低声吩咐丫鬟端了个凳子给他,摆了点心在一旁的栏杆上。

    在屋里窥视的常老太爷看着满意地嘿嘿直笑,拉了程池过来看,道:“怎么样?我的孙子配得上你外甥女吧?”

    暖暖的春日下,女的温柔娇美,男的文雅挺拔,虽一左一右的站着,却如菩萨座前的金童yu女,说不出来的般配,养眼。

    程池心中如针刺痛,却笑着对常老太爷道:“走吧!我们说正事去!”

    常老太爷欣喜地又看了两眼,这才和程池去了西边的书房。

    院子顿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宋木就看了一眼院子里服侍的丫鬟。

    个个都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安静从容,一派大家作派。

    宋木想到自己在舅舅家里那些仆妇望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摇摇头,觉得还是祖父有眼光,有见识。

    可周家二小姐会不会看上他呢……

    宋木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此时却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决定还是和周少瑾说两句话,这样至少可以让周少瑾多了解了解她。就算是以后两人订了亲,周家二小姐至少是欢欢喜喜的嫁给他的。

    ※

    兄弟姐妹们,今天的加更。

    ps:更新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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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152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察觉

    宋木隔着一道套钱纹铺地的青石甬道和周少瑾寒暄着:“您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听说你有个姐姐嫁到了镇江廖家,外甥什么时候做满月?大相国寺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有庙会,周小姐可曾去逛过了?”

    宋公子怎么会对她的如此熟悉了解?

    周少瑾心中暗暗纳闷,面上却不显,落落大方地一一答了。

    宋木见周少瑾神色温柔,全然没有一点点的不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耳朵却不挣气地烧得通红,继续道:“京城实际上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除了大相国寺、白云观,什刹海也很好玩,冬天的时候可以嬉冰,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城南还有个叫金鱼巷的地方,专卖鱼鸟。还有个叫丰台的地方,则是卖花草的,据说宫里的花草都在那里买。特别是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能养出春夏开的花,家家户户都要去搬几盆过年,生意好得不得了,去得了马车都走不动……”

    这些原都是周少瑾知道的。

    但出于对宋木的尊重,她还是微笑地坐在那里听着。

    这不仅让宋木觉得周少瑾很贤淑娴静,对这桩婚事非常的喜欢,而且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和鼓励,他语气微顿,道:“二小姐,我有个妹妹,因我没有订亲的缘故虽然相中了一门亲事,却一直没有订亲。我母亲准备过两、三天带她去大相国寺敬香。我听说二小姐礼佛甚诚,不如令母及我母亲、妹妹一起去大相国寺看看好了。大相国寺是前朝皇家寺院,今上也颇为推祟,去年腊月里还曾去大相寺敬香,香火十分的鼎盛,寺外还有很多的小东西卖。每次我妹妹和我母亲去都会带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周少瑾越听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宋木……这是要代他母亲约她出去的意思……可他一谦谦君子,怎会做这种事?

    她朝宋木望去。

    宋木的目光清正,却又略带几分羞赧和目光。

    周少瑾心头一跳,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九如巷长房嫁女儿向来有相看的规矩……难道,难道她也遇上了?

    可姐姐为何不对她言明呢?

    她望着宋木挺阔的衣衫,腰间挂着寿山石四面佛教的印章,刻丝步步高升的荷包,突然意识到宋木也是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弟……而她家不过是四品知府……所以要先相看……不然亲事定了下来,是绝不可能回转的……池舅舅肯定是怕她不满……所以才这样安排的……

    一时间周少瑾手脚冰凉,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举止有些粗鲁,差点打翻了身边茶几上的茶盅。

    正要说话的宋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周少瑾脸色有些苍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稳住心神,笑着对宋木道:“宋公子,我,我想起件事,您先在这里坐会,我马上就过来。”

    宋木心中生疑,女孩子家的事,却也不好相问,笑着拱手揖礼。

    周少瑾福了福,带着春晚匆匆地出了院子,扶着垂花门前那株桂树就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

    春晚大急,低低地连声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服侍吗?您脸色白的厉害……”

    “我没事。”过了良久,周少瑾才道,“就是想到点事。”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

    春晚忙上前扶了她。

    周少瑾心绪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得弄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而想弄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姐姐让她送来的那封信就成了关键……可怎么知道姐姐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呢?

    周少瑾咬了咬唇,吩咐春晚:“你去悄悄请朗月过来,我有急事!”

    春晚不敢耽搁,急步去找人。

    还好这宅子不大,不一会,朗月就匆匆地跟着春晚过来了。

    周少瑾求他:“姐姐让我带了封信给池舅舅,里面捎带了一串佛珠,”她说着,取下了手腕上缠着佛珠,“我看过之后忘记放回了,你等会悄悄地帮我放回去可好。”

    朗月笑着应了,还安慰她道:“不要紧的,四老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有好多别人不能做的事二表小姐都能在四老爷面前做,不过是悄悄地看了二表小姐自己姐姐给四老爷的书信,四老爷知道了就算是生气,二表小姐插科打诨一番也就过去了。

    周少瑾心不在焉地点头,把那封信的样子告诉了朗月。

    朗月见她很是担心的样子,不敢耽搁,托了个茶盘就去了书房。

    程池正在和宋老太爷说话:“……阁老的好意我心领了。正如您所说,我们做这事又不是为了功名,又何况出这个风头?若是朝廷有意疏浚黄河,给我几段河工做做到是正经,治理河道还是算了吧!我既耐不得这个烦,也受不得这个清苦。您老人家这次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宋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总不能这样的晃荡一辈子吧?人活在事,不想青史留名,也想实实在在地做点有利于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的事吧?我不知道你家里是怎么安排,我看着你这样就惋惜不已。我还准备忙完了这件事亲自去趟金陵,见见老夫人,和好好地说道说道你的事……”

    程池突然发现自己搬了块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自然没有注意到朗月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晌,目光最后落在了被他随手丢在纸篓子里的那封信上,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封信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了纸篓子里,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拔跑就朝垂花门跑去。

    周少瑾看见他精神一振。

    朗月却喘着粗气有些慌张地把佛珠还给了周少瑾,磕磕巴巴地道:“二表小姐,您说的那封信,在,在纸篓子里……还没有拆……我不敢把东西放进去……”

    他不知道二表小姐要他干什么。

    可让他从四老爷屋里拿东西,他却是万万不敢的。

    周少瑾愕然,道:“信没有拆?丢在纸篓子里?不可能!你会不会看错了?”

    朗月也有些奇怪了,道:“我应该没有看错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舅父大人亲启’,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笔。我还摸了摸,薄薄的,被揉成了一团……不像是夹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的……”

    难道那封信里什么也没有写?

    这不过是姐姐和池舅舅说好了的,差她来的借口!

    周少瑾身子一软,要不是春晚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她只怕出丑了。

    朗月见她不像是伪作,小声道:“二表小姐,您会不会是记错了我……廖太太给四老爷写的信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周少瑾苦道:“那你可曾看到过第二封字迹娟秀的信?”

    “没,没有。”朗月尴尬地摸着头。

    周少瑾道:“没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等会亲自去跟池舅舅说。”

    朗月点了点头,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周少瑾好半天才定下心来。

    春晚担忧地道:“您,您没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是知道周少瑾从头到尾就没有打开过那封信。

    周少瑾摇了摇头,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春晚。

    春晚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只后悔刚才没有仔细地把那宋木看清楚:“大姑奶奶也真是的,为何为和您说明白。这么好的一门亲事,难道还怕您不愿不成?要是早知道二小姐是来相看人家的,我就应该好好地给二小姐打扮打扮……我不是说您现在的打扮不好……我们二小姐天生丽质,就算是披件旧衣也比那些精心梳妆的女子惹人注目……我是说,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能让那宋公子见了之后再也忘不了……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她急得团团转,“四老爷这边也没有个女眷,就是想借个什么都没处借,我这个时候赶回去带些香粉首饰过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么喜庆的场面,周少瑾却笑不出来。

    她道:“你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吗?”

    “当然好啊!”春晚这才觉察到周少瑾的情绪,她笑容微敛,正色地道,“难道二小姐不满意吗?那宋公子是宋夫人的继子吧?那他也是阁才的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功名,可这出生就不比许大爷差了……人也长得周正。袁夫人不是一心一意地要娶了闵家的大小姐做儿媳妇吗?我们二小姐也不比那闵家大小姐差,一样嫁到阁老家去做媳妇……”

    周少瑾陡然觉得春晚有些聒噪,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程许娶怎样的媳妇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和他比!”

    春晚忙闭了嘴。

    周少瑾在桂花树下站了良久,这才对春晚道:“我们进去吧!池舅舅让我帮着招待宋公子,我们总不能把宋公子丢在那里不管。”

    春晚闻言眉目又飞舞起来,忙不迭地道:“正是,正是。那宋公子毕竟是客人,把他就这样丢在那里,也太失礼了些。”

    周少瑾不置可否,慢慢走了进去。

    宋木端起茶盅又放了下来。

    茶盅里早就没有了茶水,却没有人来续杯。

    也不知道那周家二小姐去了哪里?这么长的时候都没出现,难道是对自己不满?但周家二小姐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就算是对他不满,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看来自己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满意这门亲事,不然怎么患得患失起来呢?

    ※

    姐妹兄弟们,补上明天的更新。

    O(∩_∩)O~

    ※

第三百八十二章 拒绝(给金陵春吧的加更)

    宋木安静地坐了一会,就看见周少瑾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微笑地站了起来。

    举止从容,气度儒雅。

    春晚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宋木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春晚的不同。

    难道周家二小姐出去与他们相看的事有关呢?不然为何刚刚连眼角都不瞟的贴身丫鬟会这样的看他!

    只是不知道周家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突然间有点不敢看周少瑾,而是退而求其次地朝春晚望去。

    春晚恭敬地随着周少瑾给他行礼,露出善意的笑容。

    宋木暗中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到事情好像对他比较有利似的,一颗心落了地,笑着望向周少瑾。

    周少瑾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神色间已恢复落落大方。

    她想到刚才院子里没有服侍的人,吩咐春晚:“给公子重新沏壶茶来。”

    春晚笑盈盈地应“是”,转身去了茶房。

    宋木的嘴角就止不住地翘了起来。

    周少瑾看着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走到了鱼缸边。

    宋木给她让座。

    “不用。”周少瑾笑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宋公子说。”

    这样隔着甬道,不太方便。

    宋木显然也想到了,神色微赧地道:“二小姐请说。”

    周少瑾思忖了片刻,斟酌地道:“公子知道长辈的意思吗?”

    宋木脸色顿时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点了点头。

    “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周少瑾徐徐地道,“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来的……”

    宋木愕然,面上的红润慢慢褪去。

    周少瑾非常的抱歉,却不得不道:“我知道,儿女婚事,理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心里有一个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害怕……你是个好人……谦逊守礼,内敛持重,我就更不能骗你……我们的事成不了,你以后才能找到那个真正对你好,从心底敬重你的人……”

    宋木像被雷劈了似的。

    我心里有一个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害怕……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落着这两句话,傻傻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啊!”他喃喃地道,心里五味陈杂,手足无措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周少瑾看着心里很不好受。

    任谁这样抱着诚意来相看却被女子如此的拒绝都会觉得倍受羞辱!

    可她却不能任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

    除非她想嫁给宋木,否则这个时候她含含糊糊的,一旦两家正式议亲,她再反悔,伤害的不仅仅是宋木,还有周、宋两家和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的程池。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他就那么希望她嫁出去?

    周少瑾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她是不应该喜欢程池。

    可他就不能看着她年纪还小的份上,让她在家里多留两年吗?

    他这是往她的胸口上插刀。

    周少瑾的眼眶有些红。

    她低声道:“宋公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样待我都行。老太爷那里,我会去给他老人家赔不是,夫人那里,我也会去道歉的,我希望你别那么生气,我并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堪。我这个时候不跟你说清楚了,难道以后骗你一辈子吗……”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相中你!

    宋木怒不可遏,冷笑着就想讥刺周少瑾几句,抬头却看见她泪眼婆娑的面孔,苍白、清丽,却又满是绝望的痛苦。

    他一下子被镇住了。

    宋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从谁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好像下一息就会无望的死去一般。

    他不禁磕磕巴巴地道:“没相中就没相中,你,你也不用这样……”

    周少瑾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伤害,也总是容易原谅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周少瑾不住地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没事,没事。”从来没有女子这样得像他道过歉,他有些窘然地道,“我们说清楚就好了……”

    抄手游廊上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春晚笑盈盈地端着茶盅走了过来。

    周少瑾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宋木没有说话。

    春晚轻手轻脚地帮宋木重新布置了茶点,想着不过一壶茶的功夫,二小姐和宋公子就站在一起观鱼了,她难掩欢喜地退了下去。

    宋木陡然意识到,周少瑾拒绝他的事,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

    那个人是谁呢?

    是不是也喜欢周家二小姐?

    若是这样,为何为上门求娶?

    难道那男子是个浪荡子,周家二小姐被骗了?

    或者是,男子家里和周家有罅隙,周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周家二小姐的事,与他无关!

    周家二小姐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说起来,这门亲事是池世叔主动提起来的,他们宋家无缘无故地受了这样羞辱,以父亲的性子,不要说帮池世叔谋个一官半职了,以后肯定会疏远池世叔的。

    宋木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道:“二小姐,我去看看祖父和池世叔的话说完了没有。”

    周少瑾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恭顺地起身,福了福。

    宋木大步进了厅堂。

    却忍不住回头。

    春日的阳光照在那个纤柔如柳的女孩子身上,逆着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身姿却笔直,让他想起那次随父亲出游时见到的冬日雪原上的桦树,静默,却坚韧。

    她会怎么向程家解释呢?

    她毕竟只是程家四房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

    程家又会怎样惩罚她呢?

    听说江南的那些宗族对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通常都会浸猪笼的……

    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呢?

    宋木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有点抬不起来。

    他转身朝周少瑾走去。

    心里对自己说:他并不是想帮她,他只是想知道那个男子是谁,能让她这样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般的喜欢……这样的喜欢,通常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他只是不想见到一个比他妹妹还小的小姑娘上当受骗而已!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宋木。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透明,仿佛能看到他的影子。

    宋木别过脸去,沉声道:“你准备怎么跟家里的长辈交待?”

    “咦?!”周少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宋木有些烦躁起来,道:“难道你准备跟家里的长辈说你心里有个人,所以没有看中我?或者说我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所以你不想嫁?”

    “不是!不是!”周少瑾明白过来,道,“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我会说是我不好,与你不相干的!”

    他又不是问这个。

    宋木的脸然有点难看,道:“那你到底准备怎么说?”

    周少瑾有些尴尬。

    她准备和程池耍赖。

    宋木看着脸都黑了,道:“你不会是根本没有想好怎么跟长辈说吧?”

    周少瑾讪然。

    宋木觉得真是自做多情,怎么就觉得她静默又坚韧。

    他怒气外露。

    周少瑾只好飞快地转着脑子,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想。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是江南人,不习惯北方的天气,不想远嫁是一个理由。我父亲只是四品的知府,令尊却是内阁辅臣,门不当户不对,我不愿意高嫁是一个理由。我生性柔顺,公子却是长子长孙,我无力担当宗妇,也是一个理由……”

    原来人家都想好了!

    他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木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沉着脸道:“那我走了!”

    周少瑾却能感受到他的好意,认真地向他道谢,并温声道:“公子大义,我终身难忘记。若是以后公子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力相帮。”

    宋木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周少瑾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宋木只好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既然能拒绝我,为何不想办法和他在一起?你总是要出嫁的,这样的借口用一次,用两次,难道还能用三次、四次不成?”

    “在一起啊!”周少瑾怅然地呢喃,心痛得无以复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宋木讶然。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才合理。

    周家二小姐喜欢的不应该是个浪荡子,也不应该是被人骗了才是。

    应该是家族恩怨吧?

    宋木不好继续问下去,怕问了不该问的话。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会出家吧?”周少瑾原来只是想在家里做个居士,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她对自己的以后却有个模糊的方向,“一般的禅寺肯定是去不了的,我也去不了……最好是捐资建一座家庙,有家族庇护……”和她前世一样。

    不过前世是林家的田庄,她心如死寂,青灯古佛,为了让姐姐安心,无望地守着。

    今生她心里有一个人,只要想起来那个人来,只要想到他好好的,想到他妻贤子孝,她就会觉得高兴,就会觉得这日子有了憧憬,有了期望。

    前世她都守过来了,何况今生!

    周少瑾微微地笑,眼角水光闪烁。

    ※

    谢谢双子泰牛打赏的阆苑仙葩。

    PS:看书的姐妹兄弟们,今天真得很抱怨,身体不舒服,写一写停一停,速度很慢,然后怕自己写得不好,又重新看了一遍,大修了一遍,时间上耽搁了很久。

    抱歉!抱歉!

    更新大家还是明天早上起来看……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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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介绍:
周少瑾重生了,前世背叛她的表哥程辂自然被三振出局了,可她还有程许,程诣,程举等许多个表哥……这是个我与程家不得不说的故事!
金陵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陵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陵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