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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枭雄志全文阅读

作者:御炎     东汉末年枭雄志txt下载     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百八十五 咸咸的稠菜粥(下)

    马远长大开始走南闯北之后,每次闻到煮熟粮食的香气的时候,他就想哭。

    他一边哭一边就在想这样的日子要是提早一两年来到的话,或许爹娘就不用死了,也能吃到咸咸的稠菜粥了。

    这是他曾经梦想中的生活,而现在,这是真实存在的生活。

    屯田农庄外他不确定,因为他知道还有很多人没有在屯田农庄里生活。

    他们还在豪强的庄园里当农奴,过着马远不愿回想起来的生活,那些农奴的生活怎么样,他不知道。

    他大概可以想到那些人的生活不会比他记忆里的自己要好。

    豪强庄园之外,他走南闯北的,见过了无数官府直辖的屯田农庄,他可以保证,农庄里真的没人挨饿了,不会没饭吃了。

    什么是好日子?

    或许这就是好日子吧。

    而且,或许是好日子过久了,他甚至认为任何一个地方都该是这样的。

    人们可以吃饱肚子,可以露出笑容。

    虽然劳作很累,也会遇到天灾,天都快黑了还要在地里忙活,累得直不起腰。

    也会被官员们集合起来累死累活的修水利,或者抢收粮食,或者抢着运输味道醉人的粪肥,甚至为了几车粪肥的归属和邻村大打出手。

    农闲的时候为了给家里的婆娘和小子多省点粮食吃吃,也会冒着寒风外出,参加官府的各项工程,赚取一点工钱,顺便吃几顿官府管的饭。

    很累,很苦,很平凡。

    但是有饭吃,能吃饱,盐也堪堪够吃。

    水果这种奢侈品是不想了,糕点之类的也就做梦想想,但是逢年过节,偶尔也能买点肉开开荤,一家人能踏踏实实的围在一起吃顿饭。

    那肥的冒油的、腻的要命的大肥肉片子,长辈见了眼圈就红了,然后就抹眼泪,怎么说也不舍得吃,就让给家里的小子吃。

    那些虎头虎脑的小子命好,一生下来就活在皇帝陛下的治下,不知道长辈是怎么熬过来,看着肥肉片子就眼睛发光,啊呜一口就吞下去一大片,也不嚼,直接就吞下去,然后舔着嘴唇眼巴巴的指着下一片。

    这就气的家中长了白头发的长辈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上去,让他们一定要狠狠的嚼过之后才能咽下去。

    细细的嚼,慢慢的嚼,认真的嚼!

    这是肉啊!是肉啊!咱们祖上多少代人都没吃过几次的肉啊!你嚼都不嚼就给吞下去了?

    作孽啊!

    马远很想笑。

    因为肥肉片子滑滑腻腻的,一口下去全是肥油,一咽就下去了,根本不用嚼,那个香哟!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他的笑就根本止不住。

    可是当他进入蓝氏城的时候,他恍然惊觉。

    不是全天下都变好了,只是他所生活的那个国家被他所效忠的那位天子变的更好了。

    在那位天子的统治范围之外,或者那位天子无法插手的地方,一切照旧。

    一样能看到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人。

    一样能看到脸上写着饥饿两个字的人。

    一样能看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步履蹒跚漫无目的向前走的人。

    他们走啊走啊,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想要去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就和当初马远身边那些一起逃难的人一样。

    马远忽然有点想哭。

    他忽然想起来,当今天子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在临淄训练营里面的一节课上,授课讲师对他们说的话。

    授课讲师对他们说,郭将军可以保护屯田农庄里的人吃饱肚子不挨饿,可以让大家吃到盐巴,但是郭将军也有保护不了的人。

    训练营里的人都很奇怪。

    大家都觉得郭将军那样的强者怎么会也有保护不了的人呢?

    郭将军是那么的强悍,是那么的勇武,连名扬天下的袁绍都不是他的对手。

    郭将军总是打胜仗,每次打胜仗都会给大家送来好吃的,所以大家都很高兴,知道一旦有好东西送来,就是郭将军打胜仗了。

    这样的郭将军,怎么会有办不到的事情呢?

    然后授课讲师就说郭将军是如何通过奋斗把和他们一样的农家子从豪强庄园里解救出来并且送到屯田农庄里的,讲述了豪强庄园里的农奴被压迫的过往,连饭都吃不上的过往。

    这一点,他们这些训练营里的人感同身受。

    所以他们的心中就充满了仇恨。

    充满了对庄园里的主人的仇恨,对那些阻挡着郭将军不让郭将军去拯救他们的那些人的仇恨。

    恨不能手撕了他们。

    讲师说郭将军能拯救他们是因为他们运气好,但还是有很多运气不好的人依然在豪强庄园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生活。

    马远当时恨极了,举起手询问讲师那些该死的庄园主人在什么地方。

    他要不惜性命为郭将军杀光那些混蛋,解救出所有挨饿受冻的农家子,让他们一起吃饱穿暖,再也不会挨饿受冻。

    讲师却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讲师说,那些人读书识字,有学问,会治理国家,都是朝堂上的高官显贵,是郭将军治理天下不可或缺的帮手。

    没有他们,郭将军就不能统治,郭将军不得不向他们妥协,否则就连现在已经救出来的人,包括他们这群人在内,也保不住。

    那些人的势力太庞大了,郭将军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打不过他们的,郭将军太孤单了。

    郭将军痛恨他们,却也痛恨自己的无能,常常流泪叹息,觉得自己很无力。

    于是当时所有听课的人都哭了。

    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攥着拳头,痛恨自己不能为郭将军杀死那些混蛋,恨不能立刻就让那些人都死掉,把这个天下改变颜色。

    马远更加痛恨那些人,他捏着拳头询问讲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那些还在挨饿受冻的人都给救出来。

    讲师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努力读书,努力掌握知识,争取有朝一日可以取代那些阻止郭将军拯救农家子们的高官显贵。

    只要他们拥有了帮助郭将军治理国家的力量,只要他们形成了规模,那么郭将军就有底气对那些阻挡着他的人动手,将他们全部拿下,解放所有还在挨饿受冻的人。

    铲除所有豪强,消灭所有囚禁着农奴的庄园,把他们都给救出来。

    让他们都能吃到稠菜粥,吃到饱,稠菜粥里还能加盐,咸咸的。

    训练营里的孩子们,就是郭将军对未来的希望。

    郭将军拿出自己吃饭的钱补贴给他们,让他们吃饱穿暖,可以吃到肉,还能读书识字学习本领,为的,就是让他们成为未来的希望。

    郭将军从来不指望他们可以回报什么,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忘记曾经受到的苦,挨过的饿,要努力学习,改变这个糟糕的现状。

    那是训练营里的很多伙伴都发誓要为郭将军不惜性命的拼搏的开端。

    大家都知道,郭将军想要拯救他们所有人,但是有些人拦着郭将军不让。

    这样的事情深深地刻印在了马远的脑海里。

    他怀着对那些豪强显贵们彻骨的仇恨日复一日的成长学习,之后成功毕业,得到许可离开了训练营,深深地掩藏自己的仇恨,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走南闯北。

    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现在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他确信,讲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当时的郭将军,现在的魏天子,真的很难。

    那些朝堂上的高官显贵们,人人家里都有农庄,都有土地私产,都有农户不得自由,在他们的土地上为他们耕种,换取极其可怜的一口粮食,就和曾经的他一样。

    数以万计的豪强庄园,数以百万计甚至千万计的庄园农奴,他们正切实的存在于这片土地之上。

    他所敬爱的天子为农户们所制定的各种优惠政策,这些人享受不到。

    任何属于魏国子民的优惠政策,他们都享受不到。

    减税,免税,得到粮油米面,得到授田,那么多好政策,这些人都享受不到。

    难道这些人不是魏国子民吗?

    如果是,为什么他们享受不到这样的政策?

    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生活在魏国的土地上?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容许继续发生?

    他想要取代那些混蛋,想要帮助他所敬爱的皇帝陛下干掉那些混蛋,从他们手里把现在还在遭受压迫的人们解救出来。

    让他们可以吃饱,可以穿暖,可以吃到咸咸的稠菜粥,吃到肚子都快要炸开!

    经历过梦幻的人生,从一只卑微的小蚂蚁,成为皇帝陛下可以信赖并且托付重任的人。

    他和皇帝陛下站在一起,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信任和亲自授官,负责执行那么重要的开拓任务,为皇帝陛下打通丝绸之路。

    稍微喘了口气,马远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这里不是魏国,这里是贵霜国。

    这里没有他发誓要用性命回报的皇帝陛下,这里所有的,大概是和那群混蛋一样的朝臣,以及皇帝,这里就和当年分崩离析之前的汉帝国是一样的。

    这里的人们不够幸运。

    他们没有遇到魏天子郭将军。

    马远只能对他们报以诚挚的歉意,因为他救不了他们,他还有更加需要拯救的人去救。

    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跟随他所无限崇敬的皇帝陛下,披荆斩棘,消灭所有拦路的高官显贵,让每个魏国子民都真的可以吃饱,可以穿暖,可以读书识字。

    这样的话,他这赚回来的一生,就真的值了。

    他本来是个要饿死的人,因为遇到了皇帝陛下,所以侥幸活了下来,他现在所活的每一天,都是皇帝陛下花钱给他买来的,他很知足。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但是现在活着就已经是赚了。

    所以,在死掉之前,他希望可以竭尽全力为皇帝陛下多做一些事情,为皇帝陛下铲除掉更多的蛀虫,为了让更多的人吃饱肚子而奉献。

    开辟商路倾销货物就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方式,因为皇帝陛下告诉他,办大事需要钱。

    那么他就会努力为皇帝陛下赚取更多的钱。

    让皇帝陛下满意,并且用这些钱去拯救更多的人。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曾经的他,和他一样。

    但是很可惜,这些人并不在他的拯救范围之内,他们的运气太差了。

    他们注定吃不到那碗咸咸的稠菜粥。

    微微叹了口气,收起了浓重的思绪,马远跟着贵霜的商人向城内走去。

九百八十六 皇帝和皇帝之间就不能相比较

    马远放下了自己的愁绪,随着贵霜商队一起进入了蓝氏城。

    不过这边愁绪放了下来,蓝氏城里弥漫着的骚臭之气可是真的受不了。

    看着贵霜商人一脸淡定的模样,马远忍不住的向大宛王使者萨奇抱怨。

    “你不觉得这里很难闻吗?骚臭的紧,这些贵霜人怎么感觉完全不在乎一样?”

    萨奇看了看马远脸上难以言说的表情,还有随行的周围的商人们也是一样的表情,只好摇了摇头。

    “这是非常正常的,可能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吧?虽然我也觉得这里的味道比我国国都的味道还要重。”

    这倒是实话,在大宛王都的时候,大概是比较干燥的原因吧,那种味道反而还好,他们互相交易的地方也比较干净,没有怪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口少,地广人稀,味道不会太浓郁,也浓郁不起来,不像那些动辄几十万人的大城市。

    蓝氏城显然是个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市,有味道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萨奇其实也觉得这些中原帝国的商人们有点矫情。

    不就一点臭味吗?

    这难道不正常?

    他们生活的地方到底是多干净?

    难道那些几十万人的城池里的人们都不用排泄的吗?

    还是说他们实在是太有钱了,所以刻意用这样的说法来表示自己很有钱很干净?

    萨奇对他们很不满意。

    不过也的确,这里的味道确实比较重,熏得萨奇有点呼吸不畅。

    于是萨奇就上前询问那些贵霜商人,问他们这里的味道那么重,他们怎么可以承受住的。

    “味道?啊,是有一点,不过已经好多了,昨天下了一场雨,把味道冲淡了一点,要是等太阳出来了,那个味道就更加难闻了,现在还算是好的,趁现在多吸几口气吧。”

    贵霜商人如此笑着说道。

    饶是萨奇也终于被这样的说法给震惊了。

    这还算好的?

    那要是糟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贵霜可是曾经征服过大宛,玩过羁縻统治的大国,结果国都居然是这种德行?

    那他们的皇帝不也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想了想,萨奇觉得自己也是想多了。

    皇帝当然有特殊待遇,熏香搞卫生什么的,绝对干净,臭着谁也臭不到皇帝,皇帝肯定是香香的。

    马远捂着鼻子上前询问萨奇他们说了些什么,萨奇就把贵霜商人说的话告诉了马远,马远于是一脸震惊。

    此地不宜久留!

    他瞬间想到了这六个字。

    他以为这里作为国都至少也应该有些王者气象,谁曾想王者气象没看到,屎尿的骚臭之气倒是满满。

    其实,他也该想到,如果不是郭鹏强力推动卫生计划和粪肥制作计划,以此改善魏国国内的卫生条件,此刻的魏国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郭某人一力推动卫生条例,再过一千多年,帝都也还是那个样子。

    天子脚下一旦放晴刮风就是飞沙走石,人人都像是走在迷雾里一样。

    一下雨,那烂泥巴路走的人都要崩溃,没有谁能坚持不换鞋的。

    屎尿满街乱洒,走在路上都要担心被随时泼过来的屎尿给溅到身上。

    鼻烟壶这种东西大行其道就是因为太臭了。

    只有“纵情山水之间”才是王道。

    因为人少,不臭,也没有飞沙走石,空气才会相对清新。

    所谓的踏青,不过是为了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罢了。

    马远是不知道这些只有郭某人才知道的事实,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效忠的帝王是一位如此伟大的帝王而感到骄傲。

    走过了蓝氏城最外围的贫民聚居地之后,之间深入到了蓝氏城的内城位置。

    进入内城之后,马远就发现内城的整个环境条件就和外城完全不一样了。

    地面相对整洁,臭味也淡了许多,街道相对宽敞,房屋排列整齐,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衣着考究,车马之类的东西也很多,基本上脚不沾地。

    那些人的眼中没有迷茫,没有麻木,只有精明和好奇以及高傲。

    可以想见,能住在内城里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有钱的豪商巨贾,只有他们才能享受如此耗费人力物力成本的清洁和卫生。

    洛阳虽然也有外城皇城和宫城之分,但是无论是哪一部分,至少都是闻不到那种弥漫着的臭味,而且也是铺了石板的。

    刮风下雨都不会出现飞沙走石和烂泥巴路,整个人会显得很干净很卫生,也不用花费更多时间去打理自己的外表。

    要不是如此,怎么会有那么多地方郡县的官员宁可做个不起眼的小官,和黎民百姓一起住在外城也要进入洛阳呢?

    因为天子对待黎民百姓也是相当的仁慈啊,洛阳城真的住起来很舒服啊。

    外地人来洛阳居住那是真的不便宜。

    建安元年以来,至今为止,虽然不断扩建房屋和拓宽洛阳城的占地面积,洛阳城的房价还是连续七年上涨,一般外地人都买不起,连外地入京的小官都买不起,只能租住。

    但是好就好在洛阳的粮价被压得死死的,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也相当合理。

    东市西市南市北市四大市各种商品种类齐全,价格合理,未来随着丝绸商路的畅通,一定会有更多外国商品进入。

    那商业必然更加繁华。

    倒不如说天子对黎民百姓太仁慈了,经常想着减税,对官员和豪商巨贾倒相当的不友善,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怎么加税怎么收税。

    看看魏国的黎民百姓,再看看贵霜国的。

    马远抿了抿嘴唇,嘴角向下,表示了自己的哀伤。

    皇帝和皇帝之间就不能相比较,一比,能把人气死。

    马远等人在贵霜商旅的介绍下住进了十几套还算不错的套房里,一行数百人又租了好几个大院子放货物,然后就开始筹备做生意的事情。

    不过比起做生意,马远更想要见到贵霜皇帝,想代表魏国和贵霜皇帝见一见,想要达成一些通商的协议,邀请贵霜商旅也去中原做生意,两国互通有无,互相往来。

    所以马远向帮助他们的贵霜商旅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想问问是否可以。

    萨奇就在中间做翻译。

    贵霜商旅一开始很惊讶,因为马远没说过他们是魏帝国的使节团。

    马远则表示的确不是魏帝国的正式使节团,但是他本身有官职在身,这支商队也是半官方的商队。

    一半的原因是来做生意,一般的原因也是希望可以和贵霜互相通商,邀请贵霜的商人去魏国做生意。

    魏国皇帝陛下想要和贵霜帝国展开互相之前的通商贸易,以促进两国之间的经济交流和经济增长。

    “你是魏国的官员?”

    问清楚了魏帝国的国号,贵霜商人普提艾相当惊讶。

    “对,我是官员,我有官员的证明,和皇帝陛下交给我的符节,这是我作为官员的信物,也是我统领这支商队的原因,虽然也是来行商,但是更希望可以和贵国达成通商。”

    马远如此表示,为了证实这样的说法,还拿出了自己的官服。

九百八十七 拜见贵霜皇帝

    这件官服是蜀锦织成的,价值不菲,上手摸了摸,普提艾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也不是一般人有资格穿的。

    反正他暂时还没有资格穿。

    于是普提艾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认识一些我国的官员,不知道他们能否为你办到这件事情,但是你一开始就用使节的名义来拜见皇帝就好了,现在反而更麻烦。”

    马远则表示歉意,因为他的确不是正式的魏国使节,他是来打前哨的,要是真的可以实现这个目标,自然会有正式的使节抵达。

    普提艾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做生意的想法了,表示自己会帮马远斡旋,然后他有一个请求。

    “如果办成这件事情,等你们回国的时候,能带着我一起去吗?”

    马远明白了普提艾的想法。

    “没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魏国,我要带你去见见我的国家。”

    “好!”

    普提艾很高兴。

    之后几天,马远不断的得到贵霜商旅的拜访,他们并非是来购买什么货物的,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和普提艾一样。

    他们也想在马远回国的时候跟着一起回去,想去魏国见识一下,然后做生意。

    他们也愿意为马远奔走,联系贵霜的官方。

    对这样的请求,马远自然是来者不拒,一边做生意,一边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才过了短短四天,马远就得知贵霜皇帝陛下将会接见他。

    普提艾带着一群商人过来传达消息,还说很快会有官方的官员来见他。

    “那么顺利?”

    “贵霜国皇帝一听是来自魏国的官方使节前来拜访他,就非常高兴,宣布要接见你,就是那么顺利。”

    萨奇翻译了这段话,然后添了一句自己的看法:“看起来无论是贵霜皇帝还是这些商人,都挺缺钱的。”

    马远心里有了计较。

    这样不是最好吗?

    他们缺钱,他们有做生意的想法,这个生意才能做的起来。

    于是马远开始询问自己拜见贵霜皇帝的一些礼仪和注意事项之类的。

    没多久,一名贵霜官员就真的过来拜见马远了,马原则换上了魏官的官服,手持符节,和这名官员见面。

    按照萨奇的说法,这个人是个高官,很受贵霜皇帝信赖的那种亲近官员。

    所以马远为了表示重视,就穿上了魏官官服,戴好了官帽,严肃正经。

    这名官员一看马远这样的架势,顿时感到马远的身份应该也不一般,所以立刻笑脸盈盈的上前与马远交谈。

    萨其还是作为翻译使者在其中为他们传达各自的意思。

    马远得知了一些自己拜见贵霜皇帝的时候需要遵守的注意事项。

    这名官员则得知了一些魏国的消息,还有魏国皇帝的嘱托,包括马远送给他的一块玉佩。

    “在魏国,玉佩是官员和贵族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戴上了就代表身份和地位。”

    萨奇转述了马远的话给这名官员听,他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收下了这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直接配戴在了身上。

    然后对马远更加热情了。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子,虽然互相语言不通,但是通过萨奇的中间转述,也能交流的十分愉快,互相谈论各自想知道的事情。

    马远得知了贵霜皇帝准备在三天之后接见他,他需要做一点准备,比如给贵霜皇帝的见面礼之类的。

    虽然他不是正式使节,但是既然来了,还是官员,自然应该得到使节该有的待遇,也应该做一些使节该做的事情。

    马远表示自己明白,礼物一定会让贵霜皇帝感到愉快,一定不会丢了魏帝国的面子。

    三天之后,马远得到了贵霜皇帝韦苏提婆一世的接见。

    并且被他用非常盛大的宴会和精致的食物接待,与会参加的有一个算一个据说都是贵霜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仅有皇帝,还有拥有实权的贵族和拥有实权的高官。

    都是实权派人物,在贵霜国内很有地位,也有权势。

    很显然,马远所代表的魏帝国是他们欢聚一堂的唯一理由,过往因为中国的商品而富裕的曾经让他们记忆犹新。

    根据贵霜皇帝的说法,大约五六十年前,贵霜的伟大帝王时代,贵霜曾经和中国有着十分密切的贸易伙伴关系。

    那时候的贵霜承接了很多中国的货物,作为中间商把这些货物运送到罗马,赚了很多钱。

    可惜后来,这样的货物越来越少,听说中国遇到了内乱,当时贵霜想帮忙来着,但是贵霜内部也遇到了内乱,所以很可惜的没能帮上忙。

    了解过贵霜在班超时代曾经有过染指西域的行为的过往,马远对贵霜皇帝的说法只是礼貌的笑笑,完全不当真。

    幸亏那个时候贵霜也发生了内乱,否则,必然对西域下手!

    天佑华夏啊。

    马远暗自庆幸着。

    不过眼下大家聚集在这里只是为了赚钱,互相友好,互相促进。

    贵霜皇帝陛下表示自己非常欢迎魏帝国商队来贵霜做生意,愿意给他们减免一部分关税,当然也希望得到魏帝国方面的回馈。

    马远则表示这些事情他会回去和皇帝陛下全部说清楚,相信皇帝陛下也会答应这样的举措,愿意和贵霜达成协作,互相减免关税,以此促进双方的贸易发展,一起赚钱。

    贵霜皇帝大为开心。

    整个宴会貌似是一团和气。

    很多妖艳的舞姬穿着暴露的服装登上殿堂进行展现自己的柔媚,美感与性感齐飞的舞蹈让很久都没有接近女色的马远有种莫名的冲动。

    相信和他一起参加宴会的几名副手也是如此。

    贵霜的皇帝阁下似乎看出了马远等人莫名的冲动,非常懂行的选择了在宴会之后赠送给他们十几名美艳的舞姬,帮助他们抚平那种莫名的冲动。

    马远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违抗了内心的决断。

    这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真正值得一提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在宴会之后,那些参加了宴会的贵族和高官纷纷前来拜访马远,表达了希望了解更多有关魏帝国讯息的想法,并且说他们也想要派人跟着马远一起回去。

    他们也想派自己私人的商务团队跟着马远一起去魏国做做生意,赚赚钱。

    马远琢磨一番,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当然可以,没问题!

    等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马远意识到,贵霜皇帝和手下的那些实权派们貌似也不是那么和谐。

    根据马远的判断,与汉帝国同时陷入内部危机的贵霜帝国内部的危机并没有随着魏帝国的建立而消失。

    或许这样的纠纷依然存在,只是不明显,他虽然也有皇帝的称号,但是和郭某人之间的差距还是比较大。

    于是在宴会结束以后,马远找来了想跟着他一起取魏帝国做生意的普提艾,细心询问他贵霜帝国内部的一些问题。

九百八十八 郭某人的心里满怀恶意

    面对马远的细心询问,普提艾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但就算如此,他也知道皇帝和贵族等实权派之间的矛盾还是不小的。

    贵霜帝国很大,统治起来不容易,皇帝一个人想统治全部国土根本不可能。

    而且贵霜帝国的立业之主之所以可以建立贵霜帝国的基业,也是因为能征善战,得到了其他实力派的拥护,才建立起了这个帝国。

    所以除了帝国官员之外,贵霜帝国的国土内也有一些军事将领和贵族的土地属于半自治的状态,他们的势力也不小。

    就算在中央,也有很多贵族掌握实际权力,地位不如皇帝,但是依然有着皇帝也无法轻易动摇的权势。

    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但是并非是所有人的主宰,皇帝也要面临贵族和地方实力派的钳制。

    普提艾还告诉马远,说现在这位贵霜皇帝的威望并不高,至少没有过去的某位皇帝那么强大,皇帝的威望如果不高,就容易受到掣肘。

    因为他没有展现自己的军事能力,所以大家都不服他。

    马远明白了。

    贵霜皇帝和曾经的周天子很像。

    和汉帝国末期的那种军阀割据还不太一样,汉帝国的军阀割据已经是明面上的分裂了,贵霜的军阀割据好像还是初级的,只能说是政治层面,没有过渡到军事斗争层面。

    所以应该是西周末期,周宣王、幽王时期的感觉。

    周王室尚且还有威望和实力,地方诸侯势力正在膨胀,却还没有膨胀到那个可以爆发兼并战争的临界点。

    贵霜皇帝自然是有实权的,只是这种权力当然不能和郭某人相比。

    郭某人是马上皇帝,但凡是马上皇帝,不管受到什么掣肘,威望是有的,威望就是权力的来源之一,所以马上皇帝的权力一定不会弱小。

    眼下这位贵霜皇帝似乎并非如此。

    说白了,贵霜帝国建立伊始就更像是股份制集团,贵霜皇帝是大股东董事长,其他的实权派们是董事会成员,各自有各自的势力和集团。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地方势力比较强大,而中央力量并不足以彻底压制的贵霜帝国。

    这样的国家,并不能成为已经完成统一的魏帝国的军事对手,要是真的开打,不看地理位置的因素,马远可以肯定魏帝国可以战胜。

    郭鹏的权力和威望足以让他的命令传递到五湖四海,没有人敢不服从。

    而这位贵霜皇帝,可能并非如此。

    那就好,不危险。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马远很高兴,他认为自己的使命已经初步完结了。

    而且他也在这里成功的推广了铁锅。

    他带着商队的人在居住的屋子里用铁锅炒菜和炖肉吃,招呼了普提艾等贵霜商人一起吃,他们见到铁锅之后表示惊讶。

    对于这种炒和炖都能用上的食器,他们感到新奇,亲自使用之后,又表示十分奇妙。

    然后他们意识到铁锅对于远途行商的商人或者军队来说的确是很好用的东西,比起易碎的陶器,可能这种铁锅更加实用。

    进一步得知这个铁锅就是魏帝**队里使用的重要厨具之后,贵霜商旅们更加感兴趣了,纷纷抢购。

    但是马远只带来了三百只,被这些商人一抢而空以后,邀请他们一起去魏帝国购买,然后贩卖。

    不得不说,在这种层面上,马远是个天生的经商小能手。

    在贵霜帝国的首都蓝氏城待了半个月之后,卖空了几乎所有携带来的商品,又在本地采购了一些贵霜帝国才有的产品,并且积蓄了一些贵霜金币之后,马远选择了向贵霜皇帝告辞。

    他离开了贵霜帝国,踏上了返回魏国的旅程。

    贵霜皇帝派了身边的亲信来送别他,并且赠送给他很多贵霜国的珍贵礼品,作为他对魏帝国友好的象征。

    马远表示感谢。

    来的时候是自己来,回去的时候,七名贵霜商人带着他们的随从商队跟着马远一起走。

    他们的人数加在一起有七百多人,跟着马远来的只有五百多人,加在一起一千多号人,还有大量骆驼马匹和大车,很显然,这是一支庞大的行走的商队。

    马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两个大帝国交流的桥梁,但事实上他就是了。

    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贵霜,又要带着一群贵霜商人跨越千山万水的回去,这种艰险长途的旅程,真的奇妙。

    而且还能了解到这个国家表面之外不为人知的事情,这种情报的价值应该不会比商业利益的价值更低。

    或许他所敬爱的皇帝陛下更加喜欢这种价值也说不定。

    马远很高兴。

    郭某人若是得知这个消息的话,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贵霜帝国的实质是一盘散沙,帝国的集权并不完善,只相当于弱化的汉帝国,基层政权的建设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战争不是两支军队的战场胜负。

    这叫打仗,不是战争。

    战争,是对人口、资源的争夺,是对生存空间和战争潜力的争夺,双方科技水平没有代差的情况下,比拼的是动员力和资源调动,是双方最高指挥官对国家实力的具体运用。

    这一点,马远觉得天下之大,没有人可以和他所敬爱的皇帝陛下相提并论。

    贵霜帝国不可能与魏帝国争锋,就算真的打了起来,他也不怕。

    皇帝陛下身经百战扫荡群雄,比这个贵霜皇帝还要强大的敌人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又如何?最后胜利并且建立魏帝国的,不还是当今陛下吗?

    马远的思绪随着这样的想法而飘到了千里之外的洛阳城。

    皇帝陛下,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正在没日没夜的为帝国的发展而操劳吧?

    应该正在为帝国的子民们能吃饱穿暖而皱眉苦思吧?

    说真的,马远真的很心疼他所敬爱的皇帝陛下。

    此时此刻,郭某人的确正在操劳,也的确正在皱眉苦思。

    该如何处理西域诸国联合进贡的二百多个西域美女呢?

    这就让郭某人很烦恼。

    西域诸国联起手给给他送的一百多名西域美女被送到了洛阳,声势还是蛮大的,所以自然引发了一些关注。

    之前曹休把三十八名美女送来,引发了郭鹏修改驻军政策的事情。

    郭某人把他们的家眷也送到了西域去和他们团聚,使西域驻军的生活不用那么枯燥乏味,至少还可以多生孩子。

    这个政策得到了军队的拥护,曹休上表向郭鹏表示感激。

    不过西域诸国显然不认为他们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为了向魏天子表达歉意,立刻穷搜国内美女给魏天子送来,希望魏天子不要生气。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郭鹏都还没来得及享用那三个看上的异域美女。

    因为手头还有不少事情,一直都没来得及去后宫,偶尔去几次也都是陪着曹兰或者后妃们睡睡觉说说话,没有多余的功夫开辟新路线。

    所以就继续让内廷里比较有手段的资深宫女对她们进行严格的再教育。

    剩下的那几十个接受过内廷的再教育之后,被郭鹏赏赐给了看中的高官和高级将领们。

    郭鹏就留下三个他看的最顺眼的,其他的也就赏给重要的部下们,让他们也尝尝鲜,开开胃,感受一下皇帝陛下对他们的关怀。

    有福同享嘛。

    皇帝拉拢人心的手段还是很多的,这种就很不错,效果很好,成本很低,比起政治资源来说,就显得物美价廉,特别划算。

    得到赏赐的部下们纷纷上表向郭鹏表达谢意。

    这次一下子又来了一百多个,将近两百个,莺莺燕燕一大团,各有千秋各有姿色,看的郭某人是紧皱眉头难以舒展。

    这帮家伙是不是盼着我身体被掏空好让我早点死掉?

    已经不再年轻的郭某人怀着十足的恶意揣测那些西域小国的心思,并且更加坚定了要早一点灭掉他们吞并整个西域的想法。

    要是被西域小国知道郭某人是这样想的,估计会哭。

    他们可真没这样想,就是想让郭某人开心而已。

    这些美女有些他们自己都不舍得享用,忍着心痛送来给郭某人,就是想讨好郭某人。

    郭某人也不是真的不明白,所以既然这些美女都来了,也不能退回去。

    不然让他们胡思乱想引发西域乱局,那就不妙了。

    收下,安抚人心,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被郭某人原谅了,那就好了。

    看着这一百多名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女,思来想去,不知美貌为何物的郭某人用自己的独断和偏见,把原先那三个正在接受再教育的异域美女给pass了。

    然后从新来的这一批里面重新选了两个看上去最顺眼的。

    值得一提的是,郭某人依然分不清楚谁漂亮谁不漂亮。

    他根本就不在意漂不漂亮,脸盲,认不出来,之所以这样选,看的是眼缘。

    腰肢纤细,皮肤细腻白皙且紧致,眉眼诱人,腿长且细,那眼缘自然就好。

    腰不够细,皮肤不够细腻、紧致,不够白皙,眉眼单薄,腿短且粗,就是没有眼缘的。

    天朝上国天子的看人标准,就是如此简单,且枯燥。

九百八十九 来自后院的烽烟

    对于郭某人来说,倒不是原来那三个西域美人不够顺眼,实在是这两个看起来更加顺眼。

    郭某人虽然脸盲,但是并不眼瞎,这种基础的判断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选出来看得顺眼的女子之后,郭某人又把这两个西域美人交给内庭,让内廷进行严肃且高效而且精良的再教育。

    争取把这两名异域美女培养成高素质高水平的优秀后宫储备人才,随时准备就业,从此登上人生巅峰,改变自己的命运。

    剩下来的西域美女们数量比较大,郭某人认为内廷宫女人数已经够多了,再多一批,又要支出一大笔钱。

    郭某人素来对自己的钱袋子管的很严格,支出很细致,骤然多出一百多人,将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所以郭某人选择留下了十个比较顺眼的负责伺候被选中的两个特别顺眼的,其余的就再次赏给了历年来立下功勋的重要臣子。

    让他们帮自己分摊成本。

    皇帝过日子也要精打细算。

    这些臣下们一个个的都是富得流油,家财万贯,多几个女人对他们来说可比郭某人轻松多了,所以当然要让他们来帮郭某人分忧。

    文官也好,武将也罢,只要是立下功勋的人,按照功勋大小,都能分到几个异域美女。

    得到赏赐的文官武将们自然感激涕零,觉得自己简在帝心,是一件非常值得欢喜的事情,然后再次上表把感谢郭某人恩德的心尽情诉说。

    由此让朝中未能得到赏赐的臣子们一阵羡慕嫉妒恨。

    他们倒不是看中西域美女,而是从这种小事上就能看出谁简在帝心,谁不被皇帝待见,亲疏之别在朝堂上可显得尤为重要。

    尤其是在崔渠案之后。

    话说这些西域美女们也的确是素质很高,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种子选手,各个看上去都让清心寡欲不好女色的郭某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

    只是郭某人知道男人的身体是有限度的,人类的极限也是摆在眼前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放纵从而早死,就把剩下的全部送人了。

    作为皇帝,保命养生是重要的,拉拢人心自然也是很重要的。

    至于这样的行为在未来是否会引起洛阳城内高官显贵豪商们新的一轮追求品味胡姬的高峰,以及这一轮高峰是否会波及到全国范围,郭某人不知道。

    反正这种事情在汉朝和唐朝都是发生过的。

    未必不是好事。

    当然,对闻讯而来询问具体情况的曹兰,郭某人也要做个样子出来。

    至少要稍微表示一下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就留两个,多的不要。

    不过曹兰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郭某人过关,表示自己要亲自看看那两个异域美人到底是多美,能让郭鹏抛弃掉其他的一百多个。

    曹兰本身没想着来,奈何没能阻止宫里其他后妃们的撺掇。

    绝对是因为其他那些后妃的撺掇,而不是曹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一点是值得明确的,不允许有异议的。

    郭鹏后院里的后妃们人数是不多的,至今为止算上曹兰也就六个。

    曹兰的地位很稳固,太子的地位也很稳当,郭鹏把持局面的能力很稳,所以后院从未失火,后妃们都很尊重曹兰的正宫地位。

    这一方面是郭鹏不遗余力的维护曹兰,处处彰显曹兰身为正宫的身份和地位。

    一方面也是因为后宫人数的确不多,郭某人的确顾得过来,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而且她们个个都有孩子,少的一两个多的两三个,平时照顾孩子教育孩子也要花费一部分精力,就没有更多的精力用来争夺宠爱了。

    郭某人最后一次纳妾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安抚淮南地区人心而纳了大小乔姐妹,把桥蕤纳入统治核心,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从那之后郭鹏的势力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他也不再需要通过联姻来拉拢什么人心。

    所以从那以后郭某人就没有再纳妾,维持了这样的规模,一直到做皇帝的现在,妻妾的人数甚至不如很多部下的高官显贵。

    那么多年的稳当日子过下来,她们都已经习惯了,觉得这辈子就会这样安安稳稳下去,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可忽然间一群来自西域的女人降临在了洛阳,据说还特别妖艳美丽,让郭鹏十分动心,专门叫内廷的资深宫女去进行再教育,随时准备让她们持证上岗。

    这就让后妃们上了心。

    郭某人的六名妻妾里,曹兰和糜贞是比较温和的。

    一者她们的年龄比较大,资历比较深厚,今年是延德四年,曹兰还有几个月就四十岁了,糜贞也三十岁了。

    两人的性子比较柔和,也和郭鹏走过很长时间,得到郭鹏的宠爱也最多,对郭鹏也足够了解,所以基本上不争不抢,对这种事情看的比较淡,更多的精力放在教育孩子身上。

    其他四个,夏侯琳,田柔,还有大小桥姐妹两人,她们相对年轻一些。

    年龄最小的小桥才二十四岁,虽然也是有孩子的母亲,但是各方面肯定是更希望得到郭鹏的宠爱和关注。

    平时稍微闹腾一些,活泼一些,郭鹏倒也不得不对她们投入更多一点的关怀。

    当然这也绝非是争宠的级别。

    郭某人的强势是从内到外的,也就对曹兰和糜贞这两个伴随他时间最长的女人温和一些。

    所以夏侯氏也好,田氏也好,桥氏也好,都对他们的女儿多有嘱咐,不能肆意妄为,使小性子什么的,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渴望宠爱。

    原先郭鹏没有继续纳妾的准备,所以她们还能克制一下自己,维持现状,但是忽然间天降对手,她们顿时就不淡定了。

    虽然她们自己不敢来找郭鹏说这个事情,但也害怕因为这两个西域妖精给分走了郭鹏的宠爱。

    即使各个都有孩子傍身,但是多一个竞争对手,自然就少一分宠爱。

    在这个枯燥的后宫之内,能宽心的事情不多,郭某人时不时给她们带来的一些惊喜和新鲜玩意儿就是她们最大的期待了。

    要是被那两个西域妖精夺走了郭某人的关注,那不就难受了?

    大家好歹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姐妹,这个时候不努力出击,又要什么时候出击?

    所以她们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搁置争议,打造统一战线,一起去找了曹兰。

    曹兰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好些时日能和郭鹏睡在一起,儿子又是太子,地位稳固的不要不要的,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是面对大小桥姐妹等四人的联合请求,曹兰也觉得有些为难。

    “我听宫里的人说,那些西域来的女人都非常妖媚,怎么看怎么都不是正经人家女儿,最擅长摄魂夺魄魅惑人心,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要是让这些女人接近了陛下,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

    小桥在这件事情最为积极。

    “虽然不至于说摄魂夺魄魅惑人心,但是西域来的女人,不能知根知底,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皇后不能不关注这件事情。”

    田柔就比较讲道理,从安全方面让曹兰多多注意。

    大桥和夏侯琳也是一样的看法,说应该从安全角度让郭鹏稍微多一些戒备,不要那么容易就着了那些西域女人的道。

    那些来路不明的奇怪女人指不定怀着什么主意接近郭鹏,天知道她们有什么手法要勾魂夺魄,损伤郭鹏的英明。

    她们如此用言语攻击那些来自西域的美人,试图让曹兰提起对那些来自西域的女人的戒备。

九百九十 于是,曹操忙不迭的逃出了勤政殿

    曹兰心里清楚这些小姐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尤其是最活泼的小桥,说话都不太过脑子的,实在是太好懂了。

    郭鹏经常对曹兰吐槽小桥的脑袋瓜子不灵光,还吐槽她是典型的胸大无脑。

    但是郭某人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这种类型,对小桥的脑袋不灵光显得格外宽容,甚至有点点纵容的感觉。

    也就是大桥时时提点自己的妹妹。

    饶是如此,小桥依然经常表达自己耿直的观点,不太会绕圈子。

    比如不高兴,比如不快乐,比如冷了热了,饭食不好吃,嫌宫里面闷之类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但是在曹兰要求后宫【识大体】的大前提下,后宫的女人们都会装做自己很识大体的样子。

    虽然觉得很闷有点无聊,有些时候也有点寂寞,但是也不会表露出来,而是日复一日的在曹兰面前表现出贤良淑德的样子,看看书,写写字,说说话,看看杂耍之类的。

    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唯有小桥会提出这些看法,还会在郭鹏面前提,并且不会被斥责,有些时候要求也会得到些许满足。

    所以小桥偶尔也很容易就被田柔和夏侯琳当枪使,她姐姐大桥有些时候也会利用胸大无脑的妹妹当冲锋战士,表达自己的看法。

    曹兰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有心训斥,却被郭鹏告知要让她们保留一个宣泄的渠道,让她们有说心里话的渠道,所以也就刻意的不曾训斥。

    对于这件事情,从她的角度来说,她是不担心的。

    她和郭鹏二十五年夫妻,对郭鹏再了解不过了。

    除了她和糜贞上了年纪娇美不再以外,这四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娘可都是当打之年,堪称国色,她们尚且不能让郭鹏动摇心智流连忘返,两个西域来的女人就能迷惑他的心智?

    对于这四个小妖精的颜值,曹兰还是心里有数的。

    所以曹兰根本不相信她们的话,也不存在这方面的担忧,一眼就看出来这四个小妖精到底是什么想法。

    但是作为皇后,作为皇帝的正妻,曹兰也是有自己的权力的。

    按照魏律规定,在后宫日常方面,和郭鹏纳妾方面的事情,曹兰是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

    后宫的一应事物要是曹兰做出了决定,郭某人也不能更改和质疑,否则就是在动摇皇后对后宫的权威。

    皇帝随意干涉皇后的处置,会让后宫里的人都认为皇后的决断没有分量,不听皇后的话,遇事就会去找皇帝,事事和皇后作对。

    这就会让皇后的处境艰难,后宫里也不会安稳。

    皇帝不可能时时待在后宫里,皇帝在前朝一日百战,精力全部都要放在前朝,本来就是来后宫休息放松的,怎么能在后宫还要处理问题呢?

    所以后宫里必须要有一根定海神针,拥有生杀大权,免得那些女人闲极无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郭某人的定海神针就是曹兰了。

    所以质疑皇后这种动摇上下尊卑秩序的事情,郭某人从来不会去做。

    他也的确没什么精力过问后宫发生的事情。

    所以但凡有什么事情就全部交给曹兰处理,自己偶尔打听一下,把控一下,看看是否妥当,也不去干涉曹兰的决定。

    本来后宫人数也少,大家相处那么多年,彼此熟悉,太子人选也已经确定,该死心的都死了心,所以郭某人的后院相当和谐。

    在这件事情上,要是曹兰不认同那些西域女人,不在接纳她们的诏书上盖上皇后大印,按照正规程序来走,那郭某人也没办法给这些女人任何的名分。

    要是实在想要,就要让贴身宦官们把她们偷偷养起来。

    就跟养小三小四一样,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然后找机会偷偷去爽一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和隋文帝就一个样,后来甚至被皇后欺负的离家出走。

    要是曹兰强势一些,就是不让郭某人愉快,就是要处处管着郭某人的下半身,那郭某人也没办法,只能认栽,因为皇后是他立的。

    这就是曹兰作为皇后和正宫娘娘的权力。

    很明显,小桥她们打算利用曹兰的威望和权力来捍卫自己受宠的资格,不让更多人前来分取她们的宠爱。

    曹兰本来不想干预这种事情,不过看着四个小妹(妖)妹(精)苦苦请求自己站出来说句话,她就觉得这样也好。

    大魏帝国的后宫里不能什么人都进来,身家清白那是最起码的要求了,来路不明居心不明的,那是想都别想。

    谁知道这些西域出身的女人是不是单纯来侍奉郭鹏的,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在魏宫宫廷内达成。

    这很重要。

    而且曹兰必须要申明,这绝对不是她本人的意思,她本人才没有反对郭鹏继续纳妾的想法。

    只是小妹(妖)妹(精)们不懂事而已。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但是你们可别有太多的想法,要是陛下一力坚持,我也不会阻拦。”

    曹兰事先给她们打了预防针。

    四人立刻高兴地连连点头。

    于是曹兰立刻就去找了郭鹏。

    正好郭鹏当时和曹操商量完一些事情,然后询问了曹操那些西域女人的感受如何,曹操的表情相当猥琐,郭某人顿时就明白曹操是什么意思了。

    曹操那是朝堂上有名的色中饿鬼,程昱就很看不惯曹操的妻妾成群,当年崔琰也很看不惯曹操这一点,认为他私德有缺,曾上表弹劾过曹操。

    本来郭鹏还想和曹操做进一步的交流,但是曹兰及时到来了,两人只好整肃面容,收起了猥琐的表情。

    “大兄?你也来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曹兰笑眯眯的看着郭鹏和曹操。

    一看曹兰来了,曹操立刻站起身子。

    “没有没有,臣已经和陛下商议完了政务,那陛下,皇后,臣就告退了。”

    “大兄不再坐一会儿?”

    曹兰看着曹操:“听说陛下给大兄送去了好些个西域美人,大兄,可要注意身子啊,大兄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可千万要注意身子,别出了什么事情,叫阿嫂难做。”

    曹兰一番话说得曹操有点愣神,表情也不太对。

    于是曹操看了看郭鹏。

    郭鹏转过了脸,没看曹操。

    曹操顿时有点尴尬了。

    “呵呵呵,那个,臣多谢皇后关怀,臣会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让皇后担心。”

    “好的,大兄代我向阿嫂问个好,改日我再请阿嫂到宫里来说话。”

    曹兰还是笑眯眯的。

    曹操咽了口唾沫。

    “臣遵命,臣告退。”

    于是,曹操忙不迭的逃出了勤政殿。

    然后曹兰就看着郭鹏身边的苏远,眼神不善。

    苏远感受到了来自皇后的凝视,顿时明白了曹兰的意思。

    “陛下,皇后,老奴就在外边侯着,陛下和皇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喊老奴一声,老奴立刻就进来。”

    说完,苏远就果断离开了勤政殿,关上殿门,在殿门口给郭鹏和曹兰把风,不准任何人在此时此刻靠近,以免皇帝和皇后的私密谈话为人所知。

    于是勤政殿的书房里就只剩下郭鹏和曹兰两人了。

    “怎么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谁招惹你了?”

    郭鹏笑眯眯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曹兰身边,握住了曹兰的手。

    “没有谁招惹了妾身,妾身不过是想过来看看陛下而已。”

    曹兰把头扭到了一边。

    郭鹏顿时哭笑不得。

    “都那么多年老夫老妻了,阿兰,咱们都要过了四十岁了,何必呢?”

九百九十一 看来曹兰这皇后也不是白当的

    对于郭鹏如此的说辞,曹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盯着郭鹏,眼神十分不善。

    “陛下也知道自己四十岁了?”

    曹兰的语气里满是酸酸的味道:“四十岁了,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有大小桥两姊妹还不够吗?她们可才二十多岁,陛下打算招多少人进来给妾身管束?陛下是觉得妾身职权太小,所以给妾身找属下来了?”

    郭鹏挠了挠自己的脸。

    好久没有被曹兰怼了,稍微有点不习惯。

    毕竟他要么就是在前朝怼人,要么就是在勤政殿怼人,要么就是在床上怼人,自己被怼还是比较少的。

    而且也莫名的有些心虚。

    “阿兰,那些女人,是文烈和西域诸国进献给我的,是文烈和西域诸国的一片心意,他们进献给我,我若是不要,他们就会惊恐,就会胡思乱想,不利于国家之稳定,所以这些女人我必须要收下,让他们安心。”

    “文烈啊……好,很好,咱们家的千里驹终于长大了。”

    曹兰的嘴角微微勾起,眼角流露出来的寒意的让郭鹏感觉到曹休未来的日子不一定很好过。

    但是曹兰显然也没有因此决定放过郭鹏。

    “别的不说,陛下倒是把那一百多个女人给送了出去了,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

    “所以我不是留了十几个吗?我也没全送掉啊。”

    “……”

    曹兰的一双大眼睛盯着郭鹏。

    郭鹏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要是不愿意,诏书上你就不盖大印好了,你不盖大印,我也没办法,那就全看你是怎么认为的了。”

    郭某人表示把决定权让给了曹兰。

    曹兰还能不明白郭某人在想什么?

    “妾身不是在担心别的,妾身是在担心那些西域来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或者是某些人的耳目,或者是某些人的匕首。”

    郭某人笑了。

    “耳目还有可能,匕首……那纯粹是在找死了,不过也不能说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这样吧,阿兰,我把她们交给你,你来审查她们,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我再动手,怎么样?”

    曹兰愣了一下。

    “真的?”

    “你是皇后,后宫里的事情你说了算,你不让我碰她们,我就不碰她们,我都有六个儿子了,也不缺子嗣后代了,只是单纯的新鲜而已。”

    郭某人拉住了曹兰的手,笑了笑:“见到新鲜的,也难免就动了心思,有点想法,但是你要是真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把她们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曹兰仔仔细细的看着郭鹏的脸。

    然后露出了笑容。

    “那妾身可就真的把她们带走了,什么时候还给陛下,可不好说。”

    “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还给我,就什么时候还给我,不还也没关系,你留在身边伺候你也好,把她们打发出去给别人也罢,反正我没碰过她们,全看你乐意,好不好?”

    郭鹏一副认怂的模样。

    “那万一有人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传于后世,说陛下要临幸两个女人,被妾身拦住了,不准陛下这样做,陛下就没有这样做,然后说妾身是妒妇,没有母仪天下的胸怀,该怎么办?”

    可以啊,都考虑到这一层了。

    看来曹兰这皇后也不是白当的。

    郭鹏被曹兰逗笑了。

    “好办,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会为人所知,包括后人在内,所有人只会知道你是个胸襟宽广母仪天下的皇后,谁也不会知道我这个皇帝连两个女人都处理不了。”

    郭鹏立刻表达自己维护曹兰名誉的决心,并且为此不惜交出自己下半身享受的权利。

    “真的?”

    曹兰忍住不笑。

    “真的,我发誓。”

    郭鹏对着曹兰发誓。

    曹兰看了郭鹏好一会儿。

    “陛下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还能有什么问题?对付这两个新来的,你们六个肯定抱团了,我猜啊,你不会主动来找我,力主你来找我的,一定是阿露,也就她如此直率了。

    然后其他三个,包括她姐姐,肯定在背后支持这个观点,然后撺掇你来找我,阿贞不一定会参与这个事情,但是,她一定不会阻止你。”

    郭鹏根据自己对这六个女人的了解把这件事情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陛下不生气?”

    曹兰到底没忍住,抿着嘴唇笑了。

    “阿兰啊,我是皇帝啊,我要生气的事情多了去了,朝堂上什么事情不要我生气的?这种事情我都要生气的话,我就别活了。

    好了,把她们带走吧,想怎么处置,你们六个自己商量,反正后宫的事情,你是皇后,你决定,我听你的。”

    郭某人抱了抱曹兰。

    曹兰终于放心了,点了点头。

    “人我可真的带走了,什么时候还我也不知道,但是,鹏郎,你要记住,她们……”

    “放心吧,她们永远也不会有孩子,皇家血脉,不会有意外。”

    郭鹏向着曹兰点了点头,安抚她的担忧。

    曹兰点了点头。

    然后,曹兰很快便离开了,不一会儿,苏远走了进来。

    “陛下,皇后把那十几个西域女子一起带走了。”

    郭鹏坐回了案几边上,正在处理政务。

    “嗯,我知道了,对了,苏远,叫你吩咐内廷的人去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陛下请放心,大医馆那儿已经有了对策,正在调配药物,绝对不会有问题,华大医向老奴保证了,绝对不会出差错,那些西域女子一个也不会出问题。”

    “好。”

    郭某人缓缓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政务。

    这场小小的风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郭鹏严令任何人不准谈及此事涉及皇后,所以这件事情始终没有任何人讨论,至于那些西域女子遭遇了什么,郭某人也不在意。

    曹兰想怎么样也不是他想要干预的,能否享用到那两名美艳的西域胡姬,郭某人也不做他想,只要曹兰高兴就成。

    他好几天没去后宫,一直都在勤政殿里和臣下商量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要改良避讳制度,也要改变【去二名】的规定。

    这是王莽成为皇帝之后定下的一条规定。

    不准所有人用两个字的名字,必须要改为一个字,只有犯了罪的人才会被改回两个字的名字,所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影响了一个时代。

    西汉时期还有董仲舒霍去病朱买臣这种两个字的名,单字名和双字名并无太大区别。

    但是到了东汉,上流社会的人那是清一色的单字名,包括郭某人本人,双字名不是没有,但是极其罕见。

    这就是王莽的锅。

    王莽称帝以后大规模搞改革,首当其冲就是各种名字。

    别说人名了,地名和国名都在更改的范围之内,也因此引起了大规模的反感。

    他是国内也改,国外也改,改的范围很大,次数很多,甚至还有朝令夕改的,令人无所适从,倍感厌恶。

    国外也是如此。

    比如他将匈奴国号改成降奴,单于改成服于,把高句骊改为下句骊,还逼着匈奴单于把自己的名变成了单字名。

    过足了天朝上国皇帝的瘾。

    该怎么说?

    任性?

    如果说国名地名等政策还有政治意义在里头,那他的去二名政策就让郭某人很反感了。

    这个政策的出现也有社会原因,因为在严格的避讳礼制的约束下,二名【因其难讳】的原因,为了避讳而不得不使用更加方便避讳的单字名,于是王莽颁布了【令中国不得有二名】的规定。

    避讳是个大命题,是封建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王莽这种极度推崇周礼作为自己执政合法性的人采取这种政策来收买人心,想来也是很正常的。

    王莽的头颅到现在为止还在郭某人手上,储存在洛阳仓库里当一个政治摆设。

    虽然他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这个附和礼制的政策,还真让郭某人感到郁闷。

九百九十二 于是魏帝国的避讳制度就这样定了下来

    王莽的脑袋在新莽末年被砍下来之后,一直都被东汉皇室所收藏。

    汉献帝被董卓带去长安的时候,也把王莽的脑袋带着了。

    后来这颗脑袋兜兜转转还是被郭某人得到了,就和传国玉玺一起献给了刘健。

    刘健禅位之后,这东西自然也回到了郭某人手上。

    东汉皇室收藏这颗脑袋是为什么,郭某人大概也能想出个理由,大概就是汉室皇族的一种嘲讽。

    郭某人作为代汉的皇帝,和篡汉的王莽自然不同,为了表示这种不同,也要收藏着王莽的脑袋。

    所以王莽真的挺倒霉的。

    尽管如此,他也是被他自己一系列摸不着头脑的改革给害死的。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人对王莽满意的,连底层老百姓都不觉得王莽的新政对他们有好处,可见王莽是多么失败。

    纵使如此,他的去二名政策还是流传下来了。

    不仅符合礼制和避讳的需求,也成功让人们都觉得单字名尊贵,双字名低贱。

    以至于某些犯人因为政治原因被改了双名,从此就在人前抬不起头,在子孙后代面前也抬不起头,严重的甚至还会自杀。

    单字名和双字名的区别恐怖如斯。

    但是在郭某人看来,这就不太方便了,而且也不是很好。

    这一时期人口少,这样搞还好,重名率也不会很高。

    毕竟郭某人立业之前,很多老百姓有个姓就不错了,不识字的情况下一个小名伴随终生,根本没有取名的条件,表字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单字名没什么问题。

    郭某人开始统计人口之初,就要求老百姓都要有姓,也要有名。

    不能是小名,必须要大名,不会取那就让基层官员帮他们取名,于是一水儿的刘大王二李三什么的,反正只能取单字名。

    但是后来,随着人口统计的加速,越来越多的人面临重名的情况,而且还有很多人需要避讳。

    包括郭某人做了皇帝以后,他的这个【鹏】字,所有人不能用了,必须要避讳,郭单作为太上皇,那个【单】字也不能用了。

    这就给很多人取名字带来了特别大的麻烦。

    字就那么多,你改来改去,还能自己造字不成?

    学武则天?

    到时候一个张伟横行天下,你也是张伟,我也是张伟,他也是张伟,要是出了一个皇帝叫张伟,好了,大家一起改名吧。

    为了避讳,朝廷规定,以后写到【鹏】字的时候,就要用【朋】来代替,【单】字就要用【一】字来代替。

    这样搞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名会成为帝国的一个巨大麻烦。

    所以郭某人处理完一些大事情之后,这种不算大事的大事也要提上日程,改变避讳制度和废掉【去二名】这个政策也就势在必行。

    郭某人召开了会议,召集了尚书台的官员和内阁的官员,和他们商量改变避讳制度和去二名的政策的事情。

    骤一听说,大臣们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

    也就是枣祗对这个事情有所预料,于是站出来表示支持。

    “近年来户籍人口统计越来越多,人口增长速度之快前所未见,而陛下要求每人必须登记正名入户籍,若是只用单字名,便会出现很高的重名现象,于朝廷统计不利。

    今后我魏户口若越来越多,重名者也会越来越多,一个张三也就罢了,千百个张三,谁知道谁是谁?这样一来,对朝廷统治会很有很大的麻烦,不得不考虑到这样的问题。”

    枣祗开口说道:“陛下此举,有利于国。”

    枣祗表明了支持的态度,然后郭鹏看向了其他人。

    比如礼部尚书崔琰。

    崔琰感受到了郭鹏的目光。

    他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单名为贵双名为贱这种事情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已经成为习俗,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事情,骤然改变,恐怕会有一些阻力,会有很多人感到疑虑。

    而且最大的阻力不在重名,而在避讳,按照礼制,后人当为前人避讳,当为君上避讳,若是二字名,则避讳的范围会大大增加,会给后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若遵循礼制,为尊者避讳,则双名断不可行,若是不行双名,如枣部堂所言,这重名情况也的确令人为难,该如何改变,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事情,臣请陛下三思。”

    崔琰说的虽然不那么好听,但是也的确是实话。

    从春秋时代【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开始,避讳就是后来所有人的烦恼。

    但是对于君主**来说,这也是一种助力,从各方面提醒着人们要注意上下尊卑,利于统治,是封建伦理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避讳是一个大命题,内涵很多小命题,比如国讳、家讳,圣讳,内讳,宪讳,个人讳等等,种类十分繁多。

    随着时间推移,封建君主**日益加深,避讳的规矩也越来越多。

    而在郭某人所处的时代,避讳主要涉及到官方和家族层面。

    比如关于对皇帝的避讳,对皇帝的父亲的避讳,还有二重君主制之下部署对上官的避讳,以及家族中后人对先人的避讳。

    对郭某人来说,维持避讳原则也是对统治有利的事情,贸然废除避讳,必然遭到巨大阻力,也不利于统治。

    所以为了便与人口统计和未来施政,郭某人决定召集群臣,对避讳制度进行一次更改和总结,从各种层面上确定魏帝国的避讳原则,给后人留下一定的自由空间,也便利于广大黎民百姓。

    于是对于崔琰的建议,郭鹏点了点头。

    “崔卿言之有理,三思是肯定要三思的,但是改变也是必须的,否则千百个张三李四蹦出来,朝廷还要不要统计人口了?孤决定,对避讳之制做一次全面的更改和总结。”

    群臣不知道皇帝打算怎么改,但是皇帝要改,他们也不得不遵从皇帝的意思。

    其后数日,郭鹏召集掌权臣子和不少名宿大儒在皇宫内商讨此事,针对前人规定和现实需求,对避讳制度和二名制度进行了一些细致化的更改。

    大概一个月左右,郭鹏对外宣布了这次商讨的具体结果。

    总的原则上,【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的大原则是不改变的,但是在这个框架下的一些问题上,则有必要做些改变。

    首先一条大前提,就是关于黎民百姓的取名问题,郭某人制定的新规定允许黎民百姓取名不必按照避讳原则来处置。

    毕竟字都不认识多少,让他们避讳实在是太难了,也没必要。

    面对地方在籍百姓,允许不按照避讳原则来取名,单字名还是双字名都随意,哪怕是皇帝的名字也可以允许他们随意使用。

    需要避讳的群体是官吏、士人还有财产达到一定额度的民众,这些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一定是识字读书有认知的,就需要按照避讳总原则来进行避讳。

    准确的说就是按照财产多寡和身份高低来判定,财产少身份低微的绝大部分都不用避讳,皇帝的名字也可以让他们使用。

    这是天恩浩荡,是皇帝的恩典。

    而地位高财产多的那部分人则需要按照避讳总原则进行避讳,皇帝的名字不能乱用,要避讳,家族长辈的名字不能乱用,要避讳,其他诸多情况也要避讳。

    而唯一涉及到整个群体需要避讳的情况,连奏表、朝廷文书和当代记录都要避讳的,就是当代皇帝的名字。

    郭某人规定,只要皇帝活着,甭管是现任皇帝还是太上皇帝,只要活着,那当代皇帝的名字就是必须要避讳的。

    但是他给这个规则加了一个期限,就是活着的时候。

    当代皇帝死了以后,皇帝名就开放使用,不用避讳,算是大行皇帝留给后人的最后恩典,避免一些前人留下的重要古籍和文字为了避皇帝讳而失去了原有的含义。

    另外,如果皇帝名为双字名,那么只要皇帝双字名没有连起来使用,就不算忌讳,两个字可以拆开来使用,只要不连起来,就没问题。

    大体范围上也就那么多,太多的郭某人也没有更改,不去动摇这一体系的根本。

    当然,还有一条被郭鹏着重拎出来改变了。

    郭某人不允许某些作威作福的上官对自己的部下和管理区域的黎民百姓强行要求他们避讳。

    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有些官员喜欢在自己的辖区内作威作福,堂而皇之的要求下官和所辖区域内的民众要避自己的讳。

    也有一些是上官本身没那个意思,但是某些善于钻营的下官主动提出避讳,以此讨好上官,试图获取政治利益。

    更有甚者为了获取更多的政治利益,表明自己的态度,还强行威逼别人也和自己一样主动为上官避讳,不这样做的还要被排挤,被陷害,被穿小鞋。

    本来大家彼此安好,这样一闹,顿时闹出了亲疏之别。

    官员群体如此,民间也不放过,那些小官为了自己的利益,威逼辖区内民众和他一起为上官避讳,极尽苟且钻营之能。

    对于这种现状,郭某人非常痛恨,于是在新规定里,郭某人再度提出标准。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底下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君,你们都是我的臣子,为我避讳即可,还要下官给上官避讳,干什么?

    想做皇帝?

    这是僭越!是不忠!

    一直以来都在治理与打击二重君主的郭某人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条规定给定下来了。

    从此以后任何下官不用为上官避讳。

    若是出现上官威逼的情况,就是僭越,罪同造反!

    若是出现下官主动为上官避讳的,便是小人,是无耻!

    现在有这样的情况的,马上改掉。

    父母赐予你的名字,就是让你用来讨好上官的吗?

    不孝!

    加上前者,就是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之徒,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颜面做我大魏帝国的官员?

    我魏以孝治国,不忠不孝之徒没有资格做我魏的官员!通通罢黜!

    郭某人发挥自己的传统技能——当初把袁绍和袁术坑到吐血的传统技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偷换概念,一顶大帽子扣上去,不忠不孝之名谁也担当不起。

    当时还在争论的那些名宿大儒也不敢说话了,认同了郭某人提出的这一条件。

    于是魏帝国的避讳制度就这样定了下来。

    伴随这一规定执行的,还有相关法律的修改。

九百九十三 郭某人在等待那个时刻

    王莽曾经规定罪犯犯了某些难以饶恕的罪过的时候,需要按照规定,把单字名改成双字名,以示惩罚和羞辱。

    这样会对当事人造成社会性死亡的惨痛结局,要是有自尊心一点的,基本上就要自杀了。

    东汉和魏国初期,这样的法律被延续下来继续使用。

    现在,郭某人下令刑部尚书郭议删改魏律,把这一条法律删掉了。

    新魏律规定单字名和双字名不分高低贵贱,地位一样,所有人都应该看自己的需求,自由使用。

    而为了改变双字名长久以来被王莽带偏的现状,郭某人知道,只有皇帝才能对抗皇帝。

    于是郭某人额外做了一个宣言。

    “我等单字名都是长辈所赐,长辈之名,又是长辈之长辈所赐,用了很久,骤然改变不仅不便利,也有违孝道,所以我们就算了,从我们的子孙辈开始,若方便的,有意向的,就改双字名。

    我既然作为皇帝,就当为天下先,我决定,将太子嫡长子之名定为双字名,不日公布,昭告天下,双字名单字名无分贵贱,着后人任意选择,不受律法干预。”

    尚书台群臣和内阁群臣纷纷下拜。

    “陛下圣明。”

    随后,郭议用极快的速度修改了魏律,将单名为贵双名为贱的规定删除,通知了民政部,民政部和刑部联合将此事对外公布。

    避讳总原则的细致规定,一些的新的删改,还有一些新的注意事项,随着这次公布而传遍大江南北。

    再然后,郭鹏找来了郭瑾和郭单,祖孙三人一起为郭瑾的嫡长子想名字。

    多少年未曾在顶层统治集团内出现的双字名,郭氏家族的嫡长孙要为天下先。

    这本身就一种政治资本,很有意义,所以郭某人特别重视。

    一番严肃正经的讨论之后,郭鹏最后拍板,给嫡长孙起名为承志,意为继承郭某人寄托给他的志向。

    接着正式对外公布,将郭氏皇族嫡长孙的双字名昭告天下,以为天下表率,号召天下人不以双字名为贱,一起取双字名。

    从此以后,天下人都可以自行取单字名或者双字名,不会因为单字名就高贵,也不会因为双字名就低贱。

    皇长孙都是双字名,你们怕什么?

    这件事情于是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蛮有趣的是,郭鹏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文官武将们纷纷跟上郭某人的脚步,开始给孩子改名或者取名。

    他们纷纷把各自未成年的儿子、孙子辈的后辈们的名字全部改成了双字名,或者就起双字名。

    郭某人只是给还没取名的长孙取了双字名,结果这些家伙不管后辈有没有大名,只要未成年未加冠,全给改了。

    比如曹操有一个很聪明的小儿子,今年八岁,本来取名为冲,为了响应郭某人的号召,曹操给自己的小儿子改名为冲之。

    程昱刚刚给自己的幼孙定下了程乾的名字,为了响应郭鹏的号召,就为自己的幼孙改名为程定乾。

    曹仁给自己三个未成年的儿子改名,改成了修文,修武,修德。

    郭嘉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改名为郭章平和郭章若,给他的女儿取名为心悦。

    然后曹洪也给自己未成年的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改名。

    关羽也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和一个孙子改名。

    张飞也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改名。

    赵云也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改名。

    等等等等。

    反正大家能跟上的都跟上了,没办法跟上的,立刻就回家找妻妾开始造人,彻底贯彻落实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方针。

    为了拍郭鹏的马屁,跟上这波潮流,大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双字名就改变了它尴尬的处境,甚至成为了取名的潮流,大家都开始取双字名,单字名反而不怎么受欢迎了。

    反正皇帝宣布,当前情况下,除却各家族内部的规矩,所有臣民都需要避讳的只有【鹏】和【单】这两个字,其他的字都可以随意使用组合。

    而黎民百姓等财产不达标的群体连这两个字也不用避讳,任意为孩子取名,让官员协助他们取名,去双字名,最大程度上避免重名,便于政府登记造册统计人口。

    数以千计的张三李四王五等名字也被要求改名,尽可能做到少重名,便于统治。

    可见皇帝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到底是多么的深远。

    哪怕,是王莽。

    这件事情发生在延德四年三月,是马远等联合商队踏上返程的时候。

    也是第一批“降价”之后的“左伯纸”进入洛阳的时候。

    更是乐进与满宠联手,在益州取得针对賨人的战争获胜的时候。

    延德三年年底,乐进就开始筹划对盘踞在三巴之地的大量賨人发起战争,经过法正的劝说,决定缩小打击范围,将賨人分化,一部分予以接纳,一部分予以消灭。

    被消灭的那部分在之前的平定益州战争中损失惨重,而将被接纳的那部分,就是没有参加刘璋那一边,选择了中立的那一群賨人。

    法正亲自出马,要求他们这些部落投降魏帝国,加入魏军,一起讨伐曾经和魏帝国作对的賨人。

    部分賨人接受了法正开出的条件,加入了魏军,成为了魏帝国的一份子,但还是有一些拒不接受,也是被纳入了魏军的打击范围之内。

    战争开始之后,乐进率领四万大军进入三巴之地賨人聚居地,在部分賨人的指引和帮助下,魏军进展迅速。

    魏军利用猛火油罐这种强大的杀器将賨人设下的障碍物全部摧毁,并且焚烧山林,抵消賨人的山地作战优势,还用震天雷震慑他们的心神,使他们震怖不已,还以为天神下凡。

    魏军本身也展现了极为强悍的战斗力,全数歼灭了好几个干预抵抗的賨人部落。

    大量賨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很快就崩溃了,哭喊着投降了乐进。

    但还有一些死不投降,于是被乐进指挥魏军包围,以猛火焚之,最后将他们全部消灭,整个战斗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月。

    剩下的賨人意识到了魏军无法抗拒的强大武力,纷纷臣服,愿意听从魏人的安排,就此停止抵抗,只愿魏军不要继续进攻。

    确定了战争的胜利,乐进非常高兴的上表给郭鹏,告知此间战事。

    郭鹏也很开心,下令嘉奖乐进和蜀中将士,赐给他们钱财土地和减免赋税的优惠,赐给乐进爵位和食邑的增加,然后下令将三巴之地的賨人全部迁移出三巴之地。

    郭鹏正式下诏,宣布将賨人整体迁移到关中,使之在长安附近定居。

    给予土地,给予房屋,给予安家所需要的必要生活物资,并且免除最初的赋税三年,准许他们和汉人杂居,允许与汉人通婚。

    学说汉话,学识汉字,提倡穿汉人衣物,用汉人生活的方式生活。

    面对魏军的强大武力,賨人彻底被征服,不敢违背魏天子郭鹏的命令,于是便拖家带口离开了祖辈生活的地方,整体被安排着迁入了关中之地。

    离开了山林,离开了熟悉的地方,賨人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可以按照正常的统治方法进行统治。

    若是不让他们离开这地形险要交通闭塞的祖地,他们迟早还要造反,所以郭某人要一步到位,一口气把賨人的威胁解决掉。

    为了进一步钳制賨人,使之彻底归附,郭鹏还下令乐进从賨人群体里征召一万名精锐士兵加入军中,补充蜀中军队的数量。

    乐进表示明白,于是一边迁移人口,一边从賨人里征兵。

    这样不仅可以扩充魏军战斗力,他们的家眷还都在关中,在魏人的控制下,有了人质,賨人士兵自然不敢作乱。

    剽悍的賨人被魏帝国征服之后,蜀中各地士人与豪强算是彻底认识到了魏军不可抗衡的强大武力。

    面对这种碾压级别的武力,他们不管有什么小心思小想法,通通都收了起来。

    然后乖乖的配合魏军转运粮草,招募壮丁,修缮道路,为了赚取印象分,还大批量的拿出粮草和钱财助军。

    魏军在行军过程之中也展现出了极强的纪律性,从不扰民,从不争抢,从不拆毁房屋掳掠民众,王道之师的美名很快传遍全蜀中。

    这种美名让魏政权的统治彻底在蜀中扎下了根。

    此一时节,魏军先后平定了匪患,平定了各郡属国的蛮人,又平定了三巴之地的賨人,将地方保守和分离主义势力打击的七七八八,蜀中之地也终于出现了大一统的氛围。

    在这样的前提下,满宠开始加速推进蜀道修缮工程。

    这一次的蜀道修缮可就不仅仅代表入蜀的道路了,而是囊括了包括入蜀道路在内的所有蜀中内地道路。

    满宠不仅要在秦岭修路,也要在四川盆地上修路,把道路修的四通八达,方便之后魏军征调蜀中的人力物力对南中发起进击。

    郭鹏的权力**让他不能容忍被设置了郡县的地方实际上却由地方土豪管理,而他自己收不上税。

    这是地方势力对他的挑衅。

    南中绝对在帝国极壁之内,本身也有丰富的矿物资源和井盐资源,郭某人对此垂涎三尺,不可能不拿下。

    眼下的举动,就是为了进攻南中做准备,魏军在蜀中四处征战年余,终于把各地割据势力纷纷扫平,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候。

    用蜀中的人力物力,和魏军完成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军民配合,让魏帝国的统治深入乡村基层,也深入人心。

    蜀中的这些残余的士族豪强势力,迟早是要被郭某人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的。

    就和南郡和南阳郡里的那些士族势力与豪强势力一样。

    他们所代表的地方分离主义势力,是郭某人天然的敌人。

    当然,他们自己或许还不知道。

    时间前进到了延德四年四月。

    郭某人仍然在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修路。

    修关西的路,修益州的路,修辽东的路,修西域的路,修扬州的路。

    各种修,各种投入,各种推进大型工程建设。

    然后支持益州和扬州的战争,并且推进移民实边计划,默默的不断加大纸张的供应量,不断的增加政务公务行为之中纸张的使用比例。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洛阳到地方,对整个魏帝国进行一种润物细无声式的变革。

    郭某人正在等待着量变积累直至产生质变的时刻。

    他希望这个过程越快越好,越快的话,他的时间也就越来得及。

    而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之中,曹操、程昱和田丰又闹起了矛盾。

    矛盾还闹得很大,很激烈,让郭某人感觉自己又有机会了。

九百九十四 田丰数次感受到了来自于程昱的恶意

    这一回,这些掌握权力的大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起因是郭某人挑起来的崔渠案。

    延德二年六月,郭鹏曾经下令让曹操领衔内阁部分成员与田丰主导的工部对接,商讨从江南修一条运河连接到洛阳的可能性。

    曹操和田丰一开始还有所疑虑,觉得郭鹏这样搞是不是有点太凶猛了,全国各项大工程纷纷上马的如今,还要在搞一个那么大的工程,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而且财政也跟不上啊。

    然后郭鹏拿出了他统计了八年的历年入春时间和入冬时间的数据。

    根据纵向对比,郭鹏告诉曹操和田丰,天气正在逐渐变冷,延德二年的入春时间和入冬时间比起八年前的数据都有明显波动。

    每年入春时间都比上一年更晚,每年入冬时间都比上一年更早。

    这就意味着那么多年以来,从春天到冬天的时间不断缩短,这就意味着粮食成长的时间会越变越短。

    这样的趋势八年了都不曾改变,这就证明,未来这样的情况有极大可能还会不断恶化。

    温度会越来越低,而河北和中原的粮食产量会遭遇大幅度的下降。

    粮食的生产和天气寒冷与否有重大联系。

    这样的说法把曹操和田丰说的是一愣一愣的,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这样的知识非常模糊,不成体系,他们也只是知道天气冷会把粮食冻死。

    但是郭鹏说的言之凿凿,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虽然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是郭鹏只让他们商讨一下可能性,拿个章程出来看看,所以他们也就照着做了。

    当时曹操和田丰的关系还比较融洽,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两人初步商讨出了一个具有可能性的方案。

    初步方案是利用一下当年孙吴政权北伐的路子。

    也就是从长江利用濡须水进入巢湖,再从巢湖进入施水,再进入淝水,沿着淝水进入淮河,从淮河进入颍水,一路直达豫州许县附近。

    这样基本上就可以完成一大半的路程。

    曹操和田丰分别派出了内阁和工部的干吏们南下江东,沿着这条计划中的路线进行实地考察,初步认定这样的方案是值得采用的。

    充分利用自然水道,降低人工耗费,把濡须水、施水、淝水和颍水进行不同程度的拓宽和疏通,打造一条从长江流域直达黄河流域的运河。

    这个计划得到了郭鹏的认同,然后郭鹏就让曹操和田丰继续对这个方案进行细节上的增添。

    比如如何对自然河道进行拓宽和疏通,如何连接施水和淝水,如何对颍水进行部分改道,将之连接到通往洛阳的水道,使之真正成为一个可以使用的运河,可以运输大量粮秣的水道。

    当时曹操和田丰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郭鹏居然真的要搞一条大运河,要沟通南北,要为了眼下还看不到影子的事情搞什么未雨绸缪。

    这可是个难以想象的大工程。

    一旦真的要搞起来的话,从扬州到豫州到兖州再到司隶,联通四州之地的大运河也不知道要动员多少人力物力,历经多少年才能修缮完成。

    搞这样一个超大的工程,真的有意义吗?

    直接利用这些水道得了,也不用拓宽吧?

    田丰将这样的想法写成奏表递给了郭鹏,郭鹏下旨斥责田丰,说他短视。

    一旦粮食发生歉收的情况,难道只是一个地方歉收吗?

    必然是全中原和全河北的歉收,甚至是北中国级别的歉收,一条运力不足的运河能起到什么作用?

    运力远不及水运的陆运又能如何?

    运输速度跟得上各地粮食的消耗速度吗?

    现在必须要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将运河搞起来,并且增加各地储存粮食的数量,使之形成一种惯例,将储备粮视作国家头等大事。

    郭鹏说一个国家如果要安稳,那么必须要做好在绝收的极端情况下保证全国人口一整年分口粮供应的准备。

    达不到这个准备,就撑不住国家的底子,一旦真正的灾难来临,必将造成百万甚至是千万级别的饥民!

    少则二十年,长则三十年,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还活着,却要面对这样的惨剧!

    曹操和田丰就给吓得厉害,完全不知道郭鹏究竟是先知还是疯了。

    郭鹏也不打算和他们讲什么道理,直接下令田丰必须和曹操联手完成此事,否则必将严惩。

    田丰无奈,只好继续派人和曹操联手,进行地方上的细致考察和方案的修缮,寻找真正的可行性。

    如何选择出发点,如何拓宽河道,修缮配套设施,征集地方民夫,如何连接各地水道形成完整运力之类的。

    这个事情一搞就搞到了延德三年,搞到了崔渠案爆发的时候也没有搞定。

    崔渠案发,郭鹏雷霆震怒,朝臣惶恐不安,曹操和田丰都在大案中央的漩涡里无法脱身,哪里还能继续这样的工作呢?

    好在一个多月以后,这场大案就得到了平息,曹操和田丰涉险过关,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但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在两人的关系。

    曾经,田丰和曹操同为皇族外戚,关系还算不错。

    田丰希望曹操可以让曹兰多多照顾田柔,别让田柔受到欺负,所以也不管曹操是不是阉宦之后,和曹操走得很近。

    但是在崔渠案之中,因为崔氏家族这个爆点,曹操在反击反商税集团的时候,把崔渠当做了典型,一把揪出来了崔渠这个超级毒瘤,一下子牵连了无数人,比如田丰。

    田丰是崔渠的大领导,又是崔琰的儿女亲家,和曹操走得近的同时,身为士人,也有士人的家族圈子,和同为冀州人的崔琰走的也很近。

    崔氏家族差点被盛怒之下的郭鹏抹掉,作为重要的关系者,田丰当然也没有躲过去,也受到了一定的牵连和打击。

    不仅被皇帝问责,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声望大损,还得罪了程昱。

    程昱可是田丰的上司,对权力的**极大,素来对田丰没什么好脸色,看在田柔的面子上才没有搞田丰。

    结果田丰的部下居然使得程昱尽失颜面,脸都被抽肿了,据说还遭到了皇帝的怒斥,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从崔渠案结束之后的一年多里,田丰数次感受到了来自于程昱的恶意。

    程昱对他的恶意和打压已经不是正常的程度了,而是一种特别的关注。

    程昱总是对工部的公务特别关注,特别喜欢就工部的经济支出问题做严格审查。

    每当工部提出需要多少经费办事的时候,程昱总是进行相当程度上的关注和极其细致的审查,亲自派亲信盯着工部。

    不管工部要做什么,程昱总是要第一时间从曹操那边拿到审计结果,然后从工部得到本身的用钱计划,从头追踪到尾。

    他瞪大了眼睛在那边查看工部到底有没有在各种款项问题上做手脚。

    似乎程昱并不是在防范工部不让工部做手脚,而是盼着工部做手脚,从中找到问题,好利用郭鹏对贪污官员的严惩措施狠狠地打击田丰。

    他试图一口气废掉田丰家族,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冲击。

    很显然,程昱似乎已经把之前那件事情理解为田丰和崔琰联手,在尚书台内发展自己的势力,从而对抗他,进而取代他的政治谋划了。

    可以说,程昱已经把田丰当做敌人看待了。

    他完全不把田丰当做一个简单的部下,而是把田丰看作一个可以和他争夺权力的敌人,当做一个必须要消灭的敌人了。

    为了对付田丰,程昱觉得自己的权力还不够,胜算还不大,所以甚至主动和曹操缓和关系,主动和曹操交好,哪怕曹操才是那个摁下了崔渠案爆炸开关的人。

    但是在程昱看来,似乎曹操并没有田丰那么可恶。

    而且作为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舅父,曹操的身份十分特殊,郭鹏家臣出身的程昱实在是没有胆量和曹操为敌。

    而且在之前的商税斗争之中,程昱其实是支持开征商税的,立场上和曹操并无区别。

    于是程昱单方面“大度”的原谅了曹操,和曹操缓和关系,进一步亲密接触,试图与曹操达成政治联盟,对抗他幻想中的田丰领衔的尚书台内的反抗势力。

    在程昱看来,只要曹兰还是皇后,郭瑾还是太子,曹操简直就是不败金身。

    虽然曹兰在之前的那场风波里没有发表任何相关意见,在郭鹏面前没有谈论过任何相关的问题,但这也是曹兰的聪明之处。

    只要曹兰还在,曹氏就不可能被动摇。

    哪怕郭鹏和曹兰都不在了,太子郭瑾身上也有曹氏血脉,不可能真的针对曹氏。

    曹氏的存在实在是很bug。

    所以为了对抗田丰家族半个外戚的优势,程昱就选择了走曹氏路线。

    曹操领衔内阁对接尚书台,但凡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没有尚书台的协作是很难的。

    之前和田丰的关系恶化已经让他很为难,和工部对接进行的大运河事物陷入了僵局,久久无法正常推动。

    郭鹏数次问起此事,得知进展有限,已有责怪的感觉,觉得曹操没有努力。

    曹操的心里那个无奈哟。

    他甚为恼火田丰的不配合,却倍感无力,在这个关头,他当然不愿意继续得罪程昱,这种时候要是再把程昱给得罪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曹操和程昱的交好显得水到渠成。

    两人都有心,关系处的好就很正常,现在程昱和曹操走的很近,关系大为缓和。

    田丰听说了这些小道传闻之后,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戒备。

    一年多以来,田丰都在程昱的打击和威胁之下艰难度日,疲于应付。

    他觉得程昱之所以还没有对他下死手,就是因为顾忌他的家族在后宫里有人,还生了一个女儿,颇得郭鹏的宠爱。

    他有理由怀疑,程昱主动拉拢曹操,就是为了抗衡田氏家族在郭鹏后宫里有人的这个优势,抵消田氏家族的优势。

    在曹操这方面,因为皇后曹兰的缘故,田丰尤其戒备此事。

    别说郭鹏对皇后曹兰的重视,单说他田氏的势力,在失去了崔氏引领的士人支撑之后,根本不可能和曹氏对抗,更别说加上程昱了。

    这就等于尚书台和内阁一起打击他,他难道还能幸存吗?

    田丰思来想去,想到田柔曾经和去探望她的家里人说起过她和大小桥姐妹关系比较好。

    这似乎是一个突破口。

九百九十五 程仲德,是你逼我的!

    郭鹏后宫里的人数比较少,加一起只有一个皇后和五名后妃,六个女人。

    但是就这六个女人里,也是有远近亲属的关系的。

    女人可从来都不会真正的抱团,一个四人大圈子内部囊括五个小圈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在后宫里,情况也差不多。

    就田丰秘密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曹兰和夏侯琳因为曹氏与夏侯氏的亲属关系,所以关系最为紧密。

    大小桥姐妹天然血脉相连,关系自然不必多说。

    糜竺是郭鹏的起家老臣,虽然出身很低,但是地位很重要,立下了很多功劳,做出了很多贡献,为此还失去了胞弟糜芳。

    为了郭鹏的事业,糜氏家族付出了许多,所以郭鹏登基称帝以后,也想着要给糜氏一些补偿。

    糜竺深受郭鹏的信赖,郭鹏甚至把自己曾经担任过的青州刺史的职位交给了糜竺,以示对糜氏的荣宠。

    另外糜氏家族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中、军中做官,糜氏商队脚步走遍大江南北,家财万贯,财力很强。

    有如此的背景,更兼糜贞很早就侍奉郭鹏,与郭鹏相处的时间仅次于曹兰,各种意义上都是一个很好的巴结对象。

    田柔曾试图和糜贞拉近关系,以糜贞做靠山,进一步打通田氏和糜氏的关系。

    但是糜贞生性恬淡,喜欢一个人独处,自成一圈,对于田柔流露出的投靠之意只是不咸不淡的婉拒了。

    田柔没有办法和曹兰还有糜贞拉近关系,和夏侯琳的关系也就不咸不淡,所以就只好接近后来者的大小桥姐妹,与这姐妹两个报团取暖。

    这次比较成功,面对性格柔弱的大桥和胸大无脑的小桥,田柔很快取得了主动权,与这姐妹两人关系很好。

    这是比较明显的三个圈子。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圈子,还就不好说了。

    不过后宫是个小社会,虽然各自有各自的归属,但是因为皇后曹兰过于稳固的地位,所以后宫里并不存在真正的斗争,只是远近亲疏而已。

    想到这里,田丰就想起了御史中丞桥蕤。

    桥蕤原来是伪陈帝国皇帝袁术的臣下,在郭鹏平定陈帝国的战争之中屡次战败,之后投降了郭鹏。

    然后用自己的两个女儿换来了大好前程,被郭鹏委以重任。

    这其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大家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心里还都挺瞧不起桥蕤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桥蕤很快进入魏帝国的权力核心。

    建国以后,桥蕤进入御史台,担任御史中丞,与御史大夫郭鸿一起承担起了纠察魏国官员的职责。

    换句话说,御史台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帝国中枢办事部门尚书台。

    尚书台是被御史台针对的最多的部门,内阁和参谋台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被针对过。

    御史台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

    而这把刀专门针对着尚书台。

    三司里面,司隶校尉主要是参与重案大案,情节严重的司隶校尉才会参与,对小鱼小虾不怎么参与。

    刑部更多的是负责法律执行,全国各种案件都可以参与进来,民间的官员的,管的比较杂。

    而御史台,是专门针对官员的。

    尚书台官员最多,那御史台对尚书台的压迫力就越大。

    桥蕤就不说了,半个外戚。

    郭鸿基本上可以算是颍川郭氏的族长,前朝时曾经担任廷尉,是法律权威。

    汉末大乱时郭鸿主动辞官,将整个家族带去青州投靠郭鹏,现在他来做御史大夫,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因为御史台和郭鹏的关系很近,所以御史台才能在很多事情上得以全身而退,而且相对于尚书台的人多事杂,御史台就简单多了。

    要是能在御史台里有些帮手,有点臂助,想来也能扭转自己不利的局面。

    程昱和郭鸿没有来往,并且看不起桥蕤,认为他是个卖女儿求荣的无耻之徒,所以选择了拉拢曹操,与曹操携手处处针对工部和田丰。

    田丰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程昱和曹操联手把自己干翻,失去权位和家族未来,所以他决定尝试和桥蕤联合。

    不求其他,只求利用桥蕤在御史台的势力自保。

    这件事情其实不太能牵扯到后宫,后宫不得干政,曹操和程昱都清楚。

    那些女人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争斗的,曹兰不可能真的和田柔还有大小桥姐妹两个下场肉搏。

    这是个象征性的存在。

    真正关键的是,手握审计权的曹操对田丰掌握的工部拥有强大的杀伤力,要是曹操死盯工部,田丰是真的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而为了反制程昱,实现自保,田丰也需要能针对官员的杀手锏。

    之前,曹操和王粲掀起了这场规模很大的崔渠大案,案件牵扯面很广,基本上把朝廷之前的局面给搅和的一团乱麻。

    御史台作为三司之一,和刑部还有司隶校尉负责审理了不少案子,在郭鹏的高压下也不得不秉公办理,得罪了不少人。

    士人家族同气连枝,干掉了其中一房,还有其他三四五六房,除非诛灭全族,否则就是个后患。

    三司也担心这种后患会给他们带来某种威胁,但是在郭鹏的高压下又不得不秉公处置。

    现在三司的人都对曹操等人有意见。

    尚书台内部不仅对王粲很有意见,对曹操等人有意见的人也不少。

    这群人只是慑于曹操的特殊身份和手握审计之权,不敢表达这种愤怒,生怕得罪了皇后和未来的皇帝。

    所以田丰觉得,为了激起这种他们针对曹操等人的愤怒,让他们敢于对抗曹操,重新整理起来可以一用的政治势力,就需要拉拢一个可以抗衡曹操的关键选手。

    如果能有一个合适的帮手,就能把崔氏曾经的政治势力整合起来,变成自己的后盾和臂助。

    和崔琰私下里交谈之后,崔琰支持田丰这样的想法。

    田丰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没什么不可以的。

    程仲德,你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真当我是泥捏的,一碰就碎?

    哼!

    田丰决定要反击了。

    既然程昱可以利用曹操,以经济手段打击田丰,逼得田丰缩手缩脚难以应对,那么田丰也能反过来利用御史台对程昱进行反制。

    只有这种反制达成,双方的实力才能均衡,否则田丰感觉自己迟早要被程昱干掉。

    自己不犯事,不能保证自己部下的官员们各个手脚干净,哪怕被揪出来一个,自己也会很危险,程昱绝对会死咬住不放,扩大事态。

    到时候一旦引起了郭鹏的愤怒,下令严查,田丰就完蛋了。

    到时候田柔最多保住田丰的性命,田氏的政治前途就很的不好说了。

    看看荀氏和陈氏吧,荀攸和陈群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孤臣的代名词,因为之前的祸事,荀攸和陈群虽然在参谋台与尚书台有权势和地位,却没有任何人敢于接近荀攸和陈群。

    田丰一度想过接近荀攸和陈群,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是自找死路,估计还没等他被程昱干掉,就要提前被郭鹏干掉了。

    所以田丰还是放弃了,并且更加恐惧失去政治前途的未来。

    要是有了桥蕤的帮助,利用御史台的能量对抗程昱和曹操,那么局面就能获得一定意义上的均衡。

    至少不会被干掉。

    说老实话,最开始,田丰是真的没想和程昱斗来斗去。

    他一个降臣,根本不敢和程昱这种元从老臣对抗,奈何程昱欺人太甚,压迫他过甚,屡屡进逼,就是要置他于死地,他想投降都找不到门路。

    程仲德,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你要我死,会那么简单吗?

    我本不想和你作对,是你逼我的!

    田丰眼中寒芒闪现,怀着对程昱强烈的不满和仇怨,开始走桥蕤路线。

    动用一些手段和权势帮了桥蕤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几次三番之后,在延德三年的下半年,田丰和桥蕤的关系越来越近。

    两人的家族都有相当多的钱财被郭鹏主导投入了糜氏商队里一起做生意,在商业上,两人家族颇有些往来。

    虽然之前没有太多其他意义上的往来,但是身为士人,田丰要是想和桥蕤打好关系,也是不难的。

    桥蕤家族出身地方豪强,身份上不如田氏,同为外戚的情况下,亲疏程度也不如田氏。

    不过桥蕤借着近水楼台的关系,主动和郭鸿交好,郭鸿又是颍川郭氏族长,在郭鹏面前比较能说得上话,所以拥有两道保命符的桥蕤还是相当安全的。

    只要他不惹事,也不会有人主动来惹他。

    看起来,桥蕤好像也挺愿意和田丰来往的,没有因为田丰刻意的接近而感到不快,这让田丰很高兴。

    延德三年下半年的好些个休沐日,田丰都和桥蕤在一起度过。

    或者相约喝酒,或者相约一起赏鉴古玩,反正彼此之间的来往变得有些频繁。

    两人越走越近,似乎是以半个外戚的立场相互交好,让旁人不敢议论。

    然后因为这件事情,使得不少人开始和田丰往来密切,因为崔琰被打翻在地而失去领袖的士人官僚们似乎又有了新的主心骨。

    一度在曹操和王粲等人的压迫下土崩瓦解的势力集团渐渐有了重新聚合起来的趋势。

    王粲和曹操等人的联合有些强了,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实际性的打击都在反对商税的那拨人身上,包括崔琰。

    所以崔渠案结束以后,还是出现了一个此消彼长的局面的。

    崔琰倒下了,新的领袖没有出现,有人茫然无措。

    他们被收税收的挺疼的。

    程昱集团十分努力高效,全国范围内的收费站在那之后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根据商队们的陈述,基本上每隔一段路都有收费站,由专人管理,全都是财政部的吏员,直接收取过路费。

    根据货物重量、大车数量、人员多寡等因素,财政部的吏员会对他们进行收费。

    每次收的不多,但是次数不少。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了,毕竟走官道很快,一路上的安全也有保障,但是本来能吃掉的部分被迫吐了出去,心里不痛快,很难受,想找人发泄。

    但是他们没有主心骨,对方却很强势。

    这个时候,田丰展现了不一样的风采,和御史中丞桥蕤走近了,这让很多人产生了兴趣。

    崔琰是废了,但是崔琰和田丰可是儿女亲家,田丰真的会不管不顾崔琰吗?

    有些人从中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朝廷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九百九十六 被吓住的曹操

    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崔琰似乎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虽然他是废了,失去了声望不能再次服众,但是出于对曹操和王粲等人的愤恨,崔琰豁出老脸也要给田丰站台,给田丰招揽势力。

    于是某些人渐渐的向田丰靠拢了。

    田氏虽然是半个外戚,但也是这个群体之中唯一的士人家族,这个特殊属性让田氏显得与众不同。

    两拨有着一致利益的势力开始了缓缓的合流,逐渐有了新的联合迹象。

    在某些人眼里,这是好事。

    可这样的事情落在程昱和曹操的眼里,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崔渠案之后,程昱把所有要办的事情都理的清清楚楚,充分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首要威胁和次要威胁所在。

    曹操甚至都不能算做是次要威胁,而田丰,却是在崔琰失去声望之后的头号威胁。

    而这个头号威胁,甚至还联合崔氏对吏部进行渗透!

    不管三司的调查结果是怎么认为田丰的无辜,反正程昱就是这样看待的。

    郭鹏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对他的不满,还有那次对他说【你年纪大了】这样的话,更让程昱觉得内心不安。

    皇帝认为他年纪大了,这是什么暗语吗?是要为剥夺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做准备吗?

    程昱觉得惊恐,觉得不安。

    当时程昱放眼望去,感觉如果说眼下的朝臣里有谁可以威胁自己的地位的话,曹操算一个,田丰算一个,崔琰算一个,王粲算一个。

    曹操是内阁首辅,掌握审计大权,距离郭鹏又非常之近,这样的职位想来不是曹操希望失去的,可能郭鹏也不会允许曹操随意去职。

    所以曹操的威胁不大。

    崔琰已经身陷囹圄,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次威胁到尚书令的地位了。

    崔琰也没有威胁。

    王粲虽然功劳大,还是前任内阁首辅,但是毕竟资历浅薄,朝中助手也少,不能和自己相比,没有取代自己的威望和基础。

    王粲必然不是最好的尚书令人选。

    那这样算起来,也就剩一个田丰了。

    唯一的尚书仆射,一旦自己出了事,田丰正好顺位继承,排在第一位。

    他投降郭鹏的时间也长,算在了第一梯队政治集团内部,家里还有女人在郭鹏的后宫里,政治地位特殊,很可能得到人们的拥护。

    就是他了!

    程昱已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决定,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他的行动力非常强。

    处处针对田丰,打压田丰,并且积极的寻找和田丰有关的罪证。

    虽然不能弄死他,但是让他和崔琰一样失去威胁自己的地位的可能,也不错。

    结果罪证还没有收集到,还不能对田丰发起决定性进攻的时候,程昱就得知田丰已经和桥蕤越走越近的消息。

    当时程昱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桥蕤,御史中丞,在御史台拥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力,而御史台……

    专门针对官员。

    田元皓,你好算计啊。

    程昱顿时意识到田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怎么做,所以在各种意义上都做了一些准备,试图与桥蕤联手对抗自己。

    这让程昱十分恼火。

    联合御史台抗衡程昱,使程昱投鼠忌器不敢下死手……

    他找到了曹操,和曹操商议这件事情,认为田丰这样做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计划。

    曹操对于这件事情略有些犹豫。

    他和田丰略微接近的立场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更别说加上桥蕤了。

    “田氏,桥氏,都能算半个外戚,田元皓固然可恶,但现在又出现了桥氏,这……仲德公,这似乎有点问题。”

    曹操面露为难之色:“别的不说,桥氏在御史台的势力,一点都不弱,更别说郭大夫了,桥蕤和郭大夫之间的关系,据说很好。

    现在田元皓和桥蕤走得很近,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是可以轻易应对的对象了,这件事情若是继续扩大,情况可能一发不可收拾,慎重啊。”

    程昱满脸冷肃。

    “孟德,你可别忘了,田氏虽然没有儿子,桥氏却有。”

    曹操一愣,然后连连摇头。

    “阿瑾才是太子,这是不会改变的,而且皇后地位也很稳固,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仲德公,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之前那件事情,可能和田元皓的关系并不大。”

    听曹操这样说,程昱立刻瞪圆了眼睛。

    “怎么就不大了?”

    “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崔渠的事情,田元皓是真的不知道,他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事前他也没有想到,所以在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也是手足无措,我还听说他曾经严厉斥责崔琰,他或许没有真的想和仲德公作对啊。”

    “他不想?”

    程昱冷笑一声,连连摇头:“孟德,你可别心软,你可要记着,我若倒下了,田元皓就是下一任尚书令,到时候,他再和桥氏联手……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孟德,你真的不担心吗?桥氏,真的有儿子,桥氏但凡有点什么想法,利用尚书令的权力和御史台的权力,两者联手,你一个内阁首辅真的能抗衡吗?孟德,不为我想,你也要为自己想!”

    程昱连续发问,让曹操心里有点毛毛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

    郭瑾是嫡长子,天然具备第一顺位的继承权,嫡长子的身份是他的出生顺序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阿瑾地位稳固,不会出问题的,当下这种时候,我们又如何能与田元皓决裂呢?这对于我们,对朝廷,对魏国,并无好处,我等曾经通力协作,共同相助陛下建立魏国,如何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曹操坚持这样说服自己。

    “孟德!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们有共同的外敌,现在没了,人若是没有外敌,就一定会往内部用心思,田元皓显然就是这种人!孟德,你不能被他欺骗了!

    而且你怕什么?你家诸多兄弟都在军中,握有军权,在外影响力很大,田氏和桥氏又没有这点优势,他们根本就没有军队里的势力,你怕什么?你不该怕,该怕的是他们!”

    程昱继续鼓动曹操。

    曹操一听就被吓到了。

    程昱这话里的意思实在是有点可怕。

    “仲德公,正因为我家兄弟都在军中,我才要退避三舍啊,我家族人里,只有我在洛阳做官,他们都在外带兵,陛下的规矩你也懂,所以平时我根本不敢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每年最多聚一次,甚至面都不见,也不通信,基本上不聊公务,这是我家保全自身的重要依仗,如果不这样作,万一出了事情,有人告我与他们里应外合,那怎么办?

    仲德公,这种事情我躲还来不及,这件事情可真的不能拿来开玩笑啊!要是被什么人知道了,添油加醋往陛下那里说几句,我家该怎么办?皇后又该怎么办?”

    曹操被吓得不轻,连连摆手。

九百九十七 曹氏不能被郭鹏定义为威胁

    程昱说的话在曹操听来简直就是可怕的催命符。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让曹操有这样的想法和行动,一旦被郭鹏知道了,那曹氏到底还要不要发扬光大了?

    曹氏诸多子弟跟随郭鹏数十年,抛头颅洒热血拼死奋战,为的就是能让家族兴盛,结果却因为“谋逆”这样的丑事而受到牵连。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程昱倒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

    曹氏众多族人里,曹仁,曹休,曹洪,曹纯,都在军队里任职,在外带兵,都是手里握有兵权的人物。

    虽然说军队改制之后,将领基本上没什么兵权,但是威望还是有的,朝廷对领兵将领该有的忌惮一样不会少。

    郭鹏是马上皇帝,他的威望足以让任何人不敢乱动。

    但是他的儿子就不一定有了。

    魏军都听郭鹏的,只要郭鹏活着,任何军中大将的威望都要往后排,所以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可万一他死了呢?

    他死了以后,郭瑾拥有可以超越军中大将,让军队心服口服的威望吗?

    军中大将们会继续心服口服吗?

    魏军的军制和轮换驻防制本身是为了遏制军中大将的私人势力的蔓延,确保皇帝对军队的控制,这一体系在郭鹏统治下运行的很好,郭瑾能继承下来继续运行吗?

    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了。

    郭鹏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皇权稳定传承,为了军权的顺利传承,在郭鹏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之前,任何可能威胁郭瑾的存在都会被郭鹏扫除。

    所以曹操深深地明白,曹氏不能被郭鹏定义为威胁,否则曹氏一门的高官显贵们一定不能比郭鹏活得更长。

    哪怕曹兰是皇后,哪怕郭瑾身上有曹氏的血脉,平常看来这是他曹孟德不败金身的原因,可到特殊情况下,这反而会变成催命符。

    曹操清楚地知道,曹氏有这方面的优势,但是这方面的优势恰恰也是曹氏最大的命门。

    而且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曹氏都很有这方面的动机。

    用阴谋论的说法来思考,太子郭瑾身上有曹氏血脉,郭瑾登基以后,必然重用曹氏,曹氏若要更上一层楼,拥护郭瑾就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郭瑾顺利登基的基础之上,在此之前,只要郭鹏还在皇位上坐着一天,就不能有什么改变。

    否则要倒霉的可真的不止曹操一人。

    所以曹操才非常理智的甚少和在外统兵的曹氏、夏侯氏诸将有什么联络,更从来不参与任何与军事有关的事情,除非郭鹏下令让他参与。

    为了保障曹氏的安全,曹操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可见曹操是多么在意这种事情,结果程昱话里的意思让曹操冷汗直冒。

    看到曹操冷汗直冒的样子,程昱也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不能乱说,所以就摇了摇头。

    “孟德,我不是让你这样去做,我是要让你知道,你有这样的优势,就算你不动用,旁人一样忌惮你,一样会有人巴结你,你要充分利用你的权势,现在田元皓拉拢桥蕤,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曹操知道程昱是什么意思,程昱就是认为田丰这样做就是为了针对他曹孟德自己。

    曹孟德有审计权,审查经济问题,某种意义上对负责利用公款办事的尚书台各大部门拥有巨大的杀伤力。

    而御史台专门负责弹劾不法官员,也对尚书台有巨大的威慑力。

    郭鹏设计的国家制度使得尚书台各种意义上都在食物链的底端,可怜兮兮,虽然掌握最大的事权,但是内阁和御史台都能随便捏它一把。

    尚书台的掌权者若要平稳使用权力,那就不能避免和内阁还有御史台打交道。

    要是在内阁或者尚书台有关系,那就最好不过了。

    虽然难度很大,但并非不可以,郭鹏也没有明令禁止过,既然皇帝不禁止,那就代表可以。

    显然,程昱找到了名为曹操的关系者,而田丰也紧随其后找到了御史台的关系者。

    而且硬是要说的话,御史台对尚书台的威慑可能更大一点。

    曹操只能就经济问题对官员下手,本身没有执法权,不能直接打击,御史台却可以就各种问题弹劾官员。

    甚至是官员说了什么不和谐的话,殿前失仪,或者生活作风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向郭鹏上表弹劾。

    比如郭嘉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屡次被御史台弹劾,说他为人轻佻,不遵礼数,实在有失帝国高官的体面,要弹劾他。

    曹操自己也被御史台弹劾过。

    因为过于好色,家中妻妾太多,比皇帝还要多很多,后来家中妻妾争风吃醋,闹出了丑闻,使得曹操被弹劾。

    不止如此,曹操还曾因为和郭嘉互相赠送妾侍的事情被弹劾,说影响很不好之类的。

    所以曹操和御史台的关系是真的不好,郭鸿那是怎么看曹操怎么不顺眼。

    反正御史台想要弹劾官员,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做到,不管问题多小,只要是个问题,只要御史台想弹劾,你就逃不掉。

    程昱素来和桥蕤没什么关系,和郭鸿也没什么关系,所以第一时间没想起和御史台拉拉关系。

    结果现在被田丰抢占先机,有了御史台的臂助,一下子扭转了原本对程昱很有利的局势,这让程昱十分不满。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咱们必须要去做,田元皓威胁的是你我,你我若不携手,如何对抗田元皓?更别说田元皓现在已经联合了桥蕤,拉拢尚书台做帮手,对我们更加不利!”

    一来二去,曹操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和程昱联手。

    虽然说被御史台就生活作风问题弹劾也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污,让郭鹏不那么担心他,但是果然还是很不爽。

    郭鸿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是郭氏族长,仗着年龄大,倚老卖老,经常对曹操的私生活指指点点,这也让曹操很不爽。

    我纳妾,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女儿!

    玩个女人还要被你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不把田丰打败,他就要被弹劾,他要是失去了权位,曹氏在中央可就彻底没人了。

    曹昂在县令任上做得很好,现在已经被调到辽东去做郡守了,二十八岁的郡守,算是步步高升,在全国郡守范围内也是顶顶年轻的。

    但是两三年内是不要指望能回来接替老子的权位的。

    次子曹丕年仅十八,还未正式加冠,更不要说可以出仕为曹氏家族分担什么的。

    其他族人们都在军队里,在外征战,曹操身边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派的上用场的亲人。

    这样一想,曹操就决定给曹丕提早加冠,让他尽快以官员的身份进入朝堂之内,开始积累资历,积累人望,未来可以帮助曹昂在朝中站稳脚跟。

    曹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于是就在延德四年的二月初,曹操亲自给曹丕加冠,为他取表字子桓,然后亲自带着曹丕进到皇宫拜见郭鹏。

九百九十八 程田党争

    曹操带着曹丕前来拜见郭鹏的同时,本来也想让曹丕想拜见曹兰。

    但是曹兰觉得自己不该参与到着这种事情里,要避嫌,于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所以郭鹏就单独在勤政殿书房接见曹操和曹丕。

    偏私人性质的拜见。

    说起来,郭某人对这位原本可以做皇帝的大侄子大侄子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感官。

    作为曹魏帝国的开国皇帝,曹丕显然也是被时势逼着往皇帝的位置上走,他没有曹操的手腕和威望,无法维持局面,为了稳定地位,只有称帝这一条路可以走。

    走归走,总要谈谈合适的价码,让汉帝国的遗老遗少们把汉献帝卖掉,显然也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当然,这不是曹丕的错,是世界的错。

    郭某人觉得曹丕做的最不好的一件事情就是追封曹操为皇帝。

    因为郭某人觉得曹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想要做皇帝。

    和郭某人这个二十多岁就想要当皇帝的汉贼不同,曹操一生都在**和理智的纠葛之中痛苦挣扎,好不容易克制住了**维持了理智,儿子倒是推了一把,把死掉的曹操捧上了皇帝之位。

    当然了,九泉之下曹操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倒也不至于多么责怪曹丕,因为曹丕不得不这样做的局面,本身也是他留下来的,这个锅,他要背。

    只能说曹操的理想在现实面前败的很彻底。

    所以看着年轻的曹丕,郭某人心中总有一些惋惜的感觉。

    “子桓还没有满二十岁吧?大兄现在就给子桓加冠,是不是有点早了?”

    郭鹏笑着让苏远给曹操还有曹丕倒饮料。

    “不能算早了,当初我也是十八岁加冠,十九岁就去了洛阳做郎官,陛下当年也是十九岁从军征战了,小一辈生活条件远比我们当时要优越。

    无论是教化,还是环境,都要更好,所以理应尽快承担起男儿职责,要是继续养在家里,迟早养废掉,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更早的把他们放出去历练。”

    曹操如此说道。

    “言之有理。”

    郭鹏笑着点了点头,打量起了这原本可以当皇帝的大侄子。

    “子桓在太学内的学业水平是很不错的,我多次听教员夸赞子桓,说子桓天资聪颖,有乃父之风,子桓,你父亲是我手下数一数二的干吏,你可不能坠了你父亲的名声。”

    曹丕连忙站起身子走到了郭鹏面前跪下。

    “臣不敢。”

    “起来,起来。”

    郭鹏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了曹丕:“今日你父子拜见我,是私事,不是公务,没必要那么生分,你是我侄儿,我是你姑父,都是一家人,不要生分了。”

    曹丕连忙点头。

    “是,姑父。”

    “嗯,这就对了。”

    郭鹏笑着拍了拍曹丕的肩膀,又看向了似乎有些不安的曹操:“大兄打算给子桓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全听陛下的安排。”

    曹操连忙说道。

    郭鹏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

    “子桓有学识,却没有经验,贸然外放,恐怕并不合适,这样吧,子桓先去内阁观政三月,以观后效,若做得好,便可以外放去积累经验。”

    郭鹏这样说,曹操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连忙让曹丕谢恩。

    郭鹏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没有见到曹兰,曹操觉得有些遗憾,于是请郭鹏代为转达他们对曹兰的问候,之后,曹操父子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以后,郭鹏坐回了自己的软垫上。

    “苏远啊,看来我家大兄已经忙不迭的要培养合适的继承人,想要尽快稳住曹氏在中央朝廷的权位了,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退下去。

    现在子脩远在辽东,三五年内,暂时是排不上用场的,那么年已十八的子桓加冠入仕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在改变啊。”

    苏远向外看了看,又看向了郭鹏。

    “陛下的意思是?”

    “最近我家大兄有点着急啊,听说,最近他和程仲德走得比较近,而程仲德和田元皓之间的矛盾似乎在整个尚书台都不是秘密了。”

    郭鹏冷冷笑了笑:“真是有趣,看起来,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他们自己就能闹腾起来,话说这田元皓也是倒霉,摊上崔渠这么个祸害和崔琰这么个累赘,被程仲德给盯上了。

    之前那件事情田元皓是真的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崔渠的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做那种事情,结果被程仲德给误会,以为田元皓觊觎他的地位,想谋取尚书令的职位,于是程仲德就决定要收拾田元皓了。”

    “听都知监的人说,最近好像每一次去尚书台传消息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在嚼舌根,说什么程令君和田仆射之间的事情很不简单,很多人都在观望局势之类的。”

    苏远小心翼翼的阐述实情。

    郭鹏看了看苏远,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矛盾已经公开了,程仲德根本不想着隐瞒,他就是想搞掉田元皓,但是田氏女在我后宫内,且生有一女,程仲德投鼠忌器,这才和曹孟德走得近。

    程仲德大概是想着借曹孟德的外戚身份抗衡田元皓的优势,让田元皓束手就擒,可田元皓又怎么会束手就擒呢?我还听说,前段时间,田元皓和桥蕤走的很近,两人经常出双入对,互相拜访。”

    苏远有些惊讶。

    “陛下,这……”

    苏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没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

    “老奴不敢说。”

    “我允许你说。”

    “这……遵旨,陛下,老奴的意思是,田仆射和桥中丞走的太近,似乎不是好事,毕竟一人在尚书台,一人在御史台,御史台是专职负责弹劾官员的,和尚书台不应有太多往来。”

    郭鹏笑了,一脸轻松。

    “这当然不是好事,但是曹孟德和程仲德走得那么近,难道就是好事吗?内阁首辅乃我近臣,尚书令乃外臣,他们走得那么近,也不是好事,两件不好的事情撞到一起呗。”

    苏远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郭鹏的意思。

    “那陛下何不制止?”

    “政事,哪有绝对的好事与坏事?就算有,这两件坏事互相对撞,说不定能撞出好的一面,负负得正也不说定。”

    郭鹏拿起了笔:“程仲德是元从老臣,跟随我最久,满朝文官,他的资历最深厚,田元皓曾是袁绍部下,一度与我为敌,后来才投降了我。

    这样的人,若非族中女儿在我后宫,他能在尚书仆射的位置上待那么久?他根本不可能是程仲德的对手,更别说是程仲德加上曹孟德了。

    程仲德虽然寒门出身,但是在我手下办事那么多年,故吏也有不少,得到他的帮助的人也不少,田元皓根本不可能和程仲德抗衡,所以处处受气,危如累卵。

    本来,他要是还不醒悟,我都打算让桥蕤主动去找他了,还好,他的脑袋还没坏掉,主动去接触了桥蕤,选择和桥蕤拉近关系,结成联盟,一起对抗程仲德和曹孟德。”

    苏远顿时感觉这里头的门道很多,水很深,于是很自觉地不说话了。

    “不错,学乖了。”

    郭鹏瞥了苏远一眼,苏远连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陛下教诲,老奴不敢忘怀。”

    “不错,不错,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郭鹏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处理政务。

    过了一会儿,郭鹏忽然抬起了头。

    “程仲德得理不饶人,为人刚戾,对田元皓是处处逼迫,逼得田元皓走投无路,不得不与他对抗,满朝的朝臣们又要开始选择站队了。

    到底是站在程仲德这里,还是站在田元皓这里,程仲德赢面比较大,田元皓赢面比较小,这站队怕也不容易,到时候……风雨欲来啊。”

    “陛下……”

    苏远看着郭鹏,然后看到郭鹏突然笑了出来。

    “程田党争,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们狗咬狗能咬出个什么结果来,咬的越凶越好,不咬的凶一点,都对不起我对他们的安排。”

    郭鹏笑了一阵子,看向了苏远。

    “怎么,觉得我这样安排不对?”

    “老奴不敢,陛下圣明。”

    苏远赶快跪了下来。

    “什么圣明不圣明的,皇帝都该知道,党争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存在,天天嘴上喊着要大臣团结,真的等大臣团结起来了,最慌的难道不还是皇帝吗?矫情!

    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群臣,党争都必须要有,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必须要有把控全局的能力,必须要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才最好。

    党争到什么程度,双方激战到什么地步,要不要死人,然后才是对皇帝最好的,皇帝心里必须要清楚,做不到这一点还要开启党争,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远实在是不知道皇帝居然是这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不能平衡党争的皇帝,就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就不该做皇帝,堂堂帝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不是他自己太蠢,就是先帝太蠢,不会选继承人,苏远,你说对不对啊?”

    偏偏郭鹏还使劲儿的询问苏远。

    苏远的小心脏砰砰的跳。

    “陛下说的都对,都对。”

    “哈哈哈哈哈。”

    郭鹏大笑了一阵,然后才拿起笔继续处理政务。

    苏远不着痕迹的松了几口气,不断地平复自己的高速运动的小心脏,然后才慢慢地小心翼翼的给郭鹏按摩肩膀。

    通过手指的细微触感,苏远不由得感叹——

    陛下的身子骨。

    还是那么结实啊。

九百九十八 程田党争

    曹操带着曹丕前来拜见郭鹏的同时,本来也想让曹丕想拜见曹兰。

    但是曹兰觉得自己不该参与到着这种事情里,要避嫌,于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所以郭鹏就单独在勤政殿书房接见曹操和曹丕。

    偏私人性质的拜见。

    说起来,郭某人对这位原本可以做皇帝的大侄子大侄子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感官。

    作为曹魏帝国的开国皇帝,曹丕显然也是被时势逼着往皇帝的位置上走,他没有曹操的手腕和威望,无法维持局面,为了稳定地位,只有称帝这一条路可以走。

    走归走,总要谈谈合适的价码,让汉帝国的遗老遗少们把汉献帝卖掉,显然也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当然,这不是曹丕的错,是世界的错。

    郭某人觉得曹丕做的最不好的一件事情就是追封曹操为皇帝。

    因为郭某人觉得曹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想要做皇帝。

    和郭某人这个二十多岁就想要当皇帝的汉贼不同,曹操一生都在**和理智的纠葛之中痛苦挣扎,好不容易克制住了**维持了理智,儿子倒是推了一把,把死掉的曹操捧上了皇帝之位。

    当然了,九泉之下曹操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倒也不至于多么责怪曹丕,因为曹丕不得不这样做的局面,本身也是他留下来的,这个锅,他要背。

    只能说曹操的理想在现实面前败的很彻底。

    所以看着年轻的曹丕,郭某人心中总有一些惋惜的感觉。

    “子桓还没有满二十岁吧?大兄现在就给子桓加冠,是不是有点早了?”

    郭鹏笑着让苏远给曹操还有曹丕倒饮料。

    “不能算早了,当初我也是十八岁加冠,十九岁就去了洛阳做郎官,陛下当年也是十九岁从军征战了,小一辈生活条件远比我们当时要优越。

    无论是教化,还是环境,都要更好,所以理应尽快承担起男儿职责,要是继续养在家里,迟早养废掉,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更早的把他们放出去历练。”

    曹操如此说道。

    “言之有理。”

    郭鹏笑着点了点头,打量起了这原本可以当皇帝的大侄子。

    “子桓在太学内的学业水平是很不错的,我多次听教员夸赞子桓,说子桓天资聪颖,有乃父之风,子桓,你父亲是我手下数一数二的干吏,你可不能坠了你父亲的名声。”

    曹丕连忙站起身子走到了郭鹏面前跪下。

    “臣不敢。”

    “起来,起来。”

    郭鹏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了曹丕:“今日你父子拜见我,是私事,不是公务,没必要那么生分,你是我侄儿,我是你姑父,都是一家人,不要生分了。”

    曹丕连忙点头。

    “是,姑父。”

    “嗯,这就对了。”

    郭鹏笑着拍了拍曹丕的肩膀,又看向了似乎有些不安的曹操:“大兄打算给子桓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全听陛下的安排。”

    曹操连忙说道。

    郭鹏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

    “子桓有学识,却没有经验,贸然外放,恐怕并不合适,这样吧,子桓先去内阁观政三月,以观后效,若做得好,便可以外放去积累经验。”

    郭鹏这样说,曹操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连忙让曹丕谢恩。

    郭鹏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没有见到曹兰,曹操觉得有些遗憾,于是请郭鹏代为转达他们对曹兰的问候,之后,曹操父子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以后,郭鹏坐回了自己的软垫上。

    “苏远啊,看来我家大兄已经忙不迭的要培养合适的继承人,想要尽快稳住曹氏在中央朝廷的权位了,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退下去。

    现在子脩远在辽东,三五年内,暂时是排不上用场的,那么年已十八的子桓加冠入仕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在改变啊。”

    苏远向外看了看,又看向了郭鹏。

    “陛下的意思是?”

    “最近我家大兄有点着急啊,听说,最近他和程仲德走得比较近,而程仲德和田元皓之间的矛盾似乎在整个尚书台都不是秘密了。”

    郭鹏冷冷笑了笑:“真是有趣,看起来,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他们自己就能闹腾起来,话说这田元皓也是倒霉,摊上崔渠这么个祸害和崔琰这么个累赘,被程仲德给盯上了。

    之前那件事情田元皓是真的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崔渠的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做那种事情,结果被程仲德给误会,以为田元皓觊觎他的地位,想谋取尚书令的职位,于是程仲德就决定要收拾田元皓了。”

    “听都知监的人说,最近好像每一次去尚书台传消息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在嚼舌根,说什么程令君和田仆射之间的事情很不简单,很多人都在观望局势之类的。”

    苏远小心翼翼的阐述实情。

    郭鹏看了看苏远,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矛盾已经公开了,程仲德根本不想着隐瞒,他就是想搞掉田元皓,但是田氏女在我后宫内,且生有一女,程仲德投鼠忌器,这才和曹孟德走得近。

    程仲德大概是想着借曹孟德的外戚身份抗衡田元皓的优势,让田元皓束手就擒,可田元皓又怎么会束手就擒呢?我还听说,前段时间,田元皓和桥蕤走的很近,两人经常出双入对,互相拜访。”

    苏远有些惊讶。

    “陛下,这……”

    苏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没说,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

    “老奴不敢说。”

    “我允许你说。”

    “这……遵旨,陛下,老奴的意思是,田仆射和桥中丞走的太近,似乎不是好事,毕竟一人在尚书台,一人在御史台,御史台是专职负责弹劾官员的,和尚书台不应有太多往来。”

    郭鹏笑了,一脸轻松。

    “这当然不是好事,但是曹孟德和程仲德走得那么近,难道就是好事吗?内阁首辅乃我近臣,尚书令乃外臣,他们走得那么近,也不是好事,两件不好的事情撞到一起呗。”

    苏远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郭鹏的意思。

    “那陛下何不制止?”

    “政事,哪有绝对的好事与坏事?就算有,这两件坏事互相对撞,说不定能撞出好的一面,负负得正也不说定。”

    郭鹏拿起了笔:“程仲德是元从老臣,跟随我最久,满朝文官,他的资历最深厚,田元皓曾是袁绍部下,一度与我为敌,后来才投降了我。

    这样的人,若非族中女儿在我后宫,他能在尚书仆射的位置上待那么久?他根本不可能是程仲德的对手,更别说是程仲德加上曹孟德了。

    程仲德虽然寒门出身,但是在我手下办事那么多年,故吏也有不少,得到他的帮助的人也不少,田元皓根本不可能和程仲德抗衡,所以处处受气,危如累卵。

    本来,他要是还不醒悟,我都打算让桥蕤主动去找他了,还好,他的脑袋还没坏掉,主动去接触了桥蕤,选择和桥蕤拉近关系,结成联盟,一起对抗程仲德和曹孟德。”

    苏远顿时感觉这里头的门道很多,水很深,于是很自觉地不说话了。

    “不错,学乖了。”

    郭鹏瞥了苏远一眼,苏远连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陛下教诲,老奴不敢忘怀。”

    “不错,不错,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郭鹏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处理政务。

    过了一会儿,郭鹏忽然抬起了头。

    “程仲德得理不饶人,为人刚戾,对田元皓是处处逼迫,逼得田元皓走投无路,不得不与他对抗,满朝的朝臣们又要开始选择站队了。

    到底是站在程仲德这里,还是站在田元皓这里,程仲德赢面比较大,田元皓赢面比较小,这站队怕也不容易,到时候……风雨欲来啊。”

    “陛下……”

    苏远看着郭鹏,然后看到郭鹏突然笑了出来。

    “程田党争,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们狗咬狗能咬出个什么结果来,咬的越凶越好,不咬的凶一点,都对不起我对他们的安排。”

    郭鹏笑了一阵子,看向了苏远。

    “怎么,觉得我这样安排不对?”

    “老奴不敢,陛下圣明。”

    苏远赶快跪了下来。

    “什么圣明不圣明的,皇帝都该知道,党争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存在,天天嘴上喊着要大臣团结,真的等大臣团结起来了,最慌的难道不还是皇帝吗?矫情!

    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群臣,党争都必须要有,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必须要有把控全局的能力,必须要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才最好。

    党争到什么程度,双方激战到什么地步,要不要死人,然后才是对皇帝最好的,皇帝心里必须要清楚,做不到这一点还要开启党争,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远实在是不知道皇帝居然是这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不能平衡党争的皇帝,就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就不该做皇帝,堂堂帝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不是他自己太蠢,就是先帝太蠢,不会选继承人,苏远,你说对不对啊?”

    偏偏郭鹏还使劲儿的询问苏远。

    苏远的小心脏砰砰的跳。

    “陛下说的都对,都对。”

    “哈哈哈哈哈。”

    郭鹏大笑了一阵,然后才拿起笔继续处理政务。

    苏远不着痕迹的松了几口气,不断地平复自己的高速运动的小心脏,然后才慢慢地小心翼翼的给郭鹏按摩肩膀。

    通过手指的细微触感,苏远不由得感叹——

    陛下的身子骨。

    还是那么结实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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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枭雄志介绍:
东汉末年,群雄纷争,三国乱世,跌宕起伏重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郭鹏最初的想法仅仅只是自保,想在乱世之中争取一份善始善终可是,当他随波逐流到了历史的岔道口上时,他赫然发现他的野心已经膨胀的难以自抑了于是,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东汉末年枭雄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枭雄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