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六十七 郭珺的成长很快
这些夷人的防备心理还是挺强的。
他们隔着老远就发现了进攻过来的魏军,然后迅速通知了部落的人们,试图进行抵抗。
但是他们的抵抗能力太差,战斗力太差,战斗人数也不够,面对一千人数量的魏军,惨败。
他们用木棍、石头,还有少量铁质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兵器抵抗魏军,衣着破烂,只有少数人身着皮甲一样的装备。
面对这样的抵抗,当然,战斗没有任何悬念,郭瑾甚至觉得出动一千人有点小题大做。
这些军队还不是那一千名东南兵团的老兵组成的,而是少量老兵做骨干拉起来的新兵部队,刚刚经过完整的训练还没来得及杀人见血的。
这一波让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杀了人见了血,初战告捷,士气大振。
魏军一举把这个夷人部落推平,杀掉了近一百个试图抵抗的夷人士兵,就征服了这个部落。
征服这个部落一点都不难,打败了他们的军队之后,就把从上到下的部落居民都给俘获了。
他们的首脑穿的最为华丽,身上有很多黄金白银的佩饰,看不出来还是个土财主,被郭珺一刀斩首用来立威,吓得整个部落的人尖叫不已。
然后凡是衣着比较华丽的全部干掉,一个没留,剩下一群破烂衣着缩手缩脚一看就没什么财富的穷鬼。
这群人到还没有被区别对待的价值,因为人数较少,凡是抓到的全部都被当做苦力去工作了。
而整个部落的牲畜、粮食、财富全都被郭珺搜刮一波,纳为己有。
还不错,收获颇丰。
郭珺初次感受到了抢劫和征服的快感,感觉有点上头。
军营的整顿工作,还有道路的维修工作,伐木以及一些搬运工作等等。
就在军队的监视下进行。
这些建立据点的先期准备工作都被安排上了,抓住一群就要开始工作,刻不容缓——
郭珺迫不及待的想要建立起一个配得上自己身份的驻地,也就是一座城池。
以此为据点,才能进一步向外扩张。
在他看来,没有城池就没有安全感,就没有立足之地。
抓捕苦力的行动还在继续,郭珺觉得这不仅可以获取大量苦力,也是很好的练兵之所,于是就非常果断的搞起了车轮战术。
他让这些新兵蛋子们在老兵军官的带领下轮流去攻打夷人部落,自己也跟着一同前往,亲自尝试指挥,并且加入战斗。
他也挥刀杀人,建立战功,积累作战经验。
第二个要进攻的部落人数多,近万人,可战之兵约有两千多,那就派一千人去打。
第三个要进攻的部落人数少,两千多人,可战之兵数百,那就派三五百人去打。
郭珺自己穿着郭瑾为他特制的厚实皮甲,顶着头盔,手持雪亮的环首刀,加入战局,在亲兵的保护下亲自冲锋陷阵,把自己学到的战阵之术和武术全部用在了战场上。
挥刀枭首,大力劈砍,砍掉他们的头,斩断他们的身子。
土著夷人们装备差,普遍没有盔甲,没有合适的防御性的装甲,也没有多少铁质兵器,打起仗来就和国内早期的那些黄巾乱军差不多。
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对上严密整齐的魏军军阵,毫无战斗力。
郭珺组织指挥了七八场小规模战斗,开始渐渐熟悉了一千人的指挥方式,积累了属于自己的战斗经验,产生了不少军事上的感悟。
然后继续带领军队进取。
亲自指挥的军队从一千人提升到两千人,接着是两千五百人。
没用多久,郭珺就非常轻松的荡平了这沿海据点周边的十几个夷人部落,扩充了魏国人的势力范围。
还抓到了超过四万名俘虏,亲手斩杀夷人超过五十人。
很短的时间内,郭珺就从一个没有杀过人的战场菜鸟成长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勇士,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望。
为了进一步增加自己在军队里的威望,他还会亲手斩杀那些被他打败的部落之主。
那些部落之主被打败之后,往往没有被阵斩,而是被俘获。
郭珺不需要他们活着,他们活着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死了才行。
所以郭珺就会在全军面前亲手斩杀他们,砍断他们的头颅,在军队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气。
根据郭鹏的教导,郭珺还知道要想彻底征服一个部落群体,就要消灭掉这个部落群体全部的上层,只保留最底下的下层人。
部落上层群体有文化知识,有很多鬼心眼儿,想要搞点什么小动作,那是防不胜防,与之相比,下面那些小鱼小虾不仅能贡献劳动力,还没什么反抗的意志,简直是完美的工具人。
所以但凡是被捕捉到的部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郭瑾都会杀掉他们,一个不留,然后筑起京观。
凶悍绝伦的京观极大地震慑了人心,也树立了郭珺强大的威望。
一波征服之后,整个沿海地区的方圆百里之内,除了野兽,已经找不到任何夷人部落,找不到任何敌人,全部夷人部落都被征服。
于是郭珺暂时就没有继续发起军事行动。
开拓是一方面的,巩固才是最主要的。
他来这里不是抢劫,不是抢一波就走,而是为了扎根生存,有充分的生存需求。
所以他要求军队监视这四万多俘虏在魏军营地里来来回回办事情,比如修建更加牢固的有防御力的军营。
又压迫他们在其他地方修缮道路,砍伐树木,以身做诱饵捕捉野兽杀死,或是洗衣服之类的杂事。
凡是有试图逃跑、抵抗的,就地格杀。
在他残酷的压迫手段之下,军营很快改建完成,变得很严密,很适合大军驻扎,一个初步的人类聚落就这样发展了起来。
而从军队驻地抵达海边据点和其他不曾发现的地方的道路也在火速的开辟之中。
不断的砍伐树木,从密林中开辟一条一条的道路和适合种植粮食的良田。
身为郭鹏的儿子,郭珺不能说完全不像他的父亲,或者说,在开拓进取这个方面,郭珺和郭鹏是无比的相似。
这边拿下了四万多俘虏开始搞建设,那边又派人深入内陆地区寻找、发现那些夷人部落。
找到一个就标记下来,找到一个就标记下来,然后不断的扩大探索范围,不断地标注地图,以此增加探索率。
探索之后就发起突袭或者正面强袭,用极其微小的代价攻克这些部落,将他们彻底摧毁,强夺他们的财物、粮食、人口,把他们打为奴隶,为自己服务。
就像是在做探险游戏和抢劫游戏一样,郭珺发觉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
那些夷人土著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当他带领精锐的军队前往讨伐的时候,土著夷人的抵抗总是显得非常脆弱,一戳就破。
与此同时,郭珺对于当地的气候他也有了相当程度的认知。
感觉到了当地气候的温热、潮湿、多降水,发现这里的确非常适合那些需要大量降水和高温的农作物的生长。
它们在这里可以得到很好的生长环境,可以大量的生长、收获,只要耕种规模上去了,收获也会相当巨大,到时候就能摆脱对魏帝国的输血依赖,尽快建立起自己独立的体制。
所以郭珺也在不断的要求部下们尽快开垦农田,建立农庄,把这些荒地全部变成良田,也要把那些部落已经开垦完毕的农田变成自己的农田,并且连成一片。
当然,跟随而来的江南防疫专家也多次警告郭珺,说这里也很容易发生疫病,所以军队里的防疫条例必须要做好,做完善。
比如不准喝生水,吃生食,晚上睡觉要点艾草驱除蚊虫,发现病患立刻隔离治疗之类的,这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事情。
郭鹏和郭珺谈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郭珺深知魏军开拓江南之初所遭遇的疫病难题,以及魏军后来的应对手段等等。
出发的时候,就有江南魏军里的防疫专家跟随前往,周全的考察了他们生活的环境里的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危险,警告了郭珺。
一旦在这里发生瘟疫,那可是一个绝对的死局,所以任何问题都不能懈怠,尤其注重病从口入,不熟悉的东西绝对不吃。
在这样的防备之下,魏军保持了相当的健康程度,并没有上规模的发生水土不服现象,只有零星几例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总体来说,他的根据地的建设还是相当成功的。
有了这个根据地,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郭珺就搞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聚落,一万魏军奴役着四万的当地土著,正在不断地开拓进取,不断的建设。
兴元元年三月初,郭珺也终于在被他称为【东来城】的新据点内得知了郭鹏已经正式退位的消息,现在魏帝国的皇帝是郭瑾,他的兄长。
年号不再是延德,而是兴元,今年,是兴元元年。
郭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复杂的情感。
一千三百六十八 找到大银矿了
郭瑾给郭珺送来了一整艘船的赏赐物。
有钱有粮食有吃的穿的还有用的,很多东西。
就算郭珺自己不想要,拿去赏赐给部下也是可以的。
跟随他一起创业的部下们,要想留住他们在自己身边,必要的支出是很有意义的。
大家都是来自富庶的魏国,家乡远在中原,忽然间要离开中原定居在这样的地方,他们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厚待军队、部下就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树立威望,厚待部下,让他们到最后都不好意思、不舍得离开自己。
郭瑾不仅给郭珺送东西,还写了信告诉郭珺,说他需要的东西自己会准备好,随后送到,现在送来的是身为兄长的一点心意。
这个意思就非常明确了,生在帝王家的郭珺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所以也没有想着要改变什么,只是……只是心情稍微有点复杂而已。
怀着复杂的心情,郭珺写回信给郭瑾,向他表示祝贺。
并且在书信中正式向他称臣,以臣子的身份向帝王恭贺,祝他万寿无疆。
郭珺觉得郭瑾需要的可能就是这个。
父亲的时代结束了,兄弟的时代开启了。
魏帝国和西蜀公国之间不再有父子关系,而是具备了兄弟之间的特殊关系。
兄弟之间就和父子之间不同了,该做的改变就必须要做出。
当然,与此同时,他的时代也开启了。
兄弟是皇帝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国君,怎么说也是可以在一地叱咤风云的人。
兄弟在国内大展拳脚的同时,郭珺觉得自己也很有必要展露一下自己的拳脚,以显示自己也是郭鹏的儿子。
于是乎,郭珺也开始了第二轮的殖民征伐。
在没有遇到足够强势的、拥有足够多人口的本地势力之前,郭珺觉得军事征伐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遇到了拥有一定势力的本土势力,比如人口超过十万的大聚落,郭珺感觉自己就很有必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去对付他们。
他手上的兵力不是无限的,郭鹏给他的投资就是一万人,而可以增加兵员数量的人口想要抵达这里至少需要三年时间,他不可能获得更多的兵力投入。
所以,他需要用点特殊手段避开和大势力的正面交锋,而要采取弯道超越的手段和大势力交锋。
比如王海波这群人之前摸索出来的,用先进兵器换取信任与合作,然后挑唆几个势力之间进行搏杀,从中渔翁得利的办法。
兵力有限,一味地军事征伐并不能获取胜利,战国纵横家的手段才是王道。
郭珺接受过纵横家学说的教育,知道这一手改天换地的本领该如何施展。
这片土地,正是给他施展才华的绝佳舞台。
不过在没有发现大型政治势力的情况下,军事征伐还是主要手段,眼下他的目标是攻伐深入内地之后发现的七个人数或多或少的部落。
大概加起来能有个三四万的人口。
这批人口再给抓过来奴役一下,建设一座城池的人力就该齐聚了,接下来,就是等着魏国国内的专业人士前来指导了。
等国内的筑城专家们抵达之后,郭珺就能着手建设他想要的城池了。
总是住在军营这种地方也不是个事儿。
短期还可以简单的应付一下,长期必须要有一座可靠地城池用来遮风挡雨,规避风险。
城池才是一切的根本。
郭珺开始大展拳脚的时候,郭瑾在洛阳城内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郭鹏从延德六年开始就派驻到倭岛上探索金银矿产的探索团队火急火燎的从倭岛归来。
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回了洛阳城,向新皇帝郭瑾汇报,说他们在倭岛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银矿。
具体多大还不清楚,但是就目前勘探到的矿脉,已经是十年都无法开采干净的巨大矿脉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矿脉,尤其还是银矿这种贵重金属矿。
按照目前的估算,每年采个几千斤乃至上万斤的白银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只要人力物力和运力跟得上,他们可以源源不断把白银送回魏帝国。
郭瑾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为兴奋,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正在搞教育改革的郭鹏,郭鹏得知以后愣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
“上天待你不薄,阿瑾,为父探索七年探索不到,你一登基,就找到了,如此一来,在你做皇帝的时候,应该不用担心没有钱用了。”
郭鹏随后建议郭瑾派遣更多的人去勘探开采银矿,然后运输更多的白银回来做储备金,然后做好发行银币,推动货币改革的准备。
“铜钱笨重,价低,大宗交易往往极不方便,绢布丝绸价格高,能用来进行大宗交易,但是本身脆弱易毁,并不保值,一旦遇到大型灾祸,容易血本无归,不利于民间商业发展。
若要更好地推动商业发展,收取更多的商税,则推动白银作为货币流通是必须要进行的事情,你要尽快储备数量足够多的白银,制作数量足够多的银币,然后把白银和粮食挂钩。”
“为什么一定是粮食?”
郭瑾询问。
“因为人不能没有粮食,到了灾荒之年,家财万贯比不过手中有粮,粮食才是最硬的硬通货,阿瑾,你记住,不管你用什么做钱,必须要和粮食挂钩,粮食才是根本。”
“如此……儿子明白了。”
郭瑾表示已经明白了郭鹏的意思,然后下令,从内廷东厂内调派足够多的专业人手奔赴倭岛大银矿,前往开矿,增加银矿的开采量。
又下令亲信卢毓奔赴倭岛,担任白银转运使之职,全权负责银矿开采和转运的工作,确保开采出来的白银可以最大限度的转运到魏国来。
怀着激动的心情,郭瑾期待着来自倭岛的更多好消息——
根据前来汇报消息的人说,不单单是银矿,还有小规模的铜矿和金矿,若是开采到位,每年能给魏帝国带来数量极大的收益。
小小列岛,支离破碎,结果却找到了那么多贵重金属。
如此开采下去,不用一年,就能把之前七年郭鹏为此支出的成本全部收回,开始盈利。
这让郭瑾非常高兴。
本来因为大运河和大驰道这两大工程而显得财政有些紧张的魏帝国因为这个巨大的收益,忽然变得有钱了起来。
这笔财富的增加,让郭瑾的底气足了不少,之前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现在有想法了。
大运河和大驰道的支出,依靠延德十年郭鹏从天下豪强庄园里掠夺的财富可以支持下去,可是想要做点其他的事情,就略显不足。
现在有了银矿的巨大收入,郭瑾被束缚住的手脚就得以获取自由。
他固然可以把发现大银矿的消息作为好消息公之于众,宣扬自己上位的合法性与注定性。
但是比起这些,他觉得还是实打实的功绩比较有意义。
实打实的功绩更能让人们感受到他作为皇帝的存在感。
他是皇帝,他不是提线木偶,不是郭鹏推到台前的橡皮图章。
他有自己的意志,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而不是听从郭鹏的吩咐去办事。
但是依然活着并且担任司隶校尉的程昱总是让人们有这样的想法,而他并无法扭转人们的这种看法。
这让他感到无奈。
于是,他想到了证明自己存在感的最好方式——发动战争。
魏帝国的四周的确没什么敌人了,就算有,也被打服了。
漠州和平州的犁庭扫穴战略是以积累小胜变成大胜的模式,几十上百的斩首并不能激励人心,常年累月的战争模式已经让人们习惯了。
交州和云州的战事也并不激烈,多是类似于犁庭扫穴的战争进行方式,经常捷报,但是斩首数和战利品的量也不大,不能激励人心。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战争,只是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土著。
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国家,体量不同,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打到最后也就是开发多少多少土地,获得多少多少可以做工的奴隶罢了。
哪有灭国之威来的酣畅淋漓?
要想立威,要想真正确立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最好的莫过于拿一个不听话的国家开刀,以此证明自己同样是一个尚武的皇帝。
魏帝国文武双举并立,不仅重视文举,也重视武举。
文武官员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式的晋升法则,这也就注定了魏帝国不仅对文治重视,对武功也一样重视。
郭鹏在位期间办了太多的大事,把自己文治武功的业绩推向了高峰。
然后在最为荣耀的时刻光荣退休,留下不败传说——他戎马一生,未尝一败。
这是他威压天下的重要原因,他在世人眼中就是无敌的。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没人敢挑战魏帝国的正统。
可要是他死了呢?
郭瑾知道自己不能和父亲相提并论,但是文治武功上,怎么着也要向父亲致敬才是。
他不能只是专注于文治,武功上,他也必须要有能拿的出手的战绩。
讨伐西域姑且不论,他自己亲自主导的战争必须要有那么一两次。
武力强横永远是一个国家兴盛的基石。
武力不强横,一切都白搭。
一千三百六十九 郭瑾需要军事胜利
帝王想要获得历史的承认,文治武功两方面就必须要两手硬,都能拿得出来,如此才能得到历史的认可,成为一代有为之君。
郭鹏是不用说了,文治武功两手都非常硬,别的不说,光一个变革察举为科举的选官模式就足够他被后人吹爆了,更遑论纵横天下没有败绩这一点。
所以郭瑾时刻都感觉自己亚历山大。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文治上,郭瑾眼下有了推动货币改革这一项政绩。
只是这一项政绩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白银储备和积累,短时间内不能奏效,所以暂时看不出来。
另外大运河和大驰道在郭鹏统治时期开始,但是会在他的统治时期内结束,所以功劳也算他一半。
等于他躺着不动,萧规曹随,三大文治功勋他就能拿到手里,奠定兴元一朝的政治功勋,奠定他这个魏帝国第二代皇帝的存在感。
所以在文治方面郭瑾并不会感到紧迫,他的政治地位已经比较稳固,并不值得担忧。
问题在于武功方面。
郭鹏强势帝王的身份的确立和权力的巩固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战神的人设,他强横无匹的武力奠定了他在政治上的权力基础,他强到令人绝望,所以他的权力也大到令人顶礼膜拜。
郭瑾没有这个基础。
武功方面,不去自己争取,不去真金白银的付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那就不能建立武功,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勋和军队对自己的认可。
他需要军事胜利,不说很多,至少需要那么几场值得史书记载的重要的军事胜利,以延续世人对郭家皇帝的看法,证明他也是个强悍的武力帝王。
郭鹏留给他的四个大州的犁庭扫穴的武功实在不能算做他的武功。
他要另起炉灶,才能建立属于他的武功。
可是周边排的上号的敌人的确已经被郭鹏全部干掉了,一个不剩。
前汉年间留下来的危机四伏,到眼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奠定了郭鹏的威望,却也让郭瑾觉得寸步难行。
思来想去,他想起了延德十三年年初曾经在朝廷里造成一定影响的康居事件。
也就是当年郭鹏平定西域的战争进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延德八年和九年发生的西域平定战役,当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魏军围攻大宛国的时候,康居国曾经支持过大宛国抵抗魏军,还出动三万兵马帮助大宛国战斗。
当时那三万军队被魏军张飞所部打的惨败,主帅的脑袋都被张飞砍了下来,以此瓦解了大宛国人的战斗意志,间接摧毁了大宛国。
现在大宛国早已不复存在。
延德九年,大宛国就成为了魏帝国的镇西都护府。
首任魏帝国镇西都护府都护曹昂已经任职镇西都护府都护近四年,任期即将圆满,即将归国。
因为远赴西陲做官,从无到有建设镇西都护府,劳苦功高,所以曹昂的任期一旦结束,肯定会回到中央出任一个职位,到时候必然成为郭瑾的左膀右臂——因为是娘家人。
而且小的时候,郭瑾和曹昂的关系也不错,至少比和曹丕还有曹植等人的关系好。
为了让他回到洛阳之后有一个更好的前程,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郭瑾也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间段来一场战争。
收拾康居国,让中亚诸国别因为中原帝国换了皇帝就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给曹昂积累一些战争方面的功勋,方便他回调中央之后出任高位。
郭瑾自己也需要用这场战争奠定属于自己的威望,向世人证明自己不是橡皮图章。
综上所述,这场战争其实是非打不可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郭瑾找到了郭鹏,向郭鹏提出了这件事情,希望得到郭鹏的指导和认可。
“你觉得这样可以,那自然可以,只要把后勤准备好,不要因为路途过于遥远而使得军队补给不足就可以,确保军队后勤永远是战而胜之最重要的方式,这一点,素来是为父克敌制胜的法宝。”
郭鹏笑了笑:“你刚刚登基,的确需要通过一场战争来立威,只要你觉得可以,那自然可以,不要犹豫,不要担心,魏国的军队不会辜负你给他们提供的军粮、军饷。”
得到了郭鹏的认可,郭瑾心里有底,觉得这场战争的确是可以进行下去的了。
于是在兴元元年三月中下旬,郭瑾前往参谋台召开御前军事会议,召集了参谋台全部的参谋人员,并且喊上了兵部、卫军将领等一系列相关人员一起开会。
“开门见山吧,孤素来不喜欢兜圈子,诸君,孤决定对康居国用兵,以惩戒康居国数年前胆敢对天朝上国用兵而不知反省之事。”
郭瑾开门见山,毫不犹豫:“延德九年初,孤奉太上皇之命统兵征伐西域,节节胜利,一举突破至大宛国,当时,我军胜券在握,不曾想康居国王不识好歹,居然出兵救援大宛国。
当时,现在的北庭都护府指挥使张飞将军率领骑兵一万大破康居军队三万,歼敌两万,把康居军队彻底打败,康居王胆寒,闭国境自守,不再进犯,但是一直都没有遣使告罪。
他们似乎想要把这件事情当做从未发生过,对我军造成的伤亡也没有任何补偿和解释,当初我军刚刚攻克大宛,已经是强弩之末,后勤无力,无法问罪康居,如此一来,竟已过去四年。
四年来,康居没有任何认罪道歉赔礼的举措,就当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国需要时间,需要发展,所以无暇问罪抗拒,但是这不是不问罪康居的理由,但凡敢于对我魏动兵者,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郭瑾一拍桌案,满脸怒色:“不叫康居王来洛阳负荆请罪,孤愧为魏国皇帝!诸君,你们以为呢?”
群臣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喜色。
只要有战争,就有他们的功勋,就有军队的赏赐,大家都有好处。
魏军作战节节胜利,不曾失败,大家只是感慨战争太少,敌人太弱,没有足够的功勋可以领。
自延德十年大叛乱之后,魏帝国已经有数年没有发动大规模战争,以至于军队改制都已经完成了。
当初的将近六十万常备军经过不断地精中选精,现在只有三十万绝对精锐的常备军和按照人口户数计算的非常备军。
这个军制已经按照新的规定运行数年,已经运行的比较成熟,现在正是需要一场战争来验证新的军制能否适应国家需要的时候。
现在难得有了战争,他们又怎么会阻止呢?
推动都来不及!
一群人立刻表示陛下圣明,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一场战争来证明就算老皇帝退位,新皇帝也能带领魏国继续强大的时候。
所以发动一场战争是非常必要的事情,否则难保西域贵霜国安息国不起一些奇怪的心思。
郭瑾需要战争显示自己的实力和威严,对康居国的战争就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上下一致,发动战争的条件已经完全达成,大家都非常支持这场战争的发动。
接下来就是战争的各种细节了。
比如谁当主帅,谁管后勤,调动哪里的军队负责进攻等等。
镇西都护府只有一万常备军队,兵役制度下的流动戍边军队有两万人。
对付康居国这个上规模的拥有一些仆从国的国家,一万精锐和两万新兵显然是不够用的,起码也要三万人才能显示出魏帝国的怒火和发动战争的能力。
打仗也不能把西域军队全部调派出去打,所以这场战争理论上光靠镇西都护府的三万军队是不够用的。
按照就近调兵减少损耗的原则,郭瑾决定从北庭都护府和安南都护府各抽调五千常备精锐前往镇西都护府参战,凑两万精锐出来。
接着就要从中央调兵了。
虽然距离远,但是郭瑾决定从中央调兵,调动精锐的中央卫军前往西域参战,以此彰显皇帝的意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帮他镇场子。
郭瑾决定抽调两万中央军的精锐骑兵赶赴西域。
并且决定让夏侯尚、夏侯衡和曹泰三人进入其中,成为参战军官去积累经验建功立业。
又考虑到这场战争的意义,就把在禁军里任职的曹真和关平也扔到了中央军里一起出击。
如此一来,就有四万常备军的精锐可以出击作战,基本上能让康居国举国上下大惊失色瑟瑟发抖了。
军队筹备的差不多了,郭瑾就下令中央骑兵快速出发,争取早日赶赴西域参战。
然后就是主帅的人选。
镇西都护府指挥使曹休是一个优秀的人选,也曾担任过西域都护,建功立业,对西域的情况非常熟悉,也很有武略,唯一的问题就是资历太浅,年龄不大。
本次战争,郭瑾决定让之前参加过西域战争的老将关羽和张飞一并参战,增加军队的威慑力和成功率,那么曹休的资历就不够看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一千三百七十 一个大大的赵云杵在那儿
关羽和张飞是从护乌丸校尉时代就跟随郭鹏的老资格将领,至今为魏帝国服务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
他们的军衔很高,资历深厚,战功卓著,在军队里很有些威望,对于一些刚刚进入军队的新兵蛋子来说,他们的存在无异于偶像。
但是他们因为各自的性格问题不被郭鹏用为一军主帅,职位提升不上去,就只能做小军区的领导,而不能成为赵云这样的大军总帅。
这样的有个性的老将是最让大家感到为难的。
一方面不适合做一军主帅,统合一大群不同地方的士兵和将军。
一方面资历又很老,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听从一个资历浅的小将的指挥。
当初曹仁可以统御关羽和张飞是因为曹仁的资历比他们还要深厚,战功比他们要高,这两人无话可说,只能俯首听命,换了曹休就不一样了。
其实郭瑾还是很看好曹休的,他觉得曹休是郭鹏一手带出来的,他的能耐足以指挥一支军队消灭掉康居国,建立更多的威望,成为魏军第二代军事将领里的领军人物。
但是西域战事肯定不能回避张飞和关羽两人,否则他们能闹上天。
那么就无法用曹休做主帅了。
眼下朝廷里资历比这两人还要深厚的老将寥寥无几。
曹仁退下之后,还真没有几个能和这两人比拼资历的能够做一军主帅的老资格将领。
这两人又的确是问题多多,难以统领。
关羽对待部下倒是优厚,很得到部下的支持,但是他不怎么擅长和同僚处关系,人际关系不好。
张飞也是毛病不小。
张飞这可是当年郭鹏都感到头疼的问题将军,号称没仗打就要死的老张,比谁都喜欢打仗,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
四年前北庭都护府刚刚立起来,还有不少眼皮子浅的试图对抗魏国,搞什么复国运动,明里暗里挑战魏帝国对西域的统治。
张飞可高兴了,一波钓鱼执法把他们收拾的一干二净,干的事情就和当年对付鲜卑人一样。
两年多的功夫,他砍了三千多颗脑袋,大大小小出击几十次,每个月都要打仗,彻底平定了所有试图复国的西域残余小国势力。
等西域小国的残余势力被他平复的差不多了,北庭都护府彻底安稳了,北庭都护诸葛亮开始力推发展经济了,张飞就闲不住了。
没仗可打,天天搁军营里晒太阳,闲的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练兵很没有意思,战争演习也相当无趣,怎么打怎么觉得奇怪,怎么打怎么不对味儿。
没有那种杀戮的快感,没有那种刺激的感觉。
张飞不能得到满足。
于是他接二连三给郭鹏打报告,请求调到有仗可打的平州和漠州,再不济去云州和交州也好,总归有仗可打,继续呆在这些地方,是要疯掉的。
郭鹏哪敢让他去?
本身北庭都护府需要有威望的大将坐镇,震慑不臣,以确保当地的建设成果不会被心怀不轨之辈毁掉,因此张飞这种凶名赫赫之辈就应该放在那儿。
但是张飞不愿意啊,他要打仗,他想见血,他想要刺激。
他去到什么地方,就是战场霸王,本身资历还老,军队里就算是五虎上将也没几个敢对他龇牙咧嘴的。
他一去,郭鹏的和平时代练兵保持军队战斗力的政策就要打水漂了。
他往那儿一站,直接包揽所有战事,大包大揽,年轻的新人军官们那里还有独当一面沙场历练的机会?
现在局势不同了。
当年鲜卑政权实力强大,起码拥有十万骑兵的实力,而魏帝国建国之初骑兵只有七万左右,所以当时的鲜卑对魏帝国还是有威胁的。
郭鹏选择让张飞这个极具杀伤力的灾星在那儿挡着,让他自由发挥四处撒泼,还能给郭鹏拖延时间,便与让郭鹏尽快统一全国,定鼎中原,积蓄实力北伐鲜卑。
现在草原上没有能威胁魏帝国的势力,张飞继续在那儿,就是挤压新人成长的空间,扰乱郭鹏的练兵政策,那当然不可以。
新人将领光是军校教育是教育不出来的,还是需要更多的战场历练,战阵厮杀,只有厮杀,只有真实的战场才能培养优秀的军人。
于是郭鹏愣是把他放在北庭都护府晾了两年多,差点没把他逼疯掉。
直到郭鹏退位,张飞貌似又看到了希望。
郭瑾登基三个月,张飞上了六份陈情表,希望郭瑾把他调往平州和漠州,让他参与犁庭扫穴大战略。
他说他熟悉草原,当年草原上那帮鲜卑孙子就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郭瑾看到张飞的陈情表,非常头疼,拿去问郭鹏,郭鹏一脸看到瘟神的表情,赶快让他把张飞的陈情表拿走。
然后郭鹏叫内廷的人带郭瑾去看那两年张飞给他上的七十二份陈情表,看的郭瑾嘴角直抽抽。
还真有这样除了打仗什么都不喜欢的战争狂人?
有鉴于此,郭瑾感觉这一次军事行动要是不带上张飞,张飞估计自杀的心都有了。
所以思来想去,郭瑾觉得这个主帅的人选必须要有很深厚的资历,要有足以统帅全军的威望,还要有足够的军事能力,至少可以对付一个康居国,不会失手。
这一仗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仗,要是打的不漂亮,魏帝国的国际威慑力可就要面临危险了,郭瑾本人的威望也要受到影响。
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说真的,要不是郭鹏还活着,郭瑾实在不方便动手,他都想重新启用曹仁来打这一战了。
郭嘉看出了郭瑾的忧虑,眼珠子一转,凑到了郭瑾身边,低声道:“陛下,老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陛下能否考虑。”
“奉孝公请说。”
郭瑾连忙看向郭嘉。
郭嘉抿嘴笑了笑,把视线投向了在场的某一个人。
郭瑾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大大的赵云杵在那儿。
嘿!我怎么没想到?
论资历,赵云比关羽张飞还要更早一点加入郭鹏的军队,而且一加入就是亲兵,论资历,深厚的几乎可以和曹氏夏侯氏的亲族将领相比。
论威望,赵云跟随郭鹏征战多年,之后又担任中央卫军总帅,坐镇天下之中十三年,军务从无缺漏,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论战功,在郭鹏称帝之前赵云的战功不比任何一个将军低,郭鹏称帝之后要把赵云放在身边统御中央军,赵云才远离战场。
论亲疏,赵云出身亲兵不说,他的嫡女是郭瑾身边的贵人,沾亲带故,已经进入帝国最高决策圈子里的小范围血脉圈子。
所以无论怎么看,赵云都是成为这场战争主帅的最佳人选。
于是郭瑾满怀期待的看向了赵云。
“赵将军,你愿意带领大军奔赴西域讨伐康居逆贼吗?”
“……”
赵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陛下有命,臣自当遵从!”
“好!”
郭瑾很高兴,亲自上前扶起了赵云:“赵将军早年也是太上皇麾下一员猛将,后来为了镇守京城而不得不退居二线,孤一直都为此感到惋惜,现在赵将军能重返战场,孤也感到欣慰。”
赵云笑了笑。
“能为陛下征战沙场,是臣的心愿,也是臣的职责,臣必将为陛下讨伐康居逆贼,叫康居逆贼自缚双手,到洛阳向陛下请罪。”
“壮哉!”
郭瑾大笑一阵,非常高兴,立刻下达命令,让参谋台出具文书,授予赵云征西将军的职位,令他统领军队讨伐康居国。
做出决断之后,郭瑾又和众人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问题。
比如派遣卫军右将军曹纯和卫军前将军李典作为赵云的副将,一同出击。
卫军左将军夏侯渊和魏军后将军郭栋也想出击,但是因为要留人镇守京城,所以不能全部出击,为了保证公平,郭瑾亲自主持抽签仪式。
最后曹纯和李典中签,和赵云一起出击,夏侯渊和郭栋气的把手里的签折断了。
郭瑾只好哭笑不得的说留守京城和出击打仗一样重要,只要赵云打了胜仗,大家都有功劳。
如此才稍微安抚住夏侯渊和郭栋这两个老资格将领。
之后,郭瑾着手派人四散而出,前往大军行军路上的全部途径郡县,让他们准备好大军粮秣,并且下令将西域和河西四郡的战略储备立刻往镇西都护府起运,不得有误。
事情办完之后,郭瑾前往泰山殿和郭鹏交流了一下这件事情。
郭瑾觉得对赵云有深刻了解的郭鹏应该可以给他一些妥善的建议,如果赵云有什么问题,现在还能进行补救,给他派一些得力助手之类的。
“子龙?”
郭鹏有些意外的看着郭瑾:“你让子龙带兵出击?”
“嗯,儿子以为,关羽和张飞两名将军资历深厚,若以曹休为主帅,则关张二将恐多有不服,曹休资历浅,难以驾驭二将,到时候战场上出现争端,就坏事了。”
郭瑾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一千三百七十一 郭瑾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得知郭瑾决定任命赵云为主帅出击康居,郭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赵云的能力的确是够的,身份也足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是,问题不在军事上,而在政治上。
郭鹏并不知道郭瑾是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决定暂且不说,只谈军事。
“你说的有道理,云长和益德,两人都是凶悍的猛将,很不好统御,你换个年轻点的,他们两人可能真的不当回事,眼下,也唯有子龙才能让他们两个心服口服了。”
“所以父亲觉得赵将军可以?”
“自然可以,子龙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优秀将领,能力是足够的,没什么不可以,但是皇帝啊,用他,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郭鹏看着郭瑾。
“什么事?”
“子龙,是一个习惯在框架里办事的人,他很谨慎,你觉得他很擅长骑术,作战勇猛,能够统御骑兵充分陷阵就觉得他是个益德一般的猛将,其实不是的。
子龙非常谨慎,谨慎到了他去防守一座城池绝对能让敌人绝望的地步,他最擅长的并不是进攻,反而,应该是防守。”
“这……”
郭瑾觉得有些意外。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逗你,这是真的,子龙这个人,看似一口气的往前冲,勇猛无匹,实则谦虚谨慎,甚至有点谨小慎微,他不是那种充分陷阵的斗将,而是沉稳老练的守将。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能冲锋陷阵,而是对于他来说,不犯错比立功更重要,我当初带兵打仗的时候,每一次都会给子龙一个非常明确的作战目标,告诉他怎么做,怎么样算达成目标。
这样一来,子龙就能给你把事情做到极致,可是你要是不给他这个标准,让他自由发挥,他不如益德,我就让益德带一万骑兵在草原上,益德数年间砍了五万多鲜卑人的脑袋。
这要是换做子龙,应该是把边境线守得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一个鲜卑人进来,但是斩获就远远不如益德了,你让子龙带兵作战,可以,他能统御这些军队,但是你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目标,让他知道该怎么做。”
郭鹏说完,顿了顿,又说道:“皇帝,你要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信任子龙,为什么把中央军交给他统御,就是因为他是个执行任务的天才,仅此而已。”
郭瑾听完,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该怎么用赵云,该怎么给这场战争上个双保险,他已经了解了。
赵云出发之前,郭瑾在参谋台召见了赵云,在沙盘上和赵云推演了一边这场战争的流程。
郭瑾让戏忠和荀攸一起上阵,和赵云一起推演这场战争的流程,看看这场战争该怎么打。
然后让精于战术的荀攸告诉赵云,告诉他他第一个战略目标是什么,第二个战略目标又是什么,该怎么确保战略目标的确切执行等等问题。
荀攸是一个战术大师,这一点,是郭鹏发现的,荀攸非常擅长在战争期间规划战术,在大的战略框架内把战术的水平发挥到极致,让敌人绝望。
而与荀攸相比,已经不在人世的荀彧更加擅长战略规划,郭魏政权的早期战略规划之中,就有荀彧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气。
可惜……
不过时至今日,郭魏政权早已不缺战略规划人才和战术规划人才了,新人不断涌现,就算当时,郭鹏也并不缺荀彧一个人,他并非不可替代。
荀攸是一个优秀的战术大师,郭瑾需要他给赵云指导一下战术。
赵云打仗不需要别的什么帮助,他需要你给划定框架,只要有一个明确的框架,一步一步怎么做,他就能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郭瑾让荀攸把这个框架给了赵云,赵云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整个人的情绪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之前总是有种若有若无的紧张,现在,这种紧张已经被压缩到了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临出发之前,赵云向郭瑾表示了感谢。
“陛下懂臣,知道臣的问题所在,才如此给臣帮助,臣感铭肺腑,定叫康居逆贼到洛阳城外向陛下负荆请罪。”
“临阵指挥,我当然不如子龙公,在此之外的事情,却是我要做到的,做不到,则子龙公再能运筹帷幕,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郭瑾笑了笑,握着赵云的手:“能为子龙公做到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子龙公要为我做到的了。
这是我登基以来第一次发起战事,若不能全胜,于我而言,于魏国而言,都不是好事,我知道我本不该给子龙公施加压力,但是这一战意义非凡。
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上,都非常重要,我希望子龙公务必获取酣畅淋漓的大胜,则子龙公凯旋之时,我亲自带着可岚迎接子龙公,一起为子龙公解下战袍。”
赵云淡然的神色略微动容,抿了抿嘴唇,快步上前,而后转身向郭瑾下拜。
“为陛下、为魏国征战,是臣的职责,此战若不得全胜,若不能为陛下、魏国扬威域外,则臣提头来见!”
郭瑾哈哈大笑。
“子龙公快快请起。”
郭瑾伸手扶起了赵云:“子龙公是跟随父亲起兵的老人了,三十年前就在父亲身边做亲兵保护父亲,一直为父亲征战沙场,立功无数。
父亲不止一次对我说,能得到子龙公的效忠,是我们父子的荣幸,此番,惟愿子龙公大获全胜,凯旋之日,就是我为子龙公庆贺之日!”
“臣,遵旨!”
赵云领下郭瑾的命令,手持皇帝虎符前往军营调兵,整顿军队,整顿沿途所需要的一切口粮、物资,以及行军公文。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两万中央精锐铁骑以一人双马的模式一路狂奔,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赵云作为中央军的总帅,一直以来都负责镇守京城,把京城镇守的固若金汤水泄不通,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魏帝国的定海神针一类的人物。
这一次他出征而去,留下中央军群龙无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统兵人选。
于是在赵云离开之后第二天,郭瑾身着铠甲,手持天子剑,前往中央军各大军营检阅部队,赏赐军队肉食、酒水,巡视军营。
然后郭瑾下令中央卫军四将军有事直接上表给皇帝,他将为四将军开辟中央军奏事绿色通道,有什么问题直接写奏本递给皇帝,皇帝亲自帮他们解决这些疑难问题,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郭瑾没有另外设立一个临时的卫军将军来代替赵云行使卫军将军的权力,而是自己化身为【卫军将军】,自己亲自处理卫军的军务。
卫军四将军中负责留守的夏侯渊和郭栋将直接听命于郭瑾,向郭瑾奏事,不用绕道任何地方,直接就可以向他传达请求。
郭瑾不动声色的顺理成章的把卫军军权掌握在手里,直接给卫军的将军们下令办事。
不过,这还不能让他感到满意。
郭鹏感到忧虑的事情,郭瑾并非没有考虑到。
事实上在郭嘉提出赵云这个人选的时候,郭瑾就考虑到了问题所在。
郭鹏曾说过,中央军这个大团体除了皇帝之外,不适合设立一个总的话语权代言人,否则很容易走上罗马帝国的老路。
罗马帝国的老路是什么,郭瑾也知道,禁卫军把持着皇帝人选的资格,谁给他们的好处多,他们就拥立谁做皇帝,搞得皇帝不像皇帝,国家不像国家,吃枣药丸。
所以中央军不需要卫军将军,甚至连前后左右四将军都不应该是实职,最好只设立一个虚职,徒有其表,没有实际事权。
真正的统兵权应该直接下放到校尉一级别,将军级别的统兵者应该只在战时有统兵征战的权力,其他时刻就该是个吉祥物。
校尉人数就太多了,一盘散沙,不可能全体聚集起来形成一股可以威胁皇帝的势力,就算在政治危机时期也难以聚成一股力量影响朝政,面对皇权只能顶礼膜拜。
郭瑾的军事威望不足,不该设立中央军的实权将军威胁自己的皇权。
郭瑾深以为然,选择赵云做主帅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危机和机遇的存在,于是他利用赵云带兵出击的机会,直接和卫军四将军建立了联系。
接下来,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第一步,把卫军将军虚职化,第二步,进一步把四将军虚职化,把实权下沉到校尉一级别。
非战时以校尉直接统领卫军、对接皇帝,战时再让自己属意的将军掌握实权,统兵出战。
他觉得郭鹏设立起来的【战时】和【非战时】的理念非常好,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如果没有这个理念的贯彻落实,他面对一些年龄岁数功劳资历都远在他之上的前辈武将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但是郭鹏推行了【战时】和【非战时】的理念之后,他想要动手就简单多了。
一千三百七十二 把握下层,拉拢中层,架空上层
其实在眼下,中央卫军的团体内已经贯彻了【战时】和【非战时】的概念。
包括赵云在内的卫军五大将军,除了有一些经济上的权力和监督上的权力之外,基本上和军队是没什么关系的。
郭鹏搞出了军衔和军职的概念,把军衔和军职分隔开来,有些武将只有军衔而没有军职,就不掌握兵权。
只有在行军作战的战时,才有具体的权力下放,让将军领军职带兵作战。
其他几大军区是这样安排的,所以这几大军区在郭瑾看来只要拥有轮换驻防制度和军衔制度,就能很好地掌握,他们根本翻不了天。
日常的统领权和指挥权的分离可以很好地控制几大军区的行动,不会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出来。
但是中央军却并非如此。
因为中央军的特殊需求和当初设立中央军的时候那个特殊的历史情况,郭鹏为了奖励功臣、安抚人心,也是为了更好的震慑天下,在中央军设立了五个实职将军位。
卫军将军这个总帅的职位,还有卫军的前后左右四个将军位,一共五个将军,都是军职,而非军衔。
常设将军拥有统领权,也有战时指挥权,地位比起地方军的统兵者要更高,而且夜游职位带来的便利,对于郭瑾来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郭鹏后来不断的和群臣争斗,最大的历史功绩就是促成了第二波的学术下移,开创了科举时代。
这才是大事。
而中央卫军的问题,反而是特别小的问题,在科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郭鹏没有处理中央军的问题就把皇位交给了郭瑾,这个问题自然也就落到了郭瑾身上,需要他去解决——如果他觉得不愉快的话。
他当然觉得不愉快。
轮到郭瑾做皇帝,没有郭鹏那么巨大的威望可以威压天下,对于任何一点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的存在都要小心翼翼的应对。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卫军这五个实权将军职位。
赵云,曹纯,李典、夏侯渊、郭栋。
这五个实权将军职位虽然也贯彻落实了战时和非战时的制度,但是在郭瑾看来,这是有问题的,这是可能遭到威胁和破坏的。
就比如说赵云,威望很大,功劳也很大,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赵云有着可以突破制度约束的威望,能把卫军将军的职权发挥到最大。
这个职位,可以把卫军变成罗马帝国的禁卫军。
别说不可能,郭某人就是靠着自己威压天下的威望和绝强的实力接二连三的突破了士人们设下的制度约束,一鼓作气毁掉了旧的制度,开创了全新的制度。
洛阳一“战”,四万士人折戟沉沙,士人反抗力量被几乎全灭,**消灭的那种,再也不能对抗强大的皇权,科举时代顺理成章的来临。
珠玉在前。
那还是郭瑾亲自去给禁军传达的命令。
所以郭鹏的存在就给郭瑾敲响了警钟,告诉他,面对无上威望,制度其实是有点鸡肋的。
郭瑾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威望问题。
这个威望的问题实在是让他感到如鲠在喉。
不说赵云,卫军其他四个将军也有着很大的威望。
他们都是跟随郭鹏起兵征战的老资格将军。
曹纯、夏侯渊、郭栋,那都是元从,也就一个李典资历稍微弱一些,但也是从青州刺史时代就开始跟随郭鹏的老资格将领。
这些老资格将领什么错都没有犯,什么问题也都没有,个个谨小慎微跟什么似的,尤其在曹洪出事之后,四将军更是过上了非必要情况下尽量不展现存在感的日子。
坚决不参与朝政,不和朝臣有任何往来,不给旁人任何一点抓住他们把柄的机会,时时刻刻都在约束自己,尽力做一个没有危害的人。
想从这样的他们身上挑毛病挑刺,那是真的没什么办法。
可是就这样放着,郭瑾觉得不安心。
虽然一时可以压着他们不让他们过多接触军队从而把持住军权,但是难以长久这样做。
他可以办到,那么他的儿子或者孙子呢?
能做到吗?
他不敢保证。
所以必须要在现在可以办到的时候,背靠退居二线的郭鹏把军权拿回来,把将军职位虚职化。
不要将军,不要一个成建制的军,而要一个分散开来的以校尉为主体构建成的中央军,非战时。
校尉往上的职位都是虚的,没有必要存在,只是荣誉性职位,战时,才会由皇帝授予可以统兵的职位,事毕即撤,不常设。
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卫军既要是一个整体,也不能是一个整体。
怀着如此的想法,郭瑾找到了郭鹏,与他商议这件事情。
郭鹏很赞同他的想法。
“之前我就对你说过了,中央卫军不太适合设立一些过于集权的将军,一群校尉最好,将军这种地位的军官,日常就虚职化,等需要的时候再设立,事毕即撤,只是为父没那么多时间去办了。
不过也正好,你不能总是指望为父帮你做完所有的事情,有些事情你总要自己去做,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就当做是对你能否做一个真皇帝的考验好了,你去想办法,把卫军将军和四将军虚职化。”
郭鹏笑了笑,对郭瑾说出了自己的期待。
郭瑾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儿子并不知道能否成功办到,这件事情父亲已经完成了一半,儿子会尽全力把剩下的一半做完。”
“好。”
郭鹏表示非常期待看到郭瑾把卫军五大将军给虚职化。
郭瑾离开了泰山殿,一路走,一路认真的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把五大将军虚职化。
作为郭某人的儿子,郭瑾当然很清楚郭某人掌握军队的方式。
把握下层,拉拢中层,架空上层。
郭某人掌握军队的方式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使用的任何方式都不一样。
乱世之前,人家都是依靠王朝的惯性,以习惯性掌握军队的职位带领军队,军队被职位所掌控,而不是被那个具体的人掌控。
乱世之初,大家开始自己募兵,自己带兵打仗,但是王朝的惯性一直存在,大家还是习惯性地以最高职位为荣,有了职位就有了权力。
乱世进行时,很多人才愕然发现,职位不香了,王朝的秩序崩溃了,职位惯性带来的统治力正在逐渐崩盘当中。
职位突然变得不值钱了,职位突然变得没那么大的用处了。
汉朝还稳定的时候,一个校尉就很牛逼了,乱世当头,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样超级牛逼的军职,也只能当个添头让大家乐呵乐呵,手上没兵,根本没人睬你。
而这个时候,一直坚持走下层路线的郭某人掌握的军队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闪耀在乱世之中。
郭某人从最开始就很注意对每一个士兵的掌控,他非常在意和士兵近距离接触,因此,他坚持执行军饷直发和表彰大会制度。
军饷直发就是军饷由郭某人指导的财政系统直接向每一个士兵下发,发到士兵手上,不过军官的手。
表彰大会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或者每经历一场大的战事,郭某人就会亲自登场,把斩首排名前五十的人拉到台上亲自表彰,然后提拔他们的职位,让他们进入军官的序列之中。
再然后就是军法官制度。
郭某人从建军之初就往军队里植入了军法官系统,专门用来代表他惩戒犯法士兵,把非战时惩戒士兵的权力从军官手里剥夺,并且军法官还担任了给士兵扫盲的角色。
一边扫盲,一边传授给士兵忠于郭某人的思想,还有国家、民族等等名词存在的意义。
慢慢的,潜移默化的让士兵拥有郭某人所期待的思想。
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最开始建军的时候,郭某人就全盘掌握了军队,从来没有让任何军官的威望凌驾于他之上,他是军队绝对的主人。
下层士兵都知道他的模样。
中层的小军官们都是他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后来建立了首阳山讲武堂和武举,把军官培养系统化,直接掌控了军队中层的命脉。
最后是被战时和非战时概念还有军队轮换驻防制度限制的死死的上层将领。
上层将领可以说是权力很大但又非常受限的群体,军衔和军职分离,还有战时非战时的职权区别,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强大武将挑战皇帝威望的可能性。
在郭鹏的讲解下参透了郭鹏对军队的控制模式之后,郭瑾就常常思考自己能从中学到什么。
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无非是登基之初威望不足,且对自己的【武德】不太有信心,觉得自己难以依靠威望驾驭军队,所以必须要用更加制度化的方式来处理军队。
开国之初的那些功勋老将终究会老去,会逐渐凋零,并不能对他形成长久的威胁,而可以形成长久威胁的,就是卫军五大将军。
一日不把五大将军虚职化,变更制度,他就一日睡不安稳。
为了睡得安稳,他必须要把卫军兵权牢牢掌握在手,排除掉有威胁的将军的因素,改变制度,建立符合自己利益的新制度。
一千三百七十三 该读的书老张一册也没有少读
虽然有着充分的想法和额行动力,然而对于郭瑾来说,变更制度要么需要合适的理由和借口,要么需要有人为他背书——
比如制度的创立者郭鹏发话,可以这样做。
然而郭鹏已经是太上皇了,不太适合直接站出来发话。
更别说他自己也不愿意,而是想要把这个难题丢给郭瑾去解决,锻炼他作为皇帝的能力。
郭瑾也知道,这是锻炼能力的机会,所以也不打算借助郭鹏的威望,他打算依靠自己。
依靠自己,自己手上又有什么牌可以打出来,可以变更父亲留下的军事制度呢?
思来想去,郭瑾忽然眼前一亮。
变更制度往往会被认为是挑战性的删改,是对老皇帝留下来的制度的破坏行动,对于继位初期没什么威望的新皇帝来说,贸然变更制度,会引起群臣的不满和不安。
威望不足地位尚且不稳定的情况下贸然这样做是不妥当的。
而且郭瑾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破坏郭鹏留下的制度。
这个制度是个好制度,可以继续运行下去,他只是需要在这个制度上做一些增添。
我不删减,我增添,这样的话,你们还能说什么?
你们能觉得我是在破坏老皇帝留下的制度吗?
显然是不能。
郭瑾思考一番,觉得如果要这样做,需要一个很好的契机。
而此次赵云出击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要赵云获得大胜归来,他就能顺势一波操作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现在就看赵云的出击效果如何了。
郭瑾如此期待着。
郭鹏在洛阳城里给一帮学究开大课讲解格物学培养老师的时候,赵云正率领两万铁骑在魏国的土地上狂奔。
为了尽快抵达作战区域,减少时间损耗,赵云向兵部申请了漠州和平州骑兵使用的口粮,也就是肉干和奶酪。
肉干和奶酪这种高级骑兵口粮制作起来成本很高,不是一般军队可以随便装备的,一般只在漠州和平州两地发放这种口粮。
赵云提出申请,表示为了加快速度赶路,尽量早一点的结束战争,得到了兵部的认可。
兵部尚书陈宫亲自批复了赵云的申请,予以同意,打开仓储调出大量的奶酪和肉干拨付给西征军。
利用这两种高热量便携带的口粮,可以极大地加快骑兵行进的速度,可以大大减少中途停留下来埋锅造饭的次数,加上沿途郡县提供的部分给养,赵云领军飞一般的前进。
一个月的时间,赵云火速抵达了北庭都护府所在地,见到了北庭都护府都护诸葛亮和北庭都护府守备军指挥使张飞。
张飞和赵云是老熟人了。
当年先后加入郭鹏的军队,其实也就是脚前脚后,但是张飞现在只是一介指挥使,而赵云已经是中央卫军主帅了。
有些人觉得这些老资格将领分出地位高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同。
赵云一开始就是郭鹏的部下,张飞和关羽则是刘备的部下,刘备死后才跟随郭鹏。
虽然么多年过去了,张飞和关羽都记不清刘备长什么模样,甚至关于和刘备度过的那些日子的回忆都渐渐模糊了。
但是他们终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元从。
话是这样说,但是郭鹏并没有这样看待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的能力上和态度上有所差异,所以赵云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在他的培养下,赵云足以在必要情况下指挥一支大军发起战略进攻,并且圆满完成任务。
关羽也可以,但是关羽不擅长和同僚处理关系,军中关系不好,难以指挥真正重要的战略行动,中途容易出岔子。
张飞就更别说了,让他带着大军执行战略任务,那是纯粹的自杀行为。
他就适合带领一万人的骑兵自由行动,在大草原上纵横驰骋撒欢了的跑,然后他就能把敌人折腾的要死要活。
低配不完全版的霍去病。
遇到战事,郭鹏肯定首先考虑赵云,然后才是其他人,所以他们的地位上自然有所不同。
只是资历的确是老,和诸曹夏侯一个时期的老人。
张飞或许不服其他人,但是一看是赵云来做主帅,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赵云打一开始地位就在他之上,接受他的指挥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有仗可打。
“子龙啊,别的我就不说了,不管怎样讲,这一次,先锋我来做,我来帮你开路,打野战也交给我,我来打,至于攻城战我绝对不参合,你尽管让其他人去攻城,怎么样?”
张飞一上来就和赵云套近乎,觉得套波近乎可以捞到这个美差。
他只想痛痛快快和敌人正面交手,用最凶悍强势的方式碾压过去,和敌人正面相冲,在广阔的草地上对冲,把敌人全部击败。
至于那种非常无聊的攻城战实在是无趣,包围来包围去,怎么打就打不进去,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痛快。
赵云哪里不明白张飞的意思呢?
“益德,你可别说我不关照你,这一次我做主帅,也是有任务的,而且此番参战将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野战全让你来打,其他人不会有意见吗?”
张飞摆了摆手。
“当年,康居国那个主帅带着三万兵来打我,我就一万骑兵冲过去,正面击溃了他!我有作战经验,其他人没有,这是其他人不能和我比的,我熟悉康居人啊。”
张飞试图争取。
赵云笑了笑,摇了摇头。
“太上皇告诉过我,为帅之道,在于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益德,你我虽是旧识,我依然不能为你破例,否则我就不配作主帅,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和托付。”
赵云一下子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了忠诚层面,张飞顿时就老大的不乐意了。
“子龙,问你要个先锋的位置,你怎么都能扯到陛下和太上皇身上?”
“这不是小事,事关战局,都是大事,益德,你若不满,战后尽管上表给陛下,但是此时,你是我的部下,若不听命,我不饶你。”
赵云严肃的表示道。
这下子张飞就有点小害怕了。
赵云资历比他深厚,也是郭鹏更加信任的将军,现在更是郭瑾的家里人,和皇家沾亲带故的,可不是他张某人能得罪的起的。
于是张飞只好低下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一脸沮丧。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可以了吧?”
“这就对了。”
赵云成功制服了想要闹事的张飞,看的身边的那群年轻将领心有戚戚。
张飞的大名他们是久有耳闻,著名的不打仗会死星人,请战表奏一封一封的递,传说太上皇看到他的表奏就头疼不已,难以应对,可想而知此人的难缠之处。
但是他最难缠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老资历,资历太老,所以一般将领就算是后起之秀都不敢对他龇牙咧嘴。
曹仁退休之后,整个西域军界更没有人能制住他,那是真的不安分。
赵云对于张飞的折腾也略有耳闻,便苦笑不止。
“益德,你也五十多岁了,怎么总是那么暴躁不安呢?咱们都不年轻了,不应该稍微收敛一些,颐养天年,修身养性,或者干脆到首阳山讲武堂带带年轻人,把自己的本领传授给年轻人吗?”
赵云试图劝说张飞安稳一些。
张飞一听这话就连连摇头。
“子龙,张益德这辈子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其他地方,死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是对张益德的侮辱。”
“为何?”
“不为何,张益德就是喜欢打仗。”
张飞深吸了一口气:“子龙,只有在战场上,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纵马奔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别说我五十岁,我只觉得我现在还和二十岁的时候一样!”
张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展示了一下自己壮实的肌肉,又说道:“我现在每天还能吃一桶饭,吃三斤肉,上马冲锋,弯弓搭箭,根本不是难题!你要这样的我退出战场去当什么老学究,那不是在要我命吗?”
“益德,这怎么是要你命呢?你本来就不年轻了,不能强装年轻,你看你,鬓角都白了。”
赵云指了指张飞泛白的鬓角。
张飞根本不在乎。
“只要还能站着,我就要站着,除非我的腿断了,否则,我绝不坐着!躺着!子龙,你别劝我了,我跟你说,就两个字,没用,老张就是喜欢打仗,天生就该打仗!”
“那若有朝一日没有仗能打了呢?”
“不可能,人多贪婪,只要有人,就不可能没仗可打,除非人都死光了。”
“这……”
赵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飞:“益德,你还懂这种事情?”
“哼,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驱,子龙,三十年了,老张为了更好的打仗,也是看了不少书的,现在的老张可不是不识字的睁眼瞎,该读的书老张一册也没有少读。”
张飞颇有些自豪的展示了自己的文化修养,还真是让赵云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一千三百七十四 张飞还是很喜欢诸葛亮的
这方面说不通,那就换个说法好了。
赵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别的你不在乎,你的几个儿子你也不在乎?两个在平州军中,两个还在首阳山讲武堂,和你好些年不见面了,你就不想他们?战场上刀剑无言,咱们都是五十岁的人了,你就不怕出事再也见不到他们?”
“怕啊,怎么不怕,好些年没和这几个小崽子见面了,还真怪想的。”
张飞笑了笑:“平州那两个就不说了,已经是猛将了,现在就想着剩下两个从讲武堂出来,然后跟着我一起去战场上杀敌立功,我的儿子,将来必然也是猛将!”
赵云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有点绝望。
“益德,你别读书了,真的,你读的再多也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上皇当年对我说的话,我现在是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知道了就好!子龙,那你就多给我安排一点任务,我可等着打仗呢!哈哈哈哈!”
张飞笑的非常嚣张。
赵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转眼,忽然间看到了身旁一脸奇怪表情的北庭都护府都护诸葛亮。
“诸葛都护,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诸葛亮一愣,连连摇头。
“并没有。”
“真的?”
“真的。”
诸葛亮笑了笑:“张将军为人,我还是很敬仰的,张将军作战勇猛,军队战斗力极强,是我所钦佩的人。”
“哈哈哈哈!孔明,就你话说的好听!”
张飞凑过去,狠狠地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把诸葛亮拍的龇牙咧嘴。
“老张也和不少当官的一起共事过,就是受不了他们的酸腐,这么多年来,也就和你相处的好一点,老张认你这个朋友!”
诸葛亮很是勉强的笑了笑。
“能被张将军欣赏,这是在下的荣幸。”
“哈哈哈哈哈哈!”
张飞很开心。
张飞还是很喜欢诸葛亮的,因为不管有什么需要诸葛亮解决的问题,他都能去找诸葛亮去解决,诸葛亮能力很强,也总是能帮他解决。
这种好搭档可不多见。
“对了,孔明,此番作战你可有任务?”
“有,为大军定时定量运送北庭都护府积攒的粮秣至镇西都护府,这就是在下的任务。”
“嗯,有你运送粮秣,我就放心了,这仗肯定能打赢!”
张飞又把诸葛亮的肩膀拍的啪啪作响,诸葛亮强忍疼痛,还要摆出一副笑脸。
赵云听说过诸葛亮。
那是蛮久以前,郭鹏曾经和他提过的一个优秀的人才。
郭鹏当时说,他百年之后,能继承他的理念继续安定帝国的,必然是这个诸葛亮。
他有着足以治理这个庞大帝国的能力,必将成为后代帝王不可或缺的重要助力。
所以为了培养他的能力,锻炼他的手腕,郭鹏把他派到了北庭都护府。
郭鹏要让他在这一穷二白的地方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建设北庭都护府,以更好地了解整个帝国的运行方式。
就赵云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他觉得诸葛亮这些年来把北庭之地从一片废墟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着实不容易。
顺着朝廷修缮的从河西四郡的玉门关出发直到镇西都护府所在地的北庭大驰道,诸葛亮在沿线绿洲之中建设了十几座城池。
正在规划建设的还有五六座的样子。
诸葛亮的计划是顺着北庭大驰道建设商业为主的服务型城池,把北庭大驰道沿线的城池打造为为了沿线民间、官方商旅而服务的城池。
城池以商业活动为主,农业生产为辅,城中遍布酒肆、饭馆、旅店、特产商店等等。
城外则是以绿洲为中心的农田,专门生产粮食、蔬果,打听一下,便知道这些农田里种植出来的东西除了自己吃之外,都是送到城里面专供城内使用。
城内商户会用这些东西制作成食物,贩卖给往来客商。
当然,这些东西数量多是不够的,前些年北庭都护府刚刚建立,屯田规模不大,农田生产出来的农产品大约只能这些城市的一半消耗,剩余的都要从河西四郡那边运输。
这里就要显露出诸葛亮的能力,与河西四郡的郡太守互相协调,与他们定下约定,派人从他们那里大规模的购置粮食和其他食品,蔬菜和肉类之类的。
这些年,北庭都护府承接了一批又一批的移民,诸葛亮便扩大了屯田的规模,开始变得渐渐能自给自足,也能提供给城市足够的消耗了。
于是诸葛亮便专注于购买牛羊之类的牲畜以提供肉食,其他的不再需要从河西四郡购买了。
据说为此河西四郡的太守们还不太高兴,觉得财政收入减少了。
城池赵云也去看过,这些城池规模不大,按照内地的标准来看,连县城都略有不如,但是干净整洁,颇有章法,且城池颇高,防御力应该是足够的。
这充分显示了诸葛亮规划之下的北庭都护府的发展是非常不错的。
沿路居住,所有人口都在掌控之中,交通便利,也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反应不过来。
为了更好地反应,诸葛亮还在每一座城池里设置多个烽火台,白天用狼烟,晚上用烽火,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就可以用烽火传讯。
然后诸葛亮就能很快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张飞走后,赵云和诸葛亮单独做了一番谈话。
“我听说你原先是陛下的内阁阁员,被陛下从内阁里外放而出,到了北庭都护府担任都护,是吗?”
“正是。”
诸葛亮恭敬的回答道。
“你做的很不错,我沿途一路走一路看,发现你沿着北庭大驰道和绿洲,沿途筑城,城中都是商家,城外则是农田,以城外农田支持城内商户,做沿途商旅、官员的生意,你的想法很不错啊。”
赵云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陛下当初把你外放,应该是对你有深刻的期盼,北庭都护府一穷二白,被灭国的西域人对朝廷的态度不明朗,你能建设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是不简单。”
“除却西域诸国的王公贵族之外,普通的西域民众所求和中原民众别无二致,不过是温饱罢了,只要能保证温饱,他们便不会闹事,更不会在意国家是否灭亡。”
诸葛亮的说法让赵云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怎会有人不在意国家覆亡呢?”
“在下抵达了北庭都护府之后,发现西域诸国的民众和曾经中原的民众是一样的,生活清苦,所求不过温饱,可仅仅是温饱,西域诸国也不能给他们。
西域诸国在我魏重返西域之后,靠着沿途商路的税收,曾经一度暴富,在洛阳城大肆采买展示财力,可尽管他们如此富庶,国中民众的生活也从来不曾好过。
在下曾经和他们有过一些交谈,得知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哪国人,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在下深有感触,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谁让他们吃饱,他们就愿意为谁纳税。”
赵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深有感触般的点了点头。
“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前汉末,不也是如此吗?西域诸国覆亡的不冤,现在我知道太上皇敢于拓地千里的原因了。”
赵云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
“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你,孔明,你做得很好,将来你必然可以重返洛阳,进入南书房,把你的才华用在治理整个魏国的事情上,区区一个人口不过五十万的北庭都护府,不能尽情展现你的才华。”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也是太上皇教导过在下的,在下只是尽自己的职责,不愧太上皇对在下的信赖罢了。”
“何须自谦?”
赵云叹了口气,会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在洛阳城内看到的听到的一桩桩一件件,摇了摇头:“若是每个官员都能牢记你所牢记的,太上皇又何须对着官员大开杀戒呢?可是孔明,如你一般者,终究是太少了。
孔明,待你回到洛阳之后,也要牢记之前的官员所犯的错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我知道有些事情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你现在所坚持的。”
诸葛亮低着头。
“在下记住了。”
“那就好,好了,不提这些了。”
赵云笑了笑,开口道:“既然益德如此信赖你,那么这一次,给大军运送后勤的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了,你来做后勤总管,为我大军运送粮秣,不得有误,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诸葛亮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赵云。
“在下不是兵部官员……”
“我是征西将军,战争期间,西域三府全部听我号令,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陛下赐与我的符节,你看看,总归没什么问题吧。”
赵云出示了皇帝郭瑾赐给他的全权处理康居战事的符节。
诸葛亮看了,抿了抿嘴唇,稍微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将军但凡有所需要,在下必全力而为!”
“好。”
赵云温柔的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
可比张飞温柔多了。
一千三百七十五 关羽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多彩
兴元元年四月,赵云率领两万卫军铁骑和五千北庭铁骑一起抵达了镇西都护府治所、也是原来大宛国的国都镇西城。
镇西城原先是叫贵山城,延德十一年,皇帝郭鹏下令把贵山城改名为镇西城,意为永镇西陲。
之后,这里就成为镇西都护府都护曹昂和镇西都护府指挥使曹休的驻地。
赵云抵达镇西城没几日,关羽也按时抵达了镇西城,会和了赵云率领的主力,此次西征的军队也就全部到齐了,军事会议可以召开了。
关羽带着五千安南铁骑风驰电掣一般抵达了镇西城,速度极快,威风凛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个五十五岁的老将了,很有精神的样子。
这几年镇守安南都护府,杀掉了一批心怀不轨之辈以后,他也没事可做,除了操练军队之外就是操练军队,或者自己休息,又或者例行巡防,没什么大事。
不过和张飞不同,关羽耐得住寂寞。
他有读书的爱好,闲来无事,就喜欢泡一杯郭鹏赏给他的茶叶喝喝,靠在郭鹏赏给他的躺椅上读书,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颐养天年的老叟。
读完了《春秋》,就开始读《诗经》,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老学究。
等纸张普及之后,关羽就很喜欢在纸上写字,一开始是抄录一些自己喜欢的字句,后来开始自己写文章,本只是写一些自己胡乱想到的东西,后来莫名的产生了写兵书的想法。
去年年末,关羽听说了活字印刷术和皇家刊印司的消息,得知有人可以通过写书获取名利,把自己的作品发行天下,顿时也起了心思,决定写一本兵书。
这很契合自己的专业,到时候放在讲武堂里给学子们学习,自己不仅可以因为战功名留青史,还能因为兵书被学子们永远记住。
这很让关羽期待,于是关羽咬文嚼字的开始准备写兵书。
不过心中有很多想法,落到笔端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好像一只毛线球怎么也找不到线头一般。
他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全靠自己后天学习,识字,能读书,也能写字,但是通过文字表达自己的意思的能力到底还是需要学习的。
关羽有点高估了自己,于是创下了努力七天憋出六个字的强悍战绩。
经历这惨烈的一役,关羽认清了自己的能力极限,因为头痛不已暂且将雄心壮志搁置。
他顿时意识到在文化的战场上,自己可能并不会比黄巾乱兵要好多少。
但是他没有放弃,而是到处找会写文章的老学究,希望可以学习如何运用字词组句,进而写文章。
除了写书,他还很喜欢亲自去军营里给新兵进行识字教育,自己教他们识字。
写书不行,认字还是可以的。
关羽喜欢以一个教书先生的身份和底层士兵相处,脱下军装穿着儒服,拿着书本教士兵们识字,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文化人,这让他感到满足,也因此他和底层士兵关系融洽。
所以关羽的日常生活也并非是那么的枯燥乏味,他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多彩,比张飞好多了。
但是一到战事起,他就会披挂上阵,换回曾经的威风凛凛。
五千大军一朝出发,关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还是如三十年前那般强悍无匹。
大军抵达镇西城之后,关羽连儿子都来不及见,就立刻前往拜见赵云。
“子龙,好久不见了。”
“云长,久别了。”
赵云和关羽会面,故人重逢,不胜唏嘘。
曾几何时,他们一同在北疆奋战,经历生死,跨越三十年的长度,再次并肩作战,怎能不感慨呢?
关羽也见到了有段时间没见面的张飞,谈了几句话,赵云就召开了正式的作战会议,相关人等一应俱全,全部加入了军事讨论之中。
主帅赵云,副将曹纯、李典,还有曹休,关羽,张飞等老资格将军,以及曹真、关平等小字辈新人。
关羽在军事会议上看到了长子关平,面带许可之色,朝着关平微笑点头,关平心中惊喜,但是碍于场合,也不能和父亲亲近。
那边赵云已经开始商量进军的事情了。
曹昂则作为最了解当地情况的人把当地的情况全部告诉赵云。
“就我等了解,康居国没有固定的王城,康居王夏季在一处居住,冬季又会换到另外的地方居住,其下有五个小王,称为康居五王,皆听其号令,随其征战。
现在的康居王不是当初的康居王,当初的康居王在打了败仗之后就被国内的造反者杀死了,现在的康居王是后来打败其他对手上位之人,实力比较强,并非弱者。
康居国擅长使用骑兵,骑兵规模比较大,牛羊马等牲畜很多,较为富庶,曾一度是贵霜国的附庸,不过贵霜国内乱之际,康居王摆脱贵霜国的控制,贵霜国亦无能为力。”
曹昂很显然是个合格的镇西都护,把中亚地区这一块的政治军事情况都给了解的一清二楚,给赵云提供了很好的参考。
“我记得贵霜内乱是延德九年十年的事情,现在结束了吗?”
赵云询问。
“并未结束,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这一次贵霜南北内战颇为激烈,贵霜之主平叛不利,地位岌岌可危,其国内局势不稳,所以康居趁势摆脱控制,而贵霜之主也毫无办法。”
曹昂回复。
赵云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战贵霜国首先是无能为力的,那安息国呢?”
曹昂笑了。
“安息国和娄摩国似乎又起了争端,据咱们的探子回报,两国正在边境处交兵,如果咱们和康居国交兵,安息国自然是无力干涉的。”
“哦?如此算来,此时出兵讨伐康居国反而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云颇为意外:“安息国和贵霜国都无力插手,我军若速战速决,则可以一举平定康居,造成既定事实,让这两国有心干涉,却无力回天。”
“正是如此。”
曹昂笑道:“陛下选择的时机让在下也觉得相当精巧,此时用兵,康居外无援兵,只能孤军奋战,而其兵马没有骑兵三宝,装备姐远不如我军,一旦开战,我军必然势如破竹。”
赵云很高兴。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若不能取胜,叫康居国王在洛阳城外向陛下负荆请罪,则枉费了陛下对我的信赖!”
赵云站起身子,一拍桌案。
“诸君,此番用兵机遇千载难逢,值此关键时刻,我等必勠力同心,一举平定康居国,生擒康居王,献与陛下!”
“生擒康居王!”
诸将一同高声喝道。
随后,赵云开始分配任务。
“此战,以有和康居军队交手经验的张飞为先锋,以曹纯为副先锋,你等二人领兵五千当先出发,探路、找寻康居军队主力。
小股部队可以歼灭,但是遇到大股主力则不可恋战,必须立刻后退,会合主力,绝对不能与之交战,你可明白?”
赵云拿出了自己的调兵令牌递给张飞。
张飞大喜过望。
“我知道了!”
一把接过令牌,张飞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曹纯一愣,立刻紧随其后赶了过去。
赵云郁闷了一会儿,继续分配任务,任务分配完毕之后,赵云就下令立刻开始准备进军,兵贵神速,不能给康居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西域之地,商旅众多,耳目众多,魏军大举进兵的消息肯定已经被这些商旅得知,他们说不定正在紧赶慢赶的回到自己的国家把具体的消息送回去,让自己的国家多做准备。
所以这个时候就更要抓紧时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赵云的判断没错,魏军大举进兵抵达镇西都护府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中亚诸国和诸多势力团体,他们纷纷得知魏军从西域而来,在镇西都护府集结,人数大约数万。
魏军强悍的战斗力在当年消灭大宛国和打退康居军队的战绩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中亚诸国纷纷胆寒,畏惧魏军,畏惧魏国。
之后数年以来,魏军没有大的军事行动,偶然有些小的行动也不是针对中亚诸国,没有灭国战争的倾向。
但是这一波,似乎是有战争的倾向了,否则数万魏军大举前往镇西都护府集结是为了什么?
有些消息灵通人士试图找寻熟悉的汉人商户了解一下情况,但是汉人商户也纷纷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个情况,不知道大军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但是商人的消息最灵通,嗅觉也最灵敏,他们本能的就觉得要打仗了,所以纷纷返回镇西都护府内,不再外出。
山雨欲来风满楼,战争的味道弥漫在中亚地区上空,久久无法消散。
贵霜皇帝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是兴元元年的五月初。
他得知消息之后大惊失色,还以为魏国是趁火打劫,得知他们正在发生内乱的消息之后想来干涉一下分分好处。
他这也是做贼心虚,当时魏军收拾大宛国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要防止魏国干涉中亚局势,所以打算捕捉魏国的使臣和魏国翻脸,并且派兵打退魏军。
结果就爆发了内乱,并且时至今日还没有彻底平定,已然还有人在叛乱,内部也相当不安稳,这个时候万一魏国横插一脚,扶持一个什么人来和他唱对手戏,问题就大发了。
所以他十分紧张,派遣了很多探子到边境打探情况,了解具体的讯息。
费了很大的功夫,贿赂了很多当地人,然后才得知魏军的部署方向是向西的,目标应该不是贵霜,也不是贵霜旁边的安息,而是他们北边的康居国。
这样一确定,贵霜皇帝忽然想起了当年康居国曾经出兵帮助大宛国抵抗魏军的消息,顿时乐不可支。
好啊好啊,只要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就可以,这个时候魏国人要是来找麻烦,那就真的问题大了去了。
所以想来想去,贵霜皇帝决定保留少量部队警戒北方,自己还是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南方平叛战争之中,争取尽早把那些叛贼全部杀掉。
一千三百七十六 卡拉卡拉皇帝把目光投向了东方
还真别说,贵霜帝国这场绵延四年之久的大叛乱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平息。
对方是一地的实际掌控者,位高权重,实力并不弱小,相反还有点强悍,且基础雄厚。
而贵霜帝国对于南方领土的控制已经相当有限。
所以这场叛乱实质上等于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斗,而不是皇帝和逆贼之间的战斗。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时候开辟第二战场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且要是魏军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贵霜帝国搞不好真的要终结了。
无独有偶,安息帝国此时正在忙于和罗马帝国的边境摩擦,更加没有应对来自魏国的军事威胁的准备。
当初魏国攻打大宛国的时候,安息帝国并没有想要和魏国人争雄的打算,所以并未介入,他们只是想垄断中亚商路而已。
他们主要面对的敌人就是罗马人,罗马人嫌他们赚钱太多抽成太重,所以屡屡派兵来打,搅和的安息帝国疲惫不堪,也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内乱,毫不停息。
这一次,不知道罗马新人皇帝,那个被他们称作卡拉卡拉的家伙到底犯了什么浑,居然又一次亲自带领禁卫军杀了过来。
他在边境搞军事演习,顺便搞搞摩擦,一副老子要和你干仗的样子。
看起来,他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出征的时候他的车架都是黄金装饰,战旗也都绣了金边,整个人就好像是富贵战士一样。
一边展示武力,一边展示财力,以此打击安息军队的战斗意志。
不过这并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安息帝国和罗马帝国之间的仇怨很深。
罗马军队还曾经挖掘了安息皇陵,所以安息帝国与之有不共戴天之仇。
两军一旦对垒,一定是天雷勾动地火,互相之间能把脑浆都打出来。
事已至此,大战已成定局,安息帝国的全部精力都在西线,东线是无论如何都要稳住的,绝对不能有失。
一听魏军往东线集结,像是要干仗的样子,就赶快派人去打听消息,探听情况。
最后的判断出来魏军的进军对象是康居国而不是贵霜,当然更不是他们,于是安息人松了口气,继续回西线和罗马军队激情对线去了。
看情况,随时转变为中门对狙。
卡拉卡拉这一波操作主要是为了积累军功威望,顺便消耗一下中亚地区的那些军头们的实力,然后满足一下禁卫军的战利品需求,给自己的生命周期充个值。
长期不打仗,禁卫军老爷们会非常生气。
皇帝们花钱买来的只是皇位的暂时使用权,时间有限,随时都要充值,一旦不充值了,就没有使用期限了,就要被皇位的真正主人教育。
所以发动战争掠夺财富本身就是一种充值行为,只有充值才能变强,只有充值才能有美好未来。
这一点,公元三世纪的罗马皇帝们是最早体会到的。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通过他派到魏帝国的使节写给他的信件,他得知了魏帝国的部分情况,略微了解魏帝国的政治现状和权力模式,对于那位皇帝的权力感到非常吃惊和眼红。
那位皇帝简直就是个说一不二的超级政治强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敢反对他,而且全国人民都向他纳税,整个魏帝国没有一个军头,全都是他统治的政府在直接管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卡拉卡拉皇帝感到非常震撼,感到十分不解。
之后的一些信件里,他得知曾经的魏帝国和他治下的罗马帝国差不多,也是军阀林立的分裂状态,但是这位皇帝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暴力的扫除了全部的障碍,用强大的军队和高超的才能消灭了所有军阀和割据势力,统一全国,然后设置自己的政府管理每一片土地。
为了更好的管理土地,他到处修路,把帝国的道路修的四通八达,道路所能延伸到的地方,他的政府就能管理到。
这是何等恐怖的统治力。
天下财富真正的属于他一个人!
卡拉卡拉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滴下来,感觉自己正在不断的吃柠檬,酸得要命。
越是了解魏帝国,越是清楚这个国家的政治现状,他就非常酸,酸到不能自己。
不行,不行!
他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用暴力扫灭了全部的敌人!
他能,我不能?
我们都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他能,我也能!
为了积累威望,锻炼军队的战斗力,首先就从安息帝国开始吧。
卡拉卡拉皇帝把目光投向了东方,他很有自信。
不仅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还有,就是因为他最近得到了一个有趣的、聪明的、年轻的军事参谋官。
一个来自于魏国、出身高贵且聪明异常的军事参谋官。
这个参谋官来自于遥远的魏国,跟随着魏国的船队而来,他来到罗马之后,凭借惊人的学习能力很快就掌握了部分希腊语和拉丁语的表述能力,学习之快令人咂舌。
几个月以后,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希腊语和拉丁语跟卡拉卡拉皇帝交谈了。
他们谈论了一些军事问题,因为当时卡拉卡拉皇帝已经开始准备讨伐安息帝国了。
他表示自己很感兴趣,请求随军见识真正的战场,卡拉卡拉皇帝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于是允许了他的请求,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参加这场战争。
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卡拉卡拉皇帝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还有军事上的天赋和才能,只是稍微跟在身边学习了一阵子,就基本上看懂了罗马军队和安息军队的双方态势。
然后开始尝试着提出意见。
卡拉卡拉皇帝身边的专业参谋官都感到很荒谬,但是卡拉卡拉皇帝偏偏很信任他,尝试着采纳了他的某些建议,发起了某些行动。
在他的建议下,卡拉卡拉皇帝连续几次按照他的战术设置战场,成功的打击了安息帝国的精锐骑兵,获得了不小的战果,还斩获了安息军队的一名大将。
而这,只是这个年轻的军事参谋官的牛刀小试而已。
很多专业参谋官都感到震惊,为这个年轻人明锐的思维和惊人的洞察力感到震惊。
这位年轻的军事参谋官给了他极其不一样的感官。
而且作为一个魏国人,他和这里的任何势力都没有关联,纯粹的外人,纯粹的中立,完全可以被他任用,成为他的绝佳助力。
他作为魏国内阁首辅之子的出身也会给他带来巨大的便利,使得任何罗马势力都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但凡想要对他出手的,都要考虑一下他背后的魏国势力。
太完美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卡拉卡拉皇帝就感到非常的愉悦。
那个名叫曹冲的年轻人英俊聪慧,对军事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连他身边的老牌军事参谋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他却能注意到。
并且发现安息军队的一些不容易发现的破绽,做出针对性的应对安排,让安息军队连连吃亏,惨遭打击。
卡拉卡拉皇帝甚至打算等他立一些功劳,就让他做自己的首席军事参谋官,给他授官,给他很高的待遇和地位还有权力,让他成为自己的亲信官员,把他留在罗马。
得到曹冲,卡拉卡拉皇帝觉得自己可以奋起了。
他一奋起,垂垂老矣衰落不已的安息帝国就麻烦了。
中亚两大势力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无奈。
而此时,就正好是魏军进军康居的时候。
康居国得知魏军正在镇西都护府集结的消息的时候,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魏军是来收拾他们的。
要说也是做贼心虚,新王杀死旧王登位之后,出于侥幸和要面子的心理,没有及时向魏国请罪,而是打算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就那么揭过去了。
他们自己也损失惨重。
三万军队被打的就剩两千多人活着回来,据说被砍了两万颗脑袋,被抓了一批,逃回来的死了一批,活着的就剩两千多人,惨兮兮。
一口气损失了两万多青壮男子,这对于康居国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康居国是个半游牧半定居的国家,能动用的最大兵马数量不过八万余,一口气折损四分之一,那是何等惨痛的损失?
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哭泣,家家户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悼念死去的亲人。
一大群女子成为了寡妇,一大群父母失去了孩子,一大群孩子失去了父亲,国民对王的怨念抵达了顶峰。
借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新王起兵讨伐旧王,成功把贸然支援大宛国酿成祸事的旧王杀掉了,自己做了王。
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看上去好像没有再提起来了。
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他觉得魏国人似乎已经忘记当初的事情了,正在安心,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安稳几天,魏军就来了。
数量相当庞大的魏军,且装备齐全,很多战马,他们组成的军队正在向康居国的国土进军,气势磅礴。
不是来找别人麻烦的,已经确定了,就是来找他们康居人麻烦的。
他们已经送来了宣战诏书。
这下可好。
康居国内几乎立刻陷入了剧烈的恐慌之中。
一千三百七十七 张飞决定打游击
对于康居国来说,魏军,魏国,那就是强大的代表。
当初能消灭掉大宛国,打败他们三万军队,现在只会比当初更强,更难对付,而康居自己显然是没有变强的,这一点,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魏军既然来了,就绝对不可能饶过他们,双方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解决掉。
不过康居新王虽然一样很恐慌,但是他毕竟也是拿刀混饭吃的滚刀肉,当初夺取王位也是靠着军队和武力,一路杀过来,王位上全是鲜血。
所以害怕归害怕,行动还是要有,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向贵霜国和安息国求援,就算求不来援助,至少也要安息国和贵霜国的声援,或者向魏军提出抗议,威胁他们回去。
有没有声援,代表着有没有可能意义上的援军,就算援军不来,也能在实际意义上给魏军一些心理压力,让魏军始终保持警惕,不能全力以赴。
第二,把被杀死的康居旧王的尸骨交给魏军,把他还没有死绝的后人也交给魏军,让魏军主帅杀了他泄愤,再求他退兵。
反正魏军的理由是前代王对他们的冒犯,而不是现任王对他们的冒犯,他们希望魏军可以认清楚前代王统治下的康居国和现任王统治下的康居国之间的区别。
第三,整兵备战,下达全国动员命令,号召康居的五个小王也各自带着兵马前来勤王。
大家把拳头捏紧,劲往一处使,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逼无奈也要亮剑作战,这是万般无奈之下,大家最后的生机,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就算打不过,就算国力远远不如,但是魏军的后勤补给yi'ding'ye'f一定也非常艰难,咱们劲往一处使,一定可以争取到一定的生机。
他为了生存也是拼了。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最糟糕的局面还要糟糕。
贵霜国和安息国的反应非常冷淡,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正面反应。
他们只是不断说着他们自己也有困难,支援是不可能的。
声援什么的倒是可以,口头加个油——康居国要努力哦,要努力打败魏军哦。
但是写信给魏军主帅什么的就算了。
咱们怕落人口实。
这要是让魏军主帅误解成咱们会支援你们和魏军打仗可怎么办?
等你们跪了,魏军掉过头来收拾我们可怎么办?
算了算了。
这两个中亚强国就这样对康居国的求援不理不睬。
安息国和贵霜国也有自己的难处。
咱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救你?
这让康居王感到非常的绝望。
然后,魏军那边的反应也不怎么正面。
旧王被杀、新王登位这不是新闻,曹昂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告诉了赵云。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旧王没有告罪,新王也没有告罪。
你说你有罪,但是你为什么早不说,四年时间给你告罪你不告罪,现在你要告罪?
晚了!
一具尸骨和七八个倒霉蛋鬼知道真假。
赵云很生气,把旧王挫骨扬灰,把那七八个倒霉蛋杀了,脑袋送了回去。
他告诉康居王,立刻停止抵抗、解除武装,自缚双手出城投降,这才是可以活命的正确姿势。
除此之外,魏军不接受任何投降条件!
想让我们退军?
那么大批量的军费支出你来负担啊?
那么多钱你给啊?
但是滚刀肉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承诺,他们根本不认为魏国会放过他们,他们只觉得魏国会竭尽全力的收拾他们,消灭他们。
当然这也是真相就是了。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新王下达了战斗到底的命令,决定和魏人兵戎相见。
他们觉得魏人远离本土作战,一定会遇到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坚持抗击,且战且退,不断拉长魏人的作战战线,就一定可以获取最终的胜利,把魏人赶回去。
这是他们唯一的胜机了。
只要能把魏人赶回去,证明他们自己,他们就真的安全了,安息国和贵霜国一定会群起而攻,把魏国伸进中亚地区的触角砍断。
反正本来这里就没有魏国说话的地方,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后花园。
魏国人横插一脚进来,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现在他们只是慑于魏国人强横的武力不敢与之对抗,万一魏国人强悍的外表被戳破了,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所以只要能打一场胜仗就可以,只要获胜一次,向所有人证明魏人并非强悍到无法对抗,他们就有最终获胜的机会。
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开始了。
康居新王集合了自己所能集合的全部力量,决定进行一场英勇的抵抗,但是这场英勇的抵抗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伤的结局。
兴元元年五月底,张飞的先锋在康居国势力范围内第一次遭遇了一支一千多人的康居骑兵。
一看人少好欺负,张飞立刻就招呼着魏军骑兵一拥而上,把康居骑兵包围,以少胜多吃掉了他们。
初战得胜,张飞判断出了康居国的军队力量并没有因为数年前的大败而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他们还是原来的那支军队。
骑兵装备没有任何改善,军队素质没有任何提高,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真的是想要和我们打仗的样子吗?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张飞信心大增,率军一路深入。
之后,他在康居城邦附墨城周边的平地上遭遇了康居五小王之一的军队,人数约在六千左右,他们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野外搏杀。
魏军人数少,本来按照赵云的吩咐,张飞应该后退,远离战场会合主力的。
但是张飞丝毫不怕,他觉得康居骑兵人数多,但是自己占有优势,这样的康居骑兵再来一倍他都不怕。
于是双方就在野外展开了一场骑兵团战。
本来吧,康居新王给附墨城主下达的命令是据城坚守,不和魏国人打决战,而要通过防守把魏国人的锐气消耗一空,逼他们撤退。
绝对不正面交战,这是康居王最核心的指导思想。
但是附墨城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坏了还是不相信新王的缘故,看到魏军骑兵数量少,居然选择直接出战。
他要和魏军短兵相接,面对面拼刺刀。
结果是毫无疑问的,没有装备骑兵三宝的康居骑兵在完全体的魏军铁骑的打击下土崩瓦解。
张飞赌对了。
面对完全体的魏军骑兵那强悍的冲击力和爆发力,还有持久作战的能力,以及在马上灵活的动作,康居骑兵无所适从。
他们只坚持了很少的时间就一败涂地,纷纷被砍下马,凄惨的死去,兵败如山倒。
面对面交战打不过,想要拉开距离玩骑射,魏军的手弩还是射的他们要死要活。
他们整个军队宛如地动山摇之下的豆腐渣工程一样快速崩溃,完全没有军队的模样,没有剽悍的模样。
张飞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亲兵的保护下一起冲锋陷阵,展现自己强大的武力,并且激励了冲阵士兵,随后,魏军大破康居军队,斩首上千,俘获甚众。
附墨城主大败之后惨遭俘虏。
兵败之后,张飞又火速带兵冲击附墨城,趁着城内一团乱麻之际,顺利攻克了附墨城,取得开门红。
附墨城主被俘获之后,又被张飞下令砍了脑袋变成军功,俘获的人群里凡是有地位的全部杀掉,只剩下没有地位的就近看管。
张飞等人在附墨城里大肆搜刮粮食、布匹、有用的军械等一系列战略物资,随后组织了第二波的进攻。
一场大战之后,张飞更加确定康居骑兵不是魏军骑兵的对手,面对面作战,就算自己的军队人数略少于对方,也不会战败。
他更加确定,就算对方有一万人,自己这五千人也绝对不会战败,就算作战不利想要逃跑,对方也完全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胜利大逃亡。
他不再在乎赵云的命令,他要撒欢的打起来。
一切正如张飞所预料的,他们还在使用经典骑射战术试图对抗魏军,但是魏军却完成了进化。
魏军的手弩射程远在他们的马弓之上,两军对射,康居骑兵不是对手。
然后魏军骑兵冲上去与之短兵相接,他们又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器和魏军对抗,只能纷纷被斩落下马,痛失性命,一败涂地。
大胜之后,张飞继续领兵前进,突入康居国的游牧势力范围,到处寻找康居国的军队打决战。
他们一路上可以说是烧杀抢掠以战养战,居然连着破坏了康居国数十个定居点,斩杀士兵数千人,俘获大量的牛羊马等牲畜,获取了大量的财物。
曹纯建议张飞攻城略地,以占据城池为主要进攻方式,执行赵云的开路任务。
张飞则认为自己兵力少,围城进攻容易被康居优势兵力包围,不围城就会没事可做,只能静待援兵,那不符合他的习惯。
而且在主力没有跟上的情况下停下来作战十分危险,所以他选择避开城池,四处游荡,专打野战,打游击。
他没有按照赵云的命令行动。
一千三百七十八 赵云十分后悔
张飞想要脱离大部队的范围中打游击还真不是一拍脑袋瓜子的想法。
康居人的半游牧生活给张飞提供了大量的牲畜缴获。
通过战争,张飞获取了大量的牛羊马,这些牲畜极大地保障了他所部五千人的补给,让所部五千先锋军得到了充分的给养补充,不必依赖后勤的支援也能单独作战。
获取了这样的条件,张飞当然不必担忧自己的部下脱离后勤之后会吃不上饭填补饱肚子。
反而这样打下去大家会吃的越来越好,顿顿吃肉喝奶,岂不美哉?
而且更关键的是,经过观察,张飞发现被他糟蹋之后失去生计的康居普通牧民又不得不往有限的几座城市处聚集以求取庇护,获取食物。
半定居半游牧生态之下的康居人抗击风险的能力很弱小,一旦游牧生态被破坏,定居部分的承载力非常有限。
这些流民会大规模冲击康居的生存模式,甚至可以冲击康居的承载底线。
结果张飞这样一搞,一来二去,康居王事先做好的战略准备全部失效。
局势糜烂,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张飞的战争嗅觉非常敏锐,经过军事学习之后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所以非常明确的提出了高速机动作战的战法。
坚持不停下来,不攻打城池,不和敌人鏖战的三不战略。
利用自己的高速机动专门搞破坏,到处寻找游牧定居点搞破坏,发现一个就呼啸而上,一举歼灭。
发现一个捣毁一个,发现一个捣毁一个,把自己的破坏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于是康居的游牧定居点纷纷遭到张飞的毒手,纷纷被毁灭,人被杀了不少,财物牛羊马全被抢掠一空,剩下的牧民只能化身难民向各个城市定居点前进,求取庇护。
如果说康居王是崩溃的,那么赵云应该是后悔的。
他错误的低估了张飞的破坏力。
他错误的低估了张飞能把先锋将这个身份玩出花儿来的本领。
要是换做郭鹏,想起当初张飞在北疆花了几年时间砍了五万多鲜卑人的脑袋、又俘获三十多万鲜卑人的战绩,就会知道,要打一场有序的战争,就一定要把张飞放在身边。
张飞只有拴在身边才能按照规定的战术执行,一旦给他放出去,就完了。
你把张飞派出去做先锋将,一旦让张飞觉得有机可乘,张飞就会跟脱缰的野狗一样,分分钟把敌方糟蹋的面目全非让你欲哭无泪。
定好的战略计划可以取消了。
接下来只要看张飞还有什么没做到的,就可以给张飞擦屁股了,大军也不要想着什么和敌人鏖战获取胜利了,张飞已经把战争局面重建了。
一群将领和军事参谋官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发现局势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他们看不懂。
郭鹏也就是不想再干预郭瑾行使他的军权,所以避而不见,不对这场战斗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结果赵云就没有获得使用张飞的正确方式。
要是郭鹏能多几句嘴,郭瑾和赵云就能知道该怎么使用张飞了。
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张飞已经脱缰而出,再也无法限制了。
赵云甚至无法联络到张飞的先锋军,不知道张飞的先锋军去了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
所以赵云率领主力军队兵分三路齐头并进的时候,通过互相之间的联络,就发现康居国内的局势已经一塌糊涂。
到处都是烽烟,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和奔跑的牲畜。
赵云心想坏了,被糟蹋成这样子,怕是遭了张飞了。
顿时他十分后悔,就差捶胸顿足谴责自己的天真无邪了。
没办法,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他只能一路前进一路给张飞擦屁股。
赵云用兵突出一个稳字,非常稳,稳如泰山,稳到让敌人绝望,所以行军也要稳如泰山,不能出挑。
结果就变成了张飞一路破坏,赵云一路擦屁股。
抓流民,抓牲畜,一路前进一路抓,就没有真正的打几仗,偶尔遇到一些小股流窜的骑兵,也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吞噬掉,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
之后赵云抵达了附墨城,得知附墨城已经被张飞糟蹋过了之后,大军很失望,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抵达了康居的第二座城池奥犍城,却发现奥犍城已经浓烟滚滚一塌糊涂,根本不像一座城池。
赵云很是绝望,还以为又是张飞干的,派人冲进去占领奥犍城,杀了不少人,控制住了局势,然后找到城里面的人一问,才知道出了问题。
不能全怪张飞。
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天前开始,大量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奥犍城。
奥犍城一开始还开门放人,但是人越放越多,城主决定不放人了,就把城门给关了。
结果外面被放进来的人在外面闹事,里面放进来的人和外面的人是亲属,不愿分离,就在里面闹事,闹得一塌糊涂。
城主下令武力弹压,但是弹压居然不成功,反而被城里的流民打开城门放入了亲属们,他们一起向城内发动进攻。
城主居然无法镇压,反被打败,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奥犍城不知所踪。
然后奥犍城就进入了无政府无秩序状态,开始了这种状态下的内乱,一直持续到魏军抵达。
好家伙,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赵云感觉事情很严重,虽然察觉到这肯定不是张飞直接造成的,但是也绝对和张飞的乱来有关系。
要是张飞继续这样乱搞下去,大家仗都不用打,直接等着张飞把康居国折腾死就完了。
他没想到张飞的破坏力那么强,也没想到康居国那么废物,根本扛不住魏军的糟蹋。
情况紧急,赵云也无法继续犹豫,立刻召开军事会议,下令关羽带领一支军队去取苏薤城,下令曹休带领一支军队去取窳匿城,他自己率领主力军队去取罽城,把康居五城全部攻取。
这要是再不赶过去,别说肉了,汤都没几口喝的。
赵云的判断是对的。
由于张飞大规模的破坏行动,在地方上攻灭康居人的生活聚落,抢劫他们的财物、牲畜,造成大量康居人流离失所,不得不往城池靠近,寻找生路,引发了剧烈的局势动荡。
康居王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自己的军事布置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搅得一塌糊涂。
他的布置是依靠城池死守钳制魏军主力,和魏军打攻防战,限制魏军的机动能力,然后下令游牧状态下的各大部落集合骑兵在外部袭扰魏军,攻击魏军的补给线,降低魏军的战略持续能力。
这样里应外合,机动灵活的作战,一边消耗魏军的锐气,一边攻击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如此两边下手,迟早能把笨重的魏军拖垮。
然而现在军队一败涂地,流民遍地都是,战略计划全面泡汤。
城池城池守不住,游牧据点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城市居民流离失所,游牧居民失去了牛羊马,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可能。
为了活命,这些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比如冲击城池,要求城池开门放他们进去,不开门他们就攀爬强攻,面对自己的国民,康居王也无法下令攻击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进入,从而导致城防的全面崩坏和物资的极度紧缺。
城内治安大幅度下滑,闹事的人极多。
然而康居王自己却对这样的事情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比较好。
局势糜烂到这个地步,魏军到底出动了多少军队才能办到?
这种规模的军队,自己到底能对抗吗?
康居王陷入了迷茫之中。
从五月底到六月中旬,康居国内的城池纷纷陷落,小规模的聚落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大量流民无法生存,被逼无奈向魏军投降求一口饭吃的也不在少数。
魏军主力根本没打几仗就获取了这样规模的胜利。
可是他们很多人并不感觉开心。
尤其是领兵大将们,他们只觉得憋屈,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张飞打配合了。
张飞疯狗式的战术把康居打的全无反抗之力,区区五千骑兵,直接造成了康居的亡国之危。
当魏军主力不断攻占城池并且收拢败兵、流民之后,局势变得逐渐明朗起来。
大家现在都很清楚战争已经获胜,所剩下的不过是一场扫荡作战罢了。
但是这种感觉就很难受,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上,那个难受啊。
张飞一个人完成了几乎所有的战略目标,把康居打崩了。
赵云甚至怀疑要是没有他的主力军队,就靠这五千先锋军,张飞也能把康居国打崩掉——用这种方式。
可是这是一场歼灭作战,覆灭国家的作战啊。
本来大家对于这场战斗想的就是全军一起出力,大家均分战功。
在这个战争越来越少的时代,这样一场灭国战役打起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结果你张飞一个人就把大家能干的事情干的七七八八,大家在这里干瞪眼,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真行,张益德。
一千三百七十九 康居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到了兴元元年六月下旬,康居五城全部陷落,被抓住的康居王公贵族不知凡几。
但是康居王和他的重臣们还没有被抓住。
根据这些被抓住的人的交代,康居王早几天就离开了城池,往西北方向的茫茫大草原跑了。
康居王怕了,觉得这仗根本没法打。
他的国民都崩溃了,军队迟早会崩溃,物资粮食什么的都非常匮乏,仗根本打不起来,已经没有希望继续抵抗了,所以直接带人跑了。
赵云连忙派了李典去追,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获取功勋的好机会。
结果李典没追到康居王,倒是遇到了带着被俘虏的康居王凯旋的张飞所部先锋军,被张飞裹挟着一起回来了。
当看到张飞趾高气昂的带着俘虏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然后他们就听着张飞的大嗓门儿在那边炫耀。
他炫耀着自己是怎么打了一个月的游击,怎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高速机动,把康居人打到懵逼,怎么把当时对付鲜卑人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怎么体现英雄宝刀未老的状态的。
张飞一个人一支军队就把康居王的部署全部毁掉,转进如风,侵略如火,直接造成了康居的崩溃。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包括赵云在内,大家伙儿的内心都比较复杂。
这一仗,等于是张飞一个人打出了状态,把康居人打懵了,剩下来整个魏军主力就是在给张飞不停的擦屁股,不停地抓人抓牲畜然后占领城池并且俘获康居国的军政要员。
虽然也能算作功勋,但是……这怎一个卧槽了得?
张飞带回来了五千多颗脑袋,说这都是他们的战功,还有一大堆俘虏,说是康居王和他的亲眷们,献给赵将军,请赵将军笑纳。
赵云的表情就非常不对劲。
但是毫无疑问,康居王室被张飞一网打尽了,上至康居王本人,他的儿子女儿们,妻妾们,亲属们,全都被张飞一网打尽。
审讯过程中,康居王表示自己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路往西北逃却一头扎进了张飞的怀抱里。
赵云问张飞他是不是事先有什么准备。
张飞说没有,他就是为了避免被康居大部队合围所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结果正好换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抓到了正在逃跑的康居王。
当时还没觉得这是康居王,就觉得大概是某个军政要员的部队,于是一个冲锋过去干掉了他的卫队,抓住了他们所有人。
然后才问清楚,得知这就是康居王,是逃跑出来的,说康居完了,他们没办法只能逃命,请上国将军不要伤害他们,至少给条活路。
张飞还以为是赵云他们大展神威把康居主力覆灭了,自己捡了漏,占了便宜。
还有这运气?
这特么也可以?
赵云就不太好确定自己该怎么给张飞解释这一仗是怎么打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飞他这一通乱打把康居国给打崩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魏军太强了吧……
赵云很郁闷,全军将领都很郁闷,那些跟过来增长见识的小字辈们也很郁闷。
他们本想来见识一下前辈们浴血奋战的样子,并且自己也浴血一把,结果浴血不成,吃了一肚子灰,到处给人擦屁股。
现在满肚子都是火——针对张飞的怒火。
但是没办法,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野战没打成,魏军主力就打了几场围城战,还是很轻松就打完了的那种,最长的一次也没有打过两天,城池就陷落了,基本上是军政要员和老百姓一起抓住了。
因为张飞破坏游牧聚落的行动导致康居的牧民都往城池聚集,魏军一来正好包了饺子,一个都没跑掉。
之前几天那场本该是规模最大的一场围城战,看那个架势,应该是康居王的老巢,本以为要打硬仗,结果城内的人忽然发现康居王逃跑了。
军队崩溃了,士气没了,整整三万士兵不战自乱,压根儿就没打起来。
魏军轻而易举的冲入了城池,把他们全都抓了俘虏,连带着城内的十余万居民和流民,全给包了饺子。
康居在政治意义上亡了国,在现实意义上也亡了国,从国王到底层老百姓,逃掉的真没几个。
这仗,只能说打的太轻松也太快了。
魏军压根儿就没有阵亡几个人。
前前后后算了算,魏军四万军队阵亡不过五百多人,受伤一千多人。
但是却灭了康居国两万多人,还把他们整个国家都给抓了俘虏,抓了几十万人。
这战损比,让赵云自己都有些咂舌。
最后只能归咎为张飞的一通乱打把康居国的军心民心都给打崩了,他们根本无法全心全意的抵抗魏军,除了慌乱还是慌乱。
一慌,战斗力自然就没了,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打出这种烂仗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关羽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久没见的兄弟都没给他好脸色,搞得张飞莫名其妙。
但是张飞觉得自己不受待见的时间长了去了,也没当回事儿,自顾自的吹嘘自己的新战术是多么的凶悍绝伦,是多么的高效有用。
赵云是没办法了,军事战争基本上结束了,接下来的就是政治工作了。
整治工作也很简单,搞彻底毁灭。
只留下不会读写只能说话生产的工具人,有文化知识懂阴谋诡计的上层全部干掉。
康居的上层被赵云下令系数斩首,全部灭掉,只留少部分身份尊贵的比如康居王族之类的回去献俘。
任何有文字记录的东西全部毁掉,有特色的祭祀用品等等全部毁掉,建筑物全部夷平,把这片土地变回蛮荒状态。
所有缴获物品只留下正常的日用品,带有康居特色的也全部焚毁,从根本上把康居国存在的历史抹掉。
就和西域诸国一样,彻底失去传承和复国的希望,就跟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然后把俘虏们押回镇西都护府,交给曹昂处理,让曹昂去分配,顺便还能润泽北庭都护府和安南都护府,给他们增加一波劳动力。
曹昂、诸葛亮和司马懿都不止一次的叫嚷着缺少劳动力,难以建设当地修缮防务,现在好了,几十万人给你抓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反正三大都护府你给管好,帝国的西大门你给看好,那就行了。
至于康居故地要不要占领,战前的会议上和战后大家的看法都是不要占领。
一来帝国补给线已经拉的很长了,没必要继续增长,那没什么意思。
二来,大宛故地本身就是个盆地,只要把盆地西边的险峻地势掌握好,把盆地关上,那帝国的西大门就关上了。
康居故地一马平川,特别适合骑兵奔袭作战,魏军骑兵朝发夕至,根本不需要怎么占领。
就算占领了,也不知道怎么守,为了更好的防守,说不定需要大量驻军,那会增加魏军的战略压力。
夷平,毁灭,彰显魏军勇武,把人都带走,就可以了。
郭鹏有句话说的是很好的,素来为魏军军界奉为圭臬。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人是最重要的生产力。
留下一片被摧毁了基础设施的无人区,其他人想要占领,就要从头开始建设,就要投入成本,还要移民,迁移人口去居住。
这部分成本,魏国人是不想投入的,谁爱投谁投。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波投入到底有能不能等到成果,那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建设一个定居点的回报周期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了一般人根本不敢去涉足的地步。
连地主老财这种任务都不是很愿意去开辟荒地,觉得这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只要已经开辟好的肥沃的土壤。
仗打完了,魏军整顿一下,开始带着庞大的俘获人口和战利品向东返回镇西都护府,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地尸骨。
为了震慑不臣,张飞还力主修建一座京观,被赵云认可。
魏军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只留下了一座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京观。
这座京观就竖在那边,经受风吹日晒雨打,屹立不倒,很久很久以后都还能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向世人宣告魏军的赫赫武功。
魏军走了,把这片土地上属于人类的生机也给带走了。
这里成为了野兽的乐园,任何人类势力想要重新占领这里,都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这也算是魏帝国留给后来者的一颗隐雷——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魏军凯旋之后,安息帝国和贵霜帝国的哨骑们都悄悄的摸上去观看具体情况,然后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当场被吓傻,还有些心理比较脆弱的干脆被吓哭了。
他们纷纷回去向各自的皇帝汇报此事。
说魏军的武力太强悍了,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还是退避三舍,不要和魏国人发生争端比较好。
否则一旦走到需要动刀子解决问题的时候,就糟了。
不过并不用他们那么敬业的回去汇报这样的事情,魏军已经递上了照会给贵霜帝国政府和安息帝国政府。
两国政府纷纷接到了魏军的照会。
魏军告诉他们,康居国已经被抹掉了,成为了一个不复存在的国家,这就是忤逆魏帝国、损害魏帝国利益的下场。
本身呢,魏帝国的脾气也不是太好,希望从此以后我们都和平共处,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否则魏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可能会非常可怕,难以收场。
这是按照赵云的意思传达的。
赵云从不说谎,他说的是真的。
张飞这家伙能做出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到时候一个不好给某个国家折腾的半死不活的,那也不是魏帝国的战略目标。
魏帝国在西线已经扩张到了极限,无法继续扩张,继续扩张也没有意义。
所以停步于此,没有进一步的领土野心。
控制住帝国西大门,把高原作为帝国西陲好好控制住,就可以了。
一千三百八十 霸权的确立
魏帝国已经不再需要扩张领土了。
魏帝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固有领土消化掉,使之成为自古以来,就那么简单。
继续开疆拓土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再扩张,迟早超越帝国极壁,让魏帝国被西线毫无意义的领土拖累,并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他们最好不要招惹魏帝国,否则魏帝国发怒,魏军发疯。
那会发生什么就真的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安息皇帝和贵霜皇帝得到了魏军的照会,都觉得非常生气,非常憋屈,但是也非常恐惧。
康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数万骑兵放在安息和贵霜两国内也是相当重要的军事力量,真要打起来,未必能讨到好处。
魏军就用一支数万人的远征军,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就把康居国抹平了。
字面意义上的抹平了。
城池没了,被夷平了。
聚落也没了,也被夷平了。
一切能被用来生活和生产的设施都没有了,连农田都被毁掉了。
不仅如此,所有的房屋、水景、道路、桥梁,一切的人类产物都被毁掉,这里简直成为了一堆废土,一派末日景象。
就好像这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类生活过一样,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被抹掉了。
魏军像一只来自上天的手一样,把这块土地彻底的抹平了。
任何人类政权想要在这里建立属于自己的领地,建立聚落,都要从头开始,重走当年康居人祖先的路。
这让贵霜人和安息人感到非常的感伤。
但是野兽却仿佛很高兴似的在这里疯狂的撒欢。
狼群,老虎,熊等等猛兽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乐园,快乐的生活着。
很多哨骑都表示自己遇到了凶猛的野兽。
它们正在这里愉快的建立属于它们的野生亡国,在这里上演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他们认为,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活,只能交给猛兽去生活。
魏国人凶残的手段吓坏了不少人,他们充分感受到了这个庞大帝国骇人的武力压迫。
这种武力压迫带来的恐惧感胜过了一切。
这一瞬间,三方面的实力失衡状态已经是确定的了。
贵霜皇帝产生了巨大的不安全感,而为了获得安全感,他选择联络安息帝国的皇帝阿尔达班五世。
安息皇帝阿尔达班五世也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唇亡齿寒的情绪。
他感觉到如果贵霜帝国完蛋了,他们也活不下去。
魏帝国的军事威胁过于恐怖,让他难以承受。
而且更重要的是,安息帝国本身还面对着罗马帝国的军事威慑。
东西两大帝国同时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所以很难得的,两个素来没什么合作情绪和必要的国家,甚至还有一些领土和贸易争端的国家,他们默契的放弃了所有争端,维持现状,携手共进。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贴在了一起。
心连心,感觉他们的命运也相连了。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两国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了政治军事同盟协定的谈判,用非常快的速度签订了一系列的双边合作协议。
比如贵霜遭到魏国攻击的时候,安息帝国要出物资协助,必要的情况下派兵支援,协同作战。
与此相对的,安息遭到罗马帝国攻击无法应付的时候,贵霜也会出物资出人帮助他们战胜罗马。
这个协定刚签署,安息帝国就请求了贵霜帝国的协助。
表示他们对抗罗马对抗的十分吃力,罗马大军压境,他们是在是应付不了,急切的需要物资的援助。
他们一口气请求了粮食、弓矢、长矛、战马的协助。
贵霜皇帝本来不想给那么多,但是觉得协定刚签署就要拒绝,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刚签署就拒绝,这个协定不就等同于废纸吗?
于是就给了一些。
同时表示自己也在经历叛乱,给不了太多,让安息帝国担待着点儿。
安息当然要担待着点儿。
他们本来没想到能得到意外的帮助,甚至还可以背靠贵霜对抗罗马,不必担心东部边境。
于是阿尔达班五世放心的调动了东线的部队往西线驰援,及时的缓解了西线的压力,稳定了战线。
如此一来,他们一度稍稍遏制住了罗马帝国的攻势。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罗马帝国的攻势变得较为锋锐,且作战机动灵活,导致前线将领纷纷报告说应对起来十分困难。
罗马军队的骑兵大为活跃,到处袭扰安息军队的驻地,甚至还有那么几次成功偷渡到了安息军队的后方,伏击了他们的后勤补给线,焚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军用物资。
这种往年只有安息军队能办到的事情,罗马军队居然也办到了。
这就很难受。
安息军队甚至一度陷入了缺粮的困境,战斗意志十分低落。
罗马军队则趁机加强了攻势,在前线以强大的步兵力量给了安息军队重创。
安息军队步步后退,逐渐让出了第一道防线,被迫向后方纵深的第二道防线转进。
而在此之前,意识到罗马军队的强大攻势不好抵抗,部分将领提议皇帝阿尔达班五世放弃第一道防线,直接转进到第二道防线以拉长罗马军队的补给线。
他们普遍认为这样可以逼迫罗马军队放弃深入进攻,因为那对于罗马的后勤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主动放弃还能减少军队主力的伤亡,对于保存实力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阿尔达班五世拒绝了他们的建议。
阿尔达班五世要求他们死守,说帝国的领土一寸都不能放弃,要让罗马人知道帝国的土地是用血换来的。
是用我们的血!
又不是你的血!
对于阿尔达班五世在对罗马的军事行动上多次失误造成大量损失的事实,前线将领都十分恼火,但是总要遵命。
阿尔达班五世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继位时间不久,也就两三年。
他也是通过皇位继承战争用军事和政治手段击败了自己的兄长夺取皇位的,他的兄长因此被驱逐到了巴伦比亚地区苟延残喘。
但是在对罗马的问题上,他始终不能摆正姿态,始终不能认识到罗马军队的实力更强一点这件事情,以至于多次边境摩擦都吃了亏。
前线将领的建议被他拒绝,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拒绝了前线将领出自具体现状的正确提议。
于是在一阵苦战之后,安息帝国的军队还是不可避免的后撤了——无论是战略预备队还是国力,安息帝国都远逊于罗马帝国。
只是二者之间过长的交通补给线限制了罗马军队的发挥而已。
和庞大的罗马帝国相比,安息帝国只能算一个地区性中等强国。
所以在这场战争里,卡拉卡拉皇帝依然没有出动帝国东方行省所能承载的最多规模的罗马军队。
罗马帝国留有余力,卡拉卡拉皇帝只是带着禁卫军和少量当地军队作战,并未全力以赴。
而安息帝国已经应对的非常吃力,并且损失了大量军队和大量财富。
对于统治已经极不稳固的安息帝国来说,这场战争无异于雪上加霜。
对于罗马帝国来说,这场战争的顺利进行已经极大地增强了卡拉卡拉皇帝的个人威望。
他一路征战获取的巨量财富极大地满足了禁卫军的需求,让禁卫军的大部分人队卡拉卡拉皇帝极为满意。
甚至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之后,卡拉卡拉皇帝的命令比禁卫军首脑奥佩利乌斯·马克里努斯还要好用。
卡拉卡拉皇帝的个人权威通过这场战争极大的增强了。
所以卡拉卡拉皇帝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场刷威望的战争。
在安息军队全面后撤的档口,他放纵军队大肆烧杀抢掠获取财富,许给军队更大的利益许诺,填饱军队的胃口,让军队更加有战斗意志。
然后驱赶难民向安息帝国的纵深前进,准备继续寻找安息帝国的主力进行决战,试图一举击溃安息帝国的主力。
安息皇帝阿尔达班五世被迫亲自前往前线,稳定前线军心,顺便抵抗卡拉卡拉皇帝的进攻。
安息帝国国势衰微,贵霜的局势也不见得就多好。
贵霜帝国南部的叛乱还在顽强的继续着,贵霜皇帝十分恼火,不知道多少次的亲自出征,决定要在这一次彻底解决掉叛军。
不能再一次被魏军威胁了。
贵霜和安息各有各的麻烦事儿的同时,魏军已经结束了战争,回复了和平。
虽然对于此次参战的大部分军队来说这一战打得十分憋屈就是了。
但是没人可以否定,张飞的活跃的确让魏军用非常小的代价和非常少的时间拿下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同时很顺利的消灭了康居国,夷平了康居国,树立了魏帝国在中亚地区说一不二的威慑性霸权。
这一霸权的确立让魏帝国的西大门非常安稳,整个西部边疆都获得了安定。
并且,在后郭鹏时代,郭瑾初登帝位的这个时刻,也成功的树立了属于自己的权威。
这对于郭瑾来说,意义重大。
一千三百八十一 郭瑾感到愤怒和不安
这一战获胜,郭瑾在各种意义上的压力都会骤然减轻。
军事上的,政治上的,各种各样的质疑和压力都会骤然消失。
人们对于初登帝位的他的各方面能力的怀疑和担忧,都会随着这场军事战争的胜利而缓缓消失。
赵云的政治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于是赵云在镇西城内写了请功表,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希望尽快让郭瑾知道这件事情。
他很清楚郭瑾对于这场胜利的需求有多大。
赵云公平公正的论功行赏,把张飞放在了第一位,然后原原本本的把张飞的作战经历告诉了郭瑾,让郭瑾以此断定该怎么嘉奖张飞。
亦或是作出某种惩处。
以及该如何安抚那一群一脸欲求不满的骁将。
张飞是爽了,可其他人很不爽,总不能再起战端吧?
怀着如此的想法,赵云把这个皮球踢给了郭瑾。
六百里加急之下,二十多天的时间,捷报就从镇西都护府传递到了洛阳城,正在首阳山讲武堂举办活动的郭瑾得知了这场大战获胜的消息。
一开始是惊讶,觉得不该那么快,但是仔细想想魏军那么强,那么快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立刻当众宣布征西之战获胜,康居国被平灭的消息,狠狠的振奋人心——
让首阳山讲武堂里的学子们高声欢呼,为他们的君主欢呼,为他们忠诚的对象欢呼。
然后郭瑾才知道这场战争的始末和其中的一些细节,最初的高兴和轻松很快就化作了满满的无奈和郁闷。
张德看着皇帝打了胜仗还愁眉苦脸,就觉得奇怪。
“陛下,大军打了胜仗那是开心的事情,陛下怎么愁眉苦脸呢?”
“打胜仗我当然开心,但是……但是这个张飞啊,真是叫我犯愁。”
郭瑾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你知道他干了什么?算了,你不需要知道的太细,你只需要知道张飞几乎是一个人打赢了这一战就好了。”
“张飞将军一个人打赢的?哎哟,那可算厉害。”
张德刚准备顺着皇帝的话夸几句张飞,结果皇帝瞪了他一眼。
“厉害什么厉害?他一个人厉害,把其他将军放在什么地方了?这仗又不是他一个人打,他打的是厉害了,其他将军怎么办?其他部队不要军功的吗?
子龙将军定下的计划被他一个人搅得一团乱麻,其他将军本来应该执行的任务也没了,仗是打完了,但是功劳几乎是他一个人的,他这也太霸道了一点!”
郭瑾很不高兴。
张德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前辈教导——皇帝高兴的时候顺着说两句,皇帝生气的时候闭口不言,就当自己不存在,除非皇帝发问。
这才是贴身大太监的存活之道。
皇帝可是食人猛虎,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那可就是脑袋搬家的局面,所以务必要小心谨慎。
郭瑾的确很不高兴,而且是越来越不高兴。
他想来想去,觉得不对。
郭鹏做皇帝的时候,虽然张飞也是这个性子,各种闹腾各种撒泼耍横,但是从来没有违背过军事命令。
军事命令是怎么命令的,张飞就怎么行动。
他虽然喜欢打仗,但是没有坏过局面,都在控制之中,执行郭鹏的命令,不敢违背。
这一次,张飞有点失控了。
他违背了赵云的命令,自己出去打游击,乱打一气,虽然是打赢了,但还是乱打一气。
张飞的失控看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看起来是他鲁莽的性子造成的,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可是郭瑾任命赵云做统帅执行任务的。
然后赵云又给张飞颁布任务。
所以实际上等于是郭瑾在给张飞下达指令,要他按照指令办事。
但是张飞没有这样做。
他自由发挥,想到哪儿就打到哪儿,他是愉快了,但是这里头隐藏的东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这让郭瑾深深感受到了他在军队里的威望不足,不足以让老将完全听从他的命令办事。
郭鹏的退居二线似乎让军队里一些受到束缚太久的人想要稍微宽松一点的环境。
这样想着,郭瑾想起了当年郭鹏亲自督办的魏宵案。
郭鹏打败袁绍成为实际上的天下第一诸侯之后,河北三州正在紧张的整顿之中。
当时有一个叫做魏宵的将军,是郭鹏的亲兵出身,非常亲信的部下,他奉命率领一部军队防御边疆。
那个时候是郭鹏建立军队的前中期,军队的规章制度都在细化和完善之中,战时和非战时的规矩刚刚颁布下去。
郭鹏规定军队将领不得擅自出击,除非遇到袭击,否则不能主动出击讨伐北边的鲜卑人,一旦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定会被严惩,绝不姑息。
因为这是关乎到威望和指挥权的重要事件。
结果这个魏宵擅自出击了。
他派出去的哨骑在草原上游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距离驻军点比较近的鲜卑部落,看样子是准备南下袭击边关占便宜的。
魏宵觉得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于是立刻率领军队出击,仗打赢了,消灭了那个鲜卑部落,但是消息传来,郭鹏勃然大怒,下令斩了魏宵。
当时很多人求情,说魏宵立了功劳,不说奖赏,功过相抵总是可以的。
郭鹏不听,强令斩了魏宵,还要传首边关,以此震慑全军。
全军将领为之震撼,从此不敢有丝毫违背军规军法约束之举动,全都老老实实的听命令,不敢有丝毫逾越和违背。
事后郭鹏说,他斩的不是魏宵,而是一种试图挣脱军规束缚自由自在的趋势。
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于军规军法和组织度,没有军规军法和组织度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配叫做军队,也没有战斗力可言。
所以魏军要扫平天下,严苛的军规军法就必须要遵守,绝对不能放松。
军规严谨,军人们虽然表面上遵守,心里也在逐渐接受,但是人是有惰性的,总是会不自觉地寻求更加轻松的生活方式。
士兵如此,将军也是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受到如此严苛的规范约束,也想要更大的自由。
他们会不经意间甚至是有意的尝试着挑战军规,试图得到喘息之机,亦或是挣脱军规的束缚,自由自在,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余地。
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必须要严肃对待。
如果不能严肃对待,对于好不容易确立下来的军规的威严是极大的损害,想要重新树立,将会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成。
军规军法的确立,是从军队一开始建立就被确立的,是郭鹏治军的核心思想。
郭鹏不允许自己的军队和其他军阀军队一样自由散漫没有军人的样子。
他要求自己的军队有极高的组织度。
魏军战斗力强大的秘诀,就在于极高的、超越同时代所有军队的组织度。
组织度从何而来呢?
从军规军法里。
魏宵犯案时期,正是郭鹏打败袁绍、全军膨胀的时期,这一时期,军队里暗流涌动,有人明里暗里试图冲破军规的束缚,给自己松松绑。
但是他们没想到郭鹏如此凶悍果决。
当时的那种趋势这种被郭鹏拦腰斩断。
一颗人头震慑了全军军心。
此后十几年,一直到之前郭鹏退位,魏军都牢牢在他的掌控之下,不曾出过半点军规军法方面的问题。
可以说,正是因为郭鹏杀了魏宵,维护了军规的威严,军规才在魏军集体之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烙印,郭鹏本人的权威才会如此的巨大。
一个魏宵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某种趋势的缓缓抬头对于郭鹏的统治形成了挑战,他必须要那么做。
不那么做,放任自由,讲什么下不为例,那么很快就会出现下一例,立下功劳的将军们很快会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搞什么老子天下第一。
长此以往,军规就等同于没有了,郭鹏对军队的控制也将产生动摇,到那时再动手,就是针对军队的大清洗,死者会非常非常多。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非常严肃的现实。
郭鹏杀掉了魏宵,维护了军规,也维护了他自己说一不二的地位。
郭瑾意识到,随着郭鹏的退居幕后和军权交接,他的这种对军队的严密控制出现了一定的松动,而这种松动被一部分人注意到了。
于是,就有一部分军事将领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思想趋势。
他们觉得郭鹏退位了,可以稍微松一松,挑战一下军规,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回转空间。
郭瑾一定不可能像郭鹏那样严格的控制军队。
魏军的军规军法太详细,太严密,无处不在的军法官把军队管的严严实实,不让军队有任何逾越的可能,很难让人上下其手从中渔利。
他们虽然承认郭瑾是皇帝,但是绝对没有打心眼里把郭瑾和说一不二的郭鹏等同起来。
在他们看来,郭瑾绝对是一个弱势领导人,而不是一个强势的不可动摇不可挑战的帝王。
郭鹏说什么是什么也就算了,魏军是他建立起来的,他是魏军的主人,可以这样做,而郭瑾不过是一个继承者,难道能和郭鹏相提并论吗?
这种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深层次的挑战意识和不服气让郭瑾感到愤怒和不安。
他的权力和地位遭到了挑战。
尽管郭鹏为他的上位做了很多准备和让步,甚至把首阳山讲武堂堂主的身份都让给他让他培养亲信,但是他的威望显然没有超出首阳山讲武堂毕业生的范围之中。
这一波要是不能妥善处理,恐怕郭瑾从此以后都不能很好地掌控军队了,那些武将会接二连三的变本加厉的挑战他的权威。
他要是因为这些武将的资历和功劳而做出退让,只会让这些武将觉得他软弱可欺!
他们就敢欺负皇帝了!
掌控不了绝对的军权,还当什么真皇帝?
掌握不了这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们,他还当什么帝国的主人?直接把军权交还给郭鹏得了!
好不容易从父亲那边拿到了军权,好不容易成为帝国的主人,好不容易要一展拳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要在这里折戟沉沙?
难道要让父亲失望?
这样一想,郭瑾就觉得这显然不是什么小事,这是一件大的不得了大事,是要严肃对待的大事。
郭瑾怀着怒火和不安,开始认真地考虑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该怎么对这个资历深威望高功劳大的问题将军出手,以此震慑军队将领,从而让他们知道——
别以为我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