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全场最靓的崽
和唐文凯聊完，回到了篮球场上，庄严让人抬来那箱胸条和臂章。
大家偷偷朝箱子的位置望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都在猜。
“是不是都在想，箱子里面装着什么好玩的玩意？”
庄严微笑着，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看着队伍里的队员，他仿佛看到了这些未来如同猛虎一样的侦察兵。
不！
他要将他们都训练成最精锐的士兵，即便没有回归“红箭”大队，但是仍旧要在这里建立起一支至少在单兵素质上能媲美“红箭”大队士兵的队伍。
既然4师的首长们都很支持自己的新式特种作战理念，那么可以在这里建立起一块试验田。
谁敢肯定将来这些兵不能变成真正的特种兵呢？
行不行，到时候可以在比武场上见。
他俯身从箱子里去除一套臂章和胸条，说：“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和你们身上这套特战迷彩配套的，今天还有些一些东西没有回来，明天，你们会领到属于自己的奔尼帽和野战围巾，还有吉利服也会配送到位，我个人最喜欢奔尼帽和野战围巾，我还是士兵的时候，就是一个狙击手，这两种东西，在执行狙击任务的时候非常有用的。想一想，当你们穿上这身衣服，踩着新式的作战靴，头戴奔尼帽，挂上臂章，贴上胸条，在披上吉利服，拿上你们的狙击枪，回事怎样一副模样？”
队伍里，每一个队员都听得心潮澎湃。
这要是拍一张照片，寄回去给家里那是多威风的一件事？
看到所有人脸上露出那种不由自主的自豪和兴奋，庄严话锋一转，说：“但是，别以为你们一定可以拿到这些东西，我说过，这些待遇仅限于侦察营，其他团有没有这个待遇我可不保证。能坚持到集训最后的人，只有保留那两套特战迷彩服的权力，而胸条、臂章等其他物资我是要回收的，这是属于侦察营专有。”
庄严的话，让本来还兴奋的一部分从团里过来的侦察兵立即黑了脸。
庄严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现在，侦察营就是需要骨干。
能够吸引一些人才，这是最关键的。
至于团里却人才，那么可以再派人过来参加下一期集训。
现在庄严必须将整个侦察营的荣誉和形象树立起来。
他要让整个4师知道，侦察营就是一个牛逼轰轰的特殊单位。
要有资格穿上这身衣服，挂上臂章，就跟当年进入“红箭”大队一样，每个人都想挂上那个闪电利剑臂章一个样。
只有这样，才能在全师范围内吸引好苗子。
这是庄严一个连贯计划中的一部分。
下一步，他将会在全师范围内选拔出一批精锐士兵到侦察营补充新鲜血液。
如果不能树立起名声，那么谁愿意过来侦察营？
就冲你侦察营这个名字吗？
不可能！
形象同样很重要。
庄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包括如何快速树立起侦察营牛逼的形象。
这事说干就干。
就在发放新装备的这个礼拜，庄严干了一件事。
这件事，让侦察营在整个4师彻底出了名。
和所有部队一样，4师同样有组织看表演和看电影的习惯。
表演不是经常有，一般是重要的节日时，集团军和军区才会有文工团下来慰问演出。
当然，总部的演出也会有，那些活跃在荧屏上的军队文艺工作者，那些明星级的人物会来到基层部队，近距离和士兵们面对面，表演一些脍炙人口的节目。
就在那个礼拜的礼拜五，师直属队组织在师部露天会议场放电影。
平素里放电影，女兵往往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支队伍。
女孩子嘛，在部队里毕竟是少数。
所以端足架子接受那些男兵们的万众仰慕倒也是正常的事。
每次女兵队伍进入电影场，都是整个看电影过程中最引人注目的事情。
不过这一天，情况变了。
虽然侦察营的队伍早早已经到场，但庄严却然集训队的四十多人待在场外的小树林旁的阴暗处等着。
七点十分开映，女兵六点五十五分进场。
男兵们和往常一样，花痴一般全都盯着从过道上经过的女兵。
天气热，夏季，天色尚有光线，余晖映照之下，本来长相一般的女兵们昂首挺胸，像一只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喊着并不响亮却清脆的口号，横贯整个电影场，走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就坐区域里，又一个个傲娇无比地坐下，目不斜视，接受着附近男兵们仰慕的目光。
等女兵们都进场了。
庄严马上列队：“立正！”
今天，庄严和所有的侦察骨干都没有穿常服，而是穿了一身的特焊迷彩，戴的是奔尼帽，胳膊上挂着老虎头臂章，胸前贴着特种部队胸条，脚蹬丛林作战靴。
“进场前，讲一下。我在野战部队待过，我知道每次看电影都是通讯和医院的女兵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不过，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男兵也可以很帅！也可以是全场焦点！也可以让别的男兵羡慕！甚至仰慕！我庄严说过，只要我还是你们的上级，我就要侦察营是全4师最牛的一支部队！而你们——就是全师最牛逼的兵！好，不废话了！进场！向右转！齐步走！口令待会儿给老子喊大声点！最好要地动山摇，否则回去都给我马上背装备去跑十公里！”
队长都说到这份上了，下面的队员早已经觉得胸腔里热血澎湃，一个个早就鸡血满头，都出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只恨一时没仗打！
“一！二！三！四！”
电影场入口处传来集训队排山倒海般的口号声。
场内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四十多个人，喊出了四百多人气势！
入口处，出现了一队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兵！
不！
应该说是从没见过这种打扮的兵！
场中，无论是通讯营还是工兵营，又或者是司训队还是教导队，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这群人的身上。
“哇靠！这是什么迷彩服！”
“你看你看，他们的臂章！老虎头！跟我们师的臂章不一样！”
“太拽了，我艹！”
“那个帽子，什么帽子？怎么我们没有！？”
“那是特种兵才有的帽子，我们当然没有。”
“太偏心了吧，侦察营有，为什么我们没有？”
“听说他们在搞骨干集训，队长是个特种部队出来的牛人，估计啊，这就是按照特种部队那套来弄的……”
“妈的，我也要去侦察营……”
在乍暗还明的傍晚中，集训队的兵们喊着能掀开房顶的口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次，就连女兵们的目光都被这群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们黏住了。
她们从未留意过，原来男兵也可以这么帅！
原来黑乎乎的人也能这么帅！
那种浑身上下流淌出来的，是属于一名pla特种部队士兵特有的傲气、自信，是每一名属于这支部队士兵独有的责任感和荣誉感！
那天晚上，庄严和他的兵们，成了整个4师电影场里最靓的崽！
第925章 告状告到师长那里去了
姜锦霖一大早刚到办公室，副参谋长陈景明就上门了。
“老陈，那么早就过来找我有事？”
勤务兵过来给陈景明倒了水，便出去了。
陈景明拿着水杯，轻轻呷了一口里面的茶，说：“师长，我是过来专门和你谈个事的。”
“什么事？”姜锦霖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通讯营新装备配发下去了，训练开展得怎样了？新装备也是要靠人练了才能形成战斗力的，可不要以为拿到装备就万事大吉了。”
“通讯营那边还好，军区电子对抗部队来了几个骨干，对他们进行了集中培训，我去看了一下，训练水平还行，我说倒不是通讯营的事。”
“那是哪个单位的事？”姜锦霖将帽子放好，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副参谋长：“让我猜猜，是侦察营集训队的事。”
陈景明眼睛一亮说：“哟！师长你还真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姜锦霖道：“能猜不到吗？这几天不少人给我打电话，都是下面的团长，说侦察营到处抢人，他们的骨干都要被挖光了。”
陈景明苦笑道：“对对对，我这边也是这种情况，但有不光是这种情况。”
姜锦霖往椅子里依靠，仰头看这天花板，叹了口气说：“不光是这种情况，那还有什么别的？”
陈景明说：“工兵营那边被挖走了三个兵，庄严这小子，可是打着你的旗号，说是你同意他全师范围内挑兵的？工兵营长找上了我，说挖的那几个都是他地爆连一等一的好兵，这么搞，骨干都要被挖走了。”
姜锦霖忽然笑了，说：“他庄严去挖地爆连的人干嘛？”
陈景明说：“他好像是要搞什么‘专家模式’，地爆连那几个都是爆破能手，让他给弄走了，据说去挑人的时候，工兵营长不同意放任，庄严就把你抬出来了，说有问题找师长问去，说是你的命令。”
姜锦霖还是笑。
笑了一会儿，说：“对，我是答应过他，让他可以随意挑人，全师范围内。”
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低下头看着陈景明：“他最近到底挖了多少人？”
陈景明无奈道：“前前后后，挖了13个兵。”
“才13个，不多嘛！”姜锦霖说：“怎么都谎成这样了？”
陈景明继续苦笑道：“13个是不多，可是都是人家连队里训练最好的命根子，甚至跑到人家教导大队也去挖，把训练最好的4个学员挖走了。”
姜锦霖想了想，忽然说：“不对啊，这教导大队的回去都是本连队的骨干，将来都是士官苗子，他怎么挖的动？”
“对啊，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他庄严不过就是个实习排长，怎么挖的动，后来我明白了。这小子啊，是早有预谋的呢！”陈景明先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但是表情却仍然是笑。
这可能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状况了。
姜锦霖来了兴趣，本来他对这种集训队事也不至于问的这么细，但是庄严这个人他的确有很大的兴趣。
“说说看，他是怎么早有预谋的？”
陈景明说：“他啊，前段时间不是打了个报告给唐文凯，然后唐文凯给送到师里来了，就是给侦察营的人定制特战迷彩和臂章、胸条还有仿fast头盔的事，你批准了。”
姜锦霖说：“对，是我批准的，专家化，精兵化，我是赞同的，何况我们部队在转型，侦察营那些破烂老家当，也确实该换换了，要不然，跟不上新时代战场的需要了。”
陈景明说：“没错，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这小子……他居然让集训队的人找了个看电影的时机，清一水穿了特战迷彩，挂了臂章胸条，戴着奔尼帽，脚踏作战靴进场，好家伙！这一整，整个直属队和整个师都传来了，现在下面但凡训练好点的兵都伸长脖子等着他庄严来挑，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想去侦察营当兵。我估计啊，这小子是在打报告申请装备之前就已经计划好这么一出了，所以我说他是早有预谋呢！”
“哈哈哈哈！”师长姜锦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换装一事，效果很好。
而且是超出预料的好。
不过，令庄严没料到的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笑完了，姜锦霖这才开始思考这件事。
如果让庄严这么挖人，挖得太狠的确不妥当。
人家别的连队的骨干被挖，当然也影响战斗力。
可是他由不得不承认，作为庄严来说，他这么做是没问题的。
所谓的筑巢引凤，建立起年轻士兵的荣誉感来招揽人才，这一招是够狠的。
“行，你找他谈谈，给他一个限额，挖人才我不反对，但是把人家的连队挖空了，说不过去，你就跟他说，是我说的，人可以随便挖，全师范围内，但是给他一个配额，不能没上限。如果他还需要人，没问题，年底新兵来的时候，让他在直属队新兵里随便挑，这个可以做到。”
陈景明说：“还有一件事，禄霄来找我，说庄严的训练方法太容易出问题。”
“出问题？”
“对，他说庄严现在引进了一些国外的训练方法，比如什么相互对射，叫做信任射击的，还有什么传递炸药包训练，说是练胆量的，还有以前泅渡大部分是白天，现在夜间泅渡也多了，以前夜间泅渡都用荧光棒引导，现在说是从实战出发，不准用荧光棒，那次差点冲走了两个兵，还有一个抽筋，幸好被保障船救上来。禄霄认为，这么训练很容易出事故。”
听了陈景明的话，姜锦霖默然不语。
良久后，才道：“关于训练的这件事，你让我考虑一下，过两天我给你一个答复。”
陈景明看到师长说要考虑一下，也不敢多说其他，于是直接起身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等副参谋长走后，姜锦霖走到办公室的窗前，静静站了一会儿，盯着外面司令部楼前的榕树看了好一阵。
然后才回到桌旁，拿起电话。
“帮我要侦察营。”
第926章 慈不掌兵
“报告！”
庄严正站在师长办公室的门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喊了声“报告”。
“进来。”
姜锦霖抬头看了一眼庄严，继续埋头用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庄严走进去，站在办公桌对面，没说话。
姜锦霖也不说话，继续处理文件。
庄严知道那么站着。
师长不问，他也只能站。
足足过去了十多分钟，姜锦霖这才放下笔。
往椅背上一靠，姜锦霖盯着庄严看了片刻才道：“站在那里，是不是心里在想我会跟你谈什么啊？是不是在想，我把你叫来司令部干什么？”
庄严说：“是有想过。”
姜锦霖说：“那你说说看，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我太张扬了，估计有人告状。”
庄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这事庄严早有心理准备了。
那次禄霄和自己谈话之后，庄严就已经有心理准备。
后来直属队看电影那次，侦察营彻底露了脸。
面子是拿到手了，荣誉是树立起来了，可是人也得罪了。
部队一向以来讲究的“艰苦朴素”和“官兵一致”，说到底就是要平等一致。
现在自己把侦察营搞得那么特殊化，当然就会有人看不顺眼。
而且自己的训练方式恐怕也不是普通的侦察部队能接受的，那种自己结合军区特种部队和国外特种部队摸索出的一套训练方法，实施起来的确会让一向以“不出事”为底线的普通部队一些主官侧目。
他理解禄霄。
作为一名政工干部，他的担心情有可原。
“不光是张扬吧？”
姜锦霖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上。
“如果还有，就是对我的训练方法有看法。”庄严如实回答。
没什么好遮掩的。
每个部队都有自己的魂，每个部队都有自己的训练模式。
不同的师傅，带出来的徒弟当然不同。
千人一面，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在要求整齐划一的部队，也会有各自的特色和差异。
“庄严啊庄严，你倒是很聪明。”姜锦霖说：“你当兵的时候，恐怕也不是让人省心的兵对吧？”、
“师长说对了，我当兵的时候的确让人很不省心，好在遇到了好班长。”庄严说。
姜锦霖道：“既然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懂遮盖一下自己的锋芒，我这里已经收到不少的投诉。下面的团长投诉你抢人，直属队的不少主官说你搞装备特殊化，还有，也有些干部看不惯你的训练方式，认为太冒险……”
说着，目光又落在庄严的脸上。
“对这些，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解释的吗？“
庄严笑道：“没有什么解释的。训练方法是我自己的风格，抢人和所谓的装备特殊化，那可是师长您答应我的。”
姜锦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有胆量，敢拉我一起下水！”
他站起来，从办公桌的后面绕到庄严的身后，踱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自已旁，似乎想坐下，手刚碰到椅子，突然转过身道：“我这个人很公平，有本事的人我会给最大的发挥空间。但是带兵要服众，给你特权，你就要对得起我给你的特权，就像地方企业招募人才，给你足够高的薪酬，你就得对得起这份薪水。庄严，你觉得自己对得起我给你的特殊权力吗？”
庄严毫不犹豫道：“当然对得起！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姜锦霖双手按在椅子的靠背上，望着庄严道：“你讲！”
庄严咬咬牙，大声道：“最近我去了几个团，招募尖子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如果真要计算战斗力，4师的战斗力真的很差，如果说到带兵，下面很多主官都是在混日子。只要训练按照大纲规定还过得去，能达到教材规定的标准就行了，不思考，不钻研，不敢创新，更不想进去。正所谓慈不掌兵，仁不掌财。我当了八年兵，从野战部队到特种部队，师长，说实话，我没见过好好先生能带出一支如同猛虎般的部队，我也没见过一只绵羊能带出一群纵横草原的狮子！我可以这么说，整个4师的连队主官没一个能打的！”
这番话，可算是足够激烈！
姜锦霖的目光一冷，箭一样射向庄严。
要知道，4师他是一把手，说4师不行，也就是说他姜锦霖不行！
但是庄严就是想说。
因为他有底气。
二来他这么说也是经过细致衡量的。
重病用猛药，闷鼓用重锤！
不当头棒喝，如何能醍醐灌顶？！
不过，即便是这样，庄严的心脏仍旧有些跳动加速。
好歹人家是一个大校，一师之长。
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
“哈哈哈哈哈！”
姜锦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把庄严笑得都有些糊涂了。
“好你个庄严啊？！你就不怕我姜锦霖是个记恨的小气人？”
庄严看到姜锦霖这么问反倒放心下来。
“小气的人当不上师长的。”
这话再次让姜锦霖放声大笑起来。
到临了，姜锦霖才说：“很好，一个年轻干部是要有点儿傲气，不然一个个都圆滑世故，这个部队就完了。说句实话，我去年从别的部队调过来担任4师师长的手，也觉得我们师这样的干部太多。其实，我是去年刚刚调任这个师，之前我不在这里任职。所以，我也打算对我们师的一些懒散和没有理想追求的干部思想和作风进行一些改变。”
说完，人坐了下来。
“庄严……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听说过。”
姜锦霖道：“好，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做那条鲶鱼！同时，也给一个机会，让你去证明自己是值得我给你那么多支持，你敢吗？”
庄严说：“师长，我选择考军校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了前程美好，我是想追求一点属于我自己的理想。我没有物质上的太多要求，所以无欲则刚，我为什么不敢？我当然敢！”
姜锦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神采，忍不住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好！你是一个很难得，又很勇敢的年轻军人，回去吧！等消息！最近这段时间，挖墙脚的事差不多就行了，不然挖完了别单位的骨干，人家还怎么运作？摘桃子的事，不能太过分！要人，年底新兵随你挑！至于训练，你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有事我替你担着！然后等我的消息，我会让你回院校交实习报告之前在全师面前证实一次自己！”
第927章 任重道远
回到侦察营，唐文凯去训练场找了一趟庄严。
俩人在靶场边的土坎上坐着一边聊，一便看着集训队在练枪。
庄严将师长跟自己的谈说概略说了一下，让唐文凯这个做营长的知晓一点情况。
“营长，很抱歉，我算是给你惹麻烦了。”
庄严虽然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毕竟还是怕给唐文凯添麻烦。
“没事！”
没想到唐文凯比庄严更不在乎。
“我觉得你说得对啊！现在有些干部就是没有冲劲，老想着安安稳稳，这种现象是要改变一下。”
临了又道：“你还真没必要替我担心，不过我听你说的，师长好像有点儿要考验集训队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庄严笑道：“我觉得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和考虑的，既然有人提出异议，我也不能捂着别人的嘴不让他们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实力去证明自己。我也没有压力，你放心。”
唐文凯看着远处的靶场，集训队的官兵在对600米距离上的靶子进行射击。
这是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训练。
作为营长，唐文凯不得不承认，庄严在带兵上很有一手。
这才大半月，唐文凯天天去训练场上看，每天都看到不小的进步。
自从换了新被服，好像还真没人闹过要离开了。
再苦再累都咬牙忍着。
最近庄严从别的步兵团又挖来了十三个兵，充实进了集训队里。
这些兵虽然很多不是侦察专业，不过也在慢慢上路。
而且挑过来的兵各有特色，有些是通讯营过来的，有些是地爆连挖过来的，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
按照以往的观念挖人，一般都看的是体能基础和枪法。
而这次庄严挖人则不同。
既看体能基础，也看专业科目。
例如有两个从通讯营挖来的兵，本身就是那边的业务骨干。
只是挖过来的时候，通讯营长跳脚骂了半天。
因为那两人是他们新成立的电子战分队的优秀人才，就这么让庄严选走，心里当然不会舒坦。
“那十几个新加入的队员，在侦察科目上好像还有些差距，我担心……”
“没事。”庄严说：“一个月你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半年后你再看看，他们会是我们连里的‘专家’骨干组成的重要部分，建立一个完整的特种作战分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至少一年，初步有个样子，两年刚上路，三年才算出成绩，五年才成‘专家’。”
“五年！？”唐文凯不由得低声惊呼起来。
五年已经是一个一期士官服役的年限了，意思就是，要进入庄严所讲的‘专家’阶段，至少要二期士官。
庄严十分诚恳道：“没错，营长，你也许觉得五年太长了，不过我告诉你，一点都不长。有人如果告诉你，能一两年培养出一个精锐特种兵，那绝对是哄你开心，不会是真的。一个‘专家’式士官至少要5年的培养时间才算小成，这还是小成，如果要真正成为顶尖的‘专家’式特种兵，没个七八年成不了事。”
“七、八年？！”唐文凯不禁苦笑起来。
因为在以往的观念里，对一个士兵如此投入培养，是很少见的。
庄严说：“营长，我以前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自己训练已经达到极限，很了不起，可是我们往往忽视了特种作战不仅仅是在训练场上那样，跑个几公里回来朝数百米外的靶子开枪依旧稳稳当当一枪必中，也不是连续奔袭多少公里之后仍旧能够马上投入战斗。”
“没错，体能和军事技能是基础，但不是特种作战的全部。我在1师教导队的时候，我们要求学员都是‘一专多能’，精通所有的步兵专业，然后某一项特别冒尖，在军区里或者集团军比武里能拿到比赛头几名，这就是我们认为的尖子。”
“可是，尖子不代表就是‘专家’，外军的‘专家’模式出发点本身就是一个项目的专精，不是要求比武名次。那年我还没上军校的时候，和外军搞了一次小规模的联训，当时的科目是反恐作战。在突入室内营救人质的过程中，我们一组，外军一组，分别突入室内实施营救。最后我们都在规定时间里消灭了室内的kb分子，顺利救出人质，可是外军的裁判组却判定我们输了。开始我们非常不服，因为我们的用时比外军更快，集中敌人的准确度也没输，怎么就输了？”
唐文凯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问题就出在我们没有一个行动专家，大家要不是突击手就是狙击手，要么就是捕俘能手之类，却没有一个是行动专家，突入方案是组长制定的。”
庄严说：“我们输在突入的方向上。”
唐文凯问：“方向？”
庄严说：“没错，方向！我们小组是从们的左边先行突入，可那天下午的阳光恰好是从左边照过来，所以我们人刚开门，影子就先出现在房间里，敌人可以根据影子判断出我们的位置，朝我们进行扫射。而别人外军是从右侧突入，他们选择的方案是行动专家经过考察地形，综合环境因素后制定的，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尖子和专家的分别。”
“咱们练兵是为了实战，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比赛，咱们拿奖还少吗？这么多年，咱们去国外比武，拿了多少奖？可是打仗可没奖杯，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奖品！细节不到位，没有专家式的行动队员，是要付出人命为代价的，那是平时那多少奖杯，得多少名次都换不回来的。”
唐文凯内心十分震撼。
庄严实实在在地给他上了一课。
细节决定成败。
只有足够的经验和贴近实战的训练模式，才能练出“专家”式的精英。
这一点，是从前连唐文凯都没有想过的事。
庄严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特种兵，从兵到军官，有着丰富的与外军联训的经验，他看的更透彻。
“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么一番话。”唐文凯说：“庄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你的实力告诉所有人，你是对的，作为你的营长，我为有你这样的精英部下感到骄傲，你放心，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担着，放手去干吧！让下面团里和其他部队的人都看看，我们猛虎营到底是一支怎样的部队！”
第928章 老苏要结婚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庄严和唐文凯猜的都没错。
集训队在即将完结的时候——已经是实习期的第二十八天了。
庄严即将要返回学校，提交实习报告，然后领取毕业证，等待分配到部队里去。
至于去向，由于庄严已经定向去了4师，因为没有什么争议，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大热门的单位。
期间，庄严一直和老战友们保持着联络。
早两年前，严肃毕业之后其实也没有回到“红箭”大队，他去了一支很出名的王牌部队，在北方，目前已经是连长了。
庄严了解严肃。
自己这位战友虽然平素里较为沉默，话也不多，但是人心思缜密，做事颇有计划，加上家里的关系，因此他基本上不可能会去特种部队里继续干下去。
要当高级指挥员，其实去王牌野战军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正儿八经的大编制作战部队上升渠道要比去特种大队还要好。
其实这件事当年庄严早就看出了端倪。
严肃从“红箭”大队报考军校，可是没有报考特种作战专业，考的是素有pla“西点军校”之称的陆军指挥学院的指挥系。
他是有野心的，也是有理想的。
严肃不止一次邀请庄严去他的部队，说只要庄严点头，自己就会为庄严安排妥当。
他在信里说，十分期待着和庄严搭档。
但是庄严婉拒了。
他自己决定留在4师。
也许4师比不上严肃那里，但是至少从上师长到营长，都很支持自己的工作。
而且正如姜锦霖所说的那样，4师现在是不咋地，可不代表着将来也不咋地。
苏卉开和张圯怡倒是回了“红箭”大队，不过目前由于军改，“红箭”大队已经划归a集团军管理。
苏卉开在“红箭”担任三营九连的排长，张圯怡担任营里的狙击教员。
而徐兴国，这个庄严的老冤家，老苏在信里也有提及。
徐兴国回到了“红箭”。
苏卉开说，他结婚了，毕业回来去了二营当了排长，然后转正立马和白玲玲结婚了。
老苏还说，徐兴国现在时来运转，是旁人羡慕的对象。
他人在g市市郊的大队里服役，老婆就在总医院当医生。
白玲玲是硕士毕业，所以待遇很高，目前已经在总医院的宿舍区里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徐兴国人还是那样，勤奋、好强、拼命，所在的二营是伞降先锋，多次伞降集训获得名次，荣誉等身。
也是得益于白玲玲的关系，加上自身的努力，老徐今年刚刚破格提拔副连长。
老苏说，老徐变了。
过去老徐总是一副时不待我怀才不遇的样子，难得和人深交，也多疑。
现在不同了。
按照老苏的说法，现在老徐在“红箭”大队里混得风生水起，在集团军里也是出了名的爱兵模范，训练同样不耽误，嗷嗷叫，脸上有了自信，说话口气也和蔼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老是一言不合就斜着眼睛怼人了。
而且，说话也是一套套的，各种理论各种道理，让人不服不行。
老苏信的最后说，看来婚姻还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说着说着，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说是八月份要结婚了，如果庄严有空，无比拉一趟g市，参加他和严爽的婚礼。
庄严看了老苏的心，坐在训练场边愣了半天。
其实老苏和自己平时也有电话联络。
但是也许是当兵习惯了，电话里没事总不喜欢婆婆妈妈说半天，还是喜欢保持当兵时候的习惯——写信。
总觉得写信才能将每一句话好好斟酌，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美，比在电话里说要更有意思。
而且写信对于当兵的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沟通，更是训练和日常至于的一种别开生面的休息。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庄严给老苏回了信，然后又直接拿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俩人高高兴兴寒暄一番，又相互损了对方一通，最后言归正传。
庄严说，自己过几天要回学校拿毕业证，回到4师正式报到之前会有几天的空闲。
因为学院开出的报道信是限期某年某月某日之前到什么部队报到，只要不超期就好。
何况4师这边自己刚刚组织了一次集训，回去还要组织强化训练，在这两个集训期间，即便因私请一下假，估计唐文凯也会批准。
老苏听说庄严要来，哈哈大笑说：“好啊！严肃也说要请假古来，咱们战友有一段时间没聚了，这回可算是凑齐了。
笑完了，忽然又不无担心地问：“庄严，有个事必须得提前跟你说。”
庄严爽快道：“你说就是，什么事神神秘的，该不是你要当爹了吧？”
苏卉开就接着笑，说：“没有！那那么快！”
话锋一转，说：“老徐我也请了，到时候要不要隔开一下你们？”
他话里的意思庄严明白。
从前自己和徐兴国就一直不对付，从新兵连到考军校之前都是那样，时好时坏的关系。
最后一次见面，闹得还挺不愉快的。
苏卉开这是担心俩人见面会不会有发生什么冲突。
庄严听了便笑：“没事，你安排我们俩一桌，挨着边坐都没事。你还怕他打我？何况了，就算打我，我也不怕他不是？”
苏卉开在电话里又开始笑。
庄严说：“你不是说他这两年改变很大了吗？没事，人家现在都副连长了，我刚实习，他跟我置气反而丢了自己身份。”
说到这，苏卉开的口气便深沉下去，说：“唉，咱们这一批人里，军事可以说最牛是你，可是最亏的也是你……”
庄严不想聊这种话题，便道：“得了，别说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兵本来就是糊里糊涂来的，现在当军官了，也没什么亏不亏的，何况我才刚下部队，你们不能小看我嘛，当年我可是谁小看我，到最后都会被我打脸的！”
俩人嘻嘻哈哈说了一阵才挂了电话。
庄严刚放好手机，营部通讯员就过来找庄严。
“庄队长，营长找。”
庄严一愣，旋即说道：“行，我马上到。”
套上上衣，庄严径直去了营部。
刚进门，唐文凯就对庄严说：“咱们看来猜对了，师里来命令了。”
庄严略微思忖片刻，马上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打算什么形式考核我们？”
唐文凯说：“先军事项目对抗，然后演习对抗。”
他笑了笑道：“看来是打算给你们出尽难题了，庄严，你可要小心应付了，这次各团团长全部到齐，包括我们司令部的首长，甚至主管我们改编工作的副军长，都会到场。”
庄严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行，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929章 子弹从哪射来？
两天后。
太阳明净清新，将一片开阔的山峦地带照得明晃晃的。
几辆墨绿色的越野吉普车风驰电掣般驶入要演习场地。
工兵部队早已经在这里布置了临时指挥所，大帐篷内，各种战场监控画面和联络平台都已经搭建完毕。
师长姜锦霖带着一众团长早已经站在指挥所前的一片空地上等候着。
集团军副军长周明辉从越野车上下来，姜锦霖和师政委上前，敬礼。
周明辉精神矍铄，一头板寸有些花白，身材高大粗壮很有气势，肩膀上一颗将星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欢迎首长莅临我们部队指导工作。”
姜锦霖手一指，指向了指挥部所在的大帐篷。
“首长请进去坐。”
“不坐了。”周明辉摆摆手：“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腰都坐疼了。”
他朝指挥部帐篷右侧看了一眼。
那里是一个遮阳棚，上面挂着巨大的伪装网，稀稀落落挡住了一些阳光。
走到遮阳棚下，边上已经竖起了几副高倍观察镜，对出的是一片远山和谷地。
空气里洋溢着一种湿热的气息，四处青翠一片，尽收眼底。
周明辉走到其中一幅高倍观察镜前，把双眼凑上去，双手扶着镜筒，四周仔细看了一下。
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人呢？怎么没人？不是说侦察营已经就位吗？“
其余团长和周明辉的随从军官上前，都凑到观察镜旁，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山谷宁静，风吹草低。
不过，没看到任何人迹。
姜锦霖微笑回答：“首长，侦察营的集训队成员的确已经就位，就在这个山谷里。”
周明辉举目四望，沉吟了片刻，回头对姜锦霖说：“那么，就让他们现身，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名堂。”
姜锦霖拿起野战电话，按下通话键，下了一道命令：“示靶！”
远处的山脚，突然弹起了十六个橙黄色的充气靶。
呯——
呯——
呯——
接着，枪声开始响起。
充气靶一个个炸碎，每个靶子落下一幅布条，上面写着一个字。
组合起来，就是一句话——勇猛顽强，不怕牺牲，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枪声几乎是在一瞬间响起，又在一瞬间消失。
山谷中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十六个大字还在随风飘扬。
在场的所有首长都没看清楚子弹是从什么地方射出的，几个年轻的团长和军官议论纷纷，再次用望远镜观察。
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周明辉又仔细观察了一次。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刚才的枪声，似乎距离自己很近。
他仔仔细细看了周围几乎每一寸自己认为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很可惜，还是没有发现。
山谷中的草长得不高，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多。
周明辉回头问那些团长：“你们谁看到了狙击手？”
几个团长和参谋军官纷纷摇头。
4师1团长叫张永新，是个上校，观察山谷地形之后，他似乎有所发现。
“报告首长，我觉得这些狙击手是利用了山谷的地形，让枪声在山谷中回荡，造成声波分散，无法聚拢，所以无法判断子弹射出的方向。”
“分析的很专业嘛！”
周明辉略微沉吟一下，回头对姜锦霖说：“要不，再来一次？敢吗？”
姜锦霖依旧微笑，回答：“要不，增加点难度。”
他拿起野战电话，又下达了新的指令：“示靶！”
老靶子消失，竖起了八个新靶子，这次不是充气靶，是典型的半身靶。
不过，靶子中央钉着个气球，上面有白色数字，分别是1-8。
“首长，请点名，点哪个，他们会打哪个。”姜锦霖上前，把野战电话递到周明辉面前。
“随便我点吗？”周明辉接过野战电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锦霖。
姜锦霖说：“随便首长点，只要你点，靶子就会在一秒内被打掉。”
周明辉拿着野战电话，回头对其他人说：“你们仔细看，八次机会，我点八次，如果你们还听不出狙击手的位置，可就丢你们这些老兵的脸了！”
几个团长和集团军司令部参谋赶紧凑到观察镜旁。
只要副军长下令，枪声响起，他们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根据声音方向用高倍数的观察镜捕捉狙击手的位置。
前面几枪太快，大家当时也没多少心理准备，所以错失了机会。
心在是有备而来，肯定能够逮到那些藏在山谷附近的狙击手。
都是老兵，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周明辉拿起野战电话，点了个数：“1号靶！”
话音刚落，不到一秒，枪声骤然响起。
1号靶中央的气球“啪”以下碎掉。
周明辉回头问那些团长和参谋：“怎么样？找到位置没有？”
“好像是这边。”一个参谋指着右侧山谷一出洼地。
“不是，好像是西南方向，那棵小灌木后头。
“不像……我怎么觉得好像就在我们……”2团长伸头朝山坡下张望了一下，他有些犹豫道：“好像就在我们脚下。”
一群人议论了一番，没有结果。
于是大家用观察镜仔细搜索了一番。
还是一无所获。
“邪门了……”1团长张永新最不服气，可是又无可奈何。
枪声很散，根本没法聚拢。
这个狙击手是个高手，懂得利用地形，而且利用到了极致。
只有最优秀的狙击手才会考虑如此细致，就连开枪声音的消除和干扰都考虑进去。
“6号靶。”
看到自己的部下毫无发现，周明辉第二次下达了命令。
呯——
靶子上的气球又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碎掉。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7号。”
呯——
“3号！”
呯——
靶子越来越少，团长们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这人可丢大发了。
在副军长面前，居然明知山谷里有狙击手，被人也当着自己的面开枪，居然就是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发现不了一点踪迹。
“我说师长，侦察营的人该不是作弊吧！？”1团长张永新人不住了。
他觉得不可能。
自己可是一个老兵，当年也是个训练尖子，这脸可丢不起。
他不得不质疑侦察营长唐文凯在作弊。
否则怎么可能如此？
第930章 张黑脸的质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张永新吸引了过去。
1团是4师的主力团，他们这次作为两栖机械化步兵团改编，第一批新式的水陆两栖步战车全部配备在1团，可见集团军副军长周明辉和师长姜锦霖是多么器重张永新。
张永新有个毛病，也算是个有点，那就是两个字——敢说。
之所以张永新敢质疑侦察营长唐文凯作弊蒙骗首长，也是基于他的那副直肠直肚。
唐文凯的父亲是c集团军军长。
而且这次对抗演练是姜锦霖一手筹划，换做圆滑点的人，兴许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不过这是放在团长张永新的面前却不行。
这家伙揉不得沙子。
大家之所以没人否定张永新，是因为另一件曾经轰动全师的著名事件。
张永新不算是在4师里土生土长起来的干部，他是被姜锦霖从集团军里点名向唐恒阳军长要过来的一员猛将。
早些年，张永新在1团待过一段时间，在当上二营副营长之后再一次干部考核中被集团军时任参谋长唐恒阳看中，直接点将到了军里担任作战参谋。
直至去年4师宣布改编，他又被点将回到了4师，出任1团团长。
正因为在基层待过，在军里也待过，当参谋那几年，年年往军下面的各部队里跑，对基层部队进行各种考核，是出了名的黑面神。
某次去某团检验新装备实战化情况，当时那个部队号称是最快适应新装备，最快形成战斗力的部队。
上至团机关，下肢营连排，个个干部拉出去都能开新型战车，都能操炮射击，发发命中。
那一回，站在某团的主席台上，远远看到远处训练场上硝烟四起，新式战车隆隆开入预定射击地域，开车、倒车、过路障、涉水沟，一顿操作猛如虎。
然后轰轰开炮，果然是发发命中，看台上自然是掌声一片，叫好连连。
偏偏张永新这个黑脸神，官不大，眼光却毒得很，要说业务，他也是真的精通。
在基层待过，在指挥机关也待过，新装备也是上过手的人，不是瞎看一番随便别人怎么吹嘘都只会点头称是的那种假把式。
他一想，这可不对啊！
都厉害成这样了？
这装备才配发了三个月，咋就练的如此精通熟手？
张永新有个特性，自负。
自负的人有个惯常的习惯，自己往往很认真，也有点儿尿水，可是自己做不到的就总会思疑别人也做不到。
那新型战车配发的时候，他张永新是去参加过培训的，也摸过新车新炮的。
当时估摸着这玩意自己计算拼了命练，没个半年还真搞不定玩不转。
所以当场他就直接喊停，让下面团里的那些保障人员将炮的靶子直接送到主席台旁，他要亲自检查。
这一要求提出，周围的人脸色就难看了。
有人说这不望远镜里看得好好的吗？
张永新是死咬不放，就要看靶子。
人家只好从了，毕竟是集团军的作战参谋，也是上面派下来检查装备训练情况的组长。
不是钦差也算个御史不是？
靶子送上来了，每个靶子上面三个洞。
每车打了三发，也就说说，发发命中，准确无误。
正当周围的众人松了口气，纷纷放下那颗心的时候，张永新脸一黑，粗声粗气道：“这靶子不对！有问题！”
大家的心脏立马又被吊上了半空。
有人说：“张参谋，这不是三发三个洞，全中吗？还有啥好质疑的？”
张永新冷冷一笑，抬起头看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团长身上，说：“我的团长大人，你说这靶子有啥问题呢？”
团长上前，默不作声看了片刻，说我看不出啥问题，就是没问题。
哼！
张永新又是冷冷一笑。
指着其中一个破洞说：“你看看这个弹洞，和其他两个有什么分别吗？”
团长的脸色变得看难起来。
考核组他人围着靶子看了一阵，有人似乎终于瞧出了端倪，伸出手指摸了摸靶子上的几个弹洞，最后在张永新指着的那个弹洞中摸了摸。
然后退到一旁，嘀咕了一句。
“这个没烧灼痕迹……”
炮弹出膛射穿靶子，由于高温的原因，穿透的弹洞上会有些许烧灼的痕迹。
可是张永新指出的那个弹孔却没有这种痕迹……
那是人造的……
张永新一双牛眼直瞪着团长，气冲冲道：“怎么？还有没有问题？你是在跟我说没问题吗？”
团长自知理亏，不敢直视。
没多久，团长被免，张永新却走马上任当了团长……
所以说，4师有个说法，别在张黑脸面前装神弄鬼，因为会痴不了兜着走。
现如今，张永新这么一说，大家心头顿时又蹦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对！
侦察营会不会也因为要表现自己，要出成绩，所以作假呢？
在场的大部分人，目光由刚才的钦佩，逐渐转成了怀疑。
“唐文凯！”
姜锦霖大喊一声。
“到！”
早已经站在一旁的唐文凯马上高声回答，人跑了上来。
在所有首长面前，他敬了礼。
“各位首长好！4师侦察营营长唐文凯报到，请指示！”
副军长周明辉笑眯眯看着唐文凯，俩人可是熟人。
不过在这里不好套近乎，于是他指指1团长张永新：“唐文凯，张永新质疑你的人，怀疑你在靶子上做了手脚。”
唐文凯知道张永新最近对于庄严挖人的事耿耿于怀。
毕竟谁被挖走训练骨干都是挖肉一样不爽。
看着张永新，唐文凯说：“张团长，你要怎么才相信？”
子弹可不是炮弹，不会有太明显的烧灼很急，况且刚才打的是气球，这玩意最容易作弊，侦察老兵都是炸药的高手，气球里装点点遥控起爆……
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让你的狙击手先出现，然后我给你定靶，你打中了，我才信！”张永新一点都不客气。
周明辉看看姜锦霖，后者站在一旁，只是微微笑，不说话。
又看看唐文凯，好像也没看到恼怒的迹象，似乎淡定自若。
他问：“唐文凯，你同意吗？”
唐文凯想都没想，回答道：“有啥不行？题目今天随便张团长出。”
张永新没料到唐文凯会这么淡定。
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第931章 强将手下无弱兵
“首长，能把野战电话给我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
周明辉将野战电话递给唐文凯。
唐文凯接过来，按下通话键，放在嘴边下达了一个命令：“狙击手现身。”
山谷中，在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位置上，四名狙击手几乎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套吉利服，将整个人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了伪装油彩，手上、脖子上也被油彩覆盖，几乎看不出本身模样。
这些人所在的位置，之前每个人都用观察镜看过。
但是居然没有任何发现！
可见伪装非常成功！
从他们爬出来的动作看，这些军狙击手事先是做了简易狙击阵地的，但是在布置阵地的时候连植被都小心翼翼进行处理，没有破坏植被，没有露出泥土导致和周围颜色不一致。
从这一点上看，非常专业。
令在场所有首长震惊的是，这些狙击手距离靶子都有非常远的距离。
目测居然在600米左右。
张永新觉得更有把握了。
师里侦察营的训练水准他之前是了解的，要说400米他还相信，600米……
短短一个月内，他们的狙击水平怎么可能进步如此神速？
他可真的不相信！
等狙击手到了面前，唐文凯笑着对张永新说：“张团长，要不要检验一下他们的枪和子弹？”
张永新居然也毫不客气，上前就拿过其中一名狙击手的85狙。
狙击枪上被环绕了一层层的布条，看来是经过喷涂的，和吉利服一样是绿色为主。
张永新内心猛地一震。
内行看门道。
因为他看到狙击镜上蒙着一层网状布，这样做有利于遮挡狙击瞄准镜或者枪身光滑处在某些情况下发生反光显现，导致自己被暴露。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唐文凯。
唐文凯还是微微笑着，一脸自信。
取下弹匣，张永新看了一眼里头的子弹。
眼睛又是一亮。
枪身还温热，刚才射击留下的余温尚未散去。
子弹和普通的重机枪突缘弹不同，黄澄澄的，一看就是黄铜制作。
取下一颗，看了看底火。
有个三角标志，带编号。
但是编号和普通子弹的编号有些不同。
“这子弹……”他看了看唐文凯，说：“是专用弹？”
唐文凯点头：“没错，是集训队队长庄严找厂家定做的专用弹。”
张永新的心又往下一沉。
细微之处见真章。
侦察营来了一个猛人，这件事全师都知道，就是那个叫庄严的实习干部。
张永新对这个实习干部的印象深刻。
因为从自己到团里挖走了几个骨干。
张永新本身爱才如命，被挖了人，心里当然不痛快。
去师长姜锦霖那里告状的，他是最激烈的一个。
之前，张永新认为庄严就是一个喜欢吹牛逼的家伙。
也许以前是在“红箭”大队待过，也许是去国外参加过集训，可是没他自己说的那么神。
现在这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个月，训练出这几个高水准的狙击手，可见强将手下无弱兵，庄严还真有点儿尿水。
当然，事已至此，张永新不会马上低头服输。
“唐营长，你这里有没有新的靶子？”
唐文凯说：“当然有。”
转身让人去来三个靶子。
张永新查验了一下，然后让自己随从参谋带着几个兵，将靶子送到目标区域，更换了之前的那些靶子。
有人忍不住说：“张团长，需不需要那么认真啊？”
张永新说：“既然是对抗演习，当然要认真。”
副军长周明辉一直没说话，他也是有心要看看侦察营的训练成果。
其实对于4师侦察营目前组织的这个集训队，他在军里也略有风闻。
要知道，c军本身就有一个侦察大队。
他想看看，4师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咸鱼翻身，真的培养出和从前完全不同的精兵强将。
或者是弄虚作假，只是吹牛说自己牛逼而已。
张永新的认真，正好配合了自己的想法。
他乐于看到这种考验。
靶子安放完毕。
张永新扫了一眼那四名狙击手，问唐文凯：“唐营长，这四个人里该不是连你们的庄队长也亲自上阵了吧？”
唐文凯还没回答，所有人的身后传来了庄严的声音。
“张团长放心，全是集训队的队员，我本人不会亲自上阵的，我上阵的话，600米距离对我来说实在太短了。”
在场的高级军官们转过身，看到一名穿着特战迷彩服，挂着实习军衔的年轻干部站在几米之外。
庄严敬礼：“首长好！”
“你就是庄严？”副军长周明辉眼睛一亮。
面前这个军官，帅气英俊，身姿挺拔，气势逼人，那种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部队军官能够达到的。
不亏是“红箭”的第一狙击手！
他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
庄严的履历他是了解过的，足够辉煌，人还没见过。
这一见，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欣赏起来，甚至有些萌生出要将庄严调到集团军侦察大队里去的想法。
“报告首长，我是庄严，4师侦察营集训队队长，请指示。”
周明辉看看庄严，又看看张永新，说：“张团长有什么想法吗？”
张永新说：“我听说，庄队长之前在侦察营用一支85狙，打出了1300米的记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庄严清楚张永新是要给自己出难题了。
张黑脸的大名，他也是略有所闻。
之前在1团挑骨干，有人就提醒过，说张黑脸这人特护短，而且爱才，你挖他的人，是挖他的肉，这可是跟他过不去。
果然，这话灵验了，张黑脸这是找上门来了。
“没错！”庄严说：“三发两中。”
在场的团长、参谋们马上被庄严的话惊到了。
1300米，那可是85狙的距离。
从前只听说过，没见过有人真能打到。
现在，面前居然有个活生生的家伙站在这里说自己可以，还可以3发2中。
张永新说：“要不，趁咱们周副军长在，你表演下？”
第932章 你出题，我随意！
张永新算是跟庄严卯上了。
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出来，不过都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毕竟使用85狙进行1300米的超远距离狙击难得一见。
这可不是12.7mm的大口径狙击枪，弹头仅仅7.62而已。
“可以，不过就算我从这里射击，距离大概也只有900多米。”庄严说：“这个靶场，小了点。”
庄严的话，让张永新不由得有些怒气。
这小子还真是狂啊，900米还嫌近了？
何况，这里是一个山坡，靶子设置在远处的山谷里，其实射击难度更高，对射手的要求更高。
因为存在很大的仰俯角。
仰俯角射击也是要进行修正的，加上计算风偏等等，其实这次狙击更复杂。
既然庄严如此自信满满，张永新也就没打算给他任何余地。
“行啊，这里射击的难度也不低，要说比平地上进行1300狙击的难度也不会差到哪去。”
张永新指了指前方一片空地。
“就在这里射击，怎么样？”
庄严看了一眼，想都没想便道：“没问题。”
“还是三发弹，三个靶子。”张永新说：“你有把握吧？要求不高，中一发都算你厉害。”
庄严看看距离，再看看环境，说：“三发三中，丢一发都算我输。”
这番话，如同扔进了炸药库的一根点燃的火柴，周围的人瞬间炸了。
就连周明辉也忍不住了，问：“小伙子，不要太托大，首发修正都不需要了？”
庄严说：“不需要了，在我看来，射击是一门一通百通的技术活。没有打过超远距离的人会认为很难，打过之后，其实就知道大致的修正量。何况，最近我经常没事都在练，我相信我能做到。”
周明辉双眼又是一亮。
他喜欢这种牛气哄哄的兵。
只要是真牛气，那就没话说，说到做到，吹出的牛逼都实现了，那就是顶尖的人材。
“那好，你就给大家表演一下，说实话，我是很多年没看到在这种距离上进行的高仰俯角射击了，我很想看看，你就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好了。”
庄严笑道：“请首长放心，我能将侦察营用一个月训练成这样，没点儿本事我不敢夸下海口。”
说完，拿了一支狙击枪，检查了弹药，走到预定地点。
“等等！”
张永新忽然叫住庄严。
“庄队长，你确定不需要使用沙袋之类？如果需要，我可以派兵给你拿一个过来。”
超远距离狙击需要极高的稳定性，一般情况下采取卧姿有依托是最可靠的。
但是张永新指定的射击位置上到处都是碎石泥土和杂草，由于是俯射，因此枪口要朝下，视线要俯瞰整个山谷，看清楚靶子。
而这里到处都是半米多高的杂草，也就是说，庄严最好是使用跪姿，令自己的实现更开阔更清晰。
否则就要除草，但那样就大费周折，表演性质很重。
战场上是没机会让你除草的。
张永新其实话里有话。如果庄严不除草，就很难射击，草会挡住他的视线，影响精度；如果除草，和庄严一直以来强调的“练为战”思想又背道而驰，纯属首长面前表演射击而已。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庄严无依托跪姿射击。
但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个人要进行900米以上的射击，还是在大俯角的情况下，不使用依托物几乎不可能做到三发三中。
这个难题，在场的高级军官都很清楚。
毕竟都是从士兵成长过来的，没当军官之前都是部队的尖子和骨干，哪能不知道这种射击的难度呢？
可是即便有人觉得张永新颇有点儿欺负人的意思，也不好开口。
因为开口帮忙，其实不等同坐实了庄严吹牛？
所以只能看。
大家都在看庄严怎么处置。
庄严摇头道：“不需要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出几步，忽然转过身来，说：“各位首长，现实战场和我们平时训练是不同的，实战的时候，一名执行渗透狙击任务的狙击手很多时候和情况下不可能有机会去除草，也没机会去找沙袋。那只是训练场上的是，我说过我带的兵一定要做到‘练为战’，如果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应对？其实很简单。”
说着，走到一旁，直接折了一根树枝，去掉树叶，拿着枪和树枝走到指定射击位置上，将树枝直接插在地上，把85狙架上去，然后半跪成据枪姿势。
周围的军官发出一阵赞叹。
折树枝，这是最简单又最可行的方法，用树枝的枝丫做支撑物，又稳当又好用，而且不会有太多动静从而暴露自己。
妙！
张永新愣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庄严是有实战经验的，只是他的档案里不可能记录那次和老白毛一起执行的任务。
关于那次任务，只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试枪任务，和一个二等功，其余什么记载都没有。
那只能是秘密，永远属于庄严心底里的秘密。
庄严架好枪，调整了一下瞄镜手轮，然后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开始降低心跳。
呯——
一枪出膛。
接着剩下的两枪，几乎是隔十几秒就开一枪。
三枪打完。
庄严验完枪，关掉保险，站了起来，将狙击枪教会给穿着吉利服的牛世林。
他回到周明辉等人面前。
“首长，可以验靶了。”
周明辉大手一挥：“去，将靶子取过来。”
一名参谋带着两个兵，开着吉普车过去，将靶子取了回来。
三个靶子送到众人面前。
半身靶上，三个弹孔，都在中间附近的位置。
三发三中，绝无虚假。
首长们围着靶子看了一阵，周明辉回头对庄严说：“小伙子，很棒！”
然后转向张永新：“我说1团长，你怎么看？”
怎么看？
张永新的脸色当然有些难看。
输了就认，他倒是不回避。
“要说狙击，我服了。”这位张团长说：“的确，就算整个军区，我看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射手。”
周明辉哈哈大笑，说：“张永新，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啊，太自负。其实不说咱们军区了，放眼别的军区，能用85狙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的，恐怕也不多见吧。”
姜锦霖在一旁补充道：“庄严从前没有上学之前就是出了名的‘枪王’。”
张永新说：“单一的狙击手不能说明一支侦察部队的战斗力，我们要的是协作配合，不是单兵的能力。”
姜锦霖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高兴了：“张永新，你又想说什么？”
张永新老脸微微一红，说：“师长，我是陈述事实，就像我们步兵团，就算一个兵再厉害，也代替不了整体，一个侦察分队，看的是配合，渗透、侦察、破袭、引导等等，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承认庄严同志是最优秀的狙击手，不过说侦察营咸鱼翻身，为时过早。”
庄严知道张永新不会就这么简单完事，干脆来个梭哈，说：“张团长，要不这样吧，既然今天我们都是进行小型演习，你的部队也在附近驻扎，我们干脆来模拟一下，我模拟蓝军侦察小分队，你模拟一支红军部队，你来出题，我来交卷，怎样？”
庄严的话，等同于直接发出了挑战。
众人不由得为之而侧目。
其实庄严在自己也明白，今天这场师范围内的小型对抗演习，说是团与团之间的对抗演练，实际上师长姜锦霖也准备穿插侦察分队的演习科目。
与其等人被动点名，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各团首长最近对自己挖人和侦察营特立独行的大量定制各种特殊装备和被装一事颇有微词。
这让给与侦察营自由度的师首长本来就有些为难，一碗水端不平，也难以服众。
要让侦察营往后能堵住别人的嘴巴，唯一的就是用实力来说话。
不然别说下面的团里不服，集团军上面也盯着看呢。
“这可是你说的啊！？”张永新面有喜色。
这不是送脸给自己打吗？
自己出题？
自己可是一个整编的两栖机械化步兵团啊！
挑战自己的带兵能力？
他庄严真是太年轻了！
太傲气了！‘
太自负了吧！
“是，张团长，我接受你的考题，你出题吧。”庄严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什么畏缩和犹豫。
唐文凯在一旁看了暗暗心急。
虽然都知道今天侦察营要当考生。
可考题不应该是师长姜锦霖或者副军长周明辉出吗？
庄严拱手将出题的权力给了张永新，而且张永新还扮演着其中的红军部队，这不是有当裁判又当运功员？
这公平性根本无法保障好吧？！
那一刻，他都想冲上去拉住庄严，让他别冲动。
可是周围一大群首长在，自己要是这么做了，等同承认了侦察营心虚。
庄严啊庄严！你在想什么玩意！这种时候能逞强吗？
“很好！”周明辉一锤定音道：“既然双方都同意，我也很有兴趣看看到谁英雄谁好汉！一切用实力说话！”
他转头看着庄严：“你确定要将出题的权力交给张团长吗？”
庄严站得笔挺，毫不犹豫回答：“是的，首长！我没问题！”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牛皮哄哄的年轻干部！”周明辉说：“不过吹牛不算本事，把吹出去的牛都变成现实，这才是真本事！”
第933章 我还不信他庄严三头六臂了！
“团长，一切都布置好了。”
二营长吴云龙推门而入，看到团长张永新便兴冲冲地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
“整个工业区周围依托围墙建立起了八个火力点和八个探照灯，派出六个巡逻队24小时不间断在放区内进行巡逻，高处布置了三名狙击手，由四连负责整个工业区内的巡逻防御。五连在我们的左翼，七连在我们的右翼距离不到五公里，全部隐藏在山林里，随时可以增援。”
张永新坐在行军椅中，面前摆放着工业区的平面图和一张大王镇的地图。
“团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儿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
看到自己的上级不吭声，吴云龙忍不住问：“他庄严难道是三头六臂？能飞天遁地不成？咱们一个团……他才一个集训队抽调出来30人，我觉得这家伙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赢不了，干脆拉下脸皮来吹牛逼，反正输了也情理之中……”
张永新的目光没离开过那张大王镇地图，良久才抬起头道：“防控这方面布置得如何？”
“没问题，我们团的防空火力全部布置好了，高炮连的25毫米自行高射炮和搜索指挥车已经进入了预定地域，进入24小时不间断监视。”
张永新又拿起那张工业区的平面图，看了又看。
吴云龙说：“团长，我看咱们也是多心了。你是担心他们用动力伞和三角翼？”
张永新头也不抬，说：“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我打听过了，团长。”吴云龙露出神秘的笑容：“侦察营那边的动力翼伞和三角翼三天前才配发，一共才六副，而且据说动力三角翼因为不是军工产品，所以买的是民用，回来的时候，庄严还发了火，说这东西简直就是浪费钱，让师装备部的人退掉，别害自己的兵。”
“还有这种事？”张永新这回总算抬头了，盯着吴云龙。
吴云龙说：“嗨！我老乡是后勤装备那边的一个管理员，他知道，说这事闹得很不愉快，侦察营打报告向师里要求配发这些装备，可是目前动力三角翼一直是特种部队在试验阶段，基本上没有国产军工产品，所以各大队买的都是民用，民用娱乐还行，飞1500米就不错了，而且达不到军用那么高要求，装备那帮人就给买了民用的，结果庄严要退。”
张永新忽然乐了：“呵呵，这个小实习排长的脾气还不小哇！敢跟装备部的人顶牛？”
吴云龙说：“就是，我觉得他也太耿直了点，随便收下，就算达不到要求，找个借口以后换掉就行，何必跟装备的人红脸？”
张永新沉吟片刻道：“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他那种性子。”
说着抬起头，看着吴云龙：“咱们当干部的，别的可以让，唯独害咱们兵的事不能干，不然你一辈子都不安心。”
吴云龙说：“我知道，我意思是，他可以婉转一点。”
张永新说：“我做事也不婉转，不也就这样过来了？”
话说到这份上，吴云龙只能不说话了。
张永新站起来，背着手，走出房间。
外面是一条走廊。
这里其实是大王镇一个废弃工业区。
最近几年到处搞招商引资，大王镇也不例外，穷乡僻壤的也跟着搞，想建立一个山货加工、交易综合工业区。
没曾想原本答应投资的老板突然资金链断裂，自己都破产了，这工业区也就成了半吊子工程，废在这里大半年了。
这次4师组织对抗演习是划定地域的，只不过地域包含了大王镇附近的山区。
早上张永新和庄严俩人在副军长周明辉面前打赌，由他张永新出题，庄严交答卷。
张永新上来就下狠手，直接让给庄严出了一道题——由庄严组织侦察分队，对部署在演习区域内的1团进行有效侦察，并对1团进行一次破袭行动，由副军长周明辉极军、师两级参谋组成的裁判组进行评估，判定行动是否成功。
其实这个题目一出，就已经令众人哗然。
一般演习都是对等。
什么是对等？
团对团，旅对旅，师对师。
即便仅仅要求一个侦察分队进行单一行动来评价打分，也应该获得另一个团的配合才算势均力敌。
现在要求庄严一个分队直接面对一个两栖机械化步兵团？
这简直欺负人嘛！
侦察营长唐文凯当时就不乐意了，说1团长，你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欺负的啊，就算是侦察兵，也不是神仙，你一个团好歹数千人，又全是轻装甲部队，配备有团属火炮部队和防空部队，让一个分队怎么对付？
张永新说：“那不是你们说要实战化吗？我这不是实战化吗？你们分队难道就不会在战场上发现和面对一个团的兵力吗？哦，难道发现了，你们就只能标记引导？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上级要求你们做点什么迟滞这个团的行动，你们难道不执行？”
说完，又举了一个例子。
那个例子是第一次海湾战争时期，美军陆战队的强力侦搜部队替大部队前出侦察，在距离大部队250公里的地方发现伊方一个团的兵力意图进入某战略要地进行部署。
而那个要地恰恰位于陆战队前进的咽喉上，将消息发送会后方指挥部，上级要求这支强力侦搜部队以自己两个排的兵力对地方进行干扰和阻击，迟滞他们的行动。
结果这支强力侦搜部队的一个上尉领队还真带着大家伙撸袖子开干了，并且将活儿干的十分漂亮，大部分在五小时后到达，敌军部队完全被干扰无法进入关键的战略位置，最后被击溃。
其实张永新这么说并不客观。
因为当时那支强力侦搜部队得到了足够多的空中支援，包括了ac-130和a-10“疣猪”攻击机的帮助，还有联合作战指挥部的卫星情报支援。
而庄严如果是一支侦察分队，支援根本无法和强大的鹰酱部队后勤支援相比较。
特种部队不是万能的，所有成功的行动都必须建立在后勤强大的支援上。
一个特种兵分队在前线作战，后面也许有10倍数量的各种后方人员进行支持。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张永新蛮不讲理的时候，庄严却一口应承下来。
“行，我答应。”庄严说：“但是，我也要一个条件。”
副军长周明辉于庄严居然敢接招，马上问道：“你说，要什么条件，我支持你。”
第934章 心神不宁的张团长
张永新将自己的团指挥部一反常规设置在这个半拉子工程的工业园里，就是要让庄严的侦察分队不好下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张永新了解过庄严的资历。
这人从前是1师出身，1师擅长丛林作战，后来去了“红箭”大队服役，“红箭”属于南方特种部队，尤其擅长丛林和山地作战。
铺开演习地域的地图一看。
这演习区域南面靠海，北面是山林地带，在指定的地域内，貌似躲进山林里，找个隐秘的地方建立团指挥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张永新转念一想。
这庄严最拿手的就是丛林战，自己躲进丛林里，看起来好像有效地隐蔽了自己，可是同样也令敌人的侦察分队更容易获得隐蔽。
何况自己的是机械化团，如果往深山里拉，会影响机动性，发挥不出威力。
一旦被庄严的精锐小分队偷袭，怕是支援没到，估计别人的行动都结束了。
自从之前的碰面后，张永新现在看而不敢小巧庄严。
庄严是个狠角色。
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丛林里，搞不好还真不好对付他。
考虑来考虑去，最后目光落在大王镇的郊外，落在了这个半吊子加工工业园里。
大王镇距离海边十公里，旁边就是一片延绵几十公里的山林地区，如果将指挥部布置在这个尚未完工的加工工业园里，将几个营分散匿藏在附近的山林中，形成进可攻，退可守。
工业园占地面积上百亩，周围空旷，地势平坦。
从军事角度上讲，这不是一个设立指挥所的理位置。
不过这也要看对付什么人。
如果是对付同样编成和装备水平的对手，这肯定不行。
因为这个地方太容易暴露。
很容易被标定后引导火力进行覆盖。
不过，对付小分队，那可就是好地方了。
一个侦察分队要对一个机械化团进行有效的干扰，在没有强大的支援情况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不明白庄严为什么敢接下这道考题。
而且更不明白庄严向周明辉仅仅提出一个让侦察营进行技术后勤支持的条件，而不是让整个侦察营都参与进来作战。
他简直太狂了，狂到没边了！
张永新站在庄严的角度上，做出了多次推演。
如果自己是庄严，这场仗怎么打？！
要么就是袭击自己的油料补给。
要么就是摧毁自己的通讯设备。
还有，也可以对自己进行斩首。
斩首？
自己把司令部设置在这里，躲在房间里，在工业区周围有一个营的兵力护卫。
工业园设计的时候是封闭式的，用围墙圈了起来，就像个天然的铁桶。
现在周围设置了那么多巡逻组，架起了八个固定观察火力点，周围那么平坦，无遮无掩，庄严的侦察分队只要出现，还没靠近工业园就会被突突成筛子。
就算他庄严不要脸，把侦察兵当步兵用，直接组织几十个精锐突击队员进行强攻，别说自己这里的一个连的警卫兵力，左右两翼的步兵团收到消息也会立即派人过来增援。
就算增援不及时，自己也可以在警卫兵力的护送下遁入山林，逃之夭夭。
至于通讯和后勤，张永新把他们分散开，和几个营分别混在一起。
还真不想信他庄严的那只有轻武器装备的侦察分队赶去碰自己的那几个机械化营？
张永新想了很久，还是没想通庄严到底要怎么打。
他到底要干什么？
……
无论张永新怎么想，也无论庄严如何计划，这天的白天静悄悄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骄阳炙烤着大地，海风从十公里外的海岸线上吹过来，还带着一点点咸腥。
大白天的时候，张永新躲在加工园的一栋连外墙都没做好的楼房里，差点热成了烤红薯。
不过他不能露面。
谁知道庄严是不是已经找到团指挥所？
大家身上都穿着激光模拟交战系统，只要被击中，脑袋上的头盔就会冒出红烟。
这东西是去年新配发下来的，倒是挺有趣，用来组织演习对抗挺好使。
张永新感到百无聊赖，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足足十几小时。
他想出去看看自己的部队。
走到门口，警卫士兵拦住了他。
“团长，天黑了，营长说让你别出去。”
张永新看了看两个门神一样的警卫，本想发脾气，可是在自己的兵面前表现得心浮气躁，好像有些有丢脸。
于是说：“不是，我想去查查岗。”
查岗这个借口倒是挺好的，掩饰了张永新的烦躁。
警卫士兵说：“团长，营长早就想好了，说让你放心，他替你查岗了。”
吴云龙倒是个细心人，什么都想到了……
张永新只好说“去，把吴云龙给我找来！”
“是！”警卫兵转身就跑，消失在楼道里。
“团长，你进去吧，你出了门就不安全了。”另一个警卫劝道。
张永新跺了跺脚，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问自己的兵：“我说你们怎么都担心成这样？怕什么怕？我跟你说，别怕他们侦察兵！”
他在黑暗中竖起了巴掌，先比划了下小指头。
“他们是小小滴！”
然后举起大拇指。
“我们才是大大滴！”
警卫看清了自己团长的手势，忍不住呵呵笑了。
很快，吴云龙过来报到了。
“团长！”
“进来！”
“找我什么事？”吴云龙问。
张永新说：“工业区周围都侦察过了？”
吴云龙说：“团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跟你说，这个工业区从林子边到东面的河边，再往南海边方向走两公里，我都派人搜过了，没人！”
“没人？”
吴云龙的办事风格，张永新也还是放心的。
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奇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按说规定的时间只有36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了。
难道庄严那小子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干脆认输？
“我怎么老觉得不对啊？”
张永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子，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盔顶上那个红色的小圆柱——如果被敌人撞在枪上的激光模拟系统击中，这个小圆柱会瞬间炸出红色的烟雾。
他老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吴玉龙看着自己的上级在面前来回踱步，忍不住说：“嗨，反正别担心，咱们有一个营在工业区附近，两个营在东西两翼，庄严就算飞，都飞不进来！”
忽然笑了笑道：“除非他会遁地！”
第935章 唯一的突破口
月黑风高，流经大王镇通向大海的北柳江里，几坨水浮莲飘在水里，晃晃悠悠。
江边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掠过江面，只有冷清清的月光寂寞地罩在江面上，反射着粼粼波光。
哗——
水浮莲堆里，忽然冒出个黑乎乎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东西上居然还有一双眼睛。
由于脸上涂抹了各种油彩，头上的奔尼帽又遮挡了轮廓，看起来就像飘在水面上的杂物。
过不了多久，这颗脑袋又慢慢沉入了水浮莲里，一切似乎从未出现过。
江边，1团的巡逻队正在沿着江边巡逻。
一个士兵感到尿急，对班长说：“班长，我要放水。”
“去去去。”当班长的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
士兵背着枪，一路小跑去到江边。
终于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周围没有杂草，不用担心尿撒到一半有蛇忽然钻出来。
开笼放鸟，士兵舒坦地将水柱喷出老远，一边放水，一边轻轻吹着口哨，习惯成自然地扭着腰，把那根黄澄澄的水柱射得左摇右晃，像一把喝醉酒的机关枪。
“舒服……”
人家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是面朝大江一泻千里。
随着哗哗的水声，水柱在江面上溅开一朵朵白色的泡沫。
二十多秒后，士兵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迅速收起作案工具，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巡逻队继续按既定路线开始巡夜。
在刚才士兵放水时所站的地方，岸边的一丛水草中浮起了数颗颗脑袋。
“你可真臭！”
牛世林小心翼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脸嫌弃看着旁边的许二。
“尿都淋在你脑袋上了吧？一股儿骚味。”
许二在水里挪了个地方，然后把头埋进水里好好洗了一把脸，这才抬起头对牛世林说：“马勒戈壁，老子是倒霉透了，刚才差点忍不住了，要上去将拿小子拖到水里揍一顿。”
“老想着打架，许二你没救了……”
俩人正低声说着，突然脑袋上分别被人狠狠敲掉了一下。
“嘶——”
许二抽了口冷气。
回头一看，发现是庄严。
庄严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两人，示意他俩闭嘴。
要不是在行动中，庄严非得将这俩个二货拖到一旁狠狠罚他们一千个俯卧撑。
看来，侦察营的士兵战术素养还是有待提高，实战意识不强。
这里已经是1团的绝对控制区域。
之前通过技术侦察，发现1团的团指所在地。
庄严发现张永新这个老狐狸居然选择在大王镇的加工园里设立团指，一开始还真有些不相信。
毕竟这很违反作战原则。
可是回头一想，反倒认为情报没错。
反其道而行之，也是兵家手段之一。
何况张永新很清楚自己只有一个40人的小分队。
要正面进攻绝无可能，选择在丛林里，更容易被偷袭。
选择在这种早已经经过硬底化，方圆一公里内都是大片的工业园区和平地的位置上，更容易警戒，更不好靠近。
而且1团的三个营和团部现在呈三角形位置布置在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相互呼应，可以首尾相顾，其中一个营或者团指只要有一点点动静，马上回招来大量的围剿部队。
因此，庄严判定，技侦那边获得的情报是准确的。
他张永新就是要出人意表，将团指放在这里。
但是这一点，倒令庄严十分为难。
本以为张永新会按照传统的做法，将部队隐匿在丛林里。
没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将部队放在空旷地上。
这样一来，反倒真不好进攻了。
自己就这么点人，在丛林里还可以通过各种渗透手段接近、深入。
在这里，只要一现身，稍稍靠近一点点加工园这片园区，怕是就会被发现，然后绝对受到张永新优势兵力的进攻。
侦察分队都是轻武器，顶多就是89火箭筒和轻机枪，何况又是演习对抗，依靠的是激光模拟交战系统相互攻击，火力密集度上有很大依赖，根本玩不过别人布置在团指周围的一个营地机械步兵。
要成事，只能将特种作战发挥到极致。
特种作战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特种作战，并非因为特种兵的攻击能力有多么强悍，要说攻击能力，综合火力上绝对比不过一个营的机械化步兵。
“特”就“特”在手段上。
让你完全猜不透，摸不着，抓不到。
如果正轨的机械化步兵是一把重剑，那么特种分队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寸短，一寸险。
在对大王镇镇外的工业园平面图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之后，庄严终于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漏洞。
侦察营技术侦察方面的人将情报搜集也做到了极致。
他们居然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到镇政府征用了当初建设工业园的所有图纸，复印了一份拿了回来。
按照图纸所示，在当初工业园建设的时候考虑到排污的问题，由于是附近的山货和附近的养殖海产品加工，污染并没有那么大，因此采取了直排的方式。
因为大王镇上一届政府多少有些好大喜功，因此工业园面积很大，计划找上100家规模以上企业进驻，所以排污工程做的还是挺超前的。
工业园的排污管道全部集中到园区东面的污水池，经过简单过滤之后通过直径三米多的排污渠直接排入北柳江。
庄严眼睛一亮，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排污渠？
这好像有点儿意思了。
分队的侦察兵们一个个全部爬上岸，然后隐藏在草丛里。
几个侦察兵分别占领周围几个角，开始进行临时警戒。
“排水渠的入口就在这附近，牛世林、许二你们分别带两个人，在附近的岸边找找看。”
“是。”牛世林和许二俩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自己班里的人侠士在黑暗中。
庄严对其他人小声道：“检查武器装备，检查激光系统，进去可能就会马上战斗。”
许二很快贼一样溜了回来。
“找到了。”
“淹没没有？”庄严忙问。
如果排水渠被淹没，那么要面临一个难题。
潜水具只有20具，因为剩余的还没配发到位。
如果排水渠被江水淹没，那就意味着只能有20个人能够渗透进去。
因为江边距离工业区还有要五百米距离。
人不可能在水里闭气走500米，只能靠潜水具。
庄严第一次提出靠排水渠进入工业园的时候，唐文凯是反对的。
因为他觉得这样太冒险。
假若排水渠淹没，即便侦察分队40人从入海口一直沿着北柳江泅渡十公里到达排水渠入口，也要放弃一半的兵力，那么20人进入别人一个营的核心防区防卫，一旦有一点点疏忽，就会被人包饺子，全军覆没。
但庄严认为，排水渠有99%的几率不会被水淹没。
唐文凯当时就问，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军事作战不是靠猜，要情报支援，除非先派人去侦察一下。
庄严的看法是，侦察不可取。
因为只有晚上才有机会，今晚侦察一番，就算拿到了一手资料，行动也要明天晚上，时间来不及。
面对唐文凯的担忧，庄严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936章 无声的突袭
庄严告诉唐文凯，工业园的排水管道和水渠很大可能性不会被水淹没。
因为如果常年淹没，那么当雨季来临，水就会倒灌进工业区。
何况这里年临海，海边每年都有台风季节，潮汐作用之下，肯定会河水倒灌。
所以工业区的排水渠一定是有落差，保持北柳江的水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倒灌进工业区里去。
庄严从小在海边长大，这种事见多了。
老家的市区海边就有一大片早年建好的别墅群，当时就是没考虑海水倒灌内河的影响，以至于每逢台风季节或者雨季，别墅区的水能从地下管道直接冲进房子里，在厕所中涌出。
之后的小区和临海工业园都吸取了这个教训，在排水系统上十分注意倒灌的影响，所以都存在高低落差。
唐文凯听了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这个计划就值得放手一搏。
经过两个小时的仔细研究，一个大胆的渗透斩首计划被制定了出来。
“队长。”
许二难掩语气中的兴奋。
“就像你预测的那样，没有淹没，只有一点水，连膝盖都没没过，进去很容易。”
“都换好装备没有？”
庄严回头低声问题到。
“各组长，检查自己组员的装备。”
半分钟后，一切搞定。
所有行动分组的组长纷纷举起了ok的手势。
“走！”
庄严一挥手，跟在许二身后，沿着岸边朝前走去。
岸边，夜色之下，40个行动队员悄无声息的猫着腰前进。
他们身上的携行具都是一体式，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一切都在静悄悄中完成。
到了入口。
庄严举手握拳，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自己领头先进去看看情况。
他猫着腰进了排水渠。
空气中一股儿腐烂的气味。
地上是黏糊糊的泥巴，很粘脚。
水只有小腿肚位置，所以一点不妨碍前进。
光线完全没有，一切都在完全的漆黑之中。
这里连月光和星光都没有，真正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庄严回头，返身走出排水渠，然后朝后面的人作了几个战术手语：“带上夜视镜，跟着我！”
他将推开挂在头上的夜视仪开关，然后压下。
单目镜夜视仪的事业有些窄，但聊胜于无。
所有人排着队，一个跟着一个，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前进。
……
加工工业园里，躺在折叠行军床上的张永新忽然惊醒，脖子里又痛又痒。
啪——
他一伸手，打死了一只蚊子。
揉了揉，手指间黏黏糊糊的，看来这只蚊子算是吸饱了血。
看看周围，黑乎乎一片。
没有灯管。
是他自己下令灯火管制的。
倒不是因为工业园的配套设施完善所以导致无电可用，团指有自己的发电车和足够的油料。
吴龙云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吩咐安排好了。
只要哨兵发现一点点动静，守在发电车旁的士兵会马上启动所有的发电车，将电力供应到工业园四周八个照明用的探照设备上。
在到时候，在八个不同位置的探照灯照射下，看庄严的分队还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是逃脱。
即便是在工业园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内，也埋伏下了10支潜伏分队。
这些分队不换班，直到白天才撤回。
他们的人物就是躲在附近的树林和草丛里。
等庄严的分队露出马脚，在左右两翼的装甲部队没赶到之前，和防守园区的部队一起前后夹击，把侦察兵们打个首畏难顾，让成为瓮中捉鳖，有去无回。
张永新要狠狠打一打庄严的脸。
那小子简直狂到没边了！
他以为他是谁？
兰博？
能用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对付一个机械化步兵团？
太天真了！
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张永新摸出烟盒，抽出根烟，点了，猛地抽了几口。
他不敢多抽，因为还是要提房自己的烟火是不是会暴露目标。
毕竟侦察兵的侦察手段里也包括技术侦察，他们的远程观察镜自带红外探测和距离探测等等功能，被盯上可就不好了。
将烟仍在脚下，准备踩灭，刚抬起右脚，就听见外面走廊传来“嗒嗒嗒”的轻微响声。
微冲！
这是85式微声冲锋枪射击时候发出的枪机撞击声。
张永新猛地站起来，刚想伸手去拔出腰上枪套里的手枪，突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双大手，一把将他擒住，人直接被摔倒，干脆利落地压住。
糟糕，后面还有个窗户，因为夜里太热，所以打开透风……
对方一定是从窗口处潜进房间里的，自己只顾着看门口，却忘了窗户也可以进人。
还没等他大喊示警，一块有些臭烘烘的布直接塞进嘴里。
几条黑影冲上来，捆手的捆手，捆脚的捆脚，下手一点不客气。
很快，张永新被两个孔武有力的黑影扛猪一样扛了起来。
黑暗中，听到一声低沉的命令。
“撤。”
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
到了楼下，张永新一路上看到，自己的兵全部脑袋上冒着红颜，拿着枪傻傻站在楼梯、走廊等地方。
可见，他们连开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能开枪，一定能够示警。
他越想越是心凉。
庄严训练的人难道真的那么厉害？
一路上来几乎是弹无虚发，将把守这栋楼的警卫全部在无声无息中干掉了。
最让他惊愕的是，庄严的分队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不可能正面从围墙和大门处突入，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让自己的手下一点点的反应机会都没有吧！？
邪门了！
……
吴永新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睡不着。
他还是决定起来，在工业园区里查查岗。
在他看来，庄严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因为明天白天一到，庄严就没机会了。
拿起手电筒，出了门，带了两个兵，先朝着团长张永新所在的那栋楼走去。
一路上，吴永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居然没碰到一个游动哨。
按说有4个组的游动哨在工业区里不断巡逻，应该不会出现一个地方完全没有游动哨的情况。
否则就是漏洞。
看来待会儿还是要去多加一两组人巡逻才好。
穿过几栋尚未完工的楼房和见疯长的杂草丛，团指所在的楼出现在眼前。
突然，他远远看到楼梯口处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匆匆朝着东面去了。
“嗳，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吴永新下意识喊了一句。
喊完了，这才发现不妥。
那些黑影，好像不是戴着钢盔，而是奔尼帽！
侦察分队！
他猛地摸向腰间，把枪就射。
呯——
几乎就在他开枪的同时。
对面楼房拐角处的阴暗角落里爆开两朵橘红色的枪口焰。
呯呯——
呯呯——
身边两名士兵脑袋上顿时冒烟。
激光模拟交战系统有个好处，只要穿在身上的马甲上的接收器接收到激光束，会马上引爆发烟装置，然后也会在同时切断和锁死被击中士兵的武器系统。
那两个兵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却无法发射。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吴永新的枪虽然响了，不过第二枪还没来得及开，却同样脑袋冒烟。
他被击中了。
而他却没有打中对方。
不过枪声一响，整个加工工业园里马上沸腾了。
各处的游动哨、固定哨，包括值班的干部，都被惊动了。
哨声在工业园的夜空中回荡。
“有敌人！”
“敌袭！”
各处的房屋里开始出现拿着枪跑出来的士兵。
只可惜，到处一团乱。
周围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呯呯呯——
有兵胡乱开火。
“妈的！瞎了啊！自己人！“
有被误伤的兵在黑暗中冒着浓浓的红颜，开始扯着嗓子跳脚骂娘。
“都镇定，看清楚再开枪！四连，保护团指！打开发电机，亮灯！”
总算有干部反映过来了。
只可惜，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轰——
随着一声爆炸。
放置发电车的方向腾起一团浓烟。
周围依旧一片漆黑。
没有电力供应。
发电车看来也被偷袭了。
“通知一营和三营，让门他们马上过来增援！”
“通讯员呢！？人呢！？”
“去把运兵车开过来，上面有夜视仪！”
因为普通步兵没有夜视器材，所以这场仗简直没法打。
工业区里乱做一团。
营区里，到处都是奔跑的黑影。
墙头上的机枪手突然开枪了。
通通通通通通——
大口径的机枪不断扫射。
又有人冒烟了。
当然，随之而来的又是骂娘。
“机枪连的傻逼，开个吊枪啊！自己人！”
……
庄严回到工业区排水渠的出口，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水泥过滤池，入口就在池子下面。
庄严带着几名队员下到池底，两个守着入口的队员过来。
“2组和3组回来没有？”
40人被庄严分成了4个10分小分队。
其中2组负责去摧毁发电车，3组去摧毁油料和通讯。
1组是自己亲自带领，突入团指，4组是负责进攻时的后方警戒和把守排水渠出入口。
“他们已经先撤了！”其中一名把守出口的队员说。
这是庄严交待过的，太多人挤在一起目标太大，先到的小组先撤，只要完成任务即可，无需再等。
庄严一挥手。
所有人猫着腰，很快消失在工业园的排水渠出口处。
第937章 我输了
“营长！”
通讯兵摇醒躺在行军床上的唐文凯。
已经足足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刚才去行军床那边眯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人叫醒了。
“什么事？”
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
“是不是有庄队长的消息了！？”
现在，庄严的突击行动就是头等大事，他说过，有情况立即要求向自己汇报。
“对，庄队长在线上，他找你。”
唐文凯二话不说，屁股下像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人冲到电台面前。
“老虎呼叫小花猫，听见请回答。”
“小花猫听见。”
那边传来庄严的声音。
“行动顺利吗？”
“一切顺利，抓到一条大鱼，今晚回来加菜。”
说着，庄严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还有水声。
大鱼？！
唐文凯先愣了一下，继而乐了。
这条大鱼不用问了，当然是张团长。
“行啊，我让炊事班马上开伙，给你们做宵夜，对了，问问我们那条大鱼，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多做一份吧，对了，搞点啤酒，兄弟们今晚表现出色，我要请他们喝点啤酒。”庄严说。
唐文凯哈哈大笑：“行，就算是违反纪律，我都担了！我估计，现在导调组那边已经知道情况了，估摸着周副军长明天会亲自过来我们侦察营这边。”
“行，回头见，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回到营地。完毕！”
“等你们回来！完毕！”
放下电台耳麦，唐文凯先是在野战帐篷里头走了几圈，忽然一蹦三尺，然后用力在空中挥了一下拳头！
“漂亮！”
他完全压制不住自己兴奋。
在这之前，不仅仅只有庄严有压力，唐文凯其实也是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庄严的训练模式和装备申请，都是得到自己倾力的支持，虽说师首长也统一，但如果在副军长周明辉面前丢人，那就等同丢了师首长的脸，等同说师首长没有眼光，看错人了。
一直以来，唐文凯虽然全心全力支持庄严，放手让他去干，可是至于到底这种训练行不行，花了那么多经费值不值，就连他这个当营长的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现如今，庄严不光顺利突袭了1团团指挥所，更是将张永新给活捉了回来！
天啊！
这也太猛了！
行动成功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让自己的工作得到肯定，让侦察营这一个月来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得到肯定，更重要的是，树立起了一种信心，鼓舞了士气！
这才是千金难买的，最珍贵的东西。
不光是这些，更树立起了一种新的训练模式和发展方向，让侦察营未来的发展不至于走错路，走弯路！
如此一来，怎能不让他这个当营长的心花怒放呢？
……
“唔唔唔——”
刚回到侦察营的营地，庄严让人将张永新放在地上。
张永新扭着身体，徒劳地发出“唔唔”的喊声。
其实，从进入安全区域之后，早可以拔出塞在张永新嘴里的那团生存丝巾了。
不过，庄严是故意让张永新吃点儿苦头。
倒不是自己小气，而是实战化来说，就是要回到营地才可以让他开口。
因为战场上永远不能大意，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所想的“安全区域”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庄严蹲下，将丝巾从张永新的嘴里扯出。
张永新用力地透了几口大气。
现在，他浑身湿漉漉的。
这一段路他是被庄严和他的兵从排水渠里扛出来，然后用几个泳圈套住，一路泅渡，就像拖一条死鱼一样拖了十公里，再从海边被人扔上了橡皮艇，一路划到了附近的一个渔村小码头旁上岸，这才被扔到了侦察车上拉回了侦察营。
“呸！呸！”
他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狗日的！
这一路，张永新差点被那条臭烘烘的生存丝巾熏晕过去。
而且这玩意脏兮兮不说，洒进嘴里咸乎乎的，也不知道之前是用来擦了什么东西。
庄严蹲在地上看了一眼张永新，对旁边的许二说：“还愣着干嘛？赶紧给1团长解开绳子。”
许二笑嘻嘻地上来，把张永新从地上提了起来，坐好，然后一通忙活，借掉了所有的绳索。
张永新活动了一下手，站了起来，又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
庄严一直站在他的对面，笑嘻嘻，也不说话。
张永新有些丧气。
输了。
自己是真的输了。
这老脸啊……
算是丢光了。
堂堂一个机械化步兵团，也号称4师训练最好的一个团，居然被一支40人的侦察分队偷袭，绑了1号首长，而人家毫发未伤，一人未损，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
这事，没法说了。
张永新甚至有些郁闷到要马上找纸笔，给师长姜锦霖写一封请辞信，要求将自己调去无关紧要的后勤，又或者直接批准转业滚蛋拉倒。
也总比留在这里丢人好。
“我输了。”张永新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是逃避失败的人。
庄严说：“对抗演习而已，张团长没必要太在意，演习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不断找出缺点，从而达到完善和提高自己的目的，所以输一场，并不丢人。”
张永新揉着手腕，看着面前这个军衔和资历都比自己低不少的见习军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团长！”
唐文凯出现在了现场。
“来来来，受委屈了！”
他拉着张永新的胳膊：“你没受伤吧？”
张永新摇摇头，不说话，他想端起一点团长的尊严和架势，却发现怎么都挺不直腰杆了。
“我做了宵夜，大家一块吃，演习而已，其实又不是真正的敌人，咱们坐下，一起谈谈这次行动，分析分析彼此的得失？”
唐文凯的话，让张永新也找到了台阶。
其实，他也想知道，庄严整个布置为什么会那么严密。
之前他是被绑着，蒙着眼带走的，知道庄严是走水路，但是走的哪一条水路，却不明白。
为什么侦察分队忽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认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圈里，也是个谜。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自己就是那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之前在周副军长面前，自己真的不该那么小瞧庄严。
第938章 失落的胜利
听完了庄严的行动总结和分析，坐在野战帐篷里，外面传来侦察营士兵庆祝胜利的阵阵欢呼声。
对于张永新来说，每一声都是那么刺耳。
一个机械化步兵团，居然就这样输在了一支40分的侦察兵小分队手里。
这个团长的脸面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这是什么的胜利？
是士兵的的胜利？
是装备的胜利？
还是战术思想的胜利？
也许都是……
庄严在一旁介绍行动过程和计划制定、执行等内容时，张永新的脑海里一直在不断闪现着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
可是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因循守旧并且狂妄自大的老将？
在战术理论上，一个40人的分队是不可能战胜一个数千编制的机械化团。
可现在失败就这么红果果摆在自己的面前，不承认都不行。
他在恍惚中听到庄严提及各种行动上存在的小问题和漏洞，听庄严谈如何改进情报侦察，如何利用无人机，如何干扰通讯，甚至庄严还和唐文凯提到一件事，按照未来电子化作战的未来，这次分队进攻其实并不算完美。
因为是靠攻击组人工渗透去攻击通讯设备，这样其实并不保险，因为别人也许会有备用电台，有备用频道。
而且人工渗透也会导致牺牲。
未来的战争，避免伤亡是一个最大的发展趋势，无人化、数字化、信息化等等。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特种作战要尽量降低交战的规模、接触面，尽量做到如同一根针，迅速刺入敌人的肌体，注射毒素，瓦解对方的防御系统，然后快速撤离。
庄严说，如果给自己更好的装备，今天晚上这场仗绝对会有更有优化的打法。
张永新越听，脊背上的冷汗越是冒得厉害。
作为老兵，他从前的想法永远是偷袭，进攻，勇猛顽强不怕死之类。
看着坐在身边的庄严侃侃而谈，张永新忽然有了点英雄老矣的感觉。
也许是注意到了张永新的落寞。
也许注意到了张永新一直未发一言。
唐文凯朝正在行头上的庄严丢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
庄严立马收住了话头。
他忽然明白，对于张永新来说，自己的这一场胜利不仅仅是一次对抗上的胜利，也许是一种新的作战思维对老的作战思维的冲击，更是对一个职业军官军旅生涯的一种终结。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集团军副军长亲自看着呢。
还有师首长。
他们都不是傻子。
他们都会从这一次特种小分队面对大部队的对抗中看出点什么，也体会到一点什么。
也许，4师要升级改编不仅仅是在装备上，也不仅仅是将一个侦察连改革名字，多少塞点人，搞个营级单位就算大功告成。
副军长周明辉也好，师长姜锦霖也罢。
他们不会无缘无辜组织一场从未有过的悬殊对抗，而且还组织了4师所有团以上干部过来亲自担任观众。
他们是在敲警钟，是看出了在升级改编中存在某些问题，这才组织了这次意义深远的演练。
这是在给团以上的军官上一堂课。
让他们知道，目前号称4师战斗力最强的1团，训练成绩最优异的1团，在模拟真实作战环境下是多么的而不堪一击。
让所有的团职干部从骄傲自满和升级改编的沾沾自喜中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所处的时代。
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老一套的作战思维早已经不是什么瑰宝，而是一副毒药。
死守着这种作战思维和战略思维，部队的战斗力将会停滞不前，指挥是花花架子表演队。
“张团长。”
唐文凯喊了一声张永新。
张永新依旧在怔怔发呆。
“张团长……”
这次，唐文凯用手推了推张永新。
“嗳……嗳……”
张永新这才如梦初醒。
“我们不谈那些军事上的事了，吃点东西。”
唐文凯把热好的军用罐头往张永新面前一推。
“先填饱肚子。”
张永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我没胃口……”
庄严和唐文凯交换了下眼神，庄严说：“张团长，仅仅只是一个演习而已。”
他尽量往轻里说。
“请不要太在意，如果在进行一次对抗，也许你有防备了之后，我就很难占到便宜了。”
张永新扬起头，看着庄严，看了好一阵才道：“庄严，我还是喜欢那个比较狂的你，现在你给我说好听话，我反倒不习惯了，这比用刀子扎我的心更不舒服。”
庄严愣住了。
张永新又道：“我不光是输在大意上，也输在战术思维上。大王镇工业园的地图，我也有，我也拿到了，我对着地图和我的参谋长看了半天，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制定了一个最传统的防御计划，我以为自己将团指设置在工业园里，放弃丛林驻扎，已经算是一个不得了的战术思维，认为是自己是突破了传统……”
说到这里，突然摇头苦笑起来。
“我却从没想到过，你会从入海口处直接泅渡10公里，然后进入排水渠，从排水渠里渗透进来……我以为灯火管制，等着你们过来进攻，然后一次性打开所有的发电车，让你们无所遁形，甚至我还在工业园区外五百米到一公里的范围内埋伏了不少的战斗小组，等着切断你的后路。我一心一意以为你会从外围寻找突破点，可是我却忘了未来的战争是立体的……也许，正如你刚才说的，给你更好的装备，这场仗还有更多的打法……”
他霍地站起来，看着唐文凯和庄严。
帐篷外，侦察营士兵的欢呼还在不断响起，此起彼伏。
张永新抬头看了看帐篷外，钟会又回过头看着面前两个年轻军官。
“张营长，能不能给我派辆车，我要回我的部队去，不是我小气不接受你们的好意留下吃宵夜，是我真的做不到，请留给了一个老兵最后的尊严，即便是一个失败者……”
唐文凯和庄严无言以对。
短短的几秒沉默之后，唐文凯朝帐篷外喊了声：“通讯员！”
“到！”
门口出现了通讯员的身影。
唐文凯看着面前的表情复杂的张永新，也没回头，沉声道：“去，让管理员安排一辆吉普车，送张团长回他们的部队。”
“是！”
通讯员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三人默默无语。
一分钟后，车开到了门口。
唐文凯和庄严将张永新送上车。
车子调头，开动。
唐文凯和庄严按照部队的规矩，给这位军衔和职务高于自己的团长敬礼。
张永新举起手，回了个礼。
车子飞速离开侦察营的营地，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良久，唐文凯才叹了口气，对庄严说：“有时候，我觉得获得胜利也不是一件让人能高兴起来的事情……”
说完，拍拍庄严的胳膊。
“走，回去吃点东西，折腾一晚上，你也够累的，吃完了去睡个觉，我估计，明天周副军长会亲自来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