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归途如虹
其实,大胡子的手下根本没想到,自己左侧的山坡顶上居然还有一组狙击手。
尽管他们已经全部隐藏在石头和土沟里,可是反倒是将屁股全部露给了老白毛和庄严。
庄严将枪口对准一名匪徒。
老白毛伸手拦住他。
“别开枪了,他们喜欢对峙,那就让他们对峙,我们不急,拖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庄严想想也是。
刚才这一招也真是够毒的,现在下面两帮人已经对峙起来,谁都不相信谁,谁都想干掉谁,可是谁都不干轻举妄动。
很快,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枪声再次骤然响起。
庄严和老白毛俩个看戏一样,就趴在山上看热闹。
野战对讲机里传来好几次送货头目的呼叫,让他们火力支援,不过老白毛听了就当没听见,依旧按兵不动,把山谷下的那名头目气得火冒三丈但是糊里糊涂。
自己的人呢?
明明埋伏了两个狙击小组,可打起来却像被风吹散的轻烟似的,无影无踪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和手下商量了片刻,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撤!
这才是王道!
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一刻都不能再停留。
在他的命令下,手下所有的匪徒全部同时扔出手榴弹,一顿狂炸之后,借着烟雾腾起的空隙,开始朝小道方向撤退。
事实证明这个战术还是成功的。
虽然又再付出了几条人命的代价,可是好歹撤上了小道。
一个个都没命似的跑。
跑过小道,就可以一路狂奔,十公里后就到安全地带。
可惜,死神的翅膀永远没离开过他们的头顶。
山顶的老白毛按下了遥控装置。
两颗经过特殊改装的定向雷瞬间起爆。
随着一声巨响,800颗钢珠从定向雷的弹体中射出,以扇形朝前方覆盖过去。
距离最近的匪徒顿时身上出现无数个小窟窿,1.2mm的钢珠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暴雨梨花针,瞬间将人穿成了筛子。
有几个被钢珠击中,虽然不至于丧命,却疼得嗷嗷狂叫,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人尖叫着从小道上坠落下面的山崖,凄厉而绝望的叫声久久在山间回荡。
剩下的人早已经吓疯了,调头又跑回了山谷,躲在了石头后面。
对头的惨状,反倒让一直躲在山谷里的收货这一方匪徒们一头雾水。
谁埋的雷?
至少自己的阵营里没人在那里埋设过定向雷。
但是,这些人,是被谁干掉的?
如果冷静思考,还是可以想到有伏兵这件事。
可惜,大胡子挂了,群龙无首。
现在那些喽们一个个早已经魂飞魄散,躺在地上一直呻吟惨叫的衰鬼伤兵们的呻吟和惨叫声又令每个人都心慌意乱,早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终于还是有人嗅出了空气中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们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死死盯住自己,似乎有一双能左右他们生死的大手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扼住自己的脖子。
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惧终于令其中部分人崩溃了。
也顾不上和送货的那方再交火,大胡子的手下开始溃逃。
“截住他们。”
老白毛下达了格杀令。
庄严对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匪徒,扣下了扳机。
这家伙就像一辆失控的车似的,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土沟里去。
老白毛当然也没闲着。
手里的85狙一个个为这些可怜虫们点名。
点一个,倒一个。
其实,山谷里的那些匪徒目前还剩下好几十人,火拼死伤虽然严重,不过只要有个领头的收拢一下部队,安抚下人心,马上就可以分散队形寻找隐藏在这附近的敌人。
这里的地形不复杂,就两侧山坡,找人其实不难。
只是现在没人能够冷静下来了。
射倒了四个跑得最快的匪徒之后,大胡子的手下又像一群被赶得无路可逃的野鸡一样,蹿回了山谷。
现在,所有人都躲在了任何能找到的隐蔽物后面。
土沟、石头,甚至于是驴子的尸体……
老白毛的诡计,效果好的不要不要的。
庄严没想到山谷里这帮家伙居然如此垃圾,看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不过是一帮普通的wz人员而已。
天空中终于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那种噗噗的旋转声,庄严和老白毛此时已经不需要继续伪装,而是脱掉长袍,露出里面的迷彩服,用迷彩方巾围住自己的口鼻。
“去降落点,引导他们降落。”老白毛手一指,指向了降落点:“这里交给我。”
庄严背起85狙,弯着腰,猫一样飞快朝前跑去。
到了距离狙击点大约一百米的一块略微平坦的坡地上,庄严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颗绿色的发烟弹,将它的保险环拉掉,投掷在地上,然后退到安全处。
直升机驾驶员看到了地上的绿烟,主驾驶朝地上指了指,然后和副驾驶一起将飞机降下去。
悬停在2米的高度上,特勤队队员一个个全副武装从机舱里跳出。
“敌人什么位置,这里什么情况!?”
一个队长模样的中尉跑过来,在庄严身边蹲下,像吼人一样询问情况。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太大。
说话还真的挺吃力。
庄严指着山谷,竭尽全力大声喊道:“山谷里,死了大约四五十个,还有七八十个还活的,全部困在山谷,建议在对面山坡上空降一队人,两面夹击!”
庄严指着对面山坡上,原先那里是两名倒霉狙击手的潜伏位置,现在只是两具冰凉的尸体。
“你们就两个人吗?你的编号是多少?”中尉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情况,根据出发前获得的简报,这里只有2个人,一个狙击小组。
不过隶属什么部队,没有提及。
只知道一个叫0号,一个叫23号。
“只有我们俩,我是23号,0号在那边。”
中尉点点头,朝庄严竖了竖大拇指:“兄弟,牛逼!”
很快,一个分队的特勤队员在对面山坡索降。
特勤人员在山坡上对山谷里的wz成员进行了合围。
居高临下,现在山谷里的倒霉鬼都只能是瓮中之鳖。
庄严回到老白毛身旁。
老白毛离开自己的狙击位置,交给特勤队的狙击手,然后上去和特勤队的现场指挥员进行了沟通。
一番交涉之后,老白毛回来了。
“走。”
“啊?”
“马上收拾掉所有东西,跟我走。”
俩人回到狙击阵地,开始迅速撤掉所有的装备,伪装网之类的东西不带走,其余所有器材一律收起。
背着巨大的背囊,俩人在所有特勤队员惊诧的目光中跳上了直升机。
没人知道这俩个脏兮兮,但是穿着非常专业的狙击手是从哪冒出来的。
两个人,居然能够将一个加强连兵力的匪徒困在山谷里动弹不得,简直就是奇迹。
直升飞机拔地而起,朝着内陆飞去。
坐在机舱里,老白毛脱下帽子,扯下围巾,看着对面一脸尘土的庄严,笑道:“小子,咱们运气真不错!你是个福将!”
庄严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绷紧了几天的神经忽然松弛,人就像要虚脱了一样。
透过舷窗,看到地面越来越多的支援部队赶到,将山谷团团围住,他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连靠近看一眼胜利果实的机会都没有。
老白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声道:“别看了!我们是不存在的!”
庄严听到“不存在”三个字,忽然笑了。
他转头看着老白毛,说:“0号,我请求回去你能给我休息一天。”
老白毛哈哈大笑:“你放心!大家等着你回去庆功,有酒有肉!今晚暂时不回训练基地,明天中午我们再去机场坐空军转场训练的便机回去。”
庄严不再说话,往后一靠,扭头看着直升机外的景色。
黄昏已至,天边一抹金黄,残阳如血,归途如虹。
第749章 从今天起,你是真正的战士
直升机降落在出发时的机场。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没有列队的欢迎人群,没有鲜花,也没有胜利的革命歌曲。
下了飞机,只有上校和女上尉和其余六名教官站在停机坪上。
“欢迎回家。”
上校上来,和老白毛、庄严一一握手。
四个字的简单欢迎之后,六个教官上来,给老白毛和庄严轮流拥抱。
3号教官狠狠捶了一下庄严,说:“没给你们‘红箭’丢脸,今晚,要和我好好喝两杯!”
回到仓库,庄严被女上尉拉到仓库的角落里,详细询问了任务的整个过程。
这个谈话的过程花费了整整一个小时。
上尉有双似乎能看出穿人心的眼睛,庄严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盯着庄严看。
等任务过程汇报完毕,上尉问了几个奇怪的问题。
例如有没有觉得自己感觉心里不舒服,有没有反胃的感觉。
又例如问庄严现在的手有没有发抖,或者精神上有没有什么恍惚的感觉。
等庄严一一将问题都回答完毕,女上尉这才满意地合拢上了自己的记录本,笑着对他说:“小伙子,你很不错。”
整个仓库里的人开始收拾东西。
行动结束了,这里的设备和武器装备都要撤走。
当然,人也要离开。
等东西收拾完毕,接下来就是庆功宴拉开序幕。
这次庆功宴是在仓库里举行的,仓库到处堆满了各种武器装备和通讯器材,墙上挂着军用地图和屏幕,桌子是临时用绿色的装备箱堆起来的,在上面铺上一层军用帆布,每个人拖个空箱子往那里一坐,就成了餐桌。
食物很简单,都是各种军用罐头和水果罐头,摆得满桌都是,桌旁放着二十箱啤酒。
没什么好的,就是肉管够,酒管喝,十足的部队习气。
负责后勤支援和情报的女上尉开车去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一大锅孜然羊肉回来,算是唯一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往一个战备盆里一倒,热腾腾地端了上桌,为这次庆功宴平添了几分金戈铁马之气。
庄严是唯一一个不属于这支部队的人。
所以,他成了这个庆功宴会上的焦点。
“23号!”
3号教官首先举杯。
他和庄严是交过手的,所以,俩人之间的关系最为微妙。
“到!”庄严下意识地站起来,立正。
“不!”
3号教官端着铝制的饭盒那是从78式水壶里拆出来的,里面盛满了啤酒。
走到庄严面前,3号教官上下打量着这个挂着上等兵军衔的士兵。
“至少在今天晚上!”
他竖起了食指,举在了庄严的面前,用力地点了两下。
“至少在今天晚上,你不是我手下的学员,也不是预备队的受训队员,今天!你是我们的一份子,是我们的队友!”
他满脸通红地转过身,看着其他人。
“你们说,这小子有没有资格当我们的队友?!”
围坐在桌旁的所有军人的回答此起彼伏。
“有资格!”
“这小子很棒!”
“对,第一次出任务,居然有这么好的表现,是个干特战的好苗子!”
“那么”3号教官表情上流露出一种骄傲和自豪,庄严是他的学员,作为这么优秀的士兵的教官,自豪和骄傲也理所当然。
“让我们为这个上等兵,这个已经成为真正战士的男人,干一杯!”
“干一杯!”
“搞一个!”
“应该干三碗!”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庄严心里的激动无法形容。
站在自己身边和面前的都是这个国家最顶尖的一群军人。
虽然庄严不问,但是庄严不傻。
这些人,都是传说中的无名英雄,是真正的军中精英。
端起手里的饭盒,庄严想说点什么,平时伶俐的嘴巴此刻却笨拙透顶,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战友之间,出生入死,难道还用言语去表达?
那是心有灵犀,那是心照不宣,那是无声胜有声。
“各位教官……”
“你说错了,罚一盒酒!”3号教官打断他:“今晚这里只有队友!”
庄严只好一仰头,喝光了饭盒里的酒。
又有人给他满上。
笑嘻嘻提醒他:“记住,这回别说错了。”
庄严端着饭盒,舔了舔嘴唇,想了片刻,最后说:“各位队友,能和你们一起出生入死,此生无憾。别的话都多余,一切尽在这酒里,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又是一盒酒喝干。
“好!这小子我喜欢!”
“这才像是真男人!”
所有人,包括女上尉在内,同样一口干。
平日里,老白毛所在的单位是严禁喝酒的。
就连春节和八一节都不可以喝酒。
但是只有任务完成之后的庆功宴上才能特许喝酒,这几乎就是一条铁的纪律。
今晚,队长发话了,让大家敞开喝。
因为这次的任务完成非常出色,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庄严开始还想节制一些,说每人就敬两杯。
可是一旦开了头,之后就难收尾。
气氛太热烈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这高兴里头,除了因为任务的完成,除了为国家安全贡献一份力量那种高大上的原因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所有的战友平平安安回来了,毫发无损。
这才是最值得干杯的。
庄严年轻,酒量也好。面对这些真正的老特前辈们,岂能认怂?
于是从来者不拒,到最后主动出击。
和那些平时见了面只能立正敬礼的教官们勾肩搭背,一起唱着部队歌曲。
部队唱歌都不叫唱歌,那叫吼歌,调子不重要,气势最重要。
一时间,整个仓库的房顶都仿佛要被掀翻。
庄严发现,这些教官别看平时一个个扑克脸毫无表情,此时完全和普通人一样,会笑、会怒、会开玩笑、会调侃人。
2号教官坐在庄严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猛地朝庄严咧开嘴,呲出一口白牙。
“你不是问我,会不会笑吗?”
他指了指自己地牙齿。
“你看,我会笑,每当我战友安全回来地时候,我都会比谁笑得都开心。”
庄严忽然有一种感动,他举起饭盒:“来!队友!干一杯!”
2号教官也毫不犹豫地举起饭盒:“一二三!干!”
第750章 有啥不可能的?
一天后的中午,预备队训练基地。
一辆卡车驶入营区,顺着营区的水泥路一直开到营房前停下。
老白毛、庄严和六位教官跳下车。
“总算回来了!”3号教官伸了伸拦腰,仰面朝天,半闭双眼,深吸一口营区里清新平静地空气。
“回来真好!”
庄严拎着自己地背囊,他已经换上了原先走地时候穿着的迷彩服,朝自己的排房走去。
刚到门口,崔伟楠就从门边闪了出来。
“哟!你小子回来了啊?”
庄严笑着说:“对,完成任务,回来继续参训。”
崔伟楠靠在门框边,笑着说:“我开始还担心了,说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参训了,咱们大队来了三个上等兵,一个走了,一个傻了,还有一个去校枪……啧啧!”
话说到最后,仿佛有些牢骚,啧啧两声之后目光投向正朝着楼梯口走来的几位教官。
他赶紧立正站好,响亮地喊了声:“教官好!”
老白毛朝他点点头:“好。”
说完,领着其他教官上了楼。
等老白毛走后,庄严看着崔伟楠说:“崔排,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也挺虚伪的啊?我刚才看你那眼神,好像对教官们挺不满意地嘛!”
“不满意怎么了?”崔伟楠说:“可我也不能当面表达不满不是?咱们大队来了你们仨,算是队里最争气的士兵了,可严肃走了,你又被他们抽去一个礼拜出公差,现在大家都上了一个礼拜的外语课,明显对咱们大队不公平嘛!”
崔伟楠的想法已经如同潮水退后露出海面地岩石一样明显。
说白了,他是“红箭”大队的人,当然希望自己队里的人都出成绩,其他大队地在崔伟楠的眼中都是竞争对手。
虽然这么看颇有点小山头主义,可在部队里又很现实。
谁不想自己所在的部队能多挣几分荣誉呢?
去t国培训的士兵指标只有一个,本来自己大队的这三个兵很有希望夺标出线,现在看来全乱套了。
庄严问:“对了,崔排,你刚才说谁傻了?”
崔伟楠说:“除了你,还有走掉的严肃,你说还有谁?”
庄严朝排房里扫了一眼,果然没看到苏卉开。
现在是中午时间,按说文化课阶段,中午多数都休息,一般没事都会在排房里复习。
“你说老苏?”
崔伟楠说:“除了他,还有谁?
“他怎么了?”庄严问。
崔伟楠朝军官宿舍方向努努嘴:“这小子天天中午跑去找严爽教员学外语,我看,他学外语是假,春心动是真。”
“啥?什么严爽教员?”庄严走后,外语课才正式开课,他并不知道严爽就是外语老师。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记得,严肃走之前提及过,说自己堂姐,也就是那个上尉,名字就叫严爽。
难道崔伟楠口中的此严爽,就是严肃的堂姐?
“就是之前来过的那位女上尉?”庄严赶紧问道。
崔伟楠先是颇为惊讶地看了一眼庄严,然后“哦”了一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刚回来,还不知道呢。”
他表情里都是深意,说:“对,就是严肃的堂姐,上次来过的那个女军官,上尉。”
“啊?!”庄严吓了一跳。
部队里这事可不是小事。
何况……
他娘的,那是人家严肃他堂姐。
这个老苏,是要干嘛?
庄严也没心思和崔伟楠扯淡了,直接拎着背囊回排房,往床上一扔,然后脚步匆匆出了门。
刚出门口走了几步,回头问崔伟楠:“在军官宿舍那边?”
崔伟楠靠在门框边,抱着手,下巴朝军官宿舍方向一扬:“没错,就在军官宿舍那边。”
……
苏卉开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庄严堵住的。
他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觉得整个天都是湛蓝湛蓝的,周围的树梢都会唱歌。
“老苏!”
庄严从路边闪出来,挡在了路上。
“庄严!”苏卉开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冲上来,就要给一个革命的拥抱:“你回来了!?”
庄严手一伸,挡住苏卉开,然后朝他后面瞧了一眼,再问道:“我问件事,你得老实跟我说。”
“啥事?”苏卉开说:“你尽管问,搞得那么神秘兮兮干嘛?还要征求我同意?”
庄严说:“一边走一边谈。”
两人沿着营区的绿荫小路,一直朝排房方向走。
“老苏,严肃他堂姐是咱们外语老师?”
提起严爽,苏卉开来劲了,一个劲点头:“对对对!就是她!人可好了。”
“人可好了?”庄严收住了脚步,扭头盯着苏卉开,将后者盯得有些发毛。
“庄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苏卉开显得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庄严这才离开了一个礼拜,可是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息。
尤其是目光,锐利得如同刀锋。
这是苏卉开从前没见过的,面前的仿佛还是庄严,又不像是庄严。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严爽了?”庄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苏卉开那张又黑又大的脸,刷一下红了。
“靠!”庄严说:“看来我是没猜错,你是十月芥菜春心动了!”
又问:“你疯了吧?”
苏卉开说:“我没疯。”
“那是严肃他堂姐!”庄严说:“人家是军官!你知道人家来头吗?国际关系学院外语系毕业!总部的翻译,你是个上等兵,你觉得有希望吗?”
苏卉开勾着头想了一阵子,抬头说:“我就是觉得严爽教员人不错,我也没……没想过别的……”
“得了,老苏,咱认识多久了,第一天认识?”庄严明知道苏卉开在撒谎,忍不住敲打他:“就不说别的,真人面前你甭说假话,瞧你老苏那副双目含春的熊样,你还说心里没想过?你哄谁呀?”
苏卉开没言语,保持着沉默。
庄严又劝道:“老苏,咱们当兵的说当兵的事,你这想法,不现实。倒不是我庄严门户之见,你说你丫是一军官也好说,可……”
“可什么?”苏卉开终于开口了:“庄严,你从前跟我说过,你当兵那会儿还想过当逃兵呢,打算混三年回家呢,你现在呢?都混到了特大,还特么选上了出国培训的预备队,现在的你,搁从前想,有可能吗?”
庄严愣住了。
他娘的,这个苏卉开说的还真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第751章 二等功
这让庄严不得不搬出自己的惨痛教训来提醒苏卉开。
说自己在教导大队带学生的手,也曾经动过心,为此差点被副师长给处分了。
又说这种事是万万使不得,在部队里,男女关系那可是雷区,是炸弹,一碰就炸,一踩就爆。
所幸是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悬崖勒马才不至于留下终身遗憾。
苏卉开也听,听完了就一句话:“我有分寸。”
逼到最后,急了眼,苏卉开就撂话了:“得了,庄严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你都说了,我是个兵,人家是上尉,别说我苏卉开还没往那边想,就是想又能怎么着?人家能看上我?”
庄严当然知道苏卉开说的不是实话,可老苏这人的脾性,自己知道,别看他牛高马大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可也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下定决心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头。
这种谈话往往毫无意义。
能进特种部队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坚持。
坚持有时候会被认为是偏执。
虽然两者在定义上有所差异,可是往往界限模糊的时候又很难分辨。
劝不了,也就不再劝。
都是成年人了,谁都要为自己的行动带来的后果负责。
庄严觉得也许是自己过分了。
也许苏卉开和严爽之间本来就不是那种事,不过就是崔伟楠嚼舌鹦鹉把事情严重化了而已。
这个话题,最后还是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移到庄严身上。
苏卉开问庄严,说你最近这一个礼拜都去哪了?
庄严说,我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去了研究所,给人当枪手验枪去了。
和刚才庄严不大相信苏卉开一样,苏卉开这回也不大相信庄严的话。
不过他也不好追问,也知道追问庄严也不会说。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庄严的训练生活又恢复了正轨。
一切都按部就班,训练、上课、考试。
没有了之前地狱周那种苦逼,当然也有更苦逼的,那就是外语课。
还好庄严的口语没有那么多口音。
虽然庄严是南粤人,不过小时候在机关幼儿园一直到高中的老师都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北方来的,因此说的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不想苏卉开的方言口音那么浓重,直至影响到了t国语和英语的发音。
在语言方面,庄严还是和诺天赋的,他的外语成绩一直在预备队里能排上前十,在士兵里算是最好的。
苏卉开还是老样子。那种与生俱来的地方口音早已经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庄严有时候开玩笑,说老苏你天天中午都去找人家严教员补口语课,这课怕不是都补到了狗身上去了。
苏卉开没回都是笑,嘿嘿地笑,笑完了,依旧雷打不动准时去找严爽补课。
庄严回来半个多月后,老白毛又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庄严进了门,老白毛轻轻把门带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将它放在了庄严的面前。
庄严定睛一下,差点高兴地晕过去。
那是一个红色的塑料盒子,长方形,上面有个描金的八一军徽,下面写着一行字二等功奖章,再往下,还有一行字:中国人民pla(和谐到我都怕了,你们自己猜)。
旁边还一个立功证书,也是个红本本,和之前自己的三等功章本本差不多。
“我……我的?”庄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部队有句话,三等功站着拿,二等功躺着拿,一等功挂在墙上拿。
虽然有些夸张和绝对,不过这也是形容和平年代立功的难度到底多大。
这绝对不是有些夸张文学里说的,随随便便就能来个一等功那种。
二等功,意味着庄严已经拿到那个军官队伍的入门证。
按照部队的政策,可以保送上级机关,直接申请提干或者报送军校。
这绝对是很牛逼的存在!
老白毛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着白毛巾在一旁擦脖子上的汗,一边擦一边说:“是你的,怎么?”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桌旁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桌上那枚军功章的庄严,忍不住说:“不就是二等功吗?看把你乐的,没见过大世面吧?
庄严这才回过神来,觉得不能太丢自己的脸,清了清嗓子,装作镇定道:“其实,我也有两次三等功呢!“
说完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拿起盒子,打开。
一枚金灿灿,白色缓带上有着两道红蓝编织斜杠的二等功章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份荣誉。
庄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枚金星。
和之前三等功章上的五角星里的图案有所不同,二等功奖章的中间图案为**城楼与火箭;三等功奖章的中间图案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徽、齿轮和麦穗,而一等功奖章主章的中间图案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徽。
细细放在手里端详了很久,最后,庄严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不过,他还没忘了要在老白毛面前掩饰一下,免得太丢人,于是假装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没进红箭大队之前,在集团军组织的尖子比武上拿过射击第一名,本来就有机会报二等功。只不过后来我去参加红箭大队的选训,老部队那边就没给我报了。”
老白毛将毛巾挂好,重新坐下来,看着陶醉的庄严,说:“记住,不能跟人说起这个功章的来历,你的档案里会有立功材料记录,但是只会写你对某型枪械开发做出了突出贡献,不会涉及任何其他。我给你的建议是,将功章寄回去,放在家里,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当你的兵。”
庄严从之前的小激动和兴奋还有得意中忽然抽离出来。
在荒原上行动的一幕幕划过脑海。
他仿佛突然成了一个第三者,跳出了整件事,冷静地旁观着自己。
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他仿佛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然后啪地立正,向老白毛敬了个军礼。
“是!我一定服从命令,保守秘密!
说完后,忽然笑了,学着老白毛之前的口吻说:“因为我们是不存在的。”
等庄严离开,老白毛拿起桌上的茶杯,听着庄严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间里。
窗外已经是夏天,天气开始炎热起来,知了开始叫唤了,一切很平静,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752章 交底
之后一段日子里,选训的生活变得乏善可陈。
每天上课、下课,早上体能训练依旧,下午两小时地强化射击训练,子弹随便造,晚上依旧是体能。
苏卉开的外语依旧沿袭着那种难以改变的“苏式”口音,每次开口都令人捧腹。
对于这个学生,外语教员严爽也感到非常无奈,好在苏卉开的态度很端正,接受批评,每天晚上别人睡觉他还在值班岗附近,借着走廊的灯光在那里背单词。
庄严觉得老苏其实笔试没问题,可一到口语练习就开始抓瞎,这完全不是苏卉开的记忆力不行,而是语言天赋的问题。
预备队选训接近了最后的阶段,苏卉开这天晚上洗完澡,拉着庄严俩人跑到训练场的斜坡上,说是有事要聊聊。
可是坐下来,苏卉开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天空的月亮发呆。
最后还是庄严受不了了,说:“老苏你有话就说,拉我在这里晒月光有什么意思?”
苏卉开终于开口了:“庄严,我看这次我是去不成t国了。
庄严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苏卉开的意思。
整个预备队里,军官那帮子人的指标跟自己和老苏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那唯一的一个士兵指标。
苏卉开今晚找自己,怕是聊的就是这个话题。
这种话题,总是令人有些尴尬。
僧多肉少。
指标就一个。
庄严去了,苏卉开就去不成。
现在预备队里留下的士兵并不多,大热人选一个是之前和庄严比试枪法的“北枪王”俞群超,然后是庄严,还有一个是苏卉开。
苏卉开的训练没的说,除了设计略逊于庄严之外,其他科目都不比庄严差。
就是外语口语上的成绩实在拖后腿。
这次是第一次和t国进行军事交流,总部首长很重视,之所以大规模选拔,为的就是优中选优。
国人都讲究开门红。部队也不例外,第一次出去,总不能派歪瓜裂枣,不然别人提起pla都摇头鄙视,那就不好了。
这次去t国不光是学习别人军事上的经验和长处,更是展现本身形象的一次大好机会。
要知道,pla多年来因为国际关系原因一直极少和外军交流,这就是这几年随着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之后的国际地位提升,军事上的交流开始多了起来。
除了六十年代的那场为人熟知的战争打出了中**人顽强不屈英勇善战的铁血形象之外,几十年来,pla一直处于一种神秘的状态,国外军队难以窥探其真正实力。
所以,第一次和t国这种nato国家进行军事交流,意义尤为重大。
“别轻言放弃。”庄严不得不给老苏灌鸡汤,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凭老苏现在的口语成绩,的确很难出线。
但自己是大热人选,处境尴尬,也不好说别的。
“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你也别给我灌**汤。”苏卉开扩豁达道:“今晚找你,我是想告诉你,我会尽量争取出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也别顾及咱俩之间的关系,到时候考核,拿出你最高的水准来就是,不然,别说你赢不了我,人家俞群超也不是吃素的。”
原来,老苏今晚找自己是怕考核那天自己会因为和他的关系好而缩手缩脚,反倒影响了发挥。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庄严说:“咱们之间竞争归竞争,但不影响彼此之间的友谊。”
苏卉开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忽然长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很想出国参加集训的,毕竟机会难得,而且……”
“而且什么?”庄严问。
苏卉开说:“不怕你笑我功利,我就想提干。从前是真没想过这些,不过现在想了。”
庄严说:“你该不是因为严爽教员,所以发愤图强了吧?”
苏卉开的脸又红了,好在训练场边没啥灯光,倒也不怕庄严看到。
“是也好,不是也好,这人有个奋斗的方向和目标,不是挺好的吗?”
庄严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觉得没毛病。
人这一生,都有着各种大小目标,就像夜里路边的街灯,指引着人朝着目的地前进。
没有目标的人生,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那你得加油了。”庄严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眼里不能只有我这个对手,还有俞群超,他也是竞争的热门人选。”
苏卉开说:“要不是考口语,我真的不怵你俩。”
话到这,想了想又道:“但是我的口语太烂,肯定完蛋了。”
庄严说:“你这几个月不是天天补课吗?这都补到狗身上去了?”
苏卉开无奈地摇着头说:“严教员说我是天生的缺陷,没办法了。缺陷你懂吗?”
他转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庄严。
“天生的缺陷。”
他又重复了一次,加重了语气。
“你懂吗?”
庄严不懂也得装懂,说:“我明白。”
苏卉开说:“所以如果我落选,我打算明年考军校,严教员给了一套复习资料我,回到大队,我就抓紧时间每天抽空复习。”
庄严眼睛一亮:“哟!资料都替你找好了啊?”
苏卉开说:“是她从前考试的时候留下的,现在都没用了,所以干脆送我。”
庄严意味深长道:“老苏,那你可得加把劲了,不能辜负人家严教员的期望不是?”
“那当然!”苏卉开想都不想便回答道,话锋一转,转到了严肃身上:“你看人家严肃,说上军校就上军校,这不,咱们这里选训还没毕业,人家都去军校报到了。”
严肃走了之后一直有给俩人来信。
七月份的时候,他就考上了被誉为中国西点军校的石j庄陆军指挥学院,信里夹着一张照片,严肃站在石j庄陆院的大门前,穿着崭新笔挺的军官服,踩着锃亮的军官皮鞋,挂着没有挂星的学员肩章,看起来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张照片其实给庄严和苏卉开都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冲击,虽然俩人嘴上不说,可是各自的心理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几个月前,三人还是挂着上等兵军衔的特种部队新瓜蛋子,这一转眼,其中一个就成了军官。
命运,有时候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第753章 入选人员
最后考核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考核分两部分,一部分军事,一部分是外语。
军事部分其实并不绝对根据最后考核的成绩,也要参考平常训练总体成绩,结合教官的评价。
考核那天总部也来人了,是个部长。
轮到射击科目,有过战场经验的部长同志坐在场边的凳子上,一眼就盯住了正在考核特种射击科目的装呀。
这一盯,目光就没离开过。
最后转头问旁边的老白毛:“那个23号怕是参加过实战的吧?还真年轻,上等兵?”
老白毛低声在部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部长恍然大悟地点头。
其实老白毛心里早有定数。
倒不是因为庄严的老爸和自己是老相识,而是庄严是经过自己亲自带领下执行过实战任务的兵。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一次实践。
参加再多的训练和地狱周,也比不上一次惊心动魄是实战更检验人。
外语考试,苏卉开果然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之中。
笔试成绩前十内,可惜口语一塌糊涂,没及格。
庄严的外语科目考核波澜不惊,发挥正常。
考核完的第二天下午,老白毛集合了预备队所有队员。
和一贯作风一致,老白毛说话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开口就直奔主题。
“你们辛苦了八个月,付出了血和汗水,现在,有收获的人的名字都在这上面。”
他晃了晃手里的名单。
大家的目光跟着那张薄薄的a4纸,来回晃动。
“下面,我宣读一下这次入选前去t国参加特种兵学校集训的人员名单。入选的同志不需要收拾东西,留下待命。落选的同志回去收拾好东西,今晚会餐,明天会有人安排你们各自回原部队。”
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大家心里早就隐约有了预感,现在只不过得到了最后的证实而已。
其实也不需要预感。
八个月的集训,说白了谁多有少尿水,谁有几把刷子,谁的能力怎样,都是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
最有悬念的不是军官的中选人员,反倒是士兵的唯一的人选。
在预备队所有的士官和士兵中,其中三人大热,庄严、苏卉开,还有b军区的俞群超。
其中苏卉开因为外语口语比鸟叫还要鸟叫,所以基本上可以否定,尤其是那天口语考核,苏卉开一开口,连来监考的教员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家伙因为外语口语的拖累,基本已经可以框定是落选名单上的人。
最大的竞争来自于俞群超和庄严之间。
一个是b军区鼎鼎有名的枪王。
另一个是来自“红箭”大队实验性单位“猎人”分队的天赋选手,一个可以和教官同台较量的人,一个前枪王韩自诩的得意门生。
在枪法上和其他的特种作战项目上,俩人成绩极为接近,所以在预备队里,私下讨论俩人谁会被选中的争论也分为两大阵营。
一批人认为,俞群超服役年限长,作为一个真正的老兵,心理素质和水准会更加稳定,加上排资论辈的角度看,轮也轮到俞群超,而不是才服役了三年的庄严。
另一批则认为,排资论辈是可耻的,何况现在是要真正选拔人材出去t国,而不是纯粹照顾老同志给一个提干的机会,庄严的枪法其实比俞群超更胜一筹,至少在潜力上更大,而且比俞群超年轻,不都说要年轻化吗?年轻人更合适。
所以,当老白毛宣读完了军官名单之后,所与人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老白毛这次停了下来,扫了一眼面前的队伍。
临了,忽然说了句:“都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啊?”
老白毛的调侃,让原本紧张的气氛里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白毛拿起名单,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庄严的身上。
“士兵入选人员,庄严。”
当“庄严”这个名字钻入所有人的耳朵,人群里顿时传来不少的议论声。
“真的是他。”
“怎么会是他?
庄严朝自己右前方的俞群超望过去,后者站在队伍里,一动不动,敬得如同一尊雕塑。
老白毛收起名单,大声道:“现在,落选的可以去收拾一下东西,入选的要在这里多待两天,一切照旧。晚上会餐,六点准时开饭。解散!”
队伍解散了,大家相互祝贺,有架秧子起哄要请客的,也有默默不吭声离开回排房的,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同样入选的崔伟楠上来朝庄严胸口擂了一拳:“小子可以啊!你们韩队长这回脸上有光了。”
之前闫明离开之后顶替他少尉陈斌也过来,重重拍了拍庄严的胳膊:“将来咱们出去也是一个队的了,彼此多照样啊!”
庄严和他用力地握了握手:“一定,陈排你也要多看着点我,我一新兵蛋子,啥都不懂。”
俞群超忽然出现在庄严的面前,周围的人一愣。
冤家路窄。
一只手伸过来。
一只手指上起茧子的手。
“祝贺你!”俞群超大度地说道:“你中选,实至名归。”
大家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庄严也为俞群超的大度而折服。
一个b军区的“枪王”,一个士兵模范,看来并非浪得虚名。
拿得起,放得下;赢得起,也输得起。
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纯正的战士。
庄严也伸出手去,和那只同样是玩枪行家的手握在一起。
“很高兴认识你,老俞,能和你一起集训,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俞群超说:“你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加强训练,未来你从国外集训回来,咱们比武场见!”
庄严的心中有一股热流,他感受到了一种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惺惺相惜。
“我同样期待着!”他说。
等俞群超走后,苏卉开忽然仰头朝天狂啸了一声:“我输了!”
庄严吓了一跳,说:“老苏你别崩溃!”
苏卉开吼了一声,好像舒服多了,转头对说:“得了,别为我担心,我好着呢!庄严,明天我先回大队去了,你出国去了,记住要为我们大队争光,也要为咱们国家争光!给那帮国外的特种部队成员看看也不是咱们pla特种兵的能耐!”
第754章 假期
第二天一大早,由于预备队已经解散,留下来的只有十个人,因此出操只是象征式集合一下,然后在操场上走几下齐步走,围着训练场跑了个徒手五公里就宣告结束。
对于庄严来说,这三年的时间里,最舒服的时光有两段一是教导大队预提班长集训结束之后,新兵没有进驻之前;二就是这次预备队解散之后,还没有出国之前。
吃完早饭,落选的队员全部要乘车离开。
庄严和崔伟楠俩人出来送大个子苏卉开。
苏卉开倒没什么伤感的,看起来精神抖擞,没事人一样。
“我走了。”苏卉开说:“庄严你出去之后,怕是连信也写不了了,我会想你的。”
庄严另有所指说道:“你现在怕是有别的人要想。”
苏卉开只是笑笑,朝军官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
庄严问:“告别了没有?”
苏卉开摇摇头:“没有。”
接着又道:“其实我真的只是补习外语,什么都没跟严教员说过,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庄严想想倒也是。
其实苏卉开这种人,即便真心喜欢人家,按照目前的情况也绝对不会开口。
他是个要脸的人,有着男人那种强烈的自尊心。
人家严爽年纪轻轻已经上尉,学识又高,家境又好,苏卉开现在只是个上等兵。
按照老苏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开口说一些越过雷池的话。
其实之前自己的担心反倒是多余了。
现在想想,其实也是个好事。
老苏从前当兵也没啥目的,只是因为自己尚武,这才来当的兵。当兵后和自己一样,有过一段时间的迷惘期,对于留不留在部队里干,这件事一直摇摆不定。
现在反倒好了。
如果和小子对人家严教员是真有那么点意思,至少也得是个军官,穿着那身笔挺的军官服,踩着军官皮鞋,心里底气也足点。
“回去以后,你得加油了。”
庄严安慰老苏:“别怕,努力考上军校,穿上军官服,然后你爱怎么表达都可以了。”
老苏咧嘴就笑,笑起来又憨又傻。
庄严忽然心中一股难言的不舍涌了上来。
战友们一个个的离开,一个个分别。
三人过来预备队,现在只剩下了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瞬间堵满了胸腔。
走上去,庄严张开双臂抱住了腰圆膀阔的苏卉开。
苏卉开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眼窝子一烫,心里堵得发慌,下意识地也抱住了庄严。
“得了,得了!”一旁的崔伟楠忍不住说:“俩大老爷们的,搂搂抱抱像什么回事嘛!”
庄严这才推开苏卉开,说:“滚吧!抱你就跟抱只狗熊似的!”
苏卉开作势要去举起庄严,庄严躲开,前者忽然叹了口气,愣在原地两三秒,然后提起背囊朝卡车走去。
走到了车边,忽然回头,眼眶红红地朝庄严大喊:“好兄弟!出去要争气啊!”
庄严再也忍不住了,眼角顿时就湿润了。
他也朝苏卉开大喊:“大块头!回去大队里要好好复习!一定要上军校!”
“我会的!”苏卉开说完,将背囊仍上车,抓住车厢板翻了上去。
车子轰一下启动了,顺着营区的路换换驶向大门。
庄严站在原地看,看了好一阵,摸了摸眼角。
旁边的崔伟楠又开始埋怨起来:“好好的你说你们俩搞得这么煽情干什么……把老子都搞得沙子进眼了……”
老苏还是走了。
老白毛和六个教官也走了。
他们是晚上走的,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连和庄严告别都没有。
想起老白毛以往种种,庄严觉得这些教官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了,也许正如他们喜欢晚上来,又喜欢晚上走一样。
他们是永不解密的幽灵,也是不会公开的无名英雄。
人都走光了,排房里变得空空荡荡的。
门口值班岗旁边的小黑板上,所有的编号牌都被文书回收了,只剩下一排排空荡荡的小挂钩。
t国特种兵学校的集训十二月二十三号开学。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三日。
说实在,选在新历年开学还真让人有些不爽。
但人家t国没春节这一说,而且人家学校建立几十年,开学时间一直就是这个,没变过。
第二天一大早,总部来了个上校高参,集合起是个入选的队员,开始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鉴于农历年降至,可是月底已经要飞t国了,所以趁着现在还有二十天的空档期,留出几天机动,剩余的十天可以让大家回家休假。
当然前提是自己想回去。
这事是自愿,不强迫。
毕竟这一走就是一年,要明年这时候才回家。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利用这十天回家看看,尤其是那些有家有口的军官。
崔伟楠问庄严走不走。
庄严反问他走不走。
崔伟楠说自己家太远,现在又差不多是春运了,坐火车怕是回到家就要调头往部队赶,好在女朋友在附近城市的大学里读研,所以干脆去那里待几天过过二人世界拉倒。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走了。
庄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回去看看。
上次父亲庄振国过来,哥哥庄不平和自己在走廊上的对话历历在目。
对于家庭,庄严的确是有所愧疚。
这样一来,他也递交了探家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准,第二天一大早,庄严背着背囊,塞上衣服,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不过他的运气倒是不错,因为庄严的老家就在南粤的滨海市,每年春运,南粤的外来务工群众是往北上,他倒是反过来,因此票倒是不难买。
到了南粤生成,又转乘汽车,终于在一天之后回到了老家滨海。
站在滨海市的火车南站广场上,看着广场周围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庄严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广场上拉客住宿的大婶上来,给庄严递宣传单,操着一口满是广普招揽生意。
“兵哥!住宿嘛?干净舒适,只要50块一晚!”
“我这里只要30块,来我这里!”
很快,三轮摩托和的士之类的也过来拉客。
“靓仔,去哪啊?坐我的车。”
庄严看着围在面前的几个争先恐后的拉客大婶,看着周围的一切,他忽然有一种满足感。
当兵为什么?
不就为了这份安宁吗?
“唔住店,本地人。”庄严一边摆手,一边解释道。
众人一看庄严一口纯正本地口音,但是失去了兴趣,马上作鸟兽散。
其中一个大婶还愤愤不平道:“切!本地人,早讲啊!混吉个!”
第755章 近乡情怯
第755章近乡情怯
轻车熟路地找了辆摩托车,和司机砍价砍了一半。
火车站附近的车,比其他地方的通常贵一倍,偶尔还会绕路宰客。
不过庄严是本地人,司机听了口音,到也不敢乱来。
何况,还是个当兵的。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滨海市里华灯初上,穿过小巷的时候还能闻到饭菜香。
到了父亲单位的宿舍大院,庄严付了车资,背着大背囊朝里头走。
门口值班的老保安看到个当兵的过来,想拦下问问,又不敢。
庄严主动打招呼:“梁叔,值班啊?”
保安老梁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庄严。
“哟!是庄严啊?!”他惊讶道:“你退伍了?”
庄严摇头:“还没有,回来探家。”
老梁说:“当兵不是当三年嘛?现在都说改两年了,你不是三年了吗?我记得你走的时候就是三年前的12月份,我记得是……9号!对了,是9号!”
老梁的记力惊人。
三年前的日子,他居然记得。
当然了,庄严回想一下也觉得并不奇怪。
三年前,自己是被父亲坑去当兵的,一直心不甘情不愿,走的时候到不像光荣入伍,倒像是被押往刑场的罪犯。
这事,老梁记忆犹新。
想到这,庄严未免有些尴尬,于是赶紧匆匆告辞。
穿行在政府宿舍大院里,庄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这个地方,太熟悉了。
三年匆匆流逝,一切都仿佛改变了,一切又好像从未改变。
进单元门,上楼梯……
站在家的那扇不锈钢铁门前,庄严按响了门铃。
楼道里灯光昏暗,一阵门铃的音乐声过后,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屋里是明亮的灯光,王小兰站在门口,背着光,庄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察觉到她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暗淡的金黄。
“妈。”庄严喊了声。
王晓兰怔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穿着陆军冬季常服的士兵,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惊喜大呼,声音里都是微微的颤抖:“是你……阿弟?“
庄严用力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后,王晓兰转头往里屋大叫:“他爸,快出来,你看谁回来啦!“
那兴奋不亚于失落了什么贵重的东西突然重新出现眼前似的。
她退回了玄关处,显得很兴奋,有点不知所措,两手一会抓抓睡衣的衣角,一会又在上面搓搓,脸上溢满喜悦,不时回头看看她叫的人出来没有,生怕迟点庄严就要飞走似的。
“老婆,你有没有看错啊!”
从语气里能听出,庄振国似乎根本不敢相信。
“儿子还在京郊的基地里集训,集训完了要出国再集训,哪有空回来……”
客厅里传来基础的脚步声,庄振国趿拉着拖鞋,风一样出现在妻子王晓兰的身后。
看看门口站着的庄严,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儿子回来了。
确认之后,却忽然背起了手,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刻板的家长口吻:“回来了?”
淡淡的一句,然后好像庄严回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转身回了客厅。
“死老头子!”王晓兰显然对丈夫的表现不满意。
她拉着儿子的手,就像小时候拉他去幼儿园一样,将庄严拉进来。
嘴里却不停催促:“老头子,给不平打电话,让他们一家三口都回来……”
刚走进客厅,却看到庄振国已经拿着话筒在拨号。
“哼!”
王晓兰白了一眼丈夫。
明明很挂念儿子,儿子回来却又装作满不在乎。
男人呵!
尤其是那些当过兵的男人呵!
把庄严往沙发里一摁,王晓兰已经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这才说:“对了,家里的菜不够,要加菜!”
转向打完电话的庄振国:“你,在这里看着儿子,我下楼去隔壁的皇上皇,斩点烧鸭和叉烧回来……”
“再买一只白斩鸡。”庄振国提醒自己老婆:“这小子喜欢吃。”
王晓兰算是看透了自己大男人,瞪了他一眼,对庄严说:“儿子你等着,马下楼给你买好吃的。”
不光是庄振国夫妇有些乱套,庄严也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自己可从来没试过这样的待遇,那会儿,庄严整天待在庄不平的公司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晚饭是在外面跟着庄不平应酬客户,即便没有应酬,也会打电话呼朋引友,跑去饭店或者大排档划拳喝酒,家里的饭菜,印象中好多年都没尝过了。
庄严从前并不恋家。
他不喜欢庄振国的刻板和**,不喜欢老妈的唠叨和嗦,不喜欢坐在家里的饭桌旁吃饭,因为没有狐朋狗友,不够“热闹”。
这一刻,坐在家里那张老式、盖着绣花纱巾的沙发上,抬头看到那盏明亮的日光灯,环视周围,一切都和自己走之前毫无二致。
家,好像从来都不会变。
“你怎么跑回来了?是不是落选了?”庄振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在他看来,儿子是落选了,这才有时间探家。
如果入选了,这不应该去国外了吗?
咋还会回来?
看着变黑、变瘦却变得更加结实强壮,而且多了许多成熟气息的儿子,庄振国觉得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以一种审问的口吻去和儿子交谈。
如果落选了,儿子应该很需要安慰。
在教育孩子和与孩子相处方面,身经百战的庄振国完全属于抓瞎型。
大小这俩孩子都是妻子王晓兰拉扯大,自己根本没多少时间管过。
转业回来的第一天,第一次住在家里,第一天不是从部队的床上醒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背着书包,嘴里咬着面包匆匆忙忙跑出门上学,庄振国那一刻觉得十分魔幻。
孩子好像一夜之间忽然就长大了。
现在,他心里正在寻思着,怎么安慰安慰庄严。
也许,用以前部队做思想工作的那套也可行?
庄严看着眉头紧皱正在脑子里各种考虑的父亲庄振国,也用很平静的口吻回答道:“爸,我入选了,全军唯一一个士兵名额,我被选中了。”
庄振国瞬间石化,半天没说话来。
临了,有些错乱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庄严又平静地重复了一次:“月底,我要去t国了,队里有十天假,让我们回家看看,所以我就回来了。”
第756章 暴发户许胖子
“哎呀!我可是吃了一半的饭局就赶回来了!”
夹着路易威登老板包的庄不平刚进门就大声嚷嚷:“小弟,你可真够面子的,爸在电话里可是说了,我要是赶不回来,他要亲自去饭店把我抓俘虏一样抓回来。”
站在门口,庄不平换完拖鞋,径直朝着饭桌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上面的菜,伸手捏起一块烤鸭肉,塞进嘴里,一边埋怨道:“还是家里的饭菜饱肚子,在外面光喝酒,菜都来不及吃了。”
王晓兰上前,手在庄不平的手背上一拍:“你说你,都多少岁的人了?还小吗?偷吃?你弟还没吃饭呢。”
五岁的小侄女小豆子抬头看着爸爸庄不平,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了两下,脆生生地说:“爸爸偷吃,羞羞!”
“你爸我从不偷吃!”庄不平意味深长的对女儿说着,一边朝妻子汪玲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抱起女儿,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
“小弟,你之前不是在集训吗?怎么有空回来了?”庄不平打量了一下庄严:“是不是落选了?没事!有钱你还怕出不了国?以前出过是新鲜事,这几年,去国外玩玩也不难。要不,反正落选了,赶紧退伍回来算了,这都12月份了,开始退伍了吧?”
庄严不想跟庄不平再解释一次,只是简单说道:“我选上了,因为距离出国集训还有10天,所以队里给了假,让回来看看。”
庄不平怔了一下,脸上的眉飞色舞顿时落幕。
“都过来吃饭了!”摆好碗筷的王晓兰招呼家人过来坐下,给每人盛了一碗汤。
庄不平呷了口汤,一边抱着女儿小豆子,一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庄严身上,说:“小弟,其实我就搞不懂你了,咱们家又不缺吃不缺穿的,又不是非得靠当兵找出路,你说你留在部队里,图个什么?”
庄严听了庄不平这话,顿时有些不悦,但还是没吭声。
庄不平继续道:“你说说,现在你现在一个月拿多少钱?”
庄严说:“这不是钱能衡量的。”
庄不平冷冷笑了笑道:“不用钱衡量,用什么衡量?用情怀?说奉献?说奉献也要吃饭不是?”
庄严忍不住说:“都不去当兵,这国家没人站岗放哨,每人保家卫国,你们经商的哪来的好环境?没人奉献,这国家要是没了,你逃命都逃不过来,哪还有今天这副光鲜的样子,拿着路易威登包穿着老人头皮鞋然后鄙视我们当兵的奉献?”
“我鄙视你,我只不过提醒你,你当了三年,要奉献,要牺牲,都足够了,何况,咱爸当了半辈子的兵,打了几年的仗,咱老庄家不欠谁的!”庄不平越说越愤愤不平。
突然庄振国的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随着一声脆响,从中间折断。
小豆子吓得顿时哇一声哭了起来。
王晓兰赶紧从中调停,先是责怪老公:“你看看你看看,发什么脾气?那么多年了,臭脾气是一点没变,拍什么筷子?吓着小豆子了。”
汪玲赶紧把女儿搂在怀里,哄着。
王晓兰又转向庄不平:“你弟弟刚回来,你就在这里怂恿他退伍,他是成年人,有自己打算,你当哥哥的也没权阻止。”
庄不平讨了个没趣,只能赌气道:“行行行,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往后他的事我不管了。”
回来的第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庄不平吃了半小时,推脱说自己还有事也要处理,脚步匆匆地走了。
庄振国和儿子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茶几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听,然后递给庄严。
“找你的。”
“找我的?”庄严感到意外。
怎么会是找自己的?
从下火车到现在,回来前后四小时多点,居然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上。
难道是部队有事?
想到这里,庄严赶紧问道:“爸,是部队的人吗?”
庄振国摇头道:“不是部队的,是你同学,那个许信。”
庄严恍然大悟。
原来是许胖子啊。
问题来了,许胖子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这次回来,自己练父母都没通知。
转念一想,他顿时明白过来。
除了大哥庄不平,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嫌疑人来。
这么积极将自己的行踪告诉许胖子,庄严用脚指头想想头知道庄不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庄严本想借口推了许胖子。
可想想还是觉得不行,这次回来毕竟要待好几天,今天推掉了,人家约明天,你咋办?
何况还有庄不平这个内奸在,许胖子肯定对自己行踪怕了如指掌。
更重要是,庄严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事还是有必要和许胖子谈谈。
三年没见了,又是老同学,以前荷尔蒙飞扬时期的铁哥们,见见叙叙旧倒也没什么。
“许胖子?”
庄严拿起电话,直接喊了许信的外号。
俩人当年可以说是铁得可以穿同一条内裤的哥们,所以没必要见外。
“你可真的比特务都厉害,我刚回来几小时你就知道了,怕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特务吧?”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自己那位老同学熟悉的腔调,不过,听起来语气似乎也沉稳了些,没以前读书那时候的吊儿郎当气息。
“庄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回来滨海也不吱一声,在部队上高升了吧?把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同学给忘了吧?”
许胖子一开口就满嘴虚伪的谦虚。
他现在的情况,庄不平来京郊看自己的时候早跟说过了。
好歹也是身价几千万的老板,却自谦说“不成器”。
明里是谦虚,实则是高调。
“行了,废话别说了,你找我啥事?”
许胖子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这不,我亲自过来找你,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坐,聊聊,这都三年没见了,我也得看到我的铁哥们现在是个啥样了不是?”
“成,半小时后,你到我楼下。”庄严也不客气。
反正许胖子有豪车,自己也趁机会享受享受许胖子这个“新兴资本家”的福利。
第757章 鸿门宴?
“好车啊!”庄严站在那辆皇冠3.0轿车面前,看着铮亮的黑漆,还有车头引擎盖上金黄色的皇冠车标,对坐在车里的许信说道:“我哥说你这两年发了,看来还是所言不虚,你小子这才出社会几年啊?混得还真不错。”
“三分靠打拼,七分靠天注定。”许胖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说:“我们家祖坟风水好。”
然后一甩头,朝车里一扬头。
“上车,找地方坐坐。”
庄严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面坐了个穿着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即便站在车外,都能闻到一股子香水味。
他识趣地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车子安静地滑出单位大院,驶入了车流如织的马路,朝着海边开去。
庄严坐在车上,隔着车窗观赏着外面夜景。
上次探家来去匆匆,没有出去溜达过,所以这时候他才发现,滨海的市区已以惊人的速度在发展。
市区里一些印象中的老旧楼房都被拆除,竖起了高楼大厦,有些尚未竣工,上面还搭着手脚架和绿色的安全网。
“看看,这是我们家建筑公司承建……”
“这也是,是个新市场……”
许胖子一路介绍着自己的“丰功伟业”,每到一处他承揽的工地,就要放缓车速,指出给庄严看。
其实,庄严觉得,与其说是指给自己看,不如说是指给身边那位年轻姑娘看。
皇冠轿车驶入了滨海长廊,这边是民心工程,也算是滨海市地酒吧一条街。
一边是沙滩与绿地,一边地街道旁都是西餐厅、咖啡厅、酒吧之类。
开到了滨海长廊的尽头,在一家地点相对僻静地别墅前停下,许信回头对庄严说:“到了,先在这里吃点东西,我刚才和人谈事,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我吃过了。”庄严说。
许信摆摆手,一副不耐烦地样子道:“再吃点,家里地饭菜香,可是偶尔也要外面吃点,调剂调剂对吧?不然龙肉吃多了,都腻歪不是?”
庄严只能苦笑。
许胖子还是一点没变。
指望着许胖子安分,你不如指望母猪会爬树更靠谱点。
三人下了车,径直朝门口走去。
庄严抬头一看,这个三层别墅居然挂了个古色古香地木牌子,上面用隶书写着四个字陆羽茶居。
茶居?
庄严怎么都没法将这里和吃饭联系上。
进了门,有穿着旗袍和小凤仙的迎宾小姐上来引路。
看起来,许胖子在这里算是人熟地熟,肯定是常客。
上了二楼,进了雅间,许胖子菜单都不用看,直接对过来点菜地部长说:“老四样,三份。”
部长笑吟吟地点头,正要出去,又被许胖子叫住了。
“等等。”
“许老板,还有什么交待的?”
“甜品每人上一份血燕,蜂蜜后加。”
“好的,您先坐,请稍等。”
等部长走了,庄严打量着穿了一身西装地许胖子,说:“果然不同了啊,要求那么高。”
“嗨!有啥嘛!出来吃饭,不就图吃个痛快?现在大鱼大肉都不兴了,要吃就**致,吃营养,要补。”
许胖子摇头晃脑,旁边的年轻姑娘很懂事地为俩人泡茶、斟茶。
庄严看了一眼那姑娘,也点头道:“对,你是要补补了。”
听说许胖子去年奉子成婚了,本来庄严还打算问问有没有这事,这回是不敢问了。
因为瞎子都能看出许胖子和这姑娘什么关系。
自己去当兵当了三年,许胖子连带高三最后一年没上,一共混了四年。
社会就是大染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赞不赞同是一回事,可终究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还是不要掺和的为好。
“庄哥,我听说你要退伍了?”许胖子端起紫砂茶杯呷了一口,小眼睛从手的上方贼溜溜地出射出两道光,偷偷观察着庄严地反应。
庄严淡淡地笑了笑,说:“是我哥庄不平跟你说地对吧?”
许胖子笑了:“嗯,他说你服役三年了,可以退役了。”
庄严说:“退役一般是从11月就开始了,这会儿都12月了,老兵都开始离队了,我现在才申请,来不及了。”
“这……不是,我说庄哥,你怎么想的?”许胖子又圆又白像个剥皮鸡蛋一样地脸上,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这几年,我算是看到门道了,未来这十年八年,咱们国家的经济绝对上快车道,基建和娱乐业,大有所为。”
眉飞色舞地说了一段,忽然又端起了茶杯,又开始喝茶,然后小眼睛依旧是从手的上方贼溜溜朝这边瞄,观察着庄严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庄严发现,许胖子只要拿起茶杯,人就静下来。
一旦放下茶杯,人就变得滔滔不绝。
这也可能是职业习惯,跟自己搞特种作战和侦察一样,自己不也是留意着许胖子每个动作细节吗?
“行吧,说人话。”庄严说:“咱们那么多年地同学,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你身上几个疤我都清楚,犯不着跟我来生意场那套,别忘了,我还是个当兵的。”
“嘿嘿。”许胖子闻言,笑了起来,摇头晃脑感慨万千地吟了一句:“知我者,莫若庄严也!”
又忽然叹气道:“唉,老哥们还是老哥们。庄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啊,我出去都没喊人家叫哥,人家喊我叫哥,我喊你叫哥,是因为咱们之间感情不同……”
“说人话……”庄严端着茶杯,还是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许胖子。
许胖子忽然有些尴尬,悻悻地将茶杯放下。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
东西十分简单,所谓的老四件,其实就是鲍、参、翅、肚。
一盅鱼肚炖鸡,鸡肉去皮;然后是一盅鲨鱼翅,一个盘子上扣着一条海参,一只三头鲍,然后还有一碗蒸煮米饭。
“来来来,先吃,咱们边吃,边说。”许胖子让服务员将一份菜放到庄严地面前,然后自己拿了一份,用汤匙将鱼翅盅里地鱼翅和汤汁舀出来,淋在米饭上,搅拌均匀。
“你吃啊。”他看着庄严,说:“不是去了部队三年,连这个都不懂怎么吃了吧?”
庄严看着面前的鲍参翅肚,笑道:“君子无功不受禄,说吧,请我吃那么好的,有什么相求。”
第758章 报应啊!
许胖子扒了一口鱼翅捞饭进嘴里,猛嚼了几下,忽然想了想,放下了饭碗。
庄严注意到,许胖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等服务员摆放好所有东西,出去了,许胖子这才开口了。
“实话说吧,庄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庄严讶道:“等等,许胖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找我帮忙?我只是一个小当兵的,什么都不是。”
许胖子又叹了口气。
“实话跟你说吧。你还记得李阳嘛?”
“李阳?”庄严脑海里瞬间飘过一个高高瘦瘦,麻杆一样的形象:“你说的是咱们班同班的那个李阳是吧?”
“对。”许胖子说:“就是他。”
庄严和李阳关系还不错,于是问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许胖子脸一红,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你还记得我以前揍过他吗?”
庄严想起来了,高二的时候,许胖子和李阳在课室里发生了矛盾,结果许胖子当时仗着自己吃得开,下晚自习的时候带了几个小兄弟把李阳堵在校门口,麻袋罩头狂揍了一顿。
其实那件事后来是以许胖子赔医药费了事,何况学校门口堵人解决私人恩怨也不是鲜见的事。
没想到这都五六年过去了,许胖子居然还记着。
“我记起来了。你小子也是不地道,我跟你说让你别打人,你就是不听,好歹李阳也是同学,你跟别班的打架我从来不说什么,大家都一个课室的,你把人家李阳揍得鼻青脸肿的,确实不厚道。”
许胖子脸更红了,说:“得了,当年不是年少不懂事嘛!我知道不应该,也知道那事办得不光彩。这不,现在你看,报应来了。”
庄严问:“怎么了?该不是李阳寻仇吧?那我可帮不了你,你得去报警。”
“报个屁警!”许胖子一脸的无奈:“李阳现在就是警察,他高中读了两年市警校,分配在市局治安科。”
“啊?”庄严这是真没想到了。
李阳当年麻杆一样,就像跟晒衣杆子,没想到这小身板,现在居然成了警察?
许胖子看来是真的遭报应了。
“李阳怎么你了?”他问。
许胖子说:“我去年看中开发区的一块地,是以前无线电三厂的地皮,现在厂子倒闭几年,工资都发不出去了,后我用一栋楼给他们当宿舍来置换,打算用来盖大型的娱乐场所,就是那种有卡拉ok包间,大厅可以蹦迪那种。”
“这玩意属于特种行业,要治安科那边批准。本来手续上没啥问题,我的娱乐城都盖好了,就差办证开张了,可没想到前面酒吧街那边上段时间有人喝醉打群架,出了人命,市局那头卡死了,最近娱乐场所的娱乐场所特种行业牌照一律不签发。”
“我寻思着投资了好几百万,这拖一天,我养着这些服务员和部长之类的员工,每个月都在往外倒钱,所以就先打着试业的旗号先开了了事。”
庄严忍不住说:“结果被李阳查了?”
许胖子说:“嗨!李阳倒没那么大权专门针对我,不过确实被人举报了,说我证照不全,我想他娘的是同行干的!狗日的!这是眼红我生意好了,往我背后捅刀子。”
“不过后来过来封我娱乐城的的确是李阳,他管着特种行业。现在情况是,我申请办证,但是每次去,李阳都跟我说上面不批,就这一句,我都愁死了。”
庄严说:“你许老板那么大的势力和人脉,还不能绕过一个李阳?”
许胖子一脸忧愁道:“是啊,我起初也这么想……不过你知道李阳他爸以前是部队的吧?”
庄严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跟他都是部队子弟,算聊得来。”
许胖子的脸都快苦出汁来:“他爸早三年前转业了,现在是市局副局,分管治安这摊子……”
“噗
庄严本来喝着茶,差点一口茶喷到许胖子的脸上。
“艾玛,许胖子啊许胖子,你说你倒霉怎么就倒霉到这份上呢?当初我就劝你,咱们跟别班的人置气可以,自己班的同学要爱护,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说对吧?抬头不见低头见呢!当初你不就是因为人家李阳跟班花黄晓丽一块坐在一起做了一次作业你就打翻醋坛子了要揍人家吗?”
庄严拿起茶杯,重新喝了口茶水:“你瞧,报应不爽吧?来得太快了吧?”
“得得得,喊你出来是找你帮忙呢,不是让你笑我呢!”许胖子自打嘴巴道:“我也认识到我当年的错误了嘛!没想到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转得那么快……”
庄严算是明白今晚许胖子找自己的目的了。
“你之前为什么在信里没提这事?”
许胖子说:“提了有用吗?你都在当兵,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帮我?”
“那现在就行了?”庄严问。
“行啊!”许胖子说:“只要你肯帮,就肯定可以。你以前跟李阳关系最好,他最听你的,好几次他在学校里闯祸都是你扛着帮他摆平了。就连我揍他那次……他说在课室里你就提醒过他,让他爬墙走。”
庄严笑道:“对,我是提醒过他,我劝不住你,又不想看他挨揍,所以提醒他,没想到他没听,结果还是让你揍了一顿。”
“这些都过去了,不提也罢。”许胖子说:“上次我去办娱乐城的事,请他吃饭,他还找我问过你,我说你当兵去了,他还说,让我帮他找你的通讯地址。”
“也没见他给我写信啊?”庄严说。
许胖子本来白下去的脸再次红起来:“我这不是想等着事情办好了再告诉他嘛!他卡着我,我干嘛要告诉他?”
“你个傻x!”
庄严忍不住骂许胖子:“你写信跟我说清楚,再把我地址给他,他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可以在信里给你求求情不是?可偏偏你就是个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斤斤计较,老想着好处好处,没好处你就不干,结果耽误自己的事了吧?”
许胖子说:“我现在给……还来得及么?”
庄严这回是真笑了,许胖子虽然表面上是许总了,可骨子里还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青年。
正如他自己之前说的,发财是三分靠打拼,七分靠运气。
许胖子有很多商人的精明,也有不少愚蠢的缺点。
“行,我答应你去找一趟李阳,到时候我以同学的名义,请他吃个饭,你作陪。”庄严说:“但是有一件事,我也要求求你。”
许胖子听说庄严肯出马,马上二话不说拍起胸脯:“行,你庄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二话不说,赴汤蹈火!”
第759章 价值观的距离
庄严将哥哥庄不平想要和许信合作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信听了一个劲点头,大包大揽道:“你哥就是我哥,我的建材在哪都是拿,只要你哥给我的价格和别人一样,我就在你哥公司拿。至于一起合作做装修公司的事情,要不你约个时间,我跟他详细谈谈?”
许胖子倒是挺爽快的。
不过商场那套拍胸脯的事谁都知道一二,签了合同都可以毁约,何况是口头承诺?
一切恐怕还是要看后续。
庄严觉得自己也算是尽力了。
帮庄不平,其实也算是在偿还自己心里的欠账。
常年当兵在外,回家又不能经常回去,说白了,家里俩老人家有点儿头疼脑热什么的,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是大病了。
正所谓自古忠孝难两全,这句话,庄严到现在算是深有体会。
也是理解了久经沙场的父亲为什么转业回家之后,在母亲王晓兰面前简直就是个观音兵,跑前跑后伺候不说,还要陪笑脸。
在家里,就是老妈王晓兰说了算。
从前庄严总觉得父亲庄振国不像个打过仗的老兵。
电视里电影里,那些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军人不都是说一不二的铮铮铁骨汉子?不是那种双眼一瞪,阎王爷都要吓得噔噔噔退后三步的狠角色?
咋到了家里都成老婆奴了?
庄振国的做法,实际上也加剧了他在家里的透明化。
从小俩孩子都是王晓兰拉扯大,长大了,回到家里了,孩子有事问自己的意见,庄振国总说,问你妈去,你妈同意我没意见。
庄不平也好,庄严也好,都觉得问自己家里的爹不如问块木头,干脆有事都去问王晓兰。
对于父亲这种做派,庄严从前是嗤之以鼻的。
现在,总算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心理欠账。
自己欠庄不平一份情,也欠父母的情。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自己这儿子的做到这份上,实在惭愧。
事情谈妥,皆大欢喜。
许胖子又变得活跃起来,说要带庄严去夜场看看,去体验下滨海市的夜生活。
庄严推辞了。
许胖子不乐意了,说:“庄哥,如果不是和你通过信,我还真以为你是去了三年和尚庙里当和尚清修而不是当兵了。”
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庄严退伍这件事上来。
“我听你哥说,你最近参加什么集训,要出国?”许胖子问。
庄严点头承认:“嗯,是去国外读书。”
许胖子先是双眼一亮,大拇指一竖,夸了一句:“牛逼啊!”
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没卵用。那么说,你是打算在部队干一辈子了?”
庄严说:“一辈子不敢说,当不上将军,迟早都要面临转业。”
“这就对了了嘛!”
许胖子兴奋地一拍大腿,仿佛看到了真理。
“你说,你当个军官,搞个十几年二十年的,还不是要回到地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没错,当军官转业是干部,士兵退役回来是工人身份,可是现在要转个干部还不容易?以你庄严的条件,那是小菜一碟。”
庄严喝着茶,看着自己对面这位老同学大发感慨,并没有吭声。
“你说说,现在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许胖子忽然对庄严的收入有了兴趣。
“我们那不叫工资,叫津贴,意义不同。”庄严说:“当兵第一年拿35块,列兵军衔,第二年上等兵拿42块,今年第三年了,遇到了军改,本来应该调下士,可是取消了,如果按照以前的规定,只能拿48,不过军改后我能拿到将近两百。”
“咦惹!”许胖子一脸的嫌弃加深恶痛绝:“训练这么累,就给你们这点钱?两百块,说白了我买条烟都不够的,这是收买人命呢!”
庄严笑道:“如果给我们加工资,那就是你们这些纳税人出钱,税负会加重,你们愿意吗?”
许胖子小眼睛一转,想了想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庄严说:“我想听人话。”
许胖子说:“做生意的没人喜欢税率高,不过嘛,你们那点钱也太低了……如果要加重税负,只要不太离谱,我还是愿意的嘛!”
庄严笑着点头,一边看着桌上的那些价格贵的离谱的鲍参翅肚,说:“的确,许胖子你一顿饭,顶我一年的津贴了。我说你丫就能不能大方点,刚才回答别那么犹豫?就不能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你不是要听真话吗?这就是真话。”许胖子倒是坦白,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分钱掰开也是有血有汗的,你别看我现在风光,生意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好天藏点下雨的柴,有备无患总是最好的。”
说打这里,许胖子又道:“既然这样,就你那点津贴费,你还不回地方?现在什么时代?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我跟你形容一下什么叫最好的时代。”
他指着面前的桌子,双手张开,做了个包揽的姿势。
“最好的时代就是,这张桌上大把大把的钱,只要你有本事,你能抱走多少是多少。回来吧,地方上大把大把的机会,大把大把的钱,大把大把的……”
许胖子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漂亮妞儿,然后嘿嘿地笑了两声,笑声里充满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暗示。
庄严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老同学。
他突然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变了。
换做从前,许胖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价值观相同,世界观相近。
可是现在坐在许胖子对面,看着这个成功的商人滔滔不绝,却忽然觉得遥远而陌生。
其实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而是价值观的不同。
你在对面说,我在这边听,而我从来都没听进去。
到了晚上十点,和许胖子之间的小聚总算结束。
回到家楼下,刚上上楼梯,旁边却闪出了一个人。
一看,居然是大哥庄不平。
“哥,你怎么在这?”
庄不平朝着许胖子那辆皇冠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问:“许胖子?”
庄严点点头。
庄不平又道:“你跟他说了合作的事情吗?”
看到庄不平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庄严顿时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760章 原委
“走吧,到我车上聊。”
庄不平不想大晚上在这里谈事。
整个大院的人都是一个单位里的屁大点的事半天不到能从院子地东头臭到西头。
庄严猜到了庄不平地想法,跟着他到停车场上了他的车。
“哥,你有心事。”
庄不平降下车窗,从中控台下摸出一包烟,用火机点了一根,大口大口地猛抽几下。
“我公司出问题了。”
他倒也直接,没打算瞒着庄严。
庄不平在庄严地眼中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
打小俩人在同一个学校里上学,放学一块儿回家。只要庄不平在学校,没人敢找庄严的麻烦。
八十年代初,俩人就读的学校周围还不像今天这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都是繁华地段。
那所中央直属单位的职工大院里的子弟学校周围都是村庄。
南方的村庄相当团结,一条村大部分一个姓氏占多数,大多数都有亲戚关系,因此特别排外特别抱团。
村里地孩子也是这样。
只要在学校里打架,同村的孩子都会一拥而上,同仇敌忾共同对外。
庄严读二年级那会儿,庄不平已经初三了,都在同一所学校的小学部和中学部。
那是庄家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俩个孩子同时上学,庄振国又远在边疆,王晓兰自己撑着这个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俩孩子,可谓是心力交瘁。
有次,庄严和班上一个喜欢称王称霸的留级同学打架,结果力有不逮,被人摁在地上胖揍一顿。
那小子姓吴,是附近吴姓村子的孩子。
庄严吃了亏,回家的路上告诉了庄不平,第二天庄不平直接上课室将拿小子提溜出来,左右开弓,啪啪地扇了两个耳光,警告道:“再动我弟弟,我打断你的狗腿!”
这事当然不会完。
第二天,庄不平晚自修刚出校门口,别人就找上门来。
庄不平挥舞着装着砖头的军用书包,愣是在七八个人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一路狂奔回家。
到了家,三班倒的王晓兰还没回来,庄不平捂着开了花的脑袋,血满手都是,把在家里做作业的庄严吓得差点没哭出来。
庄不平自己在厕所里一顿冲洗,出来又自己用紫药水涂和云南白药抹了伤口,并且跟庄严提出,不准把这事告诉妈,要保守秘密,要妈闻起来怎么伤的,就说是打篮球磕到篮球架,撞的。
一年后,庄不平就考上了中专。
庄严并不知道,这里面和当年打架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关联。
反正庄不平是不会说的。
他就那个脾气,有什么事都不会说,自己憋着。
今天看到庄不平这么晚还躲在楼下等自己,算是十分罕见。
事情肯定不小。
“公司出什么事了?”庄严忙问。
庄不平说:“前两年国家宏观调控,银根缩紧,基建被压缩,所以一时之间不少的建材分销商不少跑路的。”
他扔掉烟头,转头看了一眼庄严,又拿了根烟,点上。
“我被跑了四百多万货款,这还不算什么,后来我去北海买了一批建材,结果货主一货多卖,人也跑了,这里又亏了三百多万,还有你走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队整天出事,那几台车翻车的翻车,撞车的撞车,进厂一修就好几个月,这里都是钱……”
忽然,庄不平苦笑了一下,说:“我找过一个算命的,说你的时辰挺旺我的,你走了,我就开始倒霉了。”
庄严听了,内心早已经惊涛骇浪翻滚不已。
没想到庄不平的公司这几年发出了那么多事。
“你别听算命的瞎说。”
庄不平说:“轮不到我不信,这实施摆在眼前。那会儿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咱爸又病了,你如果靠医院那点报销范围内的药品,爸活不到现在……”
庄严沉默了,心里难受的很。
这个家,实际上一直是哥在撑着。
“我本来也不想去催你退伍,你从小我就照顾你,我挣钱也不光是为了自己好过,我也想家里所有人都好过,你想追求什么,就去追求什么。”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弟,哥这次真是撑不住了。”
他看着庄严,双眼里闪动着罕见的泪光:“公司困难的时候,我为了缓解资金上的紧张,借了乡镇企业基金会的一笔钱,这两年基金会也出事了,现在政府在追缴欠款,我的钱都压在建材和装饰铝型材上了,如果我没有一个大单支撑,换不起钱,我会被抓起来坐牢。”
庄严惊呆了。
但他丝毫为怀疑庄不平话里的真实性。
庄不平虽然满身商人气息,可是做事做人一向硬脖子,从不低头。
这回向自己低头恳求,肯定是撑不住了。
“我让你退伍回来,是因为许胖子家里的房地产公司有两个大项目,只有你在我公司里做,许胖子才会给面子。如果我能拿到材料供应的订单,我就能活下去。只要我能熬过去这段时间,一定可以重振当年的辉煌!弟,个那么多年,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事你一定要帮我。退伍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回去打报告退伍,你回来,哥公司的股份给你一半。”
庄严说:“哥,今晚许胖子约我出去,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一定安排好。”
“这年头,人没走茶就凉,更何况你如果不退伍,远在部队里,那么大的订单不是去菜市场买两颗菜,靠你几句话一张嘴就能敲定,要你人在这里不断跟进才行。”
“如果你不喜欢做生意,也行,趁这两年回来还有国家安排,赶紧回来,爸单位不错,你进去先挂着工人,然后下到下面的企业单位提个事业干部,再调回机关里,这样马上就能转成干部身份。我听说,过两年要全国统一招考公务员,从前这种漏洞慢慢都会被堵上,而且士兵以后也不分配了,你难道真的打算错过这些好时机?”
庄不平说:“撇开你自己的前途不说,就当是为了我,你真的就连这一点都不肯帮哥哥?”
庄严内心纠结无比。
换做一年多前,也许庄严马上会点头答应。
可是现在……
“哥,你让我考虑下,我过两天答复你。”
第761章 算老账
庄严罕见地失眠了。
躺在床上,一脑子里都是哥哥庄不平的事。
那句“你真的连这一点事都不肯帮哥哥”的话如同一个复读机般在脑子里无数次重放。
庄严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如此难以做出抉择。
如果答应自己哥哥,部队那边怎么看?大队那边怎么看?集训了足足八个月,唯一的名额拿到了手,却忽然申请退伍?
别说批不批是一回事,作为一名军人,简直有些背叛的味道在里头。
可是如果宣布不退伍,那哥哥这头的生意跨了,自己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养育了自己多年的父母和家庭。
忠孝两难全。
这个难题,再一次摆在庄严面前。
哥哥庄不平为这个家,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果公司跨了,别说是自己这一家,哥哥自己的家也完了。
想起可爱的小侄女,难道自己作为叔叔,忍心让她过上那种破产之后,多了个因为欠债而去坐牢的爸爸的生活?
他不断地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第二天一大早,庄严早早就醒了。
他给许胖子打了个电话,问对方在哪。
许胖子在电话里一副痛不欲生的口吻,说庄哥你没搞错啊,这才八点,你就打电话过来催人起床,你以为这是你军营里吗?
庄严说,军营里冬天是六点起床,这夏天更早,五点半,我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这才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许胖子静了很久,那种埋怨的语气忽然消失了。
他说:“庄严,你有要紧事?”
庄严说:“出来谈吧,是挺要紧的。我打算今天就去李阳,不过去之前,咱们哥俩再好好谈谈。”
许胖子突然就变得无比清醒了,电话里说好,你在家等着,我开车去接你,喝早茶去。
刚挂了电话,父亲庄振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庄严坐在沙发旁,便道:“这么早就要出去了?”
“约了许信。”庄严说。
庄振国最近在病休,不用去单位。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了当日的报纸,一边看,一遍隔着报纸说:“最近看你们俩兄弟好像有什么事?有事要跟家里说,一家人嘛。”
庄严心头微微一动。
“没事,哥和我只是价值观不同,没其他问题。”
“你哥这人不容易,我心里知道,他不说,我也知道。”庄振国一边说着,目光没离开过报纸。
“嗯,我知道呢。”
庄严不敢和庄振国继续聊下去。
父亲是老侦察兵,眼光毒着呢,说下去万一被识穿了就不妙了。
“爸,我出去了。”
“嗯,早点回来,别疯太晚了,别跟着你同学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他是商人,你是军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影响。”
庄振国没忘了叮嘱自己儿子。
“好,我懂。”庄严一边回答,一边跑去穿上运动鞋,“爸,我走了,中午不回家了。”
“不回家?你去哪?”庄振国有些不高兴。
毕竟刚回来才一晚上,这就不沾家了。
“晚上必须回来。”
“晚上再说。”庄严也不敢肯定晚上是不是能回来:“尽量吧。”
说完,赶紧溜出门。
下了楼,站在大院里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许信的车子进了大门,很快停在自己的身旁。
“庄哥,一大清早的就找我,肯定有重要的是吧?”
许胖子一边倒车一边问。
庄严说:“对,事情是挺重要,到了茶楼,再和你好好谈。”
许胖子也不再说话。
既然说了到茶楼再说,那就是这件事很重要,在车上说不清楚。
到了龙凤大酒楼,开了个雅间,俩人坐下。
庄严等服务员倒了茶,出了门,这才开了口。
“许信,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到现在。”许胖子掰着手指头算算:“有将近十二个年头了。”
“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庄严继续问。
许胖子没想到庄严忽然问起这些。
其实俩人一直关系挺铁的,所以根本不需要问这些问题。
庄严既然问了,肯定不寻常。
由于商人的习惯,所以一下子他没有马上回答。
“庄哥,你咋忽然问起这种问题了?咱们之间,还用说的那么清楚吗?”
“三年级,我去你家玩,你在你父母的房间里偷了五十块国库券,拿去兑换了四十块钱,拉着张文峰他们去了海滨公园浪了一天,回来你妈问你,你说不知道国库券哪去了,你哥说昨天我来过,你妈于是拉着你这怂逼去学校闹到尽人皆知,都以为是我偷的,我也没说你半句。”
“四年级一次星期天,你来我家玩,在阳台上你用火柴点着纸飞机往下扔,结果烧了我那个单元二楼徐菲菲家的阳台,你小子吓得当场就逃了,派出所过来查的时候,我没供出你,自己扛了,我妈揍了我一顿,还取消了暑假带我去参加她们单位旅游的福利。”
“五年级的时候,你说要给你暗恋的班花李冬梅送音乐贺卡,买不起最贵的音乐卡,是我陪你去垃圾场捡电线,烧铜和铝去废品站卖,最后买了贺卡。结果你因为害羞不敢写自己的名字,却没告诉我,让我去当信鸽,里面内容还写了一些爱你爱到发晒狂和月亮代表我的心之类的肉麻话,结果李冬梅以为暗恋她的是我,将我告到老师那里,我也没供你出来。”
“初一的时候,上化学课,和你编在一组,固体纳在水中的反应实验,你小子抽了狗筋,扔了指甲大的一块进水里,发生爆炸,老子的脸差点都被你毁容了,躺医院躺了一个礼拜……”
“初三,你跟人争女孩子,有人晚自习在门口堵你,我护着你,一路冲出重围,回到家才发现手指开了口,替你挡了一单车链子,疤痕现在还在,要不要看看?”
“高一,你……”
“得得得!庄哥你别说了,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天恐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我帮忙。”
许胖子被庄严说得茶都没味道了。
再说下去,自己可就还条命都不够凑。
“你说,你要兄弟做什么事?只要不是要我的命,啥都好说!”
第762章 老同学李阳
“行,有你这句话,我也没算白交你这个兄弟。”庄严说:“昨晚我和你提过我哥那事,你什么时候能和我哥公司敲定合同。”
许胖子小眼睛一圆:“今天我还没回家呢。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还得和我叔商量。”
“那就现在约你叔,跟他谈谈。”庄严说。
许胖子说:“这么急?”
庄严说:“实话跟你说,我哥需要这个订单来回笼资金,你帮我,我帮你,你现在打电话找你叔,我现在打电话找李阳。”
许胖子从庄严认真的表情里看出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这事,不能办也得办了。
庄严在许胖子心里也不是一般人。
这么多年,许胖子负责惹事,庄严负责帮这厮擦屁股。
人是有依赖性的。许胖子对庄严,有着一种绝对的信任,那种信任是完全可以将背后交给对方不怕被偷偷捅刀子那种。
这是用多年的友谊和经历巩固下的信任。
许胖子朋友多,但是像庄严这样的朋友,只有一个。
“行,我算是看出来了,庄哥你是挺急的了。”许胖子说:“但是我有个要求。”
“说吧,什么要求。”
“既然你要我急点给你答案,但是你必须明白,我们家的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公司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我爸,还有我二叔,都是大股东。我爸那边好说,但是我二叔那边可不好说话。”
许胖子坦诚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说服我二叔,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庄严问:“只要我能做到,我就去做,就怕你们这些大老板的事,我帮不上忙。”
“你当然帮得上。”许胖子说:“就昨晚我跟你说的,娱乐城,其实我二叔也有投资在里面,而且比例占了40%,现在他也很急,毕竟那是一大笔钱,没谁不心疼钱的,尤其想他们那种老辈人,一分钱比天都大。你要是能说服李阳那边,让那小子高抬贵手,我保证你哥公司的供货订单没任何问题。”
最后,许胖子还强调。
“虽然很多人觉得我这人挺滑头,可我在庄哥你面前,许诺过的事实从没失信,对吧?”
庄严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你就没许诺过,何来失信。
许胖子说:“那是因为我惜诺如金,做不到的我可不说。”
“那就一言为定,你现在联络你二叔,跟他马上谈,我去找李阳。”
“用我的手机。”许胖子将自己的摩托罗拉递过去。
庄严刚要接,忽然想了想,又缩回手去:“我还是去外面大厅找个座机吧,你的号码被他看到,估计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
李阳接到庄严的电话,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很兴奋。
“庄严!我可找你好久了!”
“我又不是通缉犯,可不劳你这位人民警察惦记呢。”庄严调侃道:“真没想到,你小子当年看起来像跟麻杆,居然去当了警察个!”
“嗨!”李阳说:“这不是机缘巧合嘛?我高三那年不是分到八班去了吗?我想着完犊子了,这个班又不是尖子班,自己成绩又不好,对考大学本来没啥念想了,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我爸那年转业了,转在了局里,他跟我说,今年警校那里最后一批委培指标,往后可就没这种好事了,我捉摸着,当个警察也挺不错,中专就中专吧,出来工作再读个函授不也一样?所以就考了警校,糊里糊涂进去了。”
“人各有命啊。”庄严说:“也可能注定你是吃这行饭的。”
“哈哈哈!”李阳说:“庄哥你往后可不能再叫我麻杆了,我现在可一点都不瘦,我上警校之后一直在健身,现在壮得很!”
“行,那叫李警官,总可以吧了?”庄严刚想继续打趣两句,老同学多年未见,总不能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谈正事,那就太没人情味了。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枪声。
庄严的职业病立即就犯了:“我怎么听见有枪声?”
难道李阳在办案现场?
也不可能。
办案现场如果有枪声,那都多大的事了?哪还有心情跟自己聊电话,何况行动起来,手机早关机了。
李阳轻松道:“嗨,别提了,最近这几天,天天泡靶场,狗日的,以前在警校都没打那么多枪,这回天天打。新来了个一哥,以前是省厅大要案处的牛人,据说当过卧底,这不,刚来我们这里上任,立马要烧三把火,其中一把就是组织公安大练兵,射击是最重要第一项,我们科现在天天抽半天时间过来警校这边组织练枪。”
“打枪还不好?”庄严说:“可以练枪法嘛!”
“得了,我们是治安科的,没有一个是玩枪的行家,牛逼的人都在刑警队和巡特警,我们怎么比不过的啦。算了吧,我们就是拉过来凑数,陪太子读书的,咱们科头都没指望着我们能出什么好成绩来。”
李阳的口气听起来很丧。
忽然,李阳问:“对了,庄哥,我听许胖子那小子说,你在部队是学侦察专业的?会手枪吗?”
庄严心想,手枪?会不会?呃……
这个问题玩得可真好。
问一个顶尖的pla特种大队队员、专业的狙击手分队队员是不是会玩手枪?
不过庄严还是不想涉及太多自己的部队。
所以说:“嗯,略懂一些。”
“你懂这个?那能不能过来陪我们练练?子弹我们出,我们科头正想找个行家指点指点呢!”
李阳倒是很兴奋。
庄严心想,反正也是要约李阳吃饭的,这不,巧了,干脆就过去吧。
“行,在哪?”庄严问。
李阳说:“你现在直接坐车到警校门口,我在门口等你,警校,知道地址吧?东海区那边。”
“我知道,虽然三年没回来,也不还至于要迷路。”
“好!那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庄严忽然觉得这次运气还不错。
其实俩人已经三年不见,一见面就在酒桌上,而且一见面就要谈正事,恐怕有些不妥,会给人一种很有目的性地感觉。
现在好了,瞌睡就有人枕头。
手枪是吧?
那好办。
不过估计警用的手枪和军用有些出入,估计是五四或者六四、七七那些型号,到时候看看吧。
反正手枪无论型号如何,差异在性能,射击技巧多数还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