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佳人之约
陆宇忙道:“这是当然。www.uu234.cc小人定当鞠躬尽瘁,保护好公主。”他本来想多说一些安全护送公主来回之类的话,心想只要自己一踏出大梁,便永远不再回来魏国,又何必在此说得夸张。说不定太过夸张反而会引起信陵君的怀疑呢。自己目前的处境步步被动,说话做事须得小心谨慎,否则再有差错,不但自己离开不了,可能肖正文还要受到自己的连累。
魏明姬赏给陆宇一个媚眼,也不再多说,摆驾回去了。
这一个媚眼,来得真不是时候。早在离开陈郡时,陆宇已经察觉到魏明姬与西门候之间那种“不寻常的关系”,而在此之前,他更“亲自见证”这女人与春申君黄歇、李园保持着**上的关系。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魏明姬与这些和她有染的男人之间各有所求,男人们把她当成掌中玩物,而她可能以**与这些人“交换”一些有用的机密。信陵君虽然是她的王叔,但因其遭到魏王猜忌,故魏明姬特地让西门候接近甚至与他发生关系,从而通过西门候去掌握信陵君的信息。而西门候不可能不知道这魏国公主放荡的行为,以他的聪明,必定也是想借她的关系来造就自己的仕途。至于他会不会“出卖”信陵君,或者便要看魏明姬能带给他多少好处了。
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对陆宇的“暗示”,其动机暂时却还不够详细。但这已经引起西门候的嫉妒,每一次西门候总是在场,而魏明姬偏又似故意一般在他面前向陆宇“示好”,这令陆宇非常头痛。不说男女之间的感觉,陆宇绝对不可能跟这荡妇上床,印象还不是一般的差。她的每一次对他的“示好”,都在挑战西门候的极限,嫉妒会产生敌意,说不定某一天西门候手中的剑就对准了陆宇。
希望在这接下来的八天里平平安安,只要熬过这几天,说不定以后便再也没机会遇着了。
陆宇抓住时机,跟信陵君说明原因,准备前往醉兰坊。
信陵君讶道:“陆宇你来大梁才不过几日,竟令那玉儿动了心不成?”
陆宇听他说这话时带有一丝妒意,暗忖难道信陵君也曾经对玉儿产生过非分之想,便尴尬笑道:“是否动了心还是未知数,或许只是一场普通的庆功宴。”
信陵君道:“好一个未知数,不过凡事应以正事为重,明日食时本君有事告知于你,陆宇你切勿留恋于烟花之地,把正事抛到脑后了。”
陆宇知他是要对自己实现之前的承诺,便答道:“君上请放心,陆宇心里有分寸,绝不误了正事。”
信陵君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最好不过。”便与朱亥转身离去。
西门候紧随其后,临走时对陆宇说道:“陆兄直接乘坐马车前去醉兰坊,小弟稍后自己骑马回信陵君府便是。”又小声对他道:“陆兄请放心,小弟必定帮你挑一个令你满意的燕女。”
陆宇哭笑不得,西门候有些时候显得特别“义气”,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兄弟一般,但陆宇知道他始终是信陵君的人,即使他把陆宇当成朋友,也可能只是因为信陵君的原因。
马车在醉兰坊前停下。
本来为了安全起见,陆宇想让马夫回信陵君府,免得误事,但回念一想,觉得如果把马夫支开,让信陵君知道反而会引起怀疑,于是便不多说,只是吩咐马夫一同进去,免得天气寒冷把他冻坏。
因为宵禁,醉兰坊今晚并不对外开放,陆宇通报了姓名后,龟奴立即将引到他二楼的包间。当然,马夫识趣地地楼下等待。玉儿早已在包间内恭候。令陆宇眼前一亮的是,她脸上竟然没有戴着面纱,一身青袍,在朦胧的灯火中倚案而坐。见到陆宇,玉儿便起身行了礼,娇声唤道:“恭喜陆将军。”
陆宇内心大骇,讶道:“玉儿姑娘如何得知…”
玉儿掩嘴笑道:“奴家能不答吗?”
陆宇哑然,没想到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玉儿竟能掌握得如此清楚。更让他疑惑的是,从他踏入包间,那龟奴便一直站在门口,玉儿也没有示意他退下。若要打开秘道,不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么?
玉儿似乎看出了陆宇的疑虑,靠近一步,轻声说道:“陆爷请放心随玉儿来,灵奴会为我们善后。”说罢便去拉陆宇的手臂。
那双柔荑触碰到陆宇的手臂时,瞬间一股电流从手臂处贯穿到陆宇的心脏。
玉儿感到陆宇身体的反应,回头问道:“陆爷感到不舒服吗?”
陆宇尴尬道:“没事,只是…被你电到了。”
玉儿一脸疑惑,重复了着陆宇这句奇怪的话,又道:“陆爷用词太过深奥,请恕奴家学识浅薄,实在难以理解。”
陆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超时代”的比喻,干笑一声道:“意思是说,玉儿姑娘很迷人,令在下有些心慌意乱。”
玉儿幽幽地横了他一眼,不再答话,只是吩咐灵奴把酒几移开,打开了秘道。
奇怪的是,当灵奴开启秘道时,里面竟有微弱的光源。
陆宇原本以为既然是秘道,那便应该是鲜为人知,不经常出入的地方,里面的空间必定多多少少会有一种因久闭而产生的湿味或霉味之类的味道,没想到又一次出乎意料。
玉儿已经走在前面,进入了秘道。
灵奴恭敬地对陆宇说道:“陆爷请。”
陆宇深吸一口气,随着脚下的台阶也进入了秘道。
秘道里的光线不至于给地上察觉到,却恰好能看到台阶。
陆宇这才发现,下方大约一米深处的墙壁上有烛台,看样子上面的蜡烛应该是玉儿早先来过点上的。而除了这条几乎垂直往下的只比肩膀宽了少许的台阶,两边只是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烛台,并没有什么特别。烛火都已经点上了,而玉儿脚步似乎特别快,陆宇心里一直暗数着,已经下来二三十级台阶,都没能见到她的背影,只能闻到她留下的淡淡的体香。
忽然玉儿在前面唤道:“陆爷?”
陆宇应了一声,又笑道:“玉儿姑娘脚步好利索,在下都跟不上呢!”话刚说完,陆宇发现脚下的台阶没有那么陡了,方向也改往左手方向。而空间也似乎变了,高度保持在距离头顶一臂左右,墙壁上烛台的间隔也远了一些。这感觉有点像以前看过的盗墓小说里的主人公在墓道中行走般,竟然令他有些兴奋。按照台阶算来,陆宇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已经在地面下方,而秘道却还没有到尽头。这条秘道的入口奇葩地设计在二楼,或许更加起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突然一股淡淡香味飘入陆宇鼻中,不知何时已走到玉儿身边,因为陆宇一路观察秘道,玉儿站的地方由处于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处,距离稍远几步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见她。幸好陆宇立即停住脚步,若再踏前半步的话,整个人都要撞到玉儿身上去了。顿时陆宇与玉儿四目相对,秘道里异常安静,静得陆宇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由于心跳加快而变粗的呼吸声。
顷刻,玉儿才打破尴尬的气氛,柔声道:“劳烦陆爷为玉儿推开这道门。”
陆宇这才发现,秘道已到尽头,在玉儿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石门,从她的话语里陆宇判断这道门并不存在着机关启动,而需要人力去推开。由于秘道的宽度只比陆宇的肩膀稍宽,玉儿又似乎没有要侧身让过的意思,陆宇无法绕过,只好尴尬地说道:“玉儿姑娘…”
话音未落,玉儿一双玉手搭在陆宇的胸膛上,又慢慢勾上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唇。
陆宇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来到这战国时代之后,还没试过与其他女人搂抱亲吻之事,这时突然被玉儿主动的一吻使得他有失方寸。由第一次见到蒙着面纱的玉儿,到为他揭下面纱,陆宇不止十次幻想拥抱、亲吻这动人的美女,现在终于得到这绝世美人的香吻了,又显得有些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竟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或许这都是上天的安排!既然自己被“安排”来到这里,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员,一定有历史的理由,只要遵循它发展的轨道,儿女私情又有何不可呢?何况两千年后的史册里,记载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有些事情可能是当政者依据自己的喜好而篡改、神化,只凭书上只字片语,不能亲眼所见,又从何验证几百年甚至几年前的真正事迹?而以自己区区一人之力,又如何会去影响到历史的正常发展呢?
想到这里,陆宇终于“说服”自己,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往玉儿腰间搂去。却不料玉儿已经放开环抱他的玉手,令他才刚试图要抱她的双手硬生生地僵住不动。
玉儿水灵的一双美目似乎有些失望,对他说道:“你是个正人君子。”
正什么鬼?陆宇心里高呼一声“天啊”,直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竟然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这么好的良机,像玉儿如此绝色佳人,自己对她又非无好感,人家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如果刚才迅速配合她,说不定便成就一段佳话了。偏偏遇到这种情况时又哑巴了一般,在自己的那个年代说不定人家便以为你是同性恋了。
陆宇有些懊恼,但玉儿已经侧身让开,也只好作罢,举起双手往石门推去。这道门果然十分沉重,一推之下竟分纹不动。难怪乎她没有自己去推。这时陆宇正好将心中的懊恼发泄在这道门上,当下深提一口气,对着石门用力一推。
“嗤…”随着一声地面沙石的摩擦声,这道石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一条缝来。陆宇手上再度再力,把沉重的石门推开一道足够一个人进出的道口。其实也不算很重,只是这石门建造的时间比较久,一般人不注意的话,从没有任何装饰物的表面上看来这也许只是一堵普通的石墙,加上地上的沙尘之类的东西,使得门与地面增加了摩擦重力,不使重力的话绝对难以把石门打开。由于空间比较狭窄,陆宇在确定了石门内没有什么怪物蹦出来之后,才从那处被自己推开的空间走了进去。
石门后的空间,令陆宇不禁感叹一声。这足有近百平方的地下空间呈长方状,四面墙均设有烛台,还有一些发光的可能是矿石,令整个空间通明可见。而在陆宇对面还有两道闭合的石门,不知通往何处。回头看了一下,陆宇发现刚才出来的那道门也是一样,在里面看去,能够清楚地分辩出墙与门的分界线,而刚才在外面却需要经过仔细观察,或许对面那两道石门也是一样吧!这里面的空气流通性比较好,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墙上有些一指宽的小洞,可能与其有关。对面两边墙角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怎么看,这处地下空间的建造都比地面上的更讲究,光是这些特意设计的发光矿石,已经是难得的宝贝,竟然用在一间地下密室里,足以见证这地下空间的重要性。
陆宇还没仔细看完,身后的玉儿又唤道:“还得劳烦陆爷把石门
移回原位。”
又花费了许多力气将石门重新闭上后,陆宇故意扮成有些气喘地对玉儿说道:“倘若在下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对着这道门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玉儿笑得花枝乱颤,嘴里念着“手无缚鸡之力”,美目望着陆宇,笑道:“如果奴家没有听闻你蛟龙侠的大名,没有亲眼见过你舞剑,只凭陆爷你的谈吐,或者还真会把你当作文人墨客也说不定。”
陆宇心里一乐,笑着说:“玉儿姑娘千万别再陆爷前陆爷后地称呼在下,多见外呀,要不然就叫一声大哥吧。”
玉儿仍然望着他,那双还略带一丝稚气的美眸把陆宇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突然笑着眯了起来,甜甜地喊了一声“陆大哥”。
不知为何,陆宇心里瞬间像被吃了蜜一般的甜,顿时就像久别甘霖的枯木得到了灌溉,心跳得几乎便要蹦出身体来,竟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将玉儿搂了个结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要这么做,但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或许,这就是爱情?
玉儿在被他突然这么一抱之下也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挣脱掉陆宇的双臂,一种莫名的好感油然而生。或许刚才玉儿主动吻他的时候没得到反应,心里面也有些讶异,她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那些人连她的真面目都没有机会见到,陆宇不但是第三个目睹她的芳容的男人,更是她主动献吻的男人,偏偏他却毫无反应,平时高傲的她必定生气,但同时却也带有些失望。
难道她心里也已经对陆宇产生了爱慕之情?
突然间,凌梵的身影掠过陆宇的脑中,令他身躯不禁一震,骤然清醒过来,这才放开环抱玉儿的双臂,有点尴尬地说:“对不起!玉儿姑娘,我…”
“奴家明白!”玉儿打断了他的话,整个脸几乎都要埋到胸口去,白净的脸颊上早已泛起红霞,更为动人。陆宇本想作一番解释,哪知她却会错了意,使得一时间又陷入无语状态。
或许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但这时候却陷入了爱河,以为陆宇是因为唐突的拥抱而对她说对不起。毕竟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姿色。
良久,陆宇才从脑里挤出一句话:“对了,不知道玉儿姑娘带在下来此,是否有要事相告?”
玉儿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略带歉意地对他说:“还需经过对面左方那道门。”又低头说了句“还叫姑娘。”声音却小得如同蚊吟,可是这里针落有声,说不定站在对面墙边都还能听得见。
陆宇心里暗叫一声惨,或许她真是喜欢上自己了。不过他早知道没那么简单,这么秘密的地点怎么也得九拐十八弯以后才能到达最终目的地吧?
二人并肩,缓缓步行至对面的石门前。陆宇好奇地问道:“右边的门是通往哪里的?”
玉儿用她银铃般的声音答道:“等下再告诉你。”
当然,推开石门这种粗重的活还是由陆宇担任,如他所猜,石门后又是如先前的一条一样的秘道。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进来时的那条秘道的凿工很细,看得出花费了很多仔细的功夫挖成,但是眼前的却更像是天然而成的,只是可能凑巧被发现,再经过一番人力开凿,因为壁上面还明显地看得出残留着不少人工的痕迹。
这条秘道很长,中间没有别的任何岔道,但脚下却略显崎岖。尽管天然的迹象还在,但因经过多处人工修凿,秘道的高度始终保持在陆宇头顶一臂之距,虽然他一米七五的个子在这个时代来讲可算得上“七尺男儿”,但陆宇发觉这个身高在这时代里并不少见,行走第一段秘道本以为这高度是为了某个超过一米八的主要人物而所设计,但现在觉得又像是依据这条“天然秘道”而开凿的。
走在玉儿背后,陆宇不由注意起她迷人的曲线,暗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死角的美女,放到唐代去,难道还有人会以肥为美吗?
或者每个时代人的审美观都在变,但不可置疑的是,无论是醉兰坊里的其他姑娘,或是红牌的玉儿,其身材、面貌,在这里是多么受欢迎,令陆宇觉得比起二千年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两个时代的审美观其实相差并不大,难道唯独唐代时的审美观发生了扭曲?
想到这里,陆宇竟笑出声来。
玉儿回过头奇道:“陆大哥为何突然发笑?”
陆宇拍拍后脑,哈哈笑道:“我觉得能够与你这样浪漫地散步,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
话一出口,陆宇又后悔自己这么说,难道自己心里真的喜欢上她了?
玉儿皱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浪漫地散步?”
陆宇只好含糊说道:“或者也不能唤作散步,因为我们现在是在赶路,而不是在漫无目的地走。至于浪漫…比方说,在一对情侣之间的某种情调就叫做浪漫吧。”
玉儿听了之后并没有再答话,陆宇在后面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头低了下去。或许,陆宇刚才所说的话,让她认为二人已是情侣的关系了?
至少她一定误会了陆宇已把她当作情侣。
约半个时辰左右,二人终于来到秘道的尽头。不同的是,眼前的一扇门却并不是之前一样的石门,而是一道八卦门。这由上下两扇闭合的石板组成的门上画了一个太极,似乎在这道门的后边住的是一位道士。
第031章 惊人猜想
陆宇有些奇怪,玉儿带自己来见的到底是什么人?这道门设计得也奇怪,为何是上下而不是左右?当它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玉儿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对陆宇道:“这次不用劳烦陆大哥再费力推门了,因为此门不须用力便能打开。”
说完便举起玉手,走到了门边,在门上有节奏地扣了三响,稍作停顿之后,又再扣了三响。
过了一会,只听到门后有声音,然后八卦门慢慢开启,陆宇这才发现,原来这门上下都是有轨道的,不是用人力打开,而是设计了机关,使之往上下两处嵌入。
待八卦门完全开启之后,一只叫不出名字的石雕瑞兽跃入了陆宇的眼中。有点像貔貅,但其头上却无角,肩后有翅,左前爪往前踏出半步,双眼怒视前方,神态威严,雕工确是非常精细,无论在线条上或是别处,都非常流线型。若不是玉儿如此镇定,陆宇还要确认一下这东西到底是活物还是石雕。
这石兽身后是一道石屏风,上面刻满了篆体字,陆宇古文辨识能力有限,并不知写的是什么内容,而且现下也不是研究的时候。
陆宇也不知道这石兽是到哪种神兽,和这屏风是什么意义,不过风水在古代建筑中所占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如此设计,在这地下做此设计,定有其深奥的学问。
见陆宇望着石兽的屏风发呆,玉儿回身拉起陆宇的手便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之后,映入陆宇眼帘的一幕更是另他大为吃惊。就在离他们十步之内的对面,竟然坐着三个人!而那在坐在正中的人,不是龙阳君还是谁?
另外两个人的穿着是男子的深衣,身形魁梧,其中一个身形略瘦,不过脸上都戴了表情木讷的木制面具,不知长相俊丑。
见陆宇与玉儿来到,三人都站了起来,龙阳君率先开口道:“本君终盼到陆爷的大驾了。”说罢似乎发现些什么,皱眉对玉儿道:“你们…?”
玉儿忙抽回拉着陆宇的玉手,低头说道:“禀君上,玉儿已将陆爷请来。”话没说完,脸颊已浮起两朵红霞。
陆宇正要问候龙阳君,身后一把熟悉的女子声音却先响了起来:“小女子拜见君上、各位师兄。”
回身望去,只见一奴婢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经过陆宇,却视而不见,直接走到对面龙阳君三人处,面向陆宇而立。
陆宇看这女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来这女子正是今日在信陵君府中打碎了两只玉碗的那个婢女,不料这女子竟然是龙阳君的人!这女子那时表现出来的惊慌等各种神情都极为真实,连陆宇也以为她是真的害怕而流露出来的作为,却没想到那一切竟然都是假的,这女子可谓演技甚精啊。
龙阳君笑道:“故人相见,为何不互相问候?”说罢便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和那比较瘦的面具男。
陆宇闻言心中大震,这女子与自己在信陵君府有过一面之缘,若硬要说是“故人”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但眼前这两个面具男,无论是哪一个,都戴了面具,这让陆宇哪里知道是什么故人?难道这两个竟然都是龙阳君安插在信陵君身边的探子?
龙阳君一语震惊陆宇。
只见那较瘦的面具男仰天大笑,笑声竟令陆宇感觉甚是熟悉。突然间,陆宇注意到他系在背上而由右肩露出的剑柄,那已经将其的身份表露出来。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之情脱口而出。
“章大哥!”
二人互相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臂,久别重逢的兄弟,爆发出最真挚的激动之情。
除下面具,这张熟悉而沧桑的面孔,似乎又白皙得比之前更无血色,章武本来就略显清瘦,此时相见,又好像更加削瘦了。
章武回头对那女子道:“七师妹,何以不来与你陆大哥相认?”
陆宇闻言心里又再度一震,双眼在那女子身上打量,难怪今日在信陵君府中见到她时,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女子却淡淡地说道:“这面具难以除下,除下之后又难以戴回,陆爷现在贵为左中郎,小女子怎敢随便称呼。”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陆宇何时开罪了她,否则她为何对陆宇出此冷言冷语。而陆宇更是想破头脑也想不出为何凌梵对自己的态度突然间骤变。在失散之前,二人还有说有笑,甚至肖正文还说在失散后章武不止一次提起她对自己的思念,即使是今日在信陵君府,自己没认出她来,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态度呀?
突然陆宇虎躯剧震,想到了她为何冷漠的最有可能的原因。刚才在秘道时玉儿主动对陆宇献吻,后来陆宇又在中间的密室里环抱玉儿,莫非全都给凌梵看见了?虽然在秘道与密室中都静得落针可闻,但是凌梵可是会武功的呀,若她不想让陆宇知道自己在后面,那是绝对有能力办到的。
除了这个原因,陆宇实在想不出有别的原因。若是如此,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章武干笑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笑着对陆宇道:“你小子可谓厉害,不但以蛟龙侠之名声振大梁,竟然还对外声称自己是云梦山门徒,辈分还比我高,你是想要我章武尊称你一声师叔吗?”
龙阳君也笑道:“早在醉兰坊时本君已识破陆爷的身份,只是看你剑招是真有些像云梦山的剑招,说出来的故事又如同真事一般,本君才没有当场揭穿
你。反正不是敌人,便由得你自圆其说。”
陆宇哭笑不得,章武和龙阳君一人一番话,说得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苦着脸说:“小弟确在某些事上添油加醋,但却不是信口雌黄,只是略加修饰而已。”
这时后面那一直没说话的面具男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却便一拳向陆宇打来。那拳来得甚快,陆宇只得疾退三步,立即坐马觉腰,进入守势,准备应付他这一记快拳。这时面具男的拳头已经逼直陆宇面门,不过陆宇更快,左手已经握住他的手腕,在侧身左转的一瞬间顺势将他拳头一拉,右手同时握拳击向他的右肋。
对方显然已经料到陆宇的反应,不但任由陆宇拉着自己的方向滑去,连陆宇击向他肋间的拳头也闪电般被他抓住,顿时带动了陆宇的身形,两人齐齐向前冲了数步。
陆宇下盘的功夫并不牢固,“灵龟法”的守势即刻被破。令陆宇吃惊的是这面具男不但熟悉自己所用的招式,而且比自己更熟练,至少他的根基要比自己多出十数年。拳来脚往中,陆宇终于恍然大悟,面具男用的招式和自己竟是同出一门,难怪自己拳脚未出,对方却像懂得读心术一般总能从容化解,令陆宇处于被动中,原来自己的拳路脚法早被面具男看透。
守中带攻,讲究的是以静制动,守住敌人的攻势而抓住破绽给予还击。可比守城,如果敌人知道己方弱点,那么这座城池已注定是别人囊中之物。在“阴符七法”里面,“灵龟法”本是坚不可破,但面具男使用的“蛇法”功底更胜陆宇一筹,故陆宇守得十分吃力,如再坚守下去,不出十数招自当被面具男所攻破。
面具男出拳快如闪电,一个“缠”字诀总能抑制住陆宇的攻势,把守中带攻完全限制在只能守,不能攻的状态中。但陆宇却发现他并没有出尽全力,而且自交手到现在只有一路“蛇法”,并无其它招数。忽见面具男又是闪电一拳往陆宇腰间勾来,陆宇顿时灵光一闪,竟也不挡,反而一拳勾向他腰间,跟着他耍起了“蛇法”的拳路。
果然面具男被陆宇这一拳所震慑,他的拳头虽快,陆宇却也不慢,就在这几寸间的距离,陆宇出招虽比他慢,速度却也有如疾风,在他击中陆宇的同时也有可能被陆宇的拳头所击中,到时只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显然面具男并没有要和陆宇争个鱼死网破的意思,此时要用另一只手抵挡已经来不及,然而反应奇快的他立即收住身势,暴退三步。
就在此时,章武和龙阳君几乎同时喊出一声“好”,令二人停止了交手。
面具男摘下了那副木制面具,陆宇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此人五官有如雕刻般分明,剑眉下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出慑人的精光,令人不栗而寒。脸的轮廓可谓有梭有角,配合起五官,感觉倒有几分标准剑士的风范。
陆宇不解地问道:“这位是…”
那人道:“在下候荣,乃醉兰坊的老板。”
原来如此!玉儿与龙阳君的关系非比寻常,自己早应该猜到她的老板应该也逃不了关系。但陆宇仍有一点不明,为何章武和凌梵也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一开始来魏国不是直接去见信陵君的么?
章武大笑一声,对候荣道:“三师兄,没想到我这兄弟还能在拳脚功夫上把你逼退啊。”
候荣竟然是那传说中的三师兄!并且刚见到他们之时,玉儿竟也称呼他们为师兄,那么,玉儿与章武也是师兄妹关系……
龙阳君也笑道:“陆爷现在大梁城名声已盖过我这魏国第一剑手,候先生要不要再试试陆爷的剑法?”
陆宇吓了一跳,光是拳脚功夫已经被候荣逼得差点招架不住,再来比试剑法,或许就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毕竟是因为看出候荣并没有要对自己下重手,后来又意外地发觉他只会“蛇法”,这才能勉强破解他的攻势,再加上章武和龙阳同时叫好,这才没有再打下去。如果继续打下去,虽然未必会输给候荣,但也一定不会轻易取胜。
候荣像是不会笑一般,只是淡淡地对章武说:“六师弟,或许他真是师尊亲自授艺…”
章武面露讶色,看着陆宇好一会儿才说:“二弟,莫非你是真见过师尊他老人家?那现在我们岂非真该尊称你一声‘师叔’?”
陆宇哭笑不得,自己与鬼谷子当时虽无行师徒仪式,但鬼谷子确有收他为徒之意,且现在陆宇的拳脚功夫和剑招确是鬼谷子亲自传授,若要认真说起来,还真能算是章武的师叔。古人对辈分之事特别认真,门派中如是,先入门者便是师兄,师父的师父收的徒弟再小,其辈分也比你大。
但他本是二千年后的人,对这些关系并不是很讲究,当下便苦笑道:“大哥你就别拿小弟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原来的兄弟,千万别这么认真。”
候荣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若你确是师尊的徒弟,也便是我们的师叔,这是不能乱的规矩。”
陆宇只好说道:“玄微真人确是传授了一招半式,但却没有行过正式的师徒仪式,最多小弟也只能算是半个云梦山的徒弟,这师叔的帽子太大了,小弟真承受不起呀。”
龙阳君上前一步,握住陆宇的手,一双“美目”望着他说道:“好了,本君来替陆爷说句话。既然陆爷并不想当这个师叔,你们二位便莫强人
所难了,否则争到天亮,恐怕也没有个结果。”
陆宇的手被龙阳君一握,顿时只想抽回来,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奇怪。但见他为自己解围,只好僵着微笑,眼睛却望向别处,不敢与他直视,心里面一直发毛。
这时幸好章武也走了过来,龙阳君这才松开手。章武拍了拍陆宇的肩膀,开玩笑道:“好吧,就依二弟所言。不过以后若师尊怪罪起来,二弟你可千万要为哥哥解围啊,否则哥哥几人真担当不起呀。”
陆宇听出他是在说笑,也哈哈一笑,道:“大哥莫再说笑了。对了,为何大哥与凌姑娘会在此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章武叹息一声,走到凌梵跟前,背对着众人说道:“这事说来话长…”
陆宇马上想上前拍他后脑,但极力忍住了。这些古人,一旦要说起什么事,非得要背对着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原来当日在陈郡分开逃跑后,除了陆宇之外,章武、凌梵,姬少雍和肖正文四人成功逃出城。而滕家的人与官兵亦穷追不舍,为了分散注意,四人又分成二路,正如肖正文所说,双方约定了一个地点会面。经过三日,终于逃出楚境,但是他们却没想到,虽然逃离了楚国地界,却有人事先埋伏在他们约定会面的地方,四人才刚会合,便被一群好像山贼的人袭击,大战了一场之后,由于对方人数太多,在乱战中又与姬少雍、肖正文失散。
后来有人出手相救,章武得知是龙阳君的人,而章武才得以顺利来到大梁。由于候荣曾以化名龙务之作为信陵君的门客,章、凌二人又辗转找到信陵君府。不料却被告知其已离开信陵君府,二人只好离开另觅龙务之下落。却不知又遭人暗算,最终又被龙阳君的人掩护至此,才知道龙早已易名为候荣,追随了龙阳君,作为醉兰坊不轻易出面的老板。
当知道了陆宇以蛟龙侠之名在大梁出现后,其实章武与凌梵已想方设法地接近他,玉儿便是其一。而凌梵更是易装成婢女混入信陵君府中,无意间又发现了受伤的肖正文。由于不知道陆宇有何计划,只好又出了玉儿这张牌子,将陆宇引到这里来,准备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陆宇暗忖原来玉儿是他们安排好的棋子,却不知玉儿表现出来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到底是真是假?玉儿当时还说自己是第三个见到她容貌的男人,现在一想,还真只是在哄自己开心而已。
随之又想抽自己几巴掌,凌梵可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她本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心里居然还在想着另一个女人,到底他是喜欢凌梵,还是玉儿?
下意识地望向了凌梵,正好她也正望着陆宇。四眼相对,凌梵立即望向别处。
章武长长的一段回忆,令龙阳君面露怒容,等到章武说完,龙阳君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恨恨地说道:“说起你们那位肖正文小兄弟,本君真是一肚子的火不知该往哪里发泄。”
陆宇奇道:“君上何出此言?”
龙阳君怒道:“信陵君那厮是否向你说过,本君抓来童男童女炼丹,与大王一齐服用?”
陆宇没想到他连这事都知道。
龙阳君又道:“你知道你的小兄弟是怎么受的伤吗?本君实在难以咽下被信陵君冤枉这口恶气,特命人暗中追查,竟被本君发现到处抓童男童女的人是他,肖正文正是他的人所伤。”
陆宇闻言大震。本来整件事似真似假,因为一方面肖正文确是由西门候带陆宇找到,种种迹象都像是信陵君的人救了小正文,陆宇虽然怀疑过信陵君所讲的话,但是他讲的亦不无道理,因为陆宇对龙阳君与安王之间那种特殊关系,又传闻龙阳君甚至重要过安王的嫔妃。
女人取悦于男人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年轻貌美,相对于龙阳君,这更是很重要的条件。那么,为了令容貌常驻,做出种种保养的方法亦是有可能的事。
但是,如今经章武说出事情的经过,龙阳君所讲的掳掠儿童事件更加合理,毕竟章武不会对陆宇说谎,而且当时陆宇看过肖正文胸口的伤像是钝器所造成…
想到这里,陆宇恍然大悟,问道:“难道真是那朱亥?”
候荣插嘴问道:“陆兄弟已知此事?”
陆宇道:“小弟检查过小文的伤,这种兵器非常独特,并没有多少人使用。”说完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小弟应该早些猜到是他干的!”
龙阳君又道:“上个月追查到的结果不仅是大梁城,其它数城均有男童、女童无故失踪,而这些失踪的孩童,都是信陵君派人捉去炼成丹丸…”
玉儿和凌梵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叹息声。
陆宇想到一事,日前在醉兰坊与西门候出来时见到荆杰带着几个人行踪可疑,本来与西门候想跟踪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跟到后来竟然跟丢了。现在回想,荆杰有可能是龙阳君派去追查男童女童这件事,然而也极有可能是西门候故意令陆宇跟丢了他们。
当然,这也只是陆宇的猜想,但是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章武道:“小文的仇一定要报,但现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龙阳君接着说道:“没错!皆因本君派人顺着这些儿童的失踪案一直查下去,查到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
第032章 燕女多情
陆宇觉得自己已经卷入一场斗争中,并且已经发展到他不可不理。若换作是在二千年后,或者他可以不管,但是在这里他却不能,章武、肖正文是他的拜把兄弟,这个理由已是不可拒绝了。
他选择了相信章武,等于也相信龙阳君,那么信陵君由一开始便利用肖正文卖给了陆宇一个大大的人情,又承诺将章武的行程告知于他,种种行为均是在拉拢他。如今章武的去向当然不需要,因为信陵君早就已经编出一个假的事实准备告诉陆宇,如果他没猜错,到时信陵君一定有理由令陆宇留在魏国,为其效力,说不定已经布下了什么陷阱在等待陆宇。一旦不生效,那么陆宇便会有生命危险了。
龙阳君问道:“陆爷与玉儿一路前来,经过第一间密室时,是否见到有另外一条秘道?”
陆宇点头。当时玉儿还说等一会再告诉自己。
龙阳君淡淡一笑,道:“陆爷可知那秘道通往何处?”
陆宇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古人都是神秘神秘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条秘道会挖到哪里去。于是便道:“愿闻其祥。”
龙阳君略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条秘道,足足花费了两年时光,终于都没令本君失望。”
原来那条秘道,竟然是通向信陵君府。据龙阳君所讲,整座大梁城的地下埋着另一座不知何时的古城,被其挖地下通道时所发现。其中大多数早已被埋得死死的,但仍有少数地方没有坍塌,类似他们现在所在的密室,便是由原来古城的建筑物改造而成。为了监视信陵君,龙阳君决定命人挖出一条更长的秘道,直达信陵君府正下方。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因为信陵君府下亦会有类似的秘道,一不小心便会挖到,挖塌,故龙阳君不但想方设法找到了参与修建信陵君府秘道的工匠,更雇用了大量工匠,在信陵君府地下秘道的隔壁挖出一条“孪生”的秘道。
传闻信陵君卧榻下方有一入口,那里摆放着一柱空心铜管,方便信陵君监听秘道的动静,如有人在秘道里说话,走动,声音都会经过这柱铜管传到他耳内。故龙阳君的大工程,更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施工,而情报正是信陵君身边一位重要人物所提供。历时两年,龙阳君的工程终于竣工,秘道上不但铺设了几层兽皮来减轻走路的声音,更在信陵君卧榻之下、各处要室之下竖立了一柱柱的铜管,形成了反监听。
由龙阳君口中所述的这些,陆宇听得背上发麻,如果自己是信陵君,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那是多么恐怖的事!
候荣一直沉默,像一个惜字如金的人,陆宇心里有个疑问,既然他原来是跟随信陵君,那为何后来会易主?难道龙阳君所收买的信陵君身边的重要人物就是此人?
龙阳君足足讲了半个时辰,众人没有插上半句话,像是从来都没有知道他所说的事一般认真地听着。当然只有陆宇是真正不知道。但是说了这么久,似乎还没说到重点上,陆宇禁不住问道:“那么我们现下应做何对策?”
五双眼睛齐刷刷向陆宇射来,像是在怪罪他打断了故事。
陆宇却装作没看到,照龙阳君这样说下去,说上一天一夜都未必能说完,于是又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章武道:“事关重大,此事关系到联军之首之人选,陆宇你需要知道事情的详细,才能与我们一同行动。”
候荣也说道:“没错。请陆兄弟继续听君上说来。”
龙阳君幽幽地横了陆宇一眼,这才说:“本君怀疑,现在宫中的大王,并不是真正的大王。”
当陆宇回到信陵君府时,天边正好出现第一缕阳光。
一夜未睡的他显得有些疲惫,但这些都是**上的疲惫而已,陆宇的头脑变得比之前任何一刻都更清晰,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几乎将他之前的计划完全打乱。
以龙阳君为中心的“核心成员”都认为,现在魏国的安王是假的,这是一个多么大胆的假设。信陵君与安王虽是兄弟,但众所周知,信陵君因十年前盗取兵符去支援赵国,此事深深地得罪了安王。而信陵君更被称为战国四公子之一,在魏国甚至在当今天下声名远播,其能力更是甩了安王几个诸侯国。功高震主是一粒恶性毒瘤,分分钟能使你脑袋搬家。外面更有传言他更适合当魏国的君主,令魏王的地位深深受到这位弟弟的威胁。
贵为君王,王位被威胁到,怎能坐视?即使是亲弟弟亦无情面可讲。由猜忌,到暗地里的斗争,倘若信陵君有半点行差踏错,魏王立即有理由光明正大地铲除掉他。
陆宇只在设宴那晚见过魏王,并不了解他的为人,但昨晚陆宇作为信陵君的代表,战胜慕川、慕河之后,魏王不但立即当场提拔,还接受了信陵君的进谏,似乎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任何间隙。陆宇还以为是安王对信陵君有所忌惮,在群臣面前表现出并不针对他,毕竟信陵君在朝野的势力不可小窥,若无十足把握,即使是作为君王亦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引起政变,赢的是谁还是未知数。
龙阳君与魏王那种亲密的关系,会怀疑魏王是假的,绝非凭空猜测。
但如果宫中那个魏王是假的,一切便是不同一回事了。如果龙阳君方面的认为是对的,那么真正的魏王很可能已被信陵君调包成他的傀儡,自然要对信陵君惟命是从。以信陵君的才能,如果遇上一个懂得
驾驭他的明主,那么魏国有可能变成这时代最强的国家,或者至少能与强秦对抗。但如果他的老板不断猜忌他,甚至想除掉他,那么以信陵君的为人,反过来抢过王位亦不无可能。王权之争,只有成败,没有亲情。
历史上说信陵君在公元前247年统领联军大败秦军以后,声威更是震动天下,这使得魏王更加忌惮他,而秦人则派人到魏国离间信陵君与安王的关系,使二人之间进一步恶化,安王怕他真会取自己而代之,吓得从信陵君手中取回兵权,导致五国联军的计划失败。之后信陵君的势力日渐下降,整日沉迷于酒色,终在公元前243年与安王同年辞世。
陆宇不禁虎躯剧震,怎么会这么巧,兄弟二人同年辞世?
会不会是因为宫中的安王不是真的,所以二人才必须要在同一年死去?
这里面的疑问实在太多,陆宇来到大梁不过数日时光,又不是信陵君或魏王身边的重要人物,光凭猜想是无从验证的。现在只能按照龙阳君与章武的计划,算是为龙阳君做一些事,而报酬则是几个人能在龙阳君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间离开魏国,去往下一站,继续章武的合纵计划。
凌梵易装成的婢女小寰,不知何时已回到信陵君府内,由陆宇身边经过时,淡淡地向他请安,就好像对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令陆宇的心里一阵抽搐。
在这里陆宇没法与她过分接近,以免传到信陵君耳中令其生疑。
肖正文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见到陆宇时,兴奋得挣扎着坐了起来。
原本还不知如何说服信陵君带同小文一起去邯郸,现在有凌梵在,陆宇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小文现在被信陵君当作牵制陆宇的一粒筹码,自然不会轻易让陆宇带着小文前去邯郸,除非陆宇能狠心丢下他,不再回来魏国。而现在的情况自然不同,经过昨晚的商量,决定由凌梵暗中从信陵君府里接走小文,再与他们会合,到时只要离远了,信陵君人手再多,就算千里迢迢追到赵国的邯郸抓人,也要一段时间,说不定那时他们早已撤离邯郸了。
另一方面,龙阳君则会在魏国拖延信陵君,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兵贵神速,章武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在信陵君之前联系到邯郸的接头人,以免夜长梦多,又陷入困境。
肖正文扯着陆宇的袖口问道:“二哥,你在想些什么?”
陆宇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想一些小孩子不懂的事。”
肖正文坏笑着说:“小文知道了,二哥一定在想凌姐姐了。”
陆宇哭笑不得,捏了他的脸一下说:“小孩子懂什么,二哥有说在想她吗?”
肖正文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你在思考的样子跟凌姐姐想你的时候,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在想她,还能想些什么?你们大人都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在想人家,又不敢承认。”
陆宇皱眉苦笑,小孩子便是天真,脑子里面装的事情简单,不像长大后那般复杂。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是那么美好,可惜时光一去便不再复返。
肖正文又坏笑道:“喏喏喏,这边说不是在想凌姐姐,一眨眼又是在想。”
陆宇只好说:“是是是,是在想你凌姐姐。”
肖正文这才满意地说道:“看吧,小文就没有猜错,二哥真是会狡辩。”说完又小声问陆宇:“二哥,我们什么时候…”
后面这句话没说完,陆宇赶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对他摇了摇头。他知道肖正文要说的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但目前并不方便说这些。聪明的小文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又笑着眯成一线。现在他并不知道陆宇已经见过章武和凌梵,但他相信陆宇自然会安排离开的事情,毕竟现在小文身边唯一最亲密的人便是陆宇了。
小文还要几日之后才能恢复得七七八八,至少也要几日后才能下床。
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吧!
肖正文已由昨晚信陵君府中的家丁处得知陆宇在王宫内打败了燕人武士,又扯着他讲出详细过程。陆宇拗不过他,只得从头到尾,将比剑的过程当作讲故事一般讲给他听。故事的内容当然被陆宇加以渲染,听得肖正文更加兴奋,不由对陆宇看成天神下凡一般地仰慕。
讲完之后,陆宇敦促肖正文勤加修炼“盛神法”,运行体内血气,令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更快一些。然后又吩咐他按时吃药,这才从他房间里走出来。
不知是否凑巧,陆宇才一脚踏出肖正文的房间,凌梵正好经过。
见她完全不理自己,陆宇情急之下忙喊住她:“小寰!”
凌梵立定回身,淡淡地问道:“不知陆爷有何吩咐?”
陆宇眼珠子转了几圈,终于想到一个借口,道:“我突然想喝点粥,劳烦你帮我端到房里去。”
谁知凌梵瞪了他一眼,声音有点不满:“陆爷房里如今有位美人,请吩咐她为你做事,小寰还有要事,恕不能伺候陆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宇一愣,心说自己房里怎么还会有位美女?难道玉儿跟着来了?
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突然想起魏王所赐的燕女,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西门候为他挑选了一个,然后送到房间里去了。
这无疑又在他与凌梵之间增添了极大的误会。原本她就恼怒自己在秘
道中跟玉儿那般亲密,现在加上一个燕女,陆宇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倒是要回房间去会一会那个西门候为自己挑选的燕女。
也不知是否因为在二千年后的世界里陆宇从来没有像现在般受“欢迎”,虽然凌梵仍在与他赌气,但他的心里却莫名地产生出一种刺激的感觉,这虽然与拈花惹草的心态毫无关系,但还是令他非常兴奋。
绕过长廊,陆宇终于回到自己房间门前。推开门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随即是一阵杂响,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陆宇视线范围。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匆匆走来,低头跪在陆宇面前。
这少女梳了一个好像牛角开的双髻,身上所穿的服饰有些像玉儿穿过的长袍,但却又有些不同,比起魏国女性的服饰稍为暴露,以浅蓝色为主,上衣与下裙齐足,裙上有不明显的方格纹。有些凌乱的衣衫显示出她原本和衣而睡,被陆宇的推门声惊醒,慌乱中只是稍微整理了衣服,便匆忙走来跪迎陆宇。
即使她的头没有抬起来,但陆宇仍然看出她年龄约在十六七岁之间,身材却是那么撩人心弦。半透明的长袍下,一双玉臂就像从来没见过阳光,那般纤细粉嫩,罗衣下浑圆雪白的双峰几欲蹦出,虽然比不上玉儿或凌梵,配合起她那有如细柳的腰肢却是恰恰好。
陆宇一时间竟看呆了。难怪凌梵会吃醋。这尤物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或者她没有玉儿、凌梵般姿色,但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即使不与她扯上关系,陆宇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把她扶起来一睹芳容。
当他的双手碰上她的肌肤时,那感觉就像碰到水一般不能再柔,令他生怕用力过度而伤了这肤若凝脂的尤物。这燕女身躯一阵剧震,陆宇几乎能听得到她因紧张而乱了节奏的呼吸声。
站起来之后,她仍然低着头,低到差点到埋进胸口去。
陆宇极力令自己的眼光从她起伏的胸脯上移开,轻声说道:“抬起头来。”
那张慢慢抬起来的脸,令陆宇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霎时他的脑中掠过无数赞美人的词语,但却无法准确地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美女。她那张一张瓜子脸,若放到二千年后的世界里去,必定会成为所有整容医生的模板;修长的秀眉因为有些害怕陆宇而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明眸仍不敢直视陆宇,柔嫩的樱唇也紧闭着,使得她细小的鼻翼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一张一缩。
即使是陆宇,也忍不住想要抱起她的纤腰,一亲芳泽。
虽然不能称作沉鱼落雁之色,但却尽显性感妩媚。
当然他没有这么做,除了怕伤害到这惹火的尤物外,还怕又怕凌梵看见。
游动的美眸瞄到陆宇满头大汗,这美女才轻启朱唇:“陆爷感到不舒服吗?”
陆宇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不止是满头大汗,他感到整个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有些慌忙地放开这美女的手,脑里想回答她的话,一开口却变成另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认得我?”
燕女眼中掠过一丝伤感,低下头去轻声答道:“贱奴没有名字。”
陆宇的心跟着一抽,问道:“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名字?是否有难以启齿的伤心事?”
燕女抬头望了他一眼,声音细得像蚊吟:“贱奴的往事不配玷污陆爷贵耳,从今以后贱奴便是陆爷的人,陆爷怎么唤贱奴,那就是贱奴的名字。”
陆宇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好说:“既然你不愿意提起往事,我也不便强迫你,这样吧,你原来姓甚名谁,现在亦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以后不许你再以贱奴自称。”
燕女像不能相信一般,认真地与陆宇对视了一阵,感激地说道:“贱奴…奴家自从家破人亡后,还未见过像你这般的好人。”然后显得有些害羞地说:“代姬今后定全力伺候好陆爷。”
陆宇念了几次“代姬”,又对她说:“暂时就这么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想离开的话,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代姬睁大了一双美目,柔声道:“陆爷待人如此好,代姬只求能够一直伺候陆爷,还请陆爷莫要嫌弃,将代姬送给他人。”
见他仍满头大汗,又道:“代姬马上为陆爷沐浴更衣。”
陆宇伸了个懒腰,天气确实寒冷,如果不更换衣服,待会说不定会着凉。
在睡床的右侧有一道屏风,后面摆放着一个楠木浴桶,那是信陵君专为府上贵宾所提供的。王公贵族一般都是浴池,有专人伺候,像陆宇在陈郡时闯入魏明姬行宫时所见的差不多。其他人有浴桶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必到大浴堂去和所有人一起泡澡。
只不过他还真不习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沐浴更衣,但代姬却坚持要伺候他,实在拗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
在代姬的吩咐下,几个下人陆续为浴桶添满了热水。
代姬脸上浮起两团红晕,不敢直视陆宇,但还是硬着头皮为他宽衣解带。
她以前在燕国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看她那双纤纤玉手足以证明。只不知因何事而家破人亡,沦落成歌姬,又被当作礼物送往魏国来。显然以前只有别人伺候她,从她有些笨手笨脚的动作看来便知从未伺候过别人。
第033章 虚与委蛇
浴桶里有一块横放的木板,因为这桶颇深,超过半米之高。www.uu234.cc放满水时,坐在里面的横板上,水刚好浸到肩膀,然后由下人伺候擦背,确是一种极妙的享受。之前陆宇因为不习惯洗澡都要被人伺候,故每次都是自己动手,如今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这种舒服。代姬这种新手都令陆宇感觉飘飘欲仙,如果换成熟练的人,岂不是更上了天去?
不过可能陆宇天生不惯于享受,心中总有一丝犯罪感的感觉。他不知这种感觉来自对代姬的不公平,还是对凌梵的愧疚?
突然,陆宇感觉到代姬的双手离开了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睛一看,竟见到代姬正在为她自己宽衣!陆宇吓了一跳,忙开口阻止她:“代姬!你在做什么?”
代姬此时已褪去长袍,露出雪白的双臂,只剩下一件罗衣。也不管陆宇阻止,便跨进了浴桶中。陆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若不是因为天气寒冷,他一定顾不上全身**地蹦出浴桶去。即使是没有蹦出来,陆宇的上半身几乎都已经撑了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满桶的水溢了不少,瞬间也把代姬都溅湿了。
见陆宇竟然吓成这样,代姬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陆爷请快点坐下来,否则会感染风寒。”
陆宇仍然双手撑着浴桶,警惕地问道:“你先说说为什么擦背擦得好好的,突然就闯进浴桶里来了。”
代姬又忍不住发出铜铃般的笑声,好一会才说道:“代姬如果不进来,又怎么替陆爷擦洗下身?”说着便去拉陆宇的手。
陆宇正想说话,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这才感觉几乎都要冻僵了。被代姬一拉,只好顺着乖乖坐了下来,嘴里却支吾道:“那你早点说嘛,吓得我以为你想做什么?”
代姬又笑得花枝乱颤,说道:“难道陆爷怕代姬会吃了你吗?”
经过一番折腾,浴桶里的热水已经溢了大半,陆宇坐下来也只是刚好漫到胸口处。代姬的衣服本来就薄,那件罗衣早在刚才折腾时便已湿透,那诱人的线条在陆宇面前一目了然,等同于没穿一般。代姬跪下来时,系在她颈后的带子偏偏像会配合一般竟松了开来,整件罗衣便沉入桶底。代姬自然羞得不知所措,惟有低头不语,而陆宇早已热血暴涨,感觉桶中的水几乎像沸腾一般烫人,连忙把头抬起枕在浴桶沿处,以令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望她。
若不是一夜未睡,感觉有些疲劳,此刻他真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难怪人家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
不过像代姬这样被送来魏国的那百名女人,一定都经过严格训练,如何去取悦男人,说不定跟了某个王公贵族,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这些,陆宇不禁有些可怜她,若非家破人亡,她现在仍然是某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至于沦落到要这样伺候人。
好不容易洗完澡,时间就像过了一个年那么长。陆宇又连忙拒绝代姬为他穿衣服,自己躲到床上,放下床帐,直到穿好了衣服才出来。
代姬也已经更衣完毕,正在整理湿了一半的头发,侧身对着陆宇,那又是一道绝美的景色。
陆宇想起一事,便问她:“你会针线活吗?”
代姬秀眉微蹙,好一会才问道:“陆爷说的可是女红?”
陆宇这才知道自己用了她听不懂的话,傻笑道:“对对对,女红。”
代姬柔声道:“以前学过一些,若陆爷喜欢,代姬会为陆爷绣一个香包。”
陆宇走到她身边道:“好!不过我要你做的不是香包,而是这个。”说着便把自己唯一的一件超时代产物拿了出来,那正是他的小内内。
代姬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陆宇哈哈笑道:“你不用管它是什么,只要你帮我按这个样子做十件八件出来就好了。”
代姬抿嘴一笑,从陆宇手中接过了那条内裤。
而信陵君似乎起来得比较晚,本来说食时要见陆宇,却等到快过时才命人过来把陆宇叫去。
食时即是辰时,大约是早晨七至九点的时候。
陆宇心想如今他的承诺已如废纸一张,当然如果这个时代有纸的话。只不知会变出什么把戏来哄住自己,幸好昨夜已见过章武与凌梵,否则凭龙阳君等人的一面之辞,陆宇也不敢轻信。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处处都暗藏杀机,一不留神则小命不保。
信陵君见到陆宇,一脸的高兴,还亲自拉着他一同用早食,热情到陆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用过早膳之后,一个下人进来在信陵君耳边说了几句话,信陵君不住点头,还故意说道:“快请他进来。”
这句话也不是很大声,却刚刚好令陆宇能够清楚地听到。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缓步走进大堂,陆宇与他打了个照面,此人生就一副白净的脸,陆宇不自觉地便想用“书生”二字来形容他。其眉清目秀,偏偏身体与头部却显得有些不配,像是一个屠夫换了个书生的头一般。
不等他开口,信陵君已迈开虎步迎来,高兴地道:“务之快过来,这位陆兄弟可是你云梦山的门人哩。”
陆宇心中剧震,若不是昨夜提起候荣曾化名为龙务之,估计此刻都不会有疑。
那人向信陵君行过礼,转身望向陆宇,拱手道:“本人龙务之,乃云梦山玄微真君第一十三徒蔡泽之
三徒是也。未请教陆爷在玄微真君门下排名第几?”
陆宇暗忖原来章武这一干人等的师父原来叫做蔡泽,以前从未听他说起过。面前这假的龙务之,竟然能够知道得这么详细,看来信陵君也是下足了功夫要瞒天过海。候荣以此名追随信陵君时应该也和他提起过一些,如今却被信陵君拿来算计陆宇。
回念一想不对呀,此人自称鬼谷子的徒孙,那便是明知自己大他一辈,居然也不叫声师叔,当下便想逗他一下。
当下便故意抬起破军剑,不客气地对他说道:“好你个龙务之,你师傅乃是我陆某人的师兄,你身为晚辈,见到师叔竟然不跪拜,师兄平时就是如此教导你们吗?”
他的肢体台词是:真正云梦山的门人,一定认得此剑。
龙务之略一迟疑,见到信陵君对他使了脸色,眼中怒火一闪而过,表面上却恭敬地说道:“务之有眼无珠,只是想小心求证是否真是师叔驾临,还望师叔大量,恕务之无礼之罪。”说完便单膝跪下。
陆宇见好便收,自己也不知道云梦山到底有什么礼节,反正感觉赚了,便让他起身,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入门时,众师兄均已下山为天下苍生谋福,故你等不认得我,亦是合乎情理。”
信陵君忙哈哈一笑,打圆场道:“陆兄弟说得对,不知者不罪,既是同门,理应相互辅助才是。”说罢,便亲切地一手拉着陆宇,另一手拉着龙务之,走向大堂中的案几,示意二人席地而坐。
递茶的仆人退下之后,信陵君堆着笑脸对陆宇道:“陆兄弟昨晚大获全胜,还得到大王常识,果然没令本君失望。”
陆宇还之以微笑,道:“全赖君上提携。”
信陵君仰天大笑,连说了三句“好”,才说道:“既然你不负本君,那本君之前所作承诺亦将履行。”又对龙务之道:“务之,你乃云梦山之人,又是章武的师兄,此事由你来说最适合不过。”
龙务之点头应诺,道:“日前六师弟前来大梁,所为何事,相信师叔应该略知一二。不过在此之前务之还想作最后肯定,请师叔见谅。”
陆宇心里冷笑了一下,这龙务之分明是假的,所说之事肯定是信陵君安排好,还假惺惺要来肯定什么?表面当上然不会这么说,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龙务之又道:“云梦山门人广播天下,不知师叔是否知道为何惟独齐地无我门人?”
陆宇身躯剧震,没想到这龙务之虽是假的,却竟然给自己来了个这么刁钻的问题。顿时心中问候了这龙务之的祖宗十八代,这个问题可从来没有听章武或其他人讲过,难道真要在这骨节眼上出错?
霎时间陆宇在心里排除了一万种可能,飞快地思考要如何才能准确地回答他这个问题。齐国与其它五国似乎不太一样,在历史上几次合纵攻秦中,除了第二次是由齐国孟尝君田文倡导,也只得齐韩魏三国参战;后来秦、齐二国一度还自称东西二帝,令齐国在列国中失去威望。公元前287年齐王出兵灭宋,结果引起列国的不满,原本的合纵攻秦,反而变成燕韩赵魏秦联军攻齐,齐国几乎灭亡。而据闻齐国自那田建即位之后,先后由君王后与其族弟后胜执政,那后胜收受秦国贿赂,屡劝齐王建朝秦,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御秦。虽有猛将田单,但却一直对其余五国袖手旁观。
试问君王都不主战了,手下有再多猛将,最多不过保国,又如何有能力参战?
但这并不能成为龙务之要的答案。正确来说,这并不是信陵君所要的答案。
眼前龙务之、信陵君正在等待他的回答,陆宇又如何有时间去思考这个杀千刀的问题?当下只好说:“齐王、后胜、田单这个组合,一弱一贪一奸,即使有三寸不烂之舌,恐怕都难以说服,故齐地并无云梦山门人的足迹。”
信陵君道:“此话听似牵强,但细想确有理由。”
陆宇忙又说道:“齐燕交恶,现在燕人又向大魏借兵伐齐,家师曾经对在下说过,齐人惟田单一将,但此人生性多疑,反复无常,若齐国与其它五国联军,恐怕将会连累到君上统帅之位。”
不知是否这段话涉及到信陵君的利益关系,陆宇眼角处瞥到他暗地里对龙务之使了个手势,心想终于又让自己蒙混过关了。
果然龙务之立即起身,对着陆宇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务之现在不再怀疑师叔的身份,还请师叔降罪。”
陆宇呵呵一笑,说道:“君上说了,不知者不罪,务之快坐下。”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暗爽到极点,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龙务之坐下继续说:“如今秦国正在不断壮大,且秦人如狼似虎,诡计多端,屡设阴谋离间天下诸侯,然后趁机扩大它的国土。列国深受其威胁。故我云梦山决定派出门中弟子,为合纵攻秦引线,只要五国同气连枝,其它诸侯国必定响应,到时联天下之力,打击秦人。”
信陵君插嘴道:“秦人近十年来不断侵犯各国,竟然大胆到连周天子都灭掉,目空一切,如我等继续坐视,恐怕最终都会被它蚕食。”
陆宇听到他这么说时,眼皮不禁一跳,信陵君确实有远见,但无论六国如何挣扎,秦国亦会将所有的诸侯国一一击败,终成为统一天下的超级帝国。
龙务之继续道:“眼前最重要之事,莫过于联合五国,集中商议大计,更需要的是一个能担任联军
统帅之人。而放眼当今天下,各国猛将如云,但能担此大任者,却非信陵君不二。”
陆宇心里冷笑,不过历史上记载此次合纵攻秦,确是由信陵君统领联军。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事已至此,为何最后仍会由他来做统帅?
龙务之又道:“当日章师弟与我会合后,又经过与君上详细商议,决定继续往赵国邯郸,因得到密报,秦人正欲对赵用兵,迫赵交出质子,故必先说服赵王全力拖延以为大计争取时间。而众师兄弟亦将会在完成任务后前来大梁会合,商议作战计划。”
信陵君点头道:“一日有李牧、廉颇在,只要赵王肯设计拖延,秦人亦无可奈何。”
这二人唱双簧般的一唱一合,陆宇微笑不语,看看他们还会继续说什么。
信陵君故意望向陆宇,叹了一口气才道:“现在陆兄弟可知本君没有欺骗你了吧?”
陆宇连忙站起来对信陵君作了一揖,假装恭敬地说道:“小人绝对无怀疑过君上,只是原本小人与章武同行,只因途中不幸失散,小人只是前来求证他是否曾到此将任务完成。”
信陵君拉他坐下来,道:“本君正是要经过务之所言,尽除你心中疑惑。而你云梦山门下之人最后亦将前来大梁,陆宇你何不在此等候,便能见到他们?”
话才说完,龙务之便接了话:“君上所言甚是。君上乃联军统帅之人,师叔何不留下,为合纵大计同出一分力?”
陆宇暗道重点戏终于来了。首先,相信章武之前在此透露过合纵之计,而候荣以前追随信陵君时或多或少也曾提起过云梦山一派,这几种信息加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再找来这个人假扮龙务之,经过他的嘴,把故事演绎一遍,便能使陆宇完全信服。最后在故事讲完,真正的目的便是留下陆宇。一方面可能信陵君觉得陆宇是个人才,另一方面则可能是怕陆宇找到章武,信陵君的谎言便被拆开了。如果陆宇没有猜错,信陵君暗下肯定已经派人前去赵国,而且一定在搜寻章武和凌梵的下落,灭其口以为他圆谎。
突然陆宇想到了将要去邯郸拜访平原夫人的魏明姬。为何偏要在这多事之秋派公主去赵国?
陆宇心中剧震。正因为她贵为魏国公主,由她作为使者才最适合不过,虽然魏明姬的立场不明,但却比信陵君派去任何人更适合。陆宇清楚记得,章武的五师兄辽通,与那花甲老者李兄留在了楚国寿春,辅助二师兄;而那九师妹、长得跟汉子一般的灵姑娘、有些娘娘腔的高兄弟则前往韩国新郑找大师兄;而他陆宇,当时便是与排行第六的章武、第七的凌梵,加上肖正文和那姬少雍一齐来魏国,除了与三师兄碰面之外,还要前往赵国邯郸。而这里面,排行第四和第八的却并没有听章武提起过。
即使是昨夜在地下密室,也没有再次提起。章武与凌梵之所以还留在大梁,不是在等待陆宇,而是信陵君正派人搜寻他们的下落,而且搜寻的范围很可能是大型的,故以龙阳君的权力,也暂时无法把他们送出魏国。
如果前往邯郸,并不存在什么四师兄或八师弟之类的云梦山门人之外,很可能直接是去见赵王,或是哪个高官贵族。如果不是他们的门人,那么以魏国公主的身份,再加上陆宇这个半真半假的云梦山门人的身份,比章武还高了一个辈分,一起去赵国,便更具说服力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倒也无须太过紧张,只要信陵君未先派人前去赵国,章武和陆宇还是有机会的。
章武身上那两折帛函,如果不是已经在信陵君手里,那么信陵君自己应该已经伪造了一封,因为那一封是要给赵王的。
只需找机会与凌梵、章武求证一下,便能知道。
这一切猜想,尽在电光火石之间。
此时信陵君又笑道:“过几日陆宇你护送公主到达邯郸之时,说不定章武一行人已经重返大梁了。到时你返到大梁,不就可以与他们相聚了?”
陆宇忙又扮作求之不得的样子,对信陵君道:“君上所言甚是,此正是小人心中所想!现在天下谁不知君上之名,能够为君上及天下苍生出力,乃我陆宇梦寐以求之事!”
信陵君一拍案几,仰天长笑,然后又拍着陆宇的肩膀说道:“甚好,甚好!本君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龙务之顺势拍马屁道:“务之恭喜君上!恭喜师叔!”
接下来的事,自然少不了一顿酒肉应酬。
信陵君把西门候与朱亥也一同叫来,“分享”了陆宇自此成为他的门客这一这件“喜事”。
从表面上看来,在座这几个人,应该便是信陵君府中最重要的人物,除了龙务之的身份仍有可疑,因不知此人是否临时被提拔,或是原本便隐藏在他府中。而朱亥和西门候这二人,陆宇几可肯定绝对是信陵君的心腹,特别是朱亥的事迹在历史中都有记载。
那朱亥听到陆宇成为信陵君的门客时,几乎没有半点表情,仍是他那招牌一般的板着脸,而西门候则表现出大喜之色,竟然与陆宇连饮三杯,把陆宇喝得七荤八素,热情到陆宇心里发毛。
不知为何,见到朱亥时,陆宇心中突然掠过杀意,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即使是在葬龙坡对着三百山贼时,他也没有像这样想杀掉一个人。几杯酒下肚后,心中的杀意更浓了。陆宇知道自己酒量,不敢再多饮,生怕待会喝着喝着便跳起来拔剑刺他。
第034章 情挑玉女
或许是因为肖正文的关系,他才突然起了这么强烈的杀心。www.uu234.cc但是陆宇清楚地知道自己需保持清醒,眼下最要紧的事,并不是杀一两个人这般简单。况且那朱亥虽然年迈,但凭着他手上奇特的武器,想必也有几下子,要杀他也非易事。
酒饱菜足之后,信陵君交给了陆宇第一件任务。那就是要西门候协助陆宇,找机会将荆杰的一个手下抓来,逼问掳掠孩童之事。做戏做全套,之前信陵君将此事推到龙阳君身上,如今必定要做一出戏来令人信服,陆宇心里暗笑,知道信陵君一定安排好一切,到时肯定是不了了之。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西门候却像只跟屁虫一般地跟在陆宇身后。现在陆宇已成为信陵君门客中的重点栽培人物,西门候肯定要加深他与陆宇之间的感情。
今天的天气比较好,没有下雪,陆宇也懒得跟西门候计较,他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他身边。
西门候对陆宇昨夜醉兰坊与玉儿幽会之事特别感兴趣,不断挑起话题,似乎要在陆宇口中套点什么话。
陆宇被他问了几次,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故作神秘地小声对他说:“不瞒西门兄,虽然昨夜只是与玉儿姑娘把酒言欢,但现在那玉儿已是在下掌中之物,只要在下开口,即刻便可得到她的身体。”
西门候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相信,又夹杂了嫉妒,嘴上又问:“陆兄昨夜真的没有与玉儿姑娘那个?不过就算与她彻夜不眠地在一起,已经羡煞旁人。小弟敢肯定如果大梁城的男人们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嫉妒到死。”
陆宇哈哈一笑,故意和他说:“不妨再和西门兄说,虽然没有到榻上,但却已经亲嘴牵手搂抱,西门兄以后到醉兰坊去,可要记得为在下作帮手,挡住那些狂蜂浪蝶呀。”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陆宇知道你对玉儿也有过非分之想,但现在她是我的女人了,以后你不但不能再想入非非,还要帮我阻止另外那些想入非非的人。
西门候一怔,眼中又现妒意,但却立即堆起笑脸,连连说道:“一定,一定,现在她是陆兄的女人,便是我西门候的嫂子,陆兄大可放心。”
陆宇心中暗笑,在这事上面虽然西门候未必会说到做到,但暂时他却不敢得罪自己,信陵君也一定有所吩咐,所以趁机过过嘴瘾,反正令西门候嫉妒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自己受封为左中郎,以及即将护送公主前去邯郸,这亦是西门候梦寐以求的美差。
西门候又使了个坏笑,问道:“既然昨夜陆兄没有和玉儿姑娘那个,作为一个男人,肯定忍到周身不舒服,今早回到房中,肯定就有所行动了吧?”
这下轮到陆宇一怔,但很快便大力拍了拍西门候的肩膀,二人齐声大笑。
西门候又淫笑道:“陆兄对小弟为你所挑选的礼物是否满意?”
陆宇对西门候的表情感到厌恶,不过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代姬无论在年龄、身材及容貌都是百里挑一,单单是外在便已是我见犹怜,无可挑剔。一想起她为自己沐浴时全身湿透的画面,陆宇便感到喉咙像火烧一样干渴。本来他想再编几句话糊弄西门候,但细想下那代姬不知是否真心服侍自己,如果是信陵君或西门候那边的人,他们自然会知道自己有没有对她行动过。
于是便扮出可惜的神态,叹息道:“只可惜昨晚彻夜未睡,今早未来得及和那美人亲热,便被君上召去商讨大事,故只好再度忍住,留在今晚享用。”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又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时代,几乎是一个尔虞我诈的时代,谁都是演帝。谁的演技出了问题,谁便将会被历史淘汰。魏国之旅很快便会结束,但是,陆宇却感到剩下来的这几天,将会是艰难的几天,绝不会那么容易便过去。
这也许是陆宇生来所要面对的最具考验的几天。
一直到用完晚膳,都没有见到凌梵的人影。
陆宇实在不想那么快便回房里去,拖着西门候跑去醉兰楼找玉儿,却被告知她今日不见客,当西门候望着陆宇现出不能置信的神情时,陆宇几乎不敢与他正视,因上午在他面前牛皮吹过头,以为现在玉儿听到他的名字一定不会拒绝,谁知却吃了闭门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向西门候解释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可能是因为太累而早早便去休息,才怏怏地回到信陵君府。
没想到肖正文也已经休息了,陆宇没办法再拖延,只好回到自己房中。
换作是别人,房里有代姬这么一位动人的尤物,还不早早就回来相陪。
果然代姬仍然在等着他回来,见到陆宇,便高兴地替他准备了热水洗脸,又服侍他换了一身衣服。
陆宇看出她脸容有些憔悴,又环视了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不能变多一张床来,便对她说:“你累的话,便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代姬有些害羞,低着头对他说:“服侍陆爷就寝是代姬的份内事,代姬怎可只顾自己。”
陆宇想起一事,问道:“昨夜,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代姬似乎更加害羞,答道:“那位西门大爷前来偏殿,在奴家面前走了一圈,便要了奴家。当时代姬很害怕,亦有些失望。来到这府上后,没有想到他竟然对奴家说,需要服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陆爷,代姬听了之后不知多开心。”
陆宇奇道:“难道你早已认识我?”
代姬
继续道:“昨夜在王宫表演完之后,其实我们都在偏殿,虽然看不到,却能清楚听到正殿说话的声音,奴家还听到陆爷你赢了两个武士,大王将我们其中一个赏赐予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却说越小声,最后那句“奴家当时心里便在想如果陆爷选中了代姬…”几乎说在了她的喉咙里面。
陆宇却听得非常清楚,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不过在那百名燕女里面,可能也不止代姬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因为当时陆宇可以说是夺得了风头,在这种情况下有美女自动献身也是正常之事。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己似乎自信过头了。
代姬察觉到他挂在脸上的笑意,柔声问道:“陆爷是否有开心之事?”
陆宇几乎收不回裂开的嘴,连连摆手,如果去照镜子,估计自己就笑得像花痴一样。
代姬取了一件带有针线的布,拿到陆宇面前说道:“陆爷你看,今早你吩咐奴家做的,奴家有一点不明,还请陆爷指点。”
陆宇一看,原来她手上除了那件还未完成的布之外,还拿了一条令他熟悉的衣物…那便是陆宇早上交给她的内裤。敢情这代姬一整天就在这房里琢磨着如何仿制那条内裤,倒确是很听话的样子。
原来是裤头的皮筋难倒了她。陆宇也不是知道像这种二千年后的松紧裤出现在哪个朝代,但在松紧裤发明出来之前,人们只能用布条勒在腰间,那也只是在裤子发明出来之后;而战国时更加简单,贵族才以上端连接在一起的两截裤管作为“”,或者叫做“胫衣”,根本没有裤裆,是不可外露的,外面必须穿裙或深衣掩之。
代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服装,根本都不知道那是用来穿在哪里的。经过陆宇仔细研究后,发觉可以模仿一些现代的工艺,例如将要作为裤头的地方向内折叠几公分以后,再缝住下方,形成可以让布带穿过的洞;最后在正前方开一个口,让布带两端露出,再系起来,可以系成蝴蝶结什么的。
或者找来动物筋制成的皮筋,两端缝死,再藏在里头,因为动物筋有弹性,这便变成了松紧裤。
本来陆宇只打算让代姬模仿着做出十来条让自己当内裤穿,谁知这一解释起来便来了兴趣,索性让她多做几条长裤。
不知反复说了多久,代姬才终于理解了陆宇所要的,自己也饶有兴趣地研究了一番。直到二人都哈欠连天,才停止了这个话题。
让陆宇头痛的事也终于要面对了。天气寒冷,如果自己睡地上的话,不用到天亮肯定就被冻僵了,而且代姬也不敢让他往地上去,毕竟她就是被赏赐来服侍他的。而如果陆宇不睡,她也不敢先睡。
最后陆宇决定算了,再磨蹭下去这一夜又不用睡了。于是灭了烛火,一躺到床上去便闭眼不动。谁知道这一躺下,缠在身上的睡意突然间像遇到克星般竟逃散得丁点不剩。陆宇心说见鬼了,这个时候怎么偏偏就精神了起来。
耳边传来代姬不平稳的呼吸声,证明她也是无心入睡。呼吸声直接闯入了陆宇的脑中,无论陆宇怎么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杂乱无节奏的呼吸声仍然无孔不入般地缠着他每一个活跃的脑细胞,就像要把他吞噬一般。不到半刻,陆宇已经觉得被窝里的温度热到他无法忍受,甚至额头都好像冒汗了!
代姬好像察觉到陆宇的“不正常”,黑暗之中也看不到,竟伸手抚在陆宇胸口上,柔声问道:“陆爷,你是否感觉不舒服?”
她的掌心便像带了电流一般,在触碰到陆宇胸口的一刹那,竟令他一阵麻酥,刺激着他全身上上下下,每寸都不放过。嘴里喉咙里更是火烧般地干渴,他用力地咽,仍然止不住那种从心里发出的渴。
陆宇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一念仍在飞快地思考,到底这个代姬是被信陵君收买来安置在他身边,还是真的那么单纯只是西门候帮他所挑选的赏赐?
代姬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可能是怕他真的不舒服,又往陆宇身边移靠过来,轻轻地问道:“陆爷?”
这一句“陆爷”就像是点燃的导火线,彻底地把他身体里最原始的**引爆出来。陆宇一个反身,压在了代姬身体上,他感觉到自己额头真的冒出了汗,还有一滴已经滴了下去。
代姬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紧贴着陆宇胸口的双峰不断起伏,更是令陆宇难以控制自己,顷刻,陆宇的嘴巴封住了代姬的樱唇。接着,渴望得到滋润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脸上、脖子、锁骨上。
代姬“嘤咛”一声,用肢体的语言极力配合着陆宇。
如果她真是信陵君的人,陆宇面对这样的诱惑都能完全不碰她的话,或许会传到信陵君耳中去,令他重视陆宇的警惕性。
陆宇第一次作了“宁杀错,莫放过”的决定。
翌日。
枕头上斑斑泪痕显示出昨晚代姬的疼痛,还有染红的床褥令陆宇心里掠过丝丝愧疚。
这也是陆宇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次。不过就算是在二千年后的生活里,他也是一直单身,没有交过女友,本来好友小林想玉成他和小嫣,但陆宇却对那女生没有多大感觉,故一直以来也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
像代姬这样被当作礼物送往他国的歌姬,一定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自西周起,礼乐便作为用来维护周天子的宗法统治,是周代的一大特色。一直到春秋、战国时,礼乐更被加强重
视,故除了严格训练以外,还必须保证她们到达新主人的手上时仍是处子之身,不但能体现送礼一方表示出来的诚意,更能使这份礼物显得更贵重,令受礼的一方倍受尊重。
因为经过半夜的疯狂,代姬有一些疲劳,又因为初尝禁果而难以下床。陆宇自己梳洗了一番,走到榻边坐下来,笑着对她说:“没什么事就别起来了,我去吩咐一个婢女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喊一下她便会为你办妥。”
代姬露出迷人的笑容,柔声道:“奴家今日还要继续帮陆爷做那几件奇特的衣呢!”
陆宇摸摸她的头道:“不必急于一时。乖乖的,今晚我回来再好好赏赐你。”
代姬显然吓了一跳,以为陆宇所说的“赏赐”是指男女之事,颤声道:“陆爷…”
陆宇哈哈一笑,满意地笑道:“跟你说笑的!”
说完便出了门。他当然只是在跟代姬开玩笑,如果今晚还行**之事,莫说初尝禁果的代姬不经折腾,他自己也吃不消。更何况清醒过后,还有正经事等着他去做,可不能在温柔乡里误了计划。
一踏出信陵君府,便有一婢女专程来找他,陆宇认得她是玉儿的婢女,原来是玉儿知道昨日陆宇去过醉兰坊,故派婢女来请他过去。
这么早便光顾青楼的,他都可算是历史上第一人了。
陆宇心里得意,这事要在西门候面前还可以炫耀一番。不过他当然不会真这么做,毕竟只是残留的童心而已。
玉儿的精神看起来特别好,虽然又戴了面纱,但见到陆宇时那面上高兴的表情还是尽显了出来。陆宇发现她今天换了一块淡黄色的面纱,不过古代的纺织技术确实是好,那小小的面纱明明薄如蝉翼,绣在上面图案却恰好地将她不想展露的脸给遮住。
陆宇向她靠近一步,故意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戴着面纱?”
玉儿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正欲解开面纱,突然秀眉一皱,道:“陆大哥身上好像有一股女儿香呢!”
陆宇一怔,随即明白了她所说的女儿香应该是来自代姬,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玉儿的嗅觉竟然这般灵敏。突然间一缕念头从脑中浮现,双手交叉于胸前,反问道:“我却正想问玉儿,那日在此,你不是说我是第三个见到你庐山真面目的人么?但除了龙阳君,候荣,似乎至少还有章武、凌梵,而且醉兰坊的人应该也有一两个吧?看来那日是有意说假话来哄我开心而已吧?”
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笑道:“原来陆大哥仍为此事耿耿于怀,昨日前来要兴师问罪不成,今日玉儿却亲自送上门了。”
陆宇一乐,道:“我现在整个人活生生地站在醉兰坊,送上门的应该是我吧,怎么会是你。”
玉儿跺了几下脚,佯嗔道:“你先答人家的问题,明明是人家先问的。”
陆宇还没想到借口,只好又耍赖说:“你欺瞒我在先,应该是你先答我。”
玉儿小嘴噘起来,哼了一声,但却拿他没办法,柔声说道:“当时人家还未确认你的身份,虽然当时大哥说你非信陵君那方的人,但人家总要提高警惕,至少也把你哄高兴了不是吗?”
陆宇装作还未满意,仍然交叉着双手,仰头道:“那时要警惕的人应该是也是我才对吧。”
玉儿急得来扯他的胳膊,不住地晃动着,又撒娇道:“人家不依,陆大哥你是故意欺负人家的。”
漂亮的女人撒起娇来确是要命,陆宇即刻软化下来,整颗心都像被融化了。同时他也决定不再去想什么借口来欺骗她,柔声道:“那夜御前比剑,魏王赐了一名燕女…”不等玉儿脸上的变化,又忙说:“是西门候把她送到信陵君府中去的,宴会结束时我见都未见过那燕女就直奔你这里来了,一直到天亮回府才知道此事。”
虽然是说了实话,玉儿眼中还是有些黯然之色,松开手说道:“原来是有这等艳福,难怪身上尽是女儿体香。”
陆宇问道:“你吃醋吗?”
玉儿闻言一怔,奇道:“玉儿今日没有沾过半点醋。”
陆宇差点失声大笑,才知道她听不懂什么是吃醋,便又重新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听了之后心里感觉不舒服是吗?”
玉儿轻轻点头,又扭过头来说道:“大哥用词一直十分奇怪,什么吃醋,庐山真面目,不解释一番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宇微笑道:“那些都不重要,只是一些比喻而已。”便把今日信陵君找人假扮成龙务之、又与朱亥、西门候一起的事说给玉儿听,顺便要她去告诉龙阳君和章武,还提到自己想杀掉朱亥为肖正文报仇。
玉儿听完,咬着下唇想了一下,对他说道:“玉儿觉得君上会劝你细加考虑,毕竟那朱亥是信陵君身边的重要人物,要杀他不是那么容易,需要详细地作出计划,莫要误了另外的事。”
陆宇点头道:“我也知道要小心,不过相信章大哥与君上他们也会赞同,正因为那朱亥是信陵君的得力手下,如果能除掉,绝对是有利于我们的事。”
玉儿只好说道:“奴家会一字不漏地转报于君上他们,等他们作出决定,再想办法告知于陆大哥。”又道:“如果真要对他下手,大哥切记千万要小心,莫令玉儿伤心。”
陆宇有点感动,道:“我该回去了。太久了会引起怀疑。”
第035章 刺杀之计(上)
走到包间门口时陆宇又回头对她说道:“相信现在许多人都认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假设成功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带同你,不让他们伤害到你。”
玉儿脸上一阵发热,轻轻对陆宇点了点头。
在回信陵君府的途中,陆宇不知为何被一间金铺所吸引,进去挑了一番,看到一支云状的玉簪,感觉特别适合凌梵,于是买下藏于衣兜里,准备见到凌梵的时候送给她。
几乎走遍了整个信陵君府,又是没有见到凌梵的影踪。陆宇不禁觉得奇怪,这凌梵既然易容在这里当婢女,那她究竟负责的是什么工作?怎么三天两头的总见不到人,那日还打碎了信陵君的玉碗?
细想之后才觉得可笑,她也有可能是负责照顾信陵君府上的女眷,那里可不是身为门客随便就能去的地方。
正当陆宇无聊到想回房时,却见凌梵端着一个盘子,由内院走出来。
虽然她戴了面具,变成姿色平庸的另外一个人,但陆宇看她时,总能想起她那张绝色的脸,仿佛这张面具并没有影响到她在出教室心路那完美的形象。
凌梵也见到了陆宇,不过却没有多大的表情,似乎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看样子像是不准备和他打招呼。陆宇见四下无人,便上前拦住了她。
凌梵一怔,淡淡说道:“陆爷请借道,莫令奴婢打翻了东西。”
陆宇见她端的是一个类似于现代的炖盅,也许里面盛了燕窝之类的补品,可能正要给信陵君的某位宠妾送去。
凌梵见陆宇并没让开的意思,又说道:“请陆爷稍移尊步,奴婢还有要事。”
陆宇迅速地把藏在兜里的玉簪取出来放到她端的盘子上,一边环视四周,一边低声说道:“离别了那么久,我很是挂念你!”然后便不管她有什么表情和反应,头也不回地往肖正文房间的方向走去。
自从将肖正文接到信陵君府里来养伤之后,陆宇每次从外面回来,如果没有立即被信陵君叫去或被西门候拖着,他都会先到肖正文的房里观察他的伤势,以及治疗的效果。而鬼谷子的“盛神法”果然起了奇效,再继续这样下去,应该不用到五日,肖正文便能下床走路。毕竟在床上躺这么久,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小孩。
小鬼知道自己恢复得快,也是特别高兴,只是胸口受过那一击实在严重,声线也变了,可能以后说话的声音都会受到影响。但肖正文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现在坐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吃力了,而且陆宇时常过来陪他,二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像真的亲兄弟一样。
陆宇决定等他能下床了再把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以及已经和章武、凌梵取得了联系的事。肖正文虽然聪明,但小孩子难免还是小孩子,一些老谋深算的人只要从表情上看多几眼,便能察觉到细微的异样。到时他能自己下床活动刚好离去邯郸只有一两天,故到时再告诉他也不迟。
他还发现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自从穿越到这里,陆宇发觉自己的身体机能一天比一天好,甚至连皮肤也有不明显的变化,变得更嫩了。那是一种年轻的标志。本来他穿越那时是公元2012年,正是二十七八的年龄,可是不知为何,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再确定是那个年龄了,如果不是亲身的体验,他都不相信自己的身体能像返老还童一般,越变越年轻。而且他排除了饮食上的问题,原先脸上的胡子每隔几天便长出来,现在却几乎不长,头发也变密变浓了。
之前并无明显感觉,但经过前晚的通宵,竟然没有累趴下,昨晚还与代姬折腾了半夜,却越显精神,几乎怀疑现在自己的身体才二十岁的状态。
难道单凭鬼谷子的“阴符七法”,竟然能令人重返年轻?
不过,不管如何,那种年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只有亲身体验到才知道是如何真切的感觉,而不是什么词汇能够清楚地描述的。
当第二日凌梵暗地里把一折帛函交给陆宇时,陆宇明显感觉到她在面具之下那雀跃的表情。人一开心起来是掩盖不住的,不知是否因为昨日陆宇送她的那支玉簪,又对她说了那句话,令她心情这么好。但因为在信陵君府里,两人不敢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是通过眼神,陆宇读到她对自己已不再是冷冰冰的,这也令陆宇开心了半天。
但是开心过后,陆宇立刻犯愁了。写什么鬼字,那些都是古篆体,十个字里面陆宇认不到三个!在这科技落后的时代里,网络、电脑什么都没有,连本字典都没有,他真想一头撞到墙上去。本来因为克服了语言上的困难,令他信心大增,却没想到最后还要栽在这文字上面。
距离护送魏明姬的邯郸之行还有六日。
陆宇不敢相信代姬,生怕她真是信陵君的人,但却又不自觉地走回自己房间。昨晚这尤物蜷缩在他怀里睡觉,陆宇差点又控制不了自己。幸好后来趁她睡着时偷偷坐起来修炼“阴符七法”的心法,这一夜才算熬了过去。
代姬见他这么早就回来,高兴地放下手中的针线,热情地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陆宇思考再三,决定试探一下她。
代姬就乖乖地跪坐在他的旁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看他喝茶。
陆宇说道:“代姬,如果我将你送给他人,你会不会怪我?”
话才刚说完,只见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像突然凝结了一般,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像是要开口说什么话,却欲言又止。陆宇见到她的身体
都在颤抖,正想要再说话,代姬突然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连额头都磕在地面上,带着有些抽泣的声音说道:“如果代姬命该如此,代姬绝不怪陆爷,只是…怪自己命苦…”
她的这几句话倒是出乎陆宇的意料之外。原本陆宇以为她会问是否她做错了事惹陆宇不高兴?或者是求陆宇不要这么做,却没想到她会作此反应。
陆宇硬着心肠不去扶她,又道:“或者你的新主人比我更懂得爱惜你。”
代姬仍然伏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代姬不会令陆爷难做,即使陆爷要奴婢服侍他人,奴婢亦无任何怨言,只希望来世仍能服侍你。”
在某个程度上来说,陆宇心里宁愿她真的是信陵君的人,那样他便不会对前晚的事感到内疚,而且他即将离开魏国,以他的为人,绝不会丢下她在这里遭人蹂虐。但是如果带同她一起走,却又怕影响到计划。况且他已经在玉儿面前许下诺言,到时将会把玉儿也带离魏国,加上凌梵,已经有两个女人,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关系,如果再带上代姬,那绝对是令他更头痛的事。
陆宇又说:“你我只不过相识了几天,我陆宇何德何能,让你值得用来世来作承诺呢。”
代姬道:“奴婢福薄命薄,能得到陆爷一晚的宠幸已是大运,那是奴婢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奴婢甚至觉得那快乐比起之前所受痛苦的时间还要长。”
陆宇心说终于有机会听听你的过往了,于是便问起她的遭遇。
在燕国之东,有一个诸侯国叫做箕国,据代姬所言,原来她们的家族本是箕国的贵族,以牧马为业。大约在代姬七岁时,燕国攻打箕国,夺得箕国十几座城池,代姬的家族便成为了燕国的俘虏。由于族长不肯归降于燕,故遭到了燕军灭族,族中男性与其他男性被尽数坑杀。所有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女性与男性一并被害。十四岁以上的女性不是被抢去作妾作奴,便被卖到青楼,沦为烟花女子。幸好她那时只有七岁,十三岁以下的女童全部被严格挑选,有的被送去作了奴婢,送入燕王宫供王公贵族享受,有的便被留下训练成歌姬,以作为送往中原各诸侯国的礼物。
训练的日子是苦难的。稍有做得不好,便遭到毒打,有些女孩经受不起折磨,不是被打致死,就又是被卖到青楼。一支成型的歌姬团,暗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辛酸。幸好代姬熬过重重考验,辛苦地挺了过来。
之后,又经过一番挑选,便被送往魏国来。
陆宇叹了一口气,这种故事不是随便编一下就能编得出来的。当她回忆起过往事时,面上那恐怖、害怕的表情绝对不是临场发挥便能装得来,那是必须亲身经历过,才能如此真实地还原事实的情景。
在地点上,她所描述的并不矛盾,那箕国很有可能便是商末贵族箕子率领其后代及商朝后裔东迁所建立的一个诸侯国,历史上称作“箕子朝鲜”。
突然代姬站了起来,陆宇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褪下了长袍,又立即解开系在颈后的带子,顿时,整件罗衣便飘落在地。
陆宇吓了一跳,忙问道:“你作甚?”
代姬含泪说道:“不知陆爷何时将奴婢送给他人,唯有以剩下时光,全心服侍陆爷,直到奴婢不能再服侍为止…”
陆宇心说你这不是存心要我精尽人亡吗!怕她再褪去裙裳,忙阻止道:“快把衣服穿上!光天化日的。”
代姬跪下来,却没有再说话。
陆宇望着地上一滩泪水,又瞥了她雪白的上身一眼,摇了摇头,站起来捡起长袍,披在她肩上,又回到席中坐下,柔声道:“放心吧,我怎么舍得把这么乖的代姬送给他人。”
代姬抬起头来不能相信地看着他,疑道:“陆爷不是说…”
陆宇叹息道:“刚才那些不是真的,你放心吧。”
代姬脸上顿时开了花一般,嘟起嘴来,却是带着泪痕的迷人笑脸,便往陆宇身边靠过来。
陆宇忙闭上眼睛说道:“好啦,还真是…光天化日的,快把衣裳穿上再说。”等她穿好了衣服,又问她:“你会写字吗?”
代姬点点头,说道:“当然懂得,那是族内一位长辈教的。”
陆宇望向门窗,确定了都是紧闭着之后,把怀里的帛函拿了出来递给她。
代姬有一些疑惑,仍然问道:“陆爷是要奴婢代你回信吗?那陆爷大可不必将信交于奴婢,你只要将要写的字念出来,奴婢便会为你代笔。”
陆宇大窘,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写的那个字跟你们这个字不一样,我是要你帮我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没想到代姬像不能相信一般,又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陆爷的意思…是说你不识字?”
陆宇大拍自己额头,强调道:“不是不识字!是不太能看懂你们的字!”
代姬掩嘴一笑,见陆宇要发作的样子,忙拆开帛函,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
原来玉儿将陆宇所说的向龙阳君等汇报了之后,经过商议,候、章二人也赞同陆宇的想法,决定设计除去朱亥。
龙旭君的实力确实是惊人,仅一天时间,便查探到朱亥近几日的行程。函中也提到了凌梵在信陵君府中负责照顾其中一位宠妾的起居,那正是信陵君最近经常宠幸的宠妾。透过这个宠妾的口风,他们查到朱亥平时喜欢到大梁城内一间武士行馆,一去便是两三个时辰,经过深入调查,
他们发现朱亥正是这间武馆的幕后老板。
大约午时三刻,朱亥来到这里,而在午时之末,便有人从这间武馆的后门出去,直接赶去魏王宫。由于只是两三日时间的观察,故不能确定是否每日都是这种规律,而且龙阳君已派人在背后跟踪,但由于入宫之后失去线索,故龙阳君在函中要陆宇多点耐心,多等一日,再通过帛函通知。
直到整折帛函念完之后,陆宇才发现代姬的手在发抖,脸上竟没有半点血色。
陆宇柔声道:“你害怕吗?”
代姬抬头望向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宇哑然失笑,又问道:“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代姬这才回答道:“代姬不怕,只要能服侍陆爷,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怕。”
那真挚的情感,令陆宇不禁有些心动,心想自己也许是多虑了。
陆宇又道:“在这所大宅里,除了那个小寰和我,其他人你都不可相信,知道吗?”
代姬乖巧地点头。
陆宇吩咐她把帛函烧掉,心想应该找个机会与凌梵或玉儿再核对一下函里面的内容,另一面还要再托凌梵想办法监视代姬,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这才能消除掉对代姬的戒心。
这也是出于无奈。只剩下几天的时间,绝不能出一点乱,否则全盘皆散。
其实他早在听完她的故事之后,已经在直觉上相信她不是信陵君的人,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智商方面也绝对没有玉儿或凌梵那般聪颖。只不过越单纯的人也越容易被利用,往往在被人利用后还浑然不知。
即使她不是信陵君的人,也要防。防的是信陵君派人来接触到她。
不过陆宇没想到要在这府里遇上凌梵真的是非常难。
幸好上天眷顾,在将近黄昏的时候,送来晚膳的人居然是凌梵。陆宇心说一声天助我也,在凌梵放下晚膳要离开的时候及时地引开了代姬的注意力,在房门口抓住机会三言两语地告诉了凌梵。凌梵认真地看了他一下,点头会意,陆宇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有时想想真像是如有神助,像刚刚凌梵送来晚膳,可能是她故意要过来看看到底陆宇和代姬在做什么?陆宇甚至感觉到有一种正房夫人前来捉奸的感觉。
西门候也不见了一整天,不知做什么去了。平时他总会找借口过来找他,有时是信陵君所派,有时是拉他去寻乐,今日居然整日不见,令陆宇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他再出现的时候便会有事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西门候在戌时与亥时交接之时突然来敲门,神色匆忙,说是信陵君有要事要见陆宇,把他叫了出来。
陆宇吩咐代姬早点休息,不必等他,便换上武士服与西门候一同出来。
奇怪的是,西门候不是带他去正厅偏殿,却是直接把他带出了信陵君府。门外的马车早在等候,西门候亲自驾车,陆宇倒是享受了一次夜游大梁。当然这不像旅游般轻松,信陵君如此神秘,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直到下了马车之后,陆宇发现眼前熟悉的那间民房,正是当初西门候带他来见肖正文的房子。门口处有四名武士分成两边把守,如此寒冷的冬夜,站岗显然不是一份美差,幸好陆宇得到信陵君重视,如果成为普通的武士,那可能挨多半日陆宇便会受不了。但门前这四人仍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他们的神态看来,如果有什么异常,他们将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应变。
见到西门候与陆宇,四名武士恭敬地向他们行礼,其中一个又帮他们打开了那道木门。
西门候与陆宇先后走进来,只见信陵君赫然坐于之前肖正文躺着的草床,只不过上面铺了几层精美的兽皮,否则以信陵君这种身娇肉贵的人怎会放低身份坐下来。在他的旁边,正是那一手持武器、一手持火把,面无表情的朱亥。
如果只看这一个方向,别人还会以为自己像要被审问一般,心生怯意。但陆宇知道此刻自己还是安全的,因为他才刚成为信陵君的“新心腹”。
信陵君的对面,两名武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跪着的人。
那房子里的湿霉味道和腥臭的草药味早已消失不见,可能是特意为信陵君所清理。陆宇心里已有一丝端倪,隐约猜到了那个被押着的人的身份。
见到陆宇来到,信陵君面露喜色,然后又转变为怒容,指着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喝道:“还不给本君将事情如实道来?”
陆宇向那人望去,那人衣衫多处破烂,显然是被剑刃划破,血渍斑斑,由于头发已经散开来,遮挡了大半脸,故看不清这人长得什么模样。
听到信陵君开口,不等那人把头抬起来,两名武士已经“帮”他面向信陵君。
陆宇终于见到一张肿了半边的脸。另一边脸虽然没肿,却也都是泥渍,几乎面目全非,只能见到深黑的眼球中反映着火把的光,从眼睛里面射出一道充满怨恨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在看灵异片,只不过那吓人的鬼已经被人压制,动弹不得。
那人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不知是说不了话,还是故意不说话,众人等了半晌,仍等不到他的回答。
这时朱亥突然开口说道:“君上和你说话,你聋了吗?如果你肯老实把事情说出来,或者君上可留你一条全尸。”
那人仍然不说话,却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陆宇终于知道,他不是不肯说话,而是已经说不了话。
第036章 刺杀之计(下)
信陵君显然被他的无视激怒,正欲发作,朱亥已经深明他意,嘴里叫道:“大胆狂徒,竟敢对君上不敬!”
话一说完,只见朱亥手中挥动,那奇特的武器飞了出去,正砸在那人脑门。UU小说只听到一声骨骼爆裂声响起,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头便垂了下来。
陆宇也终于看清楚朱亥手中的武器,那原来是一柄流星锤,乍看如铁锤,锤头如南瓜般造型,末端连接有软索,看刚才他出手时,长柄仍握在手中,故猜测那长柄应该是中空的,并且设有机关,软索藏于里面,使得他收发自如。
想到这便是伤了肖正文的凶器,陆宇心中不由冒起怒火。
只听信陵君对他说道:“想不到这厮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不过也不失为一条硬汉。”
陆宇配合着问道:“君上,不知此人是…”
信陵君等的便是陆宇的提问。果然他立即说道:“此人乃荆杰的手下之一。”
陆宇故作一脸惊讶,同时望向信陵君。
西门候接过信陵君的话,说道:“今晚戌时三刻,小弟发现有三四个人行踪可疑,都蒙着脸,便立即命人跟踪。本欲回府通知陆兄,却怕错失良机,幸好遇上朱先生,才将这些贼子的阴谋识破。”
陆宇眼角瞥到朱亥并不说话,仍然面无表情。
西门候又道:“趁他们正欲对两个孩童下手,我与朱先生立即动手,可惜只抓到这一个,其余三人仍然逃跑了。”
信陵君道:“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但却证实了孩童失踪一事确与龙阳君有莫大的关系。”
陆宇心想这些事你们早已安排好了,如今随便抓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毒打到说不了话,又将他杀死,都死无对证了,怎么说也说得通。他猜想信陵君很可能是借这个人的“身份”,进一步巩固陆宇对他的信任,准备借陆宇之手去打击龙阳君,否则绝不会在他面前演这么多场戏。
看来信陵君还是很“看得起”陆宇的。
不过陆宇露出的怒色却不是装的,信陵君还以为他是因为儿童失踪案,却无人知道他的怒火针对的是朱亥。
这朱亥的武功应在西门候之上,只不知他手中流星锤的软索有多长?陆宇望着那南瓜一般的锤头,心中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此人若不除,难解陆宇等人心头之恨!就当作是送了龙阳君一个顺水人情吧!陆宇心中愤愤地想道。
信陵君命人将拖出去埋掉,又向陆宇“保证”必定通过种种手段去追查失踪儿童的囚禁点,救出所有失踪的人,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形象。又表明一定扳倒龙阳君,不令他继续为祸儿童,还天下一个公道。
陆宇听得耳朵里都快长茧才被信陵君放回去。
回到房中时陆宇更为惊讶,凌梵竟然在跟代姬谈话!
这凌梵确实厉害,他才离开了一个时辰不到,她便亲自过来,看似来陪代姬说话解闷,实际上是因为要防止信陵君方面的人。这让陆宇非常开心,虽然凌梵也是为了让计划不受影响,但陆宇送给她的那支玉簪确实是起了作用,令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冷淡。
见到他回来,凌梵露出难得的一笑,主动说道:“既然陆爷回来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着便起身向二人行礼,退了出去。
代姬也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过来为陆宇宽衣,又拉着他的手说道:“陆爷快过来看奴婢的手工。”
自从陆宇对她进行试探后,她便以奴婢自称。
陆宇笑道:“不要奴婢前奴婢后,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奴婢。”
代姬低下头,脸上蓦地红了起来,柔声说:“奴家生怕陆爷再次不要我哩。”
陆宇随她走过来,只见案几上摆放着一条已经完工的内裤和一条长裤,顿时又高兴起来,拿在手上研究了一番,不住夸道:“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下终于解决了没有内裤更换的问题,陆宇几乎忍不住想要试穿。原先那条一同穿越来的内裤已经快要破了,本来一直担心破了以后要像这些古代人一样用一条布随便包几下,那上个厕所都难。
代姬见他高兴,也在一旁乖乖地享受他的称赞,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距离护送魏明姬的邯郸之行还有两日。
果然通过凌梵与龙阳君验证,那个被杀的人并不是什么荆杰的手下,相信是信陵君找了个死囚当替死鬼。
经过连续四日的追查,龙阳君方面告知朱亥在这段时间里几乎都在大约午时三刻必到武士行馆。于是他们确定这是他每日必做之事,而在午未交接的时候,从武馆的后门去魏王宫的人都是不同面孔,而且每次一入宫,跟踪的人便失去线索,警惕性之高,令他们无从得知他们在宫中的接头人是谁,怀疑与魏王有关,甚至接头人有可能就是魏王。
而这个人会在酉时回到行馆,约酉时一刻之后,朱亥才回信陵君府。
在第五日的时候,龙阳君算准时间入宫面圣,果然一到申时,魏王便找了个借口将他遣回。虽然他不敢肯定,但却觉得魏王非常可疑,相信脱不了关系。
剩下的时间不多,章武在帛函中提到已经商议好刺杀朱亥的时间和地点,并将计划详细告知陆宇。
肖正文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兴奋得跳到陆宇背上欢呼。
陆宇当然也高兴,“盛神法”果然是不可思议
的内息调理之法,竟能令一个受重伤的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下床走路。不过那也是因为小文的胸骨没有断,否则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肖正文欢呼了一阵之后,对陆宇说:“二哥,小文已经恢复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大哥和凌姐姐?”
陆宇轻轻一笑,拍拍肖正文的肩膀,说道:“很快,相信二哥。”
肖正文睁大了双眼,用力地点头,露出一脸大写的高兴,然后又对他说:“近日小文发现一个女子甚是古怪,时常出现在房外,还一直往里面偷看我,好像是这府里的一名婢女。”
陆宇差点笑出声,那不正是凌梵吗?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只好说:“会不会是她喜欢上小文啦?”
肖正文露出讶异的表情,随即又瞪了陆宇一眼,说道:“看样子她可比小文要大上几岁,二哥是骗人的。”
陆宇哈哈一笑,摸摸他的头,又吩咐他不能因为能下床活动了便不练功,肖正文被他叨念得有些不耐烦,又不敢不听,一直鼓起腮帮的样子惹得陆宇忍不住大笑了一阵。
按照计划,陆宇被玉儿派婢女邀请到醉兰坊一见,西门候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同,嫉妒得要命。也幸好他连日来都有事情,要不让他跟到醉兰坊去,很多事都做不了,更别提要去杀掉朱亥了。当然这些也早已在陆宇的计划之内。
玉儿见到陆宇时仍是戴着面纱,那双迷人的大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可见她十分镇定。反而陆宇是第一次主动要去杀人,内心同时有多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知道那是紧张的表现。
玉儿轻抚他的胸口,将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上,柔声问道:“陆大哥紧张吗?”
陆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不紧张那是骗你的,但我绝不会让它影响今日的行动。”又说道:“酒便不要了,大哥怕不胜酒力。”
玉儿笑道:“这酒是给你暖身的。”说罢,抬头在陆宇脸上留下香吻。
这鼓励的一吻令陆宇瞬间信心十足,但他并不是为风花雪月而来,乃是借醉兰坊作为掩饰。玉儿将他带到后院,在武士服外又作了一身平民的打扮,打散头发,又在脸上涂了一些混合过泥土的粉末,令他看起来更像个农户。虽然没有镜子可以看自己乔装之后的面目,但从玉儿满意的表情看来,似乎自己的变化还不小。
为防万一,陆宇的破军剑留在了醉兰坊,又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柄短剑、一把匕首藏于衣内。虽然把称手的武器弃之不用有些可惜,但是为了怕身份暴露,而且陆宇特交代的这两种武器都有携带方便,利于隐藏的好处,经过昨晚的思考,觉得这可能会在今日的行动中有特别用处。
玉儿再为他的左臂绑上一条黄色的布带之后,打开了后门。
候荣以龙务之的身份在信陵君府时易过容,故没有多加打扮,只是和陆宇一样换上平民的服饰,在后院门口接应他。因为陆宇并不知那武士行馆的地点,候荣一边带路一边和他描述那里面的环境,还有武士的数量,守卫的位置。而令陆宇赞叹的是,章武则已经带了龙阳君手下两名武士埋伏于行馆内及周围,间接证明了龙阳君的实力。
根据帛函里所说的计划,只要那个人从后门出来,经过某个路段的时候,埋伏在旁的武士会立刻将他制服,而章武则会在未时一刻发出讯号,通知他们动手。虽然那里面已经说得很详细,但候荣还是生怕陆宇忘记,又重新跟他说了一次。
二人在午时之前赶到武士行馆附近一间民房,为了行动,他们迁走了原来的住户,现在已成为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里面除了放着他们所要用到的物品,再无他物。
候荣取出一套带有钩爪的绳索,那是为了攀登所用,陆宇终于见识到在古代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武士行馆共有二层,后院有一棵杏树,高过四米的围墙,这是他们所选的第一个落脚点。
树枝上压满了银色的雪,大大减少了摩擦,甚至有点滑,故他们只是借助杂乱的树枝作为掩护,然后迅速避往第二处落脚点。
如果不是寒冬,茂盛的枝叶足可让他们隐藏得更久,可惜眼下的季节不能满足他们。
四米而已,何须绳索?陆宇心里暗暗嘀咕着,只要那不是一面光滑的水泥墙,借助跑步的惯性,一人先在墙边作为人梯,以他的弹跳力,手掌绝对能够搭上,再往上攀便能上墙,何必用绳索?而且上去了之后还要把绳索收好,以免被人发现,否则后果可想而知。
难道候荣的弹跳力极差,又或者他认为自己无法跃上这堵砖墙?
此时刚好是院内守卫交班时间,机不可失,候荣与陆宇迅速到达墙边,只见候荣大臂一挥,钩爪脱手而出,直接勾在了杏树两截分叉的枝梢处。稍微往下拉紧了之后,候荣纵身跃起,单以双臂之力攀绳,只听“嗖嗖嗖”三声,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杏树上面,竟然没有半点雪片落下。
陆宇见得目瞪口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候荣攀绳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背后长了翅膀一般地飞了上去。超过四米的高度,一跃,左右手交替抓攀才三下,每次抓住绳索的瞬间,都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推了一大截,就好像根本没有重量一样,而且没有碰落树枝上的雪,这样的身手,谁敢说他弹跳力不好?这不是轻功又是什么?
候荣在树上打了手势,让陆宇赶紧跟上。陆宇心想可不能在他面前丢脸,一直以来
,他对自己的弹跳力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暗提一口气,学着纵身一跃,抓住了绳索。正想往上攀抓时,忽觉自己已经在往上升,往上一看,原来是候荣在拉。这下子陆宇倒乐得轻松,省了点力气,任由候荣把他拉上去。
两人在树上立定,杂乱的树枝可将他们的身形遮掩,又由于在高处,下面的人正常不会往上盯得那么仔细。此时院内一片寂静,守卫交班的时间刚好有这半刻钟的时间,为陆宇他们提供了机会。陆宇这才发现后门开在另外一面墙,门外的守卫则一步不离,看样子必须等到交班的守卫过去才会离开,以保证每刻都有人在岗。而后院的守卫属于巡卫,即使不在交班时间仍会有空缺的机会,不过你要保证能在半分钟内翻上四米高的墙头,然后迅速下墙藏好行踪。
这棵杏树,有一处枝梢恰好延伸到最下层的屋檐的剪边上。这是一座双重屋檐的建筑,陆宇他们选择了下层屋檐作为第二处落脚点,然后藏身于两檐之间的墙下,因为那在堵墙有一窗,正是朱亥在这里办事的专房。而那扇窗将会成为这次行动的关键。但树枝延伸的末端绝对不够支撑力,没有着力点,跳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事。
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多考虑,这时候荣又再次将钩爪往那边一扔,准确无误地钩住了檐上的装饰,又将绳索的另一头绑于树干较高处,然后手脚钩住绳身,往屋檐处滑去。
陆宇再次大跌眼镜,候荣身体里绝对都是特种部队的基因,这样的身手令他不得不佩服。
如果去到二千年后的世界,候荣的身手绝对可以去当魔鬼教练。
见他已经顺利到达对面,陆宇也不再怀疑这绳索系得是否牢固,学着候荣,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绳身,双脚也交叉钩住,竟然也像他一样,自动往屋檐边处攀了过去。
等陆宇在檐上站稳了身形,候荣一手抓住绳索,发力往回拉,那绳索便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乖乖地被收了回来。这力道拿捏得恰好,若是不够力,绑在树干上的结有可能无法被解开,而太用力的话,将会在树上扯下大量的雪块。
这时下面正好脚步声响起。
只听一人说道:“奇怪。”
另一个问道:“奇怪什么?”
第一个又说:“你看,刚才以为下雪了。”
另外一个笑他:“怎么可能!是风把树上的落雪吹下来而已,别大惊小怪。”
二人不再说话,然后脚步声变远。
陆、候二人在上面对视一眼,知道是交班的守卫刚好巡过。这时他两人在屋檐上是一趴一躺,坐着或蹲着会被下面的人发现,而二人身上均盖了落雪,趴的是陆宇,负责监听里面的动静;躺的是候荣,负责等待章武的讯号以及监视身后的安全,以防被人发现在背后袭击。
果然大约在午时三刻,屋里便传来了声音。陆宇听出那正是朱亥的声音,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的到来,意味着行动即将要开始,在外面只有寒风能够肆无忌惮地演绎它的台词,陆宇和候荣只能陪伴着茫茫白雪做哑剧。虽然还要等至未时一刻,但至少令他感觉不会很无聊。
里面的人说话很小声,并不能听出他们说了些什么。陆宇只能分辨出朱亥的声音,另外一把声音很可能是那个要入王宫的人。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把声音。
如果那个人离开,不知是否会只剩下朱亥单独一人?这已经是龙阳君方面能够提供的掌握到最极限的资料,剩下的便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不过陆宇显然低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因为那种等待是漫长及无聊的。半个时辰还没到,他已经无聊到差点睡着。他还不时用眼角去瞥候荣,看看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无聊到要睡着。不看不知道,原来不仔细看,即使是陆宇在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出这堆白雪下面还盖着两个人,而候荣只留了一个小孔作为观望及呼吸用,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虽然穿着贴身的两层兽皮,但仍然不能阻挡刺骨的寒冷,陆宇甚至担心两人不用等到未时,就在雪下冻成僵肉了。不过其实并没有他想象般会冻僵,不过却有些后悔没有喝玉儿给他的热酒,否则此时便能发挥着保暖的作用。
不知章武现在藏身于馆内的何处呢?
正当陆宇脑里还在胡思乱想时,只听到屋内鼾声响起,暗忖这朱亥难道已经睡着了?片刻之后,院内传来一声乌鸦叫。陆宇顿时打足十二分精神,因为那正是章武给的讯号,原来自己在思想间已经度过了午时。
旁边一阵抖动,候荣拨开了头上的雪,对陆宇使了个眼色,示意准备行动。两人小心爬了起来,在墙边贴身蹲下。候荣从衣内取出一支竹管,拔开了盖子,将里面的液体浇在窗门的边沿。陆宇知道那是特制的药物,可令推窗的声音降到最低,这样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房内了。随即,候荣将右手按在窗上,尝试推开,却皱起了眉头。
那窗门竟然在里面栓上了!
正在此事,突然有人喊道:“你们是谁!”
原来地面上的巡卫巡逻经过,已经发现了他们。
候荣当机立断,手上用劲,立即破窗而入。
待陆宇从窗口跃进时,楼下的巡卫已经大叫起来。
早在巡卫呼喝的时候,里面的朱亥已经惊醒,等到陆宇进来时,他已经手持武器,与二人碰了个正面。
第037章 袖里之剑
没有半句废话,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候荣就如一匹出击的野豹,闪电般俯身前冲,直接出拳攻向朱亥。www.uu234.cc
陆宇见候荣已经出手,也迅速地从怀中抽出短剑,刺向朱亥。
这个角度把握得恰是好处,陆宇的脸部刚好被候荣挡住,暂时还没有与朱亥正面相对。
那朱亥反应也奇快,手中流星锤挥出,南瓜般的铜锤如离弦之箭,射向候荣。候荣不敢硬接,只能侧身避过,而陆宇也忙以短剑向铜锤的软索处劈去。此时候荣已离朱亥只有三四步的距离,顿时又是一拳打向朱亥。
空间的不足给朱亥造成了武器使用的不便,令他无法全力施展,情急之下只有发力改变了铜锤的方向,又屈膝撞在候荣手肘,挡住了他的一拳。未等陆宇近身,朱亥又调转手中长柄,只听“铮”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竟从柄末弹出三寸左右的剑刃,刺向候荣。陆宇大骇,眼见铜锤的方向对准了候荣的背部,忙以短剑去截。
外面传来打斗声,想来是章武正应付外面的人。
就在朱亥的剑刃与候荣的右臂相碰瞬间,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起。在候荣的右臂袖内,竟然藏了一把剑!
两剑相交,火花溅出,候荣又闪电般勾出了左拳。
在他挥出的左臂袖口,同样弹出了剑刃,原来他使用的是袖里双剑。
此时陆宇的短剑正好截住了铜锤,卡住了软索,用脚死死地踩在了地上。
这时朱亥才看清楚来者是陆宇,不由怒道:“陆宇小子!你竟敢暗算老夫!”
陆宇冷笑道:“下去跟阎罗王说吧!”
眼见武器被制,朱亥不由大骇,忙疾退一大步,左手迅速松开长柄,去抽出腰间的剑。候荣哪会给他机会,在他倒退的同时欺身而上,展开缠字诀,双剑舞动,不容朱亥有半刻喘息。
陆宇抓住机会,短剑大力一挥,斩在软索上面。
又一次火花四溅。
短剑断成两截,但同时朱亥的流星锤也被废。这正是重型武器的缺点,任你再有神力,速度上亦有所不及,只要铜锤被卡住,也不能在应付像候荣这般近身攻击中同时发力扯回。而陆宇猜测流星锤的软索也应该是由特别的材料制成,平时打斗中难以将其斩断,但只要铜锤被卡住,再以利剑斩之便不一样了。果不其然,斩落的一瞬间,软索溅出火花,看来应该是混合了金属,只不过原来竟如此坚韧,要赔上一把短剑。
朱亥失去了流星锤,手上只剩下带着剑刃的残柄,虽然被候荣所缠住,腰间佩剑无法出鞘,但仍算勉强能够应付。陆宇窥准时机,迅速抽出怀里的匕首,几乎是紧贴着候荣腋下刺向朱亥下盘。
候荣使用的身法与拳路乃是“阴符七法”里的“蛇拳法”,陆宇无比熟悉,虽然由他腋下穿出时的动作并不雅观,但却是巧妙地避开了候荣的双手,更不至于影响他的出招。两蛇同时出击,朱亥哪里是对手?虽然陆宇的匕首扑了空,但却令朱亥踉跄后退,“砰”一声,后背已撞上墙壁,再无路可退。有陆宇压制他的下盘,候荣再不必分神于脚下的功夫,袖里双剑如灵蛇般时分时合,令人眼花。
挡住了陆宇的匕首,挡不住候荣的双剑。突然朱亥暴喝一声,右手硬挨了候荣一剑,却是趁机抓住了他的左手,竟以额头撞向候荣面门。说时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陆宇蓦地使了个燕子冲天,手中匕首像杀猪开膛般地从朱亥下腹一直开至他下颌,未了,又反手刺入他心脏的位置。
顿时肠子流了一地,匕首所到之处鲜血乱溅,场面血腥之极,连陆宇都不敢回首去望。但朱亥仍然发出临死之前那恐怖的叫声和挣扎,两人身上更是被溅得全是血,就像是被人开水龙头喷湿了一般。
候荣抑头吆喝了一声当作通知章武讯号,对陆宇说道:“我们快撤吧。”
陆宇这才看到他整片脸都染满了朱亥的血,相信自己的情况绝对不比他好得了多少。二人脱掉身上染血的外衣,仍由窗口钻了出来。
院内倒了两个守卫,又传来金属相交发出的声音。两人从檐上跳下后院,只见有一人在他们身后且战且退,同样也是平民的装扮,那应该便是章武。候荣直接将陆宇推向后墙,自己则退到章武身边帮他解决掉缠身的守卫。由于刚才杀死朱亥的时候匕首留在了他的心脏,陆宇现在手上并无其它的武器,于是稍作助跑,冲到树下,迅速向上攀爬,然后再又树上跃到围墙之上。
这时候荣也已经帮章武解决了剩下的一个守卫,二人亦先后爬到围墙上。
章武最后一个上墙,才刚上墙头便指着墙下喊道:“不好!你们看!”
陆宇一望,暗叫一声妈,墙下不远处,有一人带着数十名武士向武馆火速冲过来。定眼看去,那领头人正是西门候。这时他也发现了墙上三人,只见他眼露凶光,大喝一声:“赶紧抓住他们!”自己同时抽出剑,带着武士们向武馆围冲过来。
候荣轻喝一声“分散!”便拉着陆宇从墙上跳下来,而章武则迅速从另一边跳下。眼看西门候就快追到,三人急忙分成两头撒腿而逃。
不知绕了多少路,候荣与陆宇才摆脱了身后的西门候。为了安全起见,候荣又与他分散成两个方向。
幸好逃至此处,陆宇已经认得路,兜过一条小巷,又特意翻过两间民房,才来到醉兰坊的后门处。按照约定,后门只是虚掩,陆宇迅速进来,又立即将门栓上,直接飞奔至玉儿的房间。
玉儿此时亦在焦急等待,见陆宇披头散发到来,脸上露出喜色,忙起身迎来,问道:“是否事成?”
陆宇点点头,长时间的奔逃已经令他快要支持不住,顾不上喝水解渴,马上便让玉儿帮他清除掉一身衣服,清洗脸上的泥妆以及身上被沾到的血渍。
不料还未来得及穿衣,楼下便传来异响,然后是吵闹声。
陆宇与玉儿对望一眼,都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追到这里来。
当西门候带人踹开房门时,陆宇与玉儿同时发出惊呼声。西门候则一脸愕然,因为他看到的,是床上,玉儿身上只剩下一件罗衣,环抱着陆宇的脖子,而陆宇上身**,正压于她的娇躯之上。一张大棉被只是恰好盖住了他们的下身,遮挡了不该看到的部位。
而地上衣物狼藉,一片春色无限。
陆宇忙用身体:挡住玉儿的娇躯,问道:“西门兄何事急至如此?”
西门候一怔,陆宇清楚地见到他咽了一口口水,不禁在心里暗骂他色狼。西门候又狠狠地在玉儿的身体上瞪了一眼,才对陆宇说道:“陆兄,出大事了,劳烦你穿好衣裳,小弟在门外恭候。”说罢,便先退了出去,身后的武士也随后退出,将门关上。
陆宇冒了一身冷汗,而玉儿亦有些紧张,陆宇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双手正在不住颤抖,两人均能清楚听到对方狂蹦的心跳声。而在被窝里,那盆为陆宇清洗的水已经溢了不少,早已将睡床淋湿,两人的下身都浸湿了。当玉儿发觉自己的手还搂在陆宇脖子上,两人又紧紧贴在一起时,忙松开了手,蓦地两边脸都红了起来。
陆宇忙爬下床来,背对着她穿上了衣服,又将头发整理好,才转身过来在她耳边柔声道:“一切小心。”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一出来,西门候便对他说道:“陆兄还在此处风花雪月,却不知外面现时已经闹翻了天。”
陆宇故作一脸茫然,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候靠近他小声说:“朱亥朱先生刚才在武士行馆遇害了。”
陆宇瞪大双眼,又扮作不能相信的神情对他说道:“西门兄是在说笑吧?”
西门候反瞪他一眼,道:“小弟怎可能用这样的事说笑?不瞒陆兄,刚才小弟已经在行馆见到那三个刺客。”
陆宇又故作紧张地问道:“抓到人没有?”
西门候叹息一声,道:“半个都没抓到,小弟已经加派人手追查。君上如今已在行馆内,陆兄快随小弟一同前去。”
到达行馆时,这里已被重兵围守,少说也有百数十人。
如果一开始便守成这样,陆宇他们的计划恐怕便不能够顺便进行了。朱亥的尸体已经被运走,房间亦清理完毕,只见信陵君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见到他与西门候到来,信陵君开口便问:“有没有消息?”
西门候恭敬地回答:“禀君上:小人已广派人手搜查附近所有民居,绝不放过任何一点讯息。”
信陵君一拍案几,怒道:“若被本君查到是谁干的,必定叫他碎尸万段!”
这时有个人匆匆走了进来,陆宇一看,正是那假冒的龙务之。与陆宇对视一眼后,他便对信陵君说道:“小人在附近搜到一间民居,发现那户人家在几日之前已被迁走,里面空无一物,怀疑刺客蓄谋已久。”
信陵君骂道:“这不是废话吗?还不快点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龙务之答应一声,便立即退了下去。
陆宇故意上前说道:“几日之前我们杀了龙阳君手下的人,朱先生会不会是遭到报复?”
信陵君闻言一愕,有些含糊地说道:“本君亦有所怀疑。”
陆宇心里暗笑,信陵君有苦难言,却不能不装作认同陆宇这句话。
这时又一武士来报:“启禀君上,小人在后院捡到一块腰牌。”说着便递上一物,西门候把那东西接过手,交给信陵君。
陆宇心里奇怪,为何会有腰牌?自己从来不会佩带这种东西,而且以章武和候荣的细心,也绝不可能在刚才的行动中落下事物让信陵君方面的人抓到把柄。这时信陵君已看完手中那块腰牌,只见他重重往案几上一拍,怒容满面。陆宇吓了一跳,忙开口问道:“君上…”
信陵君怒问西门候:“你可认得此物?”
西门候接过那块牌子在手中研究,陆宇这才看见那块木制的牌子为方形,四角圆滑,正面雕刻有一篆体字,那字乃上下结构,上方好像两只展翅飞翔的鸟,下方是一个日字。陆宇在脑中飞快地思考着,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字是篆体的“晋”字。
这块牌子,难道真会是章武或候荣故意落下?
这时刚好西门候也将那块腰牌放回到案几上,对信陵君道:“依小人看来,这个晋字腰牌很可能是他…”
信陵君摆手阻止了西门候的话。只见他神色黯然,似乎想到了一些伤心事,喃喃说道:“朱老啊,现在你是否已经在下面见到候生。”
西门候与陆宇对视一眼,不知他在说甚。
信陵君口中所说的候生叫做候赢,是信陵君魏无忌的谋士。当时信陵君还是公子无忌。而正是人向他引荐了市井里的屠夫朱亥。当年邯郸被秦军所围,本来魏王欲派兵救赵,却被秦王所警告。慑于其威,魏王忙派人阻止了本欲出征的大将晋鄙。候生用尽办法为公子无忌取得兵符,带同朱亥去接管晋鄙的大军。结果晋鄙核对了兵符之后怀疑有诈,不肯交出兵权,在关键时刻被朱亥挺身而出击杀。而候生更自杀以激励公子无忌。
正是有了晋鄙的大军,公子无忌一夜之间名震天下。故候赢、朱亥二人在信陵君心中的地位十分重要,而
直到今日,朱亥终于也命丧黄泉,弃他而去了。
陆宇许久以前在某处看过这个故事,听了信陵君所讲,才知道他们之间那种情义之重,心中不禁也跟着浮起一丝伤感。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各为其主,朱亥作为信陵君的重要臂膀,这是非除不可的一个人,陆宇也别无他法。
信陵君说完,又回复了恐怖的怒容,咬牙道:“当年本君念他晋鄙为我大魏出生入死,杀他乃是迫不得已,且在这近十年来任他族人百般挑事,本君亦大量不计,如果此事真是他族人所为,本君一定要他全族人为朱老陪葬!”
又对陆宇说道:“还有两日你便要护送公主前往邯郸,明日大王便会先召你入宫,这事你不必插手,就交给西门候与务之去办吧。”
陆宇与西门候大声应喏。
信陵君又道:“此事就算不是龙阳君的人所为,亦绝对有关系,你吩咐务之去办,必定要办妥,本君希望越快越好!”说罢,一手扶额,另一手则向他们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君要单独静一静。”
信陵君果然老奸巨滑,单是一块腰牌绝不可能令他消除对龙阳君的怀疑。
二人又齐声应喏,退了出来。
看来陆宇估计得没错,朱亥的死对信陵君确实造成一定的打击,当年候生绝不会为他引荐一个普通的屠夫,而以朱亥的能力,能够一直在信陵君身边这么多年,足见此人的能力。若说候生是他的左臂,那么除朱亥以外,则无人能担当右臂的位置。若不除去朱亥,即使陆宇顺利离开魏国,龙阳君一方亦绝不会那么好过。若被信陵君抓到机会,必定会公然除去龙阳君。
难怪龙阳君会大力赞同除去此人,现在王宫里的魏王身份有疑,龙阳君等于失去了半壁靠山,如果信陵君再继续坐大,那么龙阳君“”与他的斗争就必败无疑了。所以此计可说是互相利用,陆宇与章武给肖正文报了仇,龙阳君与候荣则赢了一个回合。
信陵君与龙阳君之间的斗争,开始越来越激烈了。
出来之后,西门候对陆宇表示歉意说不能送他回府,并吩咐了一名武士御驾马车将他送回,临走前还不忘对陆宇奉承几句,羡慕他既得到魏王赏识,得到一份美差,情场上更得意,得到了玉儿。
陆宇回到了房间,果然凌梵与代姬都在一起。
一见到他回来,代姬立即扑进他的怀中,抽泣道:“刚才代姬被吓坏了!西门先生闯进来,如不是小寰在,代姬真不知如何是好!”
陆宇一愕,见凌梵正望向自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怀中的代姬,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只好问道:“莫要害怕,慢慢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代姬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一个时辰之前,小寰正在房里陪代姬说话,西门先生怒气冲冲地踹开门,见不到你,便对我二人大声呼喝,幸好小寰立即说你一早去了醉兰坊,他才摔门而去。”
陆宇心想西门候果然有怀疑到自己。若不是先来来陆宇房里,西门候有可能一早便追到了醉兰坊去,真是好险。望向凌梵时,只听她淡淡说道:“奴婢一直在此陪伴代姬,陆爷却在醉兰坊里与其他女人相好。”
陆宇大窘,凌梵虽是故意说出这话,但他却也听到了她话里的醋意。正欲解释一番,却又听她说:“既然陆爷已经舍得回来了,小寰便也要告退了。”
说罢便冲陆宇调皮地笑了一下,匆匆出去了。
陆宇心里觉得好笑,这女人心还真是无法猜透,一时吃醋,一时又冲着你笑,忽冷忽热的,教人心痒难当。
代姬抬起头来,歪着脸问陆宇:“为何代姬总觉得小寰对你态度十分奇怪?”
陆宇暗忖女人还多了一项准确的直觉,轻搂她的小蛮腰柔声说道:“她只是府内的婢女,哪有什么态度奇怪之说,是代姬多虑了。”
见到她那红润的樱唇,忍不住吻了下去。
代姬一声“嘤咛”,双手紧紧抱住陆宇,热烈反应着,早已不知害怕是何物。
好一阵之后陆宇才轻轻把她推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他可不想在此时控制不住自己与她相好,若是凌梵去而复回,那便是他不想发生的事了。
突然间他想到了凌梵这个名字的含义。小寰,寰者,天下也。说不定这与玉儿还有关系。玉和宇加起来是玉宇,乃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仙殿,凌梵当时或许是因为赌气,将自己作为奴婢身份的名字取为小寰。寰宇,乃宇宙也,自然比起“玉宇”更高了一截。
这无疑是对玉儿**裸的挑战啊。
代姬对他突然将自己从怀中推开有些讶异,眼神里尽是埋怨。
陆宇不敢与她对视,拉起她的手说道:“来到这里之后你还没出过房吧?走,我带你去见我的小兄弟。”
代姬自然乖乖地顺从,就像一匹温驯的小绵羊。
来到肖正文的房间,陆宇发现了在门外“偷窥”的凌梵,不禁觉得好笑,故意大声咳了几下。凌梵幽幽地瞪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代姬奇道:“小寰无须去服侍夫人吗?为何又会在这处。”
陆宇哈哈一笑,说道:“可能是这个奴婢时常偷懒吧。”
肖正文见到陆宇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到来,奇道:“二哥,这位是…”
不等陆宇回答,代姬已经亲切地走了过去,拉起肖正文的小手说道:“你便是陆爷的小兄弟吧?”
肖正文望着她,又望向陆宇,调皮地说道:“我是二哥的结拜小弟,肖正文是也,你可以唤我作小文,亦可以称呼我为文爷或肖爷。”
第038章 险象环生
肖正文这句话把陆宇和代姬惹得笑开了花,肖正文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称呼我二哥作陆爷,那我自然也是爷了。www.uu234.cc”
陆宇走过来摸着他的头笑道:“不得无礼。代姬比你年长,快叫姐姐。”
肖正文嘟起小嘴道:“凌姐姐灵姐姐还有如君姐姐都是姐姐,但是这位代姬却是什么姐姐?”
代姬有些尴尬地说道:“姐姐便是姐姐,哪里还有什么姐姐的?”
陆宇笑着为他解释:“凌姐姐是我大哥的七师妹,如君姐姐应该是九师妹,而灵姐姐是他们的同伴。”
肖正文点点头,示意陆宇所说的完全正确。他自小在马家沟里长大,马家沟里的云梦山门人对他一直不错,而他心里不服气的是陆宇带来的不是凌梵,而是一位陌生女子,虽然比他年长,但是要他叫人家作姐姐,他偏偏就不顺从。
代姬又热情地摸了小文的脸蛋,柔声说:“肖爷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代姬既然服侍陆爷,他的兄弟亦是代姬的亲人,我会像服侍他一般地服侍你的。”
小文望着她说道:“你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但二哥已经有了凌姐姐,她是我二哥未过门的妻子,她长得比你还好看。”
陆宇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当日在陈郡时对着滕大当家,说这句话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虽然确实喜欢凌梵,但目前二人却还不是情侣的关系呀。
代姬闻言一怔,望着陆宇的眼色有些黯然,但立即又笑着对肖正文说道:“你那位凌姐姐一定与陆爷很般配。代姬的身份哪配作陆爷的…肖爷你放心吧…”
陆宇有些哭笑不得,对着肖正文后脑轻拍了一下,对他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肖正文却很开心地对代姬说:“这样我就放心啦,以后我也叫你做姐姐吧。”
在他的心里,天真地觉得这世上只有凌梵才配得起陆宇,因为从小无父无母,在马家沟里凌梵也很疼他,他早已将她当作亲姐姐一般敬爱,而自从和陆宇结拜,特别是在大梁重逢之后,与陆宇的感情更是日渐加深,又从章武口中听说凌梵在分散时一直挂念着陆宇,所以心里认定了他们终会成为一对。
但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却令代姬有些自惭形秽,可能是想到她已经家破人亡,又是一名被作为礼物送到陆宇手中的歌姬,身份卑微,虽然陆宇曾说过没有把她当作奴婢,二人又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是她心里仍然不敢去超越身份去接受自己和陆宇吧。
一直逗留到亥时,二人才从小文的房间出来,准备回房,却又发现凌梵还在一旁。陆宇想起信陵君说明日魏王将会召自己入宫,必须作最后的准备,于是干脆拉起凌梵的手,不由分说,与代姬一同回到房中。
代姬不久之前才对陆宇说起小寰对他有些不同,却被陆宇否定,如今见他将她拉回房里来,心里不由又增添不少疑云。但代姬现在死心塌地地跟定陆宇,不论他做出什么,她总觉得必有理由。
凌梵知道他一定有话想说,故任由他把自己拉回房中,却见陆宇关好房门之后又把所有灯火都熄灭,竟将代姬和她两人一同拉到床塌上,内心砰砰直跳,但又从他一脸正经的表情猜出应该不是要做那事。
陆宇又将床帐放下,本来灯火熄灭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时更是漆黑一片。直到三人围在床上坐好,才习惯了黑暗的环境。这才对凌梵说:“明日魏王将会将我召入宫中先作准备,这里便交给你了。”
凌梵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小文不会有危险。”
两人听似简单的对话,却使代姬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目里面尽是惊讶,原本心里的疑惑随之愈深,更加肯定了他们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反而因为之前已经从帛函中知道了陆宇准备暗杀朱亥的计划,故不是那么害怕,只是觉得陆宇神通广大,惊讶的表情里包含了意外,显然没有想到小寰也是他们的人。
陆宇看到她的表情,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轻声问道:“代姬是否害怕?”
她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之前代姬已经说过只要能服侍陆爷,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害怕。”
陆宇有些尴尬地望向凌梵,见她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便对代姬说:“小寰其实便是刚才小文口中的凌姐姐。”
代姬闻言更是惊讶,重新打量了凌梵,她当然不会猜到不到一个时辰前,第一次听说的人竟然就是这几日一直陪自己说话解闷的人。肖正文明明说这个人长得比她还好看,可是凌梵易容而成的小寰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子,难道是小孩子不懂事,美丑在肖正文的心中只是形象而已?
突然间她心中一阵窃喜,因为自己长得确实比“小寰”好看。这时天色虽然已经很晚,但床上的三人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围坐在一起的近距离已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凌梵也表现出有些意外的神情,显然也没想到陆宇会在代姬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那证明陆宇信任代姬,而且信任的程度可能不在那玉儿之下。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吃醋,原因可能是她刚才也“偷听”到了肖正文所说的那些话。
陆宇猜到代姬心里所想的,怕她怀疑自己的审美能力,忙又解释道:“现在你面前的凌姑娘其实是戴了一副面具。”
代姬“啊”的一声惊呼,不能置信地看着凌梵,一时之
间她不能够接受那看不出一点瑕疵的“小寰”的脸,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近距离接触,自己竟然没有发觉那只是一张面具。在感叹这精湛的手艺时,心里又不禁打了个冷颤。
凌梵瞪了陆宇一眼,牵起代姬的手说道:“你别听他说,我这张面具只是为了掩饰身份。”
陆宇挪了过来,在凌梵耳边轻声说道:“我想拜托你,在这两日里照顾小文之余,也帮我照顾好代姬。”
凌梵被他嘴里的热风吹得耳朵里痒,横了他一眼,道:“陆爷请放心。”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难道你想…”
陆宇点点头说:“是,我想带她离开这里。”
凌梵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陆宇是真的想把代姬也一起带走,顿时显然有些不高兴,默然不语。沉默了半刻之后,才道:“如你所愿。”
陆宇高兴地拉起她的手来,却被她用力甩开。看她一脸的不情愿,陆宇知道显然她已经吃醋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放任代姬在信陵君府,等到信陵君知道他永远不会再回来时,折磨她来发泄?
代姬一直不敢说话,然而聪明如她已经从凌梵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若他们离开了自己还留在这里,终有一天肯定会成为别人泄愤的工具,这是任谁都能预知到的事情。只看凌梵最终还是答应要把她一起带走,便知道凌梵也清楚知道这个后果。见到陆宇很是尴尬的脸,思考再三,这才鼓起勇气说:“代姬不敢拖累你们的大事,若是代姬命苦,注定要受人折磨,亦绝不会说出半点关于陆爷的事来。”
说着,竟留下眼泪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听到此话,凌梵似是动了侧隐之心,对她说道:“妹妹放心,你的陆爷非是那么无情之人,我也不忍看到舍你而去的结果。两日之后你便随我们走吧。”
代姬还想要说话,陆宇忙轻推了她一下,说道:“还不赶紧谢过凌姐姐。”
凌梵又狠狠地瞪了陆宇一眼,说道:“甚么姐姐,我并没有那么老。”
陆宇一乐,知道她已经不生气,又厚着脸皮挪靠过去,几乎便要依偎在凌梵身上,故作调皮说道:“我早就已经凌姐姐是这世间上最好的人啦。”
凌梵在他肩膀上象征性地捶了一下,却没有移开自己的身子。
代姬也破涕为笑,但陆宇也察觉到每当自己与凌梵有“亲密动作”的时候,她总是有意将目光斜向别处,难道是因为小文说的话,令她心里有了一层隔阂,自认为配不上他,但却又忍不住吃醋?
凌梵突然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令陆宇眼皮跟着大力一跳,难道是她发觉房外有人?细听之下,果然外面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往他的房间方向走过来。陆宇灵机一动,立即将她们两个人同时扑倒,又马上伸手在代姬身上不规矩起来。
代姬果然十分聪明,立即知道他的用意,于是故意大声呻吟。
在二千年后的时代里,陆宇想也不敢想象有这种的情景,和两个女人同在一张床上,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却还正在对其他女人不老实,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转头看见凌梵仰卧于床上,正在认真地注意外面的动静,又因为受到代姬的影响,眉头不时紧蹙,陆宇忽地想起她现在的身份是信陵君妃子的奴婢,刚才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里来,说不定已经被人看到,心一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另外一只魔爪,竟也在凌梵的身上游走起来。
凌梵吓了一跳,差点呼出声来,显然想不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对自己动手动脚。忍不住转过头来瞪了陆宇一眼,却见到他一脸严肃,正感奇怪,顿时也猜到了陆宇的用意。虽是千万般不愿意,但又别无他法,只好咬着下唇,哼出声来。
陆宇差点便笑出声来,这个在他心中如仙子般神圣的女子,一颗芳心如今终于也被他所俘虏,自己也不枉回到战国参演了一场。此时就算要让他在这个时代里终老一生,他也觉得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良久,凌梵才用力扯开他那不规矩的手,胸口处不住大力起伏,努力地调节自己的呼吸。陆宇知道应该是外面的人已经离开,却装作还不知情,趁她不备,突然把头凑过来对着她的嘴亲了一下。凌梵被他一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推开了陆宇,横了他一眼。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脸有没有红起来,不过见她那表情,陆宇猜测此刻在她的心里肯定是小鹿乱撞。又想到她戴了面具,自己刚才去亲她的嘴,却不知道是亲在她的嘴上,还是亲在面具上?
在这种情况之下陆宇当然不敢再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只能躺在她们的中间。代姬却没有他想得多,不到一会便向他靠过来,竟挽着陆宇的手睡着了。陆宇心里痒痒地,另外那只手又伺机去摸索凌梵的手的位置,一把将她紧紧拉住,不让她再有机会甩开,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养神。
漫漫长夜,三人和衣而睡,竟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能还没到早晨五点钟,三人便被敲门声吵醒。陆宇醒来时头昏脑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此时天色尚早,最多也就是寅时之末,听到敲门的人说话,正是西门候的声音,心想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这大冬天的,连让人睡一觉也不得安稳。
开门之后见到西门候
身着大红色武士服,一副要去娶亲的模样,还未开口便看他一脸兴奋之情,对陆宇说:“陆兄快去梳洗一番,大王已经派了御驾在外等候,君上还要和你一同入宫哩。”
陆宇心说原来是魏王这么早便起来烦人,不过看来西门候应该也是要一起进宫去,否则也不必穿得这么隆重。答应了一声,便回到房中梳洗。代姬已经听到他们说的话,也忙起来服侍陆宇。
直到陆宇梳洗完毕,凌梵的头才从床帐里钻出来,调皮地说道:“陆爷可慢走呀,小寰便不出来相送啦。”
陆宇走过去要捏她的脸,她却“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代姬正掩嘴轻笑,却被陆宇乘机摸了一把,吓得她连连倒退。
陆宇哈哈一笑,走出房间。
一抬头便望见西门候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热情地挤过来和他并肩走,嘴里说道:“想不到陆兄还有这等口味。”
陆宇一愕,随即明白了他是在指凌梵,便笑道:“西门兄千万别告诉他人,那奴婢与燕女十分合得来,昨夜全因她在我寝室逗留晚了,小弟才会…”
西门候表现出会意的神情,又挤近了一点,小声对他说:“其实府里比那奴婢长得好看的不在少数,当中有几个特别风骚,如果陆兄喜欢,小弟随时都可为你安排。”
陆宇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学着他小声说道:“不瞒西门兄,现在除了燕女之外还有玉儿要应付,那奴婢只不过是偶尔锦上添花,小弟可满足不了那么多的女人。”
西门候放声大笑,忽地想起一事,又对陆宇说:“昨日因接到朱先生遇刺身亡的噩耗,小弟心急要找陆兄同去现场,故才会无礼闯入陆兄寝室,此事还未向陆兄请罪哩。”
陆宇心说你所说的无礼恐怕是信陵君允许的才是真。其实那时他们应该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幸好有玉儿配合演了一场戏才勉强混过关,否则自己现在恐怕正在被他们通缉呢。不过即使是有“不在场证据”,以信陵君的多疑,未必对自己消除掉疑心,只是有龙阳君与那晋鄙的族人先挡住了风头,自己才暂时安全而已。
西门候能闯到自己的房间找人,即使他不说出这番话来,陆宇也得故作认真地要找他“兴师问罪”一下,毕竟他去的时候房间里有代姬又有凌梵,如果不找他,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现在正好,他倒自己先开口了。
当下便笑道:“小弟理解西门兄当时心急,若换了是小弟,估计小弟也会那般做,故请西门兄不必自责。”
西门候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搭着陆宇的肩膀道:“陆兄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便好。日后陆兄为大王立下功劳,小弟还要陆兄多多提携哩。”
陆宇暗忖他说了这么多,恐怕这句才算是实话。反正自己都要离开这里了,便谦虚一番,又道:“好兄弟自当有福同享,西门兄只管放心好了。”
西门候大喜,这时正好来到正厅门口,信陵君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二人谈得投机,不由奇道:“有什么开心之事不妨也说来让本君听听?”
二人对望一眼,同声哈哈大笑,陆宇忙说:“西门兄刚才与小人谈论起风花雪月之事,恐怕难入君上法耳。”
信陵君果然有些不屑地说道:“大清早便想着与女人鬼混,还不快些整理好衣裳,随本君进宫。”
魏王派来的御驾是一辆由两匹赤马所拉的双轮马车,他们称作骈。那自然是一辆高级的马车,不仅以名贵的木材打造,外面涂以红漆,里面更像是一张舒服的高级大床。这自然是陆宇这左中郎的专乘,从后面的入口上了马车时,陆宇已经感受到王族的气派。他不由想起了鬼谷子送给自己的那匹红鬃马,自从来到信陵君的府邸以后,那马便由府里的马官看管,陆宇再没骑过,出门坐的都是他的马车,还未有机会骑到。不过可能后天护送魏明姬去邯郸时可找借口向他要回。一匹马而已,相信信陵君不会为难他。
信陵君有自己的马车,虽然不及陆宇所乘坐的马车那般奢华,但亦不失气派。
不过西门候却没有马车可乘坐,因为他必须在前面骑马。
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第二次来到魏国的王宫。
经过通报之后,信陵君在前,陆宇、西门候在其后,一同进殿面见魏王。魏王坐于高台之上的王位,殿下还有魏明姬、龙阳君,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陆宇记得曾在比剑那晚见过,当时猜测他应该是太子,不过信陵君没提起,而整个过程也没有见那个男孩说过半句话,所以并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远在数十步距离时,魏明姬立即向陆宇投送秋波,生怕错过每一个戏份般。不过这距离既可以是对着他,又像是对着“老情人”西门候,又可以是在向信陵君致以问候,一石三鸟,确实高明。
由在场人物看来,魏王对公主的邯郸之行颇为重视,此行也应该不仅仅只是拜访平原夫人这么简单而已。
按理说,对这件事龙阳君也应该知道内情,故此刻也身在此殿。陆宇心里奇怪为何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呢?又或者章武、候荣等人也知道内情,为何偏偏是没有对即将护送公主的陆宇提起过?
三人齐齐行了跪拜之礼。
魏王站起来,由高台上踱步走下,对信陵君道:“寡人听闻朱先生日前遇刺身亡,是否已经抓到凶手?”
第039章 再访魏宫
陆宇这才发觉其实魏王与信陵君长得有几分相似。www.uu234.cc比剑那晚因为距离比较远,又因为是在夜晚,故没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也不奇怪,两个人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像也是绝对正常合理的事情。
假设这个魏王是假冒的,那么他这张脸肯定也戴了凌梵所戴的那种能以假乱真的面具,或者是一个万分神似又经过严格训练的替身,否则以龙阳君与他那种暧昧的关系,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保持在怀疑的阶段。
只听信陵君黯然道:“禀大王:目前还没有线索。”
魏王脸色一黑,又问:“竟没有半点关于刺客的线索?”
信陵君眼角望向龙阳君,颇有深意地说道:“臣弟已经命人全面追查,定要还朱老一个公道。”
龙阳君叹道:“真是令人惋惜,信陵君若用得着本君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本君必定全力协助,为朱先生讨回公道。”
信陵君脸上抽搐了一下,却又不能当着魏王的面发作,冷冷说道:“多谢龙阳君好意,捉拿区区一个刺客,还未需要劳烦阁下。”
魏王干笑一声打破尴尬,圆场道:“龙阳君也是一片美意,不过信陵君手下能人居多,自然如他所说,区区一名刺客,捉拿归案也是指日可待之事。”转身回到王位上坐下,正色道:“陆宇何在!”
陆宇上前一步行礼,高声回道:“臣陆宇在。”
魏王道:“邯郸之行将于明日卯时一刻启程,不容有误,故寡人命你由此刻开始,暂住福照阁,不得离开宫中。”
陆宇高呼遵命。
魏王又说道:“此次寡人命你为左中郎护送公主,除了信陵君力荐之外,龙阳君还是首次在政见上与信陵君保持高度一置,寡人十分高兴!陆宇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二位,待回国之后,寡人除了兑现金言,赏赐于你之外,必会再另行加封,你可要给寡人好好地表现。”
陆宇暗忖原来此事龙阳君也有份撮合,那时候应该在去秘道之前,不过龙阳君那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让他陆宇担此美差,正好可以暗中掩护章武等离开魏国,看来这是一件早就已经“内定了”的差事。当下便叩头谢恩,道:“臣绝不辜负大王与两位君上的厚爱,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听魏王又说道:“你且退下。”便命人带领陆宇前去福照阁。
陆宇一怔,心说天还没亮便命他进宫,就为了对他说这么几句话,这些古人的心思有时还真是不容易猜透啊。但王命难违,没有你的事便没有你的事,多嘴可不是好事。不过!为什么魏王遣他退下,西门候却没被支开?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陆宇在宦官的带领之下,绕过像迷宫一般的各处宫殿,又经过一个人造的池溏,这才到达福照阁。陆宇暗忖就算放任他自己在这里到处乱窜,他亦可能没办法离开王宫。这一路走过来,光是大大小小的宫殿就超过了十处之多;每处宫殿无一不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尽显古代君王的气派。宫殿顶的屋檐也十分讲究,檐角上与脊上的螭吻、狻猊、飞凤等神兽,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权。
这样的一座王宫,即使逗留上十日,宫内到处挂着路标,都未必能够游尽,才见识到冰山一角的陆宇当然无法在一时半刻之间离开。况且守卫森严,估计还没能越过三道门,已经被禁卫军抓起来或杀死了。
魏王肯定有事与信陵君他们一起商议,陆宇却不能参与,估计是魏明姬到达邯郸之后的秘密计划。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计划呢。
如果那是重要的秘密,为何不派西门候护送魏明姬去,却要让他这么个新人来担此任务?而且,令他背脊发凉的是,从第一次见信陵君,他已经直言会在魏王面前为他说好话,让他随公主的队伍前去邯郸!那时候陆宇还未“真正”成为他的门客,按理说,西门候追随信陵君多年,怎么说也应该是推荐他而不是陆宇,虽然龙阳君一定阻挠。
之前他总以为是因为自己“云梦山的身份”的理由,如今再细想,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表面上看来,由他这个云梦山门人、玄微真君徒弟的身份,加上魏国公主的身份去劝说赵国参与合纵攻秦,绝对是合情合理。但是如果魏明姬不仅仅是侄女拜访姑姑,不仅仅是劝说赵王,那么除了一个原因之外,陆宇再也想不出有其它的原因了。
那便极有可能是要陆宇去做替死鬼。
秦对赵用兵,迫赵交回质子,也就是未来的秦始皇嬴政。在他们的计划里,主要目的是要联合成五大诸侯国的兵力,合而攻秦,不止一次地提到要劝说赵王不能交出质子,包括章武这一众云梦山派,在这观点上,他们是坐同一条船的人。虽然章武不会陷陆宇于不义,其他人却难保不会。龙阳君与信陵君虽然私下暗斗,但是在关乎国家大事的前提之下,一切都变得难以预料。
陆宇越想越心寒,这可能性比起他之前所猜测的更具说服力,亏自己一开始还美滋滋地把自己当作了这个时代的主人公,享受各种主角光环,看来那些简直都是在自圆其说,把自己捧得太高了。
如果能将质子杀死,再嫁祸于陆宇头上,赵国便再不用守住这看似筹码,实际上却是更像是烫手山芋的质子。那时秦国将会把矛头指向他,迫赵国交人,然后迁怒于赵魏二国。但那时联军可能已经组成,
秦国将要面对五国兵力的进攻,无暇单独攻打任何其中一国。而他们则势必要以最强之兵,彻底消灭掉秦国这个威胁,以绝后患。
如果直至出发,龙阳君还没对他说起邯郸之行的真正目的,又或者没有通过章武之口传递给他,那么陆宇便可以肯定这个猜测是对了。剩下的,便是与自己同行的章武、凌梵等人。毕竟若真要杀死嬴政,除了要找一个可靠的人,还必须是一个高手。
赵国若要置身事外,动手的人就必须不是赵国的人。或许背黑锅的不一定是陆宇,也有可能是武功高强的章武,都能达到同一个效果,而陆宇仍然脱离不了关系。而且,对于热衷于此次合纵的章武等人,如果能为消灭秦国而献身,这可能会是一件“无限光荣”的事情。
龙阳君没有和他说,可能认为他与章武一样都是云梦山派的人,也一样早已作出牺牲的准备吧。
目前只能够在到达邯郸之后再作打算,这件事虽然大有可能发生,但毕竟还只是陆宇的猜测而已。只要到时向章武求证,便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门外脚步声接近,陆宇站了起来,细听之下果然是朝福照阁来的。正犹豫要不要到门口去看,却见两道人影接近,来人已经到达,原来是信陵君与西门候。
还没进来,西门候已经堆着笑脸说道:“恭喜陆兄,不,是陆将军。”
陆宇向信陵君行过礼后,对西门候苦笑道:“西门兄还是不要对小弟冠以将军之名,小弟真不习惯被这档称呼。”
信陵君笑道:“本来公主还要陆宇你陪同到怡心园赏花,大王却要你在此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本君怕你生闷,特与西门候过来福照阁探过你再回府。”
陆宇忙表示感谢。
只听西门候说:“宫内不能随意游走,确是闷了些,不过只是一日时光,明日启程之后,陆兄可当作游山玩水般放松下,一路欣赏沿途美景。”
信陵君板起脸说道:“胡说!护送公主乃是重要任务,怎可儿戏。”
西门候有些尴尬地圆场道:“君上教训得是!小人只是想提醒陆兄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因过度紧张而影响精神。”
陆宇笑道:“西门兄乃是一翻好意,君上请勿怪责。小人定当竭尽全能,保护好公主。”
信陵君又说道:“现在大王已封你作左中郎将,以后你我皆是为大王效力,在本君面前你不必再以小人自称。”
陆宇又连忙谦虚了一番。虽然已经得到小将的头衔,不过相对起信陵君自然是低了很多级,就算自己官再高,他仍然还是魏王的亲弟弟,恐怕除了龙阳君之外,朝内的大臣们都要忌他几分,甚至看他脸色,所以吹捧一下还是要的。
果然信陵君并无提及刚才魏王将他们留所商议的事情,只是要陆宇好好休息,其它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陆宇想起自己的红鬃马,便趁机提起。信陵君略一皱眉,道:“那确实是一匹好马。不过明日大王自然会赐马,你又何必一定要骑自己的马?”
陆宇胡吹道:“君上有所不知,虽然宫中的马儿自然是经过训练,便于驾驭,但那马儿与小人相伴已久,自然生了感情,而且此马对小人十分顺从,到时路上将会方便得多。”
信陵君也没有再说什么,便答应了陆宇的要求,表明在明日送行之时把他的红鬃马带进宫中。也许正如陆宇所猜,只要肖正文人在他的府邸中,他就无须怕陆宇会一去不返吧。
显然住在宫中并不自由,就像被人软禁了一般,信陵君走后再无其他人来探望他,闷到发慌。哪里都去不得,陆宇索性躺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他并没有睡得很沉,自从云梦山下山以来,几乎每晚都勤加修习鬼谷子传授的“阴符七法”,躺在床上睡觉时也不忘吐纳,渐渐发现即使是在睡着的状态中也能听到一些异响,黑暗中双眼似明镜,耳朵比起以前更是灵敏了许多。
吵醒他的是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声,感觉得出是尽力压低了,但是那种穿透力却非常强,能无视任何阻挡地穿过大脑,让他感觉即使是捂住了耳朵,都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不过这显然不是说话的人的问题,只不过在陆宇变得敏锐的听觉中被捕捉了而已。要是每个人都像陆宇这般,那个人岂不是说不了任何的悄悄话了。
这把声音的主人应该是王宫里的一个宦官,并且是在骂人,才令原来已经刻意压低的声调变得稍微大声和更加怪异。陆宇本来想装上眼睛继续睡,此时却听到了那个宦官所说的一句话,让陆宇顿时没有了睡意。
只听那宦官骂道:“你们这两个狗奴才,若是打翻了大王的灵丹,占了地气,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灵丹?陆宇内心一震,忽然间想起了用活童炼丹的事情。难道那宦官口里所说的那给魏王的什么“灵丹”,当真就是活人所炼就的丹药?
显然外面至少在三人之数,但只能听到宦官所说的话,陆宇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估计是更小的宦官,被骂了之后不敢作声。
又听那宦官阴声阴气地说道:“幸好没有闪失,否则你二人颈上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陆宇本想透过门缝去偷看,但听
那宦官说话声音的穿透力和语气,便知此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宦官,可能还是个内家高手。如果被他察觉到自己在偷看,必会产生一些不小的麻烦。启行在即,实不应多生事端。
看来魏王服用丹药的事已经毋庸置疑,至于暗地里指使人以活童炼制丹药的事到底能不能解决,此刻对于陆宇来说似乎已不再是力所能及之事,他留在大梁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天,即使是龙阳君能够查到信陵君囚禁童男童女的老巢,自己现在身在王宫内出不得,也无法帮上一点忙。
许久之后,再听不到说话的声音,陆宇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远,这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这王宫里的床确实比起信陵君府上的要高级几倍,比起二千年后的床垫还要令人舒服,若不是肚子已经饿得一直抗议,估计他还不想起来。
福照阁主阁共计三层,第三层陆宇还没有上去过,只是在来时远远见到上面设有一口大铜钟。而第二层只设有一间供休息的阁室,即为陆宇休息的的房间,此外便是宽大的朱檐碧廊。最底层是大堂,正中挂了一块刻有两个陆宇看不懂的篆体字,原本以为是“福照”,但看着却好像完全不沾边,只知道必和此主阁有关。
陆宇从大堂走出来,两名守卫木头般地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陆宇经过时,二人就如蜡像般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宇暗忖这两个人是否真是蜡像,否则刚才信陵君与西门候来之时竟然连通报一声都没有。有句话说得好,白天莫思人,夜晚莫念鬼。陆宇刚想要绕过外围的回廊,看看午饭送来了没有,却见到龙阳君那“婀娜”的步伐,正往福照阁走来。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几个古代人圈养了,整天见到的都是这几个各怀鬼胎的面孔。
数十步之外的龙阳君似乎有些意外,却没有停止脚下的步伐,像故意要在陆宇面前显摆一般,只见他脚下踏着奇怪的步法,便极快地“飘”过数十层石阶,完美站在了陆宇面前。
陆宇一怔,暗忖他这轻功耍得还行啊,脚下看似没跨几步,便轻轻松松地越过数十步石阶的距离,这脚下的功夫没有十年功夫绝对难以做到。并且看他身形飘逸,神态自如,明显这轻功也是龙阳君得意的绝学之一。本来一个大男人施展轻功本应是帅气逼人,龙阳君却有如仙女下凡般轻柔,让陆宇实在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见陆宇两眼发直地看着他,龙阳君还以为他是为自己的“美貌”所动,满面春风地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陆将军难道要本君站在门外说话?”
陆宇一面在心里打了个深入骨髓的寒颤,一面尴尬地请他往大堂走。
龙阳君一边走一边问道:“不知陆将军对大王安排的福照阁是否满意呢?”
陆宇笑道:“君上千万别像其他人这般称呼在下,叫得在下头皮发麻,还是直呼在下姓名便好。”
龙阳君又“噗嗤”一笑,道:“大多数人都为一官半职花费心机,不惜耗财耗物,难道在你陆宇眼中却是毫无吸引之处?”
陆宇正想请龙阳君在大堂内的地席坐下说话,他却拉起陆宇的手说道:“我们上去顶层说话。”便不由分说,直接上了第三层。
原来这阁楼的第三层那口铜钟足有一人多高,不过却不是现代常见那种圆钟,陆宇之前以为是寺院里的那种撞钟。至今此刻发才现此钟只是一面,却更像是这个时代的乐器的那种钟。暗忖这个时候佛教还没传入中国,只是自己看着觉得像而已。这口铜钟摆放的意义,原本陆宇猜测应该与每日的时辰有关,古人通常通过圭表或铜壶测得时辰,然后以击鼓击钟报时,让人知晓,可能这铜钟正是用以报时之用。不过从进王宫到此刻,陆宇都没听到钟响,又怀疑是自己猜测错误。
心想幸好不是报时报更,否则自己住在这福照阁岂不是整晚都不用睡。
龙阳君站在护栏处向外望了一会,才开口问道:“陆爷还没回答本君刚才的问题哩。”
陆宇被他一时直呼名字,一时又陆爷、将军的称呼叫得哭笑不得,学着他站到护栏处,说道:“为官也好,为民也罢,都是凡夫俗子,即使是天子王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要埋进地下化作烂泥。”
龙阳君一双秀目看了他半晌,直到陆宇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说道:“幸好你这番话是对着本君说,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可能会被拿来借题发挥。”又道:“本君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完全看不透你。”
陆宇又道:“难道不是吗?”
龙阳君皱起眉头,向外望去,嘴里说道:“正因如此,才会有人不断去追求长生,企图逆天而行。”
陆宇想起刚才听到的事,四下望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压低声音对龙阳君说了一遍。
龙阳君听完,刚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深叹了一口气,对陆宇道:“本君很感激陆宇你在此刻还不忘此事,其实就在今日午后,本君已经查到被捉孩童的囚禁地点。”
陆宇心里顿时“噔”一声,说道:“君上是否准备派人直捣黄龙,去解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却听龙阳君苦笑道:“本君确已有把握将那些仍然活着的孩童救出来,但是此事已直指大王,若不能令他断了心思,以后还会有人被捉去,甚至本君以后再难以解救。”
第040章 黎明之光
这也正是陆宇考虑到的难点。www.uu234.cc
即使毁掉一个地点,把被抓的孩子都放出来,能不能让他们重回家园是一件难事,一旦被魏王发现是龙阳君所为,在表面上当然不能对其发难,但是他可以重新再抓人,或者隐藏得更深,令龙阳君无法再插手。
不过抓人炼丹既是在暗地里进行,就证明魏王并不敢张扬其事,毕竟这种事只会令天下人声讨,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再者,就算捉了人,也并不能将信陵君定罪,因为幕后的黑手正是魏王,难道要龙阳君将魏王绳之于法?
陆宇说道:“君上何不直接来个先斩后奏,将捉到的一干人等就地解决,在众大臣面前奏明大王,以死无对证给大王好下台,令他收敛?”
龙阳君又深吸了一口气,不能置信地对陆宇说:“本君正愁如何将此事化小,不至于牵涉大王,没想到你竟然有此妙计,实在是令本君佩服!”
陆宇苦笑道:“此实属下策,君威难犯,但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可能会是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
龙阳君正色道:“没错,本君先来个出奇不意,将一干人等就地解决,放了那些孩童,再一把火将那里化为灰烬,然后在早朝之上当着百官面前禀告大王,求大王下旨彻查。到时由于有关人等已死,死无对证,故不能牵涉出信陵君及大王,果然妙计也。”
虽然又要一批人为信陵君及魏王买单,但这些人在法律上来说却也是帮凶,只是将他们杀死,不牵涉其家族,可能已经是这个时代里最仁慈的手段了。
陆宇笑道:“他们必定只会在内心发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下旨查办此事,而君上到时只要作样随便查查,便可达到让他们收敛的效果。”
龙阳君哈哈一笑,道:“本君再命人将府上所有珍珠、人参,鹿茸等统统制成丹丸,待早朝之后献给大王,以作养生之用。”
陆宇忙道:“万万不可,这反而会令大王怀疑你知道他才是幕后主使,丹丸是对他的挑衅,君上请三思。”
龙阳君一拍额头,笑道:“本君差点忘记了。”
陆宇又道:“君上可在此事解决之后一段时间,在大王面前有意无意说起从哪处得到什么长生秘方,如果大王表现出有意要尝试,再命人赶制也不迟。”
龙阳君大笑,嘴里不断念着“长生秘方”,表情十分满意,差点就像要挨进陆宇怀里去一般,吓得陆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龙阳君却不以为意,对他说:“可惜你即将离开,若然能够留下,实为大魏之福。”
陆宇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此话又似乎带有惋惜之意。想到了自己的猜测,便故意试探道:“不知大王对于明日邯郸之行是否另有安排?”
龙阳君一愕,略有意外之色,嘴里说道:“你是指大王安排你到福照阁后留下我等之事?千万别多想,大王是与我们商议国事,陆宇你没见到太子在旁吗?大王吩咐太子向本君和信陵君学习哩。”
有些事越是解释越露出马脚,若真如他所讲,在一旁的魏明姬却反而显得商议的重要性。而且龙阳君早在密室里说过怀疑这魏王是假冒的,如今却大王前大王后地叫得亲热,难道有另外的原因令他不得不与他们合作?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魏王是真是假也只是龙阳君单方面的怀疑,原因可能只是之前他与信陵君之间日渐僵化的关系突然转好,但这也只是一个勉强的理由,却没有实质的证据。龙阳君作为魏王的男宠,对魏王的熟悉程度堪比后宫的嫔妃,即使那副面具再逼真,或者替身再怎么像,身体上的语言却无法说谎,除非还有一个足够说服力的借口。
那就是丹药。
陆宇恍然大悟,魏王一直服用丹药,身体的机能或多或少肯定会受影响,以此来作借口,减少房事,这不正是一个连后宫佳丽、龙阳君都能欺骗的借口!
如果魏王真是假的,那么掳掠童男童女,用活人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极有可能只是一个晃子,并非什么不老之药,而是为了掩人耳目,瞒过所有人,包括同床共枕之人。
听完这个恐怖的猜测,龙阳君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巧真被陆宇猜中的话,信陵君的阴谋则呼之欲出。以龙阳君的聪明,不难想出信陵君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等待已经有了隔阂的魏王来对付他,只有先下手为强,取而待之。真正的魏王可能已经遇害,或者被他囚禁在哪处秘密的地方。
龙阳君带着有些呆滞的表情,对陆宇说道:“那日刺杀朱亥,虽然被派往宫中的人已经抓到,却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当场咬破藏在口中毒药而自杀。而在他身上,也没有搜到任何东西,本君怀疑是通过口头传达。”
这不是更证明了问题所在吗?进入宫中的人,应该是为了传递王宫与信陵君府的情报和安排,如果只是普通的汇报,又何必口中藏毒,一旦被擒便自杀,以保证机密不外泄。
如此说来,西门候应该也知道当中秘密了。
而龙阳君此刻也是身处险境,只要行错一步,分分钟会被假魏王和信陵君抓到机会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这时下面有三人接近福照阁,手中均端着方形的四足簋和青铜豆盘,原来是送饭菜的宦官。
龙阳君又叹了一口气,对陆宇道:“本君马上回去与候荣商议,再作对策。
”不等陆宇相送,独自走下台阶。下了几级台阶之后,又好像想到什么事,又说道:“到了邯郸之后可能会有危险,陆宇你好自为之,本君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便再也没有回头,出了福照阁,直往南面而去。
龙阳君最后的一番话令陆宇预见了邯郸行的结果。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又不忍心见到在行动之后陆宇被当作替死鬼去交给秦国,苦于不能说破,故说出此话来提醒他,让他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最后一夜,陆宇反而轻松了许多,心中连半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龙阳君走之后,再无人来打扰他,由午后一直睡到宦官送晚膳过来。原本以为魏明姬会借口来找他,哪知一整晚都特别安静。楼下的守卫在入夜后换了一班,这两个守卫不像白天的那般呆板,陆宇在阁室里不时能听到他们在下面窃窃私语。
陆宇睡不着,披上厚厚的裘皮长袍,走到回廊上站了不到半刻,却被寒冷驱赶回了阁室,躺在床上用被子包了几层。
自从来到大梁,他好像没有一个晚上能像今晚这般清静,无聊到令他一直胡思乱想。突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他并没有死,只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得好好的,会不会感到有些欣慰?虽然这两个世界之间并不能相互联系,见不了面,但至少没有死去,仍然活生生地呼吸着。
自己还做了古代的小将军,虽然相差了两千年,但至少也一样是公务员啊。都说最亲的人之间都有奇妙的感应,不知父母是否能够感应到他?
在确认自己穿越来到战国时代后,陆宇没有企图尝试过穿越回去,而是接受了现实,因为他知道从飞机失事中生还机率的微小,还有能够穿越的机率更是没有任何方法计算出来,且在这古代中并没有任何能够给他尝试的机会。
他自然没能感应到自己的父母,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疑问。不过如果真有这种感应能力的话,可能只会徒增思念之苦,因为人是很贪心的动物,任谁都不会只满足于能够互相感应到而不能见面。
后来又想到那架失事的飞机,上面的每一个乘客。难道所有人都遇难,只有他一个人活着?放开人不说,小嫣当时紧挨着他,却为何没有和他一起穿越?这恐怕又是一个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陆宇听到外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像训练有素的军人,由远而近,以为是宫内巡逻的禁卫军,原本不以为意,却不料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出一会便已经接近福照阁,并在外面停下。陆宇从床上爬坐起来,正要到外面去看个究竟,这时下面又响起一把阴里阴气的声音:“奉大王令,有请陆将军前往玉汤殿。”
陆宇心里“噔”的一声,认出这把声音正是今日听到的那个宦官的声音!不过此刻外面天还没有亮,这就准备出发了吗?
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宦官可能以为陆宇仍在熟睡,又高声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宇忙跟着大声应道:“臣陆宇遵命。”然后迅速披上了裘皮长袍,三步并作二步地就往外走。谁知刚打开房门便差点被门槛拦了一跤,发现墨砚般的夜色离天亮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魏王难道不用睡觉的吗?
石阶之下,只见一名宦官手提宫灯,身后二十名举着火把的禁卫,排成两列,正在等候陆宇。
陆宇暗忖终于见到那把声音的主人了。见到他出来,那宦官又说道:“陆将军请随奴才前往玉汤殿。”
借着火把的光线,这宦官獐头鼠目般的外貌,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令陆宇觉得这人一肚子坏水,由他那阴阴怪气的声音可以肯定,这宦官是一个已经受过宫刑的阉人。战国时并非所有宦官都是阉人,不过像这种专门服役于君王的奴才,特别是负责后宫的宦官,大多数则已阉割过,以防祸害后宫。
陆宇一路走,见那宦官一脸严肃,便问道:“不知如何称呼大人?”
宦官道:“奴才贱命,本无名无姓,得大王恩惠,赐名赵昌。”
陆宇笑道:“原来是赵大人。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呢?”
那赵昌仍是一脸严肃地回答道:“现在刚好过了丑时一刻。”
陆宇一听之下,突然有种想掐死魏王的感觉。按赵昌这么说,现在也就不到半夜三点,甚至还要再早,这么早便把他撬起来去那个什么玉汤殿,难道是要他在那里一直坐到卯时不成?
赵昌显是看出陆宇的想法,便又道:“现在我们是前往玉汤殿为陆将军接受沐浴之礼,为时半个时辰,之后还有安排哩。”
陆宇暗忖难怪这个宫殿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什么玉汤,原来是沐浴的地方。
宫中的路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迷宫一般,全由赵昌带路,领着身后那二十名禁卫“浩浩荡荡”地走在宫里的御道上,就像是要找人约架一般威风。不过这个时候宫里还是安静得很,除了值班的禁卫,只有一些劳碌的宦官宫女不时与他们擦身低头匆匆走过。陆宇走的是御道,那是因为有魏王的特许,而一路遇到的宫奴是不能随便走到这条道上的,否则会被判犯上的罪,随时都会被杀头。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见到一道气派十足的红门。由于之前已经知道是玉汤殿,陆宇才“认识”那块大牌匾上面的篆体字,玉汤殿四周由四人环抱的参天古树群所包围,不能一眼尽收,只露出红色殿门
及那四根大柱,其直径堪比古树,每一根的正面均刻有七字。至于那是什么字,他所能认出的可就连三个都不到了。
陆宇暗忖自己有空要多学学这些古文字,以后办起事来会更方便些。
不过目前这些都要暂时放在一旁,他本来便不是来考古的。
殿门前仍由两名禁卫把守,赵昌上前出示了手牌之后,十二名禁卫在殿门两边一字排开,而陆宇则随他走了进去。
通过第二道门之后是玉汤殿的大堂。两名宫女迎了过来,向二人行过礼后,赵昌对她们说道:“你们两个马上服侍陆将军沐浴。”说罢侧身站到一边,示意那两名宫女带陆宇前去。
玉汤殿里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尽管此时季节正值寒冬,但是一踏进大堂开始,陆宇便感到温度有所上升的样子,加上散发的硫磺味道,他几可肯定这里是从殿后所引来的硫磺泉,是专供魏王等王族享用的场所。自己能够被带来以温泉沐浴,也算是“王恩浩荡”了。
绕过大堂后的那道门,在陆宇面前及左右都是一间间的厢房,中间则是露天的庭院,颇像四合院的建造。正面看去,前方那两间是比较大的,左右则各有比较小的三间,将中心的庭院围了个密实。
其中一名宫女对陆宇说道:“将军请随奴婢来。”说罢便将他领向左手边的第二间厢房。陆宇心想正面那两间大的估计应该就是魏王的专用,其余的便可能是给嫔妃们或大臣们的了。
果然厢房里的屏风后挖了一个接近十平方的浴池,里面的池水正不断地冒着热气,那不是引来的温泉是什么?陆宇心里一乐,任由那名宫女为自己宽衣,不等她试水,自己便摸进了浴池里。那水温恰恰好,舒服得他差点忍不住呻吟。
那名宫女仍好奇地看着为他解下来的那条代姬为他缝制的内裤,看到陆宇已身在池中,这才也踏进池中为他擦身。
陆宇闭眼享受着这种高级服务,暗叹这是他在这里第一次洗得这么舒服,那与泡在浴桶中洗着烧热的水是大不一样的。在二千年后的世界里,泡温泉可是要收费的,当然像现在的这种服务也是违法的。但是在这个时代里,这种享受却是有钱也买不到。
另一名宫女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簋盘,上面放着衣物,身后又有另外两名宦官托着一物,陆宇一乐,那竟然是一套胄甲。陆宇好奇起来,看着那两名宦官把胄甲抬进来放下,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原来那胄甲里有支架一类的事物,把整套撑得整齐,以示它的贵重。头盔部分以青铜铸造,看似一体合成,顶部有一浮雕兽头,看起来有点像是老虎,怒目圆睁。而身体部分的肩、胸处均缀有铁制的鱼鳞形甲片,每块大约在寸许大小,足有数百片之多,一直延伸到膝盖处。
这套胄甲一看便知道不轻,陆宇不禁叹了一声,穿起来也许威风十足,不过也需要承担其重量。
为陆宇擦背的那名宫女听到他叹息,好奇地问道:“将军何事叹息?”
陆宇道:“只是一声感叹。”
那宫女又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将军是否近日大梁城传说中的蛟龙侠?”
陆宇笑了一声,心说没想到连一个宫女都听到王宫外的传闻,便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那些事的?”
另一名宫女在浴池旁站着,听到陆宇这么问,便笑道:“那事传得沸沸扬扬,这宫里呀,上上下下自然早就都知道的。”
背后那名宫女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宇不想去看她们两个,生怕一时冲动又留下“风流债”。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在温泉里泡得手脚都皱了起来,又不知这所谓的沐浴之礼是否一定要浸足半个时辰,只好忍着不时一句半句地与她们闲侃,熬足了时辰。
两名宫女见他不太爱搭理她们,也闭嘴不语,直至帮他沐浴完毕,又服侍他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最后将整套胄甲穿在了陆宇的身上。
陆宇感觉这套胄甲少说也有十几斤重量,一时还真是不习惯,如果将头盔也戴上的话,估计整个头都要被压得抬不起来。忽然发现那两名宫女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目中大放异彩,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二女齐答道:“将军真好看。”
陆宇一乐,以前在长相上还真没有被人夸过,被她们这么一夸,感觉还是有点飘飘然。他这才注意到了这两名宫女长得居然很像,就像亲姐妹一般,而且不止于脸蛋,身材也几乎一样。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美女,至少都是纯天然的。这些被征选在宫廷里服役的女子,虽然不似嫔妃般受到君主的宠爱,在挑选上也绝不马虎,除了五官端正与身材均衡之外,还要像代姬那般受过严格的训练调教。
出来之后赵昌又将陆宇带去用膳,仍由几名宫女宦官服侍,让陆宇大大地感受了高等的服务,一直到寅末之时魏王才派人来召。
陆宇在赵昌的带领之下到达一处宫殿,见到不远处还有两驾马车停在御道,旁边分别由数名宦官与宫女守候。西门候正在宫殿外的台阶之下,另外还有几名看似武士的人,正在与他细语交谈。西门候身边一匹红鬃马特别显眼,那不正是鬼谷子送给陆宇的么?
想不到信陵君还真把自己的马带来了。陆宇心里一激动,久别之情油然而生,忙加快了脚步向西门候走去。
第041章 龙蛇混杂
这时西门候也发现了陆宇,忙走过来对他行礼,喜道:“这一身战甲果然特别适合陆兄,穿起来英气逼人,俨然一股大将的气势。”
陆宇哈哈一笑,对他说道:“西门兄又取笑小弟啦。”
西门候正色道:“小弟刚才说的可是一片真心,绝不是虚言假意。”
陆宇不想跟他互相奉承,直接走到红鬃马跟前,伸出手去抚摸它的鬃毛。红鬃马似乎还记得他这个主人,竟也伸过头来在他手上回来磨蹭,雀跃般回应着,表示它也记得他。他的破军剑亦挂在马背上,陆宇爱抚了一会儿,直到赵昌催促,才问西门候:“君上是否在上面?”
西门候点头道:“大王正与君上在宗庙内,陆兄快上去吧。”
陆宇向上方宫殿望去,除了龙阳君之外,还有几个王族大臣,数人齐齐聚集在宫殿之外,均是面向殿内,有秩序地排成两三列,却不见魏王、信陵君。赵昌示意陆宇随他一同上去,排到最末处,而那二十名禁卫则留在台阶下一字排开,原地等候。
原来这宫殿便是魏室的宗庙。这时已将近卯时,陆宇上来之后,见龙阳君与那几个大臣均不说话,本想与龙阳君打个招呼,但看情形像是十分庄重,他们几个似乎也没有注意到陆宇,于是便默默地跟着站到最后,面向宗庙。
魏明姬亦在其中,一眼便看见了身披战甲的陆宇,正好与他四目相对。顿时一双美目停留在陆宇身上,连他低下头躲避都能感觉到那对眼光仍然像夏天的太阳灼热地射在他每一寸肌肤,令他浑身不自在。忽然间又觉得非常可笑,正常只有男人才会如此大胆地欣赏美女,如今反过来被她“欣赏”,就如自己身上没有衣服一般的感觉。
龙阳君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上来,只不过陆宇表面上还是信陵君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其他人面前,如果表现出与他过分稔熟,岂不惹人生疑。
相比起其它宫殿,魏室的宗庙显得不是很奢华,只是一座单层的建筑,四周围起汉白玉护栏,栏上均雕有瑞兽雕刻。殿前立有四柱,每一根柱子上面都盘着浮雕而成的神兽,托着火盆,虽说大部分都以神兽为主,令整座宗庙看起来格外庄严,但那怒目圆睁的眼神在火光下却又显得有些邪乎。
不过四周数十名禁卫平均分布,各守其位,围住整座宗庙,无形之间又为魏室的宗庙挽回几分威严的气氛。
陆宇心想可能魏王与信陵君应该是在宗庙内进行某种祭拜仪式,就像要领兵出征前需要祭拜天地和祖宗一样。
心想魏明姬虽然贵为公主,但可能宗庙不许女性进入,故只能和其他大臣一般在外等候。陆宇不免感叹男女之间的这种不平等,还要一直维持到两千年后才得已改变。
正想着,殿门口出现一个身影,众人同时跪伏在地。陆宇糊里糊涂地跟着众人跪了下来时,果然见魏王身后跟着信陵君,从宗庙里走了出来。
只听魏王说道:“陆宇何在?”
陆宇忙起身从队列侧边走出,又单膝跪下行礼,高声答道:“臣在!”
魏王道:“邯郸路遥,你定要好好保护公主,不得有任何差池。”
陆宇应道:“臣遵命!”
魏王让众人起身,又对陆宇道:“现在寡人赐你铜符,禁卫六十名,武士二十名,由你统领,随行保护公主。见此符如见寡人,如有不听令者,你可将其立地处决。”
说罢便唤赵昌过去把铜符交给陆宇。
陆宇双手接过那铜符,不禁涌起一种要领军征战的感觉。那铜符呈菱形扁状,一面是一个凸出的篆体“魏”字,另一面则刻有不规则的图案,看起来有些像是缩小了的地图,手法精细到令陆宇由衷佩服制造这铜符的工匠,想不通这个时代里怎会有如此精艺。
之后魏王又命赵昌将通行令、通牒文书交给陆宇,另外将一道封了火漆的帛函交给魏明姬,嘱咐她呈与赵王。
这时又听赵昌向魏王说道:“启禀大王:吉时已到。”
魏王微微点头,赵昌又面向魏明姬道:“请公主移驾上车,准备出发。”
魏明姬向魏王行过礼,在上来服侍的奴婢的簇拥下,随魏王走下台阶。
其他人等跟在后面,缓步走了下来。
信陵君这时才走到陆宇身边,对他说道:“本君已向大王禀明,将你的马儿带来,你刚才上来的时候应该有看到。”
陆宇忙对他表示感谢。
而龙阳君像不认识陆宇一般,竟然一直有意地避开与陆宇下面相对,只是默默地陪伴在魏王身后,也不说话,令陆宇心里奇怪。从他们暗地里进行对信陵君的打击开始,特别是在刺杀之后,龙阳君确表现出格外小心的样子,估计是因为信陵君方面也在暗地里对他进行调查,所以他必须这么做。
魏明姬上了马车后,魏王下令以陆宇为首,由信陵君与龙阳君送出大梁城,队伍正式启行。
这时天际已慢慢浮起鱼肚般的白色,预告着黎明过后将要取代黑夜的白天正在来临。寒风依然刺骨,六十名禁卫整齐的步伐,打破了应有的寂静,似乎也将其他人的脚步声所掩盖。除了陆宇与信陵群、龙阳君三人骑马在最前面之外,二十名武士以及数名婢女、杂役均跟在魏明姬的马车之后。不过陆宇得知,在王宫北门外有二十匹马正等待着这群武士,因为在宫中除了特许之外,不准
骑马,故他们必须在出了王宫之后才能上马同行。而那六十名禁卫的待遇想比之下差了一些,此次邯郸之行,他们只能以自己的双脚作为交通工具了。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成白色,也照亮了大地。
陆宇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来临了。
魏王交给陆宇的通行令是一块玉,准确来说只是半块。铜符是给陆宇对随行禁卫武士发号命令,而通行令则是在进出魏境关口之时使用。另外的通牒文书则是一片竹简,作为进入赵国之后的身份认证。除此之外,每个禁卫与武士在腰间也佩带了一块木制腰牌,均是用以代表各人的身份。
大队人马行了将近半个多时辰之久,才出了王宫。信陵君与龙阳君分别在陆宇的左右,令陆宇感到自己的身份的提升。虽然只是送出大梁城,但这已经是魏王给予他特殊的待遇。即使是要领兵出征,也极难有此待遇。
信陵君身旁跟着西门候与另外两个陆宇没有见过的家将,陆宇表面上又是信陵君的人,而龙阳君却只孤身一人,并不见那荆杰或其他家将随行。相比起来,龙阳君在排场上似乎比信陵君输了一大截。不过龙阳君和陆宇心里清楚,之所以荆杰没有随行,是因为另有安排。
陆宇的心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章武等人会合,不过今日只能离开大梁城,却还未能离开魏境,而且按照计划,他们会在陆宇离开大梁城后的第三日才会安排肖正文和代姬离开,然后龙阳君再暗中助他们与陆宇会合,尽可能地把陆宇的离去隔开,避免扯上怀疑。
当然他的心里万分想参加这次行动,但却因为不能离开公主,引起她的怀疑,故只能耐心等待。只要走出这大梁城,没有信陵君在旁,陆宇便可故意令队伍放慢脚步,尽量为章武争取赶上的时间,毕竟他们的队伍里有肖正文与代姬,没办法很快追上陆宇。
信陵君并不与龙阳君搭话,却不时和西门候挨得特别近,说着连陆宇都听不到的悄悄话,不知是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
陆宇倒不是很想知道信陵君和西门候暗中说些什么,只要众人能够安全离开,魏国所有的事情都再与他无关了。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尽量阻止章武杀死质子的念头,因为质子一死,统一六国的人将不是嬴政,历史上便不会有秦始皇的存在,如果因此而产生蝴蝶效应,以后的两千年历史很有可能会被改写,而自己亦有可能不会出现在两千年后的世界中。
所以无论如何,凭着自己对秦始皇的那腔崇拜,陆宇都要保护历史的“正常发展”。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大梁城的北门。想到当日自己刚来到这里还被人当成冒牌货,然后摇身一变,被捧成了大梁城的“公众人物”,更被牵连进信陵君与龙阳君之间的斗争。陆宇在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这些天来所经历的事,终于能够划上一个句号。
幸好运气总是站在他这边,选了这么个适当的时机,让他得以脱离大梁城的是非,开始他在这个时代里的另一个旅程。
“陆将军?”
信陵君的声音让陆宇回过神来。信陵君奇道:“陆宇你在想什么事情?为何叫了你几句都没反应。”
陆宇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只是想起当日初到大梁,好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西门候马上接话说道:“当日陆兄被小人…嘿嘿,被荆杰为难,还是小弟帮忙解围的哩。”
这番话明显是指向龙阳君,当日正是龙阳君手下的荆杰故意刁难陆宇,幸好有西门候及时赶到,才得以脱身。否则他连荆杰是谁都不知道,万一得罪的是魏王室的人,那他蛟龙侠即使名气再大,在大梁的旅程肯定不会很愉快。
龙阳君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蛟龙侠名声在外,难免有人想充而浑水摸鱼,幸得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信陵君却不搭他们的话题,只是对陆宇说道:“时候不早了,本君已将你和公主送至城门,陆宇你要好好保护公主。”
陆宇点头应诺,拜别了信陵君与龙阳君,队伍终于迈出大梁城。
守城兵肃然起敬,尊敬地向他行礼,当日陆宇从这里进来时,他们误把陆宇当成骗子,当验明身份之后,陆宇在大梁城“风生水起”,或许这几个守城卒还一度担心陆宇会对以进行报复,幸好直到今天,陆宇都没有找过他们麻烦。
他有点奇怪龙阳君为何从在宫中到城门连半句话都没有,似乎满怀心事,还令陆宇觉得他略带点不易察觉的悲伤。究竟是什么事令他在信陵君这“死对头”面前都甘于不争?回想昨日一谈,龙阳君很可能已经与候荣商量好了计划,只待他陆宇一离开大梁,便去处理活人炼丹之事。
这一刻,大梁城外的空气对于他来说都是甜的,虽然还未走出魏境,却已经像是解放了一般,不需再面对信陵君那张面孔。
赶了十余里路之后,一名武士策马靠近陆宇,向他请示道:“将军,我们即将渡河,前面地形适合扎营,是否稍作休息?”
陆宇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午时,便允了这名武士的请示,并让他传令下去,停下来休息。
安顿完之一切之后,魏明姬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向陆宇走了过来,见他面露愁容,便问道:“陆将军是否有心事?”
陆宇正在想着信陵君府内的凌梵等人,听她这么问,便说:
“想起由陈郡到大梁,乃至今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魏明姬“噗嗤”一笑,笑道:“昨日之日不可寻,人生确像是一场大梦,一眨眼,你都成为我大魏的将军了。”
陆宇嘿嘿一笑,暗忖我才不稀罕这个将军,不过嘴上却说:“是啊,想当日在楚国陈郡,若不是遇上公主,下官可能还在逃命哩。”
魏明姬听他这么说,不免又笑得花枝乱颤,随即谴退了两名婢女,走近他身旁柔声道:“邯郸之行,路途遥远,不知陆将军打算如何为本公主解闷?”
陆宇听她这么一说,暗叫一声不好,忙转移话题道:“下官必定会保护公主安全抵达邯郸,却不知赵国是否会派人来接我们?”
魏明姬瞪了他一眼,嗔道:“陆将军又答非所问,人家只不过是怕路途遥远,陆将军真是不解风情!”旋又说道“至少要进入赵境之后才会有人来接驾,不过距离现在还远呢!”
说完便不理陆宇,扭头走开了。
陆宇心叫好险,这一路跋山涉水地,如果这公主发起浪来,还真不知能拖到几时。自己必定坚持不与她发生**上的关系,但如此一来的话,却不知到达邯郸之后行事能否顺利。
此时有两名武士向陆宇走了过来,陆宇一看,觉得两人非常眼熟,再细想,原来此二人竟是当日御前比剑,败在自己手下的慕川、慕河两人。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在队伍之中。
两人走了过来之后,双双跪下,倒是吓了陆宇一跳,不知二人为何要对自己行如此之大礼。正要问个明白,却听那慕河说:“将军是否记得我兄弟二人?”
陆宇道:“自然记得你们是慕川和慕河两弟兄,却不知你二人在此行列中,又为何要对我行跪拜之礼?”忙吩咐二人起身。
慕川恭敬地说道:“陆将军果然没有架子,我兄弟二人在御前败得心服口服,幸得魏王又安排我俩跟随陆将军一起前往邯郸,实在是我兄弟二人之造化。”
见陆宇一脸愕然,慕河接口说道:“陆将军有所不知,大哥与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像陆将军这样的人,当时剧鳞已把话挑明,我燕国武士一向确是只习刺杀之术,摆明了要我兄弟二人没有回头路可选,但陆将军依然留下我们的性命,无论在剑术上,或为人,均令我兄弟佩服!”
陆宇暗忖原来如此,但他仍有一事不明,便问道:“你们不是燕国的武士吗?那剧鳞又为何说出那种话,要知道他那句话,你们燕国的武士只要输了比试,很有可能血溅当场。”
慕河答道:“其实我们只是燕国的犯人,哪称得上是真正的武士?天下诸国,美女和武士各国多得是,但谁会真正将自己国家的武士献给他人?”
陆宇恍然,燕国向魏国借兵,当然要表示自己的诚意,便是那交换的条件,或许那百名燕女当中也混有奸细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会对自己说这些,难道他们不怕自己去告发而令燕国借兵不成吗?
显然是看出了陆宇的疑虑,只听那慕河又说:“陆将军胸襟广大,我兄弟二人只求真心追随,故必先对陆将军知无不言。”
陆宇心里乐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要开始收小弟了。但这二人真心与否,却不能立即鉴定出来,又问道:“你们在燕国犯了什么罪?”
慕川答道:“小人的祖上曾为燕国立过战功,但到我们这一代时,家境贫寒,因拖欠了三年田税而被判刑。”
慕河补充道:“后来剧鳞奉命挑选一些犯人充当武士,见我兄弟二人身手也算不错,于是便被选中。”
陆宇点头道:“好,我也觉得你们二人身手不错。既然你二人选择了追随我,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心下却暗想,还得找个机会考验一下他们,如果是真心的,那自己就当收了两个小弟,如果是和魏国、燕国扯上半点关系,甚至是某方面派来自己身边充当耳目的话,那自己也不妨跟他们耍耍,只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毕竟三日之后,凌梵会带着肖正文、代姬来和自己会合,到时不知道章武会不会也一同混进队伍中来,这事还得暗中进行,免得消息传到信陵君耳中。
忽听马蹄声由远而近,几名武士纷纷面向那处,陆宇也看到一名男子策马往这边赶了过来,但见马上那人,不是那龙务之是谁?
只见那龙务之下了马之后,直接往陆宇走了过来,由于众武士皆认得他,故并无阻拦。走到陆宇身边之后,龙务之向陆宇行了一礼,向他作揖:“拜见陆将军。”
又解释道:“君上担心陆将军对地形不熟,故派务之一同前往邯郸,途中可协助将军一切事务。”
陆宇尴尬一笑,说道:“如此甚好,君上倒是考虑得很周全,那一路上就有劳务之了。”
龙务之笑道:“哪里,能为将军分担,是务之的荣幸才是。”
陆宇暗忖这个才是真正的耳目了。没想到信陵君留下代姬和小正文作为人质还不放心,直接就派了这个“龙务之”过来监视自己,看来信陵君或许是真怕自己在半途中开溜了。不过话说回来,以信陵君的老谋深算,护送公主这一行人之中,不可能只混杂了一两个耳目在里面,“龙务之”这个新起之秀从未露过拳脚功夫,自己更加得去提防才是。
却不知这个“龙务之”的真实身份、真实名字是什么?
第042章 慕氏兄弟
龙务之如今对陆宇来说仍有用处,因为陆宇确是对这古代战国的地理环境并不熟悉,就是在现代,他也没去过多少地方,光凭一张羊皮地图,没有现代手机的导航,陆宇相信自己确实看不懂。www.uu234.cc
说起来也有些可笑,这人自一开始,便以龙务之的身份示人,而陆宇又自称是玄微真君的徒弟,辈分比龙务之高了一截,当日若硬是要他叫一声师叔,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翻脸。不过既然是信陵君所安排的,想必演戏也要演全套吧。接下来的途中,不知是否有机会可以逼得他露出真面目呢?
那也至少要等到进入赵国之后。
不过陆宇一天没有见到凌梵和肖正文他们,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毕竟信陵君府里门客众多,即便是已经知道信陵君府上有一条秘密通道,但是陆宇也深知那条秘道并不是十分安全,因为只要有一点不小心发出的声音,很有可能被会被信陵君监听到。所以凌梵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信陵君底中带走小正文和代姬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更何况西门候必定会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因为自己被派遣护送公主前往邯郸,陆宇还真想要在半途中溜回去接应他们。因为他也想见识龙阳君口中的那条秘道是在哪个位置。
用过膳食之后,之前向陆宇请示的武士又过来对陆宇说:“禀将军,是否下令立即渡河?”
陆宇回过神来,问道:“那是什么河?距离此地有多远?”
那名武士显然不知道陆宇还不知道,便恭敬地答道:“那正是河水,距此地只有三里。”
陆宇又问那武士:“你叫什么名字?”
那武士道:“小人卫聪。”
陆宇点头道:“传令下去,立即渡河!”
一条宽阔的河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天气寒冷,河面已经结冰,陆宇以为要渡水,没想到这河水都结成冰了,但却不知冰层有多厚,是否可容这一帮人马从上面通过。
却见河道处数十名官兵已经过来迎接。为首的应该职位比较高,只见他直接前来面见陆宇,并恭敬地说道:“禀陆将军,卑职已经检查过河面,请将军放心渡河!”
陆宇点头谢道:“有劳大人。”当下便与众人渡河。
龙务之在众武士当中一脸傲慢,不时对几个武士指指点点。似乎在众人之中,除了魏国公主之外,就轮到他和陆宇的身份是最高的。陆宇不免暗笑,自己和这些禁卫和武士乃是魏王钦点,他龙务之只不过是信陵君派来的,美其名曰协助陆宇,要凌驾在众人之上却是名不正言不顺,说白了众人只不过碍于信陵君的面子而已。
正想着,龙务之靠近了陆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务之此前对师叔你礼数不周,还望师叔勿要见怪,毕竟那时是为了确认师叔你的身份。”
陆宇一时之间不知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突然师叔前师叔后的叫,只怕不是为了套近乎而已吧?
便笑道:“我从来都不会讲究那么多,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叔,那以前有什么误会就此带过,莫要再提了,大家尽心为君上办事便是。”
龙务之大喜,又说道:“师叔果然大人有大量,务之此前不知多担心师叔没有放下,会在途中为难务之。如此一来,务之便放心了。”
陆宇心中不屑,暗说我才不会那么小气,花精力在你身上就为了为难你。但嘴上却哈哈一笑说道:“即使不念在同门情分,至少也是共事一主,况且我陆宇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龙务之又道:“如此甚好!不过师叔,师侄有一事相求,不知师叔……”
陆宇暗忖原来你是有求于我。便顺着他的话问道:“务之何事相求?”
只听龙务之说道:“师叔可否找个机会在众武士面前表明务之的身份,毕竟他们受命于大王,又听命于你,务之很多地方均需他们帮忙,只怕有时他们并不听从……”
陆宇暗笑众武士果然不服他,便笑道:“此事有何难?但务之你也要清楚,他们既受命于大王,故你对他们的要求不能太过分。”
龙务之面露喜色,连连应喏,又打了一万个包票不会乱来。
由于在冰面上行走速度并不是很快,陆宇心下也是无聊,便和那龙务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其实要揭破龙务之的面具很简单,云梦山门人所学,无非不离纵横之术,兵法谋略,阴符七法之术,这龙务之冒充的是之前候荣的身份,那么必定要会候荣的一些可以唬人的本领,令人相信他就是真的龙务之。而此人却不知陆宇早已见过真正的“龙务之”,并且与他一起刺杀了朱亥。故只要陆宇想揭穿他假冒的身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既然信陵君敢派他假扮龙务之,那么或多或少他应该也有点能够唬过陆宇的本事,而且现在距离赵境还远着,两百多公里才走不到十分之一,并且整个行程上还需要利用这龙务之,现在揭穿他,对陆宇来说,实是坏处多于好处。
但是陆宇突然之间想起一件事!饶是现在天寒地冻,想起来之时还是令他不由冒了一身冷汗。那就是三日之后,肖正文和凌梵、代姬的到来,肯定要与这龙务之碰上,到时应当如何是好?
这可是个天大的问题!即使龙务之不认识章武,凌梵的真实面容他没见过,但是代姬和肖正文两人是肯定躲不过呀!况且信陵君正是以肖正文为人质扣在府中,迫使陆宇回魏,如果被龙务之见到,岂不是一切都穿帮了?
这时,陆宇刚好想到慕川和慕河两个人。
何不趁此机会,暗下令他们两个去解决掉龙务之?或许对他们并不公平,但这正是给他二人一个绝佳的考验。如果他们能够帮自己除掉龙务之,那么这两个“小弟”就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陆宇暗忖时不宜迟,必须要尽快找到慕川和慕河二人私下商议的机会,期间还一定要找个充分的理由支开那龙务之,争取在三日之内解决掉他。
这对陆宇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新的困难挑战。
其实本来不至于要致这龙务之于死地,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陆宇要与章武等人会合,并混入队伍中一同前往邯郸,则必须除掉龙务之,再无他法了。
众人马赶了一天路,此时已日落西山,据卫聪与探子消息,再往北行一里路,便有一处地形适合扎营休息。陆宇此前不知道,原来这卫聪却是众武士的小头目,探子须通过卫聪,再一并前来向陆宇汇报情况。
当问起地形时,只听探子答道:“那处正好有一处平地,足够我等设营,北面不远处有一处溪流,虽然已结冰,但可凿冰烧水。而东西二面视野较为空旷,则适合放哨。”
陆宇点头道:“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地形不错,那我们立即启行,你们先行一步,吩咐他们处理好地面,以便扎营。”
两人同时应喏,陆宇又叫住卫聪,问道:“我们此行会经过哪些地方?”
卫聪立即答道:“禀将军,相信三日之内会抵达平丘,之后会再经平陵,最后是邺城,然后便抵达赵境的安阳了。若按现在的行程速度,相信在半个月至二十日前后抵达邯郸。”
陆宇点头,才让他下去吩咐安排扎营的事情。
想要支开那龙务之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抵达平丘之前将他解决掉。
看着众禁卫和武士们忙忙碌碌地搭帐设营,又有人生火准备饮食,就像是一帮驴友约好了一起出来露营一样。陆宇暗叹在这冰天雪地中,也幸好自己被封为左中才有人伺候,若是与章武一起同行,现在或许还在找能够遮风挡雨的山洞呢!直到用完膳食,回到营帐中时,陆宇仍心事重重,脑子里一直在浮现各种奇怪的人物和情景。
正想着,却听那龙务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不知道师叔休息了没有?”
陆宇随口回道:“你有何事,进来说吧。”
龙务之掀开帐帘,见到陆宇便说道:“打扰师叔了。不过务之有一事要与师叔商量,还请师叔见谅。”
来到古代之后,陆宇总觉得古代人就是在说话的礼节上吞吞吐吐,甚是麻烦。不过却也没办法,当代就是这样,自己要融入到其中,也只能处处按他们的方式来办。便皱眉问道:“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只听那龙务之说道:“驻守平丘的范大人,与师侄关系还算不错,故明日师侄想请师叔允许务之先行去打点一下,我们抵达之时也不至于太过仓促。”
陆宇顿时心里就大叫一声“天助我也”,不过转念一想,那范大人,必定也是信陵君的人,并且龙务之必定带着秘密的事物前去和那人相遇。既然如此,只要自己派遣慕川慕河二人在龙务之赶到平丘之前拦截住他,再将这龙务之解决掉,岂不快哉?
若不是卫聪向自己说起三日之内将抵达平丘,陆宇也不至于下此决定。龙务之如果比自己先到平丘,说不定带着信陵君的命令前去办事,到时他有那范大人接应,便再难对他下手了。并且那时正好章武几人也将赶上会合,到时一碰面,什么计划都泡汤了,甚至可能会惊动到魏明姬。所以此事必须十分小心,因为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未清楚慕川和慕河的忠心程度。
看来,真是老天也在催促陆宇要对龙务之下手了。
见他迟迟不应,龙务之又问了一声。
陆宇佯装很高兴的样子,对他说:“务之果然设想周到,我们护送的是大魏的公主,身份何等高贵,绝不能有所怠慢。那你决定明日何时启程?”
龙务之想也没想就答道:“天一亮就出发。”
陆宇应好,等他走后,计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龙务之回到营帐之后,偷偷在帐帘处观察了一下,确定四下除了放哨的禁卫之外,再无他人,正钻加营帐内准备要亲自去找慕川他们,却听外面脚步声又近。陆宇一皱眉头,心想这时候谁来坏自己的事?
只听一女声响起:“公主有请陆将军前去营帐见驾。”
陆宇脑中“嗡”的一声,大力一拍自己额头,心说要躲的始终还是躲不过,只能应道:“劳烦姐姐通报,还请姐姐先走一步,本将军立即前去。”
待那婢女走后,陆宇摇了摇头,心说怎么会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刻来。但此时心中已经决定要先去和慕氏兄弟交代完正事,再过去见那位缠人的公主。
出了营帐,却恰好见到慕河,陆宇松了一口气,忙轻呼他过来。
等他走近后,陆宇又迅速观察了周围,重新确定了四下无人,连禁卫也走远了之后,才问他:“慕川呢?”
慕河还以为他要找的是自己大哥,便道:“小人马上去唤他前来。”
说着便要走开,却被陆宇一把拉住,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我有一事,你们只能两个人一起去办,你们有没有信心办好?”
慕河两眼放光,显然是很高兴陆宇要交代事情,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一件不能让人
知道的差事,这等于陆宇将他们推心置腹,当成了自己人,当下便高兴地点头应是。
陆宇又小声说:“此事不易完成,可能有生命危险,并且不可跟任何人说起,你们是否能担此重任?”
慕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说道:“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是将军手下留情而捡回来的,如今已经表明追随将军,自然是忠心为将军办事,即使要我二人立即交出性命,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陆宇见他越说越激动,忙示意他压低声音,又问道:“你们对此地到平丘的路况熟不熟悉?”
慕河学他压低专线,答道:“只要我二人去过的地方,我们便不会不认得。”又道“我大哥对地形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眼,即使无地图在手,他就算是瞎了也能不会迷路。”
陆宇喜道:“好。”便从怀里取出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地点对他说道:“你回去告诉慕川,二人设法在寅时之前秘密离开营地,去往平丘的必经之路,不能离此地太过远,然后找一处秘密的地方躲起来,等候一个人,我稍后会去和你们接应。”
慕河点头答道:“将军请放心,我二人不会令将军失望。”
陆宇道:“你们一直说,燕国武士学的是杀人之术,这次就看你们表现了。”似乎又想到什么,心一狠,又对他说“如果此事泄漏出去,我会杀掉你们,以绝后患。”
慕河立即跪下来说道:“将军放心!我二人绝对是真心追随将军!”
陆宇忙把他扶起来,说道:“快去找慕川吧,我暂时还抽不开身,你们自己先看着办!”说完便立即往魏明姬的营帐走去。
魏明姬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陆宇,便千娇百媚地横了他一眼,说道:“陆将军事务繁忙,真是难请呀。”
陆宇暗忖早上才从大梁出发,这第一晚你就把我找来,接下来的日子那么长那还得了。
但是谁叫她是公主呢,便忙表示歉意,说道:“公主请恕小人怠慢之罪,确是杂事缠身,到现在才有能抽身前来向公主请安。”
魏明姬又问道:“陆将军可知本公主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陆宇装作不明白地道:“请公主明示。”
魏明姬将两名婢女唤来,对陆宇说道:“小凤和小红是本公主精心挑选出来一同前往邯郸的人,长途漫漫,本公主怕将军你在这寒冷的夜晚没人照顾哩。”又说,“要知道将军保护本公主,责任重大,如果不慎感染风寒,影响到行程就不妥啦。故本公主叫小凤和小红来,任你挑选一个,一路上也可照顾你。”
说罢,又给了陆宇个难以招架的媚眼,似乎在说,你这片鱼塘都给我魏明姬承包了。
但见这小凤和小红,两人的容貌虽不是国色天香,但却不失为漂亮的女人。小凤曲线玲珑,肤若凝脂,足以令人忽略掉她长相的不足之处。而小红十指纤纤,腰肢纤细,肤色白中透红,若说女人是水做的,小红便像能拧出水来一般。
不得不说,此二女各有千秋,无论在身材上还是容貌上,都不失为美女之称,但是陆宇来自两千年后的世界,也是有一定“原则”的人。无论是魏王、信陵君、魏明姬,甚至是西门候等人,都错以为金钱、女人、官职总会有一种价值能够收买到他,毕竟陆宇也只不过是一个男人。
陆宇更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即使自己立即“收”了魏明姬这两名婢女,亦无需负上半点责任,但自己却真的还不是那种人,当下便苦笑道:“公主如此美意,小人却只能谢过而无福消受,还请公主降罪。”
魏明姬当然不是想要他真的在这两名婢女中挑选一个,毕竟真正“寂寞”的人是这个魏国公主,前面那些话只不过是试探一下陆宇罢了。听到陆宇这么说之后,魏明姬挥手示意地小凤和小红退下,才慢慢起身,婀娜多姿地迈向陆宇,突然伸手大力地拧了他胳膊一下,痛得陆宇龇牙咧嘴的,娇声道:“奴家一直都知陆爷是个正直的人哩。”
正当陆宇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时,只听魏明姬又说道:“陆爷真是狠心哩。当日在陈郡或身不由己,来到大梁后又不主动来见我,如今身受王命护送本公主,你都未曾珍惜这大好机会。你究竟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还是没胆敢碰我呢?”
陆宇心说你以为个个男人都想跟你上床,大爷我偏偏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当然嘴上不会这么说,只得装作十分为难地说:“公主几次暗示,小人又何尝不知呢?只可惜正如公主所说,小人身受王命,必先时刻保持警惕,将公主护送至邯郸,才有稍作偷懒的机会啊。”
魏明姬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嗔道:“你们男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以为本公主不知御前比剑当晚,父王赏赐了一名燕女,你又立即去与妓院的女人鬼混,这些事你以为瞒得过本公主吗?”
陆宇立即头皮发麻,没想到这魏明姬在大梁城内亦是布满了耳目啊。只是此事,便可知自己在大梁城内的大部分举动,都有各方面的人在监视,这些都是自己之前从没考虑过的,只是天真地以为避过信陵君的耳目,幸好运气还算好,没有暴露出其它事,否则自己可能都没有走出大梁的机会了。
当下只好尴尬一笑,说道:“公主果然消息灵通,小人不敢隐瞒,公主所说之事确实都有,不过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小人所说的也都是真心话,虽然此地仍是大魏的范围,但正是在这荒郊野外之中,小人才更应确保公主的安全!”
第043章 伏之蛟龙
魏明姬蛾眉倒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突然语气平淡地说道:“你退下罢!本公主今晚没有心情见你了。www.uu234.cc”
陆宇如获大赦,忙道:“多谢公主体谅小人,那小人便先行告退啦。”
正欲退下,魏明姬又补充了一句:“若到了安全地方,你还百般推托,那么本公主便有足够理由怀疑你别有用心,请陆将军好自为之。”
陆宇心中骂了一句娘,暗忖此行途中或许再不情愿,也可能要满足这荡女一次半次了。否则确会引起她的怀疑,毕竟多少人都想攀着她上位,陆宇却有如柳下惠一般,不让她怀疑才怪呢!除非自己能够令她对自己没有兴趣…
回到营帐后,陆宇立即脱下战甲,换上一身武士服。因为那龙务之身手如何,自己也不了解,当日御前比剑,慕川慕河虽然败在了自己手下,但二人联手起来确实有些难缠,故他才准备要与慕氏兄弟一同联手,务求解决这个大麻烦。
据陆宇心中估计,按照自己此时的状态,单挑朱亥、西门候这样的高手应该是没问题。而这龙务之的身手再好,应该也不会比他们二人高到哪些去吧。再加上慕氏兄弟的联手,即使龙务之的身手两倍于西门候,恐怕也要交代在他们剑下。
但陆宇另外还留了一手。因为此时他还不敢完全确定慕氏兄弟的忠心程度。
突然暴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还是过于心急,细想之下才觉得此事仍有许多漏洞。因为太过早去交代慕氏兄弟,若他二人有异心,或许这个计划就失败了。暗忖自己还是太嫩了,心思不够细腻,心下只好祈求老天爷这次能够再站在自己这一边,否则能否除去那龙务之仍然还是个未知数。
倘若慕氏兄弟不是真心想追随自己而是魏王室派来的人,与龙务之联成一线,自己是否能够力敌三人?
毕竟魏明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交代完慕氏兄弟之后便派人来了,自己去见魏明姬的这段时间里,足以给慕氏兄弟去通知龙务之。
脑里仔细地将“阴符七剑”演了一遍,小时候练下的根基,再经鬼谷子传授的心法,这段时间以来便没有间断过练习,特别是在见识了龙阳君的剑术以后,陆宇深深知道自己剑术上的不足之处,故前面六剑他已经融会贯通,只剩最后一剑仍不得要领,不知是否自己真气未足,使不出此剑的精要,还是由于自己学剑时间尚短。
但他现在确有一股很大的信心,即使慕氏兄弟与龙务之联手,若无法同时除去三人,那么自己至少能在他们剑下溜走。
想到这里,陆宇又在营帐中转了一圈,仔细寻找能够用得上手的武器。
除了最趁手的破军剑,还另外挑了一把青铜短剑,同时别在腰后。
最后,又将自己的脸蒙上,感觉自己像一个合格的刺客之后,这才开始等待时机的来临。
长夜漫漫,陆宇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能估算大概到了凌晨三点,这是自己经常做梦醒来的时间,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时间,心想那慕氏兄弟此时也估计出发了,便轻轻掀开营帐一角。
此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由于此前已经从卫聪那里知道了放哨禁卫的排班表,故陆宇已经自己挑选了一条不会被他们发现的行程。深吸一口气之后,陆宇便猫着身子溜出营帐。
每一班之中,最外围固定的禁卫有十五人,平均地分布在四周;而交叉巡逻的禁卫也是十五人,每三人一组,绕着营地为中心,一个时辰交换一次。
仗着自己从小很好的视力,又靠着营地中的篝火提供的光线,陆宇不断又一处迅速避到另一处,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身形与脚步声,同时躲开禁卫的耳目。营地的结构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一幅三维地图,暗忖幸好扎营时自己几乎每一处都有看过,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只要自己避开这些放哨的禁卫,然后绕着最外围,过了北面那条溪流,便能利用那边半人高的植物来掩护自己,从而远离营地这边。
营地的范围并不算大,但放哨的范围却至少要近千平方。陆宇好不容易才避过一重又一重的禁卫,等到过了结冰的溪流时,发觉至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又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往北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确认已经脱离哨眼的范围之后,这才加快脚步,往与慕氏兄弟约定的地点赶去。
现代的社会中,半夜三更跑出来,或许会被坏人打劫,而在古代的社会中,这种荒郊野外,却要担心会否遇到吃人的猛兽。陆宇耳听八方,一只手紧紧握着腰间的破军,心想如果真冒出一只野兽来,先吃自己一剑再说。
不得不说,虽然自己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却没想到在营地那边要去平丘的这段“必经之路”,竟然是由左边一座山和右边一处深深的密林夹着的路。黑夜中,只凭月光提供的视野,这条路蜿蜒直上,似乎月光的延伸,而尽头则是通往月中那广寒宫。陆宇手中的羊皮地图上却没有标明密林的存在,只知自己与慕氏兄弟的约定地点也差不多在这一段,故也放慢了脚步,调整自己的呼吸,顺便寻找慕氏兄弟。
陆宇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地貌,发觉右边这处密林却也是很好的藏身之地。虽然密林中不排除有猛兽。正在此时,忽然在自己右后方响起一声轻微的金属声,夹杂着寒风,正往自己袭来。
不由得陆宇多想,
立即本能地往前一滚,身形还没稳定下来,却不料左前方一道白光闪过,正是一把利剑折射着月光,往他左肩刺来。慌乱中陆宇“铮”地一声,短剑脱鞘而出,正好挡住那把利剑。还没有机会看清楚持剑之人,身后却又是破空声起,陆宇连回身都来不及,只得用力将那人的长剑挑开,顺势往前一撞,撞入那人的怀中,顿时又往地上一滚,狼狈地破了身后那一剑。
显然后面那人也料到他有这一手,竟然硬生生地止住了继续前冲的身形,又是重新一剑刺向陆宇。
只听得一声低沉的金属声,只见陆宇破军剑已经离鞘,与短剑交叉,挡了那一剑。
这才有机会看到眼前这两个人,依靠月光,却是见到两名持剑的蒙面人,按照身形,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名持剑的男人。
只见二人身形微动,正准备出剑,陆宇忙低声喝了一声:“慕川?慕河?”
二人果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其中一名男子扯下面巾,有些兴奋地问道:“是陆将军吗?”
陆宇松了一口气,也扯开了面巾,说道:“差点交代在你二人剑下。”
慕川也忙向陆宇表示歉意:“小人不知是陆将军,见到你蒙住脸,还以为是敌人。”
陆宇苦笑道:“我交代你们在此地等候一个人,又没有指示你们杀人,幸好我刚才命大,否则现在都要去见阎王了。”
慕河疑道:“陆将军虽然交代小人在此等候一个人,但后来又提起我二人的杀人之术,难道不是要杀人么?”
陆宇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回答慕河的话,却对二人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再说话。”
三人走到前方一处山石后面,陆宇蹲了下来,示意二人也蹲下来之后,才跟他们说:“此处确实有利于藏身,真是天助我也。”又对慕河说,“你猜的没有错,我交代你们过来这边确实是要埋伏一个人。”
慕川显然很兴奋,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陆宇沉声道:“你们刚才埋伏得很好,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出手,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般高手往往招架不住。”顿了一顿又说,“现在再加上我,我们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包围之势,无论对方是虎还是狼,也必定难以逃脱!”
当下从怀中取出一截绳子,交代慕氏兄弟帮手,横七竖八地设计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又吩咐二人如何先后使用,才让慕氏兄弟按刚才的位置再次躲藏起来,静待时机。
慕河又说道:“将军不妨等我兄弟二人先动手,待我二人消耗他一些气力,将军再突然出击,那更叫他防不及防。”
陆宇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的想法。”抬头看了天色,忙催促二人勿再说话,迅速藏身以防万一。
原来慕川躲在了密林处,而慕河则在刚才这块山石后。陆宇观察了一下,闪身躲进了密林中。
因为这片树林既可藏身,又可逃命。如果慕氏兄弟两人缠不住龙务之,那这密林很有可能被龙务之利用来脱身。而陆宇也是如此打算,若是按他的计划,在密林中既可以截住龙务之,又可以防慕氏兄弟变节,自己利用来逃生。毕竟自己身上还有一张地图,再不济也应该能逃回营地。
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龙务之还没出现在视线中,陆宇已经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二次起杀心,而且第一次杀的朱亥,这次的龙务之,都是信陵君的左右手。
信陵君派龙务之单枪匹马过来,除了对其有一定的信心之外,当然还因为有肖正文作为人质。即使龙务之出事的消息传到信陵君耳中,那时肖正文已经安全离开。
但解决了龙务之后,平丘的范大人肯定是信陵君的人,仍须设法消去那范大人的疑虑,因为龙务之既然要先去平丘,必定带着信陵君交托的事宜。
陆宇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计划,但目前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细想,只能够一步一步地来进行。
天色已经由最黑暗转向灰色,看来即将天亮。
远处马蹄声正在慢慢接近,陆宇也不敢怠慢,仔细观察时机。他用绳子设成的陷阱看似杂乱无章,最前面的三根绳子,一头系在山石,再贴紧地面,以尘土掩盖,另一头则掌握在慕川手中。只待龙务之的马儿一靠近,慕川只要一拉绳子,便能将绳子拉起,形成绊马索。为防万一,在慕河手中也紧紧牵着另外三根绳子,与慕川前面的小陷阱相互照应,只要马儿跃过慕川的绊马索,慕河立即将绳子拉起,那时龙务之胯下的马儿绝对会被绊倒。
这也是陆宇能带上最极限的六根绳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骑马之人万万没有想到此处有埋伏,当慕川拉起手中绳子时,那骑马之人反应极快,虽然来不及勒马,但仍然用力一拉缰绳,只见那马儿登时跃起,险而险之地避过了慕川那处的陷阱。但正当马儿跃在半空时,却见前方破风声起,正是慕河迅速拉起了前方的绊马索。
任那骑马之人反应再快,但胯下之马在半空无法再调节,马儿的一双前蹄已经往地面踏去。只听“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叫,那匹马终于重重地被绊倒在地。而马上的人,竟在马儿倒地前的一刻,脚下发力,在马身踩了一脚,借力弹起!
陆宇在暗处看得透切,这一连串的事情,
几乎就在两三秒内发生,可见那骑马之人身手如何了得。
而那人身后的慕川也不敢怠慢,在他弹起之时,亦像离弦之箭一般,手持利剑刺去。短暂的一小片刻之后,山石后面的慕河也现了身形,立即向那人发起进攻。
陆宇这才看清楚了慕氏兄弟二人的配合,暗忖这二人确实是刺客中的战斗机。慕河如果与慕川同时出手,很可能给敌人同时化解攻势,但慕河却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个时间敌人正在应付慕川的进攻,若非绝顶高手,根本无暇再应付慕河。自己当时捡了个狗屎运,因为不按套路出牌,才侥幸化解了他二人的招式。
那人正借脚下之力弹起,忽见身后慕川一剑刺来,此时那人的身形仍在上升之势,竟迅速以脚踢之,正好踢中慕川的剑,在空中翻了一圈。而在下降之时,却见身前慕河又是一剑,比起前一剑更加凶猛。
“铛铛!”只听两声兵器交接的金属声,却是那人在千钧一之际中拔出剑来,在半空挡了慕河一剑,落至面时,手中之剑又压在了慕河的剑上。
“你们是何人?”一把熟悉的男子声,由那人口中脱口而出,不是那龙务之还能是谁?
那匹马受了惊吓,此时已经起身狂奔而去。
慕氏兄弟并不回答龙务之的问题,立即一左一右,顿时又是两剑刺向龙务之。
只见他二人手中之剑虚形交接,夹杂着月亮的反光,在龙务之身上、脸上不断折射,让人一时不知这两道蟒蛇一般的剑影攻向何处。而那龙务之此时竟如老僧入定,等到慕氏兄弟两人攻至他身前时,蓦地挽起一团剑花,顿时三剑交接之声像爆炸开来一般,连绵不绝。
没想到这龙务之也是一个使剑高手,比起西门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手中使的是“绞”字诀,不仅屡屡破解慕氏二人的剑招,还不时缠着慕川的剑,反攻向慕河。一时间战斗中的三人身形此起彼伏,已经交手了数十剑。
陆宇看得一身冷汗,发现这龙务之的剑招竟然与自己阴符三剑中的蛇剑有几分相似,同样以攻为守,围绕着绞、缠二诀,与慕氏兄弟战得难分胜负。
而慕氏兄弟之间的配合程度,比起当日御前比剑时已大增默契,虽然剑招上并无太大改变,但却已经大幅增添了杀伤力。如此配合,竟然在一时间也奈何不了龙务之,可见这龙务之身手之厉。
如果自己不出手,慕氏兄弟很有可能要在几百招之后吃亏,甚至要牺牲其中一个。但他二人兄弟情深,若有一人遭遇不测,另一个必定以死相拼,到时只能落得双双毙命于龙务之剑下的结果。
但此时还没到时机,陆宇不禁为他二人暗捏一把汗,只希望他二人再坚持一小阵,待那龙务之露出破绽,自己立即拖以援手,攻其不备。
慕氏兄弟不断交换位置,或高或低,一时同时出剑攻向龙务之上下二路,一时攻向上中、中下,却一剑剑被龙务之的剑招化解。有几次龙务之露出右肩的空隙,慕氏二人却错失时机,没能讨到任何好处。
慕河还好一些,陆宇看得出他的剑术在慕川之上,只是左肩处已被龙务之挑破了衣物,幸得没有见血。而慕川则比较狼狈,身上多处衣物被划破,有几处更已经渗出血来。如此下去,首先要遭殃的肯定就是他了。但慕川却杀红了眼,完全是一种要与龙务之以命换命的打法,与慕河的默契已经淡然无存。
反观那龙务之,虽然剑招上的速度已经有所慢下来,但与慕氏二人比起来,还是快了那么一点。但是他的不足之处便是不敢与慕氏二人换命,相信到眼前此刻,龙务之还不知眼前二人是谁,为何要取他性命。故剑招交接中,他的身形也是有意往密林这边移动,只待时机一来,便借密林立即逃窜。
此时三人已经交手三百余剑,却也已经暴露了龙务之的实力。到了后面,只见他气力上明显有所不足,更是破绽百出而被慕河的剑划破了几处。
慕氏兄弟更加狼狈,慕川手中的剑也被龙务之荡得离手,情急之中的慕川直接扯断地上那作为绊马索的绳子,挥向龙务之。这一手反而发挥了奇效,长索为鞭,逼得龙务之顿时落于下风。
二人身上的不断增多的剑伤似乎不足以令他们畏惧,反而鲜血的味道引发了他们的狼性。
“砰!”龙务之的背部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震得树上的雪像烟花一般落下。此时正离陆宇十步之内,陆宇心中大叫一声好,时机终于来临。
盛神蓄势而发,陆宇有如一头出击的猎豹,猛地冲向龙务之,同时短剑脱鞘,趁着他正应付慕氏二人之时,刺向他的腰间。
龙务之大吃一惊,自己原来故意不出全力,正是想要麻痹慕氏二人,从而利用这密林脱身,却没有想到此处竟然还埋伏有其他人。慌忙之中再无暇应付陆宇这一剑,只听得龙务之惨叫一声,陆宇一剑得手。
但是这一剑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只是他躲避不及,才让陆宇所划伤,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龙务之已经绕到另一边,背贴树干,横剑胸前,面目狰狞地看着眼前这三个蒙面人。
“你们究竟是谁?”
陆宇压低了声音冷笑:“去问阎王吧。”
龙务之大骇之际,陆宇与慕氏兄弟已经同时向他发难。
第044章 将计就计(上)
陆宇闪电般抽出了破军剑,与左手短剑配合,使出了蛇剑。www.uu234.cc
在营地中武装自己的时候,陆宇想到了子母剑,以前在电影中也见过,在某些情况下总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最适合配合使用的,便是阴符七剑之中的蛇剑了。
与那龙务之的剑招相比,陆宇的蛇剑更加霸道凶猛,更何况,他用了两把剑来使出这一剑招。但见他手中双剑白芒暴涨,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与龙务之手中之剑相接之时,叮叮声响不绝,竟令慕氏兄弟感到无从下手,一时间也难以插手相助。
二人看得心惊肉跳,暗忖当日御前比剑,陆宇真的是已经剑下留情,只看现在他对龙务之的攻势,即使是没有他二人缠着与龙务之打了几百剑,陆宇一人也足以杀掉他。
而这也是陆宇的仔细之处,毕竟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龙务之的身手,更未与他交过手,不知他实力,只好令慕氏二人前消耗他一波体力,自己再从旁伺机而入。
更何况,自己还要用此事来试探慕氏兄弟二人对自己是否真心。
龙务之心下大惊,使尽浑身解数挡下陆宇十数剑,却听得“嘶嘶”声不断,身上衣物已经被划破了几处,当中几处深浅不知,却让他控制不住流出来的血。
正暗忖此人剑术的可怕时,右手手腕顿觉一阵剧痛,原来正是陆宇左手短剑划过。龙务之手中长剑再也无力握紧,顿时脱手而出。大呼一声“吾命休矣”,胸口处再度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破军剑已刺入龙务之的心脏。
此时龙务之才看清了那把属于陆宇身份代表的剑,瞪大双眼向他望去时,慕川手中的绳索迅速将他双手缚往树干,慕河更是用力捂住龙务之的口鼻,直至二人也不停喘气时,才发现龙务之已经断气多时。
慕河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才对陆宇说道:“将军,他已经断气。”又说,“将军刚才的剑招不知多恐怖,我兄弟二人数百剑都无法将他留下,将军二十剑不到便将他杀掉。”
陆宇却知自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若不是他二人和龙务之耗了那么久,他不可能全无还手之力,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只凭十几剑便解决他。这时才发觉破军剑仍插在龙务之的胸口处,上前拨了出来,却见剑上的血迅速由剑尖流向地面,不一会儿,剑上竟无半点血迹。
还未说话,却见慕氏二人已经瞪大了双眼,纷纷赞此剑。
陆宇笑骂道:“赶紧找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慕川和慕河在龙务之的身上搜寻了一番,翻出了一件帛书和一些银两。陆宇接过帛书一看,心想这一定是要交与平丘的范大人,便收入怀中,并对慕氏二人说道:“天即将亮了,我们马上将这里布成劫财害命的现场再回营地,注意回去后要小心处理好身上的伤,别让人发现。”
所谓帛书,乃是一种以丝帛为书写的载体,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纸张的出现,故用以记录的材料多以竹木书、动物皮、甲骨和帛书为主。
当然更重要的文字应该是铸在鼎上,那只能是君主才有权力做的事了。
战国时文字未经统一,各国仍有各国的文字习惯。据记载和考古研究发现,战国文字可以分为“六国文字”和“秦国文字”两大系统。其中的六国文字指的是韩、赵、魏、齐、楚、燕与卫、中山等小国的文字。虽然周朝已有金文作为官方文字,但六国之间文字笔画随意简化,形体结构甚是杂乱。而秦国人用的文字则更接近周的金文,后世称为篆。
这个时代的文字更是陆宇头痛的一个问题。
三人将龙务之的死设计成了一处谋财害命的现场,在这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时代里,又是荒郊野外,死无对证,正好帮陆宇解决了事后棘手的麻烦。
秘密潜回营地后,天已经亮了起来。陆宇忙将身上的武士服换下,正想要躺下来眯上眼睛养一会神时,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喊他名字。
直到陆宇醒觉到是有人在叫他时,蓦地一下坐了起来,却是见到卫聪站在自己的面前。暗忖自己大意,才闭上眼睛就已经睡了不知多久?
“现在几点了?”陆宇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卫聪一脸懵,不明所以地反问道:“几点?将军指的是……”
陆宇忙改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卫聪答道:“已经辰时一刻,卑职久候将军已多时,见将军迟迟不起,这才冒昧闯入营帐中,还请将军降罪。”
陆宇挥了挥手问道:“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卫聪点头道:“是,连公主都在等候将军,卑职正是想要来向将军请示……”
陆宇吓了一跳,没想到那魏明姬那么早就起床,忙才让卫聪出去吩咐队伍即刻启程。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陆宇又是冒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见到自己换下的武士服就随手扔在地上,竟然还没有处理!
顿时如有万千草泥马在陆宇脑中奔腾!自己睡了至少一个小时之久,而那卫聪也不可能是在自己刚醒的时候才进入营帐的,也就是说,至少他不可能老实到从进入他的营帐开始,眼睛就只看着陆宇而没有发现地上如此显眼的武士服!还是沾了血迹的武士服!
但是自从陆宇醒来,卫聪却始终目不斜视,也没有当面对地上的武士服表示出疑惑,看来这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士头头而已。陆宇在头皮发麻中穿好了盔甲,心想自己可能又得多杀一个人
了。
正如他所预料中的一样,队伍在经过密林时,探子发现了已经处理好的现场以及龙务之的尸体。
在卫聪的陪同下,陆宇下了马便上前察看“现场”。
这一眼却吓了一跳,因为他所见到的,比和慕氏兄弟布置的现场更加狼狈,龙务之尸体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尸身更是惨不忍睹,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看起来就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般。
卫聪禀报道:“腰牌与衣饰已经证实了确是龙先生,而现场打斗的痕迹看来,包括龙先生在内,至少有三个人。龙先生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不见,故初步猜测应该是山贼在此谋财害命,而在山贼离去之后,又有两匹野狼袭击了龙先生的尸身。”
陆宇暗呼一声这卫聪观察力的厉害,打斗痕迹已经重新布置过,仍给他看出了人数。
只听卫聪又道:“龙先生的身手倒是很少人见过,但在信陵君府上能够混得一席之座的人往往不简单,相信和那西门候至少是不相上下。”
陆宇接过话道:“可见那几个山贼的身手也不简单。”
卫聪点头表示赞同:“确是不简单,卑职猜测龙先生应是胸口中剑,后来却被狼咬过,破坏了伤口。而那一剑虽然致命,表面看来却像是窒息而死,或者说是窒息加速了他的死亡。”
陆宇冒了一身冷汗,表面仍冷静地问道:“如何见得?”
卫聪又道:“如果胸口那一剑直接致死,那么尸体面部不会如此肿胀,而如果是狼袭击而死,更不会是此般形状。最能够证明龙先生因窒息而死的原因,是肿胀的面部,呈暗紫色。”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本来还有很多现象,但面部已经遭受了狼的撕咬,加上天气寒冷,尸体并未出现尸斑,卑职判断龙先生的死绝不超过四个时辰。”
陆宇听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当场觉得这个卫聪简直就是个法医,想起自己与慕氏兄弟一起布置这个“现场”的时候,天色并不是很好,所以尽管在一般人看来就像个打劫的现场,后又意外地遭受了狼的撕咬,这个卫聪竟然还能从中看出这么多,看来此人也不能小看。如果他将自己那套沾血的武士服联系起来,不难推测出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但现下他并没有任何动作,难道这个人另有打算?
当下便叹道:“龙先生昨日已经向我禀报过要先去平丘,没想到一离开便遭此横祸。”
卫聪靠近陆宇低声说道:“卑职有个提议,不知是否能说。”见陆宇点了头之后,又说:“由于我们人数不多,故卑职提议先将龙先生火化,带至平丘后再托人送回信陵君府。”
陆宇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魏明姬也派了婢女前来查问。陆宇到了她的马车前,将事情“如实”地告知了她。
魏明姬秀眉紧蹙,问道:“这龙务之第一天出来办事便出了事,相信信陵君知道后必定会大发脾气,并派人追查。”
陆宇暗忖信陵君知道此事应该也要几天后的事情了,到时龙务之已经化为一堆骨灰,就让他去查个够咯。
表面佯装叹息了一下,说道:“此事怎么说也和小人扯上一些关系,本来想派两个人伴他,但龙务之却坚持要单身前往平丘,若不是小人身负保护公主的重任,这事则必须由小人来查清,还务之一个公道哩。”
魏明姬道:“将军倒不用担心,这一点本公主可作证此事与将军并无关系,荒山野岭中本来就危险。”
陆宇点头道:“刚才听武士说起这一带确实有些不平,但公主请放心,小人一定会保证公主的安全。”
魏明姬横了他一眼,轻声怪责道:“昨夜又不见你付诸行动?”
陆宇尴尬地笑了一下,故作诚恳地说道:“目下还请公主体谅,等到了平丘之后再降罪小人。”
又敷衍了她几句之后,又找来卫聪,对他说:“既然这一带有狼群和山贼,我们也不便久留,须尽早保护公主上路。”
龙务之的事耽搁了一个多时辰,队伍才重新上路。
据卫聪的禀报,队伍还需要在野外“露营”多一个晚上,明日午时前才能到达平丘。陆宇不由感叹二千年后,由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只需私家车、长途车便能迅速到达,再远的无非也就是火车、动车和飞机。而在没有这些交通工具之前,人们只能依靠马作为最快的交通工具,并且还不是一般人就有这种待遇。
而且你还必须要学会骑马。
像魏国公主这种重量级别的人物,出门要么坐私人飞机,要么连出门都不必,直接在网上发一封邮件就能完成的事,在这时代里却是要大队人马护送,既浪费人力又浪费时间。
光是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已经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让一群专家研究很久。
又暗笑自己不懂享受,毕竟这种穿越时空的“待遇”,还真不是想要就有的。
不知不觉间又接近黄昏,扎好营地之后,陆宇便找来了慕河。
慕河一脸的兴奋,以为又有新任务,却看陆宇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一看原来是昨晚从龙务之身上取走的那件帛书,便问道:“将军为何不将此书毁去?”
陆宇嘿嘿一笑,问道:“你识字吗?”
见他一脸懵,陆宇又尴尬地笑道:“本将军家乡的字和魏国的文字区别太大,所以找你来看看你能不能辨别。”
慕河点头道:“字自然是识得,但此书一看便知是机密
事物,将军竟然与小人同看,这…”
陆宇打断他的话,说道:“既然都已经是自己人,那我便相信你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便要打开那份帛书,却见这帛书折成一个长方形状,在交接处封有火漆,不由皱起眉头,因为如果要打开帛书,便要毁去这处火漆。这火漆呈不规则形状,像是用腊封成,上面盖有一印,仔细研究了一会,才看出来是“无忌”两个字。信陵君的名字便是魏无忌,看来这件帛书确实是信陵君交托龙务之的。
慕河见他研究那份帛书,便问:“将军既然得到此帛书,又为何不将其拆开便知其中内容?”
陆宇叹了一声,便要用刀划开那处火漆,却被慕河阻止道:“其实无需用刀,小人身上带有特制药水,可直接破开它。”陆宇心想反正自己也看不懂,便直接把帛书交给了慕河。只见他接过帛书之后,看了一会儿那火漆,又捧到鼻子边闻了一会,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从里面倒了点透明的液体在一块手帕一般的小布上,又用那布捂在了火漆之上。
陆宇闻到一点淡淡的酒精味,心想这应该也就是酒精吧。
帛书终于打开。
慕河看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皱起眉头。
陆宇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慕河深呼一口气,念道:“今有陆宇奉大王之命,护送公主前往邯郸探望平原夫人,此行途中,本君未得其心,故派龙务之、范辛密切监察,如有异变,立杀勿论。”
念罢,又自言自语了一番。
陆宇知道这信陵君绝对不会只派一个龙务之就来监视自己,现在得知了另一个名叫范辛的家伙,却不知是谁?当下便问慕河:“武士或禁卫之中,可有叫做范辛的人?”
慕河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小人便是想了一下队伍中的武士,并无叫做范辛的人。但禁卫中有没有人叫这个名字的,便不知道了。”
陆宇皱起眉头,心想这事可能要问一下卫聪才清楚了。又突然想到龙务之口中的范大人,难道就叫做范辛?
突然心生一计,旋又叹了一口气。
慕河道:“将军无须担心,我兄弟二人一定会帮将军查出范辛此人。”
陆宇叹道:“现在却不是要找这个范辛,而是我刚才想要还原这份帛书上的火漆,只可惜刚才太过心急,直接就化解掉那个印章了。”
慕河说道:“此事或许不难,小人刚才仔细看过那印章,火漆应该是由松香与朱砂和另一种香料混合制成,闻起来有点刺鼻,像是一种树的树汁。虽然是秘法,但小人却有信心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陆宇闻言大喜,自己也曾研究印章雕刻,但是真正的火漆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且如果要伪造也需要一定的材料,没想到慕河竟然也会。当下便问道:“你会做这种火漆吗?”
慕河点头道:“不如小人将大哥找来,由他制作火漆,而小人见过那印章,则负责将无忌二字仿造出来。”
不得不佩服慕氏二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又竟然善于这种“奸细”的手工,可见这二人也并非陆宇之前感觉的那么简单。首先二人学有的刺杀之术,对地形的过目不忘,对这种秘密制作的火漆和印章都能够伪造,证明前番燕国送的武士的美女一定都是别有用心。只可惜魏国不可能没有防范之心,正如他二人所讲的,谁会将真正的武士能手拱手送与他人?
只可惜御前比剑,燕国武士在魏国面前大败,得不到重用,只能送给一些贵族充当保镖。而那批燕女,更是随手赏赐。
只是魏明姬此次邯郸之行,必有任务,慕氏兄弟二人为何又能得到这种护送的机会?
慕川不解地问道:“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书中的内容,而且那是对将军不利的事,为何不将其毁灭,反而要重新封好?”
陆宇道:“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那龙务之不幸被‘山贼’解决掉了,而我亲手将此帛书‘原封不动’地交出去,不是更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慕川又问道:“如果找到里面提起的范辛,是否也一并除去?”
陆宇笑道:“此事以后再说,或许那个人并不需要杀掉,或许还能将计就计,让我好好利用一下。”
此时帛书上的火漆已经重新封好,陆宇接过手一看,虽然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因为早就想要伪造这火漆印章,所以在拆开之前陆宇也有仔细研究过,凭记忆中的样子,与慕氏兄弟做出来的竟然与之前几乎一样,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两兄弟。
二人正欲离去,陆宇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们对那卫聪印象如何?”
慕河道:“此人据闻是卫国人,为龙阳君办事,为人正直,在众武士和禁卫中有些威望。”
慕川却道:“我倒觉得卫聪有些古板,一副债主的样子,从没见他笑过。”
陆宇“噗嗤”笑出声来,对两人说道:“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那卫聪确实一直板着个脸,就像所有人都欠了他的钱一样。这种人想必和西门候就是两个极端,完全相反。西门候随手就能捏出一个马屁来,而卫聪则把该说的话说完便能闭嘴到天荒地老。原来他竟是龙阳君的人,而且又是魏王安排的,说明信陵君也应该早知道,后面派了一个龙务之前来,想必除了监视陆宇之余,应该还起到一个与龙阳君制衡的作用吧。
那么现在,或许就等那位神秘的范辛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