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战国蛟龙TXT下载战国蛟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战国蛟龙全文阅读

作者:爽灵居士     战国蛟龙txt下载     战国蛟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5章 节外生枝

    古代的天空,没有工业的污染,每一寸蓝天,都蓝得不可思议,每一缕白云,也都白如棉花,令人不禁想捧到嘴边来咬一口。www.uu234.cc偶尔飞过的鸟儿留下啼啭鸣叫的回声,在层峦叠嶂、枝梢交错的原始山林中,形成一片有声的画面,那么生动,那么美丽。

    想到已经离开了陈郡,就像是从一场恶梦中醒来,因为那毕竟是陆宇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因遭人追杀而逃亡。以前从未想过在古代的战国会是这个样子,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危险,为了保命,要么就得做到最强,要么,就找个无人的地方,像马家沟那样的世外桃源隐居一生。否则,你就会任人宰割。陆宇已经下定决心,要先找到羸政,助他结束这分裂了几百年的局面。虽然已和章武结拜,但是自己必须找机会说服他,否则章武也许将会变成自己的敌人。

    此时已经晌午,这是陆宇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天气最冷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出了楚国的边境,也不知道离大梁还有多久的路程。队伍沿江而行,陆宇不知这条江,是不是渭水的其中一条支流。在他们当中有一人,不时便脱离队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里,要过好一会才重新归队,然后便在西门候耳边细语,陆宇心想此人应该是个探子之类的角色。

    西门候在那探子耳边交代了几句,那探子便又离开队伍,但这次却是有另外两一起策马往左前方驰去。等那探子三人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之后,西门候下令队伍停下稍作歇息。

    下了马,便有几个人过来拉着马去饮水食草。另外几个人则七手八脚地取出青铜制作的炊具,生火做饭。

    陆宇也学着他们,走到江边蹲下来,捧了把水洗脸。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西门候,便对他示以一个微笑。

    西门候也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说道:“陆兄可否将破军剑借与在下一看?”

    陆宇心想,这西门候果然是看上自己这把剑了。没想到一开始自己对这把剑完全没有兴趣,现在却有人钟情于它。反正只是借看一下而已,于是站了起来,解下剑,递给西门候。

    西门候左手握着剑鞘,嘴里啧啧称赞,说道:“剑鞘上的玄云竟如此精细。”随后右手在剑鞘上抚摸了一会,才移至剑柄处,“铮”一声,抽出了剑身仔细观看。好一会儿,嘴里才道:“果然只有越国的剑匠才能铸出此等好剑。”眼睛却仍然没有从剑上离开。忽然对旁边一武士道:“你,快过来。”

    那武士不知他想干甚,又听西门候道:“把你的剑拔出来。”

    显然,西门候作为上级所发出的命令,那武士自然也不会反抗,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剑,遥指西门候。

    周围的武士都围了过来,准备看一场好戏。陆宇也好奇想看看西门候手里的这把剑如何发挥。连魏明姬也掀开了纱帘,看着外面热闹起来的这些人。

    只见西门候右手持剑,双眼微闭,慢慢举起破军,指向那武士,突然双眼猛地睁开,嘴里喝道:“来吧!”那武士耍了一个剑花,刺向西门候。等到对方的剑尖离自己五步之处,忽然往右前方跃起,在空中回身一劈,正好劈在对方的剑身上。那武士被这一劈,长剑偏移了方向,但是却速度极快地以一个弓步稳住了身形,随着长剑的偏移,倏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熟练地利用了惯性给西门候来了一剑。而西门候正好落地,竟单手竖剑挡住了对方横削过来的一剑。

    倘若是寻常人,哪有如此臂力。

    陆宇看得清楚,西门候竖剑的时候,却是以剑刃去抵挡,竟也一丝不差地挡在了那武士剑上第一剑被劈到之处。

    西门候手上用力,将对方的剑荡开,身前忽然暴起白芒,只听“铛铛铛”三声兵器交接发出的响声,那武士连退五步,手上所握着的,竟然已是一把断剑。

    在场众人,这才发现那武士手中之剑已断。

    “好!”十几个人同时爆喝,对西门候的剑法发出赞叹。

    只有陆宇看得清楚,西门候五次与那武士交剑,每一次都是准确无误地劈在对方铁剑的同一处地方上,用了五剑,把对方的剑折断。陆宇当时能一剑将滕家武士的剑劈断,是因为用了双手握剑,加上章武的青铜剑本身厚重而锋利,但他却没想到章武送给自己的这把剑竟也如此锋利。而西门候则是以他那精湛的剑法,断掉那武士手中的剑。看完这几剑,陆宇不由冒出冷汗。若最初选择与西门候硬碰硬,那自己可能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魏明姬也不由跟着喝彩。西门候这才满意地把破军剑插回剑鞘,耍了个潇洒的身姿走到陆宇面前,把剑递还给他,并说:“此剑果真乃难得的宝剑。”

    陆宇把剑系回腰间,笑着说:“看得出西门先生也是爱剑之人。”

    马蹄声响起。原来是与探子同去的那两个人。此时那探子却仍未归来,正在奇怪,却见那两人马背上挑着几只野兔,才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去放哨,而是打猎去了。

    此时也闻到了肉香,不知那一大锅是什么汤,飘着陆宇说不上来的味道,却令他食指大动,有点像狗肉,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酸味,却叫人闻了流口水,感觉得自己从未闻过这种肉香味,肚里的馋虫也开始叫起来。

    西门候见到他那馋样,不由哈哈大笑,问道:“不知陆兄可知这锅里烧的什么肉?”

    陆宇吞了吞口水,道:“请西门先生赐教。”

    西门候嘿嘿笑道:“此乃豺之肉也。”

    陆宇大骇:“豺狼肉?”

    西门候笑道:“非也,此乃一种狼非狼,犬非犬,嗅觉异常灵敏之物,甚难捕猎,其味甘酸,食之可补虚劳,可攻坚积,可长气力,可消骨鲠。”见陆宇露出一脸讶异的神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三个月前,我随信陵君外出打猎时,才抓到七八只,经风干而制,这两只可是为了把公主迎回国,大王赏赐的。陆兄今天可有口福啦。”

    听他这么说,陆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顿野味。

    魏明姬此时也下了马车,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徐徐走到他们身边,娇声问道:“二位谈得如此投机,不知是在谈论什么,可否与本公主一同分享?”

    陆宇道:“西门先生正在向小弟讲述豺肉的功效,讲得令小弟垂涎三尺呢。”

    西门候哈哈大笑:“陆兄见笑了。想必陆兄未曾进食过豺肉,故卑职只好献丑一番,其实这豺肉的功效,大家都熟悉。”

    这里,几个负责炊事的武士已经为他们各端上一碗。

    闻着有点酸,陆宇先喝了一口汤,只感觉入口有点甘,汤里又夹杂有枸杞甘草等药材,使肉汤甘而不苦,油而又不觉腻,唇齿间确是回味无穷。经过风干与秘制的做法,使豺肉咬起来仍有新鲜的感觉,软嫩滑口,美味之极。一连吃了两碗这美味的羹汤,陆宇还想再吃,但看那一锅却已经见了底,只剩下少许汤水,才不好意思再去添。这果真是一味诱人的美食。

    这锅肉汤,也只是供应魏国公主、西门候几人,其他武士吃的只是干粮,可见这豺肉并非人人吃得起的。陆宇暗忖自己沾了魏国公主的光,才有此口福。

    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想着若直接往草地上一躺,懒洋洋地睡一个午觉,什么事都不用理,不用赶路,不用去魏国,那是多么写意的事情。

    正在发愁古代没有可供剔牙的牙签,却听马蹄声由远而近,那个探子终于回来了。但陆宇发觉有些异样,似乎是在逃命一般,马才奔跑得如此之快。西门候也发现了些什么,站了起来面对那匹正在奔来的马,双眉紧锁。陆宇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西门候走过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探子的马一直奔到距离西门候身前十步才停下,陆宇终于看到那探子竟然满口鲜血,还在不停地溢出,整个胸前都被血染红了。

    探子下了马,奔不到几步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西门候忙上前几步掺住他,才一扶起来,那探子的脚又软了下去,似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西门候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人这才都发现了异样,全都围了过来。

    只见那探子面露痛苦之色,像是极其艰难地才把嘴巴张了开来,从喉底发出一声“啊”,西门候怪叫一声,陆宇也同时看清楚了状况:原来探子嘴里的舌头竟然被人割去了!此时周围的人,也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有人惊呼,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

    西门候怒道:“别吵!”然后吩咐人拿药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探子又呕出一口鲜血。拿了药的一个武士赶紧给他吃了一颗红色药丸。

    西门候又问那探子:“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只见那探子发抖的右手,摸索着自己的衣襟,忽然猛地一发力,只听“嘶”地一志,竟扯下了一大片衣襟,然后艰难地平摊在地上,又发抖着往自己的胸口一摸,沾着自己的血,在衣襟上写起来字来。

    只见他写的像是小篆,因为手的发抖,字写得扭扭曲曲,陆宇正发愁看不懂,却听西门候也看着他写的字,口中念道:“盗。”

    西门候深吸一口气,又问道:“多少人?”

    这次陆宇看得清楚,探子写下的是“三百余。”

    包括西门候在内,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魏明姬这时也掀开了马车的纱帘,幽幽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候头没有回,只是提高了声音答道:“请公主稍等片刻,卑职正在查问,容后再禀。”回过头问那探子,“离此地多远?”

    这次探子写得很慢,显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在衣襟上写下了“二十余里”,但是“里”字还差最后一笔,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陆宇知道那探子已经死了,西门候伸出二指,在探子脖子上的大动脉上停留了一会,才发出一声叹息。只见那探子染满鲜血的左手一直紧攥,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西门候稍微用了力,才把他的手松开来。探子的左手紧紧抓住的,是一块血糊糊的东西。

    那是一截被割断下来的舌头。

    在场众人都没有说话,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愤怒,又夹杂着害怕,围绕在每个人的心间。此时此刻,众人都在等待着西门候下令,是欲全力抵抗,还是退避。

    十多人,除了两个婢女和马夫,就是再算上陆宇,能作战的也才十五人。以十五人之力,如何抵挡三百个悍盗?况且还有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西门候深思片刻,提声对着马车的方向道:“启禀公主,据探兵回报,距此地二十余里之处,有一批为数三百余人的山贼,或许正在向我们逼近。”

    魏明姬惊呼:“那应当如何是好?”

    西门候道:“如今之计,我们必须加速赶路,在前方五里处渡水到对岸,再往北八十里便是我们魏国的边界了。但因情况紧急,到了前方渡水之处需委屈公主弃车而行。”

    魏明姬道:“一切全由西门先生定夺。

    西门候命令全队启程,众武士草草收拾了炊具,便都上了马,继续沿岸而行。陆宇骑术不好,但由于这些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几乎没有什么野性,在队伍中间时快时慢,还算跟得上。看得出每个人都有一种提心吊胆,又像是听到了山贼而害怕的心情,但却仍然有纪律性地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可见这些武士的素质也算良好。

    西门候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驰在马车前方,正好跟陆宇并肩。

    不知魏明姬此时是否也在因为担心山贼的消息而害怕呢?

    陆宇尽量使马跑得跟西门候更靠近了些,问道:“刚才听西门先生说前方五里处需要渡水,渡水的工具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西门候愣了一下,道:“来楚国之时,竹筏早已经做好,渡水之后便收藏在岸边的树林里,稍后到了那边,只需取出便立即能用。”

    陆宇心想也是,就算不担心山贼,肯定也不会到了江边才动手去做竹筏。西门候是聪明人,这一点,他应该早有安排。敌众我寡,西门候不逞匹夫之勇,与山贼硬拼,足见此人心计。但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有仇不报之人。

    五里路,很快便已到达。此处江面收窄,路已到了尽头,前面一座巍峨高山挡住了去路。欲往魏国,必先渡水。几名武士已经从树林里抬了几排竹筏,安放在岸边,迅速地先把包袱一类的用品放在上面先送到对岸。

    魏明姬也下了马车,和两个婢女站在一起,看着忙碌的众人,秀眉紧蹙,也看得出心里的担忧。陆宇和西门候一起走了过去,魏明姬便问道:“确定那三百山贼是冲我们来的吗?”

    西门候道:“多半是冲我们而来。卑职已经命人再去探,另外又命人快马赶往襄陵通知我们的人,最快七八个时辰则能与我们会合。”

    陆宇心里想,那至少还要十几个小时。那些山贼离这里才三十几里路,救兵还没到,可能就得打一场遭遇战了。便对西门候说:“兵贵神速,我们渡了江以后须得设计拖延,否则怎能捱到六个时辰。”

    魏明姬和西门候面露讶色,问陆宇:“莫非陆兄有计?”

    陆宇反问道:“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不知渡了江以后是否有高地?”

    西门候答道:“确有一处葬龙坡,陆兄的意思是想占据高地,以高制低?”

    陆宇又问:“那里地势如何?”

    西门候道:“虽算不上高,但若在上方对抗的话,以一敌十足矣。”

    陆宇道:“那就行。等一下到了葬龙坡,我观察一下地势,若那帮山贼有三百人,渡江也需要一些时间,令我们能抢得先机,在葬龙坡设计一些陷阱,或能拖延一时。”

    西门候点头道:“陆兄言之有理,我立即命人加快速度渡水。”当下便下令催武士们抓紧时间。

    此时十多匹马也都渡过对岸,魏明姬贵为公主,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先上了竹筏,由两名武士在对岸用麻绳拉着渡江。其次是西门候和陆宇,和其他武士,分作两批渡过。

    西门候正欲下令将竹筏毁掉,陆宇阻止道:“可否麻烦西门先生下令将竹筏拆散,再挑细一些的,砍成若干小截。”

    见他疑惑不解,陆宇又道:“恕在下卖个关子,等会到了葬龙坡便有用处。”

    西门候又问了陆宇要的长度,便吩咐众武士把竹筏拆散,又照陆宇所说,把每根竹子砍成若干段,让武士们背着,往北面的葬龙坡出发。

    葬龙坡在渡江之后往北大约三里之处。到了之后,陆宇才知道什么是大自然的力量。两边的山脉到了此处,几乎碰到了一起,路面崎岖,一面是完全无法攀爬的悬崖,另一面,便是西门候口中所说的葬龙坡了。若要把它分开来说,那葬龙坡依附在这一面山脉,就像一个儿童紧紧地靠在母亲的怀抱中。坡上怪石嶙峋,土质比较疏松,上面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石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滚下来一般。

    陆宇观望此坡,此处果然可算天险,但其土质疏松,却不适合躲在上面应付追来的盗贼。本来打算在此与西门候联手对抗,但如今又觉得可能性非常低,毕竟,队伍中还有一名金枝玉叶,若一不小心有所闪失就不好了。

    但是如果不能利用此处阻挡那群盗贼的话,一旦被追上,一行人,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队伍在葬龙坡前面停了下来。中间的路,像是被硬生生劈开,形成一道数百米的山间小路。

    陆宇下了马,走到西门候旁边,问道:“此路是否为必经之路?”

    西门候答道:“若绕它路,需要花上三天多的时间,以葬龙坡此路最为快捷。那帮山贼要追赶我们,则必须取最短的时间,否则我们救兵一到,他三百余贼之力又何足道哉。”又道,“据说上古时候,有一蛟龙在人世间作恶,三百年间无人能敌。后来女娲派来神将,将蛟龙引此处,大声一喝,山神将山上的石头尽数砸了下来,将蛟龙压死在这里,葬龙坡也因此得名。”

    听到这话,陆宇突然心生一计,道:“那我们便在此处阴他一下。”

    西门候不解道:“什么是阴他一下?”

    陆宇哈哈大笑:“就是设一道陷阱,在这里让那些山贼吃个亏,用我们家乡话叫做‘阴他一下’。”

    西门候作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问道:“那我们如何来阴他一下?”

    陆宇给了西门候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嘴里说出两个字:“布阵。”

第016章 一夫当关

    西门候在陆宇的解说下,命令众武士把砍断的竹段又进行了一番“加工”,把竹子的一头削尖,又按陆宇的意思,不规则的倒插在路面上。UU小说整整花了半多个时辰,众武士都累得满头大汗,只见长达十数米的路面上插满了歪歪斜斜的尖竹,就像在地面上画了一幅抽象画。

    陆宇正满意地欣赏这幅成品,西门候不由赞道:“陆兄果然非常人,换作是他人,一般只会选择尽快逃命去,哪里还会陆兄一样有心思为敌人设下陷阱。”

    魏明姬脸上亦露出仰慕之色,不由也赞道:“陆爷足智多谋,相信父王和信陵君都会很赏识你。”

    西门候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嫉妒。

    陆宇哪会没有看见?当下也只当作没有见到,只是哈哈笑道:“那帮山贼由于人多,渡水反而没有我们快,在此处布下尖竹阵,可再阻挡他们一阵。就算清理也需要一些时间,这足以让我们与他们再拉长一段距离。”

    西门候问道:“陆兄刚才渡水时问起地势之事,是否欲利用葬龙坡的地势,以高制低,如今我们则须登上葬龙坡,等待那些山贼的到来?”

    陆宇望了望葬龙坡,脸上一笑,对西门候道:“现在就请西门先生立即启程,带领诸位护送公主前往襄陵。”

    西门候和魏明姬一听,脸色大变。魏明姬忙道:“陆爷单身一人,何以抵挡三百个山贼?”

    西门候也说:“陆兄万勿逞强,即便是在下与陆兄联手抗之亦无十足胜算,陆兄还是与我们同行吧!”

    陆宇嘿嘿笑道:“请公主和西门先生放心。小弟原本打算与诸位一同在葬龙坡上暗算那帮山贼,但此地土质疏松,觉得太过冒险,并无十足胜算。如今小弟另有他算,西门先生请相信小弟,公主乃是金玉之躯,不能做为赌注,请立即下令启程吧!”

    魏明姬娇嗔道:“如果你陆宇能说出令本公主信服你能全身而退的理由,本公主立即随西门先生前去襄陵。”

    陆宇道:“公主请相信在下,在下单身一人,不比我们整支队伍那般显眼,只要再拖延上一段时间,小弟自会设法脱身,公主请立即启程。”

    西门候道:“既然陆兄如此坚决,那还请多多小心。虽然尖竹阵能阻挡马匹,但却阻挡不了弓箭。”

    陆宇拱手道:“多谢西门先生提醒。”

    西门候一声令下,众武士虽然不明白陆宇为何要单独留下来,但是西门候已经下了令,护送公主回魏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责,陆宇的胆色在他们心中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有几个武士在马上仍还回过头来对陆宇投来佩服的眼光。

    西门候最后一个上了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陆宇道:“陆兄请放心,一旦与我们的人马会合,我西门候必定亲自带兵前来解围。请陆兄保重!”

    陆宇拱手作了个礼以示感谢。

    众人终于消失在陆宇的视线范围。这是从马家沟出来之后,陆宇第一次单独一人。之前总是担心不认识这些古代的道路,怕找不到秦始皇,而如今却主动请缨要求一个人留下来,将要面对的还是几百名凶悍的山贼,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突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发现路旁有一大石,正好能让自己藏身,陆宇手持那把他命名为破军的铁剑,背靠着大石坐了下来,心想如果能抽上一根烟来缓解一下开始有些紧张的心情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随着由远而近马蹄声,虽然明知对方只有三百余匹马,但此时此刻,在陆宇的心里都犹如万马奔腾般震撼,因为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一群古代的黑社会混混。虽然这是冷兵器的时代,但是任他陆宇身手再如何敏捷,弓箭一样是致命的武器,所以他不得不提防对方会随时给他演上一出百箭齐发,把他射成刺猬。幸好有身后这一块大石能掩护,否则还真得爬到葬龙坡上面去躲了。

    突然间,陆宇感觉自己的耳朵无比清晰了起来,那几百匹马奔跑中所发出的声音就像在他耳边,甚至令他感到连地面都在震动。

    果然这些人,都是往葬龙坡而来的。陆宇听到勒马的叫声,显然是那些人发现了路面上的尖竹阵,不断有人发出骂声。

    陆宇在心里念了声“上天保佑”,一个转身,从大石后面现出身来。

    对面果然黑压压一片,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宇还是给对方的人马吓了一跳。只见以一浓眉大汉为首的一群人,除了几个穿的还算模样,其余都是衣衫破烂,手中或持铁剑,或持板斧,或持大刀,还真有背着弓箭的,个个凶神恶煞,与陆宇隔着中间的尖竹阵遥遥相瞪。

    对方都不知道对面站着的陆宇是什么人,只见他孤身一人,面对己方三百余众竟然面不改色,似乎欲以一人之力来阻挡己方前去之路,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亦有点佩服他的胆色。

    那浓眉大汉心中疑惑,举起手中大刀指着陆宇,以他那浑厚粗犷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陆宇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说道:“你猜?”

    浓眉大汉面露怒色,显是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嬉皮笑脸,但因不知陆宇底细,只有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再度问道:“路面上这些尖竹,是你所布?”

    陆宇笑道:“正是。”

    三百山贼顿时炸开了锅,刀剑

    声,怒骂声不断。

    浓眉大汉好像想起什么,又问:“那些魏国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陆宇耸了耸肩,答道:“可以说没有关系。”

    浓眉大汉拉长了脸,冷声道:“那你为何挡我去路?”

    陆宇一副无赖的表情,怪声答道:“大爷我乐意呀。”

    那浓眉大汉怒目圆睁,但却收起大刀,示意众人安静,示意众贼安静,咬着牙又问道:“请教尊名!”

    陆宇又是嘿嘿一笑,把未出鞘的破军剑扛在肩头,往前走了三步,嘴里说道:“那你又叫什么!”

    对方三百余人,对陆宇把自己的老大不放在眼里的行为大为恼怒,拿刀的拿板斧的直接在地上敲打起来,嘴里不断叫嚣,什么“放马过来”,“不知死活”的叫声一时不断。

    浓眉大汉喝住众贼,冷笑一声,放高了声线对陆宇说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我成栗从未遇过如此狂傲之徒,竟敢挡我去路。留下你的姓名,若你今日不死,他日我成栗必再登门拜候!”

    陆宇仰天长笑,笑声在山间小路间回荡,竟让对方三百人,包括那成栗在内,一时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笑罢,陆宇也学那成栗提高了声线,大声道:“成栗小儿,你可记清楚了!你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陆名宇是也!今日你若出得了这葬龙坡,爷爷改天请你喝茶!”

    成栗大怒,嘴里叫了一声:“给我放箭!”话音一落,登时身后数十人冲到前面单膝而跪,同时举起手中大弓。

    陆宇心叫不妙,急忙退到大石后,顿时“嗖嗖嗖”劲风声不断,有的射在了大石上,立即被坚硬的大石弹开,有的射在了陆宇脚边的地上,箭头没入地下。陆宇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幸亏有这块大石挡住,否则在这山间小路中无处可躲藏,恐怕还真要给对方的箭射成刺猬。

    心想这群山贼真是愚蠢又浪费,明知这样胡乱放箭是射不中自己,却又拼命地乱放,好像这些箭都不用钱似的。

    在成栗的命令下,一轮箭雨终于停止。又开始命人清除掉地面上的尖竹,另外又有人开始用激将法让陆宇出来,什么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之类的话。

    陆宇背靠大石,大声说道:“成栗小儿,陆爷爷原本以为你是条好汉!你若是带种的,自己过来跟爷爷过几招,带着这几百个小贼,又是放箭又是靠嘴巴说说的,算了得什么?”

    心里想着自己又何尝不是靠着嘴巴在说,倘若没有那尖竹阵,就算成栗单枪匹马与自己对战,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成栗果然中计,对手下说道:“清除掉地上的尖竹,全都不许帮手,待我成栗去把这陆宇杀得回家找娘!”说完便与众贼大笑起来。

    陆宇不怒反笑,大声道:“你能过得这葬龙坡再吹牛吧!用葬龙坡来葬你成栗这厚颜无耻的小贼,实在是太抬举你了!”

    成栗怒声叫道:“陆宇!今日我成栗不取你狗命,实难向手下弟兄作个交代!你带种的就留在原地不逃,待我弟兄为我清出一条道路出来,必食汝之肉,饮汝之血!”

    陆宇心说你叫我不逃我就乖乖不逃,那我不就是个笨蛋?

    这时候,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葬龙坡上滚到了陆宇的脚边。接着,又从上方传来“沙沙”的声音。

    陆宇知道时机终于来临,一个转身,从大石后站了出来,面对成栗,大声道:“成栗!今日葬龙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然后便用力从丹田里提气长笑。

    成栗这边几百人一时被陆宇笑得不明所以,以为他救兵来到,忙四下寻望了一番,却未见有任何异样,莫说救兵,就是一只鸟也不见,为何陆宇面对正在被清理的尖竹阵,却仍然有恃无恐一般,难道此人当真本事奇高,自认能以一人之力抵挡己方这三百余人?

    陆宇笑罢,见对方都愣着瞪着自己,连那几个在清除地面尖竹的山贼也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一般,又再拉长了声音大笑。

    突然,头顶上方又滚下来几块小石子,掉落在山间小路中。

    这时候对面几百人,也似乎发现了山上的异动,开始有人抬头往两边山壁上望去。

    葬龙坡上那些巨大的怪石,像沉睡中的恶鬼,面目狰狞,呲牙咧嘴般地似乎想吃掉山下这些吵醒它的人。陆宇不断的笑声,在这深谷间飘荡,一层一层,就像有数人同时在发出同样的笑声,对方几百人无不震慑。

    一个年纪较老的山贼用颤抖的声音对成栗说道:“大…大哥,你看这小子,是不是那蛟龙的化身…”

    成栗坐在马背上,直接就用脚把那老者踹出几米远,骂道:“少来妖言惑众!天底下哪来那么多鬼神?”又转头对弓箭手道,“放箭!快放箭!把那陆宇给我射死!”

    未等弓箭手搭箭,陆宇一闪身便又躲到大石后方,大笑道:“成栗,你这是怕了吗?我劝你到了地府再去怕吧!”

    此时,头顶的沙石像下雨一般,仙女散花般地撒了开来。与此同时,对方胯下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开始拼命要去挣脱缰绳,山贼们控制不住乱窜的马匹,已经阵脚大乱。只听一直巨响,一颗半人多高的巨石,像流星一般从半坡上滚了下来,后方的几个山贼还来不及躲闪,已经连人带马被那巨石深深地嵌进了地面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

    哼一声。未了,葬龙坡上大大小小的石沙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伴随着几百人的惊呼声,不断地砸向这山间小道,似乎要用一场沙石大雨,把整条路都铺满。

    对方控制不了受惊的马,一时间往葬龙坡上窜去的,由于坡上的地质疏松,又被山贼扯住缰绳,马根本都上不去,不少人从马背上被甩开,还有人直接摔在未清理好的尖竹阵中,尖竹穿体而过,当场毙命。

    陆宇心说再不跑,自己就要陪这些山贼葬身于此了。当下撒腿便跑,一边注意着山石滚下来的方向,一边腿上用劲,拼命地向前冲去。饶是如此,身上还是不时被铺天盖面落下来的沙子和小石头砸得生疼,肩膀和手臂更是挂了彩。陆宇生怕被砸中头部,忙用双手护住,顾不了身上的疼痛,只恨不能多出生几条腿好让自己跑得更快。

    后面成栗的怒骂声越来越远,砸下来的沙石激起漫天大尘,使得数百米的小路无限延长,整个深谷间地动山鸣,像置身于高度地震的现场,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若要说在陈郡被人追杀是陆宇来到古代之后极为危险的经历,那么此时此刻的危险指数更像是开启了地狱模式。

    原先向西门候寻问起高地之事,本是想利用高地,用弓箭或石头攻击这几百山贼,但是来到葬龙坡之后,陆宇发现此处地质疏松,而在西门候说起那个古老的神话时,什么“女娲派来神将,将蛟龙引此处,大声一喝,山神将山上的石头尽数砸了下来”,如果是真的,便说明此处极为危险,大声说话都有可能引起山崩。又想起以前看过《三国演义》,里面讲述曹操起兵征伐刘备,当兵追到长阪桥的时候,张飞挺矛立马于长坂桥,向追兵大声喝道:“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死战?”喊声未绝,竟喝断了桥梁,使得曹军畏惧而逃。

    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张飞喝断长阪桥,虽然是作者杜撰出来的事,但却说明了一个叫做“共振”的科学原理。世界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曾在一次晚宴时高歌唱到高音时,竟震碎了一支高脚杯。其实,只是这位歌唱家所发出的高音的频率恰巧与高脚杯的固有频率非常接近,导致了高脚杯因共振而破碎。而西门候的神话中也出现了“共振”的原理,只是古人不懂,所以认为是神鬼之力造成的山崩。

    心想若与西门候一起留下来以高制低来对付这群山贼,毕竟只有十几人,弓箭有限,搞不好在葬龙坡上突然发生山崩,那可能便要与这些山贼同归于尽,也有可能让这三百山贼逃脱一半。倒不如让西门候迅速前去搬救兵,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先把山贼引到尖竹阵前,再利用大自然的力量,用声波共振,打破葬龙坡的平衡状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话,虽然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是却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算无法将三百山贼尽数杀死,也能拖延上好一段时间,只要自己加倍小心,提防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就好了。

    但是陆宇还是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

    陆宇完全不知道山崩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在这种不可抗力的灾难中,只能狼狈地闪躲,连锁反应下,前方山壁上的山石也发生了崩塌现象。陆宇一边亡命地逃窜,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把前面的路也给封死,否则自己真要葬身于此了。

    这个时候,他仿佛听到了一声龙吟。

    数百米的山间小路,竟把他累得像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宇的体力终于在极速的冲刺中不支,才发现已经没有沙石砸到他的身上,而且山崩已经停止了下来,但是前后的路都已经被落石截断。他的耳膜被刚才那地动山摇的山崩震得嗡嗡作响,终于双腿一软,像灌满了铅一般沉重,再也提不动,瘫倒在地。此时只感到呼吸困难,鼻翼撑得特别难受,胸口发闷,扩张的幅度根本不够自己一次吸进空气的量,并且双眼发黑,从嘴唇到喉咙都干得难受,衣服全都粘在身体上,那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只觉得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精疲力竭、浑身无力这些词语一次性全部用在此时自己的身上仍嫌不足。此时的他只想一头扎进水中,连衣服都不想脱,一边泡着一边喝水,再也不想动弹。

    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肩膀上,腿上都挂了彩,连背上都生疼,身穿的武士服已经破破烂烂,稍微抬手扫了扫头发,尘土就像下雨一般。陆宇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都差不多可以学这些古代人扎起来。而且连胡渣都是密麻麻的,若有个镜子照上一眼,肯定会发现自己变成一个胡渣大汉。

    如果能在附近找到水源,喝饱了之后一定要用破军剑来给自己刮一下脸,否则满脸胡渣邋邋遢遢的总觉得十分别扭。

    如今已经在葬龙坡之外,但却仍然还没有走出这个山谷,前方去路已被截断,往回走更是无路。不知成栗和那群山贼是否已经都葬身在葬龙坡之中。就算没有,至少也应该没剩下多少了吧。陆宇不敢再休息,生怕成栗那一众山贼还有人生还,如果追上来就不妙了。况且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水源,否则就要给渴死了。

    拍了拍自己的尘土,陆宇撑着山壁站了起来,踩着大石,吃力地往坡上爬去。现在他心里只能祈祷只要绕过几处被落石,便能照着原来的路赶去和西门候的救兵会合,然后顺利到达魏国,莫要再生出什么意外了。

第017章 深谷老人

    陆宇不知这座山叫什么名字,这条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捷道,今天终于毁在自己的手里,或许也是件好事。UU小说因为葬龙坡那一段的土质,始终是一个隐患,迟早会给路过的人带来灾难。想起在陈郡里,那滕文瓒的死虽然不是自己下手,但却与自己有间接的联系;而今在葬龙坡,那些山贼却真真实实是自己亲手送入了地府。第一次便杀了那么多人,心里总有些不安。又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你若不杀人,别人就会来杀你,为了生存,自己必须狠心一些,否则还没能坚持遇到秦始皇,也许就先交代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他已经打算先到魏国的大梁,试试看能否混到信陵君那里,然后在信陵君处得到章武的消息,如果不能在魏国见到他,至少能依靠信陵君的势力,再从魏国前往赵国,最终找到仍然在赵国作为人质的嬴政。

    但是爬到高处之后,陆宇已经有些气馁了。因为前方的路,都是大大小小的落石,完全看不清还要多绕几处才能走得出去。看来,刚才所引起的山崩,范围实在是太广,竟然把自己的去路都封死了。陆宇有点懊恼,但是大自然的力量产生的灾难岂是人能控制?

    这样去绕过不知有多少层的障碍实在费力,但是山两边陡峭的山壁根本无法攀爬,苦于身上又没有任何铁钩绳索之类的工具,为了不至于困死在这深谷小路里面,陆宇只好用这种极费体力的方法,只希望能在力竭之前能够走出这段坍塌的山路就好了。

    小心翼翼地绕过两处障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力的陆宇又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刚才在山崩时亡命的逃窜,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如今还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又爬高爬低,使得他很快又累得只能在大石上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这些挡住去路的可恶石头,却一点也没有办法。

    想到自己从飞机失事中不知怎么的就穿越到了古代,每次有危险都总能平安地渡过,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主角光环”这种东西?否则为何自己总能够化险为夷,莫非之前他把自己当成是历史派来作为这个时代的“维护人员”的假设是真的?

    陆宇只好告诉大脑,相信自己的假设是真的,当作是给自己的精神动力,否则这一层层的障碍,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着翻越过去。

    或许这就叫做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陆宇吃力地翻过了第三处障碍,正累得不想再动了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一块足有大卡车般大小的落石,右下方竟有一条不小的缝!这个发现让他喜出望外,瞬间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体力也完全恢复了,纵身一跃便从一人多高的落石上跳下地面来。只要那条缝隙足够让自己爬过去,甚至是钻过去都行,这样就不用再做爬上爬下的苦力了。

    正当陆宇无比高兴之时,忽觉脑后生风,出于条件反射,忙迅速往旁边一滚,一道劲风擦身而过,只见一柄大刀插在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方,插入地面寸许。陆宇心里吓得砰砰直跳,如果不是闪得及时,那这把刀就直接从自己身体穿过了。还未回头,身后那把熟悉的声音便响起。

    “陆宇小贼!往哪里逃!”

    不用回头陆宇也知道是那个成栗。没想到他的命还真大,竟然还没死。

    转过身来,陆宇果然见到不止那成栗,竟然身后六七个小山贼,正站在他刚才所站的一人多高的大石上方。只见个个都是衣衫破烂,身上多处挂彩,想必也是在葬龙坡那时的山崩中吃了不少苦头。

    成栗第一个从落石上跳了一下,手中大刀遥指陆宇,怒道:“陆宇!幸得老天有眼,我成栗命够大,没有死在葬龙坡中,现在我便替我那三百弟兄和马儿来索你狗命!”未等陆宇回答,便举着大刀往他冲了过来。

    陆宇见那六七名山贼紧随成栗身后向自己冲过来,虽然同样狼狈躲过山崩,又爬过那些落石,体力都一样不支,但是自己单枪匹马却也难以同时抵挡这些人的攻击。一旦被包围起来,单单是那成栗一人已经让陆宇觉得难以招架,更谈不上还要应付另外那六七个山贼。

    此时逃命已经来不及,陆宇刚拔出破军剑,成栗的大刀便迎面砍来。慌忙之中陆宇唯有横剑格挡,硬接下成栗这一刀。

    “锵!”陆宇连退几步,持剑的右手虎口处震得麻麻生痛。

    成栗就像一只饿虎,他的手下就像一群跟在恶虎身后分取残羹的野狗,围着陆宇这只猎物,不时趁他忙于应付成栗的时候偷袭几下。十剑不到,陆宇的手臂和背部已经被划破几处,虽然是小伤,但是伤口一直流血却是致命的。幸得陆宇射手比较敏捷,总能引用那几个山贼的刀剑去攻向成栗,才弥补了自己剑术上的缺陷。

    论招式,成栗与这几个山贼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成栗使刀稍微好一些,只是仗着天生神力,再加上一路亡命的打法,只攻不守,虽然破绽极多,但是其看出陆宇不敢与他来个两败俱伤,这才令陆宇无法招架,连连吃亏。

    而其他六七人,虽然不入流,但光是站着围住陆宇便是极大的威胁,时不时刺上一刀半剑,挡得了这边一刀,防不了那边一剑,更让陆宇防不胜防。

    利用对方体力上的不足,在硬接下成栗连砍的七刀之后,陆宇借助成栗最后一刀砍下的惯性,将其刀引至左后方一山贼处,成栗无法收力,直接砍在对方左肩上。随着一直惨叫,那贼子当场毙命。肩膀的血喷成一道血柱,把成栗本来就头破血流的脸又喷得满脸都是血。

    趁其他山贼因为这一幕而惊呆的瞬间,陆宇飞起两脚,身后两名山贼同时发出闷

    哼,被他踹了出去。陆宇忙突出包围,迅速往他发现的石缝方向退去。

    成栗怒叫一声,脚下踢开已经死了的山贼,同时手上用力,才将刀拔了出来,再度挥刀冲向陆宇。

    此时陆宇持剑的右手虎口处已经崩裂,无力再挡上成栗十刀八刀,心里清楚如果再继续只守不攻,破军剑随时都有脱手的可能,到时候手上没了兵器,必定命丧此处。

    退的速度肯定比追的速度要慢上许多,陆宇退不到十步,成栗已经离他不到五步的距离,大刀一挥,瞬间来到陆宇面前。陆宇心叫一声完了,正要举起破军剑去接下他这一刀,突然一道劲力从手上拂过,破军剑立即脱手,只见眼前灰影乍现,又见白芒一闪,与成栗砍来的大刀相接,瞬间发出金属碰撞的一声贯耳巨鸣,那道灰影又如鬼魅般忽地穿过六名山贼的身体,这才停了下来。

    那道灰影,是一个身着灰袍的人。

    成栗手中大刀发出一声微响,断成两截。陆宇看到他瞪大了双目,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望着手中那把断刀,随即,咽喉处现出一道隐隐可见的血光,成栗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终于整个人往后一仰,直直地倒在地上。

    其余那六个山贼,也陆续倒下。陆宇发现,都是在咽喉处一剑致命。

    世间竟有如此快而凌厉的剑法,身法又如鬼魅一般不可捉摸,却带着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竟然只是用了同样的一剑,瞬间便将成栗七人杀死,这到底是人是鬼?若是人,陆宇从未见过竟然有人能达到这般神速,这简直就是逆天呀。他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这是西门候搬来的救兵?

    陆宇还在惊魂不定时,只听那人嘴里念道:“蛟龙现世”,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陆宇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只见此人双鬓已经灰白,束发入冠,脸色却如儿童般红润,额头看不出一丝皱纹,用鹤发童颜来形容绝不为过。印堂平阔,双眉宽广清长,双分入鬓,而细长极寸的两目睛如点漆,鼻梁柱端直,身着灰色长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完全看不出此人的年龄,只能猜测在四十以上。

    那人见了陆宇,面露讶色,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是何人?”

    陆宇以为他是西门候所搬来的救兵,便行了个礼,答道:“晚辈陆宇。请问前辈是否乃西门先生请来?”

    那人疑道:“西门先生是谁?”

    陆宇心想原来这个人并不是西门候搬来的救兵,但人家都救了自己,便只好答谢道:“多谢前辈搭救之恩,不知前辈是否可把破军剑还予晚辈?”

    那人看着手中破军剑,嘴里重复了几次“破军”,又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陆宇,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竟然把它称为‘破军’?”又对着破军剑自言自语道,“好一个破军,好一个破军!”抬头问道,“这剑从何而来?为何会在你手上?”

    陆宇道:“此剑乃是友人所赠,难道前辈认得此剑?”

    那人笑道:“认得,认得,此剑跟了我八年,我又何尝不认得。”见陆宇身上多处受了伤,又对他说,“来,快随我来。”

    陆宇正欲回答,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陆宇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光线很暗的山洞里,大约只有二十平方左右,中间是一张天然的石台,洞外的黑暗和石台上昏暗的油灯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夜晚。破军剑也放在了石台上,而那人正闭着眼在地上打坐。

    陆宇推测自己是因为流了太多血,又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想必是这个世外高人将自己送到这里来疗伤。

    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头有点晕的感觉,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陆宇才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估计是某种创伤药。陆宇下了床,感觉浑身都像要散架一般酸痛。但是体力已经恢复,口也不渴了,想是那人为自己涂好创伤药的时候还喂他喝了一些水。

    只听那人说道:“你终于醒了。”

    陆宇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神秘,剑法高超,绝不在章武之下,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只不过是敌是友,还得试探一下才知。心想他出手救了自己,又把自己带来治伤,一天之内连续救了自己两次,却也有点感激,当下便说道:“多谢前辈再次搭救之恩。”

    那人指着破军剑笑道:“你说这把剑是人所赠,不知赠者何人?”

    陆宇答道:“实不相瞒,此剑乃晚辈的义兄所赠。”

    那人面露讶色,问道:“义兄?莫非叫章武?”

    这次轮到陆宇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认识章武。仔细打量了眼前此人,除了两鬓的白发,看起来有点仙风道骨之外,倒是有几分像是和章武差不多年龄的样子,或许是他的老乡也说不定。心想反正古人都喜欢套近乎,不如先问他名字然后说上两句“久仰大名”,说不定对方一开心,给自己一点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于是陆宇便装作遇到故人般高兴地行了个礼,问道:“未请教前辈仙号?”

    虽然有点做作,但是陆宇惊讶的表情倒不是装来的,心想反正这人神神秘秘,剑法又高深莫测,把他捧成仙,他或许会更开心。

    果然,那人脸上露出十分高兴的表情,从地上站了起来,哈哈笑道:“虽然老夫已超古稀双庆,但前辈前辈地叫,老夫却甚不习惯,仙号虽无,你可称老夫为‘归谷先生’或‘玄微先生’,如何?”

    什么?!

    那人这一番话足令陆宇听得瞪目结舌,说起年龄时,陆宇已经十分震惊,因为古代人要到了一百多岁以上才能称之为古稀双庆啊!虽然看不出这人的年龄,但是他看起来最多也就四十多岁,没想到竟然已经一百多岁!然而这并不是最令陆宇震惊的,他一直想不出章武所说的“云梦山门下”究竟是哪个派别,“玄微真君”又是何方神圣,直到眼前此人刚才的这一番话,“归谷”便是“鬼谷”,才知此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此时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是最令陆宇所震惊的事!

    相传鬼谷子乃春秋战国时期道家和纵横家的鼻祖,是历史上一位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更被誉为千古奇人,擅长修道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等……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位活神仙。传说鬼谷子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于周阳城清溪之归谷,故自称归谷先生。而归谷之“归”与“鬼”字发音很接近,“鬼”字更具神秘感,所以世人将其尊称为鬼谷子,而道教尊则其为玄微真人。

    原来章武的师祖竟然便是鬼谷子!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玄微真君!”陆宇终于忍耐不住,破口而出。

    鬼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你竟认得老夫?”

    陆宇激动得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亲一下,才能抒发自己此时的心情。大名鼎鼎的鬼谷子是章武的师祖,自己与章武结拜成兄弟,说不定也能跟着沾上一点光呢!难怪在葬龙坡看他的身手有点熟悉!

    鬼谷子看出陆宇喜悦的心情,但却不知这年轻人为何会因为知道自己是谁之后如此激动。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你是何许人士?”

    陆宇想都不想就答道:“晚辈乃楚庭人士。”

    鬼谷子掐了几下手指,似乎在掐算什么,忽然眉头紧皱,又重新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指间游回数次,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抬头对陆宇说:“你把生辰八字报予老夫。”

    陆宇心想这鬼谷子可是通天之辈,不比一般的江湖神棍,或许真能算得准也难说。反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把自己出生的时间告诉了他。

    只见鬼谷子又掐算了一番,这一次竟算了一柱香的时间,算得满头大汗,似乎正在进行某项耗费体力的体育运动,许久,才深深地叹了一气,停了下来。

    “老夫算不出来。”

    陆宇差点跌倒在地,没想到等了他十几分钟,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心说这鬼谷子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试过随便在网络上搜索一下,不到一分钟就能显示出来结果,再不然大街上抓上一两个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不到一分钟他们便可告知你过去怎样怎样将来怎样怎样,想要求财求姻缘样样灵,只要你红包给得起,他们自然会帮你算。当然准不准便见仁见智了。

    或者这个鬼谷子不是传说中的那个鬼谷子?但是无论“归谷”或“玄微”,确是陆宇所知道传说的鬼谷子,再说,章武的“合纵攻秦”也是出自于他呀,难道是世人流传下来的资料有误,确有此人,但是有一些事迹,是人们为了增加他的传奇色彩而加在他的身上么?

    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这种想法,忽听鬼谷子又自言自语道:“蛟者,乃金鳞之属也。似龙非龙,若得天命,岂为凡物?”说罢,只见他目露精光,对着陆宇上下打量,不住点头,嘴里说道:“难怪老夫算不出,昨夜观得星象有异,今日葬龙坡见蛟龙现世,原来竟是你!”

    陆宇给他看完浑身不自在,想起他在救了自己之后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蛟龙现世”,当时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包括现在鬼谷子说了一大堆,他都不能理解跟自己有什么联系,为何对陆宇的生辰八字算不出来,和什么蛟龙有关?

    想到这里,陆宇心里不由一震,难道葬龙坡的传说是真的?难道世界上真有蛟龙这种动物?炎黄子孙一直以龙的传人自称,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龙?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龙这种动物,不过是古人虚构出来,没有翅膀的龙又如何能够飞天?那不是违背了物理学生物学了吗?

    鬼谷子见陆宇不语,又道:“年轻人,你可听懂老夫所言?”

    陆宇摇了摇头,道:“太深奥了,只知道先生说的是葬龙坡的蛟龙传说,若能遇到时机,便能变成真龙之类什么的,却不知与晚辈的生辰八字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鬼谷子哈哈大笑,道:“你已经都听懂了,却又为何说不知?”

    陆宇奇道:“晚辈真的不理解,还请先生指点。”

    鬼谷子转过身,负手而立,徐徐说道:“耳闻者,其信然乎?心闻者,不受凡间左右也。”然后便转过身来对陆宇说,:“若老夫没有犯错的话,蛟龙便是你,你便是蛟龙。”

    陆宇都要被这个千古奇人给蒙晕了,一会古文连篇说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一会又冒出一句他陆宇是什么蛟龙,这古人就喜欢让人去猜测吗?有什么话老是拐弯抹角,好好说不是更容易理解吗。

    鬼谷子又道:“受命于天,难怪乎老夫算不出来啊。”

    这句话更是让陆宇哭笑不得,什么受命于天,那不是秦始皇吗?怎么在这鬼谷子的嘴巴却说成是自己了?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了,不能置信地问道:“先生是说晚辈‘受命于天’?”

    鬼谷子微微一笑,点头道:“一点即通,确非寻常人。”

第018章 顿悟黎明

    据传,在远古的洪荒时代,当时地面上的人们受到洪水的侵逼,四处逃窜,无法打猎耕种,鲧则奉了天帝之命治水。UU小说但是他所想到的办法只有围堵洪水,而洪水却不断地突破他所建造的堤防和水坝,凡间的土壤根本阻止不了。鲧为了使凡人不再受洪水的苦,盗用了天庭的宝物“息壤”,这种可以不断生长的土壤,能够使洪水无法冲破围堵。于是,在息壤的帮忙下,终于使凡人脱离了洪水之灾,重新回到地面上去生活。然而天帝得知息壤被盗的消息之后,十分震怒,便收回了息壤,令洪水重新肆虐地面,使得刚刚重新开始安居乐业的凡间又成为一片汪洋。而鲧则因盗了天庭的宝物,被天帝处死。鲧死后三年而尸身不腐,天帝怕他会生出什么异变,又派了勇士将鲧的尸身剖开。没想到鲧因为治水失败而满怀怨气,在腹中变成了一龙一蛟,鲧的尸身被剖开之时,蛟飞而不见,龙化为一人,那便是鲧的儿子禹。禹继父命治理洪水。但他采用疏导之法,成功治理了洪水,后来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

    而逃走的蛟,四处作恶,危害人间,就这样过了三百年,没有人能收拾这只恶蛟。直到女娲派了一个神将,将蛟龙引至一处山岳,再加上山神之力,把蛟龙压在了石头下,那个地方自此被称为葬龙坡。女娲命令蛟龙在葬龙坡下忏悔,直至怨气消散,修成正果才能重见天日。

    在鬼谷子讲来,陆宇发现跟自己以前所知的略有不同。在以前听过的传说里,确是鲧的尸身被剖开之后,飞出一只黄龙,后来变成了禹,却没有一龙一蛟的说法;而关于葬龙坡的传说,更是陆宇所不曾听过的。

    但是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鬼谷子道:“蛟龙未现世时,你不是你,蛟龙现世后,你才是你。”

    陆宇实在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鬼谷子看出他有些兴味索然,又道:“年轻人,或许你现在不信老夫所讲,以后你便会知道老夫之言是真是假。”

    陆宇实在忍不住,问道:“恕晚辈愚昧,‘受命于天’一词,不是用在当今天子身上么?晚辈一个山村野夫,如何受得起此誉?先生难道一眼便看出晚辈能够当上天子么?”

    鬼谷子笑道:“陆宇你误会了此话的意思,此绝非说你是天子。然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只能说到此处,剩下的还得你自己仔细参详。”

    陆宇心想自己才没有空去参详他的这几句话,前面说得太过离谱,后面的语气又与一般江湖术士没什么两样,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能随便说上一大堆来,而出现在鬼谷子的口中,却不免令人有些失望。

    流传下来的传说总是会被世人加以神话化,从一个人的口中到了另一个人的口中便又有了新的版本,然后分成不同的版本,或者把几个人物的事迹合并到同一个人的身上,以至于一件原本看起来很正常的事,在经过不断的修饰之后,最终变成一个不足为信的神话。

    直到两千年后的今天,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经过一传十,十传百之间有意或无意的增减,然后把原先的事实扭曲得面目全非。

    陆宇觉得葬龙坡的传说便是如此。在科学发达的今天,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在雪山中大声呼叫会引起雪崩,一队军人齐步经过一座桥的时候会把桥踩塌,这些都是共振的原理。而葬龙坡地质疏松,之前可能坍塌过一次,所以他猜测当时是有人在无意间和那处的山石产生了共振,古人不懂,所以加以神话化,后来又与鲧治水的神话合并,所以才有了蛟龙被压于石下的传说。

    鬼谷子虽然剑术高超,又精通纵横捭阖之术,加上在星象学、易学上都有所研究,被世人神话化也不足为奇。

    陆宇心想,反正身上的伤也不碍事,明日一早还是拜别鬼谷子,然后赶紧前去魏国,打听打听章武的消息。

    鬼谷子又在原地打起坐来,见陆宇深思不语,便道:“齐国有位邹衍,其对阴阳万物所创‘五德终始’乃老夫生平最为佩服之学术之一。”

    陆宇听他突然说起邹衍,终于提起一点兴趣,在他面前坐下,听听他怎么说这另一位战国奇人。

    鬼谷子道:“五德者,金土水火土也;终始者,周而得始也。五德相生相克,推动天下万物的变化,邹衍以之作为决定天下盛衰之本,故唐虞为土德、夏为木德、殷为金德、周为火德,无不暗合五德终始。”

    陆宇插嘴道:“那秦国岂不是代替周室的‘水德’?”

    鬼谷子虎躯一震,盯着陆宇道:“你说什么?”

    陆宇想起这个时候离秦国统一还有几十年,自己倒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尴尬笑道:“我是说,当今天下,秦之强大乃众所周知,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是秦国代替现在的周室哩。”

    鬼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宇,缓缓说道:“相传秦文公有次狩猎,遇一黑龙,终为文公所得。而黑为水……”说到此处稍停了一下,又道,“虽说秦势不断强大,确有成为霸主之可能,但现在下定论,未免也言之过早。”

    陆宇问道:“敢问先生又有如何看法?”

    鬼谷子细思片刻,正色说道:“老夫以为周武王平定天下至今,诸侯间纷争不止,乃世间阴阳失去平衡之因也。若要平天下之动荡,则必须先维持阴阳之平衡也。”

    陆宇道:“那应该怎么去维持呢?”

    鬼谷子反问道:“你认为,‘合纵’、‘连横’又如何?”

    陆宇答道:“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

    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联各国之力,去抵制秦之强势,然而各国又互生猜疑,又存异心,于是又以强秦之力去攻各国之弱,相互牵制,以达到所谓的阴阳平衡。”

    鬼谷子看着陆宇,点头道:“老夫一早看出陆宇你并非寻常人,怀有一颗玲珑之心。若用以得正,必能成就大业,造天下之大福。”又示意陆宇继续说。

    陆宇道:“无论是合纵,抑或连横,始终只能维持暂时的平衡。然而周室已经再无兴起之望,真正能换取长久平衡的战略,只能是统一群雄,代替周室。”

    鬼谷子大骇,细长极寸的双目直逼陆宇,带着一脸震惊的表情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直把陆宇盯着浑身都不自在,许久才问道:“你说周室再无兴起之望?莫非你也通晓阴阳之术?”

    陆宇心说惭愧,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知道了历史的发展,无论是小时候读书或是自己在别处所看的历史资料,在自己那个时代的人,随便找一个问问,谁不知道统一天下的人是秦始皇?只不过来到这里,陆宇的“已知”摇身一变,竟变成了“先知”。

    假如告诉他,自己是从两千年后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他会不会相信?但是,这样会不会就泄露了所谓的天机?以鬼谷子如此一个千古奇人,门下的每一个徒弟,如苏秦、如张仪、如庞涓等人,哪一个都有能力左右天下局势,倘若让他确切地知道了以后的事,为了平衡他口中的“阴阳”,说不定他会作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甚至影响到原先的历史。陆宇越想越觉得心寒,最终决定将自己的来历永远地埋藏在自己心里,遵从历史原本的顺序去发展。

    见鬼谷子正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陆宇只好含糊道:“自幽王起,天下诸侯已经不再把周天子当一回事,想必先生比晚辈更加清楚。”

    鬼谷子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这样怎么证实周王室无兴起之望?”

    陆宇又道:“哈!如果晚辈没有记错的话,宣王时多征战,内平诸侯,外征西戎,确有一种四方既平、王国庶定之象。但即便如此,却也下是周王室走向衰亡的预兆。”

    鬼谷子奇道:“愿闻其详。”脸上却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

    陆宇心想自己好像更像是古代人一样,两人调换过来不是更正常嘛!想了想又说道:“或许都认为昏庸无道,残暴好杀的幽王乃致周王室没落之根本,但晚辈却非如此认为。自古以来,在君臣佞贤背后,文德、民事、兵事乃国之重要因素,如果这些因素都衰败了,再加上一个昏君,岂能再兴?”

    鬼谷子不断点头,示意陆宇继续说下去。

    陆宇又道:“文德崩溃,农耕困乏,军事无力的烂摊子,加上一个昏君,此为周王室没落之象。”顿了一顿又道:“平王东迁之后,周室更变成了一个空有其名的共主,只不过依靠着这个名义苟延残喘罢了。”

    鬼谷子拍手叫好,陆宇补充道:“镐京左面有崤山、函谷关之险,右面有陇、蜀,两个地方有山有水,沃土千里。此为帝王之地也。而洛邑乃地势平衍,易攻难守之地,先是郑,以一小国之力,虽与十几个诸侯国接壤,郑庄公时却能利用各种手段,令郑国在诸侯间从不落于下风,一生百战,无一败绩。郑之崛起为诸侯争霸揭开了新时代的序幕。”

    鬼谷子奇道:“陆宇你奇词百出,什么苟延残喘,什么序幕,老夫从未听过,确是用得妙极!”

    忽然原地而立,负手背对陆宇,又道:“自此以后,诸侯间争霸不断,时至今日已将近五百年之久。”

    陆宇心想,你们这些古人都很喜欢拿着背部去对人,就不怕被别人在背后放冷箭吗?虽然你鬼谷子武功高强,虽然别人没有你这般厉害的武艺,背对着别人可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吧?于是也站起来绕到了鬼谷子面前,正欲说话,却见鬼谷子眉头一皱,转了个身,竟又背对陆宇。陆宇没辙,只好说:“先生可有想过如果天下统一,便可再维持阴阳平衡,百姓便能安居乐业?”

    鬼谷子缓缓说了一句“天机未降”,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陆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正色说道:“老夫以为,天下若要统一,不出三十年便可。但阴阳之平衡,却仍需近五十年。”

    陆宇暗叫一声厉害,但同时又不解。秦始皇统一六国确是在公元前221年,也就是说自己之前所推测的没错,现在确是在公元前250年以后。鬼谷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去计算出这个时间,确实厉害。令陆宇不解的是,秦始皇统一之后,以“秦水”去代替“周火”,这不就是五德终始说里面的阴阳平衡了吗?为何鬼谷子说的却是近五十年之后?难道历史又出现错误,秦始皇要到四十多年之后才能统一六国?那时候秦王朝都不在了啊。细想之下,陆宇在心里流了一把冷汗。难道鬼谷子所说的阴阳平衡,指的是秦朝之后的汉朝?秦始皇统一的大秦确实也只在历史的舞台上存在了十五年,莫非,鬼谷子竟厉害到连秦后的刘汉王朝也算到了?

    鬼谷子又道:“老夫以为,人必须遵从天意,而老夫的众弟子,在数十年间无不依天意而行,以捭阖、反应、内、抵、飞箝、忤合、揣、摩、权、谋、决、符、转丸、却乱之术,用于天下诸侯,以之维持天地阴阳平衡。”

    陆宇一乐,插嘴道:“这个晚辈知道,先生门下弟子众多,随便放一两个出去就能左右到天下的局势,像苏秦张仪这两位代表。”

    鬼谷子眉头一皱,道:“苏张二人凡心过重,非老夫原意也。”旋又道,“须顺应天意而

    为。若要结束诸侯混战,确需如此逐步而行,才能完成大统。”

    陆宇想起他的徒子徒孙分散在各个诸侯国,如今正在策划着再一次的合纵攻秦之战,或许也是他的指使。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抑制秦国的壮大,又以秦国来牵制各国,难道他已经算出秦王朝统一之后会很快灭亡,所以故意绕过,等着刘邦去建立汉朝?

    鬼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可否告诉老夫,为何在葬龙坡孤身对抗山贼?”

    陆宇心想你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当下便把他在陈郡怎么和章武失散,借助魏国公主逃出陈郡的事一一道出,直到陆宇讲到葬龙坡的时候,鬼谷子双眼大放异彩,显然是因为陆宇以笑声震崩葬龙坡的事而感到奇怪,更对他的胆色和智谋称赞了两句。

    等到陆宇讲完,鬼谷子才说道:“若老夫没有看错,陆宇你必将在这局中大有作为。”

    陆宇尴尬地笑了下:“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鬼谷子走到石台前,拿起破军剑,嘴里说道:“鹿郢啊,今日你已归新主,新主赐你名为破军,以后好好辅助你的新主吧。”说罢,转过身来,把破军剑递给陆宇。

    陆宇这才知道原来这把剑原先叫做鹿郢,都是那章武,送剑的时候一字不提,幸好西门候不知道剑的名字,否则自己破军二字一说出来,岂不立时穿帮?回想过来,这把剑原来应该是鬼谷子之物,打一开始都说已经跟他八年了,可能是后来才赠给章武,然后再由章武转赠给自己。

    见到鬼谷子双手抬剑,陆宇当即明白了这位千古奇人竟有意收自己为徒。若换成是别人,肯定扑到鬼谷子身边跪下把剑接过,再说一句“谢谢师父”之类的话,就可以正式成为鬼谷子的徒弟了。只要学得鬼谷子的一种本事,就可以纵横在这乱世中,成为一个能够左右局势的人。一时间陆宇竟然犯愁了:这破军剑到底是要接还是不接?

    鬼谷子略有些不悦的表情,陆宇心想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犹豫要不要当他徒弟的人吧。以鬼谷子的名气,许多人做梦都想要拜他为师,或求他指点一二,甚至两千年后有学者专门为此君成立了一个鬼谷子文化研究会。这样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陆宇虽然感到很意外能受到他的青睐,但是令鬼谷子所青睐的,只是他误会了陆宇所表现出来的智慧,那都是因为陆宇晚出生了两千年,就算课堂上没教过的知识,也能因为兴趣所驱而去网络上搜寻得到。另外的误会,便是鬼谷子误会了陆宇乃葬龙坡那只重现于人世的蛟龙的化身,或者更俗地说是蛟龙的转世。

    而至于陆宇本身的原因,则是因为从鬼谷子口中所提到过的,根本都找不到鬼谷子看好秦国的方面,而陆宇是从两千年后的世界来到这里的,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对于陆宇来说都可以是“过去式”,已经发生过的事,秦始皇统一六国这么大的事,鬼谷子只是以“天下若要统一,不出三十年便可”就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对于陆宇这种“秦始皇迷”怎么能接受得了。

    如果自己真能找到秦始皇,又能顺利在他身边辅助其完成统一大业,不知能否以自己去影响秦始皇,从而改变历史中所说的那个暴君?

    如果做了鬼谷子的徒弟,章武岂不是要反过来叫自己一声“师叔”?

    想到这里,陆宇心里砰砰直跳,或许是因为鬼谷子不看好秦国,令陆宇产生一种反叛的心理,虽知历史上秦王朝存在的时间很短,但它偏偏却是影响力极为深刻、极具代表的一个朝代。

    鬼谷子只是愣了不到半刻,脸上立即化为笑容,只听他说道:“陆宇你果非寻常人。若是其他人,都是来求老夫收他为徒,而老夫亲自要收为徒弟的,你是第三人,却不料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陆宇尴尬地说:“先生请恕晚辈无礼。”

    鬼谷子笑道:“老夫知道你心中另有他想。也罢,相遇是缘,不作师徒名分,老夫授予你一拳一剑又如何?”

    “一拳一剑”指的便是一套拳路、一套剑招。

    陆宇不好再推迟,只好拱手行了个礼以作答谢。

    只听鬼谷子又说道:“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击、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象之宜。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为天之正也,不可逆之,否则,虽盛必衰。天下之牝,常以静胜牝,牝以静为下。”

    陆宇知道他对天下的形势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已经算出秦国能统一六国,但是这个强大的帝国短短的十五年之后便会被人推翻,直到另一个王朝代替秦国,到那时才是阴阳开始平衡的天下?而此番话似乎又在告诫陆宇,在瞬息万变的事物中,应当及时去抓住事物转化的时机,去适当调整或执行自己的计划,但是不要去逆天而行,否则就算一时能够成功,也只能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最后又说到“天下之牝,常以静胜牝,牝以静为下”,意思是要陆宇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去对待,才不会陷入神智迷乱的境界。

    此时陆宇已经明白,眼前这位圣人,正在对他传授闯荡天下的大道理。虽然自己不想拜他为师,但是鬼谷子仍以“相遇是缘”对陆宇进行点化。若按照之前的想法去做,说不定陆宇会因为对秦始皇那种独特的崇拜而令他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比如想方设法去影响秦王朝走得长久一些。对于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人,是否就能够去避免已知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赵高和李斯的篡位等等?

    那些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真的能够改变吗?

第019章 阴符七法

    石台上油灯里的油不知用的是什么燃料,竟然一整夜不见少。www.uu234.cc

    陆宇从鬼谷子手中接过破军剑之后,二人对坐,鬼谷子又对陆宇道:“拳脚伤人,剑行流云,皆必盛神而成。而盛神法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大。”

    陆宇一声“咦”,问道:“这听起来跟章大哥之前所授的‘轩辕正气功’非常相似。”

    鬼谷子点头说道:“盛神法确由‘轩辕正气功’而来。若你已学正气功,盛神法便更为容易修炼。”又道,“养神之所,归诸道也。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

    陆宇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机会得到这种真传,虽然章武所授的轩辕正气功与鬼谷子的盛神法都不似小说中或电影中那般神奇,但练过正气功后的陆宇发觉确实有着保健、养生、强身的功效,或许这些就是早期的内家气功吧。虽然以往陆宇对气功一无所知,而社会中也有许多只是用来骗人的把戏,但自从来到这两千年前的时代后,陆宇发现这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就像鬼谷子的思想,已经超越了当代人不知多少年,甚至两千年后的人都还在揣摩,还在学习。另外,陆宇看过那种世界级的武术大赛,里面用剑的冠军,又怎能比得上鬼谷子的身手?

    在鬼谷子的传授下,陆宇发现盛神法与轩辕正气功确实如出一辙,只是鬼谷子的盛神法略有不同,之前陆宇受伤时,章武所授的正气功,都是教陆宇进行吐纳与导引,调心、调身、调息。而鬼谷子所授的盛神法则以丹田为主,修的是丹田气。陆宇感觉有说不出的妙处,感觉自己身处世外之地,不断地吸取着天地间的精华一般,在体内形成一股若隐若现的“气”。

    陆宇第一次感到练气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直到鬼谷子叫他,陆宇才睁开了双眼。只觉得自己双眼看东西特别清晰,呼吸也异样地顺畅,连大脑都感到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陆宇以为鬼谷子是要开始传授他拳法跟剑法,不料鬼谷子却只是给他喝了些清水,便又让他继续修炼盛神法。陆宇静坐了一夜,也不觉得饿,喝了水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便照着鬼谷子所教的方法继续打坐练气。

    原来陆宇所身处的山洞只是一个“洞中洞”,外面竟然还是另一个山洞,形成一个葫芦状,内洞小,外洞大。

    眼睛再次睁开时,外面竟然已经天黑,石台上的油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鬼谷子点亮的。陆宇也没想到这么一练,就是一整天。说也奇怪,打坐了一整天,却不觉肚饿,也不觉口渴,只是坐得双腿稍微有一些酸疼。正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时,鬼谷子从外面回来了。

    鬼谷子一进洞内,便问起陆宇今天练气时的感觉。

    陆宇回忆了片刻,便如实告之。

    鬼谷子听罢,居然摇了摇头,皱眉问道:“你之前从未修炼过气法?”

    陆宇道:“除了章大哥所授的‘轩辕正气功’,晚辈以前确从未练过。”

    鬼谷子道:“那便难怪。也罢,明日你随老夫前去三溪池,再修便是。”

    陆宇心想这里竟然还有叫做三溪池的,那不正好下去溪里泡个澡。想起来自己又已经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洗过一次澡了,浑身便开始不舒服起来。

    第二日一早,陆宇便随着鬼谷子出了洞,来到三溪池。原来此处为三支水流的汇集处,故名三溪池。池水清澈见底,一片碧波荡漾,而最奇怪的,是池里竟然有一口井,令人不禁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井水溢了出来,汇聚成了一潭池水,而不是因为三支水流汇流而成。池中怪石成群,不少都是浮出水面,不时可见石下成群嬉戏的小鱼。

    远处传来轰隆的水声,乍听之下竟有如抚琴之声,若隐若现。一问之下,才知道在三溪池附近有一洞潭,洞内因有奇石,水珠随着奇石落下,恰似抚琴的声音一样悦耳。陆宇大感兴趣,心想练完气一定要过去看一看这大自然的奇景。

    鬼谷子令陆宇在一处浮石上坐下,静心再修炼他所授的盛神法,并告诉他排除杂念,心神守一。

    陆宇定了定神,使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其他事情,按照鬼谷子所授的口诀打起坐来。

    一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鬼谷才又问起陆宇修炼得如何,听了之后却是不作反应。第三日,鬼谷子又让陆宇重复在浮石上打坐练气,反反复复几日都一样。直到第七日黄昏时,陆宇睁眼一看,竟发现眼前一片景色如画,晚霞映在池水上,随着池水的荡漾,竟然像片片黄金,把整池的溪水映得像着了火一般,在这深秋里甚是壮观,陆宇一时间看得入了神,连鬼谷子来到跟前还没发觉。直到鬼谷子呼唤了几次,陆宇才猛地回过神,心里还在不住称奇。

    与往日一般,鬼谷子又询问起陆宇有什么样的收获。陆宇只觉得最初一两天,由于精神不是很集中,故那晚感觉到在体内形成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总是飘忽不定,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在身体里跑来窜去,有时又如同消失了,总捉摸不到。但是连续几日下来,身体里那股“气”渐渐变得老实了,一直到第五天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藏匿在了丹田之处,从一个顽皮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怯生生”的孩子,生怕见到陌生人一样。而直到第六天,第七天的时候

    ,这个孩子又乖乖地听话了,渐渐地开始听从陆宇的各种“指挥”。

    鬼谷子听完,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已达成‘周天’与‘内观’之要领,自明日始,老夫授你‘灵龟法’。”

    陆宇心说奇怪,不是要教自己拳脚功夫跟剑法嘛,怎么又是内家气功?

    鬼谷子看出陆宇心中所想,便道:“待诸法成,老夫再传你拳剑功夫。”

    陆宇知道拗他不过,只好随他。

    果然第八天,陆宇又被鬼谷子带到三溪池,修炼“灵龟法”。如是重复修炼了七天之久,鬼谷子仍然授以“蛇法”、“伏熊法”、“ 鸷鸟法”、“转圆法”、“ 灵蓍法”,每隔七日便授一心法,每一心法都练足七日。如此下来,从“盛神法”到“灵蓍法”,陆宇便足足在三溪池修炼了四十九天。

    第五十天的时候,天下起了雪。这是陆宇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下雪。此时池面并未结冰,只是水位降低了很多,陆宇每天对着这潭三溪池,竟也是第一次发现水位的下降。之前也许是专心练气,故对周围景色没有特别去注意。整片山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已经掉光了树叶的枝丫上挂满了银白色的花,看上去像是树长出来的一般,又像一条条呲嘴张牙的银蛇。

    陆宇感受到一片纯净的味道。这个时代没有工业的污染,大片山河都保持着原始的生态,这在两千年后的世界是很不容易找得到的。雪花就像空气中的尘埃一样,随意飘散,闪烁着点点银光,慢慢地装饰着整片大山。

    陆宇突然觉得,没有网络发达的古老时代,竟会是这般的美好。

    鬼谷子来到陆宇身边,道:“迎霞聚瑞,确是人间美景。若值夏季,附近那洞潭清泉从洞中溢出,直泻此池,更是美不胜收。”

    三溪池下雪的早晨已是美景如画。

    陆宇想起之前鬼谷子所说的这个洞潭,忙央他带自己去前去观赏。

    二人沿三溪池旁边的小路来到这另一景,只见一口天然山洞,洞口上方不时有零星的水珠滴下,但此时却没有了之前那如抚琴的声音。陆宇感到奇怪,正想问鬼谷子,却听他说:“一到冬季,此处水流会一夜成冰,如今已近冬季,原先洞顶渗下的水慢慢在减少。夏秋时,洞口处水滴较密,如似一挂珠帘,故此洞有美名为‘水帘洞’。”

    陆宇心想,水帘洞难道就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住处?那他自己现在所身在的地方,岂不就在两千年后的江苏省内?若如此说来,自己应该还在楚国的境内,不但还没有进入魏境,而且还偏离了好远?!

    又听鬼谷子说道:“云梦山乃天地间三十六洞天之一,在此仙境修气练剑,比之外边世界自然要强上十倍。陆宇你身具天命,故命中与此山有缘。”

    陆宇一愣,原来此处并不在两千年后的江苏省内,而在云梦山,那不就在河南了吗?陆宇大喜,既然身在云梦山,那就在魏国的境内了!只是当时在葬龙坡的时候还没有走出楚境,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竟然便被鬼谷子带到云梦山来,如此距离,难道他真的是神仙么!

    反正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已经身在魏境了,赶紧学了剑招跟拳脚功夫便辞别鬼谷子,去寻找章武众人的下落了。说不定凌梵这么久没见到自己,心里正在挂念着他呢!

    其实应该是陆宇心里有些想念凌梵了。或许这是男人的通病,许多人总会或多或少地认为自己在吸引女性的方面魅力十足,其实是自己对某一个女性产生好感了,在想念她的时候,也认为她同样会在心里想念着自己。或许是因为凌梵给他的印象,正好符合他心里面那种清纯的完美女友的形象吧。

    走进水帘洞,陆宇才发现先前鬼谷子口中所说的“奇石”,原来正是这将近十米高的洞顶那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可能是水流减少,并没有看到如珠似玉的水珠顺着钟乳石滴落下来,所以才听不到那有如抚琴之妙声。整个大洞有若一处会厅,宽约六米,一道清泉由洞之深处缓缓流出,不见源头,也不知此洞究竟有多深。

    鬼谷子从陆宇手中取过破军剑,道:“你且看好了。”

    只见鬼谷子右手持剑,左手捏成剑决,剑尖向外,慢慢抬于胸前,身体也跟着猫起腰,到最后几乎收缩成了蹲的姿势。忽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向外弹开,使了一招正撩剑,左脚微抬,又像定格一般停了下来。

    陆宇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起手势。鬼谷子每出一剑之前,都稍作停顿,像是有意先让陆宇看清楚他所出招前的姿势。使出“撩、挑、刺、点、提、穿、挂”这七剑之后,鬼谷子收剑而立,嘴里对陆宇说道:“此为灵龟剑,以守为攻,以不变应万变。”

    陆宇恍然大悟,难怪看着他耍剑之时,每剑都有所停顿,然而出剑的时候却又如迅雷一般,原来是效仿灵龟,停顿时找不到破绽,出剑时却令人防不胜防。此时鬼谷子又刺出一剑,脚下移动,剑芒暴长,甚是迅速,几欲令陆宇眼花缭乱。但是他看得清楚,这几剑主要以“绞、缠”为主,脚下或进或退,手腕与腰部配合得极好,若不知道鬼谷子已超古稀双庆,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竟然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这几剑不用鬼谷子解说,陆宇也看得出来应该是以“蛇法”,效仿灵蛇去缠住对手。果然鬼谷子使了二十余剑之后,面对陆宇道:“此为蛇剑,以攻为守,令敌人没有喘息的余地。”

    陆宇心道如此神速,每一剑都没有停歇,莫说敌人没有喘息的机会,连自己都累坏了。这招蛇剑太过消费

    体力,以鬼谷子的本事,当然能面不改色地令人招架不住,但如果换成自己,蛇剑使完了还没把敌人制服,或许累趴敌人,那就该轮到自己吃亏了。

    鬼谷子又一口气把余下的“伏熊剑”、“鸷鸟剑”等使了一遍,每使完一剑便跟陆宇讲解精要,直至“灵蓍剑”使完,却没有如陆宇预期中的“盛神剑”。正感到奇怪,忽然想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盛神剑”,或说在每一剑里都包含着“盛神剑”,皆由“盛神法”所驱而使出。

    这些剑法,由简入繁,以第二剑“蛇剑”最为消耗体力,又以最后一剑“灵蓍剑”最为难学。看似简单,却必须心无杂念,几乎将前面几剑都归于其内,以心去感受敌人来自哪个方向,迅速作出判断去应付,以静制动,又作出迷惑敌人的虚招,给自己创造出时机,并重创敌人。此剑作为最厉害的杀着,令陆宇感到即使有百号用剑高手,都无法近得了鬼谷子举剑的范围。若要让自己做到像他如此般厉害,估计至少数十年的功夫苦练,才能学得其二三成。

    想起自己与他非亲非故,连他有意将自己收为徒弟,都被自己所拒绝,但是鬼谷子却仍然为了一个“缘”字,坚持将心法和剑法传授给他陆宇,其胸襟之广阔,有教无类,确实为天下间少有。陆宇想到这里,心生感激,却无奈叫不出一声师父来。

    鬼谷子道:“老夫所授你那心法,名为‘阴符七法’,刚才所使的剑招也从其中而来。切勿以老夫之形为形,你是你自己,当中奥妙还得自己领悟。”

    陆宇双手抱拳,感激道:“晚辈与先生非亲非故,又非先生门下,但是先生胸怀广阔,仍然授以绝学,晚辈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说罢便欲对鬼谷子行跪拜之礼。但是陆宇双膝还未着地,鬼谷子已经先他一步,托住了陆宇的双肘。一股内劲从臂上传来,陆宇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鬼谷子转过身,负手而立,却转移了话题道:“孔丘在世时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自遇你之后,竟有如此感觉。”

    陆宇听得有点不明白,这老先生怎么说起孔夫子的话来了,而且还说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启发,这才是最引起他好奇的。

    又听鬼谷子说道:“老夫自仙师授以天书以来,自认为看透了尘世,也依照天书所言,广收门徒,或授以纵横捭阖之术,或授以阴符兵机之术,或只授以羲皇八卦之术,或授以轩辕内经之术,皆用以苍生,顺天而行。”

    陆宇佩服他的本事,不由从心发出赞叹。

    能作鬼谷子师傅的那位,更是神人。只是不知此人为何方神圣?

    鬼谷子又道:“四十年前,老夫斗胆为天下卜了一卦,得三象:一曰合、二曰乱、三曰兴。出于好奇,又为此三象求解。你可想得知三象都说了什么?”

    陆宇正好对这些玄学也非常感兴趣,便道:“请先生赐教。”

    鬼谷子道:“合,意为当今天下局势,将有合而为一之喻。乱,意为此合并非长久,天下将再度陷入乱局。而兴,则是百废俱兴,天下乱势将又归于一。”

    这段话令陆宇大为震惊。若以秦朝统一六国来说,可以算是“合”;但秦朝的命运却不能长久,统一的局面又再次分裂,可以算是“乱”;直到刘汉王朝的时代,才会再次结束天下分裂的局势,那便是“兴”。陆宇很想知道这是用什么方法去算出来所得到的结果,为何竟精准至此?

    最终陆宇还是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拜鬼谷子为师都不行了。眼前这位千古奇人周身上下都透露着各种神秘的气息,不知有多少本事隐藏在他身上,若真要学,恐怕自己要一辈子在这云梦山里渡过了。

    忽然鬼谷子笑道:“当时陆宇你语出惊人,一语道出‘统一’二字,令老夫十分震惊。老夫冒着泄露天机,以减寿之价才换得,不料你竟如家常便饭般脱口而出。但若以‘受命于天’解之,便也不足为奇了。”

    陆宇尴尬地笑道:“先生此言太过抬举晚辈了。”心里却暗叫惭愧,自己是因为从两千年后的世界而来,这些历史上的大事件怎能不清楚,如今却被当成什么蛟龙化身,甚至“受命于天”,当然是抬举他了。

    但是回想过来,鬼谷子早先算不出陆宇的命势,后来才说他是蛟龙化身,再加上后来种种的因素,令陆宇不得不怀疑起是否在葬龙坡时,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来的命运,所以才令鬼谷子无法算出自己的动势?

    鬼谷子深呼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陆宇,嘴里说道:“老夫改变了主意。大凡智者,必掀动天下风云,使灭者早灭,兴者早兴。陆宇你注定是为当今局势而生,创造新世,便放手而为吧。”

    陆宇深知鬼谷子早已洞悉天下局势,而秦国的崛起也必然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只是不知那天书上究竟说了什么,才令鬼谷子一再派遣门下弟子去抵制,直到陆宇的出现,才令鬼谷子“恍然大悟”,说出这番话鼓励陆宇放手去做陆宇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他也知道,陆宇不会令得天下大乱吧。

    如今心法与剑法都传授给陆宇了,令陆宇利益非凡,本来以为心法学了七七四十九天才传授自己剑法,想必至少也得教上几个月的时间,却不料鬼谷子只演示了一遍给他看,又对他说“切勿以老夫之形为形”,也便是提醒陆宇,招式是硬的,需要灵活变通,利用心法去驱使。见鬼谷子没有提起之前所说的“一拳一剑”中的“拳”,以为他是忘记了,却也不好意思对他提起。

第020章 全新旅程

    忽听鬼谷子道:“老夫创‘阴符七法’得此七剑,便叫做‘阴符七剑’吧。www.uu234.cc七剑虽已授你,但需得练以勤之,否则等若于无。”

    陆宇忙道:“晚辈定会勤加练习和参悟,不辜负先生苦心。”

    鬼谷子又道:“陆宇你生性聪颖,也该知道拳法亦在其中。”

    陆宇恍然大悟,才知道原来剑招亦是拳法,拳法亦是剑招,而万变都离不开这“阴符七法”。

    鬼谷子转过身,缓缓走向洞内,嘴里说道:“三溪池往南可见下山之路,明日下山后再往南三百余里,可到魏都大梁,你我缘尽于此。望你顺天而行,切勿逆天行事。若有不轨,必得天诛。”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鬼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最后几个字还在山洞里回荡。

    陆宇被他后面这几句话说得背后直冒冷汗,终于没有忍住,往他走去的方向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道鬼谷子在暗处有没有看到陆宇的表情和举动。这个水帘洞究竟有多深,陆宇也没有去探索,鬼谷子认为他和陆宇的缘分已经尽了,应该也不会再见他了吧。

    或许鬼谷子已经知道陆宇心里浮起的那个荒唐的念头。陆宇曾经在心里大胆地想过要去改变秦始皇的帝国能够长久地走下去,而不是短短的十几年。而在鬼谷子以为,什么事都是已经注定的,硬是想方设法地要去改变,最终还是不能胜过所谓的天意。或许他口中的天书里面并没有提及秦国能统一天下这回事,而因为他陆宇的出现,使得秦国有了这个机会,去刺激历史的发展。

    或许这些都是陆宇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两千年前的历史中并没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秦国的崛起,绝对是历史中自然发展起来的事情,并因为非他一个人便能改变什么。

    “若有不轨,必得天诛”,这八个字仍然缠绕在陆宇的耳边,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中一样无法磨灭。陆宇感到,如果自己“逆天而行”的话,鬼谷子必定令门下弟子对他进行打击,甚至还有可能会自己亲自出手。

    本来陆宇打算直接下山,但由于二人在水帘洞时已经用了一天的时间,直到陆宇从水帘洞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心想入夜下山并不安全,于是只好又回到了之前的葫芦洞里,等着明日天一亮便下山。

    内洞里石台上的油灯已经亮着,陆宇进来之时还以为鬼谷子已经先他一步又回到此处,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这才想起这盏油灯,从自己来到这里便一直是点着的状态,从来没有灭过。只是之前自己并没有留心去注意,所以一直以为是天黑的时候鬼谷子把灯点亮的。

    出于好奇心,陆宇在石台前仔细观察了这盏灯,终于发现灯油的上方有一圈痕迹,那应该是以前这盏油灯所燃过的灯油的油迹。灯的构造有两层,外层装的却不是油,而是水,里面那一层才是燃料。而陆宇经过仔细的研究才发现,灯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类似醋的味道,像是经过什么秘方特制而成的。这盏油灯到现在都不知道燃了多久,灯芯竟然一点也不见黑,好像是永远都燃不完的一般,这使陆宇不仅想起了古代的长明灯。

    莫非,这盏灯,便是传说中那种永远都不会灭的长明灯?如果灯芯是烧不完的话,那么灯油又为什么如此耐用?陆宇不禁称奇,因为是外面的那层水起到了冷却的作用,使得油温被冷却,而且经过醋所泡制的灯芯也能保持低温,加上这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灯油,使得这盏灯能够长久性的工作。曾看过一些节目里面解释长明灯的原理,说灯芯不仅是用醋来泡制,而且里面还含有磷这种化学物质,灯并不是点燃了,而是因为受热而发挥。另外又说到灯油是用鲸鱼的脂肪提炼而制的,特别耐用,更有传说长明灯的灯油是用东海人鲛所提炼制成。

    研究了许久这种古人的伟大发明,陆宇才发现在石台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武士服,旁边又放着一个包裹,拆开一看,却是一些干粮。想必是鬼谷子为他所准备。看看自己身上这一套,早已经破烂不堪,不仅又涌上来一股感激。鬼谷子嘴里说与自己缘尽,必定是早已准备让自己下山,并趁着自己不在洞里的时候为自己准备的。虽无师徒之名,却又存在着师生的情谊。陆宇由心而发地感觉自己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与这位千古奇人有这么一段师徒之实,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当他有意收自己为徒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即拜他为师。

    若不是因为自己来自两千年后,又或者因为秦始皇的关系,生怕做出违背师门的事情,估计已经成了鬼谷子的徒弟。

    但是从鬼谷子隐身入水帘洞的那一刻开始,陆宇知道在自己心里,已经呼唤了他无数次师傅了。

    为了尽早赶到魏国去,陆宇决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赶路。

    来到云梦山已经将近两个月,章武众人恐怕早已经到达魏国,甚至已经离开了魏国前去赵国。但是不管怎样,陆宇必须先赶到魏国的都城大梁,因为西门候的关系,让他能争取见信陵君一面,从他那里打听章武他们的消息,再想办法托信陵君的关系前去赵国,否则直接赶去赵国的话,不仅没有人认识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章武在邯

    郸的熟人是谁,又怎能混进王宫去见赵王,更不要说去打听仍然在赵国作为质子的羸政身在何方了。

    想到未来的路还有很长,陆宇在石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能入睡,索性便在石床上坐了起来,把鬼谷子所教的“阴符七法”又从头练了一遍。再睁开眼睛时,竟已天亮。

    来到三溪池,发现鬼谷子早已为他备了马。陆宇心里又是一番感激。

    那是一匹鬃毛为火红色的马,马身肌肉匀称而结实,毛色油亮,四蹄修长而健硕,带着骄傲的神情,显得十分活力。长长的脖子和节奏平稳的呼吸声告诉陆宇,这匹马的肺活量必定奇好,适合跑长途的路。

    三溪池的南面盘旋着一条不易觉察的小路,像带子一般缠在山的腰间,蜿蜒而下。陆宇带着略为复杂的心情,手里拉缰绳,牵着马儿踩在这条崎岖的道上,踏出自己人生中另一段全新的旅程。

    临下山前,陆宇用破军剑为自己修了一下原本蓬松的头发,头顶上多了一处发髻,脸上的胡子也刮干净了,又穿上了鬼谷子为他准备的那套新的武士服,看起来已经完全和古代人无异。当然,除了他那条仍然舍不得扔掉的现代内裤。陆宇这个时代的古人根本没有“内裤”这种说法,除了某些贵族的男子会用一条长约六尺左右的布,在腰间和胯下简单卷几个卷,叫做兜裆布。

    古时候的衣裳和发型都没有很大的改变,从商周以来,在衣服上最大的改变则是兜裆布的出现,另外还有战国时赵国武灵王大胆地引用了胡族的短衣。

    春秋战国时的人佩剑之风十分盛行,许多贵族更以衣冠与佩剑来表现自己高贵的身份,另外还包含着礼治与修身养德之意义。若鬼谷子看到他用破军剑来修头发和刮胡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鼻孔冒烟。

    山路崎岖,陆宇直到入夜的时候才下了山,而雪又下了整整一天。鬼谷子为他准备的这匹马性情温驯,似乎知道陆宇是它的新主人,表现得很配合。陆宇拍着它的脖子道:“马老哥,下面的三百余里便要靠你啦。”

    马儿果然像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仰着脖子嘶叫一声。陆宇骑了上去,心想要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否则半夜里如果遇到什么豺狼野兽的,自己又打不过,那可就糟糕了。

    陆宇回过头望向山上,不知道鬼谷子这时候会不会正站在某处看着自己呢?旋又笑自己胡思乱想,都已经入夜了,就算鬼谷子他老人家没有眼花,也未必能在那么高的地方看到自己。

    策马往南面奔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陆宇终于发现前方有一处村庄,心想这个时候大约也就在晚上七点多,古代人民风纯朴,不如去碰碰运气,应该能去找一家百姓借宿一晚。

    这个村庄只有十来所房子,建筑风格跟陆宇当日在马家沟时所见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以厚厚的干草当作屋顶,可见当时老百姓的生活过得都很艰难,没有能力以瓦遮顶。陆宇牵着马才走到最近的一所房子,便听到狗吠声,接着几乎所有的狗都疯狂地叫了起来,一时间把陆宇的耳朵吵得他恨不得剁掉几只来填饱肚子。

    十来所房子都亮了灯,每家每户都好奇地开了门缝,躲在屋里只露出眼睛来看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可能是见到陆宇单枪匹马,一位老者率先举着火把走了出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老者走了出来。

    陆宇一看,差不多三十来人里面,老汉就已经占了一半以上,剩下的全都是妇孺,有几个年轻的女人怀里还裹着襁褓,里面发出婴儿的啼哭,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像是在议论着这来者是什么人,又不时抬头以警惕的眼神地看着陆宇,有几个一边低声议论,一边还指着陆宇腰间的配剑。

    举着火把的老者走到陆宇跟前,看清了他的模样,可能感觉他不是坏人,嘴里问道:“未知这位壮士有何贵干?”

    陆宇拱手道:“老伯你好,小子赶路经过贵地,见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厚着脸皮来求借一宿,不知道是否方便?”

    老者问道:“请问壮士是何人士?欲去何方?”

    陆宇心想这些人应该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便道:“小子刚从山上下来,欲往大梁去。”

    这话才一说完,老者身躯一震,身后二三十人也议论纷纷,还对着陆宇指手划脚,但是陆宇却看出来他们并没有恶意。

    老者表现出有些惊疑的表情,又问道:“壮士可是从云梦山而来?”

    陆宇心说没想到原来你们也知道云梦山,便答道:“正是云梦山,没想到老伯你也知道。”

    老者听完陆宇的回答,竟然露出激动的神情,直走过来拉住了陆宇的手,连连说道:“来来来,请壮士到老汉家中便好。老汉是本族的族长,我们大家都受过云梦山活神仙的恩惠,你从山上而来,一定是他老人家派来的神仙。”

    陆宇大讶,心想鬼谷子平时一定也会像神仙一样帮忙这些贫苦的百姓,这里离云梦山又很接近,也许他下山的时候常常帮助他们也说不定,否则这些人一听到云梦山便露出敬畏之色。

    族长的家在这些房子的中间,稍微比较大一些,但从外表看来并不比其它房子盖得高档豪华,也是以草泥为墙,只是地方大了点,围了院

    子,炊具等生活用品都放在院子里的一角。大部分人也都跟着来到族长的院子里,直到族长吩咐大家各自回家,众人这才的些恋恋不舍地散了伙。

    族长亲切地握着陆宇的手走进屋子,只见极其简陋的格局,一张约为一米高的木制的神台上供奉着可能是先人的灵位,神台前是一张方桌,桌上放着油灯,旁边是两截磨平的树根,然后便无其它。左右各开了一门,垂着竹制的门帘,应该是他们家的两间房。族长拉着陆宇在树根上坐了下来,自己又进了内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半晌才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陈旧的水壶和木杯子,给陆宇倒了一杯散发淡淡酒香的酒水,然后自己才在另外一截树根上坐了下来。

    族长又亲切地问道:“壮士用过膳了吗?”

    陆宇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进食,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得饥肠辘辘,肚皮都瘪了下去,这时给族长一提醒,肚子便咕咕直叫,叫得自己都尴尬地用手去挠头。族长也听到了他肚子里的叫声,哈哈一笑,脸上道道皱纹深深地陷了进去,又转身走进内屋,给他端了两个大饼出来。

    塞在陆宇手上之后,族长说道:“荒村山野没有什么美味佳肴,这两个饼就暂且委屈壮士,将就着吃吧。”

    陆宇心想这里的人并不富裕,粮食应该是他们最珍贵的物品,不敢收下,忙推辞道:“有劳族长了,小子自己有带干粮,这两个大饼,老伯您就留着自己吃吧,小子吃自己的就好。”

    族长眉头一皱,嘴里说道:“那怎么行?平日里山上的神仙给我们送衣送食,我们无以为报啊!今日难得有机会报答一下,壮士就请不要再推辞啦。”说着又把大饼寒到了陆宇的手上。

    推辞几次,陆宇怕族长不高兴,只好举着大饼咬了一口给他看,族长这才满意地笑了。也许是肚子饿的原因,只觉得这两块饼香甜可口,陆宇突然感觉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得多,当下便囫囵吞枣,三几下地便把两个大饼都塞进了肚子里,配以酒水,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族长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不住地提醒他慢点,别哽着,一直看着他吃完了两个大饼,这才又满意露出和祥的微笑,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水。

    陆宇想起刚才看到的都是老弱妇孺,没有看到半个壮丁,便问道:“为何这里都是老人和妇女,却没有看到年轻男子呢?”

    族长听完陆宇的提问,脸上显现黯淡的神情,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才道:“这些年连连征战,壮丁都被征去打仗了,不止我们这里,其他地方的情况也都是一样啊。”

    战国时人丁稀少,战争又不断,故有壮丁被征进军队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无论哪个朝代,百姓们都是不愿意战争的一个群体,战争会使很多原本完整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无论是侵略与被侵略。百姓要的就是安居乐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在封建社会兴起的古时候,人类从母系社会慢慢走了出来,这也开始了重男轻女的观念,军队中又以男人为主,所以当时的社会应该都是阴盛阴衰,女人的数量要远远地超过男人。

    陆宇心里不禁希望这种局面应该早点结束,便可以没了战争,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但是又知道这还要走过一段漫长的过程,直到从封建社会走出来。

    族长又说:“秦人不断打仗,我们的祖先为了逃避战火,从韩国避到魏国,却始终没能避得了。大家都恨秦人,如果不是秦人来攻打其他国家,大家都可以自由耕作,也就不用被征去打仗了。”

    陆宇道:“即使秦人不来攻打,只要哪一国强大起来了也会去攻打其他人,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族长叹道:“老汉不懂得治理天下的道理,只知道老百姓都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就足够了。壮士从云梦山来,想必是神仙指引了救世之道,来解救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吧?”

    陆宇尴尬地笑道:“族长太过奖了,小子不敢夸口,这种天下大乱的局面很快就要结束,到时候大家又可以安居乐业啦。”

    族长双眼放光,随即又耷拉下来,略有所思地道:“老汉一把年纪啦,想是无法看到了天下太平的时候了。但是听壮士这么说来,还是觉得心悦,只要太平下来,族人就有希望生存下去,老汉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陆宇知道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痛苦,这里以后也将被大秦的军队所踏平,但是总不能直接跟他说,便安慰他道:“族长也不必过于担忧,所谓分久必合,故不会有长久的战争的。”

    族长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对陆宇说,他的老伴死得早,两个儿子也被征去打仗,所以另一间房间是空的,本来是为他儿子准备的,但是这一去便是十年,杳无音讯,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可怜了族长孤身一个人,若不是族里的人都是出自同一脉,都很亲近,估计自己早就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度过余生了。

    据族长所说,他们这一族原来也是晋国的贵族,后来三家分晋,使得原本的晋国分裂成现在的韩、赵、魏这三国。

    因为他们的祖先是智氏身边的大臣,怕遭到报复,带领族人四处避祸一直都居无定所,后来在机缘之下,遇到鬼谷子,得到指点,才在此处住了下来。

第021章 初到大梁

    春秋战国以前,人们把氏看得比姓更为重要,直到春秋以后才慢慢将姓氏合而为一,或以国为姓氏,或以封地为姓氏。

    很多姓氏都是由春秋战国演化而出,在这个时候遇到某个姓氏的得姓始祖也是见怪不怪,说不定他还能遇到自己陆氏的祖先呢。

    只不过陆姓除了出自于战国时齐国齐宣王的少子田通之外,又有妫姓、允姓和他族改姓而来,还有因北魏孝文帝时期推行改革,由鲜卑族步六孤氏的改姓,故陆宇他本身也不知道他家的祖先是出自哪个部落国家的的。

    而其实最重要的是自己与鬼谷子相处这么久,竟忘了向他请教自己那个怪梦,可惜现时已经错过机会,以后都不知有没机会见到他了。

    第二日一早,陆宇便拜别族长,其他人也很热情地跟在后面,送出了将近一里地。对于这些人的热情,陆宇不禁心生感激,忽然想起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才去攻打齐国,卫国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被秦始皇所灭,便对族长道:“族长不妨考虑再次迁族,齐卫两地都是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能保族人安全。”

    族长闻言,感激地握着陆宇的手,像是遇到神仙一般,不住地点头道:“多谢神仙为我族人指引存活之路。”说完竟带头往地上跪了下来,其他人也随之跟着跪下向陆宇行礼。

    陆宇大惊,忙跟跪下把族长掺扶起来,尴尬地说道:“小子受不起如此大礼,诸位快快请起,切莫折煞小子。”

    终于告辞了众人,陆宇骑上马,带着激动的心情往魏国的都城大梁出发。不知此行是否能够顺利地借靠西门候的关系去见信陵君一面呢?

    辞别了程氏一族,陆宇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梁。这两日来他的骑术增进不少,之前都是生怕被马掀到地上,但是鬼谷子送他的这一匹马性情特别温驯,似乎认定了陆宇这个新主人,甚是听话,这也让马在奔驰的时候陆宇有胆量学着电视上看过的赛马节目,身体前倾,紧紧地抓住缰绳,又大胆地放松自己的心情和躯体,使自己尽量与马奔跑的节奏保持着一致。

    这种感觉就像是来了次古代自驾游一般。

    在连续赶了两天一夜之后,一座宏伟的都城终于映入陆宇的眼帘中。作为魏国的都城,大梁集洛水、鸿沟、丹水等各大河汇流,尽管它没有任何天险可守,但其地自古便为中原的中心地带,东接齐鲁之地,西临嵩岳,南贴荆楚,北据燕赵,交通便利,使得这座大城的运输不受于名山大川的限制。而大梁又因为地势坦荡,土层深厚,加上气温与温度的条件,更利于农业发展,各大河与湖泽,对农业灌溉提供了非常好的天时地利,故在战国时候,大梁这一带成为了中原农业上最发达的富庶地区。

    自魏文候时,魏国在诸侯间便已成为最强大的诸侯国,但当时的魏都在安邑,在魏以西,离东方较远,四周又崎岖多山,交通不便,更容易使魏国被韩、赵二国载断东西两面的联系。直到大败楚国于仪邑、榆关之后才占有了大梁这座城池。为了更好地控制诸侯,魏惠王时才把都城从安邑迁到大梁。之后又经多次兴修水利,把大梁变成战国时期中原的大都市。

    用现代的城市来比拟,大梁就像是今天的香港、纽约。

    这座气势磅礴的大城近在眼前,陆宇不由心跳加速,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所见到的第一座都城。在重兵把守下,让宽广的城壕突出了其重要性,牢牢接壤的城郭随着地势及河道而建,显现出与大自然的和谐。

    要找到西门候,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去问守城兵。若西门候是信陵君的红人,不愁没有人认识他。只要过去跟官兵套个近乎,说不定立即有人护送着去见西门候,然后说不定马上都可以见到信陵君了。就这么想着,陆宇悠哉悠哉地骑在红鬃马上,慢吞吞地步向城门口的守卫。

    城门处的守卫见到陆宇这身穿武士服的“可疑人物”,此时已到傍晚,将近城门封闭的时间,陆宇不往城内走反而走向他们,令他们不由都警惕起来,十数人顿时都把手按在了剑柄上。等到陆宇到了离他们十步左右的距离,一名高大的守卫喝道:“喂!站住!你想干什么?”

    陆宇勒住马,双手上举表示没有恶意,笑道:“这位将军,可否请问一声,西门候先生是否在大梁城内?”

    那些守卫虽听陆宇和西门候相识,但仍然没有放松戒备,谁知道这个人是西门候的朋友还是敌人?万一要是放了个奸细进去,出了什么事,上面怪罪下来可都担当不起。

    另一名守卫又问道:“你是何人?找西门先生有何事?”

    陆宇依旧满脸笑道:“若将军能代为通传一下,麻烦就说是陆宇,西门先生便知在下是谁了。”

    十数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脸上似乎现出疑惑的神情,那名高大的守卫又问道:“你就是陆宇?”

    陆宇心想应该是西门候和魏明姬已经将自己的名字跟这些守城兵说了,好让自己来到大梁的时候比较方便?当下便道:“在下正是陆宇,是否西门先生曾经交代过?”

    那守卫道:“交代确是交代过,不过据西门先生所交代,你应该是从南门进,为何会是从北门而来?”

    陆宇还没回答,那守卫旁边的另一名瘦小的守卫便说道:“别跟他嗦,此人一定又是假冒的,想必是听说了蛟龙侠陆宇的事迹,想要进来混吃混喝!”说罢还回头对众守卫道:“大伙把他给

    抓起来去让西门先生发落!”

    众守卫齐声呼好,立即围住了陆宇,吆喝着让他下马来。

    陆宇一时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什么“蛟龙侠”都不清楚,竟然还会有人来冒充他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难道自己在葬龙坡抵挡三百山贼的事已经传到大梁城内来了么?不过要是他们真要把他押去见西门候倒好,只要一见到西门候便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了,无须与这些人发生什么冲突。

    既然他们让他下马,陆宇索性便下了红鬃马,顿时便有两把铁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陆宇冷笑一声,也不反抗,说道:“我自己会走路,不用亮家伙吧。”

    那些守卫认定了他就是个假冒货,才不理他说什么,推推嚷嚷地架着他就往城里走。陆宇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城,原先还以为自己能受到比较高的待遇,还想象着各种顺利的进展,如今还没进城,便被当成要来骗吃骗喝的,只差没有五花大绑了。

    正吵闹着,忽然前方有三人御马而来,见到十数名守卫押着陆宇,中间一名身穿贵服的方脸男子便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众守卫一见此人,立即都对此人行了个礼,齐声问好:“卑职见过荆先生。”

    那荆先生长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脸上的皮肤十分白皙,坐在马上堆着一脸傲慢,又问道:“那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前面那名高大的守卫答道:“回先生,此人自称是蛟龙侠陆宇,卑职等觉得此人甚是古怪,怀疑为冒充,故正欲押送前去让西门先生发落。”

    荆先生听到“蛟龙侠”三字的时候,双眼突然放光,对着陆宇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便是那陆宇?”

    陆宇高声答道:“正是我陆宇,未请教阁下是?”

    荆先生仰天大笑一番,指着陆宇笑道:“你不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三百山贼吗?为何十几个守城卒便把你抓起来了?若你是真的,岂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完又与左右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陆宇奇道:“原来陆宇在这里竟然这么出名,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

    荆先生盯着陆宇,目放精光,与左右二人对视一下,三人齐齐下了马,对那两个架着陆宇的守卫说:“来来来,你们两个放开他,让本人见识一下蛟龙侠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假如他陆宇是假冒的,那么这荆先生杀一个冒牌货,当然没有人敢说二话。但如果他是真的,情况就不同了。说不定会累及众守卫。

    果然众守卫听他这么说,面露难色,似乎一时不知是否要听他的话。

    荆先生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身旁左边那名虎背熊腰的武士骂道:“混帐!荆先生和你们说放开他,耳朵是聋了没听到吗?”

    陆宇故意提高声音道:“诸位无须为难,既然荆先生放言要见识本人厉害,结果是生是死,自然不关诸位的责任。”

    众守卫顿时心生感激,本来架着他的那两名守卫收起了剑,其中一个在他耳边低声说:“荆先生剑术高超,你得小心应付。”

    那荆先生听了陆宇这话,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左右两名武士更是摆着一副得意的面孔,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变得剑拔弩张,陆宇心想自己从未得罪过此君,连见都没见过半面,不知道那荆先生为何对自己似有偏见一般,这种形势根本不像要与自己进行普通的切磋,而是要致自己于死地般严重。但是他此时已非当日吴下阿蒙,经鬼谷子的指点,剑术已有增进,心想今日正好拿此君来小试牛刀。

    众守卫与那两名武士已退至一旁,腾出了一个空间让给二人。荆先生见陆宇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双手交叉立在原地,生出一股奇怪的气势,令他从心里不由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竟把自己的气势也给压了下去。当下立即拔剑,剑尖遥指陆宇,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过去。

    众人亦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众守卫见那荆先生一步一步地逼近陆宇,而此时陆宇却仍然立在原地,不见有任何动作,不禁都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荆先生暴喝一声,脚下突然加速前进,手中长剑直刺,取向陆宇胸口。在从守卫的惊呼声中,却见陆宇猛地从剑鞘里“锵”的一声拔出破军剑,在身前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击在荆先生刺来的长剑上面,硬生生地改变了他那一剑的方向。未了,陆宇脚下向前踩了一个马步,竟以左肩撞向那荆先生。而荆先生被陆宇荡开那一剑的同时,亦顺势回身把剑抽了回来,改为斜挑,但可惜仍然慢了一点,被陆宇的左肩撞上时,陆宇手中的剑亦化解了他的第二剑。

    陆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武功高强的剑客。

    看到荆先生被撞开两步,那两名武士不禁面露讶色,虽然这一撞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杀着,但在他们心中却已经知道荆先生被陆宇的后发先至占了优势。奇怪的是陆宇并没有作出进一步的进攻,仍然只是在原地保持着姿势,让人觉得就像是一块大石,任何一点破绽。

    荆先生此时内心亦是大骇,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陆宇太过于大意,小看了他。

    “住手!”突然一把熟悉的男声落入众人耳内,陆宇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是西门候的声音。果然,只见西门候一身便服,带着两名武士策骑而至。

    见到陆宇,西门候也是大为惊讶,没有

    与任何人打招呼便急忙下马来到陆宇跟前,双手拍着陆宇的双肩讶道:“陆兄,真的是你?”

    陆宇收起破军剑,拱手笑道:“西门先生别来无恙。”

    西门候哈哈大笑,转过身看着呆在一旁的众人,眼光回到荆先生身上,口中问道:“不知本人的故人因何事惊动了荆先生?”

    荆先生冷哼一声,望着陆宇的眼中杀气一闪而逝,道:“原本以为此人冒充西门先生的故人,打算教训一番,既然是西门先生你的故人,那便是荆某枉作小人了。”说罢,也不等西门候开口,便招呼两名武士,上马离去。

    陆宇心里奇怪,向西门候问起这荆先生到底是何人。

    西门候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来,陆兄快随我来。”又吩咐一名武士前去备酒,另一名武士为他们牵马,自己则拉着陆宇的手往城中走去。

    西门候带他来的地方是一间妓院。相传妓院是由春秋时期齐国的管仲所创办,叫做“女闾”,乃是官方妓院。后来又分为宫妓、官妓、军妓、市妓等,春秋战国时其他国家纷纷效仿,有些地方还利用花姑作为美人计去制服强敌,乱其宗社,可见当时花姑的力量有时竟胜于百万雄军。

    这间妓院名为“醉兰坊”,是一间私立妓院。进出的来客大都身穿华服,颇为高贵,即使不是富贾便是贵族,看出这是一所高级的妓院。不知老板是何人,竟能在魏都大梁城内如此吃得开。

    醉兰坊位于大梁城中的繁华街道中,行人熙攘,让陆宇不禁感觉此处的晚上比起在马家沟与陈郡时的天壤之别。当然,在陈郡的时候他并不能像现在一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而且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地来逛青楼,一时间心中也涌起特别新鲜的感觉。

    才到门口,便有两名艳妇挤了上来,左右拥着西门候莺声说道:“是什么风把西门先生给吹来啦。”

    西门候哈哈一笑,搂着其中一个花姑说道:“还不快点安排几位美女来招呼蛟龙侠。”

    “蛟龙侠”三字如雷贯耳,两名花姑顿时双眼放光,从陆宇头发看到脚跟,不住地打量这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陆宇不禁头痛,想必这个名号都是西门候给他取的。

    一名花姑挤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走过来搂住陆宇的手臂,幽幽地横了他一眼,柔声道:“贱妾叫小柔,请蛟龙侠多多指教。”

    陆宇生平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烟花之地,心里不习惯,忙挣脱开那叫做小柔的花姑,连连尴尬地说道:“我自己走就好。我自己来就好。”

    西门候还以为他不喜欢小柔,哈哈笑道:“蛟龙侠不喜欢你,等会儿你就和燕儿一起来陪我,现在赶快去找别人过来伺候他吧。”

    小柔幽怨地横了陆宇一眼,扭着诱人的身段便往楼上去了。

    西门候为陆宇“接尘”的地方是在醉兰坊的二楼包房内,绕过大厅,当踏入这间包房的时,陆宇突然感觉像是酒楼多过于妓院。满桌的酒菜令人食指大作,一道道古代特色风味的山珍海味,包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甚至有些已经是两千年后被列为一等保护动物级别的,在这里竟明目张胆地出自于一个普通的妓院厨房,陆宇心想估计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了吧。

    二人坐下时,小柔带着另外两名装扮娇艳的花姑走了进来,吩咐二人坐往陆宇身边,又千娇百媚地横了陆宇一眼,才坐到了西门候旁边去。陆宇不禁由心里第一次感觉到温柔乡确是英雄冢,身在这种烟花之地,谁也不用负上责任,只要你花得起钱,随时可前来逢场作戏,一宵过后,谁也不必记挂着谁,这便是青楼吸引男人之处。但是偏有些人往往会恋上一些名妓,争风吃醋,甚至想娶回家做妻做妾。

    坐在陆宇身边的两名花姑都是普通的姿色,但无可否认,都有着不同的取悦客人的手段,令不少名人贵族醉而忘返。像李白、白居易和杜牧都是常客,UU小说也都写过不少咏妓诗。

    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陆宇想起自己被称作蛟龙侠的事,便问起西门候来。

    原来当日西门候护送公主到了襄陵之后,马上带了七百战士前往葬龙坡,但当他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整条路都被大石所封,还发现了几个人横尸当场,有战士认出来正是那群山贼。西门候猜想此事若非陆宇出手,还能是谁?

    回来之后,陆宇以一人之力,杀尽三百余贼,还令葬龙坡坍塌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西门候干脆便以葬龙坡之传说为陆宇美名‘蛟龙侠’也。

    陆宇哭笑不得,原来这个称号竟是他为自己起的。突然,陆宇想起了自己那个怪梦,梦中嬴政手握蛟龙铜镜,而自己右手手臂上亦有一个同样的刺青!不会这么巧吧?

    未等自己说话,西门候整个人便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小弟有几个疑问,不知陆兄可否为小弟作解答?”

    陆宇奇道:“西门先生请讲。”

    西门候仍然低声道:“第一,陆兄以一人之力,如何能令得葬龙坡山崩地裂?第二,那几个死去的山贼,皆是一剑毙命,如此剑法,陆兄是如何做到?而最后一个疑问,之后陆兄为何消失不见?”

    陆宇还没回答,西门候喝了一杯酒,又说道:“小弟原本以为陆兄已遭不测,但后来细想之下,觉得陆兄应是有事离开,否则那些山贼是何人所杀。”

第022章 名剑龙阳(上)

    陆宇被他连续几个疑问给问得头大,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一边脑里胡编,一边答道:“第一个问题,葬龙坡山崩乃在家师计算之内,小弟只是代天行命罢了;第二个问题,那些山贼确是小弟所杀,待有时间你我切磋两招便可知小弟所言非虚;而最后一个问题,实是小弟接到家师之命,返回师门,故小弟进大梁之时是由北门而非从南门而来。www.uu234.cc”

    西门候听得瞠目结舌,不禁佩服鬼谷子的“神算”,又暗暗佩服陆宇的剑法,顿时觉得陆宇深不可测。当然他不知道这些话都是陆宇胡编乱造的。当下便兴奋地说:“如此便再好不过,能与陆兄切磋剑法,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而陆宇把话说出来之后又不免有些后悔,鬼谷子当日杀那几个山贼的剑招之精妙,自己目前最多也只学得一成半成而已,若真让他演示一遍,说不定会立即穿帮。现在西门候却一口把要与自己切磋剑法的事给应承下来,自己变成骑虎难下的局面,也只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

    心想反正先把西门候唬弄过去,以后有没有机会切磋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西门候大乐,举杯说道:“来!就为小弟能认识蛟龙侠这样的豪杰,干了!”说罢便一则尽。

    陆宇又是尴尬一笑,硬着头皮把这一小杯烈酒喝下了肚。

    “好!”西门候哈哈一笑,吩咐花姑们给陆宇倒酒。

    正闹着,忽然听到包间外的大厅传来一声动人的弦音。

    陆宇与西门候正在包间吃喝,忽然听到二楼大厅有一女在弹唱,那歌声甚是悦耳,令陆宇不禁起了好奇心,心想在妓院里竟然能听到如此动人的唱功。唱的内容是什么他听不懂,只是觉得听起来有若天籁之音,特别舒服。

    那歌声似乎吸引了此楼所有的一切人,原本隔壁与大厅传来的嘈闹声顿时都静了下来,不只是陆宇这个包间。

    仿佛那是从天上飘到人间来,伴随着古筝,歌声清纯而空灵,嘹亮之处充满着醉兰坊的每一个角落,低沉之时,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生怕破坏这完美的意境。

    直到一曲唱毕,顿时暴起如雷贯耳的喝彩声,经久不息。

    陆宇也忍不住跟着喝起彩来。

    西门候笑道:“想不到陆兄对音律也有兴趣。”

    陆宇尴尬地说道:“西门先生见笑啦。小弟只是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故情不自禁随着大家一起叫好罢了。”

    西门候手往大腿大力一拍,大叫一声:“好一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妙,说得真是妙!来,就为这一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再干三杯!”

    陆宇心里正在叫苦,小柔嗔道:“二位就只记挂着我们玉儿姐的悦耳歌声,把我们姐妹几个都抛之脑后了!奴家不依,这都要怪陆爷,奴家要罚陆爷再喝三杯。”说着便抢着又把陆宇的杯斟满了酒。

    西门候怀里搂着那名叫做燕儿的花姑,笑道:“你这是要把蛟龙侠灌醉在此处吗?本人可不同意,怎可如此偏心。”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陆宇这才知道这优美歌声的主人叫玉儿。想起自己的怪梦中,那两名女子其中之一也叫玉儿,总不会这么巧就是同一个人吧?却不知道其是否也人如其名,像玉一样美丽动人呢?

    推托不过,陆宇又连续喝了好几杯,这种烈酒他以前几乎完全都不会去碰。之所以觉得是烈酒,感觉每一口都像是在燃烧一般地从喉咙烧到直肠。但是这种酒却又与他喝过的白酒有所不同,除了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之余,还伴随着一丝甜味。这大大地减少了里面酒精的味道,喝起来又像在喝鸡尾酒一般容易。

    但是他知道,这种酒的后劲一定会很强。

    突然,外面又响起古筝的声音,把所有才刚嘈闹起来的气氛又给压了下来。当众人以为又有一曲天籁,却不料听得一把悦耳的女性声音说道:“听说蛟龙侠陆宇正在醉兰坊,可否请移尊步,出来一见?”

    由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位玉儿的身上,似乎除了她一人之外,连空气也被凝结了,所以刚才她说的这一句话,陆宇甚至怀疑连在楼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西门候与陆宇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玉儿一开口说话便点名要见陆宇。西门候故意露出妒忌的表情,小声说道:“这玉儿姑娘是醉兰坊的头牌,面子特别大,不是你有金子就能见到。如今她提名想见你,这可真羡煞小弟呀。”

    陆宇心里暗忖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这么有架子,那岂不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大明星,自己确是应该出去会一会她。

    在西门候的陪同下,踏出包间,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往陆宇身上射来。陆宇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就像一个明星出现在演唱会的舞台上,被期待着他即将上演的个人秀。

    二楼大厅的中央,一位女子以薄纱遮面,梳着如燕尾一般的发髻,两弯柳眉下那对晶亮而幽深的眸子如盈盈秋水,显得十分灵动有神。虽然无法看清她挡在薄纱之下的面貌,但却为她增添了一分神秘感,令人忍不住想去揭开来一睹芳容,却又怕侵犯了这位柳弱花娇的尤物。一身淡紫色的长褂衬托出她玲珑浮凸的身段,肤若凝脂的一双柔夷,令人难以想象刚才那曲天籁竟在这双灵活的指下所产生。

    若不是玉儿一声轻咳,陆宇觉得仿

    佛自己就是一幅美人画中沉醉了不能自拔,可见此女确有着吸引人之处。

    如此美女,本该生在富贵之家,却不知道为何会沦落烟花之地?

    回过神时,只见这尤物秀眉微蹙,似乎对陆宇的无礼有些不满。

    陆宇干咳了两声,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作了一揖,对玉儿说道:“在下陆宇,见过玉儿姑娘。”

    玉儿微微一点头,柔声道:“奴家听说陆爷在葬龙坡时,以一人之力敌数百山贼,竟令得葬龙坡地裂山崩,对于如此故事,奴家甚感兴趣,却不知此事是否如实?”

    西门候抢在陆宇前面说道:“若玉儿姑娘肯赏脸到包间一坐,本人担保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盘托上。”

    西门候此话一出,惹来在座众人的哗然。如此意思是要玉儿直接去包间陪他们几个,这可是没有人愿意的事。他们花了钱就是想来见见这位红牌美女,平时请都请不到了,现在西门候竟然公然邀她,若不是因为在场的来客都知道他是信陵君的人,估计早就有人要站出来扁他了。当然,实力要胜过他才行。

    不仅在场的人不满意,连玉儿也略有不悦,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西门先生当时也在葬龙坡?那陆爷以单人对战三百贼人的时候,西门先生是在一旁冷眼观看?”

    陆宇暗忖此女果然十分厉害,在明知西门候是信陵君的人的情况下,仍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质疑他所说的话,完全不给他面子。要知道古人对面子十分看重,更何况是这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的手下。不给他面子,也即是不给信陵君面子,若信陵君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不过玉儿竟然敢如此,可见她的后台也绝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果然,陆宇发现西门候脸上的表情又是尴尬,又是带有一丝暗怒,似乎恨不得将她吞下腹中去。既奈何不了这女人,一时却又无法找到台阶可下。饶是他应变能力较快,硬是把话题塞到了陆宇身上:“玉儿姑娘何不问一问你面前的蛟龙侠,本人和他如兄弟般的关系,他当然已将事情的经过全数告知本人。”

    陆宇哭笑不得,自己确已将“事实”告诉给了西门候,但绝对不会是他在大梁城内所传播的那般神奇,连什么蛟龙侠的称号,到现在他自己心里都还不能完全接受。但此时又不能落西门候的面子,毕竟还得靠他的关系去见信陵君。当下便笑道:“两们何必因此小事而争执,那只不过是本人运气较好,区区那几个小贼,能够为民除害,亦是在下所应该做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西门候在内,顿时哗然。没有亲眼看见陆宇以声音共振引得葬龙坡山崩的现场,根本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运气好”这三个字,三百有余的山贼,在他口中竟变成了“区区几个小贼”,难道此人的本事已经达到了让他能如此狂妄之地?

    玉儿也像现场的其他人一样,陷入了深思。

    突然角落里有一个人说道:“本人与蛟龙侠的比试还未分出胜负哩!”

    众人的眼光顿时被这把声音所吸引,都不由往那处角落望去,想看看这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与蛟龙侠动过手。

    角落里,一皮肤白皙,方面大耳的男子站了起来,不是那荆先生还有谁?

    陆宇心想刚才倒忘了向西门候问起这荆先生的来历,不知此君是何方神圣,在城门口的时候,西门候明知他为难自己,却仍然没有开罪他,想必此人的后台也是西门候所开罪不起的人物。虽是如此,自己与此人无冤无仇,在城门处他竟然想对自己下杀手,现在又公然挑衅,若不给他点颜色看,想必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麻烦。

    没想到刚在城门口为难自己,现在又同时出现在醉兰坊这么巧。

    还没有等陆宇开口,西门候便踏前一步冷冷地说道:“荆杰!不要以为有你的主子撑腰,你便可欺人太甚!你想比试剑法,我西门候随时奉陪。”

    原来此人名叫荆杰。陆宇知道现在自己因为葬龙坡一役,被西门候所“捧红”,此时他必定极力拉拢自己,站在自己这边,毕竟陆宇也曾表示过想见信陵君。在场的人在西门候与荆杰的对峙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为了不祸及自身,不少人已经离了场,只剩下角落里寥寥数名好事者仍然在等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正在这时,另外一把女声说道:“难道信陵君不在,他的狗奴才便在此大放厥词,不将本君放在眼里了么?”

    陆宇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只见几个武士随着一名身穿白色武士服的男子,束发入冠,冠上嵌满名贵珍珠,皮肤比那荆杰更为白皙,身段却多了一份纤细修长,腰间一柄三尺长的青铜古剑,剑柄处悬挂圆形玉佩,剑鞘上刻有陆宇看不懂的鸟篆,想必至少也是和章武那把青铜剑同等级别的好剑。

    再看那男子的容貌,陆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世间少有男子的眉毛像他一般细腻,看似天生而非刻意修剪,一双轻轻挑起的丹凤眼竟带着几分男人不该有的妩媚,甚至在这张瓜子脸中,挺直的鼻梁和微撅的薄唇都令人找不到有半点的不和谐。

    想必古时候的美男子如龙阳君、潘安,也不过如此了吧!陆宇暗叹,“绝色美男”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绝不为过。

    而刚才的那把“女声”,竟然就出自这名男子!陆宇不禁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面前这位活脱脱的

    美男,不仅容貌妩媚,声音竟也如女人一般娓娓动听。再看其他人时,却发现除了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此人身上之外,并没有人像陆宇一般吃惊,看来这里的人,都认识眼前这名男子。

    只听玉儿与荆杰等人同时行礼道:“拜见君上。”

    西门候低声对陆宇说:“这便是龙阳君…”

    “龙阳君”三个字一出,陆宇顿时身躯剧震。

    眼前这位美男子,原来竟是那“名震千古”的龙阳君啊。陆宇记得史册上说他是魏王的男宠,其貌美妩媚,就连魏王后宫的美女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传说此人剑术武功极高,居魏国之首,而陆宇在离开楚国的时候见识过西门候精妙的剑法,觉得荆杰的剑法与西门候不相伯仲,而自己虽在梦山时经过鬼谷子传授,但是时日尚短,故陆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二人,若龙阳君真如传说般的厉害,剑法在二人之上,那估计更是难以想象的了。

    西门候脸色一沉,却扮作恭恭敬敬地对龙阳君行了一礼,又低头在陆宇耳边轻声道:“那荆杰是他的人。”

    龙阳君凌厉的眼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陆宇身上,淡淡说道:“本君刚才在楼下好像听说有人要比试剑法,不知是谁?”

    荆杰笑道:“回禀君上,小人本在北门与蛟龙侠比试剑法,不想西门先生突然出现,阻止了小人,令比试中断,故刚才正欲与他再约时间比试哩。”

    陆宇和西门候心里齐齐问候了荆杰的祖宗十八代。

    龙阳君奇道:“蛟龙侠何在?”

    陆宇学着西门候对龙阳君作了一礼,道:“承蒙各位抬举,正是小人陆宇。”

    龙阳君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就是在葬龙坡大败三百贼子的蛟龙侠,果然有些侠气。来,比试剑法怎可少了本君?荆杰你就与蛟龙侠过几招,让本君见识见识。”

    西门候忙上前说道:“陆兄初到大梁,比试剑法可否择日再行?”

    龙阳君秀眉一皱,不悦道:“如此人物剑法一定了得,西门候你勿要扫兴。”

    西门候还想再说什么,陆宇却在后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君上开口,那在下就陪荆先生玩几招。”

    龙阳君轻轻一笑,眼睛始终没有从陆宇身上离开:“果然够胆。若你能在百剑之内击败荆杰,本君担保以后在大魏无人敢为难你陆宇。”

    陆宇闻言剧震。心里暗暗叫苦,自己知自己的本事。仅仅一百剑,让他如何胜得过这剑法与西门候不相伯仲的剑客。

    荆杰一副得意忘形的表情,看似他也对自己很有信心,不相信陆宇能在一百剑之内把自己击败。

    而西门候却对陆宇信心十足,认为绝对难不倒他。毕竟三百余山贼都能尽杀,就算是荆杰又如何?只是他并不知道,三百余山贼,几乎九成多都葬身于山崩之时,剩下的那七八名,亦非陆宇所杀,而是鼎鼎大名的鬼谷子下的手。

    如今的情形,只好硬着头皮,把鬼谷子所授的剑法从头到尾在自己脑子又演示了一遍,从里面找出能够最有可能击败荆杰,自己又能使出的剑法。突然灵光一闪,陆宇已经有了击败荆杰的方法了。

    此时只听玉儿说道:“玉儿有个提议,各位大人若要比试剑法,大可到后院空地,那客人既可照旧喝酒作乐,又可观赏,何乐不为?”

    龙阳君闻言大乐,立即说道:“好!就依玉儿姑娘,荆杰你就与蛟龙侠到后院比试,勿要在此打烂了人家的东西。”说罢便让玉儿领路,在数名武士的簇拥下,往楼下走去。

    那荆杰自然像一条狗一般,跟在后面。

    西门候故意拖着陆宇走在最后,与他们拉开几步距离,在陆宇耳边小声说道:“陆兄请给我杀了荆杰,一切后果由小弟负责。”

    后院位醉兰坊的楼下北边,大约有百来平方,除了左右一口石井、一张石桌以外,再无他物,这也为即将要进行的比试提供了很好的空间。

    龙阳君往空地的中心一站,环视众人,手里拿了一杯酒,嘴里说道:“在比试之前,本君有一个私人问题,不知道蛟龙侠可为本君作答。”

    这话听似龙阳君心中有疑问想要陆宇回答,但是陆宇却从他的语气中知道不管他问的是什么问题,自己不得不答。此人身为魏安王的男宠,地位之高,相信连信陵君仍要忌他几分,西门候自然不敢得罪,自己现在与西门候站在同一条战线,当然也得顺着照做,否则如果激怒了龙阳君,再演出一剧大梁追杀的话,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于是陆宇回道:“君上请讲。”

    龙阳君道:“这两个月以来,由襄陵到大梁,无人不知你陆宇的名号。似乎本君还听说你师承云梦山,不知可是真事?”

    若说在初离楚境的时候对西门候说自己是鬼谷子的徒弟,是陆宇胡编乱造以求蒙混过关,但后来却真的被鬼谷子带到了云梦山,并且在鬼谷子的传授下学了阴符七法和阴符七剑,甚至是意传的拳法。虽然没有真正拜鬼谷子为师,但是以鬼谷子徒弟的身份而居,绝非造假。陆宇原先并不想高调地宣称自己与云梦山的关系,无奈经过西门候的推波助澜,大肆宣传,自己如若不承认,岂不是变成了自己咬自己的舌头了?

    基于种种原因,陆宇只好答道:“君上所提的问题,在下的回答是肯定的。”

第023章 名剑龙阳(下)

    却听龙阳君又问:“不知玄微真君他老人家现在是否仍居云梦山?可安好?”

    陆宇想起鬼谷子最后在水帘洞隐去,也不知他现在仍然在云梦山,还是去了别处,便笑道:“真君一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他的去处,包括他门下所有弟子。www.uu234.cc而他老人家雄采依旧,老虎都能空手打死几只。”

    众人不禁对陆宇的最后一句话莞尔,什么老虎都能打死几只,还是空手,在这些人感觉,如此比喻确实是特别新鲜,闻所未闻。

    龙阳君乐道:“玄微真君的功夫早已登峰造极,莫说区区几只老虎,就算是百万雄师他亦不会放在眼里。”

    陆宇听得出龙阳君语气中带有敬意,想必应该是见过鬼谷子,不由在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虽然自己很抗拒同性恋。

    西门候看到龙阳君对着陆宇的眼光似乎有些异样,忙暗地里“提醒”陆宇莫要被他所迷惑,让陆宇哭笑不得,自己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吧?

    龙阳君并未发觉二人的动作,把荆杰先叫到中间来,说道:“本君曾拜见过玄微真君,可惜无缘见识他老人家的绝世剑法。若蛟龙侠真是云梦山弟子,剑法必定非常厉害,荆杰你切勿小看。”

    荆杰嘴上虽然应是,但脸上却仍然一副不以为是的神情。

    又唤陆宇。当陆宇来到龙阳君右侧的时候,只听他又说道:“刀剑无情,二位请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和气。”龙阳君说罢,手中酒杯往地上猛地一掷,大声叫道:“比试开始!”

    陆宇心想,若是点到即止,那岂不是更增加了击败荆杰的难度?

    酒杯落地而碎,在龙阳君急退时,荆杰跨步而上,手中长剑已经离鞘,对准陆宇疾刺而来。这一剑又与在城门时的手法如出一辙,当时被陆宇巧妙的一剑所化解。但同样的错,荆杰岂会一再去犯?陆宇看出他的步法有些不同,荆杰的这一剑看似刺向自己的胸口,但又随时可以攻向自己的双肩。

    就在荆杰的长剑离自己五六步的距离时,陆宇猛地往身后右侧退了一小步,同时破军剑离鞘,剑鞘脱离左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快速的旋转抛向荆杰。

    这一抛,令荆杰不得不去避开这剑鞘。荆杰当然没想到陆宇竟然拿剑鞘当作暗器。若不避开,必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就在他侧身避过剑鞘的同时,陆宇已经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时机,破军剑刺向荆杰面门。

    荆杰大骇,急忙转动长剑,在身前挽起一团剑花,顿时只听两剑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眨眼间已经格挡了陆宇十数剑。

    众人大声叫好的同时,荆杰反守为攻,不敢再小看陆宇,终于全力出招,丝毫不留余地,以求快速击过百剑而立于不败之地,到那时就算没有胜过陆宇,也能使陆宇大扫声威而增加自己的知名度。

    陆宇正是要让荆杰全力出手,在急攻之下寻出他露出破绽的地方,再将他一击而破。在云梦山练了近两个月的心法,每日从早练到晚,视力、体力以及反应能力已大大提升,又经鬼谷子悉心指点过剑法,如今破军剑在陆宇的手中已经像一只灵活的蛟龙,使得荆杰的快剑无法攻破陆宇的防守大网,反而更快地消耗了荆杰的体力。

    此时陆宇使出的正是鬼谷子所授的“伏熊剑”。当中又混杂了“蛇剑”,以缠字诀的精巧细致,逼得荆杰毫无喘息的空间,虽然没有鬼谷子使出的那般威力,为了保持自己的体力,蛇剑招被陆宇所大大简化,但其厉害已叫荆杰大感吃不消。然而有时陆宇又故意露出一点让荆杰所能看到的“破绽”,令荆杰不得不抓住“时机”去作出攻击,但每一剑却又被陆宇巧妙化解,逼得他连连倒退。

    此时二人交剑已过三十余剑,荆杰没有想到陆宇的剑招竟如此精妙,比起在城门那时已判若两人,顿时以为陆宇比剑那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故意在众人面前羞辱他,就像猫捉老鼠一般,玩够了再吃掉。这种心理令荆杰不由大怒,当下暴喝一声,身子猛地往陆宇一冲,长剑随着灵活的手腕变换了几个剑花之后,有若游龙一般地斜劈对方面门。

    这一剑的动作一气呵成,又带着强劲的杀气,誓要一招将陆宇击毙。

    如此惊人的剑法,在场除了龙阳君与西门候之外,其他人哪里见过,都不由地发出惊呼声,包括玉儿在内,轰然叫好。

    连西门候也不禁暗暗为陆宇捏了一把汗。若陆宇无法招架的时候,荆杰必定会乘胜追击,狠下杀手,他已经作出了决定,一旦看出陆宇露出真正的破绽,自己必定拔剑相助。

    在其他人看来,二人的比试中,虽然表面上是荆杰占了上风,但是只有龙阳君才知道荆杰其实是大耗体力,精妙之处在于陆宇时攻时守,攻中带守,而守中又带攻,在陆宇防守之时总设有圈套将荆杰引了进来,令他毫无喘息之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百剑之限,荆杰败在陆宇手下是迟早的事。

    陆宇心中暗笑,暗忖终于迫得这荆杰使出这一狠招。就在长剑逼近时,陆宇看准了时机,一剑击在荆杰那长剑的末端。

    “锵!”荆杰的长剑被荡开,身子却一时收不住,仍然向陆宇冲了过去。

    陆宇手中的破军剑暴出一片白光,终于使出“鸷鸟剑”。

    散势者,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间而动。这是鸷鸟剑的精要,利用敌人露出的间隙,散发出威力极强的剑招,每一剑又都不按招路,令对方无从招架。荆杰已被前面数

    十剑耗去大半的体力,刚才那视为自己最厉害的一剑又使了全力,却不料被陆宇所荡开,虎口以及手腕已经发麻,终于,在狼狈挡了陆宇七八剑之后,手中长剑脱手而出,抛向空中。

    此时正好第四十八剑。

    陆宇心叫机会来了,破军剑立即反手一挥,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鬼魅般地抹向荆杰咽喉。

    突然感觉脑后破风声起,陆宇心下暗叫不好,只得急忙收剑,侧身前移,迅速转身。条件反射下,手中破军剑一横,一把剑不偏不倚地击在了陆宇的剑上。

    “当!”

    陆宇虎口发麻,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定眼一看,只见龙阳君接住了荆杰那把快要落到地上的长剑,仍然保持着斜指的姿势,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发觉自己要杀了荆杰,竟抢先一步阻止了自己。

    荆杰仍然惊魂未定,几乎都不知道是怎么捡回一条命的。

    包括西门候在内的所有人,一时都看呆了。

    陆宇心中暗叹可惜,若不是龙阳君出手阻止,荆杰已经命丧自己剑下了。

    龙阳君笑道:“蛟龙侠果然不愧是云梦山门人,此等剑法如非玄微真君亲自传授,又怎会如此厉害!”

    陆宇收剑立定,也学他笑道:“君上过奖。君上乃大魏的第一剑客,在下早已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符其实。”

    这个马屁把龙阳君拍得娇媚地一笑,道:“如今陆爷已在百剑之内胜过这场比试,本君也会履行诺言,从今以后担保在大魏无人够胆为难你。”

    对于他那一笑以及突然改口称自己为“陆爷”,陆宇不禁在心里重重地打了一个冷颤。从一开始,虽然他的手下荆杰对自己有偏见,且在比试中陆宇对荆杰重下杀手,但龙阳君非但不生气,对他的态度还越来越好,莫非……

    陆宇顿时感到全身冒汗,但仍然对龙阳君行了一礼:“谢过君上。”

    龙阳君满意地点点头,把头转向荆杰:“还不快给陆爷致歉?”

    荆杰此时还未从刚才的生死边缘中脱离出来,被龙阳君一叫,顿时吓了一跳,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无奈主子对这陆宇此般客气,当下也只有忍气吞声,向陆宇拱手作了个礼,语气生硬地道:“荆某先前有眼无珠,不自量力,请陆爷莫要放在心上。”

    陆宇见他嘴上这么说,眼中杀机却一略而过,似乎心中不满。不过陆宇本身与他并无仇怨,想杀他不过只是西门候的意思,如今已重挫了他的锐气,心想也就算了,于是便哈哈一笑,道:“荆先生言重了。”

    也不再理其他人,与西门候二人便往楼内走去。

    重回包间,才刚坐下,龙阳君与玉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西门候大骇,正想起身,却听龙阳君娇声说道:“二位不必多礼,不知是否欢迎本君与玉儿姑娘?”

    陆宇和西门候齐齐心想,玉儿姑娘的到来当然是无限欢迎,而至于你龙阳君这位基佬嘛,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表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眼前这位美男子在魏国的身份可说是举足轻重。

    等龙阳君与玉儿坐下来之后,西门候吩咐小柔为他们摆上酒杯与碗筷,又让她带着几个花姑退下,自己亲自为众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举杯道:“小人先前对君上的门客有言语上的冒犯,但绝非是对君上不敬,望君上大度,切勿怪罪于小人。”说罢便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龙阳君也喝完一杯,笑道:“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本君哪会怪罪。”又把头转向陆宇,一边往自己的酒杯里斟满酒,一边道:“来,就为云梦山的蛟龙侠再干一杯。”

    陆宇心想,如若每人再一对一地来干上几杯,那估计自己的那点酒量便要在这青楼里给考倒了。于是便举杯说道:“君上客气了。此杯应先为玉儿姑娘那曲天籁而干。”同时把眼光射向玉儿,心想你要喝酒总该把脸上的薄纱摘掉才能喝吧?

    龙阳君轻轻一拍桌子,说了一句“好一个天籁”,也学着陆宇,把酒杯举向玉儿,道:“玉儿姑娘曲甜人美,确应该敬你一杯。”

    玉儿一双大眼中媚意荡漾,娇声说道:“依玉儿之见,陆爷用词甚妙,这一杯应该要敬陆爷的‘天籁’才是。”

    西门候扮作不悦的神情道:“大家推来推去,谁也不肯喝下这杯酒,依小人意见,不如由口渴的小人来喝好了。”

    陆宇与龙阳君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连玉儿也以袖遮脸,让西门候的这句话给逗乐了。瞬间,包间内的气氛变得好了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生硬。

    龙阳君乐道:“既然如此,这一杯不如大家一起干。”

    陆宇没想到当玉儿喝酒的时候,宽大的衣袖却比面纱更加夸张与可恶地遮挡住了她的脸,角度巧妙,就连龙阳君坐得与玉儿那般近都无法看得到玉儿的庐山真面目,心叫可惜,始终不能一睹其芳容。

    玉儿柔声道:“想不到陆爷不仅如传说般身手了得,刚才说起奴家的歌艺,似乎在音律方面也有所造诣?”

    陆宇笑道:“哪里,在下对音律一窍不通,只是玉儿姑娘不但弹得动人,歌声更是绕人心扉,到现在耳边仍然不断重复那首歌儿哩。”

    玉儿以袖遮脸,笑道:“陆爷真会哄人开心。”

    西门候挤到陆宇身边来,又扮作不悦地说道:“陆爷的话亦是本人想对玉儿姑娘所说的哩。”说罢又用肩挤了陆宇一下,像是在说“你说是吧?”

    众人又被西门候的古怪所逗乐。

    陆宇哈哈一笑,只好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西门先生所言极是。”

    正笑闹中,突然有一武士在包间外道:“启禀君上,大王急召君上入宫。”

    龙阳君仍然保持着微笑,对门口说了一声“知道了”,才起身转过头来对陆宇等人拱手说道:“王命在身,改日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陆宇、西门候与玉儿亦同时起身,对龙阳君行了礼,以示拜别。

    龙阳君走后,陆宇不由地想起了公主魏明姬。不知她现在是否也会在宫中呢?

    正想着,忽听玉儿问道:“不知陆爷在想什么呢?”

    陆宇回过神来,发现玉儿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正盯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喝了几杯酒,心里越发想去揭开她的面纱,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和她那动人的歌声一般美妙。但又觉得这么鲁莽并不合适,当下便道:“不知玉儿姑娘为何以面纱示人,却不肯让人观看面纱底下沉鱼落雁的姿容呢?”

    西门候一听,也忙随声附和,大概陆宇也说出了他的心声。

    玉儿轻轻一笑,娇声道:“玉儿并无沉鱼落雁的姿色,如若揭开面纱,平庸的长相恐怕会令两位大失所望。”

    陆宇道:“光凭玉儿姑娘的琴艺、歌声,且说话的声音亦如歌唱般动人,就可以断定姑娘乃是一位绝色佳人,又怎会是姿色平庸呢?”

    西门候道:“陆兄所言甚是,不知玉儿姑娘可否卖蛟龙侠一个面子,让我二人一睹面纱下的尊容呢?”

    玉儿的眼神中露出不悦之色,但嘴上却仍然淡淡地说道:“请二位爷勿要强人所难,不巧小女子还有要事,就此拜别,两位爷改日如若能来为小女子捧场,玉儿定会十分高兴。”

    西门候的酒量要比陆宇好上很多,此时头脑也十分清醒,明白玉儿有着不能得罪的后台,便笑道:“玉儿姑娘请恕我二人喝多了酒,胡乱说话,切勿放在心上。”又道:“既然姑娘有事在身,本人与陆兄也不便强留,希望下次来醉兰坊时仍能有幸听到玉儿姑娘美妙的歌声。”

    玉儿盈盈起身,对二人行了礼,便退出了包间。

    待她走后,陆宇不解道:“这间醉兰坊是否后台非常强硬,否则为何西门先生对其一再忍让?”

    西门候叹了一口气,道:“醉兰坊的老板候荣本是我家主子信陵君的人,但由于我家主子在外多年,龙阳君得宠,此子暗地里投向了龙阳君,我家主子表面上不能与龙阳君撕破面子,故小弟在未得主子点头之前,不能得罪于此间青楼的人,以免令主子难做。”

    陆宇暗忖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龙阳君跟信陵君的实际关系应该很差。又想到信陵君乃是魏王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龙阳君则是魏王的男宠,那龙阳君岂不是应该尊称信陵君一声“小叔”?

    正在暗笑自己的荒唐想法时,西门候又道:“我家主子的亲妹妹是赵国平原君的夫人,当日秦人攻打赵国之时,平原夫人曾写密函来求兵,而大王却见死不救,于是我家主子冒着杀头的风险,盗取了兵符去救赵国,之后又怕大王怪罪下来,终于在赵国边境外住了足足十一年。”

    陆宇插话道:“直到后来秦人又侵犯大魏,信陵君又带着你们一众家将击退秦人,回到大梁,对吗?”

    西门候不住地点头道:“原来陆兄你也知道此事。”然后又再度叹了一口气,“此后大王与我家主子之间出现了隔阂,陆兄是明事人,应该知后来的情况如何了。”

    陆宇点头道:“君威难犯,纵使是父子亦会反脸。”想到正事,忙问道:“在下有一事,不知西门先生可否告知?”

    西门候用右手作了一个“请说”的姿势,又道:“你我之间不须像外人一般,前一句‘先生’后一句‘先生’好似我们很陌生一样,那小弟岂非要像龙阳君一样叫你一声陆爷?”

    陆宇笑道:“那小弟以后便称呼你为西门兄吧。”随即切入正题:“不知西门兄当日回到大梁后,可曾见过一位名叫章武的侠士?”

    西门候奇道:“小弟倒差点忘了那章武亦是云梦山门人。据他所说,他乃是玄微真君的徒孙,那岂不是陆兄你的师侄?”

    陆宇心笑自己直接经鬼谷子传授心、剑、拳三法,论辈份确实也可以说是章武的“师叔”。便答道:“正是。不知他们一众人现在何方?”

    西门候摇头道:“陆兄此话问得太晚了。早在一个多月之前,章侠士已经离开大梁,往赵国邯郸而去了。”

    陆宇心说果然如此。在云梦山住了将近两个月,不知道鬼谷子是否有意令让自己赶不上章武,要自己独自去“发展”?

    于是又问:“他们当时来的时候是几个人?”

    西门候道:“小弟记得是章侠士与一位名叫凌梵的女侠,不说倒差点忘了,那位美女就像是天仙下凡一般,小弟都不曾有机会能与她说话呢。”

    陆宇眉头一皱,说道:“不应该是四个人吗?章武,凌梵,另外两个,一个是手持红缨花枪的,另一个是十来岁的小孩。”

    西门候一愣,道:“小弟确只见过章侠士与凌梵女侠,陆兄所说的另外两个人却是从未见过。”

    陆宇又再确认,西门候表示当时章武见的是信陵君,而自己并不清楚是否还有他人随从,只是提到他知道章武离开大梁的时候,只有章武与凌梵二人出城。

第024章 兄弟重聚

    西门候道:“陆兄要查清此事倒并不难,正好明日须去拜见主子,不如到时陆兄便一同前去,或许可得到你想要的结果。UU小说”

    陆宇谢过西门候,心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明日终于可以见到这位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了。在陈郡的时候虽然与另一位鼎鼎有名的春申君近在近在咫尺,但却因为那时其与魏明姬的尴尬关系,没有面对面地见过,并且陆宇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而虽然也谈不上对信陵君的印象好坏,但毕竟要尝试着从信陵君处了解章武等人的行踪,才能知道章武在赵国联系的人是谁。

    为何到了魏国之后,会只剩下章武与凌梵两个人?肖正文和那个姬少雍呢?从陈郡到大梁的这段路程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宇心里只希望明日信陵君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玉儿,会不会就是自己梦中那个女子?陆宇极力去回忆自己的梦,却怎么也记不起梦中两名女子的容貌来,包括那一名没有出现名字的女子。

    由大梁到邯郸的路程有多远,陆宇也不清楚,但战国的交通并不像二千年后那般发达,如西门候所说,章武在一个多月前离开大梁,直接赶往邯郸的话,至少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只是不知章武的下一站目的地会是哪里,假如会在邯郸逗留一些时间,那自己还有望遇到,否则以古代这种方式去追赶,没有发达的通讯网络,都不知何时能够去见到章武,和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秦始皇。

    信陵君的府邸并没有陆宇想象中的那般金碧辉煌,和一般的贵族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占地面积极广,不过相比现代来说,几乎可相当于一个高档的小区的面积了。

    经过下人通报之后,信陵君在偏厅会见他们。这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天庭饱满,曲眉丰颊,一双虎目深邃犀利。不知是否因长期的压力所致,使本来完美的面相上隐隐渗杂了一丝沧桑感。信陵君身着便服,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来到陆宇跟前,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好一个蛟龙侠,果然气宇非凡,不愧为玄微真君高徒。”

    陆宇客气地与他寒喧了几句,信陵君脸是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走到客座旁一起坐下,丝毫没有摆出架子,令陆宇倍感亲切。

    不一会儿下人便奉茶上来。信陵君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缓缓说道:“本君听说当日遭遇山贼之时,陆少侠主动请缨留下对抗,令得西门候能够争取足够时间护送公主到襄陵,在此,本君代大王和公主谢过陆少侠。”

    西门候在一旁道:“陆兄确是胆色过人,换作别人,哪有他这般侠义之心。”

    陆宇忙道:“君上和西门兄实在客气了,那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信陵君点头赞道:“好,本君十分欣赏陆少侠这种不居功自傲的人。陈郡滕家一事,本君亦相信不是陆少侠所为。听西门候说你有事求我,你尽管说出来,本君一定满足你。”

    陆宇又先谢过了信陵君,才说道:“在下只是想知道我云梦山门人章武日前来到大梁时,是否有见过君上?当时同行有几人,以及他们几时离开?”

    信陵君微一皱眉,似乎有点为难地说道:“此事并非一般小事,不是本君不肯对陆少侠透露,乃因事关重大,若然传了出去,也许会影响大局,所以…”

    西门候是个明白人,知道信陵君并没有让他一起旁听的意思,当下便先告退。待他退下之后,信陵君才又道:“陆少侠先说出令本君信任的理由,否则此事休要再提。”

    陆宇道:“在下明白。”

    信陵君又道:“若陆少侠能屈就于本君门下,本君定将你视为心腹,那时不论你想知道什么事又另当别论。”

    陆宇暗忖这信陵君果然厉害,这就开始拉拢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来自二千年之后,不知历史的发展,说不定会加入他的阵营里去。特别是即将发生的第四次联军攻秦中,便是由此君担任统帅,把秦人打败。此君的才能确是在战国中数一数二,但由于功高震主,大有代替魏君的趋势,故令魏王猜忌,后来将于在酒色过度中郁郁而终。

    信陵君门客三千,足见此君的魄力。大多数有能力之士亦认为他能令魏国成为这时代的霸主而追随他。

    陆宇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君上可知‘合纵’乃是家师之策?”

    信陵君道:“本君当然知道。并非不信你,但因有前车之鉴,本君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张仪的出现。”

    陆宇知道其实张仪以“连横”破“合纵”,使得联军攻打秦国的战事失败,也是由鬼谷子一手策划出,但这在各国的眼里,张仪便成了“叛徒”了。而张仪的连横政策也使得秦国攻占了巴、蜀等富饶之地,从而加速了其经济与军事上的发展。秦能统一六国,与此计密不可分。

    于是扮作叹了一口气,对信陵君道:“那便恳请君上高抬贵手,为在下打点通往邯郸之路。”

    信陵君一脸愕然,显是想不到这陆宇马上便要离开,而自己一开口便承诺了对他有求必应,但陆宇所说的第一件事他没能满足得了,第二件事如果又再不满足,这岂不令陆宇觉得自己言而无信。似乎他有些舍不得陆宇这个人才,在心里权衡再三,终于对他说道:“公主于

    十日之后会前往邯郸探望平原夫人,本君可在大王面前为你美言,让你加入队伍。”

    陆宇虎躯一震,心想这公主还未出嫁,怎能一时去楚国,一时又要去赵国?在陈郡的时候陆宇已经怀疑过这魏国公主扮演的是一个间谍的角色,此时听信陵君这么一说,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古时候女子没到出嫁,一般都是“三步不出闺门”,不会轻易出门。而虽然说是要去赵国探望平原夫人这个姑姑,但是陆宇总觉得当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总算能够跟随她去赵国,打听章武下落的事情,看来也不能指望在信陵君的口中得到了。

    在马家沟的时候章武曾经说过到魏国联系的人是他的三师兄,亦就是说,章武到了大梁之后,一定是先与他取得联系,然后又因为要共同商议合纵之策,所以当时此人也应该在场。自己或能从这条线索去找到这位三师兄,或许就能打听到一些。

    没想到这些本来在自己心里认为会很顺利就能进行的事,实际情况却没有半件跟自己的想象沾边。陆宇不免有些失望,信陵君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无论他有没有救过魏国公主。

    信陵君又安排陆宇先在他的府邸中住下来,等待十天之后再随大队出发。

    在退出偏厅的时候,信陵君还拍了拍陆宇的肩膀道:“本君虽有门客三千人,其中亦不乏能人异士,但仍希望陆少侠能够再去考虑一下刚才本君对你所说的话。”

    陆宇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看得起自己。表面上便承诺会好好去考虑,信陵君这才满意地放他走人。

    自己要找的人是未来的秦始皇,又怎么会给信陵君的三言两语便改变了主意。先不说他与龙阳君之间的暗斗,光是西门候给陆宇的第一印象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若与西门候共事,他一定不甘于被陆宇在信陵君面前抢去地位。

    前脚才走出偏厅,西门候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嘴里却说道:“陆兄,小弟有一件小礼物要送给你,快随小弟来。”陆宇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外出,却不知有什么要事,便随着他的脚步走出信陵君府。

    西门候一副神秘的样子,从信陵君府邸出来之后,往城北方向穿过了四条街,又往西南方向绕过一条很窄的小巷,一直走到快尽头才停下来,走进了一间卖布料的小店。陆宇还正在奇怪他怎么会带自己来这种商店,却见西门候与那店家打了个招呼,又带着陆宇从这家布料店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然后再折向西北方向,来到一间看起来很不显眼的民房前。

    西门候回过头对陆宇道:“小弟要送你的礼物,就在这里面。”

    陆宇大奇,心说有什么礼物不能在信陵君府里当面说明,而是要藏得这么远。但是陆宇知道西门候目前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便大大方方地推开了那间民房的木门。

    木门发出因摩擦的一串沉闷声,守在门外的阳光贪婪地在瞬间占据了原本黑暗的内屋。随着光线明亮起来,陆宇发现这间民房的空间其实很窄,窄到里面除了略大的一张草床之外,空无一物,连一能坐的地方都没有,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一股药味夹杂着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草床上躺着一个人,由于是背向陆宇和西门候,所以陆宇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只能从身形判断出这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而从墙角处散发开来的那浓烈的药渣味,令陆宇觉得这个小孩子应该是得了一种什么病,并且已经用药用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是他不解,这难道就是西门候所要送给他的“礼物”?

    陆宇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西门候的时候,只见西门候已经知道陆宇要问的话,自己先进了屋子,又回过头来示意陆宇跟在他后面,来到草床的跟前。

    床上的男孩子可能是醒了过来,发现有人进来,微微动了一下,才慢慢地在床上转过身来。当他的眼神从西门候身上游到陆宇身上时,顿时身躯剧震,用一种不能置信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陆宇。

    此时陆宇心里的震撼也是无比巨大,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男孩,竟然就是他的结拜小弟肖正文!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昨日问起西门候的时候,他表示根本没有见过肖正文跟姬少雍两个人,但是为什么只过了这么一天,便又把肖正文当作“礼物”来送给自己?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自己熟悉的肖正文没错,然而另外的姬少雍呢?陆宇的脑中几乎充满了疑问。

    只听床上的肖正文激动得两行热泪夺眶而来,艰难地从嘴里叫出“二哥”,想要坐起身来,无奈可能是受了伤的关系,才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却又因为没有力气而又跌回床上去。陆宇忙奔到床前扶住,示意他不要乱动,才问西门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候道:“这是小弟暗中从那荆杰手下救出来的孩童,没想到他果然没有撒谎,是与陆兄相熟的。”

    陆宇仔细地检查了肖正文全身,发现胸口有一处红印,像是被什么重物击过,但由于红印的范围扩散得比较大,而且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看不出来是被什么兵器击中的。

    西门候又道:“可恨的是那龙阳君,私下派人暗捉童男童女,炼之成丹,以供他服用,

    保持那嫩白的容貌。”

    陆宇大骇,不能置信地问道:“用活人去炼丹?”

    西门候道:“陆兄一定觉得骇人听闻吧。大王听信龙阳君的谗言,竟然相信服用以童男童女炼成的丹丸可得长生,故表面上虽无明目张胆地捉人来炼,但却默许龙阳君那奸贼在外乱来。”

    陆宇望着小正文,又问:“西门兄昨日说并没见过小弟的这位小兄弟,今日却为何就把他找了出来,并且知道他与小弟相识?”

    西门候道:“这位小兄弟是由十几天前救出来的,当时他身受重伤,若不是怕被龙阳君的人发现,小弟也不会把他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养伤了。”

    陆宇心中还是有疑惑,又问道:“小弟先谢过西门兄,但西门兄还未回答小弟为何会知道他与小弟相识?”

    西门候道:“陆兄有所不知,你蛟龙侠来到大梁的消息就如洪水般传开,小弟派人来为小兄弟煎药时也曾说过,想不到这位小兄弟一听到你的大名,便要求见你,而根据陆兄所提过的两个人里面,这位小兄弟刚好十来岁,又认得你,故小弟马上知道他是陆兄的故人。”

    陆宇忙感谢了一番,虽说小肖正文与自己相处时间并不长,感情并不深,但毕竟还算义气,又与自己、章武结为了异姓兄弟,陆宇心里其实也挺喜欢他的。如今西门候在龙阳君的魔掌中救出他,只要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他是怎么跟章武失散的,到时候去赵国又将省去大量的时间。

    西门候又道:“幸得我家主子及早发现了龙阳君的阴谋,派小弟暗中调查,才能误打误撞,救出了小兄弟。今日之事还未禀报主子,因为能够帮助陆兄找到故人,小弟心急,故立即将陆兄带到此处。”

    陆宇又感谢了西门候一番。因为在陆宇心中,一直认为西门候不会是个如此讲义气的人,初次见面时,魏明姬对自己的称赞都引起他的妒忌,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竟然没通知信陵君便私自带自己来见肖正文。

    肖正文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陆宇,显然胸口的伤对他的打击颇为严重,才令他连说话都那么吃力。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假若真被捉去炼成什么长生不老丹,确实是悲剧,幸好被西门候的人救了出来。而其他那些没有被救出的孩子,恐怕运气就没有小正文这么好了。

    陆宇心想西门候对兵器应该比较熟悉,便问肖正文胸口的伤是什么武器造成。

    西门候道:“此问题小弟也曾想过,像是大锤之类的钝器所造成。而真正是怎么造成,恐怕要等小兄弟康复过后自己告诉陆兄了。”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陆宇怒道:“若被我寻出是谁把他折磨成这样的,我一定将他撕成两半。”

    西门候劝道:“陆兄千万要沉得住气,须知道对方后台不弱于我家主子,故此事一定要慢慢来,切勿鲁莽行事,小弟绝对站在陆兄这一边的。”

    陆宇握紧了双拳,在肖正文的耳边道:“小文你尽管安心养伤,二哥一定会帮你报得此仇。”

    肖正文感激得眼泪又流了出来,似乎又怕陆宇离开,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来拽住了他的衣袖。双眼似乎在哀求陆宇不要离开他。

    陆宇帮他擦了擦眼泪,又道:“小文你放心,西门兄定会好好帮我照顾你,等你的伤好了以后,二哥去到哪里便带你去到哪里。”

    小正文这才松了手。可能是太累的原因,不到一会便睡了过去。

    西门候拍了拍陆宇的肩膀道:“陆兄的兄弟即是小弟的兄弟,请放心,在此处养伤绝对不会被龙阳君的人所发现。”

    陆宇觉得这些古代人都很不可思议,为了一个长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自己先前还对龙阳君有些好感,没想到此君亦沉迷丹术,并且丧心病狂地用活人来做药。但是偏偏这些事在这个时代,帝王开始醉于长生不老,然后便出现了无数炼药的方士,所用的药材无奇不有,其中不乏滥竽充数之辈,才会使用活人来炼丹这种损阴德的做法。

    如果西门候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前可能就是因为信陵君的关系而没有对自己说出实情,而之所以会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那是因为龙阳君与信陵君之间的斗争,目前陆宇是信陵君拉拢的对象,故必须为陆宇做点什么事,令自己亏欠他的人情而投入他的势力中。

    原本以为章武、凌梵、姬少雍和肖正文四人一直是在一起的,以章武和凌梵的为人,肯定不会丢下肖正文不管,当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否则若如西门候所说,离开大梁的时候只有凌梵与章武,那么肖正文和姬少雍是因为什么事而脱离了他们?现在肖正文已经找到了,姬少雍如果没有与章武在一起,那他会去了哪里?这些疑问,也许真的只有等到肖正文的伤好了之后,才能给陆宇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宇想起了章武的三师兄,便向西门候打听。因为此人很有可能也是信陵君的门客之一。

    不料西门候却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对陆宇说当日章武来到大梁的时,他只见过凌梵和章武在一起,而且信陵君会见他们的时候并不在府上,其过程中有没有其他人的参与,西门候一概不知。

第025章 迷雾重重(上)

    从西门候的语气中,陆宇看出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章武与信陵君、还有那位没有见过的三师兄进行了一次秘谈,过程中西门候既没有参与,甚至连秘谈的地点在哪里,西门候都一无所知。

    或许肖正文知道这位三师兄叫什么名字,但却没有与章武一起见到他。

    离开小屋的时候,陆宇心里还一直想着这些谜一样的问题,却不知从何下手。来到古代后,今天终于第一次感到棘手。

    西门候道:“陆兄不如先随小弟回信陵君府,待小弟将事情禀报我家主子,再行定夺。”

    陆宇问道:“小文的伤什么时候能痊愈?”

    西门候道:“已经用了十日的药,君上吩咐一定要医好他,用的药都由御医所开,小孩的身体恢复得比较快,再过几日应该就能下床走动。”

    陆宇又问道:“小文在这里是否真的安全?”

    西门候拍拍胸口道:“陆兄尽管放心,小弟敢以颈上人头担保,此处绝对不会被龙阳君的人发觉。”

    陆宇这才道:“既然如此,小文的一切就麻烦西门兄了。”

    西门候不悦道:“小弟已经说过你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你的兄弟有事,小弟怎能袖手旁观,陆兄还如此见外。”

    陆宇知道如果再口头上感谢他,他肯定又再不高兴,于是便与西门候回到信陵君府。

    自己初次见到西门候的时候误会了他,以为此人气量狭小,但自从来到大梁,西门候对自己的态度非常热情,难道是因为当时在葬龙坡自己主动垫后而对佩服自己,再加上此事令陆宇名声大振,使得西门候极力拉拢自己,所以不得不表现出把自己推心置腹的样子?

    或许这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信陵君刚从魏王宫回来,面带喜色,看到陆宇与西门候在等他,大为高兴,把二人带到膳厅里来,留二人一起用膳。

    陆宇奇道:“君上因何事而如此开心?”

    信陵君笑道:“燕人不自量力,被齐国大败,现在元气大伤,还妄想攻赵。”

    此时几个仆人刚好将酒菜端上来,信陵君一乐,便催仆人赶紧给三人倒酒,自己连续喝了三杯之后,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本君居然高兴到自己跟自己喝,哈,来,陆少侠,西门,你们也喝一杯。”

    陆宇问道:“赵人不是在长平之战后国力转衰,燕人攻之,又何来妄想呢?”

    信陵君拍桌道:“问得好。长平一役确是赵人的噩梦,但赵人一日有廉颇、李牧在,谁能轻易将赵国拿下?况且燕王迫得乐毅投奔赵国,现在燕国除了年老的剧辛之外,再无可用之将,不是妄想是什么?”

    陆宇听说过赵国这两名大将,都是这个时代有名的战神,而燕国除了乐毅,他并未听过其他的大将,故对燕国不是很了解。

    西门候得意道:“想必陆兄应知秦人在长平之役也元气大伤,而君上也曾大败秦人,在秦人手下夺得陶郡。”

    信陵君傲然道:“白起可谓无敌战神,但秦昭王竟将他车裂于市,再加上范睢罢相,令本君得以大败秦军。”又说道:“若本君没估错,秦人在十几年内休想对其他诸侯国有大举的军事行动。”

    陆宇不禁佩服此君的军事估计,因为气自己所知,自长平之战过后,秦国虽不断对其他国家进行攻打,但已少有能像那场战役般的大规模,直至羸政登基之后,才能逐一对六国进行毁灭性的侵略。

    西门候向信陵君报告了肖正文的事之后,信陵君大讶,责怪西门候道:“西门你可知就凭此事,本君可先将你治罪,幸好陆少侠不是敌人,否则岂不陷本君于险地?”

    西门候立即跪下道:“小人该死!但小人敢以颈上人头担保陆宇乃正直之辈,绝对不会偏向龙阳君而破坏君上解救百姓的计划。”

    陆宇也为西门候向信陵君求情道:“君上请勿怪罪西门兄,全因在下心急要找到章武等人的行踪,今日之事全因误打误撞,如果君上要怪罪的话,在下愿意一力承担。”

    信陵君狐疑道:“陆宇你除了想知道章武的行踪之外,真的没有任何其它的企图?”

    陆宇指着腰间的破军剑道:“在下虽无参与此次行动,但就凭此剑,云梦山门人无人不识,也深知此剑于尊师、章武之间的关系,若不是因为滕文瓒之事,在下令章武先到大梁,以免耽误大事,现在又怎会与他们失去联系?”

    信陵君又问:“此事当真?”

    陆宇道:“君上何不将章武的三师兄叫出来辨认此剑?”

    信陵君终于信服,大叫一声“好”,才令西门候起身,举起酒杯道:“本君在此自罚一杯。”仰头饮尽之后,又道,“希望陆宇你不要见怪,本君也是想小心行事才会这么做。”

    陆宇表面上当然说不会,心下却暗叫好险,若非章武把破军剑送给了自己,在身无半点信物的情况下,又怎么能把这精明的信陵君说服?

    信陵君哈哈一笑,道:“本君以一事作为交换你想知道的,如何?”

    陆宇心想一开始他便有意拉拢自己,现在又因为西门候救了肖正文而令自己间接欠了他一个人情,于是只好说:“君上请讲。”

    信陵君又一笑,道:“陆宇你千万别以为本君趁此要求你为我效劳,本君只是想要你为我办一件事,若能办成,本君立即将章武的行踪如数告之。”

    陆宇心里暗叫一声厉害,

    如果信陵君一再要求自己效命于他,不但会令自己反感,而且以自己的性格,就算答应了也不会死心塌地地为他办事,所以信陵君用另一件事情来作为交换,但这件事当然不会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成的事。当下便点头道:“君上乃德高望重之人,相信绝对不会用一件违背道德之事来为难在下。”

    这句话一出,给了他一顶高帽,就算信陵君想要自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好意思开口。

    信陵君笑道:“好你个陆宇,今朝大王命本君进宫时,曾说起燕人派使臣来我大梁,送上美人百名,剑士十名,从而向我大魏借兵伐齐。大王下令于明晚设宴款待,而明晚将会有比剑的环节。”

    说到此处,信陵君故意停下不说,以笑眼看着二人。

    西门候问道:“君上的意思,是否会由我大魏剑士挑战燕人武士?”

    信陵君微微一笑,又把眼光转向陆宇。

    陆宇道:“在下愚见,君上应是想借此一挫燕人才是。”

    信陵君哈哈大笑道:“陆宇果然没令本君失望。燕人在齐人手里吃了亏,现在来讨好我大魏,目的在于要亲我大魏国,使我大魏与齐人交恶,在军事上牵制田单,燕人就可从中占到便宜。”

    西门候眼中又掠过一丝嫉妒。

    陆宇问道:“经桂陵、马陵二战之后,魏人与齐人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差吗?燕人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呀。”

    西门候不以为然以说道:“齐国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信陵君道:“今时不同往日。当日我大魏确是不敌齐人,现在齐国虽衰,但一日有田单在,谁也休想灭了齐国。只看此君一将之力竟收复被燕人攻占的七十余城,足可知道此人用兵如神。故本君说燕人不自量力乃是有原因的。”

    陆宇知道田单又是一个战国时期杰出的军事家。这个时代确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时期,百家齐发,道家、儒家、墨家、法家等几乎都是在这个时代诞生,他们的思想对整个社会的发展足足影响了几千年。

    信陵君又道:“且不说齐人。本君决定明晚的宴席由你们二人陪同,第一可削燕人颜面,第二,本君希望借此给那龙阳君一个下马威。”

    陆宇心道原来如此。到时身为魏国第一用剑高手的龙阳君定会派人参加,说不定还会亲自出场,而信陵君则希望一石二鸟,抢龙阳君的风头,同时向龙阳君显示自己手下能人众多,不似龙阳君般需要去对魏王吹枕边风来讨好。但对于魏王来说,假设信陵君如愿,或者只会增加魏王对他的不满意和猜忌。

    史上记载信陵君最终还是因为功高震主,沉迷酒色而死,而龙阳君却能善终。基于龙阳君用活人炼丹的原因,陆宇决定帮信陵君这一次。

    本来之前对龙阳君印象还算不错,但是龙阳君在这件事上面做错了,就算不因为肖正文,为了避免让更多的人受难,陆宇也觉得自己应该站在信陵君这一边做点什么事。

    但是陆宇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信陵君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要拉拢自己,或与龙阳君斗法的这两件事,其中应该还隐藏着什么。但是陆宇却不能准确地说出或抓住,只是心里的一种感觉,为何偏偏救出来的人是肖正文而不是别人,而且是从龙阳君的手下救出,事情怎会如此凑巧?

    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信陵君另有目的?

    陆宇又向信陵君提起肖正文,希望他能将其带到信陵君府中来养伤,虽然在城北那间偏僻的小屋里能掩人耳目,但毕竟自己不方便照顾,又不能排除被人发现,如果能把肖正文带在信陵君的府中,那自然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信陵君一口答应,道:“那小文是陆宇你的拜把兄弟,自然要好好照顾。”便派西门候把肖正文接到府中来。

    在陆宇的陪同下,肖正文安安稳稳地躺在马车中,顺利地被接到了信陵君府。

    换过一套干净的衣服,小正文看起来也比较精神了一些,但是说话还是有些吃力。陆宇知他胸口的伤还没好,也没多问,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为了应付明晚的比试,被西门候拉到练武场与他切磋了一番,才发现当日西门候借破军剑与武士比剑时,陆宇觉得他的剑法十分高深,但现在却觉得他的招式都存在很大的破绽,只是自己还没完全掌握鬼谷子所授的阴符七剑,故在速度上自问仍然比不过他。有时明明看出了西门候出剑时露出的破绽,却因反应和速度跟不上对方而错过。但阴符七剑的精妙,岂是西门候能敌?事实证明,在切磋了数百剑之后,西门候终被陆宇捉摸不清的剑路逼得无力招架而认输,故在用剑方面上,陆宇其实已经超越了西门候,只是自己未能达至理想般的速度,暗忖以后应该多下些功夫好好练剑,否则遇到胜于西门候不知几筹的龙阳君这般高手,就算拥有天下第一的剑法,亦可能会因为未到火候而惨败。

    舒舒服服地洗过澡之后,西门候又兴奋地来拉他前去醉兰坊,陆宇却因为那间青楼与龙阳君扯上关系而感到半点兴趣也欠奉,不明白西门候为何明知那里是龙阳君的地盘还总是要去。但最终陆宇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起前往。

    男人终究还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陆宇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玉儿,不知这神秘的美女是否也会像龙阳君般去服用以活人炼制的丹药。不知道为何,陆宇心里觉得如果她摘下面纱之后,应是像仙子一般的清新脱俗,不会与龙阳君“同流合污”。

    陆宇决定要私下调查清楚

    此事,但不能让信陵君的人知道,包括西门候。

    第二次踏足青楼,陆宇的胆子大了不小,原因是这里并非二千年后那种只有**交易的非法场所,在这个时代,妓院刚刚发展起来,花姑大多都有着不错的文化水平,故吸引了各层人士前来欣赏表演,又成为文人雅士、贵族之间进行社交和吟咏诗词的场所。

    与荆杰的一战,令陆宇在大梁城中更是增加了不小的名气,一走进醉兰坊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少人对他示以友好的眼神,更不要说那些莺莺燕燕。

    说起来也凑巧,二人才在包间内坐下来,酒菜都还没上,便有一名武士匆匆赶来,在西门候耳边说了几句话,西门候尴尬地对陆宇说:“闲了半天没事做,这才一坐下来,事情就找上门了。陆兄稍等片刻,小弟去去便来。”

    陆宇道:“正事要紧。西门兄有要事,不如我们改天再来。”

    西门候站了起来,笑道:“只是小事,陆兄先享用美酒佳肴,小弟一个时辰内必能赶回。”走到包间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如今陆兄乃大梁城的红人,若嫌一个时辰太久,只需说一声,即有美女过来陪陆兄作乐。”

    陆宇摇头苦笑,心想自己确想找人来陪,但是玉儿并不是想叫她便来的,而且从一进门到现在都还没见到她的影子,不知这神秘美女躲到哪里去了。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西门候才离开不到半刻,玉儿的纤纤身影便出现在包间门口处。陆宇一时觉得很意外,一切都像早已安排好一般,好像自己便是这个时代的男主角,想要什么都是那么得心应手。

    玉儿仍然是梳着燕尾髻,身着淡紫色长袍,裙角被风吹动,显出她那傲人的身段。有些不同的便是那块遮挡在脸上的薄纱换成了粉色。

    见到陆宇呆呆地看着自己,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爷不请奴家进去坐坐吗?”

    陆宇这才意识着自己的失态,忙站了起来说道:“玉儿姑娘快请。”

    玉儿合上门,盈盈走到陆宇左边坐了下来,娇声问道:“陆爷如今是否已经是信陵君的人呢?”

    陆宇没想到她一开口便这么直接,心想自己也不必再拐弯抹角,反问道:“玉儿姑娘又是否站在龙阳君那边的人呢?”

    玉儿秀眉微皱,嗔道:“奴家先提问,你怎可不答而反问。”

    陆宇心中大感刺激,耍赖着笑道:“为何不行?若我偏要听你答完我的问题,才肯回答你的问题呢?”

    玉儿瞪了他一眼,示意陆宇向她靠近,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若奴家回答并非龙阳君的人,陆爷会相信吗?”

    陆宇看着她,想从她幽深的眸子里探出虚假的成分,但却发现玉儿一双美眼似乎极其认真,并不包含半点假意。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类似香水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令陆宇很想大力地嗅入肺里,但又怕自己这种不雅的举动会令她反感。

    一边享受着这令人陶醉的体香,一边盯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陆宇也并不受命于任何人。”

    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轻声问道:“陆爷来大梁究竟有何目的?”

    陆宇笑道:“我也不知。但玉儿姑娘如果肯揭开面纱,令在下一饱眼福,或许我来大梁的目的就更加明确了。”

    虽然玉儿已经否定了她是龙阳君的人,但是事实怎样,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西门候曾跟陆宇说过这间醉兰坊包括玉儿都跟龙阳君大有渊源,既使她不是龙阳君的人,也一定与他非常亲密。那么多多少少也会知道龙阳君的一些事情。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如果玉儿对陆宇进一步的耍赖表现出反感,那她一定会找借口离去;如果她并未表现出反感,那么自己便可对她再进一步的攻击,试图攻克这美女的心理防线,令她信任自己,从而在她嘴里找出她对龙阳君所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果然玉儿秀眉紧蹙,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有点不悦地说道:“奴家以为陆爷会与众不同,原来你与其他男人都是一样油嘴滑舌,并且在乎外在的容貌。”

    陆宇心叫不好,玉儿并不是一般的烟花女子,应该不吃自己刚才的那一套。正想着应该如何破解,却见玉儿已经把脸别了过去,左手绕到右脸耳后,轻轻地将面上薄纱摘去。这一系列的动作令陆宇的心砰砰直跳,没想到她嘴上虽然那样说,一转头却又应自己所求,将面纱摘下。虽然一直很想一见她被遮在面纱下的芳容,但此刻对陆宇来说,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令他紧张起来。

    玉儿已经徐徐转过头来。那张在面纱之下神秘的脸,在陆宇眼中一览无遗。直挺秀美的鼻子下,一张小嘴如樱桃般红润饱满,微微撅起,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几近完美。

    此女的姿色与凌梵不相上下,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是一位在侠道,一位在风尘。如此美女,若能伴随自己左右,确是人生一大幸福。

    但即使她现在身在青楼,不管是戴上面纱的她,或是摘下面纱的她,都令人感到她是一个超凡脱俗,而非堕落风尘的女子。

    陆宇不明白她既然对自己的轻佻感到不悦,却又为何顺着自己的意,把这副绝世芳容展露给自己看。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好感?

    正幻想得不能自拔,玉儿悦耳的声音将陆宇从幻想中拉回现实:“自从来到大梁之后,陆爷是第三个见过玉儿容貌之人。”

第026章 迷雾重重(下)

    陆宇瞪大了眼睛问道:“谁是第一个见到姑娘这倾城的美貌?”

    玉儿将面纱戴回去,柔声道:“第一个当然是醉兰坊的老板候荣,小女子十二岁来到大梁,全靠候老板好心收留了小女子,之后龙阳君是第二个,由十三岁戴上面纱开始,到现在四年以来,未在他人面前露过全貌。www.uu234.cc”

    陆宇讶道:“这么说,你今年才十七岁?”

    玉儿扑哧一笑,歪着头反问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奴家已经是半老徐娘,才以面纱遮住丑脸吗?”

    陆宇笑道:“姑娘不要误会,打一开始,在下便认为姑娘绝非一般姿色。而姑娘又是醉兰坊的大红牌,正常来说,超过二十岁的可能性很低,又怎么会是半老徐娘呢。”

    玉儿又问道:“难道陆爷不怕奴家揭开了面纱以后,你见到的是一个姿色平庸的普通女子吗?”

    陆宇哈哈一笑,说道:“只凭姑娘那天籁之音,以及你这双懂得说话的眼睛,足以告诉所有人,大梁城内再无其他人能比得上。而事实也证明如果姑娘如此姿色都叫做平庸的话,天下间便没有人能算是美女了。”

    这几句话把她哄得甚是开心,虽然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表情,但一双眼睛流露出的高兴,是难以逃过陆宇的双眼的。

    玉儿瞪大了双眼,不停地打量陆宇,奇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奴家会对你如此感兴趣。”

    陆宇哑然,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个问题恐怕我答不上来,可能是因为我本身魅力不小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醉兰坊的几个伙计终于端上来几道小菜和一壶酒。

    陆宇想到一事,试探着问道:“姑娘似乎是有备而来?”

    玉儿那双美目掠过一丝惊讶,反问道:“此话怎讲?”

    陆宇笑道:“如果不是有备而来,怎会早不来晚不来,只是西门候一离开,你便出现在这里。”

    玉儿轻轻一笑,说道:“陆爷此番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陆宇又笑道:“那你说我是不是猜对了。”

    玉儿没有回答他,只是站了起来,盈盈走到门口,把门别上。这一举动令陆宇与她马上陷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状况,陆宇顿时感觉心跳加速,瞬间脑中浮想联翩。玉儿曼妙的身形在淡紫色的长袍下玲珑浮凸,而背影则更是把她整个腰背的线条勾勒出来,别有一番不同的美。

    美到令人窒息。

    究竟她会不会是自己梦中那个重名的玉儿呢?

    正当他还在浮想连翩的时,玉儿已经回到桌前跪坐下来,提起酒壶先给陆宇倒了一杯酒,递到陆宇手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对陆宇说道:“陆爷确实是猜中了,小女子今日来见你,其实是有事想请教,不知爷是否不吝赐教?”

    陆宇望着杯中,笑道:“赐教不敢当,姑娘不妨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待我看看能否答得上来,这酒再喝不迟。”

    玉儿腾出一手掩嘴轻笑,又佯嗔道:“蛟龙侠果然深不可测。奴家不依,这杯酒,陆爷定要与我干了才行,就当作是人家为了你摘下面纱而喝吧。”

    陆宇哭笑不得,似乎她的这个理由自己完全无法反驳,只好与玉儿的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只见玉儿以袖遮面,往后一仰,也不知道她那杯里的酒有没有喝下,在陆宇看来就像是二十一世纪里面的电视剧一样,心里想着这古代女人喝酒是否都同一个姿势。

    玉儿放下酒杯,轻声问道:“陆爷难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陆宇闻言顿时虎躯一震,暗忖自己确实太大意了,以往自己看过的几乎所有的古装剧里面,那些古代人都喜欢在酒中下毒,难道眼前这位绝世美女也用了这么一个老掉牙的手段来谋杀自己?

    随即又想,自己与她无怨无仇的,又表明了不是信陵君的人,实在找不到一个什么样合理的理由来令她想杀了自己?

    当下尴尬一笑,双目炯炯有神地与玉儿对视着说道:“若姑娘想要在下的命,能死在你亲手之下,也是一种幸福。但姑娘似乎无任何理由要置在下于死地这么严重吧?”

    玉儿“扑嗤”一声,轻声道:“不知是应该赞你有胆识,还是要说你傻。但无论如何,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关。”

    陆宇一愣,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喝了一杯酒,便糊里糊涂地过了她口中所说的“第一关”,同时又想不出她究竟是在考验自己些什么?

    不论如何,在这个时代里接下来的每一关,自己还是要小心谨慎,这些古代人的心思既是简单,但又令人难以捉摸,若不好好应付,则步步惊险。

    只见玉儿站起身来,在她的示意下陆宇帮忙挪开了桌子。包间内的地面与大厅一样,都是铺以木板,但包间内由于是直接坐在木板铺设的地面上,所以加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毡。陆宇知道这种毛毡属于无纺织物,比任何一种毛织毯都要早出现,除了宫廷和贵族之外,能用得上的绝对不是寻常人家。

    加上那位未曾露面的老板候荣,还有龙阳君,由此可见,醉兰坊绝对不会是一个寻常的烟花之地。

    果然,当玉儿掀开了毛毡之后,原本桌子的正下方,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铜制把手,刻意地嵌入到木板层中,与木板呈同一高度水平,当厚厚的毛毡盖上的时候,根本不会被察觉出来。

    如陆宇所猜,铜制把手固定在的那块木板是可以往上掀开的,而下方

    则是一条秘道。但凡古代的宫廷王府,无论在哪个朝代,几乎都会建有避难逃生所用的秘道,特别是在战乱的年代中,秘道对于宫廷更是不可缺少,只要逃过战乱,留住所谓的皇族血脉,便可伺机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

    醉兰坊竟然也有着这种秘道,却是在陆宇的意料之外。不过正是这样,才显得这烟花之地背后的靠山更加神秘。究竟会是何等重量极的人物呢?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敲门,“咚、咚、咚”一长两短,但却没有开口。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陆宇马上从半蹲的状态下弹了起来,警惕地瞪着门口。自从修炼鬼谷子的“阴符七法”,陆宇身材的各处感官都灵敏了许多,加上在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古代中,谨慎些,保住性命的机率就大些。随即又稍作放松下来,而这敲门的人必定是醉兰坊的人,一长两短的手法就像是一种暗语,似乎在给玉儿提醒着什么。

    只见玉儿眉头一皱,却迅速地把木板合上,随即将毛毡盖上,又示意陆宇帮忙把桌子移回原位。旋又不慌不忙地走到门边,松了别上的门栓。

    玉儿走过来,挽住陆宇的左臂,戴回了面纱,却不说话,一直挽着走到桌旁,在毡上双双坐了下来。当她再往陆宇的酒杯斟满酒的同时,只听门外脚步声逼近,接着西门候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兄久等啦,小弟回来陪你喝酒来了。”

    陆宇暗骂西门候一声,差一点,若这秘道下之事物不会对自己有性命威胁,或许就能够见识到这醉兰坊的秘密了。好家伙,原来刚才敲门的人果然是玉儿的眼线,而敲门声是在暗示西门候回来了,所以玉儿才把秘道关上。而西门候说一个时辰内归来,实际上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幸亏醉兰坊不是寻常地方,否则岂不是教西门候杀了个措手不及?

    当西门候推开门,见到玉儿紧挨着陆宇肩臂和两人手中的酒杯的时候,脸上尽是惊讶:“你们……”

    陆宇一时还找不到借口回答西门候的话,玉儿已经比他先开了口。

    只听她佯嗔道:“西门先生怎可不敲门便直接进来。”

    西门候一拍额头,尴尬地笑道:“哈,是在下不对。”又对着陆宇说,“陆兄好艳福,竟有玉儿姑娘相伴,小弟好生嫉妒。”

    陆宇见他说此话的时候脸上还真带有一丝嫉妒,与当时魏明姬邀自己来魏国的时候一模一样。当下便笑道:“西门兄笑话小弟了,快来,其实我们才喝了一杯而已。”

    西门候接过玉儿斟满酒的杯子,仍作一副嫉妒的表情,说道:“玉儿姑娘平日高傲难请,陆兄又独自偷欢,两人都要罚酒。”

    令陆宇惊讶的是玉儿居然没有生气,还帮自己倒满了酒,轻声说道:“既然西门先生要罚奴家,人家只好遵命。”说罢便一饮而尽。

    陆宇见她已经干了杯中酒,自己也举起杯,学着玉儿的语气对西门候道:“西门兄要罚,小弟也只好遵命。”说罢也一饮而尽。

    西门候与玉儿被陆宇古怪的学调逗乐,又嚷着要陆宇喝了一杯。陆宇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时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牵往另一处,避开每次要被敬酒的机会。而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始回复平时的高冷,基于种种关系,西门候不敢强行敬酒,于是一壶酒,几乎有七成落入了西门候的腹中。

    当然,区区一壶酒并不能喂饱他,但可能有事在身,喝完一壶酒,西门候便拉着离开了醉兰坊。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碰见那荆杰与两个武士的身影匆匆经过。

    荆杰一行人并没有发现陆宇和西门候。

    西门候低声对陆宇道:“看他们行踪匆匆,不知又要去作何勾当。”

    陆宇笑道:“去看看?”

    西门候点点头,拉着陆宇紧随其后,此时街上人群较多,但陆宇已是大梁城里的红人,加上西门候也是容易被看出身份的人,所以二人不敢跟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吊着,一直跟了两三条街,却终于还是在接近大梁南城门处跟丢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知道被对方识穿,再跟下去也许便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只好作罢。

    “荆杰几个人行事隐秘,必有蹊跷。”西门候一咬牙,“这厮太过狡猾,我们还是先回府吧,勿要为了这厮而影响到明晚之事。”

    陆宇一想也是,当下之急,应该先应付了明晚那场比赛,取得信陵君的信任。虽然谜雾重重,但若等到十天后所有事情还没有查出谜底来,那也只好作罢,带着肖正文,随着魏国公主前去邯郸更紧要。

    陆宇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章武等人在各国间游说成功,会不会令赵国改变主意,以身为赵国人质的嬴政去要胁秦国?按照历史的发展,嬴政是在公元前247年在秦国登基,那应该是秦国派人在赵国救回或接回,而如果自己赶不及在这个时间之前,把迎接嬴政回国的大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以后就算到了秦国,想要见到这未来霸主的机会将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且必须赶在章武联合成第四次合纵伐秦之前。

    想起了西门候办完事回到醉兰坊的时候似乎一直有意要拉着自己回信陵君府,便询问起来。

    西门候边走边压低声音对陆宇说道:“君上又进宫见了大王,明晚宴上的第一场比试乃由陆兄你率先出战,看来大王也从公主那里知道蛟龙侠的大名了。”

    陆宇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名号

    将会是自己在这个时代里忠实的小伙伴了。

    信陵君在正厅见了陆宇,身边还多了一个老者。几句寒暄之后,通过信陵君引见,陆宇终于知道此人名为朱亥。信陵君府中门客三千,陆宇只知道比较出名的有候赢与朱亥二人,前者已死,而后者则一直在府中,只是陆宇才到信陵君府中不到几日,故未曾见面。这曾经在大梁城当屠夫的朱亥身材魁梧,比信陵君还高了半个头,虽然已经年老,但双目仍然炯炯有神,双臂突显的青筋像在向众人表明自己宝刀未老。

    陆宇知道他曾在信陵君窃兵符救赵国中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不仅有智有谋,还有一把特制的铁锤作为武器,当知此人必深受信陵君器重,其身份与地位遥在众门客之上。不过看样子此人对陆宇态度一般,似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或者是因为觉得未能信任于他吧。

    对于西门候也是颇为冷淡,显是看不惯西门候这种比较会拍马屁的人。但信陵君何等人也,若西门候没有一招半式真本事,光靠拍马屁肯定是在这府中站不稳脚的。

    信陵君喜道:“午后本君进宫与大王商讨过,决定明晚由你以大魏蛟龙侠之名号在御前比试,让你夺得头彩。此战对于你今后有莫大的好处,陆宇你千万要为本君和大王争一口气。”

    陆宇暗忖由我来打头牌,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抢在龙阳君面前显威吧。但表面上仍作受宠若惊般谢过,又趁机询问燕人武士的底细。

    信陵君道:“真正的高手怎会甘心送到他人手中?这十个武士,本君府中随便挑一位剑客都能挫之。陆宇你应该明白本君是借此机会向大王推荐你,若你讨得大王开心,十日之后护送公主前往邯郸之人选,舍你其谁?”

    陆宇忙再次谢过信陵君。某一程度上,信陵君看似一直是在帮助自己,但不知为何,除了知道他要拉拢自己之外,陆宇总是觉得当中一定还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已知的历史事迹中得知此君城府极深,身边谋士亦不在少数,故自己想要调查的事,还需要隐秘进行。虽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但除了西门候之外,自己在大梁城里没有半个朋友,调查之事绝对是难上加难。

    从正厅出来,西门候小声说道:“真是羡煞小弟。”

    陆宇一直在想着种种疑点,一时不明白西门候指的是什么,挠了挠后脑问道:“西门兄何出此言?”

    西门候道:“只凭蛟龙侠的事迹已是名满大梁,明晚一战更会使你声名大振,成为整个大梁的红人,陆兄你确是幸运儿,这是任何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陆宇苦笑,这绝对是西门候梦寐以求的事情,或者也是其他人一跃成名的大好时机,如果这事是发生在秦国内,自己必定会十分开心,真可惜自己不是为了名振大梁而来。

    二人一同来到肖正文的房间,一个下人正喂肖正文喝完药。小正文见到陆宇,高兴之情立即浮于脸上,叫了一声“二哥”,想要从床上下来,却眉头一皱,又躺了回去。

    陆宇走到床边,知道他胸口的伤影响到他的呼吸,故也无力下床。陆宇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感觉好些了没有?”

    肖正文点点头,在陆宇的帮忙下靠着枕头坐了起来,道:“已经好很多啦,只是药很苦。”又低声对陆宇说道:“小文从未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西门候笑道:“如果你二哥能够为君上办事,以后都住在这里,你将一直有如此舒适的房间。”

    肖正文眼睛一亮,旋又暗下来,说道:“如果大哥也在这里就好啦。”

    陆宇回过头问西门候:“小文什么时候能下床?”

    西门候道:“小孩子身体恢复得快,只需再有七八日,应该就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陆宇对肖正文笑道:“听到了么?等你的伤好了,二哥就带着你一起去找大哥。”

    肖正文本来听到还得七八日才能下床,一脸的不开心,陆宇所说的话无疑是他最想听到的。一高兴,却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地直叫。

    西门候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陆宇拍拍肖正文的头,现在大梁城内唯有这小子是自己最亲的人,无论如何,作为他的义兄,都应该尽到保护他的责任。

    肖正文调皮地说道:“如果凌姐姐也在就好啦,在陈郡与二哥你失散之后,凌姐姐时不时便一个人发呆,大哥说她在想念你,她还脸红呢。”

    陆宇内心一震,问道:“你们当日离开陈郡后,是怎样到达大梁?为何你会与他们失散,又受如此重的伤?”

    肖正文似是想到委屈的事,嘴一撅,眼眶里就充满了泪花。原来当日在陈郡,陆宇与他们分开逃脱后,四人也分成二路,章武、凌梵与肖正文一路,姬少雍独自一路,双方约定离开楚境后在某处相遇,后来被山贼盯上,大战了一场,姬少雍受了伤,带着小文一路逃亡,先是逃到襄陵,不料在又遭人暗算,小文被一种奇怪的武器打伤,之后便昏迷不醒,直到醒后发觉周身重伤无法动弹,一直处于一个昏暗的空间里,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才知道已经彻底与姬少雍等人失散。

    据小正文的描述,他们遇到的山贼,应该就是陆宇随魏国公主车队离开陈郡后遇到的山贼。想不到错有错着,他竟在葬龙坡为章武等人报了仇。

    陆宇问道:“小文你有没有看清楚在襄陵暗算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打伤你的人又是长什么样的?”

第027章 魏王设宴

    肖正文摇摇头,答道:“那些人都蒙了面,各色兵器都有,似乎都是冲我们而来。打伤小文的也一样蒙了脸,武功很厉害,姬大哥受了伤,也打不过他。”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那些人好像并不对姬大哥下重手,而是冲小文而来…”

    陆宇剑眉一皱,心想肖正文这么一个小孩子,那些人究竟会为何事冲他而来,并且下如此之重的杀手?便问小文:“小文你的爹娘呢?为何在马家沟时也未曾见过?”

    肖正文说道:“小文自小无父无母,自懂事起,小文便一直住在马家沟,听说是姬大哥带着小文到马家沟的。”

    陆宇没想到小文原来是一个孤儿,居然还是那姬少雍带到马家沟的。又问:“当时听章大哥说起那姬兄弟来自镐京,又是何时在马家沟长居?”

    肖正文道:“他与小文似乎是同时进入马家沟的。但他并不是长住在马家沟,他一直都跟外面有联络的。二哥为何突然问起这些旧事?”

    陆宇笑道:“没什么。作为你的二哥,当然要了解你的身世啦,说不定有一天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呢!”

    这小鬼裂嘴一笑,说道:“小文从小便没有爹娘,大哥二哥,凌姐姐和姬大哥都是小文的亲人。”

    陆宇心里一暖,自己阴差阳错地穿越到这里来,他们几个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亲人。假设信陵君所说的属实,龙阳君暗中抓小孩去为魏王炼制丹药,基于肖正文自小在马家沟长大,外界的人并不认识他,那么在襄陵袭击他们的人,有可能便是龙阳君所派,专门冲小孩而来。由于活人炼丹效果最佳,故不得不医治好小文的伤,再拿他去炼丹。而阴差阳错地居然被信陵君的人所救,小文才得已活命。

    奇怪的是当时章武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为何到达大梁的时候只有他与凌梵,为何离开时又没有设法去找回失散的肖正文、姬少雍和陆宇?

    在肖正文房间里陪了他一晚,第二日天色刚亮,陆宇便起来练剑。

    鬼谷子所授的“阴符七法”,心法是陆宇觉得最深奥的。自勤练心法以来,陆宇只觉周身经脉畅通,自己的肺活力比起以前不知要好上几倍,全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而各处感官也灵敏了许多,有时竟然能在闹市中听到远近不同的几种声音。一直想不通为何只凭着调节自身的呼吸竟能有这种效果。而从心法演化而来的“阴符七剑”更是玄妙,当中除了最后一剑“灵蓍剑”未能融汇贯通之外,前六剑都已练得颇为熟手,只是缺欠实战经验而已。

    有时陆宇觉得很可笑,为何在他的年代里,无论古装连续剧、电影中的主角,几乎都有着相同不变的奇遇,都是大难不死后要么遇到世外高人,得到什么绝世武功秘笈,然后夺得天下第一。自己竟然有着这好像安排好的相同剧情,先是大难不死被章武所救,后来章武又授以健身强体的“轩辕正气功”,再后来竟然遇到神话一般的鬼谷子,由他传授了更加厉害的心法和剑术。

    莫非自己也要像电影中一般,以“阴符七剑”扬名天下?

    想到这里,陆宇不禁暗笑自己想法荒唐,在这战乱的年代里,一个人的武功剑法再高,也无法抵御千军万马,只需一小队弓箭手便可将你射成刺猬。

    信陵君府上上下下开始热闹起来,西门候跑来热情地拉着陆宇到大街上去吃汤面。寒冬的天气喝完热汤,确是舒服,特别是来自南方的陆宇,生平第一次在下着雪的地方过冬,虽然穿着厚厚的裘衣,若不是喝了热汤暖了身,他还真想马上就回到信陵君府里去。下着小雪的大梁街上人群依然热闹非常,做着各种生意的商人,绝对不会比往日少。在西门候处得知,由于今晚宫里设宴,今日黄昏时将实行宵禁,而他们则必须在未时随信陵君进宫。

    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呼唤“陆爷”,声音如此悦耳,不是那玉儿是谁?

    只见玉儿一身白裘,身边婢女为她撑着伞,正从一家首饰店里走出。

    西门候拍拍陆宇的肩膀道:“小弟真是嫉妒你,什么好事都让陆兄你撞上。”

    陆宇回之以笑,与西门候走到玉儿跟前,才道:“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第一次与第二次去醉兰坊都能见到玉儿姑娘你,没想到这一大早还能在街上碰见你。”

    玉儿扑哧一笑,说道:“陆爷真会讨奴家开心,不知陆爷用这张嘴巴骗了多少良家妇女?”

    陆宇哈哈一笑,道:“姑娘冤枉在下了,我从未用假情假意去哄人开心。”

    玉儿幽幽地看了陆宇一眼,娇声道:“本来奴家正准备差婢女小兰去信陵君府找你,不料竟然会在此遇到,这倒省去奴家很多时间,免得招人非议。”

    陆宇和西门候对视一眼,故意道:“招人非议?这么说来我本来应该在信陵君府等你才对。”说罢二人同时放声大笑。

    玉儿横了他一眼,说道:“如传出去,被人说奴家主动找男人,以后还怎么在醉兰坊安坐第一红牌的位置?”又问“听说今晚御前比剑,大梁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蛟龙侠准备大展身手,夺得大魏第一剑手的宝座是吗?”

    西门候故作有点不满地插嘴道:“本人也有份,怎么只有蛟龙侠?再说,难道连大魏第一剑手的龙阳君都没有蛟龙侠爱欢迎吗?”

    陆宇知道他这话虽像是在开玩笑,但实际上西门候确实

    是在嫉妒自己,连忙说道:“西门兄见笑啦,在下的剑法最多也只和西门兄你平分秋色,人们都爱新鲜,更何况‘蛟龙侠’如没有西门兄的大力追捧,大梁哪里会有人认得。”

    玉儿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间西门候、陆宇二人皆看得呆了。若说她一身白裘,在此冰天雪地中就如冰雪美人般令人觉得高傲而不可攀,但她笑起来,却又似寒冬里的一团烈火,暖人入心,不但把人融化了,就连这冰天雪地似乎都要被她所融化。

    婢女小兰见他二人看着玉儿几乎都看流了口水,跺脚道:“两位怎可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

    陆宇和西门候闻言才觉自己失态,忙硬生生地收回停留在玉儿身上的眼神,移向别处。

    玉儿往前半步,娇声对陆宇说道:“若蛟龙侠今晚赢得比试,玉儿便在醉兰坊二楼包间为陆爷设宴,等候陆爷前来庆祝。”

    说罢便转向与小兰离去。

    陆宇内心一荡,明知她应该是在示意包间内那暗道之事,但还是不禁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玉儿对自己有些男女间的爱慕,但又不能肯定。

    西门候大呼不公平,在他看来,自陆宇第一次见到玉儿,她便对他示以好感,昨日在外办完事后回到醉兰坊还见他们在包间里私下见面,现在玉儿更是公然约陆宇到醉兰坊过夜,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陆宇一人包揽了,这叫他如何不心存嫉妒。

    虽是如此,西门候还是对陆宇说道:“那女子虽美,在大梁只要是男人都想把她搬到榻上。但因为她复杂强大的后台,至今还未曾听说有人如此幸运,连她的芳容都未曾见过,陆兄还需事事小心。”

    陆宇心说你当然不知道我已经见过她的美貌,嘴上却故意说道:“正因如此,才令人倍感刺激。”

    西门候又道:“能与美人共度**固然是人生一大乐事,但陆兄还需记得君上才是明主。”

    这话证明了西门候已怀疑玉儿的后台也打算拉拢陆宇,故不得不出言提醒他。毕竟“蛟龙侠”的名声已壮,如今晚能在比剑中脱颖而出,得到魏王赏识,前途将不可限量。对于信陵君来说,如此人才,如不能纳为己用,必然除之,以免将来成为忧患。

    陆宇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不表态,他定会向信陵君报告。反正自己目前还得依赖信陵君,当下便哈哈笑道:“君上对小弟如此器重,西门兄又似兄弟般照顾小弟,我陆宇当然不会忘恩负义。”

    二人正欲回去,正好信陵君遣人来找他们。

    一回府中,便见到信陵君在怒骂一名婢女。陆宇和西门候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些碎片,想必是婢女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而且应该是比较贵重的物品,才令信陵君发脾气。

    陆宇劝道:“君上勿要劳气,东西都打碎了,粘回去也不是原来的样子,让下人以后小心就好了。”

    哪知信陵君转过头来仍是一副怒相,一出口便道:“你是甚么东西?本君骂奴才,也要你来教?”随即又沉默了一小片刻,可能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又对陆宇说:“本君一时气过头,陆兄弟莫怪本君语气重了点。”

    陆宇刚才好心劝说,哪知给他一骂,心中无名火起,旋又听他这么说,这口气才咽下去。又问:“打碎的是什么东西?竟惹君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信陵君道:“韩国张相爷送了本君四只白玉碗,给这个贱婢打碎了两只,没有重罚已是大赦,只是给本君骂几句,都算这贱婢几世修得。”说着又转头对那婢女骂道:“你知否下世人做牛做马都赔不起这两只碗。”

    西门候问那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吓得跪在地上一直不敢将头抬起来,听到西门候这么一问,她也没抬头,只是小声答道:“奴婢叫做小寰。”

    陆宇先前没听到她说话,此刻听到她的声音,内心顿时一震,这把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信陵君冷哼一声,又说道:“如非陆兄弟为你说话,今天定不饶你。”随后便命婢女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把陆、西门二人叫到正厅去。

    陆宇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去看那婢女,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正厅里,信陵君命下人递上两套武士服,对陆宇和西门候说道:“每人一件,今晚你二人皆代表本君,任何地方都不能让他人比下去了。”顿了顿,又说道“特别是龙阳君的人。”

    二人谢过信陵君,两套武士服都以红色为主,陆宇的那套比起西门候的多了一些玄纹作为装饰,衣服更是采用上等的布料,虽然陆宇对这种材料并不内行,但武士服丝质柔滑,做工细腻之处,现代工艺难以与之媲美。

    只听信陵君又对陆宇说道:“如果你在今晚第一场比试耍得漂亮,将直接盖过龙阳君‘大魏第一剑手’的光芒,到时只要本君向大王进言,一切将按着我们的计划而实现。”

    陆宇眼角处感受到西门候嫉妒的眼光。如果不是他,本来魏国公主邯郸之行,沿途护送的人选应该是西门候,而且在离开陈郡的时候陆宇已经察觉西门与公主之间那种不寻常的关系,如今却因为他陆宇的出现,把原本“属于”西门候的东西都替换成自己,事事在陆宇之下,若换作自己,不嫉妒才怪。若不是碍于信陵君,恐怕他早已对陆宇兵刃相见了。

    想到这里,陆宇暗叫一声不

    妙。本来在这里就已经没什么朋友,现在还处处树敌。目前是因为信陵君极力拉拢自己,西门候才不得已要忍着居于自己之下,一旦自己公开表态不为信陵君效力,那西门候岂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敌人。而龙阳君那边的荆杰原来就已经对他不友好,自己必须想办法在离开魏国的时候把肖正文带着一起永远离开,否则要么只能放弃肖正文,要么将在信陵君与龙阳君两边都不讨好,那将会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趁着午后还有些许时间,陆宇抽空继续推敲“阴符七剑”,想研究多一点技巧以弥补自己在剑术中的不足,为今晚的比试作最后的准备。燕人武士不会是什么强劲的对手,唯一的忧虑,是那日在醉兰坊中,龙阳君以一剑逼得陆宇不得不放弃杀死荆杰的杀招,分神来抵挡住这一剑。到底龙阳君的剑术高超到哪个程度?若今晚他提出要与自己比剑,自己必败无疑。

    假若不幸,要与龙阳君对战,如果自己选择弃剑认输,‘蛟龙侠’必将在世间除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忽然间一念浮起,已有了应战的对策。

    这是陆宇来到这战国时代中的第一座王宫。魏国本以安邑为都,后迁至洹水,最后才迁到大梁。陆宇与西门候同坐一驾马车内,随着信陵君一起进宫。没有透过窗口去欣赏这大梁王宫的宏伟,但在停停走走的途中,经过每一道门,都有重兵把守,即使是信陵君的车队,都要通过检查,可见其守卫之森严。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今晚宫内设宴,在平时可能并没有如此密集的守卫。

    陆宇有限的古文辨别能力在这里是一个硬伤。进门时两边雕梁画柱,动物倒是能辨别出来,就是文字一个都看不懂。赵、魏、韩三国本源自晋国,其语系与文字应较为接近;魏字结构修长,类似于周所使用的正体。陆宇本想问身边的西门候,又怕让他取笑自己连字都不认得,于是索性不去理会周围的建筑,热闹的王亲贵族也是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殿北最中央的大席当然便是魏王的王席,而两边各设五十余席,又分成前后两席,每席均可坐二人,形成一个双重的“同”字状。越前面的席位,代表着身份地位越高,像信陵君与龙阳君,各占左右前席第一席位,而后席则是家眷与有身份的武士等。再接下去便是由王室内的贵大臣、各国使臣一字排开,即使在最尾席,虽然其身份与前面的无法比拟,但应该都是魏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殿中心的宽敞,犹如半个足球场,为今晚的比剑提供了足够的空间。

    陆宇有幸与西门候同坐于信陵君身后,而信陵君则与朱亥一席。众宾客陆续入殿,坐落于自己的酒席,不一会便接近满席。

    龙阳君与绰约多姿的公主魏明姬盈盈而至,吸引了众宾客的眼球,不少宾客都站了起来参见。一位是魏王的男宠,有着皇宫佳丽都要黯然失色的“美貌”;另一位是魏王的千金,明艳动人,华丽的服饰配上珍贵的首饰,一身珠光宝气更是全场的焦点。两人的随从跟在其后,荆杰亦在其中。龙阳、公主二人坐于同席。公主眼光扫至,望向信陵君席,发现了后席的陆宇,顿时娇躯微颤。

    陆宇心想她应该知道今晚的宴会有自己的出现,为何还表现出这种“意外”的动作。

    正想着,这魏国公主已经起身迎来,与信陵君打过招呼,客气了几句,最后美目停留在陆宇身上,娇声道:“自葬龙坡一别,本宫还未亲自多谢陆爷,今日重遇,陆爷气宇轩昂,更胜日前哩。”

    陆宇见到西门候眼中又闪现出嫉妒的神色,便站起来行礼见过公主,干咳一声笑道:“比起西门兄的功劳,本人功劳甚微,保护公主本是应尽职责,又何足挂齿。”

    西门候忙跟着站起来道:“陆兄说笑了,那日若无陆兄,小人又如何将公主安然护送至襄陵?”

    信陵君插话道:“二人皆有功,不必在此推托,有你二人如此人才,实为我大魏之福也。”

    一声清脆的铜钟声响起,提醒着众人入席。此时宾客皆已到齐,听到钟声,众人纷纷坐入自己席中,由原先的喧哗慢慢变成交头接耳。

    钟声再响,接着从大殿两侧中传出两声高吭的钟声,陆宇才注意到在大殿中间的两侧各摆放着一套大大小小的编钟,每套的数量都在百数十件。而编钟旁边各有两位乐师,负责敲击以奏乐。

    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十数人组成的一队礼乐队一边配合殿内编钟的乐声,或吹或奏,一边迈着整齐而轻盈的步履,自门口处分成两队,一直走到编钟旁。

    陆宇内心无比震撼,心想这大概就是王侯的气派了。

    而不用猜也能知道,接着出场的便是在嫔妃们簇拥、数十名近身侍卫随后而步入大殿的魏王了。陆宇知道这魏国君主安王乃魏国第六任国君,但其生活作风混乱,不但男女通吃,与龙阳君的关系弄得“青史留名”,信陵君之死也正是与安王的忌才有关。

    大殿内除了乐器声,再无任何谈话的声音,所有人纷纷跪伏地上,恭候魏王入席。

    侍卫分成三组,一组随魏王步向主席,其他二组同样分散到大殿两侧的酒席后方站岗。

    乐停。

    众人高呼:“大王万福!”

    魏王坐入席中之后,语气平淡却使每个人都听得到:“众卿平身入座。”

第028章 御前比剑

    陆宇这才有机会看到这魏国的一国之君。www.uu234.cc这魏王年纪约在四十许,面相饱满,却略带些酒色过度的苍白,身材略显臃肥,头顶长而弧形的王冕,数十串以红线穿串的珠玉由顶处垂至额头,王袍仍以大红色为主,上面是星辰、日月与龙图案,显示出他君王的身份。魏王单人一席,而他的嫔妃们则分散到他身后的三席中,其中有一个是十几岁的男孩,陆宇心想大概那便是魏国太子了。

    宫女们为在座宾客们斟完酒之后,魏王举杯道:“大魏自先祖开创霸业,建国以来,各方面皆领先于各国诸侯;今日之大魏,此乃上天与先祖的恩赐,而在座众卿也功不可没。来,寡人敬众卿一杯!”

    众人一齐站立高呼,纷纷面向魏王举杯,仰头畅饮。

    陆宇暗忖这便是王者的气派了。

    魏王示意众人坐下用菜之后,又道:“奏乐。”

    两边的乐师又再度敲响编钟。笙乐响起时,只见数十名身姿曼妙的歌姬飘然而至,个个身穿半透明的红色长褂,梳着燕尾形发髻,似仙女下凡,舞动中的身段在半透明的长褂中若隐若现,教人看得如痴如醉。

    西门候在陆宇耳边说道:“陆兄切勿以为这便是天姿国色,稍后出场的燕女更令人心痒难当。”

    陆宇心生鄙夷,看西门候的样子,好像等会与燕人的比试乃是胜券在握,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不过美女确是令男人精神振奋的,养眼也是一种长生之道。

    曲罢,众歌姬盈盈退下,众人还意犹未尽,沉醉在刚才的****中。

    魏王又道:“燕国使臣何在?”

    在龙阳君下方的前后两席四人同时站立,高呼:“魏王万福!”

    陆宇望去,只见前面二人身穿蓝色深衣,体形偏瘦,而后面二人身着武士服,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魏王道:“燕王喜派尔等向我大魏借兵,诚意何在?”

    前面其中的一个拍了拍手掌,只见由门口步入近百名美女,慢慢走入大殿。相比起刚才那群歌姬,这近百名美女的穿着更为开放,而且除了半透明的长褂,个个身材火辣,惹人遐想,果然如西门候所说,这燕女之美确是与刚才的歌姬不在同一个档次。

    那燕国使臣又再度拍掌,众美女随着编钟声的响起翩翩起舞。但若比起现代舞蹈,类似于火辣的钢管舞之类,这些美女的舞蹈不足以称之为火辣;但在这二千年前的战国时代中,礼乐却只有在宫廷内,是完全属于王族的产物,平民根本无法享受到这般的美景。显然这些美女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舞姿统一,而且不断在某些动作中加强了扭动腰肢的幅度,令修长的**尽可能地展露,**如明月般的双峰更是在跳动中呼之欲出。一时间殿内只要是男人,双眼皆瞪得快要随着燕女的跳动而掉下来,倘若不是乐曲,众男人咽口水与心跳声必定谱写成一曲全新的旋律。

    当众宾客皆沉醉于这群燕女的曼妙身姿时,忽听两声很不协调的拍掌声响起,众女的舞动闻声而止,盈盈退下。所有宾客硬生生地从乳林和美腿中“被迫”回到现实,除了每一张脸上现出的不满,许多人的目光仍随着那些燕女退去的方向,一直停留在殿门处不肯收回,似乎她们随时还会从那里再次出现一样。

    只听魏王说道:“这些燕女确是人间极品。”又对那燕国使臣道:“快将你们大王送来的武士一并传上殿来,让本王见识见识燕国武士是如何厉害。”

    燕国使臣口中称喏,十名武士昂首健步,整齐地步入大殿。这十人一看便知道经过一番挑选,无一不是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因有规定入殿不得带武器,故十人都是空手而行。到达殿中心立定之后,十人挺胸而立,脸上都是十分骄傲的神情。当那燕国使臣再次击掌时,十人齐齐单膝而跪,请魏王请安。

    虽不知这十个武士的剑术厉不厉害,但从其一致的步伐与动作来看,倒是像军人多过武士。

    燕国使臣又道:“除了歌姬百名,剑士十名之外,为表示诚意,我家大王特命小人为魏王献上千年人参十盒、北海夜明珠十颗,请魏王笑纳。”

    在他旁边的另一人手托两个锦盒,弓腰走到殿中心跪伏。魏王示意下,两名宦官徐徐走到殿中心,验过盒内的事物之后,将锦盒托到王席前跪下高举。

    魏王只是瞄了一眼,便示意宦官收好那人参与夜明珠,似乎并不为之所动。接着说道:“我大魏物华天宝,美女剑士亦不在少数,只凭此区区几条人参,几颗夜明珠,似乎不足以表明你家大王之诚意。”

    燕国使臣又说道:“魏王若肯借精兵十万,我燕国立即献上城池一座,小人更愿为人质留在魏国,以示诚意。”

    信陵君冷笑一声,道:“燕王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但你们当田单是纸做的老虎吗?”

    燕国使臣道:“回信陵君:田单即使再厉害,也是一个凡人,只要是凡人,便必有弱点可寻。只要攻克其弱点,还怕它齐国不成为囊中之物。”

    魏王笑道:“口气真大。你叫什么名?”

    燕国使臣恭敬地答道:“小人剧鳞。”

    陆宇一听这名字,顿时感觉有些熟悉。果然又听魏王说道:“剧辛是你什么人?”

    剧鳞道:“正是家父。”

    陆宇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剧辛乃燕国名将,本是赵国人,在沙丘宫变之后入燕为将。而因为剧辛,燕国的国力才渐渐强大。燕国曾经仅用六个月时间将齐国打得落

    花流水,拿下齐国七十余城,剧辛功不可没。刚才那燕国使臣剧鳞自报姓名时陆宇之所以会感到熟悉,正是因为曾经在某处看过有关燕国的文章或资料。想到这里,陆宇不禁暗笑,是否在这时代所遇到的人,随口一说便都是历史名人或与之有关系。

    魏王道:“难怪看你信心十足,似乎不将齐国放在眼中,原来乃是剧辛之子。不过真正本事能否与他相比是另外一回事。”说罢,目光环视大殿一周,最后又落在那剧鳞身上,正色说道:“经寡人与众爱卿商议,决定借兵于燕国,我军全力协助燕军,以一战为期,不论成败,燕国当遵于诺言。”

    剧鳞等四人大喜,忙跪拜谢恩。随后所有宾客亦跪拜高呼:“大王英明!”

    陆宇跟着众人一起跪拜时,已经十分讨厌这种动不动便跪拜高颂的礼节,吃个饭都要跪几次,心想若换成鼓掌该多好。

    魏王又道:“世人皆说,当今世上,剑术之精莫过于齐鲁,而我大魏龙阳君亦享负盛名。”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目停落在龙阳君身上,只见龙阳君当众对魏王抛了一个“媚眼”,令陆宇看得全身起疙瘩。虽然龙阳君与安王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事情,或许在这个时代中里同性风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秀恩爱”,在他看来却是令人作呕的行为。

    魏王又接着说道:“虽不似齐人自夸天下第一,但寡人亦不认为我大魏剑士低人一等。寡人有个提议,由我大魏派出剑士,与你们此十位武士切磋剑术,众卿以为如何?”

    所有宾客正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当然齐声叫好。

    气氛开始又热闹起来。

    果然魏王立即喝道:“蛟龙侠陆宇何在?”

    陆宇也在心想这一刻终于都到来了,不知道是否会如想象中轻易夺得这头彩。当下忙站起来走到殿中跪下行礼,高声应道:“小人陆宇,拜见大王。”

    魏王道:“你涉及国婿一事,理应问罪,但明姬公主和信陵君均为你担保,故寡人姑且信之。”又道,“你单人匹马抵挡三百山贼,令明姬公主安全回到魏国,此事寡人重重有赏。”

    陆宇高声谢过魏王。

    魏王又说道:“蛟龙侠之名号现在大梁无人不知,令寡人十分好奇,一直想看看到底你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寡人现在宣布,今晚御前比剑,第一场比试由你对阵燕国剑士,你可有异议?”

    陆宇用自信十足的声调高声答道:“大王有命,小人定竭尽所能,绝不令大王失望。”

    魏王满意地点头道:“好!若你赢得比试,寡人必再重赏。”说罢又对剧鳞说道:“燕国剑士由你决定上场次序。”

    剧鳞拱手说道:“禀魏王,小人抵达大梁虽只有三日,但亦听说了蛟龙侠的事迹,据闻其剑术十分厉害。而传统的一对一比剑相信魏王与在座各位大人皆已见惯,故小人提议,若魏王恩准,不若由小人在十名剑士中挑选二人对阵蛟龙侠,如此相信更为精彩,亦可令在场所有人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在座众宾客立即一遍哗然。陆宇心里暗骂这剧鳞竟然这么不要脸,而自己知自己事,一对一胜算或许比较大,若一对二,剑术有限、缺乏对阵经验的自己恐怕难以招架。抬头望向信陵君时,却见他暗暗对自己点了一下头,不禁又在心里问候了他祖上几代。

    魏王哈哈一笑,道:“好!但陆宇保护明姬公主有功,寡人还没好好赏赐他,故比试应点到即止,不可伤及他。”

    剧鳞又道:“禀魏王:我燕国武士一向只习杀人之术,若只限于点到即止,恐怕难以施展剑术,况且兵器无眼,小人斗胆再请魏王准许他们自由发挥。”

    此话又令所有人轰然。陆宇望向剧鳞,在心里问候了他祖上十几代,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更谈不上得罪过他,为何此人好像一再要置自己于死地?

    魏明姬终于忍不住喝道:“大胆剧鳞!你没听到大王说不可伤及陆宇?竟然一再厚颜无耻地增加要求,你何不直接说让陆宇单人对阵你十武士?”

    那剧鳞想要回话,陆宇抢先一步道:“请大王就此下令,小人定不会令大王失望。”心想凭着鬼谷子所授的这七剑,再加上自己来自两千年后的头脑,难道会比两个古代人差到哪去?

    魏王闻言大笑,道:“好!今日就让燕人开开眼界,教他们的武士知道我大魏剑士并非浪得虚名!”说罢,对剧鳞道:“还不挑选武士上来?”

    那剧鳞唤道:“慕川、慕河听令!”

    只见那燕国十位武士中站出二个人高马大的武士,高声道:“小人在!”

    剧鳞又道:“由你二人出场,好好领教蛟龙侠的剑术!”

    二人又齐声道:“领命!”

    陆宇见这两个人都比自己高了个半个头,论体型更是比自己大只,虎背熊腰,双臂青筋暴现,一看便知此二人不简单,表面上自己已经处于下风。那剧鳞挑选出这两人来与自己对阵,想必定是有信心击败陆宇。不过体型亦可能会是缺点,或许灵活上不如身材较小的自己。

    魏王站起来道:“赐剑!”待宦官把剑递给慕川、慕河、陆宇之后,又高声宣布:“寡人宣布,比试开始!”

    实际上,陆宇占了唯一的便宜,便是手中破军剑。兵器用得熟手,在对战中无疑已经增加了胜算。而那两个燕国武士用的是魏王所赐的剑,即使二人是用剑高手,亦不可能一开始便用得顺手。

    自宴会开始,龙

    阳君一直没开过口,只是一双眼睛不时落在陆宇身上。

    对方二人已经摆开对战的姿势,一副要把陆宇吞下去的样子。

    陆宇面对二人而立,并没有立即拔剑,只是暗地里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灵龟剑”已在蓄势待发。

    慕川、慕河同时暴喝一声,齐齐举剑攻向陆宇。

    陆宇眼见二人似乎是对着自己左右肩攻来,但慕河手中的剑比慕川稍微往下斜了半寸,极有可能是攻自己的中路。果然,二人离自己越近,两剑指向偏离越大。电光火石之间,陆宇抽出破军剑,双脚微往下曲,左手剑鞘下沉。正当陆宇闪电般地做完这几个动作时,兵刃相交发出的声音与众人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陆宇拔出的剑在胸前划了一个半弧,正好挡住了大攻向自己右肩的剑,而沉下的剑鞘则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慕河攻向自己下盘的剑。那慕河显然没想到陆宇不但估算出自己的剑路,又以剑鞘抵挡,顿时动作稍有停滞。陆宇打铁趁热,右手挥剑卸了慕川的剑劲,同时顺势压住慕河的剑,将自己的身势撞入他怀中。

    慕川感觉剑上所用之力如泥牛入海,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去。

    慕河更是狼狈,陆宇的招式全未见过,手上的剑被他以剑鞘压着,只得猛向后退去。

    陆宇迅速向慕川的屁股上“赠”了一脚,猛地稳住身形,上半身同时向右后转动,将手中的剑鞘以视线水平扔向慕河,而下半身亦在此时调整过来,破军剑刺向慕河。

    “铛!”定住身形的慕河用剑荡开陆宇扔过来的剑鞘,破军剑已经到了跟前。避无可避,慕河只能抬剑再次荡开陆宇的剑。

    陆宇顺着被他荡开的力道挽了一个剑花,再欲刺去时,脑后破风声起。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眨眼间发生。陆宇没想到慕川这么快便能再次攻向自己,虽然在他屁股踢的那一脚力度并不大,但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止住向前冲去的身形,回身刺向陆宇,可见此人反应也是非常快速。在众宾客再次的惊呼声中,陆宇一个侧身,脸几乎是贴着慕川刺来的剑避过。而他当然不放过这近身的机会,左手迅速成掌,对着慕川的下巴托去。而此时慕河的剑也已经到了陆宇的跟前。

    只见陆宇手中破军剑芒暴涨,剑在手中如转珠一般灵活,每一剑都连接着下一剑,毫无半点间隙,在众宾客看来,陆宇有如天神下凡,似乎有着无穷尽的剑招,此正是“转圆剑”。而当中又混杂了几剑“伏熊剑”的剑路,一时间竟反守为攻,使得慕河手中的剑突然不听话般,完全被陆宇的剑路所牵引,根本无法占得分毫便宜。

    慕川在猝不及防中下巴被陆宇托中,虽然不至于倒下,但这一掌也将他托得七晕八素。踉跄退了几步之后,回过神时,陆宇与慕河已经打成一团。只听他怪叫一声,又往陆宇右侧刺去。

    这二人之间的默契度并不算高,任何一人的剑术相比起荆杰、西门候亦有所差距。但二人加起来,恐怕荆杰与西门候也难以招架。陆宇首先在兵器上占了便宜,再加上鬼谷子所授的剑术岂是一般剑士所能对抗?而在交手中,陆宇发现慕川的剑术又较慕河差了一些,故在剑来剑往中,十剑之中至少有七剑是对付慕河,力求迅速解决慕河,而剩下对付慕川的三剑里面,则是虚实多变,令慕川分不清真假。

    在且战且退中,慕河已经竭尽所能,接了陆宇数十剑,而持剑之手的虎口已经因为挡住陆宇的杀招而发麻,眼见陆宇手中长剑突然横扫而来,所攻之处正是自己咽喉,忙竖剑抵之。哪知陆宇手上的破军途中突然转动,变为斜挑。饶是慕河反应够快,惊魂未定中急忙往后退去,但陆宇的剑尖还是削断了他额前的一小撮头发。

    陆宇心叫一声可惜,若自己速度再快些,定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号。但慕川已不容许他多想,剑尖已经到达陆宇身后一步之内。回身挡剑已经不够时间,身体忙向左前方倒去,同时右脚急提,闪电向后上方踹出。这一脚刚好踹中慕川手肘,随着慕川的叫声,他手中的剑也因手臂上传来的强大麻痹感而脱手。

    “铛!”慕川的剑掉落在地,众宾客大声叫好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陆宇不容许他再有喘息之机,右脚落地时,手中破军剑已如鬼魅般刺向慕川的咽喉。

    “大哥!”慕河在陆宇身后大呼一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已经举剑攻来。假若陆宇一剑刺入慕川咽喉,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绝难以回身应付慕河。但如果回身,便会失去解决慕川的机会。

    剑锋一转,陆宇突然收剑前冲,以剑柄撞击慕川肋下,对方为求保命,在惊魂未定中原本只有下意识举起另外一只手去硬挡陆宇刺来的一剑,完全没想到陆宇会变招,只觉一股剧痛由肋下传来,“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连倒退,竟被陆宇的一击撞倒在地。

    包括慕河在内,在场所有人,全然料不到陆宇竟会这么做。

    而陆宇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慕河面前。对方剑路略有迟疑,陆宇已经发现他露出的至少三处破绽。剑光闪过,慕河眼前突然一片白芒。当他回过神时,由右腋下方的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知道何时陆宇已在他的背后。在场众人却看得明白,陆宇身形之快犹如鬼魅,在以剑柄撞击慕川之后,以慕川的身体作为借力点,如灵猴般弹了出来,在冲向慕河的途中迅速挽了一个剑花,以剑面借力灯火之光反射在慕河眼睛,最后全身卷曲,从慕河刺来的剑下避过。

第029章 龙阳之剑

    “好!”龙阳君大呼一声后,在场宾客又跟着叫好。www.uu234.cc

    若陆宇下重手,慕川与慕河至少有一个血溅大殿。但他因为刚才慕河见慕川在生死关头间大呼一声“大哥”,令刚与兄弟重逢的陆宇产生了侧隐之心。若那一剑了结慕川,慕河必与自己拼命,以自己目前的体力并不适合与慕河再长久纠缠;加上陆宇与二人本无怨无仇,不惯于杀人的人令他无法下狠心将这二人解决;再者,魏王并没明令自己要杀死他们,这十个武士本来就是燕国作为礼物送给魏王,如果能够留其性命,自己又能全身而退,更能显出自己的“高明剑术”,说不定还会令魏王对自己另眼相看。

    另外一个原因,是陆宇练剑日子尚浅,未及鬼谷子百分之一。

    那慕川慕河作为当事者,又何尝不知陆宇对他们剑下留情?

    陆宇转过身来时,慕河也同时转过身,对陆宇点头示以感激。这时慕川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铛!”慕河扔掉了手中的剑,面向魏王“扑通”一声跪下,慕川见况也跟着跪了下来。慕河道:“蛟龙侠果然名不虚传,燕人慕川、慕河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魏王面上稍有不悦之色,却听信陵君起身说道:“陆宇以剑德服人,足以证明我大魏之开明非荒蛮之地可相提并论,此场比剑实在精彩!”

    信陵君话音刚落,龙阳君便道:“确是精彩,兵不刃血而赢得比试,陆宇果然剑术高明。更重要的是赢得人心,大魏得此人才,确是大喜之事。”

    信陵君、西门候、陆宇三人齐齐望向龙阳君,显然三人都同时奇怪他为何会赞同信陵君说的话。

    那剧鳞那边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陆宇赢的不止是慕川与慕河两个人,而实则上是向他显示魏国剑客过人的剑德与胸襟,信陵君又间接指骂燕人是野蛮人,对任何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魏王脸上终于破开阴霾,大笑道:“寡人亦觉得这场比试十分精彩,而二位爱卿亦难得意见相同,好,好,好!”他连叫三声好,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寡人宣布,第一场比试,我大魏以一敌二胜出,众爱卿喝他一杯!”

    众宾客齐声欢呼,纷纷举杯痛饮。

    魏王又对陆宇道:“陆宇你果然不负盛名,不但剑术没令寡人失望,过人之胸襟更令寡人佩服。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寡人必定成全你。”

    陆宇正欲开口,却只信陵君说道:“启禀大王:臣弟有个提议。”

    魏王望向信陵君,道:“信陵君请说。”

    信陵君道:“明姬公主于八日后前往赵国邯郸,陆宇剑术过人,臣弟提议不若由陆宇一路护送,待回国之后再加封官位,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魏王笑道:“好,此议甚好。”又再度望向陆宇说道:“陆宇听令!”

    陆宇心想信陵君果然没有失信于自己,听到魏王呼叫自己,忙跪下高声道:“小人在!”

    魏王正色道:“寡人现在暂封你为左中郎,赐金百两,百名燕女中由你挑选一名作为赏赐。八日之后护送明姬公主前往邯郸,待回魏后,寡人自会再加赏于你。”

    陆宇忙高呼谢恩。回到席中,信陵君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陆宇你做得非常好,这结果比杀死他们更加精彩。”

    西门候更激动地说道:“陆兄的剑法真是厉害,几次突然变招,此等变幻多端和收发自如,小弟确是真心佩服。”

    陆宇笑着对他说:“西门兄见笑啦,其实是这两名燕国武士的剑术并不高明,加上小弟的剑法还欠缺火候,以后还需要勤加练习。”

    连那朱亥也回过头来说道:“陆兄弟剑路灵活多变,教人难以捉摸,如果遇到你这般的敌人,将是非常头痛的事情。”

    陆宇忙又谦虚一番。这朱亥与自己并不熟,迄今为止只是第二次见面,此君貌似不擅言谈,与陆宇看过的历史资料并不太符合,不知是否后人夸大此人,或是他根本不将他陆宇当那么一回事。

    这时魏王的声音又响起:“第二场比试,剧鳞你方派谁人上场?”

    剧鳞正欲回话,身后其中一位武士打扮的燕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皱眉稍作思考,顷刻便对魏王道:“回魏王,这一场由小人的侍从出战。”

    那人身高六尺,一站出来便面对魏王道:“小人巴图,恳请大王恩准与蛟龙侠一战。”

    陆宇一口酒差点没从嘴里喷出来。真是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

    魏王不悦道:“大胆!第一场比试已由陆宇单人敌你燕国武士二人,现在你燕国人竟不知廉耻,不但诸多要求,还要趁人之危,难道你不怕寡人收回借兵之令?”

    剧鳞忙起身作揖,替那巴图解说:“魏王息怒!巴图乃是见到蛟龙侠精湛的剑法,心痒难当,故十分想与他切磋一下剑术,别无他意,请魏王明察。”

    魏王与信陵君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这时龙阳君突然开口道:“不若这场比试便由本君奉陪哩。”说罢便站起来,步伐轻盈地走到殿中心,柔声对魏王道:“大王请下令。”

    魏王皱眉望向他,像是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情,吩咐龙阳君要小心,之后又道:“第二场比试,由我大魏第一剑手龙阳君,对阵巴…”说到此处魏王又皱了一下眉头

    ,问那巴图:“你叫巴什么?”

    在场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连陆宇也被魏王逗乐了。

    巴图被当众羞辱,但奈何对方是魏国的一国之君,只得压下心头怒火,恭敬地答道:“小人巴图。”

    魏王正色道:“巴图,能与龙阳君切磋剑术,不知是你几生修行,你可要认真学了!”接着面向殿心,高声道:“寡人宣布,第二场比试现在开始!”

    龙阳君如同一尊雕像般屹立在大殿中心,双目紧闭,两手握着尚未出鞘的剑放于背后,虽然没做出任何动作,但却令人觉得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气势,无形中又似天神下凡,那气势已将那巴图完全压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好像都屏住了呼吸,静得针落有声。陆宇亦为之动容,自己未够火候的正是这一种气势。若能在交战中给予对方一种威不可摄的感觉,令对方生怯,或者尚未交手便已经赢了一半。龙阳君确是真正的高手。倘若是陆宇与其对战,恐怕也会被他的这种气场影响到而发挥失常。这种气势与他平时那娘娘腔完全不同,好像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此时的龙阳君,男子气概十足,难怪他深受魏王宠爱,嫔妃都没有这种待遇。

    再看那巴图,果然已经沉不住气,反光的额头已证明他正在流汗。只见他原本斜指的剑缓缓举起,大叫一声便攻向龙阳君。

    十步、九步、八步,龙阳君仍然在原地闭眼不动。所有人的心亦随着巴图和龙阳君之间距离的缩短而紧张起来。距离只剩下四五步的时候,巴图手里的剑挥动,挽了一个剑花,左脚往前屈膝,刺出第一剑。看似弓步直刺,平平无奇,但动作上却有些不同,又相当迅速。眼见剑尖直达龙阳君胸膛时,突然间听见“铛”一声,龙阳君左手竟对着巴图刺来的剑尖曲指一弹,那剑已偏了方向。巴图似是早已料到有此一着,竟然顺着剑上的力度斜下方划了个半圆,又重新由龙阳君肋下挑起。这时龙阳君仍未张开双目,却有如看到一般,当巴图的剑挑来时,龙阳君早已转身,竟以后背对之。

    “铿!”原来龙阳君手中的剑仍然立于背后,这一个转身,巴图斜挑的剑刚好打在他的剑鞘上。只见龙阳君脚下往后再移动,那巴图竟然倒退了几步。巴图暴喝一声,同时刺出三剑,分别刺向龙阳的喉咙、腋下以及腰间,但龙阳君却总比他刺来的剑先了一步,仍以剑鞘荡开他的剑。眨眼间,巴图已经使了十数剑,由第一剑开始,巴图的剑法由平平无奇变得虚幻莫测,速度亦随之加快,比起慕川、慕河两人,巴图的剑法明显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却还没迫得龙阳君的剑出鞘,足见龙阳君的剑术修为之高深。

    陆宇暗忖幸亏没有机会与龙阳君动真格,否则自己一定会吃亏在他手下。

    西门候在他耳边说道:“小弟敢打赌,龙阳君出剑之时,这巴图必定即刻落败。”

    陆宇也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道理,以巴图的剑法最多也就只能与西门候、荆杰打成平手。想到这里的时候,陆宇不禁暗笑一声,在他心里,已把自己当作高手看待了。其实以目前的剑术,确能胜过西门候或荆杰,不过亦可能要付出些许代价。

    这时巴图手中的剑已经使了点、刺、崩、挑、抹等各种剑招,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使了近百剑,而龙阳君手中的剑不但还未出鞘,竟然连双目也未张开半丝!巴图每一剑攻来,龙阳君或以剑鞘挡之,或闪身避之,似乎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令巴图完全无法占到便宜。

    巴图的速度已经开始有慢下来的迹象,一开始他由慢变快,在龙阳君的气势笼罩下渐显着急,故加快了速度以逼龙阳君出剑,越是心急,运气越不协调,在这种心态与速度下却正是在加剧消耗自己的体力,这是剑术中的大忌,体力一旦使尽,接下来便只能任人宰割。龙阳君好似猫捉老鼠一般,无论巴图的剑招如何变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终于在近二百剑时龙阳君窥准时机,一掌打在巴图手腕上,一个飘逸的转身,手中长剑终于出鞘,霎时白芒闪闪,那剑便像长在龙阳君手臂上一般灵活,在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一时竟忘了喝彩。当众人想再瞪大眼睛看清楚时,他回剑入鞘,面向魏王而立。

    一把剑掉落在地,那是巴图的剑。

    巴图仍呆立在原地,面如死灰。

    所有宾客这才暴喝欢呼起来。

    巴图身上有衣服共计破了六处,并且无一不是致命点。但龙阳君只是划破他的衣服,并没对其下杀手。

    陆宇心中亦是无比的震撼,这无疑是陆宇见过除了鬼谷子、章武以外,最快、最厉害的剑法。

    魏王高兴地自行倒了两杯酒,从主席下来把其中一杯递到龙阳君手上,说道:“爱卿果然不负‘大魏第一剑客’之名!”又举杯对众人说道:“来,众爱卿再喝一杯!”

    从宾齐呼,龙阳君精湛的剑术是所有魏人的骄傲,亦是安王的骄傲。虽然全天下皆知他是安王的男宠,在大庭广众之下仍不避嫌,但由现场宾客热烈的反应可以看出魏人尚武,并不因龙阳君的性取向而受影响。

    信陵君冷哼一声,低声道:“据闻当年西门豹的剑术不知高明了几倍,曾以一人之力敌近百剑士,最后仍能全身而退而不负半点剑伤,比起来龙阳君算得了什么。”

    西门候肃然起敬,道:“只可惜先人之剑术没有全部留传下来,小人只学得其中

    不到二成的剑术,否则怎轮得到龙阳君威风。”

    陆宇心想原来这西门候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祖先,只是不知是否有信陵君口中所说的那般厉害,那岂不是比鬼谷子的剑术还要高明?

    此时在陆宇的心里,认为鬼谷子应该便是这个时代的“剑圣”,虽然连魏王都承认齐鲁的剑术厉害,但一日未见过,陆宇仍难以想象有谁的剑术能超越鬼谷子,那岂不成神了。

    只听那朱亥说道:“西门豹之名远不止于其剑术高明,所闻当年此君治邺,手段之厉,天下闻名。若不是西门君,恐怕天下还要继续遭受河伯娶妻这种恶俗的毒害。”

    陆宇知道“何伯娶妻”是一个远古时候的恶俗,大概是那时的人们都惧怕江湖河流中的未知事物,迷信存在着鬼神之类的散仙,为求平安,故向水中投以牲畜、美酒,甚至是人。古时候巫师是一种正当职业,大约是有个巫师建议定期用美女献给神仙为妻,才能保一方平安,于是古人唯有忍痛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交给巫师去作为祭品。久而久之,许多人家不舍得自家女儿遭此劫难,但又不敢违逆巫师的命令,于是不断有人迁移到别处,结果很多在水域边的村庄里住户越来越少,变得更加荒凉。听朱亥刚才说的话,没想到西门候先人的名声竟然是这么好。

    接下来又进行了两场比试,西门候以一百四十七剑重挫燕人武士,而另一场则是荆杰,同样以一百四十七剑击败了另一燕国武士。在剑术上,西门候与荆杰看似不相上下,虽然都打败了燕国武士,但已无第一场陆宇、第二场龙阳君那般精彩。饶是如此,因为魏人在四场比试大获全胜,令所有宾客欢呼雀跃,亦为全场增添了**的气氛。魏王更是龙颜大悦,又以金银珠宝美人重赏了西门候、荆杰二人。

    信陵君亦格外开心,陆宇作为他的“人”,不但为他争了光,还被魏王封为左中郎,在他认为,只要答应了陆宇所提的要求,财物、美人、官爵,一定有一种是陆宇喜欢的,只要能将其纳于己用,或许能令他动摇甚至放弃寻找章武的念头。而在宫里多一个自己的人,和龙阳君的斗争便多了一分胜算。

    毫无疑问地,陆宇在大梁的地位与名声于今晚再度跃升,以信陵君在魏国今日的地位,再无人敢像之前荆杰那般开罪他。

    陆宇其实已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原本他到大梁来,是想借信陵君的关系打听章武等人的下落,而实际上他找到信陵君已经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信陵君何等人也,表面上许诺不会强迫他效力于自己,但肖正文的事却令陆宇欠了他的人情,故不得不答应他出席这个宴会,击败燕人武士,向龙阳君显威。而正是因为如此,陆宇觉得已经不能自己地卷入信陵君与龙阳君之间的斗争。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信陵君的人,在这个时代里,忠诚对于是一个人很重要的德行,信陵君只要抓住这一点,如果陆宇私自离开,那将等同背叛,信陵君大可对他发起追杀令,以他的地位,足以令陆宇如过街老鼠般难过。

    至此无人再去在意燕国这十名武士,剧鳞一席亦变得无人问津,好像宴会上并无燕人的存在。众人在歌舞中如痴如醉,而陆宇却无心去欣赏,心里一直在考虑在宴会结束后是否要去醉兰坊应约。他有一种直觉,觉得玉儿不像是会对付他,反而更像是要对他透露一些什么秘密。那包间里的暗道散发着一股强大的魔力,吸引着陆宇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西门候往陆宇的酒杯里斟满了酒,笑道:“小弟若没猜错,陆兄定是在想着醉兰坊的玉儿姑娘。”

    陆宇苦笑一声,西门候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准,不过当然只是猜对了一半。

    西门候又道:“刚才那些燕女身材诱人,不过今晚陆兄若去应约,岂不是要令大王赏赐的燕女独守空房?”

    陆宇笑道:“西门兄莫要取笑小弟,人岂能分身?一会宴会结束,还要劳烦西门兄代小弟挑选。”

    西门候讶道:“陆兄真的不亲自去挑选吗?”

    陆宇拍了拍西门候的肩膀说道:“小弟当然相信西门兄的眼光。”

    宴会结束时,不少达官贵族纷纷前来向信陵君道贺,顺便一睹这位蛟龙侠的风采。很明显,在这场宴会上陆宇名利双收,明眼人一看便知暗地里却是信陵君的政治手段,这些来道贺的人要么本来便是支持信陵君的,要么便是趁机巴结的。虽然人人都知道龙阳君是魏王的红人,但只需再过几年,人总有老去的时候,下一任魏王继位时,很可能便是龙阳君势力的没落之时。

    西门候显得十分积极,不时主动地与这些贵族交流。

    此时围住信陵君的众人忽然往两边让开,原来是公主驾到。魏明姬一身华服,梳了一个凌云髻,由头到脚尽是珠光宝气,十分艳丽,两个宫女与其一比,立刻相形见拙。

    众人遂向公主行礼,又识趣地陆续告退。

    魏明姬娇声道:“恭喜君上、陆将军。”

    信陵君哈哈大笑,道:“理应恭喜陆将军,为何向本君道贺?”

    魏明姬又轻声道:“君上得此猛将,当然值得佳贺呢。”

    信陵君极为得意,转头向陆宇说:“陆将军,公主乃金枝玉叶,大王既然将八日后护送公主的大任委托于你,那你必将尽全力保护好公主,不准许有半点差池。”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603/ 第一时间欣赏战国蛟龙最新章节! 作者:爽灵居士所写的《战国蛟龙》为转载作品,战国蛟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战国蛟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战国蛟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战国蛟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战国蛟龙介绍:
不要妄图去改变历史,因为…你也不过只是历史挑选出来的一只棋子,仅此而已。战国蛟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蛟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蛟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