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故纸堆TXT下载故纸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故纸堆全文阅读

作者:闲听落花     故纸堆txt下载     故纸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九章 真爱啊

    明翠被两个婆子拖了出去。UU小说www.uu234.cc

    秦王发落了明翠,简直跟赶走了一只只会惹人厌恶的苍蝇一般,看样子一丝诸如不舍、难过之类的心情也没有,点着满脸怅然不忍,正在物伤其类的林仙草道:“今天背了哪本书?拿来。”

    林仙草赶紧收了心思去拿书,道友既伤,这会儿还是赶紧护好自己才最要紧。

    “圣人之道天地之务充格上下绵亘古今究之无倪酌之不竭是以君子学然后知不足也。”林仙草拿了书双手呈上,不等秦王翻开,照草式背法不论标点只论一口气长短的背了两口气,绞着手低声道:“一百篇字,又是蝇头簪花,太难写,天黑才写好,刚背了这些。”

    “再背一遍。”秦王书还没翻开,被她论气背法听的头晕,根本没听清她刚才背的什么。

    林仙草听话的又背了一遍。

    秦王听的闷气,拍着书气恼道:“说说,什么意思?就说你背的这几句。”

    “不知道。”林仙草极其干脆的摇头道。

    开玩笑,字能认全就不错了,这等扭来扭去的古文她怎么能懂?这又不是话本。

    秦王圆瞪着林仙草,林仙草清白无辜的回看着他,要求一匹骏马满腹经纶,那不是马的问题,那是你的问题。

    好一会儿,秦王忍气吞声吐出口浊气,手指点点自己身边道:“过来,我教你。”

    林仙草听话的坐到秦王身边,秦王伸手搂她在怀,指着书上的字,耐心非常的一字一句解释。

    林仙草面上认真,其实并没怎么听心里去,她对什么文房四宝没有任何讲究,也不打算讲究。

    “这些都得用心学好,”好象觉出林仙草的心不在焉了,秦王放重声音道:“你虽天性聪慧,可读的书也太少了,但凡清雅一点的统统不懂,往后真要是出门应酬,一开口岂不就要惹人笑话?再说,往后你要教养儿女,自己这品味格局不提升上去,怎么教养?就你现在这样,真有了孩子,王妃一句你过于粗鄙,要把孩子接到她身边教养,我拿什么替你说话?难道你真想把自己生的儿女放到王妃身边教养?”

    秦王说的苦口婆心,林仙草听的心惊胆寒,他这是疯了吗?

    秦王一字一句直教了一个多时辰,又让人拿了十几支笔,一支支举到林仙草面前,从笔头讲到笔尾,再布置了功课,“……今天讲的都给我记好了,明天我让人拿几支新笔进来给你认,还有今天讲的这些,都得背熟,断句不能断错了,再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解一遍。”

    林仙草听的无语凝噎,这日子越过越艰难了。

    总算学完收拾好歇下,林仙草侧身朝里,默默伤感外加发愁银子。

    秦王从背后抱住她,脸贴在她发间,不动也不说话。

    林仙草打了个呵欠,眼皮沉沉粘到一起,这一天她是真累了,人累心累,好在他屋里这值夜倒真是容易,就是睡觉,也是,陪他睡觉就是府里诸姨娘和他院子诸丫头的唯一工作。

    “仙草,陪我说说话。”

    林仙草酣睡中被人推醒,气的火气上冲,柳眉倒竖。她刚梦到新找了个间房子合租的居然是位帅哥。

    “仙草,陪我说说话。”秦王的声调极是低落,正要大发脾气的林仙草机灵灵打了个寒噤清醒了,脾气万万发不得,这是在王府,她正在值夜!

    “什么时辰了?”林仙草看了眼轻纱透过的清泠月光,隐晦的提醒道。

    “不知道,”秦王的声调低落的好象有点不对劲,“仙草,你说,我对周夫人好不好?”

    林仙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半夜三更的,这位被什么附身了?

    “当然,好。”

    还能有第二个答案么?

    “当年我在周府头一次看到她,她如仙子下凡,一段琴声一阙新词,令所有人倾心,可她却独独倾心于我,只愿相伴,别无所求。

    我不愿意委屈她,除了正妃名份,别的我都给她了。

    她说为妾卑微不愿出门,我替她请了诰封,她最爱孩子,我让她生了大姐儿,她自小娇养,我从不限她用度,怕她在王妃手里支用度委屈,我让她从外帐房直接支银子用,她说娘家无力她无所依靠,我一力抬举她哥哥,你说,我对她不好么?”

    秦王幽怨的诉说听的林仙草心里滋味万千,忍不住翻过身,微微仰头看着神情黯然之极的秦王纳闷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自觉对得起她,仙草,你告诉我,你说,我对她好不好?”秦王执着的接着问。

    林仙草关键时候绝对谨慎,借着月光,仔细看着秦王反问道:“她抱怨你对她不好了?”

    “没有,”沉默了一会儿,秦王才答道:“她没说。”

    “你对她好不好,一是你觉得你对她好不好,刚才你说了,你对她非常好,二是,她自己觉得你对她好不好,只要她觉得你对她好,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有什么要紧的?”林仙草的话滑不溜手。

    秦王却跟魔症了一般照样追问:“我只想听你说,我对她这样,难道还不算好?”

    “这个,”林仙草抬手在秦王额头摸了下,温度正常,没发烧。“你觉出周夫人觉得你对她不好了?”

    “算是吧。”

    “周夫人是不是想要个儿子啊?”

    “为了让她进门,我答应过王妃,她进门十年内不能生孩子,有大姐儿已经是食言,这事她进门前我就跟她说过,她点头答应了才进的门。

    后来她意外怀孕,说舍不得孩子,若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想活了,我求了王妃,我从没求过人,就为了她求了王妃,我不能再食言。”

    秦王问一答十,听的林仙草简直有些兴奋了,原来还有这一出,真是好八卦啊!

    林仙草心里八卦之火雄雄燃烧,可理智尚存、非常清醒。

    听刚才那翻话,这两只至少当年那是’真情实爱’啊,在真爱面前,局外人别说废话,连真理都不能说,不然回头人家两只床头吵架床上和好了,你就成了猪八戒,里外不是人,在这间王府里,那就意味着小命可能不保。

    林仙草垂着眼帘,眼珠一点点转了几转,抬眼看着秦王笑问道:“前几天听小赵姨娘说,她娘家想做什么团茶生意,求到你这里,是你帮她娘家办的什么什么,总之能做了,小赵姨娘感激的不得了,说你对她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嗯,赵家把嫡亲的姑娘送来侍候我,不过是为了求我照应一二,小赵氏侍候的好,我自然要多照应些。”

    “还有赵姨娘,说她兄弟在任上多亏你关照才那么顺当,听说这一任满了还能升一升,赵姨娘说你对她的好,她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嗯,赵姨娘父母早亡,只有这一个兄弟,长姐如母,这个兄弟是她唯一的念想。”

    “你这么说,我总觉得不怎么对劲,府里的姨娘侍侯你,难道不是因为爱慕你么?既是爱慕,你对她们自己个儿好才是好,怎么成了你对她们家好就是对她们好了呢?照这么说,象我这种没有家人的,你对我怎么好都不算对我好了?”

    林仙草的话显的有些夹缠不清,秦王却听的明白。

    “你这是笑话,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姨娘却都是各有所求而来,为了爱慕岂不是笑话?”秦王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仙草打了个呵欠:“噢,原来是这样,我们这样的都是有所求而来,只周夫人是全心全意爱慕你,除了爱一无所求,真不容易。”

    夜幕中,秦王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只一双眼睛在丝丝缕缕的月光下忽明忽暗。

    秦王一直沉默不语,林仙草等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又打了个呵欠,阵阵困意袭上来,一会儿功夫就昏昏欲睡。

    “仙草,”迷迷糊糊中,又听到秦王咬着她耳朵说话:“我心里很难过,每回歇在周夫人那里我都觉得精力特别好,比跟你行事持久得多,只是不如和你这般畅快,我还以为是她称我心意,我才能……”

    林仙草越听越清醒,一下子想到了刚才秦王疯了一般的发泄,那会儿,他确实极其持久,久到她现在想起来还浑身打颤,她称他的意,怎么发作到她身上了?

    “……原来是她给我吃了药……”秦王这句话低到几乎听不见。

    林仙草目瞪口呆。

    呃,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么?

    他回回在她那儿吃春药居然还以为自己雄风万丈,这智商,怪不得明翠那点鸽子脑子也能在他这院子里混的风生水起,真是什么样的主子用什么样的奴才,武大郎麾下清一色三寸钉。

    不对!这种极其腌见不得人的**狗血事,他怎么能说给她听?这哪是她能听的话?这只蠢货肯定春药余毒未清,还昏着头呢,等明儿清醒过来,要拿她灭口怎么办?

    林仙草浑身僵硬,用力闭上眼睛,呼吸沉重,她睡着了,睡死了,杀了她也绝不再醒了!

第八零章 一头跌下去

    第二天早上,林仙草提心吊胆,唯恐秦王突然蹦出句什么什么来,她一个反应不妥,让他看出她夜里其实听的明明白白,一丝狗血也没漏下,回头他几步一走一思量,抬手把她灭了口。

    谁知道秦王一早起来一张脸阴的浓云密布,林仙草觉得他要是再晚一会走,这院子里一准就得电闪雷鸣了。

    秦王阴沉沉站在七间架的大门下,转头遥谣盯着周夫人院子方向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拉了拉紫貂斗蓬,吩咐程无明道:“从今天起,夫人一应用度归到王妃手里开支,跟王妃说,再怎么着,这府里的规矩不能错了,爷把这内院交给她打理,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哼!”

    说完,怒气冲冲的猛甩斗蓬,出门上马走了。

    程无明向来以处惊不变著称,自觉可以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这会儿瞪着俩眼珠子直怔怔呆住了,这府里,要变天了!

    王妃听了程无明的禀报,看起来比程无明沉稳多了,直到程无明告退出去好半天了,脸上还是那么得体的笑着,一动没动。

    春兰瞄着王妃,试探着上前曲膝笑道:“恭喜王妃,爷总算悟过来了。”

    王妃喉咙里’咯’了一声,长长吐出口气,一团喜气如烟火般突然绽放,却又拼命绷着脸,抖着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春兰瞄了眼王妃手里的空杯子,张嘴想提醒又急忙咽下,王妃这空杯子照样喝的津津有味。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好一会儿,王妃才放下杯子,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这回真缓过来镇静下来了,“都是应有之理,赶紧去打听打听,昨天出了什么事了,越细越好。”

    春兰知道王妃欢喜的厉害,清脆答应一声,急忙提着裙子,脚步轻捷非常的出了上房。

    夏荷重新沏了碗茶递给王妃,陪笑凑趣道:“爷肯定是恼极了,这回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

    “你懂什么!”王妃已经前后思量了七八遍,拿好了主意:“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从容镇静、大度厚道,还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事,诸事不明时,不可妄动,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稳妥,这用度不用度的事先放下,不必急在一时,等爷再提的时候再说,好了,从现在起,这事儿一个字也不许再提,就当没这回事,谁要是露出一丝半分轻狂样儿,说了一字半句什么话,别怪我不客气。”王妃眼露杀气。

    夏荷、秋菊急忙恭敬答应一声,退后几步,收起喜色,大气不敢出。

    林仙草随班请安,王妃今天半个字都没多说,屏退众姨娘,却又留下了林仙草。

    “搬到爷院里这几天,可还习惯?”王妃端着杯子,慢慢喝了两杯茶,晾够了林仙草,这才缓缓开口。

    林仙草急忙曲膝答道:“还好,多谢王妃关心。”

    “嗯,好好儿的,怎么把明翠姑娘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王妃单刀直入。

    林仙草早就把这个问题翻来翻去想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会儿听王妃问,老老实实答道:“昨天爷回到院里,脾气大的不得了,爷没回来前,明翠姑娘吩咐说爷不回去歇了,谁知道爷突然又回去了,然后爷就大发脾气了,罚明翠姑娘到院子里跪着。

    王妃知道,现在是腊月天,明翠穿的又单薄,我看她跪了半盅茶的功夫就冻的嘴唇乌紫,怕她冻坏了,就让云秀拿了件狐狸皮斗蓬和一个大厚垫子给她。

    后来爷好象不那么生气了,就让明翠进来,也不知道明翠怎么想的,把斗蓬和垫子塞到上房台阶下,垫子也就算了,那个斗蓬被花草划的不成样子,爷就生气了,说明翠愚不可及,又说蠢人力气大,让她到庄子上干活去。”

    林仙草絮絮叨叨说的极详细,王妃凝神听的仔细,回到院子里脾气大的不得了,他昨天可是从周夫人院子里回去的。

    “爷为什么生气?”

    “回王妃,婢子不知道。”林仙草态度老实诚恳。

    “嗯,你昨天都做什么了?”

    “回王妃,爷让我练字,这么大的蝇头小楷,一天写一百篇,昨天请了安回去就写,一直写到爷回去,连茶都不敢喝,茶喝多了要方便,这一耽误至少少写三四个字,好不容易才写完。”林仙草一脸苦哈哈。

    王妃眉梢抖了几下,想笑又用力忍了回去,轻轻咳了一声笑道:“那真难为你了,夏荷,拿几锭墨赏给仙草,既是这样,我也不敢耽误你,回去好好写。”

    林仙草接过墨,曲膝告退而出。

    “这林姨娘也真是,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没有!”夏荷真真假假的抱怨道。

    王妃抿嘴笑道:“这话要会听,怎么没有有用的?爷回到院里,脾气大得很,这脾气可是带回去的,从哪儿带回去的?明翠说爷不回去歇着了,她哪来的底气吩咐这样的话?必是得了谁的传话了,能是谁呢?你要知道,爷最恨有人在他身边使手段动手脚,要不是这样,就明翠那个蠢货,哼!”王妃眼睛微眯:“她还以为拣了大便宜呢,偏戳到爷鼻孔里去了。”

    林仙草不知道周夫人已经沦落到了王妃手下,回到上房,将几锭墨拍到桌子上,一把拿起昨天抄的那一百篇小楷,举到窗前,对着光一张张细看,有指甲掐痕的挑到一边,没有的放到另一边,两盅茶的功夫,就将一百篇字分成了两堆,有掐痕的一堆扔到一边,林仙草扑过来将另一堆细细点了一遍,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这一堆足有六十多张,也就是说,今天自己再写三十来张就够了。

    云秀沏了茶研好墨,看林仙草如爱怜无比的抚着那六十几张小楷,纳闷的问道:“姨娘不赶紧写字,看昨天写的字有什么用?还能看出张小的不成?”

    “说你笨吧,你真是笨。”林仙草懒的理她,小心将那六十几张小楷放到桌前压好,坐下慢慢写了篇,拿开镇纸加到上面。

    云秀急忙叫道:“姨娘别放一起,看一会儿分不出来。”林仙草啪一声打飞云秀的手,“我又没打算分,笨啊。”

    云秀瞪着林仙草,厚眼皮啪啪啪眨了半天才回过来味,“姨娘,这要是让爷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林仙草淡定之极。

    云秀斜着她,想了好半天断然道:“姨娘,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觉得你混不过去,爷是个精明人,这话你也说过。”

    “嘿。”林仙草想着昨天半夜三更那盆狗血,嘿嘿笑着不停的摇头,精明是精明,可也不用太高看了。

    周夫人用度归到王妃手里这事,王爷只吩咐秦无明跟王妃说什么什么,可没吩咐他跟周夫人说什么什么,这种事程无明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自然是跟王妃禀完后闭口再也不提。

    王妃的打算是以不变应万变,当然也是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周夫人又不是天天支银子用,到傍晚,周夫人对这事还是一无所知。

    秦王进了二门,捧云照例迎上去,替大姐儿诉说她对父亲的无限思念,秦王阴沉着一张脸,脚步停也没停,径直穿云而过。

    捧云跟了几步不敢再跟,呆看着秦王的背影,只觉得的浑身发冷,爷今天这情形不对的很,从来没这样过,从前纵是不过去看大姐儿,也必有几句话吩咐……

    昨晚那杯加了料的酒,那料还是她亲手加的呢,那药到底……出什么事没有?

    明翠是昨天半夜被发落到庄子里的,怎么这么巧?

    从昨天晚上爷走到现在,她这心就没片刻安稳,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捧云一步步往回挪,一路挪一路盘算着保命的法子。

    云秀发挥了一回乌鸦嘴功能,吃了饭,秦王舒展胳膊,接过林仙草的字照例挨个点评,看了没几张就皱起了眉头,啪啪啪一张张翻的飞快看的飞快,眨眼翻到最后,将那叠小楷拍到几上,冲林仙草抬了抬下巴道:“把昨天写的拿给我。”

    “昨天?写的?”林仙草怔怔然转了个圈,指着云秀道:“昨天的字呢?一百篇全拿来。”

    云秀无语之极的瞪着林仙草,深吸了口气道:“姨娘不是让我拿去烧了么?我特意拿了炭盆,当姨娘面烧的。”

    “嗯,烧了,全烧了。”林仙草心下大定,看着秦王摊手道。

    咱们云秀再怎么笨就一条最好,关键时候绝对不掉链子。

    秦王气的错着牙,伸手抓过那叠子小楷,左一张右两张分的飞快,“不得了了你,敢跟爷打马糊眼,这些,都是昨天写的,你真觉得能瞒得过爷?今天一天,你就写了这么几张?”

    林仙草真想仰天号啕,这秦王精明时粘了毛比猴精比鸡贼,傻的时候跟戏子谈情跟妓\女讲爱,可怎么偏偏到她这儿全是精明,到周夫人和明翠那儿就全是傻气了呢?

    难道这就叫同类相吸?都怪自己太聪明把他的聪明招出来了?

    可怜林仙草连罚带补,埋头奋笔苦写了一夜。

第八一章 半夜扯

    可怜林仙草练字练的夜以继日,午饭后吃饱就一头倒在床上,任凭云秀死拉活拽就是不起来了,她本来就是个走姿色路线的花瓶型姨娘,又不打算改走才女路线,用得着这么死练活练么?

    云秀折腾出一身白毛汗,也没能把赖成一滩软泥的林仙草拽起来,只气的叉着腰跺脚大叫:“姨娘!你不能这样!爷这几天脾气这么大。UU小说www.uu234.cc”

    林仙草有气无力的摆着手:“不写了,不管了,我快死了,是进亦死,退亦死,然则……不能累死。”

    云秀瞪着眨眼功夫就沉沉大睡的林仙草,急的搓着手连转了七八个圈,咬牙奔到上房,鬼鬼祟祟抱着林仙草那套笔墨纸砚出来,猫在炕角上,拿捏着照着林仙草的笔迹替她写小楷。

    秦王回来的很早,脸色很不好。

    林仙草下午好睡一觉,心情好多了,想着云秀替她写的那些小楷,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不拿出来吧,实在舍不得,拿出来吧,她是看不出来,谁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这上头他精明的出奇。

    谁知道秦王吃了饭,只心不在焉的随手翻了翻就放到一边,也没让林仙草背书,只吩咐她拿琉璃杯拿葡萄酒,一边看着她斟酒,一边懒洋洋道:“我记得你最喜欢葡萄酒。”

    林仙草一直对酒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她知道她酒多了容易忘形,不是胡为就是胡说。

    而且,这几天他比她更不适合喝酒,他刚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春\药,照他那个傲慢无比老子天下第三的脾气,这一通怒气肯定得发个血流成河才算正常,可到现在,一滴血没见谁流,肯定都在他心里憋着呢,万一他酒多了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自己听到了……

    那真离死不远了。

    “从前觉得葡萄酒好,后来在河南喝了回频果酒,就觉得葡萄酒一点也不好喝了。”林仙草挑了个离得最远的酒说。

    没有合口的酒就不用喝了。

    秦王’噢’了一声,头都不转的吩咐道:“去把河南今年贡的频果酒拿两坛子来。”

    林仙草无语泪两行,她怎么忘了,这货是皇帝他弟弟太子他叔,频果酒算什么!

    秦王一反常态垂头闷坐饮酒,除了他喝一杯就非让林仙草陪一杯外,态度无可挑剔,闷声不响连喝了七八杯酒,秦王扔了杯子,一声不吭站起来背着手进净房沐浴了。

    林仙草长舒了口气,吩咐赶紧铺床熏被,好赶紧打发这位爷歇下。自己也一溜小跑赶紧沐浴。

    秦王好象酒多了,洗漱回来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林仙草躺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只大睁着眼睛看着奢华的帐顶,满足的暗叹了口气,这就叫乐极生悲,然后再否极泰来啊。

    “仙草,陪我说说话。”

    迷迷糊糊中,林仙草又被人摇醒。

    “仙草,陪我说说话。”

    林仙草一下子清醒了,怎么又来了?林仙草紧紧闭着眼睛,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醒。

    “仙草!”秦王俯身过来,伸手捏住了林仙草的鼻子。

    林仙草一口气透不过来,只好睁开眼睛,一脸迷糊道:“困死了,快睡吧。”

    “仙草,陪我说说话。”秦王手下用力把林仙草扳过来,用手拍着她的面颊,“我心里烦闷,陪我说说话。”

    “那好,你说吧,我听着。”林仙草干脆揪着秦王的衣服往他怀里拱进去,先把姿势摆好,实在不行就装听睡着了。

    “仙草,假如说当初让你选,一是嫁为人妻,一是为人妾,你选哪样?”

    林仙草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秦王,这种白痴问题他居然能问得出来!

    “这哪能由得了我选。”林仙草滑不溜手。

    “就是假如,你想想,要是你没被卖,有父有母有兄长,一边为妻一边为妾,你会选哪样?”

    林仙草听明白了,他还在纠结于周夫人的‘真爱’,林仙草垂下头打了个呵欠道:“这事可难说了,千头万绪,一言难尽,这为妻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为妾又是什么样的人家,中间的讲究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秦王非常固执。

    林仙草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这样吧,道理我不会讲,我给你说说闲话,你听听。

    从前我没进王府的时候,那个府里也有很多很多小丫头,我们常一处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往后嫁人这事。你知道,这府里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的,比如象我这种。”

    “谁说你是下人了?”秦王不悦。

    林仙草从善如流:“你说的对,那就象明翠,象王妃身边的春夏秋冬这种,吃穿用度,日常起居,跟主子根本没区别,手下一群丫头婆子使唤着,你说这日子过的好不好?”

    “嗯,好。”秦王耐着性子往下听。

    林仙草接着聊:“可这样的日子只能过到嫁人那一天,咱们府上年年也将到年纪的丫头拉出去配小子,一旦配了小子,咱们府上配的最好的,是程无明的媳妇吧?”

    “嗯,算是吧。”

    “就算是程无明媳妇,那日常用度跟明翠能不能比?不说天渊之别,也差远了吧?这还是咱们府上嫁的最好的,若是配给个粗使小厮、马夫、车夫、庄头,那日子过成什么样,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我知道。”秦王堵回了林仙草的顺手刻薄。

    林仙草当没听见,接着道:“唉,可怜哪,原本喝玉泉水沏明前龙井还嫌不如梅花上的雪水好,嫁了人就只好拿油腻腻的粗陶烂嘴大茶壶泡茶叶末,一倒茶先出来一层油乎乎的白沫沫。”

    秦王听的恶心,‘啪’的拍了下林仙草道:“这又歪哪儿去了?”

    “我就是给你形容一下,那说回来,这当大丫头的要是不想从天上一头摔下来,就只有一个法子,想方设法爬上爷们的床,从大丫头转行做通房做姨娘。”

    “你是转行成功的?”秦王斜着林仙草。

    林仙草回斜了他一眼,淡然答道:“我一入行就是姨娘,不用转,说到这个,这丫头爬床也有讲究,一般来说,侍候谁就只能爬谁的床,本来么,丫头侍候主子,论本份就该侍候的无微不至,活干不好也守不住这大好位置不是,这本来无关情爱,可若是那丫头对主子含情脉脉’爷啊,婢子之所以如此,那都是因为心里怀着对您象天河水那么多的爱慕啊’,一般情况下,主子都很愿意听,得意洋洋以为自己魅力无穷。”

    秦王斜着林仙草。

    林仙草打了个呵欠:“爬上床之后么,再梨花带雨,你也知道,能当大丫头的,长的都不错,趴爷们怀里娇滴滴一通哭’爷啊,这都是因为婢子太爱您了啊,婢子情不自禁啊’。

    你看,多体面,爷们也感动啊,多好的卿卿啊,为了对我的这份真爱,连外头的正头夫妻都不去做了,感天动地,皆大欢喜。从前那个府上啊,少爷们多,一大堆。”

    “嗯?郭都统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哪来的一堆?”

    林仙草神情呆滞了下道:“我是说,再前面一个府上,”

    “再前面一个府上?你不是在郭府长大的?还经过了别人的手?那姓郭的没跟我说实话?”秦王的头一下子昂起来。

    林仙草吓了一跳:“我没这么说,就是随口说说,算了算了,不说了。”

    “嗯,没事了,你说吧。”秦王头落回去,伸手拍了拍林仙草,示意她接着说。

    林仙草迟疑了下,接着道:“一堆少爷,有嫡有庶,有俊有丑,有得宠有不得宠,分别大了,那挑进去的丫头,没本事的,听天由命,分到哪个少爷院里,要爬要爱,也就这个了。

    那有本事的,比如说大管事家的姑娘啦什么什么的,就会好好挑一挑,一般会挑个嫡出的、得宠的爷们去侍候,嗯,就这样。”

    林仙草被秦王一通打岔,打断了兴臻,心里又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宁,打了个呵欠,不想再往下说了。

    秦王直怔怔的看着帐顶,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林仙草的肩膀。

    林仙草轻轻挪了挪,趴在秦王怀里挪舒服了,没多大会儿就又睡着了。

    “仙草。”

    林仙草正做着美梦,只觉得耳垂一阵发痒,恼的正要挥巴掌,半边身子被人压住。

    林仙草一下子惊醒了,睁大眼睛直瞪着近在咫尺的秦王,秦王正温柔的吻在她唇上,一只手已经将她的衣服褪去了大半。

    林仙草晕晕乎乎伸手搂在秦王脖颈间,这一回跟从前哪一次都不一样,秦王温柔体贴的出奇,搂着她轻柔缠绵,随着她的湿润一点点爱怜无比的探进她身体里,抚着她,吻着她,用心关注着她,仿佛一心一意只要取悦她一般随着她的婉转喘息而动。

    林仙草作为秦王府姨娘,第一敬业,第二,她跟他就是在妖精打架这件事上最和谐没有分歧,他曲意奉承投之以桃,她高度敬业报之以李,两人一路打入云宵再穿云而过,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这已经是第几次第几回,直到晨曦满窗,两人还**绵绵纠缠成一体。

第八二章 说翻脸就翻了

    送走秦王,林仙草赶紧往正院请安去。UU小说UU小说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到王妃那里喝避子汤的另一个用处,这等于随时报备她在秦王院子里的房\事么,到底是王妃,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妙处。

    匆匆而来的林仙草在王妃院门口被神情严厉的董嬷嬷不客气的拦下了,“王妃吩咐了,今天的请安免了,姨娘赶紧回去吧。”

    林仙草嘴张开又赶紧闭上了,看样子出大事了,那还是赶紧回去安全,幸好她还存了不少药丸子。

    林仙草带着云秀转身就走,转了两个弯,离王妃院子远了,云秀拉了拉林仙草嘀咕道:“姨娘你注意了没有,刚才咱们出来的时候,好几个管事嬷嬷都往周夫人院子那个方向去的。”

    “嗯?”林仙草心里猛跳了好几跳。

    要是周夫人出什么事,可不是正该出点什么事!

    “要不,你偷偷去看看?算了算了,还是别去了,这种事,沾上谁谁倒霉,你还是别往前凑了,赶紧回去。”

    “没事儿,那边我熟得很。”

    云秀很是自信,这倒是,别说那头,整个府里她都熟。

    “我就去看看周夫人那边有事没有,有事没事我都看一眼就回去。”

    “那好吧,千万小心。”

    林仙草知道云秀因为宁姨娘的死跟周夫人有大仇,最盼着看周夫人倒霉,交待一句就放她去了。

    林仙草回到正院,刚抄了两三篇字,云秀就脚步急匆、两眼放光的掀帘进来,眉眼嘴角全是笑意,手指往西厢房指了指,示意过去说话。

    林仙草知道有大八卦听,急忙抱上她的笔墨纸砚,和云秀进了西厢房。

    云秀将帘子掀起一半,看着外面的动静,喜笑颜开道:“这回周夫人完蛋了,王妃在她那院子里,爷也在,整个院子都抄了,热闹的不得了,我怕姨娘着急,赶紧回来跟你说一声,我再去看看去,姨娘好好写字哈。”

    说完,不等林仙草说话,转身就蹦出了屋。

    林仙草哪还有心思写字,心浮气躁的在纸上涂来涂去,伸长脖子盼着云秀赶紧回来。

    抄周夫人的院子,为了抄那些春\药?

    这么大动静,真要是抄出来了,这得多丢人哪。

    不过王妃治家有方,也许一丝半句闲话也传不出去。

    这回等了好长时候,云秀脚步踉跄、神情仓惶的一头扎进来,冲进屋,一声不吭,先伸手拎起茶壶,拿上杯子,倒一杯仰头一口喝尽,再倒再喝,连喝了四五杯茶,脸上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将杯子拍到几上,一屁股坐到炕上,直怔怔看着直楞楞看着她的林仙草哆嗦道:“太吓人了!”

    “死人了?”这是林仙草头一个反应。

    云秀一脸的姨娘你真聪明,崇敬的看着林仙草,不停的点头道:“死了好些人。说是周夫人院里有人魔魇王妃,抄出了写着王妃生辰八字、扎着针的人偶,杖毙了好些人,全是活活打死的。

    捧云、伴月,还有青雨、寒雪,还有周嬷嬷,十几个,一排全是血,全是血啊,吓死人了!爷就那么背着手,就那么站台阶上看着,太吓人了!”云秀浑身哆嗦。

    林仙草也听的双眼圆瞪,一次就杖毙十几个,这人命在秦王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么?

    两人满腔惊气,对坐瞪眼。

    好半天,云秀抖着嘴道:“怪不得吴嬷嬷说姨娘大智慧,怪不得姨娘一心要逃出府,太吓人了,活活打死!咱们什么时候走?”

    “钱不够。”林仙草软下身子,极没形象的瘫坐在炕上,双手支着腮苦恼万状,“没有钱,出去也是个死,惨死,等过了这阵风,先把咱们的金子换成银票子,多找几家钱庄换,都换成五十两、二十两的,缝到衣服里,穿你身上,云秀,你说,到哪儿挣一大堆银子呢?”

    “我只会换银票子,缝银票子,再把银票子穿身上。”云秀老实答了话,低头看了眼林仙草胳膊下压着的小楷,担忧的劝道:“姨娘赶紧写字吧,你可千万别惹着王爷,太吓人了。”

    ……………………

    崇贤殿,太子上下打量了一遍神情郁郁的秦王道:“你把周氏打发了?”

    “嗯,算是吧,让她搬到清远院思过去了。”秦王不怎么自在。

    太子一声晒笑:“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能进秦王府侍候你,是她周氏的福份,偏你鬼迷了心窍,竟觉得委屈了她,又是请诰封又是替她树威,硬生生乱了嫡庶尊卑,生出多少事?我以为照你这牛心左性的劲儿,这一昏头得一路昏下去了,没想到你还能明白过来,真是不容易。”

    秦王垂着头一声不吭。

    太子见他情绪低落,拍了拍他道:“行了,能明白过来就是好事,女人这东西,用不着放心上,回头我让人挑几个绝色的给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喜欢美人儿是小事,只不能沉湎于女色坏了身子,听说你把那个叫什么草的小妾搬到你院里了?一个小妾怎么能进正院上房?”

    “没进,她犯灾星,得借我福运挡一挡,正好我院里少个大丫头,让她在厢房当值几天。”秦王随口解释了几句。

    太子斜睨着他道:“我怎么听说你是为了让她怀上孩子?”

    “我真想让她生个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秦王转头看着太子,神情极是慎重认真:“仙草跟别人不一样,她跟其它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太子见他如此认真,眉头不由自主的往一起皱,“不一样?哪儿不一样?我倒要好好听听。”

    “她很聪明,不是那种读书写字的小聪明,她有大智慧,世事人情,她经常一句话就说到最底处,”秦王将林仙草关于灾年应该大兴土木的话说了,看着太子道:“她连太师和少师都分不清,却能这样明悟经济之道,这样的道理,朝里这些学遍古今的官员又有几人能懂?最难得的,她这些聪明处都出于天然,所谓美而不自知,这算不算与别人不一样?”

    太子皱了皱眉头。

    秦王接着道:“她聪明还聪明在知足守份,她从没持宠生娇过,连让我多去一趟她院里的话都没说过一句半句。”

    “她不说你不也一样去。”太子撇嘴斜着秦王。

    秦王摇头道:“她不是欲拒还迎,我看得出来,都说女人生性必妒,她就从来不嫉妒。”

    太子神情古怪的看着秦王。

    秦王接着道:“她还特别有趣,水灵灵活色生香,看她吃东西那幅享受的样子,能让人胃口大开,看她眯着眼睛一点点抿茶的样子,就让人觉得那茶特别醇香,还有她喝酒的时候,明明谗的象只贪嘴的小猫,却又不敢多喝,咬着杯子眯缝着眼睛一点一点缀……

    她聪明处极聪明,笨处又笨的让人气死。

    头一样就是不识货,眼里只有金子,除了金子就是银子,越大块越好,一看到金子两眼放光。

    这死丫头,我就不信这一条扭不过来!

    这丫头还净跟我耍小聪明,我让她一天习一百篇蝇头小楷,她居然拿前一天写的字充数,我气的罚她抄了一夜,不瞒你说,我就喜欢看她眼泪汪汪看着我的样子,看的我这心都是软的,还有,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懒……”

    “行了!”太子打断了越说越兴奋的秦王,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看样子你还真上心了。”

    秦王还沉浸在诉说的兴奋里,点了点头道:“是有点,我跟你说了,她跟别人不一样,对了,还一条,她很怕我,不过骨子里无法无天,这一条经常藏不住,都明明白白全露在我面前了,她还不知道,自以为藏得很好,特别是我把她灌的半醉的时候,跟她说话特别痛快,我喜欢听她胡说八道,没哪个女人跟我这么说过话,所谓解语花……”

    “行啦!”太子不耐烦的打断了秦王的话,目光里闪着不知道什么心思,斜着他慢吞吞道:“旁的倒没什么,这不嫉妒……”太子拖长声音,欲说还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只告诉你,天底下就没有不嫉妒的女人,除非她没把你放心上。你已经有两个嫡子,这庶子庶女也无所谓,我只告诉你,你怎么宠我不管,只一样,若无成年子女,不能再乱上折子给小妾请封。”

    “这你放心。”秦王笑道:“我跟你说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这诰封的事,我还真跟她提过,她死活不要,还跟我商量,说我要是真对她好,干脆赏她金子算了,你听听这话。你说天底下没有不嫉妒的女人,这话怎么说?”

    太子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秦王象是很关注这句:“除非她没把我放心上?怎么会呢,她不把我放心上,还能往心上放谁?你别吞一半吐一半,既然说了,就把话说明白。”

    太子懒得再理他,站起来挥手送客:“你收了一院子女人,这话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行了,我还要见人,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第八三章 醉倒算了

    正院上房大门洞开,王妃端坐在上首,正面无表情的听心腹陪房顾嬷嬷的回禀:“……照王妃的吩咐都安顿好了,捧云不过是些皮外伤,大夫说最多养一个月就没事了,王妃真要送她走?”

    “嗯,”王妃肯定非常的应了一声,看着一脸担忧的顾嬷嬷笑道:“我既答应了她,自然要做到,真要是把她灭了口,你难道就不怕?”

    顾嬷嬷极不自在陪着一脸强笑。www.uu234.ccwww.uu234.cc

    王妃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移开目光抿嘴笑道:“我知道嬷嬷这都是替我着想,嬷嬷自然和她不一样,可我既答应了她,就要做到。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来爷吩咐狠狠打三十板子,也没说一定要个个打死,有一个命大的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再说,她知道的那点子事,认真说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丑事,爷们吃点药助兴也是常有的事,哪家没收着几张这样的方子?我那陪嫁里,也有两三张这样的方子呢。”

    “王妃说的极是。”顾嬷嬷恰到好处的接过话奉承了一句:“王妃您说,捧云会不会没说实话?不过用了点助兴的药,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爷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这你就不懂了。”王妃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的笑意:“一来,爷正当盛年,正该是龙精虎壮的时候,哪用得着药?可偏偏有人不满足,非得给爷加了料才满意,这事可就不能细思量了,二来,这药又是瞒着爷偷偷下的,爷最恨有人在他身上做手脚,这三么,若换了别的姨娘,这事虽大也不过禁足个半年一年,可这事是周夫人,爷必定想的多,一想的多了,这心里指定就难过了。”

    顾嬷嬷困惑的看着王妃。

    王妃望着窗外的寒梅,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冬月,她正怀着哥儿,爷背门而立站在她面前,脸上喜悦的发光发亮,他要抬她进府,要热热闹闹的抬她进府,要给她体面,他说要是没有他,她会思念他会枯死了,她待他一片真心一片赤诚,他不能负她,他说她如何脱俗高洁,如何全无所求,只恨与他相逢太晚。

    她一个六品穷京官的女儿,逢的再早能轮着她嫁进皇家?

    一家子破落户连嫁妆都没钱备齐,要不是抓住了爷这个糊涂混帐货,她能嫁给谁?只怕连个齐整的人家都嫁不进。更别说当上夫人。

    呸!一个贱货!

    也就爷这样的糊涂东西把个贱货当成了宝。

    王妃眼睛一点点眯起,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后背挺直,仿佛又回到了那两年。

    那两年,她几乎就要死了……

    “这人都会犯糊涂,可只能糊涂一时,却不会糊涂一世。”王妃突然冒了一句,身子软软的放松下来。

    顾嬷嬷听的摸不着头脑,看着王妃的神情,却没敢发问,主人们的事,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王妃,那周氏还好好儿的在清远院呢。”顾嬷嬷话里有无数的话。

    王妃皱了皱眉头。

    顾嬷嬷看着王妃的脸色说话:“爷重情心善,王妃又是个厚道的不能再厚道的,那周氏可是个一点脸不要,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再说又有大姐儿,王妃要是不下了狠手,说不定没几个月,就又让她哄着爷犯起糊涂来,真到那时候……”

    王妃脸色微变。

    顾嬷嬷轻轻叹了口气:“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处置那院里,就算那药不药的事不能提,能用的借口也多了去了,用什么不好,非得拿魔魇王妃起由头发作周氏,这周氏要是哄的爷重新心回意转了,这一趟的帐,还不得全算到王妃头上?”

    “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王妃面色阴冷,抬手止住顾嬷嬷。

    顾嬷嬷瞄着王妃的神色,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王妃是定了决心了,那个贱货,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活过这一回。

    “说起来也真是,这林姨娘简直就是周氏的克星,回回克的死死的,都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这林姨娘就是那个楞的。还有爷,那么爱清雅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林姨娘这样的了?”顾嬷嬷转到了轻松的话题上。

    王妃敛去脸上的阴冷微笑道:“大俗既大雅,仙草处事出于本心,我看着她也喜欢。”

    “可不是,最难得的就是她这份守份懂事,知道自己是什么位份儿,不生那些个痴心妄想的念头。”顾嬷嬷顺着王妃的话凑趣笑道。

    王妃笑意更深:“今天宫里送来的那匣子珠花收哪儿了,你挑两枝给仙草送过去,爷这几天事多,让她用心侍候。”

    顾嬷嬷答应一声,垂手出去挑宫花了。

    林仙草和云秀,一个快吓破了胆,一个已经吓破了胆,两人一个写字一个磨墨,以前所未有的极端认真态度埋头临贴。

    林仙草恭恭敬敬谢了王妃的宫花,还没来得及和云秀讨论几句这宫花所为何来,秦王就大步进了垂花门。

    秦王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晚饭摆上来,非要林仙草陪着喝几杯:“宫里新启了一批三十年的蔷薇露酒,极难得的好酒,咱们俩今天好好品尝品尝。”

    林仙草知道的酒名不多,当然不知道这三十陈的蔷薇露酒是出了名的有酒劲儿、特别是后劲极足,她又快吓破了胆,自然乖的出奇,菜没上齐,就被秦王灌的头晕眼花,看东西都有重影了。

    “我醉了。”林仙草心底还有一丝清明,守着这丝清明,任凭秦王左哄右哄,就是不停的摇头不肯再喝了。

    秦王将杯子重重放到几上,沉着脸呵斥道:“爷的酒你也敢这样推三阻四?”

    林仙草吓的顿时后背一凉,急忙谦卑的陪着笑,从秦王手里拿过杯子,闭着眼睛,咬着杯子一口一口喝了。

    一大杯酒下肚,顿时觉得眼前一切由重影直接幻化成一片虚恍,一只手晃着杯子,眼睛用力瞄来瞄去,就是找不到放杯子的地方。

    林仙草用力摇了摇头,长长吐了口气,看着模模糊糊的秦王,举着杯子道:“我再喝几杯吧,要么不醉,要么醉死,半醉不死最讨厌。”

    秦王几乎俯到林仙草脸上,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满意的笑着从林仙草手里夺下杯子,想了想,又倒了大半杯酒,伸手将林仙草搂进怀里,一口口喂她喝了,这才放下杯子,一边半拖半抱着林仙草起身,一边扬声吩咐侍候沐浴。

    秦王高估了林仙草的酒量,低估了三十年陈的蔷薇露酒的威力,惊吓中辛苦写了一天作业,又几乎是空着肚子喝酒的林仙草没等沐浴出来就直接醉死,呼呼睡着了。

    秦王盘膝坐在床上,手支在膝上托腮看着面前睡的脸粉扑扑、嘴角上翘,明显做着美梦的林仙草。

    能想出的法子他都试过了,怎么折腾她都呼呼大睡。

    秦王郁闷的气血不畅,她睡成这样,他憋满腹心事一肚皮话没处说,又如何能睡得着?

    林仙草直睡到日上三杆,一觉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了。

    云秀一下子从脚榻上跳起来叫道:“姨娘总算醒了。”

    林仙草慢吞吞爬起来,云秀一边侍候她洗漱更衣,一边低低的禀报:“爷要上早朝,早就走了,吩咐不许吵着你,说要让你自己醒,还有王妃那里,爷让人替你告假,我想想别人去不合适,就自己去了一趟。王妃问你是病了还是累着了,我跟王妃实说了,你陪爷喝酒醉倒了,王妃没说别的,只让人拿了一包醒酒的药丸子给我,还有,爷说让你今天歇一天,字就不用写了,昨夜里我不放心,在外面暖阁支着耳朵听了一夜,没听到什么动静,那避子的药丸子还要不要吃?”

    “不用。”林仙草怔怔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就算她醉了,他要是那啥,她也应该有点感觉。

    “刚才你说什么?今天不用写字了?”云秀点了点头,林仙草呆呆的站着,瞬那间有种放大假的感觉。

    昨天她做了一夜过去的梦,挤地铁上班半夜屋友又象老鼠一样悉悉琐琐吃东西……

    唉,真是美梦啊。

    晚上秦王没有回来,今天是十五,初一十五秦王雷打不动归王妃使用。

    再隔天和隔天的隔天秦王都没回来,秦王不回来的正院安静美好之极。

    云秀出去了两趟,换了头一批银票子回来,当天晚上就缝进了夹衣里,穿上再没脱下。

    几天后秦王回来,一进垂花门就高声叫仙草。

    林仙草急忙放下笔,穿上鞋赶紧往厢房门口奔,刚掀起帘子,秦王已经大步冲到厢房门口,一脚踏进厢房,拦腰抱起林仙草,低头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下问道:“想我没有?”

    林仙草被他搂的透不过气,亲的发晕,扎着手想挣扎出来,秦王却楼的更紧了,低下头,一张脸离她的脸只有寸许,往林仙草脸上喷着热气又追了一句:“快说,想我没有?是不是想的夜不能寐?”

第八四章 药吃多了

    林仙草觉得好象被喷了满脸口水,想抬手擦,整个人却被秦王扣在怀里。

    秦王目光灼灼:“害羞了?到底想我没有?”

    “这事有规矩。”林仙草拼命往后仰着身子,“女训,不不,是女戒里说了,非礼勿言。”

    “女戒里有这一句?”秦王被林仙草带偏了一点,可立刻又回来了:“爷跟你闲话几句,这等闺房之乐提什么女戒。”

    “要慎独,慎独!王妃说过,什么时候也不能坏了规矩,坏了规矩一通板子要打死人的。”林仙草神情相当严肃。

    秦王满腔绮念柔情被林仙草几句话坏了个干净,沉下脸松开林仙草,转身就走。

    林仙草一口气没松完,帘子’哗’的掀起,秦王错着牙恨恨道:“你给爷过来!拿上你的字,还有书。”

    林仙草那半口气硬生生卡了回去。

    云秀急忙奔到炕几前,一边抖着手给林仙草收拾,一边恐惧道:“姨娘怎么又把爷惹恼了?万一……你没看到那天,全是血啊。”

    “行了行了。”林仙草按着她那一叠子明显不够数的小楷,心乱如麻,从年中出差回来,她这日子就越过越艰难,莫名其妙过来这几年,也就出差那一阵子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林仙草满腹心酸,不敢再想,再想就只能大哭一场了。

    “姨娘快去,千万别再惹恼了爷啊,我就不去了。”云秀包好小楷和书递给林仙草,关切的嘱咐了一句,却不仗义的缩了头。

    林仙草接过小楷和书,挪出厢房,一点点往正屋蹭过去。

    可惜厢房和正房也就是转个弯,林仙草一步挪不了四指,片刻也就挪到了。

    秦王已经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看到林仙草进来,竖眉要怒又强忍回去,点着自己身边道:“过来。”

    林仙草陪着笑,先递上那包小楷,“您看,我写了这么多。”

    秦王抬手按了按那叠小楷,随手抽了一张,举起来看了看,皱着眉扔到一边,又抽了一张,又扔到一边,连抽了七八张连扔了七八张,拍拍那叠子小楷道:“一点长进也没有。都拿走!去,把纸笔拿来。”

    林仙草急忙收走那叠子小楷,他不点数真是太好了。

    林仙草搬了笔墨纸砚过来,秦王指了指炕几前道:“过来坐好。”

    林仙草在炕几前端正坐好,秦王挪过去贴到她背后,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拿好笔,一只手搂住她道:“身子放软,笔要握紧,这一点要这样收笔,横起笔要藏锋……”

    林仙草被秦王圈在怀里写字写的心猿意马,秦王握着林仙草不过写了七八个字,喷在林仙草脖颈间的气息就越来越热,字越写越不成个,一竖拉下来,七扭八歪。

    秦王看着那一竖闷声笑起来,从林仙草手里拿出笔扔到几上,搂着林仙草往后倒在炕上的靠枕上,翻了个身将林仙草压在身子下,狠狠的亲了下道:“告诉我,到底想我没有?”

    林仙草被他压的脸通红,想说话说不出,想点头点不动,秦王又追了一句,林仙草深吸一口气,急忙连声答应:“想想想,想的都快想……想得很!”

    秦王两眼放光,浑身洋溢着喜气,“真的?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了!我也想你,晚上想,白天也想,爷现在就想……吃了你。”秦王低头吻在林仙草唇上,吻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陪爷好好喝一杯,到晚上,晚上咱们,”秦王一只手揉着林仙草的耳垂,暧昧的眯着眼睛笑道:“好好乐乐。”

    这一回林仙草没喝倒,她倒想象上次那样,一口气喝的醉死算了,可秦王不许她不喝,更不许她多喝,醉了七八分,沐浴洗漱,扶着不知道哪个丫头的手,深一脚浅一脚歪进屋里,一头倒在床上,伸开胳膊腿摆好,仰头看着珠光闪烁的帐顶,晕晕然不知身在何处,倒也舒服。

    秦王侧着身子,一手支头,兴致十足的看着林仙草进来、躺倒,这样那样摆胳膊摆腿,再看着她闭上眼睛,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才俯身过去,在她唇上点了点,一只手探进林仙草衣服里熟门熟路的揉到胸口那处一只手无法握住的丰盈,微微用力揉了几下,低低的叫道:“仙草,哪儿想我了?是这儿么?”

    林仙草被他揉的心浮气躁,心里一丝清明驻守,却不愿意睁眼,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身边是谁的意境最好。

    林仙草伸手挽住秦王,闭着眼睛,努着嘴凑过去吻他,秦王看的笑出了声,低头吻住林仙草嘟起的嘴,被林仙草紧贴缠住的身体片刻功夫就热的滚烫,急不可耐的翻身压上去,长驱直入,兴奋的无法自抑。

    红罗帐内**短,夜深人静,秦王紧贴在林仙草背后搂着她,手指温柔的缠着她柔亮的发丝,半边身子侧过去压了压她道:“仙草,咱们说说话。”

    林仙草酒喝的大半醉,又被秦王不知餍足的折腾了半天,只想闭眼睡觉,听他又要说话,心里长号一声哀叹不已。

    他这种贵人都是从小被老山参泡大的么?哪来的这许多精神?不是都说妖精打架后男人更累么?怎么到她这儿全反了呢?

    “仙草,我以后天天陪着你,只陪你一个好不好?”秦王一片柔情蜜意。

    林仙草眨了眨眼,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位爷有点不对劲,好象就是从那天在周夫人那儿吃了药回来开始的,药吃多了把脑子药坏了?

    “好。”林仙草敷衍的干脆利落。

    秦王眉头微蹙,抬手托起林仙草的脸仔细看了看道:“想也不想就说好?你要我只陪你一个?连王妃那儿也不能去?”

    “这话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林仙草一向有错立刻改,从善如流。

    秦王的脸往下沉了一半赶紧捞起来,“我跟你好好说话儿,你看看你这……仙草,咱们好好说话儿,你好好想想再告诉我,是不是很想我天天陪着你?”

    “从来没想过。”林仙草老老实实回答。

    大家拿一样的月钱,活全堆给她干,这种事她怎么会想?

    “为什么没想过?”

    “不该想的事想它干嘛?这就跟天天想着变成鸟儿飞来飞去一样,谁要是天天想着变成鸟,那不成了失心疯了?”林仙草仔细解释道。

    秦王听的连眨了七八下眼睛,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那我要是宠爱别人,比如小周氏,你心里难不难过?”

    林仙草心里警钟响成一片,这可不是闲话了,一个不好就是大罪,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不够,眼前这位爷喜怒无常不能以常理推测,此一答不可不慎!

    “爷让我难过我就难过,不让我难过我就不难过。”林仙草的答案极其谨慎。

    秦王伸手捏住林仙草的下巴,用力捏了捏道:“这是什么话?爷管的再多,还能管得了你难过不难过?”

    “怎么不能?从小嬷嬷就教导我,象我这样的人活着,就是要让主子满意,只要您满意,您说难过就难过,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容易得很。”林仙草陪笑讨好。

    秦王盯着她一脸的讨好痕迹极其明显的笑容,心里突然堵的难受。

    林仙草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秦王突然搂住她,直搂得她几乎能听到骨头挤在一起的‘咔咔’声、差一点就背过气去,秦王才松开她,低头吻在她额头上低语道:“仙草,以后别这样,你想难过就难过,想生气就生气,有我呢,没人敢委屈你,都说女人生性没有不嫉妒的,你要是嫉妒了,就跟我说,我知道你是心心念念想着我才会嫉妒,不念着才不会嫉妒。”

    “这话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事。”林仙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有人成心跟她过不去?

    “这是太子说的。”秦王慢吞吞笑道。

    “太子也不能胡说八道。”林仙草答的极快,话一出口发现错了,反应也极快:“我是说,就算是太子说的,那也是胡说八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太子胡说八道,太子他说的都对……至少这句话不对,哪有这个道理?

    别的不说,象王妃,她就不嫉妒,反正我没看到她嫉妒,不但不嫉妒,还操心费力帮你照管这满院子的美人儿,把你的美人儿一个个养的皮光水滑,打扮的花枝招展,难道说她没念着你?这明明不对么。”林仙草摆事实讲道理。

    “咱们不说这个了,”秦王想了想,决定还是转个话题比较好,“你最想要什么?除了金子,还有银子,除了这两样,你最想要什么?”

    “那,”林仙草仔细想了想,其实银票子也行,不过,这会儿情况不对,还是别说的好,“好象没什么了。”

    “怎么会呢,翡翠?珍珠?我库房里有一串粉紫南珠,莲子大小,颜泽大小均称无瑕,你戴肯定好看,想不想要?你喜欢水晶杯?太子收着一套雕花杯,我去讨来给你好不好?只要你喜欢的,这天下没什么能难倒爷的。”秦王连建议带诱惑。

    林仙草咽了口口水,可惜了,越好的东西她跑路的时候越不能带走,要了也没用。

第八五章 积极向上的云秀

    “要不等开春我带你到庄子里住几天去?”没等林仙草说话,秦王的建议又来了。www.uu234.ccwww.uu234.cc

    林仙草这回是真惊诧莫名了,强忍住摸摸他发烧没有的冲动,抬头仔细观察着秦王的神情,迟疑的问道:“你最近跟从前有点不一样,你没事吧?”

    “哪里不一样了?”秦王将林仙草的头按到自己胸前,抚着她的头发笑问道。

    林仙草挣扎起来,撑起上身细细看着秦王道:“太好了,我是说你对我太好了。”

    好的太不正常了,反常既为妖,

    后一句林仙草没敢说出来。

    秦王愉快的笑出了声:“现在才知道我对你好?你这个笨丫头!我早就对你好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是爷心尖上的人?”

    林仙草浑身发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一阵阵腻歪又一阵阵害怕,当他这心尖子不但没有半分好处。还得把命搭进去。

    林仙草仿佛害羞一般垂着眼帘,眼珠慢慢转了半圈,往秦王怀里挤了挤,拉着秦王的衣襟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什么事?”

    “就是……生孩子的事,”林仙草声音一路往下落,听起来好象很伤心的样子:“你知道,我是自小被人家买了当舞伎养的,那时候小,不懂事,后来才知道舞伎多数要自小用药断了生育,那时候嬷嬷们是喂我们吃了不少药,现在想想,只怕我早就被人断了生育了。”

    秦王’呼’的一下直起上身,浑身寒气,一把抓住林仙草咬牙道:“姓郭的竟敢对你做这种事?他竟敢瞒着我!”

    林仙草吓了一跳,急忙替郭池鱼解释:“那时候几十个小丫头,郭都统哪会管这样的小事,我到现在都不认识郭都统,这是行规,再说,那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这关人家郭都统什么事?”

    秦王重重呼了口气,将林仙草搂在怀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拍着她道:“我明天多叫几个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肯定有法子……”

    “你对我好我知道,”林仙草一脸的感恩:“可我不想生孩子。”

    “为什么?”秦王的眉头立刻又拧上了。

    林仙草忙解释道:“我跟周夫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小孩子,看到小孩子又怕又烦,二来,要是生孩子,我肯定生不下来,我害怕,我不想死。”

    秦王被林仙草后一句话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越变越难看,渐渐带出几分惧怕,紧紧搂着林仙草道:“别说这样的话!这是腊月里,说什么死字?你不想生……这事咱们以后再说,你不能死,以后别这么说,我也……怕。”

    秦王头紧紧圈着林仙草,头埋在她头发里,好半天才抬起头道:“不生就不生,我再替你作别的打算,你放心,有我,必定让你一世称心。”

    林仙草听了头一句,暗暗舒了口气,忙趁热打铁:“我知道你对我好,那我明天就搬回去吧?”

    “嗯?搬哪儿去?”秦王被林仙草说怔了:“往哪儿搬?”

    “我有院子啊,我挪到你这里,就是为了生孩子临时住几天,现在生不出孩子,这过年过节的你又这么忙,我哪好再住在这里打扰你,当然要赶紧搬回去啦。”林仙草殷勤解释。

    秦王揪着林仙草的头发往下拉了拉,咬牙恨道:“爷这院里有几个人有脸面进来?就是王妃也没进来过,你还住的不耐烦了,不得了了你。”

    “你这院子这么金贵,就是太金贵了,我才住不得。”林仙草忙夺回头发,带着几丝恼怒叫道。

    这什么人哪,从前总敲她爆栗子敲的生疼,好不容易不敲了,改捏脸揪头发。

    “不准搬。你走了谁给爷值夜?”秦王蛮横的压到林仙草身上,低头吻在她唇上,鼓硬的下身抵在林仙草两腿间,林仙草好不容易扭过头叫道:“不是……说话……”

    “嗯,进去说话。”秦王几下就褪了林仙草的衣服,从背后侧身搂着她,下身抵在林仙草双腿间,两只手松一下紧一下揉着她胸前,下身不紧不慢蹭来蹭去,不大会儿就蹭了进去,搂住林仙草,两个身子贴的无一丝缝隙,极温柔慢慢摇着林仙草吃吃笑道:“仙草,你要说话,说吧,想说什么?”

    林仙草哪还说得出话来,也没什么话好说,闭着眼睛任他施为,秦王摇的兴致越来越高涨,脸紧贴着林仙草的脸,口齿含糊的呢喃道:“仙草,爷现在……跟谁都没兴致,就跟你……仙草,你真好,我真……不想出来……就化你身上,仙草,我喜欢你……喜欢得很,我只要你……你这个妖精……啊!别动,仙草,爷就跟你……这才是蚀骨极乐,仙草……里面好不好?你是不是也极乐……”

    秦王声音渐渐缠绵不可辩,动作由慢而快,由温柔而用力非常,推着林仙草俯在床上,压在她身上冲撞的紫檀木大床几乎都要摇起来。

    第二天,林仙草累的腰都是酸的,慢腾腾沿内院走廊走了一圈,就想回屋里一头倒下继续躺着。

    云秀站在她身边,担忧的嘀咕道:“姨娘一天比一天娇气,真要是跑出去,就姨娘这身板,从这院门口走到府门口就得喘上了。姨娘得好好锻炼锻炼,不然到时候怎么跑?”

    林仙草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从前是她积极谋划,云秀一向处于消极怠工状态,这会儿她和她简直要颠倒个个了。

    “看样子那滩血还真管用。”林仙草眯着眼睛笑看着云秀道。

    云秀警惕非常的左右看了看,往林仙草身边挪了挪嘀咕道:“难道姨娘不怕?爷也太……那个了,明知道都是周夫人的错,周夫人倒没事,却生生打死那么多人,还是姨娘说的对,在这府里一天,就得提一天心吊一天胆,就是自己一点错处没有,也保不准哪天一顿板子就死了,这日子有什么过头?姨娘赶紧想想法子,咱们赶紧逃出去,象姨娘说的,也不求什么富华富贵自由自在,好歹不用担心横死吧。”

    “嗯,”云秀一番话说的林仙草心里畅快之极,跑路这事,若没有云秀积极协助,那就是镜花水月,她拣了云秀总算没拣错,多亏了前天那一滩血,菩萨原谅,别人的血帮了她的大忙。

    “你听着,咱们是要安安全全的跑路,不是出去送死,有几件必须先办好的事,一是银子,这个我想办法,二是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和路引。”

    林仙草想着昨夜秦王的’喜爱’,忍不住烦恼的皱了皱眉头道:“咱们逃出去,府里肯定得到处找,这王府手眼通天,我盘算着,逃出府就往京城外跑,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得在京城先藏一阵子,这就一定得有个又合适又不显眼的身份,这事你去想办法,我出不了府门。”

    云秀眉头皱的一脸苦相,眉头拧来拧去想了半天才点头道:“好,那我得常出府转转才行。”

    “嗯,还有,你先联系上蕴秀门,一是说说咱们这笔生意的事,二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易容的法子,或是有没有什么药,揉在脸上让脸变的黄黑啊,或是疙疙瘩瘩,总之变难看的药。”林仙草又交待道。

    云秀上下打量着林仙草道:“姨娘脸变黑黄疙瘩了,这身形也一样招人。”

    “这没事,到时候多穿点,把腰里扎上东西。”林仙草说着,双手扎着腰比划了几下。

    云秀舒了口气道:“现在还有一件最最要紧的事,姨娘得好好锻炼锻炼,跑路的力气得有,我肯定背不动你。”

    “那好吧。”林仙草扶着腰站起来,踢了踢腿,挥了几下胳膊,沿着走廊由慢而快的快步走锻炼,没办法,她不能出院子,只能这么锻炼。

    离过年没几天了,王妃忙的从早到晚没片刻闲空儿。

    顾嬷嬷拧着眉头站在上房门口,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瞅到空儿,赶紧进屋垂手禀报道:“禀王妃,大姐儿从早上起来就不大妥当,早饭就喝了半杯牛乳子,午饭硬喂了几口,转眼就都呕出来了,是不是请太医过府瞧瞧?”

    “嗯?”王妃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除了不肯吃东西,别的还有什么不妥当没有?怎么到现在才来禀报?”

    “回王妃,别的都好,早上老奴看大姐儿只喝半杯牛乳子,觉得少,可大姐儿身边侍候的大丫头画远说,大姐儿平时也就这个饭量,从前夫人也不许她多吃,就是中午吐了饭,老奴才觉得不妥当,赶紧过来禀报了。”

    好一会儿,王妃才烦意十足的蹙着眉头,端起杯子凑到嘴边,细细抿着茶,出神的想了半天,眉头渐舒,嘴角透出丝笑意,气度安闲的吩咐道:“请太医来瞧瞧吧,这大过年的,我忙成这样……倒正好,等爷回来,我亲自跟他说这事。”

    顾嬷嬷忙答应一声,垂手退出,忙着打发人请太医去了。

第八六章 鸡同鸭讲

    傍晚,秦王先弯进王妃院里,王妃捧了茶给他,慢言细语说起大姐儿的事:“……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生怜惜,今天我让人把大姐儿抱过来,你也知道,两个哥儿象她这么大时,一天到晚跑的咚咚响,就没个安静时候,淘的我头痛。UU小说

    太子府上那几位郡主也是,嬷嬷们拘的那样厉害,一眼看不见,就跑的没影了,也是淘的厉害,我当小孩子都这样,正好那会儿忙,就让人带她先跳房子玩,谁知道跳了两下就软在地上,真把我吓坏了,这孩子太娇弱了。”

    秦王听的皱起了眉头。

    王妃留神看着他的神情,接着道:“大姐儿弱成这样,得好好用心调理调理才行,这事可拖不得,可偏偏我这一阵子忙的片刻不闲,府里过年过节倒还是小事,也不是头一回过年。

    可今年太子妃怀了身孕,前儿娘娘跟我说,太子妃怀了孕不能操劳,让我把宫里施济和各寺庵祈福的事办好。

    爷也知道,这是大事,我又是头一回张罗,接了差使这几天,我夜夜睡不踏实,大姐儿的事一时半会的,实在顾不上。”

    “嗯。”秦王点了点头,这事他知道。

    见他点头应了,王妃眼里笑意更浓,接着道:“这事我想了一下午了,周氏病着,我一时半会又顾不上,大姐儿还能托付给谁呢?我想来想去,最放心的,就是林姨娘了。”

    秦王听的眉头高挑,却没说话。

    王妃接着笑道:“可偏偏林姨娘这会儿在您院里当值,要是把大姐儿托付给她,她可就没法再当值了。”

    “不行!”秦王脱口而拒,话一出口忙又解释道:“仙草最近流星不利,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就只好烦劳老夫人了。”王妃早就有准备的接话道。

    秦王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嗯,只能如此了,这样极好,我就知道你贤惠周全,等出了正月再接回来。大姐儿还是跟着你最好,周氏不会带孩子。”

    王妃眼底满是喜意,笑语盈盈的又说了一阵子两个哥儿读书如何,射箭如何等等闲话,秦王又难得的关切了一番王妃的身体和差使是否需要他帮忙之类的和谐话题,这才出来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林仙草正是埋头苦写,云秀坐在她对面,拿了张小楷举起来看了几眼,叹气道:“姨娘,你真是越写越难看了。”

    林仙草啪的将笔拍到砚台上,“我都累成这样了。唉,得想想法子,这些破字,写的我连想银子的功夫也没有了。”

    云秀刚要接话,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扑过去看了眼,头也来不及转就叫道:“快!爷回来了!”

    林仙草看着面前薄薄一叠子小楷,长叹一声,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林仙草拎着薄薄一叠小楷进到上房,秦王看起来心情不错,招手叫林仙草,“快过来,看看这个,我亲自给你挑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林仙草忙不动声色的将小楷顺手放到炕前几上那一摞子书后面,过去坐到秦王身边,探头看炕几上已经打开的那个小匣子。

    匣子放着一串石榴红手串,那串玫红都是莲子大小,颜色几乎完全一样,都是深浓之极的玫红,放在那里不动都流光溢色的让人眼花缭乱。

    “戴上我看看。”秦王说着,伸手拿起手串套到林仙草手上,示意她举起来,满意非常的笑道:“冰肌玉骨,这串碧玺还算配得上你。上元节我带你去看灯,就戴上这个。”

    林仙草爱不释眼的看着手腕上的碧玺串,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品相的宝石,虽说不能据为已有,可戴几天过过瘾也不错啊。

    林仙草眉开眼笑,秦王看的心花盛开,搂着林仙草在她脸颊上吻了下道:“爷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还有好东西呢,只要你喜欢。”

    林仙草听到这话,又想起昨天夜里的话,灵机一动,看着秦王认真问道:“你昨天说,我要是想什么事,你都肯答应的?”

    “嗯。”秦王肯定的点了点头,又忙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胡闹,让爷唱曲儿什么的。”

    “那你别让我写字了好不好?”林仙草柔声请求道。

    秦王的眉梢一下子挑起来,“我让你写字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林仙草急忙一下下抚着秦王的胸口以示给他顺气,“可你想想,本来那猫只爱吃鱼,你爱吃熊掌,就非要那猫也吃熊掌,熊掌那么之珍贵的东西,你给猫吃,当然是因为你喜欢那只猫,疼它为它好才给它吃,可它受不了啊。”

    “你又不是猫。”秦王只觉得林仙草说的不伦不类,听的有些刺耳。

    “好吧,就算我是个人,既然你把我当人了,那人有句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觉得好的,对别人不一定好啊,僻如……”

    “什么叫就算你是人?什么叫既然我把你当人了?”秦王打断了林仙草的话。

    林仙草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管是王妃,还是府里的嬷嬷们,常常说,我们这些姨娘,就跟爷身边的猫狗一样,就是为了讨您欢心才存在的,那我不就是猫狗一样的东西?所以我才拿猫跟你比喻,您看,我只要让您高兴了就行,不用那么多学问。”

    “谁说讨我高兴不要学问的?”秦王越听越不对味儿,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心里不高兴,脸色就一点点往下沉,“你这胡说八道的什么?我一心为了你好,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少写点行不行?一百篇太多了,实在写不完。”林仙草哭丧着脸道:“今天一天,连水都不敢喝也没写完,再写几天我就得写死了。”

    “我告诉过你不准说这个’死’字。”秦王象被踩了尾巴一般炸毛叫道:“那就五十篇,不能再少了。”

    林仙草几乎不抱希望了,猛的听到平空减了一半,急忙得寸进尺,“二十篇吧,五十篇也太多,我天……夜里值夜,很累的。”

    “你,二十篇就二十篇吧。”秦王错着牙,竟显的极其无奈的答应了。

    林仙草意外之极又很是后悔,早知道他一口答应了,该说十篇的。

    “你不愿意写字,书不能不读。”

    “我喜欢读书,读多少都行,只要不让背。”林仙草喜出望外,急忙答道。

    这里没有什么可娱乐的,看书是唯一的消遣,没有选择所以非常喜欢。

    “那些话本不能看了……”秦王巴巴巴巴交待了一通,林仙草听的表面专注其实神跑的没影,秦王一直说的口干舌燥,这才一句总结结束长篇大论。

    林仙草奉了茶,秦王突然说起了大姐儿:“……大姐儿跟着你也是好事,大姐儿性子柔弱,禀性纯良,你要是真不想要孩子,把大姐儿带大倒没有坏处。”

    林仙草听的毛骨悚然,这是一心一意要让她往死路上走的节奏啊!

    “可大姐儿要是跟着你,你就得搬出这院子,你搬出去我怎么办?唉,这事以后再说吧,实在不行,你挑个丫头,借腹生子,到时候去母留子也一样。”秦王顾自自说自话。

    林仙草松口气之余心又高高提起,只恨的牙根痒,他就不能让自己好过点么。

    秦王见林仙草脸色变幻不定,这回敏感了:“嗯?你不高兴?在想什么?”

    “哪能不高兴,”林仙草一脸假笑:“我在想蜜糖和砒霜。”

    秦王抬眉瞪眼,怒到一半突然停住,眉毛落下来,目光渐深,幽幽看着林仙草,好半天才慢吞吞开口道:“仙草,爷就那么让你信不过?”

    林仙草吓了一跳:“谁信不过你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从前我也这么想,”秦王用手指托住林仙草下巴,抬起她的脸看的极仔细:“我一直觉得你有哪儿不对劲,这会儿才有点觉出来,仙草,你信不过我,我跟你说什么,你都没往心里去过,爷就那么不可信?”秦王开始错牙。

    林仙草郁闷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爷怎么就让你信不过了?”秦王接着咬牙:“我对你这一片真心,怎么就让你信不过了?”

    “你当年对周夫人难道不是一片真心么?”林仙草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修行的时间短,道行还太浅。

    秦王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无数表情堆在脸上,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有、什么表情都没。

    “我真没有信不过你,”林仙草赶紧低声下气陪小意说好话,“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你对我好,满府上下长眼睛的都能看到,我当然也清楚明白。就是周夫人,那是她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跟你半个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秦王目光幽幽的看着满脸陪笑的林仙草,心里涌起阵从未有过的酸软、恼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这幅小心翼翼陪尽笑脸的样子,怎么让他这么难过呢?

第八七章 闯关游戏

    后园深处一处僻静院落里,赵姨娘沿着抄手游廊刚进了垂花门,就看到上房门口多出来一排丫头,赵姨娘脚步慢了慢,才又柔柔的缓步前行,走的近了,这才看清楚门口站的多数是大姑娘身边的丫头。UU小说UU小说

    赵姨娘心里很是惊讶,掀帘进了屋,就看到南窗下的炕上,老夫人怀里抱着大姑娘,正柔声细语的喂她吃一碗酥酪。

    赵姨娘眼眶骤然紧缩又立刻松开,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愕,上前给两人见了礼,侧身坐到炕沿上,神情已经温柔如旧,看着大姑娘柔声笑道:“大姑娘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大姐儿这么小,又是尊贵人儿,哪敢让她请什么安,王妃这一阵子忙,把大姐儿放我这里照看几天。”老夫人声音平和徐缓,和赵姨娘说着话时,手下却没停,大姐儿一口气吃完了那碗酥酪,伸出舌尖小心舔了下,看着碗,仿佛意犹未尽。

    老夫人将碗递给赵姨娘,心疼的搂着她道:“好孩子,你脾胃弱,不能多吃,等你克化了这碗酥酪,还有好吃的呢,让画远侍候你玩会翻绳好不好?”

    大姐儿懂事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将大姐儿递给画远,让她陪着就在炕那头玩儿。

    赵姨娘脸上笑容沉静温柔,目光却阴狠而复杂的看着大姐儿,直看着画远将大姐儿抱到另一边玩了,这才和老夫人笑道:“这要是个哥儿多好,夫人就有盼头了。”

    “要是个哥儿,”老夫人接过丫头递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哪有大姐儿这福气?连娘娘都说大姐儿好福气。”

    “可不是呢,这么小就封了县主,以后再怎么着,一个郡主稳稳的,也就比公主略差了一线,这样的好福气,天底下哪有几个人能有?”赵姨娘的话里隐隐约约透着羡慕。

    老夫人看着她笑道:“你到底看不透彻,大姐儿这福气,公主哪比得了?那尚了公主的,一辈子的前程就完了,尚了公主就丢了前程,好男儿哪个肯?公主就是个尊贵罢了,大姐儿就不一样了,论尊贵不差多少,朝廷不限郡主夫前程不说,能靠上秦王府,反倒是天大的好处,这样的好亲,哪个男人不欢天喜地?这才是大福气。”

    赵姨娘忙陪笑答是,老夫人看着她,眼里带着丝说不出的怜悯,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人各有命,咱们就修后世福吧。”

    “老夫人教导的是,过去的事我早忘的干净,哪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赵姨娘答的极快极顺溜。

    老夫人目光黯然微沉,心里叹了口气。

    ……………………

    禁中,御宴正酣,秦王神情懒散的从正殿踱出来,正要往前面空处透透气,远远看见周子玉两眼放光奔过来,想起还关在王府角落里的周夫人,秦王皱着眉头,忙转身几步进了旁边热闹的偏殿。

    秦王微微颌首应付着随时随地的请安问好,脸上表情模糊、漫无目的踱着步子,散乱的目光落到正说的眉飞色舞的翰林院词臣苏燕青身上不动了。

    苏燕青精乐律善词曲,家资富饶,人品俊秀,生性风流,是号称潘驴邓小闲俱全的人物,在京城红粉堆里声名显赫。

    秦王到苏燕青身后拍了拍他道:“陪我说说话儿。”

    苏燕青急忙排众而出,跟着秦王转到旁边的抱厦间,秦王沉脸低头,足足喝了两杯茶,直喝的苏燕青心神不宁的前前后后检讨了几百个来回,秦王才开口道:“你惯会在女人身上用心思,我问你,天底下有没有不嫉妒的女人?”

    苏燕青重重楞了下,他刚才过的那几百个来回中,唯独没有这件事。

    “女人男人都是人,只将心比心就是。”苏燕青不明就里,答的很是谨慎。

    秦王听的先皱眉又舒开,片刻功夫又皱在一起,越皱越紧,直拧成一团,“男女怎么能一样?男人要开枝散叶,自然要广置妾侍,女人却最重贞洁,一言一行须严守女训女戒,这怎么能比?”

    “王爷这话也是,男人女人生而不同,这不同却不在心性上,那婴孩生下来,并不知自己是男是女,也没有羞耻是非之心,饿既食,渴既饮,高兴了就笑,难过就哭,礼仪世情一无所知,既长大,就得依圣人之道教导,男人读书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女人则读女训女戒以约束天性,可见这贤惠不妒,是修养约束天性所致,若论本性可绝非如此。”苏燕青细细解释,果然深得‘小’字精髓。

    秦王听的脸色阴沉,半天没说话。

    苏燕青是个聪明人,说到这里,自然明白秦王这不高兴跟自己没关系,满眼好奇的看着秦王,不知道他这是对哪位美人儿上了心了。

    “你说说,这女人对你上没上心,你怎么看出来的?”秦王这回直截了当请教了,苏燕青牙痛万分的咧着嘴,这话怎么说?这种凭感觉的事,哪能说的明白?

    “这个,她对你特别温柔,不管做什么,目光就一直粘着你不离片刻,你心绪变化她最先觉出,你高兴她颜如花开,你难过她若雨打霜欺,哪怕只有半天不见,她也思念难安,她盼着你时时陪在她身边,不得不送你走时,那份依依不舍让你非得狠下心,头也不回才能走得脱……”苏燕青边想边说,越说越顺溜,秦王越听脸越黑。

    “我问你,她要是心里只有你,是不是就很怕你?一见你不高兴就陪小意,小心翼翼看着你的脸色说话?”秦王打断苏燕青滔滔不绝的描述问道。

    一句话问的苏燕青抬眉瞪眼,好一会儿才失笑道:“这一条从没听说过,那是奴儿对主家,这爱意一升,必想要亲之呢之,怎么会怕呢?你不高兴她陪小意哄你高兴倒常有,不过,照臣下的想法,女人乃娇花弱柳,得要男人时时照拂关爱,哪能反过来让她们哄男人高兴呢?要时时哄着男人高兴的,那是勾栏红伎迫于生活不得已而为之,所谓妓女对恩客……”

    苏燕青越说声音越轻,话音袅袅而停,因为秦王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秦王在王府门口下了马,扬手就给了个没眼色的门房一鞭子,随着他一路横冲,‘爷今天心情极其不好,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小风就在秦王府下人中间吹遍了。

    秦王院里,女训女戒学习标兵、姨娘界的模范林姨娘仙草正和云秀头抵着头,鬼鬼祟祟的嘀咕着她俩的跑路大计。

    “……总算跟蕴秀门见上了。”云秀前面说书般一通诉说,总算说到了正题,林仙草揉了揉耳朵,把走了的神拽回来,赶紧凝神听重点。

    ”谁知道诸姑姑一见面先谢我,诸姑姑就是蕴秀门在京城这一带的大姑姑,你猜诸姑姑为什么谢我?”

    “我连蕴秀门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猜得着?你快说。”林仙草头一回发现云秀这么磨蹭,废话也多的出奇。

    “我也不知道蕴秀门大门往哪儿开。”云秀先接这一句。

    林仙草翻了个白眼,差点屏不住火气。

    “不猜就不猜,这事真是巧极了,其实诸姑姑也不是谢我,她先是谢咱们王爷,这事咱们都不知道,那个河东巡抚黄敬贤,原来蕴秀门跟他有仇,他说蕴秀门是邪魔外道,是妖孽丛生之处,在河东好象打杀了好几个蕴秀门的姑姑,听说还上了折子,要朝廷下旨清剿蕴秀门,这仇吧,就这么结上了,结的还挺深。”云秀一脸的幸灾乐祸。

    林仙草听的惊奇极了,这样的好事也让她碰上了?

    “我听诸姑姑这么说,赶紧告诉诸姑姑,姨娘才是蕴秀门该谢的恩人呢,我都跟诸姑姑说了,那黄敬贤害死我父亲还有宁大人,还有宁姐姐,要不是他害了宁大人,宁姐姐也不会死,都是他害的。”

    “又扯远了。”林仙草急着听下文,急忙把跑题的云秀扯回来。

    云秀接着道:“姨娘为了给我报仇,也恨姓黄的残害百姓,这才想方设法除了姓黄的,反正我都跟她说了,诸姑姑惊奇极了,说没想到王府里还有这等奇女子,姨娘,她夸你是奇女子呢。”

    “说正事,快说正事。生意谈的怎么样?她肯不肯接?价钱能不能商量,不用她们谢什么恩,打个折就行。”林仙草急吼吼追问道。

    云秀摊手道:“不接皇家的事是蕴秀门的大规矩,诸姑姑怎么做得了主?”

    一句话堵的林仙草差点泪流满面。

    云秀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诸姑姑说姨娘除掉了姓黄的,不管为什么除的,都是蕴秀门的恩人,这事也许有商榷的余地,她说她今晚上就飞鸽把这事报告掌门,这事她做不了主,得掌门点了头才行。”

    林仙草慢慢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一口回绝,那就有三分盼头,一口气松下来,林仙草火气又上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说我是这王府的姨娘,就说是你的亲戚,亲戚你懂不懂?”

    “姨娘,你以为你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哪,人家蕴秀门又不是吃素的,接这样长年累月的活,自然得先把姨娘打听的清清楚楚,一打听姨娘说的全是假话,那生意就不用谈了,黄的不能再黄了。”云秀难得的鄙夷了一回林仙草,看起来爽快极了。

    林仙草懒得理她,双手合什抵在眉心处,默念经文求菩萨保佑。

    秦王一身怒气,直冲进垂花门,突然一个急停,站在垂花门下,紧紧盯着西厢房,满身满脸的怒容一点点消退,一会儿功夫,就面容平和,一派风轻云淡。

    秦王目光不离厢房门,缓缓将手背到背后,又站了半盅茶的功夫,平平和和的抬脚走到厢房门口,步子稍停,连眼珠也不转的吩咐道:“仙草过来。”

    说完,继续平平和和的进了上房。

    林仙草正心里七上八下专心祈告,秦王这一声平静无波的叫声惊的她差点一头摔下炕。

    “你点点银子,再算算帐,我去当值去了,唉。”林仙草手忙脚乱的跳下炕,跳着脚穿好鞋子,匆匆吩咐了云秀一句,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上房。

    秦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上身挺直端坐在炕上,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让人觉得极其不自然。

    林仙草陪笑上前见礼,忙接了茶奉上笑道:“爷请喝茶,今天天干。”

    “你坐下。”秦王客气的接过茶,随手放到几上,指着自己对面吩咐林仙草。

    林仙草听话的坐下,和秦王一样坐的端端正正,秦王直视着林仙草,仔细看着她,仔细的连她掉了根发丝在脸上也看到了。

    “仙草,你怕我吗?”

    林仙草被他一句话问的目瞪口呆,他抽风还没抽过去?这话怎么答?说不怕?他是王,王不都是信奉要有什么虎威,瞪一眼就人筋软骨松的那种,说不怕岂不是说他没有虎威?说怕,他这样子不对,非此既彼,万一错了,就错大发了。

    “有时候怕,有时候不怕。”林仙草答的滑头之极。

    秦王眼时闪过丝光彩,整个人仿佛温和协调了许多。

    林仙草暗暗舒了口气,果然不能非此既彼。

    “那什么时候怕,什么时候不怕?”秦王语气温和。

    林仙草一阵头痛,这还没完了。

    “你发脾气的时候怕,不发脾气的时候不怕。”林仙草乖巧无比,脑筋急转弯么。

    秦王眉头稍蹙即分,伸手握了林仙草的手,柔声细语,“仙草,以后我绝不对你发脾气,就是发脾气,你也不用怕,我纵然有脾气,也只会对别人发,我怎么会对你发脾气呢?以后别怕,听到没有?”

    林仙草不等他说完就开始点头,这一关算过了吧,会不会有第二关呢?

    “仙草,你说,我现在心情如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二关开始了,林仙草无语之极的看着秦王,这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典型啊。

    “好象,不怎么太高兴,也不算太不高兴。”林仙草迟迟疑疑,继续模棱两可。

    秦王两眼放光,仿佛被喜悦从头淋下,整个人几乎要焕发出光彩来,“仙草!那你看我现在呢?现在高兴不高兴?”

    林仙草看白痴一般看着他,你都要发光了,还用猜?

    “现在高兴。”林仙草继续乖巧。

    秦王身上的光彩更浓,苏燕青说的头两条都对上了。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想我想的难受?是不是思念成灾?”秦王满眼期冀。

    林仙草满头黑线,她错了,这不是在玩脑筋急转弯,这是在玩纯情少年爱爱爱啊。

    “你说实话,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仙草?”秦王急不可耐。

    林仙草犹豫了好半天,才迟疑不定、话语微微含糊的滴咕答道:“我看的那个话本上,说有个大夫死了,大夫的母亲不准他的妾哭,也不准愁眉苦脸,说要是那样,就是丢了那个大夫的脸面,因为那样就说明他跟妾有情了,这是件极其丢脸的事,有这事么?”

    “嗯,《国语》里有记,是鲁国大夫公父文伯的事。”好半天,秦王才答了林仙草的话,一张脸又阴沉的吓人。

    林仙草绞着手,眼神无辜的看着他,一脸一身的纠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你都当耳旁风啦?你又看了什么妖书?”秦王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全京城的话本都烧个精光。

    林仙草快捷无比的跳下炕垂手站好,以虽低却绝对保证秦王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你刚说你绝不对我发脾气。”

    林仙草的嘀咕堵的秦王差点背过气去,眼睛瞪的溜圆盯着林仙草,突然一口气泄下来,连背都软塌了。

    “你过来,坐这里。”

    林仙草挪过去,欠着半边屁股坐下,一脸警惕的看着秦王。

    秦王看着她那幅象是随时准备逃路的样子,那股子邪火又蹭蹭往上窜,秦王连吸了几口气,把那股邪火强压下去,食指点着自己面前:“坐这里,你离我那么干嘛?我不冲你发脾气,你坐近些。”

    林仙草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挪了挪,一共挪了不过半寸。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抓着林仙草的两只胳膊把她提到自己怀里重重按下:“我就没见过象你这么笨的丫头!我对你这一片心,你就是个瞎子也该看到了。”

    瞎子怎么能看到?林仙草心里腹诽不已,她承认他对她有超越其它猫狗的喜爱,但是,她对他也尽到了一个猫狗的全部义务了啊。

    他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吃饱了没事干闲的学驴叫。

    林仙草一脸惶惑的绞着手,垂眼低头,她是真委屈了。

    秦王突然长叹一声,一把把林仙草紧紧搂在怀里,下巴用力蹭着她的头顶,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痛苦来:“仙草,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你不要这样,我心里痛,你委屈我就心痛,痛的难受,仙草,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仙草,咱们在船上那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愉快的日子,仙草,咱们还象从前那样,不不不,比从前还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看,我就在这里,昨天夜里我想你想的睡不着,从今天起,我哪儿也不去了,没有你,我睡不着。”

    前面的话林仙草听的心不在焉,最后一句话却如雷炸耳,什么?哪儿也不去了?这是作死啊!

    他作,她死!

第八八章 说梦话

    夜里,秦王温柔的出奇,每一次亲吻、每一下深入都贴在她耳边,细细碎碎的问她好不好,或柔缓或强劲的律动充满了迎合,这种满溢着柔情蜜意的体贴让林仙草被极乐的身体之欲吞没之前,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一回,好象他是姨娘,她成了王。www.uu234.ccwww.uu234.cc

    “仙草,咱们说说话。”

    林仙草迷迷糊糊中又被摇醒了,烦恼的揪开那只捏着她鼻子的手,眼也不睁的回道:“我睡着了。”

    “睡着了还说话?”

    “说梦话。”

    “那咱们说说梦话。”秦王吃吃笑的身子挤着林仙草抖动不停。

    林仙草闭着眼睛没接话。

    秦王手指从她鼻尖上划到嘴唇,在唇上温柔的揉捏了几下,声音漫在深夜中,倒透出几分真意柔情:“仙草,你知道不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嗯,我知道。”

    她林仙草当然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倒霉成她这样的,至少五百年才能有一回吧?

    唉,相比于这个夜夜要聊天的爷,半夜起来吃东西的室友可爱多了。

    “仙草,我就喜欢你这份有趣。”秦王又笑的浑身抖动,手圈着林仙草,脸贴在她脸上,“我这是夸你,你好歹客套客套。”

    林仙草这回没理他,她困成这样,还有功夫跟他客套?

    赶紧把话说完睡觉要紧。

    “仙草,你这名字真好,从前我看书上写仙境之草如何姿态曼妙,如何让人看的移不开眼,要是那草化成人,必定就是你这样的,你比那仙境之草还多了言语有趣、善解人意的好处。”

    “再好看也是根草。”林仙草嘟囔了一句,心里突然灵念一闪,他最近这么无聊总抽风,是不是因为寂寞该添几个美人儿了?

    “过年了,有人送美人儿给你没有?”林仙草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秦王听的睁大眼睛两眼放光,’呼’的一声支起上身,借着月光仔细看着林仙草的脸色兴奋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有人送怎么了?没人送又怎么样?”

    “没人送?不会吧,谁不知道你最爱收集各式各样的美人儿,要是真没人送,你也得让人买几个自己送给自己吧,不知道这回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你的美人儿个个好看。”林仙草还是没睁眼,自然也没留意到秦王的激动。

    “你嫉妒了?”秦王兴奋的双目灼灼。

    林仙草在心里鄙夷的’切’了一下,她有毛病才嫉妒呢。

    “要添就一次多添几个,这样就能凑够三桌叶子牌了,嗯,现在正好两桌,周夫人从来不玩这个,你赶紧再添两个,今年我说什么也不上桌了,回回都是我输。”

    林仙草想起她有限的几次打叶子牌经历,心痛的一阵抽抽,一会儿功夫好几两银子就没了。

    “你!”秦王满腔热情被林仙草的叶子牌挥的七零八落,气的伸手就扯林仙草的耳朵,扯的林仙草一下子痛清醒了,伸手拨开的秦王的手怒道:“说着说着就动手,你是属……那啥的?”

    “爷添美人儿你就那么高兴?”秦王这回是真气着了。

    秦王生气,林仙草绝不硬碰,所谓敌进我退,忙拉着秦王的衣襟陪笑道:“人多热闹么,我不是说了么,你高兴我就高兴。”

    秦王低头看着林仙草满脸的小意,一肚皮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别扭又添了酸涩痛心,一时简直有五内俱焚的感觉了。

    “仙草,我对你这一片心,你难道真看不到?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懂?”秦王突然一头扎在林仙草怀里,头顶手揉痛苦万千。

    林仙草被他这一声痛楚的低吼叫的心里一软,忙拢着他的头发扶着他安慰道:“我懂的啊,你先躺好,你听我说。”

    林仙草连推带扶着秦王躺回去,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斟酌着言词道:“你看,你是我的主人,我头上的天,唯一的,就那一片的天,我当然是全心全意对你了,其实这满府的姨娘,哪个对你不是全心全意?你对大家好,大家都知道……”

    “我对你一片真心,关别人什么事?”林仙草几句苦口婆心的安慰把秦王安慰的火冒三丈。

    林仙草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这话没法谈下去了。

    沉默中,两人之间的气温仿佛在快速的下降,秦王突然低头用力吻住林仙草,粗暴的三两下扯脱她的衣服,翻身压上她,顶开她的双腿用力顶进去,林仙草又惊又痛,连拍带打中,被他大力冲撞的如狂风雨中的一片树叶,秦王用力冲了几十下,渐渐慢下停住,低头看着泪水横流的林仙草,呆了好一会儿,缓缓垂下头,一点点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低低道:“对不起。”

    “你先出来。”林仙草哽咽了一句。

    “我不动了,就这样,我不出来,就这样的时候,我心里才安稳,才踏踏实实的知道你是我的。”秦王密密的吻着林仙草:“仙草,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天一睁眼就看不到你了,再也看不到了,我怕得很,要是没有你,我还怎么活?仙草,你心里得有我,你心里一定得有我,就象现在,我在你身子里面,在你心里,咱们两个,密密实实在一起。”

    “你着魔了?我怎么会不见了?我能去哪儿?”林仙草一阵心惊胆颤,这是什么道理?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未卜先知?这不科学啊!可万万不能让他起了疑心!

    “我都说了……我心里只能有你啊,除了你还能放谁?你这么英明神武,年少英俊,能跟你在一起,谁不愿意啊?你真是想多了,我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啊。”

    林仙草挖空心思说着甜言蜜语,天可怜见的,她当年谈恋爱那会儿也没这么为难过啊,这情话要怎么说才动人?谁能教教她?

    算了,既然言语是矮子,那还是做行动的巨人吧,林仙草放弃了她那苍白的情话,伸手圈住秦王,抚着他的身子,热情的回吻,身子慢慢在他身下蹭来蹭去,秦王哪耐得住林仙草的主动,片刻功夫就兴奋的浑身泛红,一阵高歌猛进后如烟花般在她身体里灿烂绽放。

    隔天,秦王就跟着太子出城沐浴斋戒祭祀天地去了,几天后从城外回来,连府门也没进,就进了宫,他管着皇族族务,还有祭祖等无数的事等着他。

    一直忙到年三十,年三十照例一家人进宫和皇上一起守岁,元旦朝贺后赐宴,隔天大相国寺进香,御苑演武,紧接着就是立春,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弟弟,太子最信任的皇叔,秦王哪一处也不能缺席,竟一直忙到正月初七,才算能回到王府打个转。

    那句’哪儿也不去了’随着这繁忙也就不了了之。

    林仙草这个年过的相当不错,王妃今年给了她双份红包,厚厚重重四只大金镯,一只足有四五两,把林仙草乐的好几天合不拢嘴。

    蕴秀门的回话来了,她这单生意,接是能接,只一件,要是秦王府找来了,她们的人是不管的,立刻抽身退步,她们不能纠缠进皇族的家务中去,秦王府之外,她们可以护林仙草周全。

    林仙草大喜过望,她压根没指着蕴秀门有本事和皇家对着干,她既然跑了,自然要自己想办法藏好不让人发现,这一条不是问题。

    现在就是身份了,这一件诸姑姑没听云秀说完就一口回绝了,她和云秀只能靠自己。

    趁着过年杂乱,云秀几乎天天往外跑,削尖脑袋到处打听,回来一件件和林仙草商量,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林仙草寻机溜进秦王书房,书房中果然有刑统,这些日子,她几乎把刑统翻烂了,可一直到了十五那天,两人还是一筹莫展。

    十五那天一大早,王妃就让人吩咐林仙草,必务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晚上要带她们去灯棚看灯。

    这是展示秦王藏品和展示王妃贤惠的重要时刻,要是不想日子难过,这打扮的漂漂亮亮是必须的,照例十五要穿白,以应月色,白色又要穿出花样,真不怎么容易。

    好在王府早有准备,林仙草的十五展示装是一件月白暗纹织锦缎的薄袄,下面一条月白底满绣折枝桃叶桃花的曳地宽幅裙,外面一件桃红缂丝面银狐里斗蓬,绾了堕马髻,斜斜用了枝百花钗,打扮好站在铜镜前,看的林仙草自己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秦王还在宫里忙,傍晚时分,众姨娘跟着今年分外神清气爽的王妃,上车往秦王府灯棚过去。

    正月十五的花灯之精彩,看的林仙草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这是她头一回看灯。据说一会儿升了御座,有飞龙金凤,百戏杂耍,御乐龙直等等等等,那才叫好看。

    林仙草一脸兴奋,站在王妃侧后伸着头,不时暗中感叹几句,她们这个灯棚的位置是真好啊。

    御座升起,皇上左边站着太子,右边站着秦王,接受了万民欢呼落了座,前面帷幄拉起,林仙草观赏完了皇帝,安心准备看什么叫飞龙金凤。

    灯棚后面台阶上,一个婆子急步上来,俯到王妃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妃眉梢高桃,惊讶的轻’咦’了一声,随即神情又平静如常,叫过林仙草,声音平平的吩咐道:“你下去一趟,后头有人找你。”

    林仙草一时怔了,谁会找她?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婆子拿过斗蓬抖开给林仙草披上,不等她穿好就推着她往楼梯下去。

    楼梯下,秦王一件黑底龙纹缂丝面紫貂斗蓬,没戴幞头,头发上插了支宽厚的黑玉簪,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俊美的如同画中人,正背手看着不远处的鳌山。

    林仙草楼梯走到一半就看到是秦王,脚步不过慢了慢,前面的婆子就扭头催上了。

    秦王转过头,目光灼灼,热烈又着迷的看着一步步下了楼梯的林仙草,不由自主的几步迎上前,伸手握了林仙草的手捏了捏笑问道:“冷不冷?怎么不拿个手炉?”

    林仙草下意识的瞄了眼婆子,急忙摇了摇头。

    秦王眼里哪有过别人,在他眼里,奴婢们就不算个人,不算人自然就不用顾忌,他眼里只有林仙草,伸出胳膊从斗蓬外温柔的揽着林仙草的腰搂到自己怀里,一脸宠溺的笑道:“咱们两个看灯去。”

第**章 得罪

    林仙草低眉顺眼一声不敢吭,任秦王搂着走了十几步,到了辆轻便朱轮车旁,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拉了拉秦王低低问道:“周围都是你的小厮么?”

    “嗯?是。www.uu234.cc”

    “不会乱说话吧?”

    “当然不会,除非他们不想活了。”秦王失笑。

    林仙草猛抬头一声怒吼:“你脑子进水了?你是要害死我是吧?啊?”

    她忍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忍的头痛的霍霍乱跳,这会儿如怒目金刚一般,咬牙切齿,舞着拳头跺脚低吼。

    秦王惊呆了,目瞪口呆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棚子里,那上面,有你媳妇,你那一群美人儿,一个不落全在,除了你那个夫人,你就这么大张旗鼓单单把我叫下来,看灯?是看我怎么死吧?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是爷,是天老爷!可我不是,我就是根草,是你媳妇跟你脚底下的烂草一根,你抬抬手就替我得罪了你那满府的女人,还有男人,我对你陪尽小心,我没得罪你啊,爷!”林仙草越说越伤心,简直想放声号啕。

    秦王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变化快到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表情。

    “你这……这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敢怎么样你?有爷……”

    “哈!”林仙草一声晒笑打断了秦王的话,眯缝着眼睛讥笑道:“那个姓黄的巡按是怎么回家种地的?是皇上的意思么?还有那些得罪过你的御史,个个都是皇上厌弃的人?就没一个皇上喜欢的么?你怎么敢了?当年那个傻呼呼的阮姨娘,你也知道她是个连话都说不清听不懂的外国憨子吧?你护住她了吗?难道是你要她死的?”

    林仙草脾气发的痛快,她是有点头昏,不过却没全昏过去。

    照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觉得现在跟这位爷发发脾气没事。可要是不发脾气不赶紧补救,得罪了王妃和满府的姨娘,那才是真要死了,而且很快。

    秦王脸上一会儿怒一会儿痛一会儿又好象很开心,一把抱住暴跳如雷的林仙草,紧紧搂在斗蓬里,低头也不知道在哪儿亲了下,“你跟她们不一样,从前我没护过谁,你放心,卿卿,我想你了。”

    “你放开我。”林仙草一脚踩在秦王靴子上,踩的秦王’唉哟’一声,手却一丝没松。

    “我告诉你,我背过女训女戒,倒背如流,坏了规矩的事我不可能做。你是爷,想做什么都行,作死作活都行,我不行,你爱找谁看灯就找谁去,我得回去侍侯王妃。”

    林仙草被秦王抱在怀里,挣不脱也动不了,又不敢扭的太大劲,把衣服头发扭乱了就更说不清了。

    “卿卿,没事,我都准备好了,咱们……”

    “我不去!要不你把我打晕拖着走。”

    该坚决的时候一定要坚决,这是保命法则之一。

    “仙草,我都告诉你了,你跟她们不一样,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

    “今天十五,月亮正圆,要看灯你该带你媳妇看灯,王妃一年到头多辛苦,我要回去了,你去哄你媳妇去。”

    “你这是什么话?”秦王已经不怎么高兴了,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准备,那条船他还亲自上去看过两回。

    “仙草,咱们先去看灯,还有什么事比咱们看灯更要紧,别的事以后再说……”

    “你还不明白么?县官不如现管,我得罪你是死,得罪你那一院子美人更是死,那我宁可死在你手里。”林仙草斩钉截铁,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

    秦王的脸色一点点往下沉,一直沉到地底下,站了好一会儿,松开林仙草,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回走。

    林仙草走一路甩一路,秦王一边昂头只管走,一边死抓着林仙草的手不放。

    一直到看棚楼梯下,窄小的楼梯容不下两人,秦王这才松开林仙草,大步往看棚上去。

    林仙草一口气松下来,腿都有点软,忙敛容低眉,缩着肩膀,拿出一幅姨娘模样小意的跟在后面上去。

    王妃见秦王上来,又见林仙草去而复返,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款款起身见礼让秦王落了坐,亲自奉了茶。

    秦王一张脸阴的仿佛全天下都欠他钱。

    众姨娘一半人的注意力在秦王身上,另一半却时不时溜眼看向林仙草。

    王妃仿佛没留意到林仙草,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含笑和秦王说着起宫里宫外家常闲话。

    秦王坐了没多大会儿,就极其不耐烦的站起来道:“吵成这样,有什么好看的?大姐儿还病着,你这个嫡母也该多关心关心她,别总顾着看热闹!还有你们,成什么体统?回去一人抄一百遍女戒。”

    发完这通莫名其妙的脾气,秦王站起来拂袖而去。

    王妃送走秦王,嘴角噙着笑意,淡定的喝了半杯茶,就站起来似笑非笑道:“咱们回去吧。”

    走到林仙草面前时,有意无意的瞟了她一眼,这一眼瞟的林仙草一阵心惊肉跳。

    秦王府上上下下,几乎有点头脸的都出去看灯去了,府里夜静人稀。

    下人进出的后角门,一个一身麻灰衣裙的婆子堆着满脸笑容,不停的四下打量着,显的很是鬼祟的一路紧走进了角门,冲门房里一边看打牌一边看门的婆子献媚的曲膝笑道:“这位嬷嬷,我是周侍郎府上的,我们大爷让我过来看看我们县主,这也是旧例了,烦嬷嬷行个方便。”

    说着,顺手塞了个极沉甸的荷包到婆子手里,婆子斜着她,捏了捏重的出奇的荷包,掂了掂正要不舍的扔回去,旁边正坐着打牌的管事婆子瞄了她一眼道:“让她快去快回。”

    “赶紧去吧。”婆子大喜,有上头发话,这银子就是不白赚白不赚了。

    麻灰婆子更是大喜过望,急忙曲膝谢了,提着裙子急步进了角门,熟门熟路的往大姐儿住处大步流星过去。

    没多大会儿,大姐儿身边的一等丫头书明带着那个麻灰衣的婆子,心神不宁的出了院门,挑着偏僻小径,一路逶迤往关着周夫人的清远院过去。

    书明叫开了清远院院门,满脸不耐的婆子一看是书明,脸上的不耐一挥而尽,急忙曲膝陪笑道:“唉哟,书明姑娘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你看我这破嘴,书明姑娘可有什么事?”婆子一句惊喜没完,就小心翼翼起来。

    书明不怎么镇静的笑着,直直硬硬的塞了个大荷包到婆子手里,喉咙有些发紧却努力要显的自然无比的笑道:“大姐儿打发我来给夫人送几块点心,这是我们大姐儿一片孝心,任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再说,老夫人也点了头的。”书明重重咬着老夫人点了头这句话。

    看门的婆子一下下捏着荷包,看看书明,再看看那个麻灰衣的婆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勉强往旁边让了半步道:“姑娘可得快些,别连累了我们。”

    “嬷嬷放心。”书明大喜,唯恐看门婆子反悔一般,急急的拉着麻灰衣婆子一头冲进院门,几乎是一路小跑往上房冲进去。

    秦王妃的车子刚走了没几步,出了灯棚,外面正是人山人海热闹的时候,车子想快也快不起来,顾嬷嬷跟到车前,将帘子掀起条缝,春兰急忙将头贴过去,顾嬷嬷耳语道:“跟王妃说,人放进去了。”

    春兰点头,放下帘子,将顾嬷嬷的话转告了王妃。

    王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难为他们能忍这么长时候,这么好的机会再不过来一趟,连我都替他们着急了。”

    “会不会真让她又翻……出花样来?”春兰有些忧心忡忡。

    王妃眼底的讥笑更重,抿嘴笑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就怕她不翻花样,你放心,有的是人要踩她,谁叫她当年过于嚣张,该得罪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真以为自己是贵人了?不过一个得宠的妾罢了,宠在威风在,没了宠……”王妃声音拖的又长又软,却透着无穷的寒意。

    春兰下意识的寒瑟了下,咽了口口水道:“就怕他们从爷身上下功夫,爷心软。”

    王妃‘扑噗’笑出了声,抬起两根手指掩着唇,笑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春兰道:“你觉得爷这会儿还有功夫对她心软?别说她一个过气的宠妾,就怕再来一打两打全是新鲜样的美人儿,爷这会儿也没心思了。”

    “说到这个,”春兰又开始忧心:“爷对林姨娘也太好了些,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王妃淡然非常:“仙草是个聪明人,其实她聪明不聪明也没什么要紧的,一个舞伎出身的贱人,连个姓都没有,爷就算把她宠到天上又能怎样?在府里,我就算放开手任她折腾,她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至于外头,漫说她不懂,就是懂,哼!”王妃冷笑了几声:“她若敢插手爷外头的事,那真是嫌命长了,头一个,太子就饶不过她,不用担心她。”

    王妃语气渐渐有些寥落:“这么些年,爷的心尖子一个接一个,他总要喜欢一个,喜欢仙草这样的,总比喜欢周氏这样的好,喜欢就让他喜欢去吧,随他闹去,这一个,好歹是个省心的。”

    秦王府里,麻灰衣婆子怀里抱着一大包不知道什么东西,跟在书明后头从清远院出来,一路疾行往大姐儿住处奔回去,清远院外,一个身形瘦小的婆子看着两人走远了,这才从藏身的花丛后悄悄退出去,绕了个大圈子往赵姨娘院里回去了。

    林仙草回到正院,云秀还没回来,林仙草一个人在厢房心神不宁的刚转了几个圈子,就听到外面传来重而急的脚步声,林仙草忙掀帘往外看,果然是秦王回来了。

    秦王看起来心情不差,伸手从林仙草手里接过帘子举着,低头看着她,突然松了帘子,落手抱起林仙草,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进了上房。

    “爷这一片真心被你当泥踩了,这回心满意足了?”秦王一把将林仙草扔到炕上,扑过去将她压到身子下,双手按着她的双手,嘴唇几乎贴在林仙草唇上咬牙道:“爷生气的很,非常生气!你说怎么办吧,要么……”

    秦王压着林仙草柔软的身子,几句话没说完,气息就不怎么平稳了:“你用心侍候,让我化到你身子里,要不然……”秦王喷着热气,咬了下林仙草的耳垂,声音里的暧昧浓不可化:“我非让你哭着求饶不可。”

    “今天十五,你得到正院,我是说王妃的正院。”林仙草不敢扭身子,只好动脖子拼命要避开秦王的又啃又咬。

    “你!”秦王的头一下子抬起来,满腔柔情又差点被林仙草一句话打散。

    “这是大规矩。你得守!就算你不守我也得守。女训上说过……”

    “我要是不去呢?”秦王曲起一只胳膊,手托在腮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林仙草,慢吞吞司懒丝丝的问道。

    林仙草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再眨了下眼睛,对啊,他要是不去,自己能怎么办?

    “你肯定会去的吧?”

    “我让人备好了船,你说粉色最合情趣,我记着,满船都是粉纱粉帐,连杯子也挑了桃花点翠,你说的鲜花,我也记下了,特意让人从丰台暖棚里挑了最好的牡丹、山茶,你最喜欢苹果酒,宫里没有上好的苹果酒,我让人千里急递从河南送来,原本咱们这会儿应该在城外清涟湖里,赏月品酒,欢\爱无度,你辜负了爷这一片真心。”

    秦王越说越生气,伸手握住林仙草往自己下身拉,贴到她唇上道:“你摸摸,我想你想的都快裂开了,你让我去哪儿?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去一个地方。”

    秦王话音未落,就低头压在林仙草唇上用力吸吮,胡乱拉开衣带,先甩了自己的衣服,又把林仙草褪个干净,侧身看着她,手指一寸寸在林仙草身上滑过,用力揉着她胸前软嫩的丰盈,下身紧贴过去,声音暗哑的低低道:“仙草,我要进去了!”随着话音,秦王已经用力直顶进去,一直顶到最里面,一动不动的用力顶着,满足的叹了口气。

    与林仙草预料的疯狂不同,秦王搂着她,律动间仿佛透着舍不得一般,那一阵令人晕眩的身悸后,秦王紧搂着林仙草,一下下在她脸上轻啄着含糊道:“仙草,我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你说的对,有些规矩,连我也得守,你自己睡,明天不用起早,等我回来。”

    林仙草惊奇之余,一口气松下来,急忙爬起来侍侯他沐浴,洗的干干净净换了衣服送出去,回来一头倒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第九零章 祸都是自己来的

    云秀天天出去逛,逛回了无数新鲜八卦,极大的丰富了林仙草的生活。www.uu234.cc

    “……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怜了,也怪她自己,我父亲就说过,虚名最是害人要不得,瞧着那个女人挺好的,就是太虚荣,这下好了,这个虚名她是拿到了,半条命,不是,看那样子,肯定是一条命了,搭进去了,孰轻孰重?傻吧?

    唉,看着真是可怜,抱着她那个旌表文书,头昂的再高有什么用?连幅药也抓不起,看那样子活不了几天了。

    照我看,还不如改嫁来的实惠,她长的挺好看,干瘦成那样,看起来还是挺好看。”云秀今天的八卦有点小伤感。

    林仙草听的云里雾里:“你这话没头没尾,从头说。”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没听明白?”云秀表示惊诧。

    林仙草气的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什么了?那女人为什么得旌表,为什么病成这样没钱抓药,没什么留落到京城,呃,对了,她是不是京城人,你倒是把事说全了啊。”

    “好吧,就算我没说清楚,”云秀嘿笑了几声,“其实吧,我也没怎么听明白,好象就是那个女人该得个什么旌表,地方上没给她,她就卖了地卖了房子,大老远跑到京城找礼部去了,还真是让她找着了,拿到了旌表,说是钱没余下多少了。

    没钱吧,她偏偏又病倒了,人家让她去济贫院她又不去,说什么不能失了先夫脸面,就只好死熬着了,听那个伙计说,她一天就吃了半个硬馒头,水倒喝了不少。”

    林仙草心里微微一动,再一细想,又想不出个究竟,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啪的拍了下巴掌,把云秀吓的一口茶呛进了喉咙里,狂咳不止。

    林仙草看着咳的脸红脖子粗的云秀吩咐道:“明天去仔仔细细打听清楚,她叫什么,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因为什么事得了旌表,家里还有什么人,有什么打算,还有,最要紧的,她的病,到底病到什么样,找个好大夫给她把把脉。”

    “姨娘要干什么?”云秀一脸狐疑的看着林仙草。

    林仙草拍了拍巴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福至心灵,隐隐约约觉得吧,这事得管一管,说不定有大好处。”

    云秀连眨了十几下眼睛就放弃了思考,姨娘之高深非她所能明白,听话就行。

    晦暗的夜色中,一个婆子从清远院出来,绕了半个府进了赵姨娘的院子,从袖子里取了只荷包塞给赵姨娘的贴身大丫头金燕,也不多话,转身就出院门走了。

    金燕捏着荷包进了上房,赵姨娘正端坐在炕上闭目念经。金燕将荷包轻轻放到赵姨娘面前的炕几上,赵姨娘念完了一卷经,放下念珠,捻起荷包慢慢抽松绳子,从里面倒出张折叠的精致非常的方胜来,赵姨娘嘴角撇出丝丝冷笑,举起方胜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又拿近闻了闻,这才冷笑着拆开方胜,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方胜上的浓词艳句,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轻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笑了好一阵子,才用细白的手指将方胜一点点撕的粉碎,金燕上前收了碎屑,倒进了炭盆里。

    金燕收拾好,重新给赵姨娘沏了碗茶,侧身坐到炕沿上,看着赵姨娘,面带担忧的低声道:“姨娘,我总觉得好些事太顺当了,您看,您想让孙嬷嬷去清远院当差,就跟顾嬷嬷说一声,隔天孙嬷嬷就去了清远院,还有上元节那天,也太巧了。”

    “嗯,我知道。”赵姨娘面容淡然,端着杯子一点点抿着茶,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哪有什么巧事,所有的巧事后头都有推手,没什么,不过是王妃想借我的手摘掉让人厌恶的人罢了,在老夫人院子里看到大姐儿那天,我就想到了。”

    “那咱们会不会……”金燕绞着手,很是忧虑。

    赵姨娘放下杯子,笑容里透着苦涩,看着她低低道:“成了替罪羊是吧?不会,象我现在这样,”赵姨娘的声音一下子哽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象我这样,爷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王妃何苦难为我?留着随手用用岂不好?清远院那个才是王妃的腹心大患,一旦度过这关翻了身,王妃的麻烦就大了。”

    “那她怎么不自己动手?”金燕声音里透着不平。

    赵姨娘看着金燕,好一会儿才应道:“她是自小教导出来的当家主母,若有人可借用,她绝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主子们都这样,咱们……”赵姨娘眼里闪过丝丝冷意:“也犯不着脏手,你拿十两银子,再拿几匣子点心,去寻一趟孙嬷嬷,让她递话给那位,就说荷包送进了爷院里,只不过,爷院里如今可是林姨娘管着,爷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林姨娘,那荷包爷能不能看得到,可就不知道了。”

    金燕眼睛亮了亮,忙答应一声,起身取了银子点心,出门寻孙嬷嬷去了。

    秦王兴冲冲回府,大步溜流星直冲进正院垂花门,弯进厢房,一把揪出林仙草,边往上房进边笑道:“有好事儿跟你说。”

    林仙草侍候秦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秦王净了手脸,也不喝茶,拉着林仙草坐到炕上笑道:“你上回不是说想出去逛逛?还想到观音院瞧瞧是吧?你收拾收拾,后天我带你去。”

    林仙草惊讶万分,看着秦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又是抽什么风了?

    “娘娘要做个祈福法会,点了相国寺、观音院等几处地方,我想起你想去观音院看看,就寻娘娘讨了这件差使,跟娘娘说你与佛有缘,咱们后天一早启程,法会要连做三天,咱们在别院住两晚再回来。”

    秦王说的眉飞色舞,林仙草听的心花怒放,总算又放风了,真不容易。

    隔天一早去请安时,林仙草的兴奋之意还几乎按耐不住,离王妃院子还有几个弯,林仙草慢下步子,默念着淡定调出平时低眉顺目的模样,这才继续往前走,刚转了个弯,小赵姨娘突然从斜刺里窜出来,吓的正默念着淡定经的林仙草差点一头跌到冬青丛里去。

    “我就说,昨夜里灯芯一个劲的结灯花,原来应在这里,咱们姐妹在这里碰到,真是巧呢!”小赵姨娘笑颜如春花。

    林仙草拍了拍胸口,她的院子和这儿南辕北辙,这哪是巧,明明是专程在这里等她呢!真是睁眼说瞎话!

    “我也觉得,真是,巧。”林仙草干笑道。

    小赵姨娘早亲热无比的上前挽住她,一幅天底下就咱俩最亲的神情笑道:“我想死妹妹了,就是没个机会好好说说话,要不等会儿散了,妹妹到我院里喝茶去?我家里刚捎了些团茶来,说是极南边用什么怪法子炒的,也不知道味儿怎么样,妹妹品品看看?还有几件新鲜样的金钗,沉甸甸的压手极了,我嫌它沉,妹妹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给妹妹了,也就妹妹配得上。”

    听到沉甸甸的金子,林仙草心里连跳了好几跳,继续干笑就是不接话,她又不傻,哪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嘿!

    果然,小赵姨娘的话渐渐转了:“……唉哟,就是我那个院子简陋,只怕委屈了妹妹,妹妹如今跟在爷身边,这见识眼光可就不得了了,唉哟哟,这可难了,嗯,让我想想,要不这样吧,我去妹妹那里怎么样?就傍晚吧,我拿上赤金钗,还有团茶过去寻妹妹,妹妹说好不好?”

    “要是那院子是我的,姐姐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可那院子是爷的,唉,我自己都天天提心吊胆的。”林仙草手摆的都能扇出风来。

    小赵姨娘脸色一沉,挽着林仙草的手松了松又一把抓住,眼珠转了转笑道:“妹妹先别推的这么快,要不,妹妹跟爷说一说?妹妹就说闷气,满府里就咱们俩个最说得来,让我常过去陪你说说话,爷是个体贴的,哪会不答应呢?你说是不是?”

    小赵姨娘娇笑连连,林仙草斜着她,这是拿她当二傻子玩呢。

    林仙草今天的心情极其不错,懒得让小赵姨娘坏了心情,随口道:“你真聪明,这种好办法都能想出来,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试试。”

    小赵姨娘大喜,吊在林仙草胳膊上由春花笑成了夏花。

    离王妃院子还有一个弯,小赵姨娘不动声色的松开林仙草,’唉哟’了一声道:“我鞋子松了,妹妹先走,我紧一紧鞋子就跟上。”

    林仙草知道她不想跟自己一处进去,要是跟自己一起进去了,万一她这美好计划让人猜出来了呢?现在这些姨娘,可是个个成了精的。

    林仙草‘噢’了一声,脚下停也没停的进了王妃院子。

    在廊下站了片刻,上房帘子打起,诸姨娘鱼贯而入请了安,王妃目光复杂的盯着林仙草,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赵姨娘,端庄的笑道:“前头给死去的阮姨娘做法事,都说林姨娘与佛有缘,公推了她去守着,如今看来……”

    王妃声音拖了拖,目光转向林仙草,神情微冷道:“林姨娘与佛有缘这事,连娘娘都知道了,真是难为你了。”

    林仙草听的心里突突乱跳,这什么意思?什么叫难为她了?

    赵姨娘目无表情的扫了眼林仙草,温婉柔顺的笑着,垂下眼帘没接话。

    屋里一时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王妃接过茶啜了几口,林仙草清晰的听着王妃极轻微的啜茶声,一颗心高高提起落不下。

    “既去了,就好好替娘娘祈福,记着,这是祈福大事,别乱了规矩!”王妃最后一句话严厉异常。

    林仙草急忙曲膝答应,没等她反应过来,王妃已经冷冷打发了众姨娘。

第九一章 送上门

    林仙草一上午闷头抄字以静心。www.uu234.cc

    午时刚到,云秀兴冲冲回来,一头扎进厢房先一声大感慨:“姨娘,你绝对想不到!”

    林仙草头也没抬。

    云秀跳到炕上坐下,先重重拍了下手,才以极其感慨的语调接着道:“姨娘,真是想不到啊!原来明华姐的丈夫还算我父亲半个学生呢,你说巧不巧?”

    “你说话没头没脑,哪儿冒出来个明华姐?”林仙草还是没抬头,专心抄字。

    云秀一声长叹:“还有哪个明华姐,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进京求旌表的女人。真没想到,真是太巧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行了,说正事。”林仙草打断云秀一迭连声让人无语的感慨。

    云秀还陷在她的感慨里没拔出来,一阵长吁短叹后。总算入了正题,“明华姐,噢,她娘家姓宋,夫家姓陈,明华姐其实才二十出头,可看着跟姨娘的姨娘一样老。”

    林仙草听的翻了个白眼。

    “唉,可怜哪,她亡夫姓陈,是个秀才,陈秀才吧,也爱水,特别敬仰我父亲,”云秀声音透着无比的骄傲,头昂的鼻孔都朝天了,“跟我父亲学过半年水利,对了,陈秀才家就是我们家隔县。就是去年夏秋,说起来这事跟咱们还有点瓜葛,去年咱们陪爷查河工的事,姨娘还记的吧?”

    林仙草叹了口气,握起笔淡定的继续抄字。

    云秀果然不用林仙草接话,顾自接着道:“我们隔壁县吧,也是三年两头遭水淹,去年吧,爷去果河,隔壁知县说是拼死也要保住不能让淹了,听说陈秀才会治水,就礼贤下士了一回,千请万求陈秀才去堤上统总指挥,陈秀才吧,反正就是去了,堤倒是没决,可陈秀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掉水里淹死了,姨娘你说,他不会凫水他去治什么水啊?我爹说过,不喜沾水还说自己擅治水的,都是西贝货。”

    “说正事。”林仙草不得不把眼看又歪的没边的云秀拉回来。

    云秀一声叹息:“好吧,咱们不说他是西贝货,总之他淹死了,都说祸不单行吧,还真是不单行,那几天堤要决,天下着雨,偏明华姐的儿子又病了,打摆子。明华姐就这一个儿子,才四岁,这孩子就一病没了,明华姐头天没了孩子,隔天没了丈夫,唉,女人摊上这事,离疯也不远了。

    那知县当时特别特别好,又是让人帮办白事,又是给钱又是上门吊唁,简直跟孝子一样,还当众许了明华姐,说陈秀才是为国为民而死,死的重如泰山,他一定要为陈秀才请旌表,还要给明华姐请旌表,说明华姐这叫大义为公。照我说,命都没了,还公个屁啊。”

    云秀恨恨的骂了句粗话,又啐了一口,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坐回来接着道:“谁知道三七还没过,那知县就再也没影了,一直过了半年都没影,明华姐到县衙求见了无数回,他一回不见,你说这什么人哪。”

    “那是因为你们爷的船走了。”林仙草描完一个弯勾,冷声接道:“先前又是吊唁又是帮衬又是许名的,不过是要暂时稳住你明华姐,不然你明华姐闹起来,不一小心就得传到你们爷船上,这对那知县的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唉。”

    “姨娘真聪明。”云秀眨巴着眼睛怔了一会儿,才发自真心的赞叹道:“明华姐要是有姨娘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让人欺负成这样,明华姐是个倔的,见知县就是不见她,就要卖地卖房子进京找礼部说话。

    当时陈家也是一通乱闹,陈秀才有个两进院和二三十亩地,连自己带儿子一起死了,族里就有人掂记,吃绝户么。唉,反正一堆糟心事,明华姐也算厉害的,硬是把小院和地卖了,拿着银子就进京了,后来姨娘就知道了,这旌表她还真请到了,说是追赠她丈夫一个八品虚衔,也给了她一个八品孺人的名头。”

    “她的病怎么样?”

    “她活不了几天了,说是积痛积郁积愤过深,总而言之就是自己把自己闷的快死了,她有银子,还有不少,她那房子和地卖了不少钱,她又不用,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唉,真可怜,姨娘你说,要是去年咱们爷没去查河工,陈秀才是不是就不会死,明华姐的大毛是不是也不会死?唉。”云秀很是伤感。

    林仙草一下子警惕骤起,啪的放下笔,盯着云秀道:“你跟她说什么了?你告诉她你是谁了?”

    “瞧姨娘说的。”云秀鄙夷的瞄了眼林仙草,“姨娘说过,打听事是要打听别人的事,万不能让别人把自己打听走了,我什么时候让人把咱们打听走过?再说了,他虽然是我父亲的学生,我是说她丈夫,我父亲的学生多了,可姨娘就一个。”

    “好云秀。”林仙草听的心里暖和一脸笑,放下笔,干脆在炕上站起来,搓着手转了几个圈子,抖开裙子又坐下问道:“她现在是不是很信任你,觉得你简直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一样?”

    当年云秀过来,小杏没几天就这么待她了。

    “那当然!师生如父子么。”云秀一脸骄傲。

    林仙草没理会她这不伦不类的师生若父子,脑子转的飞快又细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挪过去凑近云秀,压低声音道:“她老在客栈住着不合适,你去劝劝她,让她搬到观音院去住,别进观音院里头,她不是还有些银子么,你帮她在观音院外寻处不远不近不起眼的两进院子,先赁半年,找谁去照顾她呢?”

    这是个大问题。

    “她才不肯让人照顾她呢,她就是求死的。姨娘让她住到观音院干嘛?姨娘要打什么主意?”云秀总算反应过来了。

    林仙草轻轻呼了口气,尽可能淡然道:“你不觉得,她这个身份最合适不过么?”

    “姨娘要害了她?”云秀一身毛全竖起来了,差点把林仙草呛死:“我倒是想害她,你能下得去手不?”

    云秀拼命摇头。

    林仙草摊手道:“我也下不去手,就算下得下去,我也出不了府门,出了府门,也没法让她近身,就算让她近身了,她真认识我,我认识了她,就瞒不过这王府的人了,害了她,这身份也没法用了不是,再说,你不是说她已经病的不行了么?还用害?是她自己又求死不想活,唉,咱们也不白用她,你多陪她说说话,多照顾照顾她,万一,只要咱们活着,就不让她们一家三口断了祭祀香火。”

    “姨娘真好。”云秀竟抹起眼泪来,“我回来前她还跟我哭,说客栈给她请了大夫,后来就不让住在里面了,几个人把她架到块空地儿,放下就走了。我这就去。”

    那是,她不药不医的求死,人家客栈老板怎么肯让她死在客栈里,这多吓人,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对了,你跟她说话,别让人注意到,还有,这会儿不能带,你去领她走,肯定让人看到了,晚上再把她带走吧。”林仙草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云秀犹豫了下道:“好吧,可怜她又得多冻半天。”

    一句话说的林仙草郁闷的呼了口气,她没说让她带她去观音院前,也没见云秀可怜她冷?

    “行了,别瞎感叹了,你得想想办法,既陪她去观音院租院子,又不能让人认出来。”

    “这事容易,从前我带宁姐姐逃出来,我把她,还有我自己打扮的那些人对面都认不出!”云秀很是自得。

    林仙草歪头看着她笑起来,当然喽,她拣到的是只宝么。

    隔天早上出发的极早,可王妃起的更早,态度和蔼无比的交待了林仙草一通用心虔诚之类的话,一直将秦王送到二门外,充分展示了一个贤妻的高尚风采。

    秦王骑马林仙草坐车。

    林仙草坐在当然是林仙草的车子,一辆小小的朱轮青油车,林仙草舒服的盘膝坐在车里,透过帘子缝看着晨光初现的街巷,悠然想着出去后的逍遥自在,直想的从里到外绽放着一种叫做自由的光采。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耳畔突然响起秦王的声音,林仙草吓的差点将抱着的手炉扔出去。

    “没……没看什么,发呆,发呆快睡着了。”

    别怕别怕,再怎么着他也看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啊。

    秦王脑袋探进来左右看了看,不用看,林仙草这车里无论如何挤不下两个人。

    “天冷,到观音院还有段路,你到我车上。”秦王说完,抓起整整齐齐叠放在车厢前面的斗蓬递给林仙草,林仙草穿了斗蓬,搭着秦王的手出来。

    车子外面,侍卫密不透风的背里面外站成两排,阻挡着外面不知道在哪儿的危险和好奇的视线。

    不远处一间尚未开张的酒店二楼窗户缝后,周夫人的哥哥周子玉小心的躲着偷看,秦王牵着林仙草上了队伍中间靠前的奢华大车,队伍重新缓缓动起来。

    周子玉轻轻舒了口气,看样子小妹递出来的信儿不错,王爷现在宠上这位据说有些二五眼的林姨娘了,也难怪,这位林姨娘生的真是好!

    周子玉背着手转了几圈,听说这位林姨娘粗鄙不堪,什么都不懂只认金子,也不知道爷能新鲜几天,不管新鲜几天,小妹那边都等不得,这两天连炭食都不周全了,小妹那样娇弱,这么折磨上一个月半个月,人一憔悴……

    周子玉重重跺了跺脚,王爷可是只喜欢美人儿。

    这位得宠的蠢姨娘,得好好用一用。

    这一趟是去做祈福法会,秦王还没混帐到家,这个时候再怎么着也不敢纵欲胡为,好在他现在觉得只要林仙草在身边,和他东扯西说闲话,更是件令人身心俱松,心旷神怡的妙事儿。

    掐准了时辰到观音院,林仙草跪在中间的蒲团上,虔诚无比的求观音菩萨保佑她能顺顺当当逃出秦王府,安安稳稳的躲几年,后半生能四处走动,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她那个世界的从前,最后,让她有个善终,横死太痛苦了,也许善终能好受些。

    林仙草一件件默默念叨完了,又默念了一遍,虽然求这么多有些贪心,可她不是这会儿求这么些,是这辈子只求这么些。

    唉,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辈子,她只求这些。

    “许了什么愿?”中场休息的时候,秦王凑过来笑问道。

    林仙草表情严肃认真,双手合了什才答道:“国泰民安啊。”

    秦王想暴笑又不好笑出来,用力捂着嘴,连咳了好些声,才顺过口气道:“你求什么国泰民……咳,你还是求点自己的小私心吧,比如让爷一直疼你,保佑咱们深情到老……”

    林仙草斜着秦王,秦王往林仙草身边凑了凑,声音压的更低道:“仙草,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了?我求菩萨保佑咱们一辈子在一起,同生同死,我跟菩萨说,这辈子得你一个,万事皆足,我这心里,从今往后,只装你一个。”

    秦王越说越深情款款,林仙草听的一阵恶寒,双手合什抵着下颌,心里拼命祈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您千万别听他的,您光保佑我,千万别保佑他,他这是一厢情愿,您保佑他就是害死我,佛法面前万生平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您最慈悲最明理最视众生平等了,您要实在左右为难,那您干脆谁也不保佑……”

    “仙草,你也这么求菩萨吗?”秦王见林仙草闭目祈祷,表情虔诚之极,想当然的惊喜道。

    林仙草睁开眼歪头看着他,极其认真的答道:“我求菩萨保佑众生,佛法面前,众生平等。”

    午饭后,林仙草跪在蒲团上,比上午虔诚了不知道多少,她要以诚心感动菩萨,至少不能保佑秦王。

    傍晚,林仙草又多念了几遍经,秦王看样子非常喜欢林仙草虔心祈祷的样子,盘膝坐在旁边痴看着她,只看的心醉神迷。

    午后,云秀悄悄溜出去了一趟,回来和林仙草叽叽咕咕说了把她明华姐安置在了哪一处,她明华姐如何感激,如何要托观音堂给丈夫儿子做法事,如何得排在娘娘的祈福法事之后,也不知道她明华姐还等到等不到如何如何。

    林仙草又细细问了好些话,一一交待了云秀,这才打着呵欠钻进暖洋洋的被窝,这趟出来祈福真是舒心。

    祈福要斋戒修身这个规定真是太好了。

    “姨娘,您信鬼神不?我觉得有,咱们这事,您说,能不能在明华姐快死的时候跟她说一声?”

    “那她要是不肯呢?”林仙草头枕在胳膊上,从被窝里露出半个头,看着云秀问道。

    云秀噎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不怎么有把握的道:“我觉得她肯定肯,她为了卖地卖房子,丈夫牌位都被族人从祠堂里扔出来了,还有她儿子的,说他们父子是横死,大凶,不能入祠堂。她请到了旌表,就自己抱着,一点把旌表送回族里的意思都没有,这一条我最佩服明华姐,就是有骨气。又偏题了。”

    云秀被林仙草一眼瞪的急忙自己把自己扯回来,“她再死了,她们一家真没人祭祀了,姨娘是怪人,不把这祭祀大事放心上,可别人不行,这断了祭祀就是天大的事,你想想啊,等于死了的亲人都是孤鬼游魂了,就相当于活人的乞丐,让亲人当乞丐,这谁受得了?咱们答应只要活着就祭祀不断,以后死了,也让后人祭祀她们一家,她肯定肯。不肯就是傻子了,她一点都不傻。”

    “那好,就一样,一定得掐好时辰,别你兜底全说完了,她却好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林仙草终于答应道。

    云秀点头如捣蒜:“姨娘尽管放心,这个我拿手。”

    林仙草忍不住一声嗤笑,她拿手什么?掐时辰?

    云秀又和林仙草嘀咕了几句,刚转到暖阁准备歇下,就听到极轻的一声啄门声,林仙草和云秀一起僵住了,云秀指了指迟疑道:“爷?”

    “你家爷什么时候这么敲过门?他都是踢。”林仙草一口否了云秀的猜测。

    这下云秀眼睛睁大了:“那是谁?风吹的?”话音未落,又传来一声同样的轻啄声,云秀两眼放光,兴奋的挽了挽袖子道:“姨娘别动!我去瞧瞧。”

第九二章 傻名远扬

    不等林仙草点头,云秀已经掂着脚尖几步冲到门口,将门开了窄窄一条缝。UU小说

    外头一个王府粗使下人打扮的婆子怀里抱着只大手炉,透过窄缝冲云秀陪笑道:“我来给姨娘送手炉。”边说边打开手炉,上下晃着里面塞得满满的美丽的金饼子。

    云秀惊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恍的关上门,又急忙开门扔出两个字:“等着!”

    “姨娘姨娘!金子!全是金子!”云秀兴奋的语无伦次。

    林仙草瞪着满脸放金光的云秀,觉得十分丢。

    这就是上行必下效么?可她就是爱金子,也没爱成这样啊?这不是她的丫头,太丢人了!

    “笨!天上会掉金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听说?”林仙草蒙头给云秀倒了盆冰水。

    云秀一下子被浇焉了,“也是哈!哪有白拿的金子,那怎么办?我把她赶走?要不就叫人,叫人把她抓走?”

    “去,把她叫进来,得听听她有什么事,能赚的钱还是要赚的。”林仙草示意云秀递件薄袄给她,边穿边吩咐道。

    云秀脸上再次放出金光,头没点完就窜过去开门放进了捧着满满一手炉金子的婆子。

    婆子进来,恭恭敬敬给林仙草见了礼。

    林仙草不怎么雅观的曲一条腿伸一条腿坐在床上。

    婆子的眼底闪过丝鄙夷和蔑视,后背不由自主挺的笔直。

    林仙草从她一步踏进屋起,就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细打量,依她两世的丰富经验看来,这绝不是个粗使婆子,而是长期居上位、最擅长发号施令自以为俯看众生的高等奴才。

    “姨娘先瞧瞧这个。”

    云秀看到金子头一眼的没品,和对林仙草的观感不佳,加上也许还有些先入为主,婆子连阴谋诡计花言巧语都省下了,直接端上金子砸。

    林仙草不停的眨着眼睛,示意婆子将手炉放到自己面前,双手抓起块金子放嘴里就咬。

    婆子鄙夷到无语的转头移开了目光,粗鄙到这份上,她实在看不下眼了。

    林仙草仿佛眼里只有金子,硬是一块块咬了个遍,这才故作威严的拍了拍手道:“不错,都是真的。”

    婆子又郁闷又想笑,一张脸憋的通红,急忙捂着嘴连咳了几声道:“哪敢哄骗姨娘。”

    “哼!谅你也不敢。”

    林仙草一脸的我就是个蠢姨娘你能怎么样,看的云秀半张着嘴一脸傻相,真是一对绝配的主仆。

    “好了,这金子我赏脸收下了,云秀,赏她十个大钱。”林仙草搂起手炉吩咐道。

    云秀差点被林仙草的吩咐呛倒,那婆子更是闷的差点吐血,也顾不得高等奴才的风度了,急忙摆手道:“姨娘等等,姨娘也真是,这金子可不能白拿。”

    “你想怎么样?”林仙草的脸一下子沉了,手按着手炉,警惕的看着婆子。

    婆子上前一步笑道:“姨娘听我说,这些金子不过是想买姨娘几句话。”

    “买几句话?那行,你说吧,要哪几句话,我现说给你听。”

    婆子被这几句话砸的内伤不轻,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才开口道:“不是让姨娘跟我说话,是让姨娘跟王爷说几句话。”

    林仙草按着金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了,一只手抬的仿佛有千斤重,抬到一半又猛落回去,紧盯着那炉子金子道:“王妃教导过,不能替人在爷面前说外头的事,说了就打死。”

    “姨娘放心,不是外头的事,跟外头爷们的事丝毫不相干。”

    林仙草长长舒了口气,满足的摸着金子道:“那你说吧,说什么话?”

    “是夫人的事。”婆子紧盯着林仙草小心试探了一句。

    林仙草一脸的木知木觉:“夫人的事?夫人有什么事?不是说她病了,在清远院静养呢?”

    “是静养,不过没病,”

    婆子心里对林仙草的轻蔑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连话都懒的再修饰,跟这么个蠢货说话,言语讲究那就是明珠投暗。

    “就求姨娘在王爷面前……”

    婆子话没出口又改了主意,这位姨娘蠢成这样,要是让她在王爷面前替夫人说好话,保不准就是个适得其反,就算没彻底反过去,三言两语也得让人套出根底。

    “只求姨娘想法子劝王爷过去看看夫人。”

    “那这是一趟的钱?”林仙草在算工钱这一条上那是精明无比。

    婆子呆了呆,她可从来没听过见过这等算法,呆呆的点了点头,想想不合适,又摇了摇头,这哪有论趟算的?

    “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们爷可难说话,就这点金子,”林仙草满眼金光一脸明显假装的嫌弃:“最多一趟,咱们先说好了,就一趟,要是想第二趟,还得另给金子。”

    婆子内流满腹,几乎晕倒,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王爷到底抽什么风了,怎么偏偏喜欢这么……这就是个二傻子么。

    “一趟就……一趟,若有二趟,我再给姨娘送一炉。”

    “那好,你在这儿等着别动,我得把金子称称,免得你下回送少了。云秀,把称找出来,称金子。”林仙草抱着手炉,光着脚就跳下了床。

    云秀急忙跟着林仙草转进帷幔后,婆子无语凝噎仰头望天。

    “周家贪了你和你宁姐姐三十万银子,你宁姐姐的银子就是王爷的银子,她周家贪了王爷的三十万银子还敢跑咱们这儿冒充有钱人,我呀呀个呸!等会儿你好好骂骂她。”林仙草贴到云秀耳根边嘀咕了几句。

    云秀一听就怒了,可不是,要不是姓周的小人,宁姐姐也不会死。

    林仙草见云秀怒了,拎起箱子里的小称,推着云秀起身回来,亲自当着婆子的事,一块块称了金饼子,记下了份量。

    婆子血吐多了就淡定了,和林仙草当面认下了金子重量,林仙草抱着手炉喜笑颜开的看着她的金子,带着蠢货姨娘特有的骄傲,眼角也不瞄婆子,随手乱挥命云秀送婆子出去。

    云秀送婆子到门口,却跟在婆子后头出来,随手关上门,双手叉腰,脸几乎顶到婆子脸上,咬牙切齿恨恨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做梦呢!贪了我们爷那么多银子,哼!我告诉你,我们姑娘的银子就是我们爷的银子,当我不知道呢?你们周家也不怕撑死了,活该撑死!拿我们姑娘,不,我们爷的银子做好人呢?呸,我们爷才不在乎什么银子不银子。”

    说完,用力推了把愕然而莫名其妙的婆子,又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昂首推门而入。

    婆子被云秀推的原地转了个圈,丈二金刚不知道往哪儿摸,这一对主仆不但愚蠢而且还都有毛病。

    周子玉得了婆子禀报,长长舒了口气,不怕这林姨娘蠢,就怕她不蠢,越蠢越好,嗯,回头得好好劝劝妹妹,这样的蠢货,留着更有用。

    “爷,还有件事,”婆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犹豫不定的说了云秀发的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疯病。

    周子玉一下子跳起来,脸白的没半分血色,死盯着婆子一句接一句紧问,恨不能把云秀眨了几下眼、撇了几下嘴都问个明白。

    婆子知道这事要紧,拼命回忆着细细说了。

    周子玉失神跌坐到椅子上,连打了个七八个寒噤,抬手抹着头上的冷汗道:“亏你亏你,这一场你立了大功了,去帐房支十两银子,这事跟任何人都不准提起,半个字也不准提。”

    婆子急忙答应,垂手退了出去。

    周子玉背着手,困兽般在屋子团团转。

    三十万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也怪不得王爷恼成这样,他大意了,只怕是那宁氏死到临头什么也不怕了,唉,也是,人都要死了……

    不想这个,现在再想这个没用了,现在,怎么办?这三十万两银子他做的干净,王爷绝找不到他把柄,可有些事,用不着找到把柄,怪不得妹妹好端端遭了横祸……

    唉!周子玉仰天一声长叹,怎么办?吐出来?那是三十万两啊,不是三万两!

    周子玉一想到个’吐’字就痛的扯心揪肝,到底……吐不吐?也许、或许、大概、可能就是那死丫头随口一句话?要不,先探探王爷的口风?那可是三十万两银子啊!

    不行,一定得先探探王爷的口风。

    周子玉打定了主意,暂时保住了他的三十万两,双手握着胸口,总算能透过口气了。

    云秀趴在门缝里看到婆子走远了,几步跳到林仙草床前,蹲在脚踏上,两眼放射着崇拜之情,仰头看着一块块温柔摸着金饼子的林仙草,叹息道:“姨娘,您太厉害了。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我的打算,你还没看出来?”林仙草放下金饼子,看着云秀惊讶道。

    云秀害羞的垂了了眼皮,“姨娘又没跟我说。”

    林仙草四十五角望天,她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那这个太厉害是从哪儿厉害起?

    “这些金子暂时不能留。”林仙草摸起块金饼子,极其不舍的低声道:“不过,我觉得,不是,我肯定,就是往外送一送,肯定还能拿回来。肯定!”

    “姨娘要把金子给谁?”云秀一下子炸毛了。

    林仙草’咣’的将金饼子扔回手炉里,斜着云秀训斥道:“叫什么叫?没出息,看到点金子就这样了?这些,”林仙草一块块摸着金饼子:“都是饵,我觉得观世音菩萨是保佑我的。”

    林仙草突然极其郑重的说了一句。

    “这些饵肯定能钓回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金子,多到咱们拿到就能立马跑路。”

    林仙草激动的身子微微的发抖,三十万两啊,不求全钓回来,能回来一半也成啊。

    云秀眼里的崇拜被茫然取代,多到能立马跑路,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林仙草可没准备跟云秀解释,反正也不用她明白,只将手里的金饼子’咣’的扔回手炉里,指了指手炉吩咐道:“放你枕头边上,今夜里你就守着它睡,明天起早些去钓金子。”

    云秀抱起手炉,眨了半天眼睛,满肚皮狐疑的睡觉去了。

第九三章 勾上

    第二天一大早,林仙草就抱着手炉进了秦王正院上房。www.uu234.cc

    秦王刚洗漱好,衣服还没换,看着被林仙草紧紧抱在怀里的手炉,好奇的抬了抬下巴道:“你要冷就多穿点,斗蓬是不是薄了?手炉抱的再紧也没用。”

    “我有话跟你说。”林仙草极其认真郑重。

    秦王上下打量着林仙草,这个样子的林仙草,在他眼里好笑极了。

    “出事了?”不管怎么好笑,秦王还是立刻挥手屏退了众人。

    林仙草轻轻呼了口气,双手抱着手炉一点不敢松,用肩膀顶着秦王站到炕前,小心翼翼怕将手炉放到炕几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紧盯着秦王,猛一下掀开了盖在手炉上的帕子。

    秦王看到手炉里塞满了金饼子,轻轻’咦’了一声,指着手炉笑道:“难道你走到哪儿都带着你的金子?为什么放手炉里?怕被人偷了?”

    “不是。”林仙草眼睛一刻不离那炉金子,搓了搓手道:“这是昨天夜里人家送给我的。”

    秦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眨眼功夫就晴转阴转雷雨,“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这是要害你。幸亏你万事不瞒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谁敢害你,爷决不饶他。”

    林仙草急忙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夜里的事说了,眼巴巴看着秦王道:“王妃交待过,决不能在你面前替别人说外头的事,不然打死。”

    林仙草从来没觉得这个说了打死是吓人的,说了打死,肯定就会打死。

    “谁敢?没人敢怎么样你。别怕,慢慢说。”秦王被林仙草一脸的恐惧勾的心痛,急忙先安慰了一句。

    林仙草随意的点了下头,她心思和用意都不在这上头,“可这不是外头的事,是姨娘们的事,这么大一炉子金子,都是真的,你看,我一块块咬过,我就……那个,没舍得回绝,可抱着这金子,我一夜没睡着,不知道这事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林仙草绞着手,纠结无比。

    秦王别扭非常的拧着头,想板出幅生气面孔,却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抬手在林仙草头上重重拍了下,又气又笑道:“这必定是周氏哥哥让人送来的,你看看你,就这么几块金子,就把你收买了?准备把爷送到夫人那儿去了?爷就值这点金子?”

    “我也觉得卖贱了。”林仙草一脸的不好意思,有意无意说着双关语。

    秦王恼怒的抬手弹了下林仙草的额头,“真是不得了了你。”

    “那现在,怎么办?”林仙草急忙岔话拉回去。

    她今天的绝顶大事是用这炉金子钓出更多的金子,什么都不能阻挡她!

    “你想怎么办?”秦王听明白了这不过是府内争宠小事,闲逸的逗着林仙草。

    林仙草提着口气,紧张道:“那要不,你就去一趟?其实也不算贵,这就是一趟的钱,你就往清远院走那么一趟,就那么点路,一点都不远,就这么多金子,多划算哪。要不我看这样,你就走一趟,别说话,回头我再跟那个婆子谈谈价,说一句话再收一炉金子,你看这样这价钱是不是就上去了?”

    秦王被林仙草噎的瞪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退回去。”秦王总算挤出了三个字。

    林仙草闻言,神情呆滞的看着秦王,这表情她最擅长,别的表情怕万一做不真实让他看出来,对面这人沾毛可就是猴!

    “那您说怎么办?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退这炉金子。”林仙草低声下气求道。

    秦王这会儿驳谁的面子,也不忍心驳林仙草的面子,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就这么点金子,你看看你,就把你没出息成这样!你没见过金子还是怎么着?王府里还少金子了?”

    “王府再多金子,又不是我的。”林仙草以确保秦王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秦王深吸了口气,只好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服林仙草:“这金子是那么挣的?人家这是拿你当枪使,当傻子耍。我问你,我要是去了周氏那里,回头觉得她好,把你忘了,你怎么办?”

    林仙草茫然的看着秦王,怎么办?凉办呗。

    秦王看着垂头缩肩、无精打采坐在炕沿上的林仙草,到底不忍心,跺脚叹气道:“行了行了,有多少金子,我补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那要是不还,我不就有两炉子了?”

    秦王气的无语望天,林仙草站起来有气无力曲了曲膝道:“拿了银子就得办事,办不成事再多银子也得还给人家,就算托付的人死了,那也得还给人家家人,这道理我懂,你不去看夫人,这炉子金子我就没法收,还就还了吧,不过。”

    林仙草看着秦王,心疼的泪眼婆娑道:“这金子没了,我这名声不能再没了,不能让人家瞧不起我,你替我把这金子还了吧,我自己实在舍不得。”

    林仙草心疼的抽泣了一声:“你得跟他说,拿银子就得办事是做人的本份,没办事就得还银子更是本份,大家都得做到,谁都不能抵赖。这话你得替我传到。”

    秦王搂了搂林仙草:“你这话虽粗却是至理,别心疼了,等回府我就让人再拿十块金饼子给你好不好?这金子真不是值钱的好东西,你呀,行了,我不说了,你喜欢金子就喜欢吧。好。”秦王被林仙草揪着重重答应:“这话我一定替你传到。”

    “传到就行了,别多说,咱得有志气。”林仙草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

    秦王失笑出声,搂着林仙草越笑越厉害,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子玉转来复去想着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直想的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天没亮就眼巴巴守在观音观外。无论如何他今天得见到王爷,等王爷祈福回去,一来他实在等不得,二来,真祈福回去,他还真堵不到他了,这一阵子王爷根本不给他面见。

    从天边的第一缕曙光破云而出一直等到日上三杆,才看到秦王安步当车,一只手搂着林仙草,低头专注的看着林仙草说着话缓步而来。

    “王爷早,姨娘早。”周子玉急忙抢上去,堆着满脸笑容长揖见礼。

    林仙草忙闪到秦王身后,秦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外头冷,你先进去吧。”

    林仙草头也不抬,微微曲膝应了,转身就进了观音院。

    秦王背着手,一脸笑容的看着林仙草进了观音院角门,林仙草看不见了,秦王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冷着张脸转过半边身子斜着周子玉。

    周子玉被他看的心里突突乱跳,急忙拱手刚要开口,秦王一脸厌烦的抬手制止道:“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你以为我府里有能瞒得过我的事?哼!”

    秦王一脸讥讽的斜着面无人色的周子玉,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厮将那炉金子塞给周子玉,转身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林仙草交待的挣脸场面话还没说,只好顿住步子,声调极其不耐烦:“你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不能消灾成事,拿多少就得还多少,听明白了没有?”

    周子玉身子重重晃了几下,几乎一头扎倒在地上。

    “爷!”秦王刚要一脚踩进观音院大门,周子玉突然扑过去一把揪住秦王的斗蓬,声音哑的没人腔的嘶叫道:“求您宽几天,银子……那银子……”

    周子玉喉结一阵阵抽动,仿佛用力全身力气才能挤出一个字又一个字:“求爷宽……宽,银子太多。”

    “放屁!”秦王一向高雅,除林仙草外,从不跟人谈钱,见周子玉揪着他一句一个银子,恼的恨不能一脚踹飞他:“爷能贪你那点银子?你那点银子也就够爷给仙草买几声乐子。”

    说完,用力甩开周子玉,头也不回的进了院门,护卫小厮一层层守在院里院外,将周子玉和秦王隔开不知道多少层。

    周子玉失魂落魄的站在院门外,王爷果然一清二楚,只怕从宁氏死后就等着自己幡然醒悟,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事已至此,银子是还也得还,不还……

    明儿被关起来的只怕就不只妹妹一个了,王爷什么时候吃过亏?

    都怪自己大意了,爷那脾气,提到个钱字都觉得耻,看来这银子还得转个圈送回去,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自己把银子送到那个林姨娘手里?

    唉,那么个蠢货知道什么,爷不过借她倒倒手,省得失了脸面。

    天哪,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呢?当初要是及早留心到这个,三十万两,二十万两给王爷,自己准能留下十万两……

    周子玉懊悔的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头,这三十万两已经用了至少小十万出去,这窟窿怎么补上?

    周子玉跌跌撞撞离了观音院,卖田卖铺子凑那三十万两银子去了。

    观音殿内,云秀寻机会挤到林仙草旁边,紧张的低低问道:“姨娘,钓到金子没有?到哪儿搬金子啊?”

    林仙草斜着云秀,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还真当这钓金子跟钓鱼一样,甩勾下去就能拿篓子背鱼走?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577/ 第一时间欣赏故纸堆最新章节! 作者:闲听落花所写的《故纸堆》为转载作品,故纸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故纸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故纸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故纸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故纸堆介绍:
那些黄旧的故纸堆里的佚闻趣事。以及,乱七八糟的小甜文小虐文各种文。
第一卷:欢快的小古言,林仙草跑路记。(已完结,放心入坑。);
第二卷:一个现代小言情(坑,慎入)
第三卷:古代文人笔记中的一些小故事。
故纸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故纸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故纸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