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章 七上八下
寻了跪经的借口将云秀留在观音院,林仙草心事忡忡的回到王府,这一夜哪里还睡得着?翻身又不敢翻,只好侧着身子,听着秦王绵长的呼吸,一遍遍算着她的金子,越算越乱,越乱越算,越算越精神,眼睁睁一夜没合上。www.uu234.cc
第二天林仙草浑身发僵发酸精神却好的……一个好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应该叫亢奋的容光焕发到无法掩饰。
秦王又是惊讶又是不解的一个劲儿打量林仙草,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高兴?没啊,我高兴了?”林仙草下意识的摸了把脸矢口否认。
秦王高抬着眉头,伸手捏了捏林仙草的脸颊笑道:“就你这心眼,针眼大点事都得摆在脸上,还想瞒得过我?怎么?不想跟我说?”
“真没有。”林仙草又摸了摸脸。
唉,那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三十万两银子冲击力太大,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看样子真在这脸上摆出来了。
“真没什么,我就是……”
生死在此一举!该扭捏一定要扭起来,该哄一把一定要哄的真心实意,至少看起来真心实意。
“在想咱们祈福的的那些话。”林仙草绞着手,低头认真的将脚尖划来划去,努力装的害羞无比,说实话,林仙草还真没这么装娇羞过。
这一娇羞,直看的秦王心花怒放,抬手抚着林仙草的脸,温柔的简直能掐出水来:“仙草,我就知道你……”
秦王象是十六七岁头一回谈恋爱的青涩少年一样,居然激动的傻呵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得走了,再耽误要晚了。”林仙草只好推了秦王一把,再这么下去,她满身的鸡皮疙瘩要窜到脸上去了。
“晚上等我回来吃饭。”秦王紧握着林仙草的手,柔情脉脉的嘱咐道。
林仙草赶紧点头,先把他打发走再说,她一肚皮心事,算了一夜也没算清的帐,云秀还没回来,对了,得着手准备逃出去后穿的衣服了,还有件大事,怎么逃出去才能没有后患呢……
她一堆的事,哪有功夫跟他磨蹭。
秦王心满意足的出门而去,林仙草原地转了几个圈,抬脚出屋回自己的厢房了,进了厢房才想起来还要请安,急忙找好衣服手忙脚乱的换上,关键时刻不能出岔子,要低调!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王妃脸色不怎么好,和颜悦色的和其它几个姨娘都说过话了,才斜斜的上下打量着林仙草,声调阴阴带着讥讽道:“这两天,真真是辛苦林姨娘了。”
“回王妃话,不辛苦,就是坐着听听经,本来还要上香跪经什么的,可大师说我一个姨娘,福薄命小,怕受不住,所以一点也不辛苦。”林仙草打点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道。
王妃眉头皱起又舒开,说不出什么表情的看着林仙草,这个仙草,就没有按牌理出牌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所谓的大智若愚。
站成两串的姨娘们表情各异,看向林仙草的目光却一无例外的透着鄙夷。
“行了,都退下吧,”王妃突然间觉得很没意思,挥手屏退了众姨娘。
林仙草垂头出来,根本顾不上看谁跟谁别什么苗头,心事忡忡的快走往回走。
赵姨娘跟在林姨娘不远处,一直不停的打量着她,孙姨娘拉了拉小赵姨娘撇嘴道:“看到了吧,如今咱们府上修佛的可就不是一个了。”
小赵姨娘笑的灿烂,却一个字不肯接,她的注意力不在赵姨娘这个失宠的姨娘身上,她要攀的是如今最得宠的林仙草。
赵姨娘仿佛没听到孙姨娘的挑衅,神情淡然的越过两人,径直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老夫人院里,大姑娘一身大红袄裙,脸上明显比刚来时多了一层肉,脸颊也微微泛起了几丝红晕,正咯咯笑着和小丫头们扔沙包玩儿。
赵姨娘站在廊下,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才掀帘进去。
老夫人招手让她坐下,两人说着些闲话,老夫人不时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大姐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王爷准备把周夫人关多久。”
“大姐儿还是在您这儿好。”赵姨娘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笑道。
老夫人没答话,只轻轻叹了口气,赵姨娘也垂下眼帘想出了神。
赵姨娘回到自己院里,金燕急忙迎上来,扶住赵姨娘俯耳嘀咕道:“刚才我去厨房,正好碰到前儿侍候爷出门的王嬷嬷。王嬷嬷跟我说,周家有人半夜三更的寻到了林姨娘那里,王嬷嬷还说,她先头只知道有个不认识的婆子鬼鬼崇崇进了林姨娘屋子,并不知道那是周家的人,第二天周家大爷在观音院门口拦住王爷,王爷让人把个手炉给了周家大爷,还扔了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不能消灾,这银子就不能拿’。王嬷嬷这才猜到那手炉里装的必是银子。”
赵姨娘听的猛挑眉头又缓缓落下,转头看着金燕低低道:“王嬷嬷跟咱们一向不怎么亲近,她是王妃的人。”
“那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是王妃让她透给咱们的?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金燕忧心忡忡。
赵姨娘掀帘进屋,示意金燕沏了杯茶给自己,沉思着啜了几口,叹了口气道:“王妃这是催咱们动手,再由着周家这么跳来跳去,就怕要跳出什么意外。”
“那咱们怎么办?”金燕一下子紧张了。
赵姨娘放下杯子,轻轻呼了口气,低低吩咐道:“清远院不是一直想让大姐儿病一病么,让她把话传出去,再搭把手,既病了,就病的象个样子。”
金燕答应一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道:“爷最疼两位哥儿和大姐儿,会不会?”
“关咱们什么事。”赵姨娘淡然道。
金燕想了想,松了口气,转身急步出去了。
这一天一直到天快黑了,云秀还没有回来。
林仙草望眼欲穿,心里七上八下片刻难安,那三十万两银子云秀是唯一的知情人了,那天她又蹿弄着云秀说了那样的话,那周子玉既敢贪了那么多银子又把宁氏推进火坑,这胆量心计都有,他会不会把云秀?
林仙草直想的浑身发紧,可除了胡思乱想和越想越怕,她一点别的法子也没有,连个能打发出去找找云秀的人都没有。
林仙草这一下午把能想的好事坏事全想遍了,可想的再多,这会儿也只能咬牙撑着等着。
林仙草连往生咒都替云秀念了好几遍,若是云秀此一去再不回,必定就是遭了姓周的毒手。
要是这样,她拼上性命也要灭了周家,替云秀报仇,反正没了云秀,她这辈子跑路彻底无望,那还不如痛痛快快闹一场。
秦王回来的果然很早,林仙草心神不宁焉巴巴的没半分精神。
秦王出奇的体贴,转圈看了好几遍,确定林仙草就是心情忧郁而不是病了,这才松了口气,又琢磨了半天,到底没想明白林仙草这焉巴所从何来,只好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我中午让人给你送回来的红油羊蹄你吃了没有?我想着你肯定喜欢吃,味道怎么样?”
对林仙草来说,吃是除了金子之外最提神的东西。
可这回林仙草怔呵呵的看着秦王一脸茫然,什么羊蹄?她没看到啊,噢!对了,好象今天外头是送进来这一包那一包好几包东西,让她随手扔哪儿去了?
“是……给我的?”林仙草眨了眨眼睛,“都收起来了,我以为是别人送给你的。”
秦王的脸一下子沉了,扬声就吼。林仙草吓了一跳,这一吓机灵劲儿全回来了。
不得了!她这么一说,他肯定觉得是下人轻慢了他的命令,一通脾气说不定就要打杀几条命,这几条命说不定得算到她头上!
这会儿正是求菩萨保佑的时候,万不能伤生,咳,就算不是正求菩萨的时候,也不能伤生。
再说,人家轻没轻慢,她压根不知道,她压根没听见人家说什么。
“是我的错。”林仙草扑上去捂住秦王的嘴大急道:“我听错了,你走前不是说让我等你回来吃?我以为要等你回来吃。”
秦王被她扑的差点仰面倒在炕上,忙双手撑住坐好,挥手屏退应声而入的丫头,习惯性的抬手敲了林仙草一个爆栗子,“不会好好说话?这一惊一乍,幸亏是我,这要是别人,还不得怪罪你?”
林仙草忙陪笑道:“你吃不吃?我去给你拿过来?”
秦王有些闷气的呼了口气答道:“我不吃那东西,那是给你吃的。”
“那我明天一定吃。”林仙草随口道。
秦王无语的看着她,突然抬手又重重敲了她一记爆栗子,“明天还能吃?去一趟观音观,你就把魂留那儿了?”
“没,带是带回来了……”林仙草越说声音越低。
她不是把魂留那儿了,而是多带很多东西回来,云秀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仙草说着说着,又怔怔的出了神。
林仙草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极其焦虑了一天,原以为今天必定也是一夜不眠,谁知道头刚沾上枕头,就呼呼睡着了。
秦王侧着身子,曲起胳膊支着头,另一只手手指慢慢缠着林仙草的头发,痴情脉脉的看着夜色中沉睡的林仙草,只觉得心里弥满了温暖和喜悦,一颗心从未有过的安宁,痴呆呆不知道看了多长时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轻轻躺下,挪了挪从后面温柔的抱住林仙草,脸在她头发里蹭了蹭,寻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刚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却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第九五章 总算回来了
林仙草睡的沉,秦王轻手轻脚出门,一点也没惊动她。www.uu234.cc
直到后半夜秦王才回来,一身寒气摸到床上,这回把林仙草惊醒了,迷迷糊糊问着就要坐起来:“该起来了?”
“没有,还早呢,你睡吧。”秦王忙伸手将林仙草按回去,冰凉的手反倒把林仙草激清醒了,惊讶道:“你手这么凉?出去了?”
“嗯,大姐儿病了。”秦王正满肚子郁气,见林仙草反正也醒了,搂着她侧身躺下,头枕着只胳膊,烦恼的诉着苦,“仙草,难道小姑娘都这么娇弱?大哥儿、二哥儿小时候从没这样过,大姐儿一年到头就没有过好时候。”
“大姐儿有一个多月没病过了吧?”林仙草没睁眼,心里却在想着还没回来的云秀。
秦王呆了下,算了算道:“还真是,你不说我真没留意,从搬进老夫人院里,这还是头一回生病,看样子大点就能好了。”
“多大也好不了,大姐儿是个可怜的,跟我一样可怜,姑娘家都是没用的赔钱货,穷人家生了姑娘,就留着换粮食度荒年,或是给哥哥们换媳妇。象你们这样的贵人家生了姑娘,那就留着争宠用了,天天让她病着,不就是为了让你天天去她娘那里?这一回,她娘没跟在她在一起,”
林仙草打了个呵欠,仿佛在迷迷糊糊说梦话。
“又病了,肯定跟你说是想她娘想的吧,你把她娘放出来没有?唉,可怜的孩子,要是大姐儿是个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少病几场。”
秦王越听脸色越白,继而转红,接着又青了,一只手紧握起又松开,松开又紧握起,’呼’的坐起来,光着脚就跳下了床,边浑身发抖抓着衣服下摆用力往身上套,边言语凌乱的冲林仙草道:“你别起来,没事,我没事!爷的孩子!岂能容人糟践!我没事,我现在就让人查!往死里查,查出来挨个打死!全部打死!”
他话没说完,林仙草已经跳下床,一边扬声叫人掌灯,一边利落的侍候秦王穿上衣服好让他赶紧去查。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婆子匆匆到门口传了话,早上的请安免了,林仙草站在厢房里,将窗户推开条缝,透过狭长的缝隙看着外面有些灰蒙蒙的一线天。
云秀不在的日子,她在这个府里的视线就象眼前的一线天。
直到傍晚要去正院给王妃请安了,云秀还没有回来,林仙草已经不是心事忡忡和焦虑了,她觉得自己这两天两夜间已经老了不知道多少,要是云秀今天再无音信,自己会不会一夜白头?
王妃看起来伤心而疲倦的靠在炕上,看着众姨娘悠悠的叹着气:“都回去吧,昨夜里到今天出了那么些事,我这心里。”
王妃拿帕子按着眼角,显的不知道多难过伤心,柔柔的捶了捶了胸口,长叹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难过得很,爷气成那样,唉,都回去吧,爷心情不好,仙草小心些侍候。”王妃对林仙草和颜悦色的吓人。
林仙草急忙点头,赵姨娘从眼角斜了她一眼。
王妃说着让众姨娘回去歇息,却又絮絮叨叨足说了小半个时辰,不外乎她这心伤的简直了,她这难过天上地上都少见。
确实少见,依林仙草看,王妃这心要伤也是让怒放的心花伤着的,是太高兴了硬忍着憋的。
王妃总算诉好了她的伤心,放众姨娘出了正院。
林仙草垂头快走,刚转过墙角,赵姨娘几步赶上来,拦在林仙草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周氏挪进空涧堂了,若想出来……只怕这辈子是难有机会了,你……”赵姨娘上下打量着林仙草,轻笑了一声,缓缓退后半步柔声道:“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不显山不露水,好处都占全了。”
林仙草直直的看着她,眼里脸上都没有半丝表情,要是云秀真回不来了……
她满心满腹想的都是这个,赵姨娘说什么,其实她一句也没听到。
赵姨娘却被林仙草这幅仿佛浑不吝的姿态惹的又是恼怒又是心虚,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在林仙草直的一动不动的目光的死盯下,躲闪开目光,那幅一惯的淡定也维持不住了,脸色发青的冷’哼’了一声算是交待,脚步急匆的把裙子走成了惊涛骇浪,逃了。
林仙草机械的转过身,一路目不斜视,脚步极快的回了王爷的正院。
云秀还是没回来!
林仙草跌坐在厢房炕上,抬手揪了根头发下来,还是黑的,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就全白了。
厢房门极轻微的‘吱’了一声,云秀两眼红肿,一头窜进来,又鬼崇的回头往门外张望了几眼,关上门,看着林仙草,眼泪汪汪。声音嘶哑的叫了声‘姨娘’,眼泪就连串珠般掉下来。
林仙草激动的站起来往外扑,差点从炕上一头跌到地上,一把揪住云秀的胳膊才算稳住身子:“云秀?真是你?你没死?”
“……”云秀忘了哭,极其无语的看着林仙草。
林仙草激动的没注意到云秀的无语,推着她在炕上坐了,连珠炮般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那姓周的欺负你没有?是不是姓周的把你抓走了?你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有人追你没有?姓周的……”
“姨娘!”云秀只好打断了林仙草的话:“姨娘这是发什么疯了?姓周的抓我干嘛?能出什么事?姨娘不是打发我去守着明华姐吗?我当然一直守着明华姐了,明华姐没了,我替她含的饭,又趁着最后一口气换上了寿衣,就差口寿材就任谁也挑不出什么了,可怜明华姐……”
“呃!”林仙草呆住了,好半天才透过口气,她真是被那三十万两银子折磨出毛病了,这几天想的,简直能写本极其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话本了。
林仙草长长呼了口气,抬手抹了把冷汗,亲自跑到门口拉开门左右看了看,拉着云秀到炕角,嘀嘀咕咕将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说了,只听的云秀嘴巴张着怎么也合不拢。
“姨娘!你疯了!你简直是……您太厉害了!爷会不会杀了你啊?我是说,这事会不会败露啊?原来你这么钓金子?姨娘你真是疯了。”云秀又惊又怕又兴奋的真打哆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担心你,担心的……你看看我,是不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年?我觉得我头发都是白了一半了。”林仙草撩着鬓角给云秀看头发:“我已经想好了,要是你真伤在那姓周的手里,我也不想活了,拼死也要灭了周氏全族,替你报仇,唉,好在你回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就算拼个死,能不能灭了周家。”
云秀仔仔细细看了林仙草的头发,又看了林仙草的脸,虽然没看到白发和老相,可还是被林仙草的话感动的又掉眼泪又流鼻涕:“姨娘,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废话少说,你明华姐那边怎么样?你都跟她说了?”林仙草缓过了气,赶紧问起最关心的事。
“说了,”一提这事,云秀先抽泣了几声:“明华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说我和你都不容易,她别无所求,只求咱们把她送回老家,和她丈夫孩子葬在一处,我都答应了。
对了,回来路上我往蕴秀门诸姑姑那里转了一趟,诸姑姑说咱们做什么她一概不管,也不知道,让我别跟她说,她接的不过是个孤身姑娘带个丫头的活,什么时候该用到她们了,就提前过去传个话。”
林仙草长长舒了口气,云秀就是云秀,虽说这两天让她担心的几乎没法活,可这一回来,跑路三件事就带回了两件好消息!咱云秀不仅是宝,还是块福宝!
“对了,我正要跟你商量商量,我觉得,姓周的肯定会还银子,就算还不够三十万,也得还不少,那么多银子,咱们怎么收?怎么拿?怎么搬进搬出?这没法遮人耳目啊。”
云秀听了林仙草的忧虑,神情极其古怪的看着林仙草,好半天才挤出话来,“姨娘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银票子?”
“我当然知道。”这回改林仙草鄙夷云秀了:“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那银票子上头写着票号,还写着什么?号码啊!每张银票子都有号码,特别是是大额的,都编着号一本本记在本子上,咱们拿了这银票子,不用还好,只要用,人家指定就能顺着银票子找到咱们,还有啊,要是有人通知钱庄,把这些号的银票子统统作废了呢?”
林仙草金融知道还是有一点点的。
云秀根本不以为然:“照姨娘这么说,这银票子出去,谁通知一声就能作废,那天底下谁还敢用银票子?姨娘想的太多了,姨娘要是担心这银票子不好用,就给蕴秀门好了,让她们兑银子去,最多搭点车马费给她们,换真金白银回来给姨娘天天看着好了。”
“蕴秀门肯接?那她会不会……算了算了,我又想多了,照这么说,咱们就是万事俱备,只等银子送上门,对了,咱们俩个得好好商量商量,第一怎么跑出去,第二,怎么跑出去之后不让人找咱们。”
云秀眨了眨眼睛道:“姨娘那么聪明,我都听姨娘的。”
林仙草噎了口气,深吸深透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么说。唉,让我好好想想,这头发白了一半了,另一半只怕也保不住了。”
云秀闻言,仔细打量着林仙草的头发,怎么也没找到那白的一半头发在哪里。
第九六章 得赶紧跑了
秦王一通发作,将周夫人从清远院打入空涧堂,隔天傍晚,角门外就有人传话寻林姨娘身边的云秀姑娘。www.uu234.cc
云秀人缘好,经常这个找那个寻,根本没当回事,一路溜达过去,见是那天夜里给林仙草送黄金手炉的婆子,婆子身后,一个一身深灰斗蓬,用斗蓬帷帽把头脸掩的严严实实的男子不远不近的站着。
见云秀出来,婆子看了眼斗蓬男,男子微微点头,婆子上前将一个不大的黄花梨匣子递到云秀面前,一字一句的道:“烦姑娘将这匣子拿给林姨娘,再烦姨娘呈王爷过目。”
“什么东西?”云秀知道这婆子是周夫人哥哥府上的人,警惕非常的高,质问道。
婆子下意识的转头扫了眼斗蓬男,勉强陪出几丝笑容道:“是王爷寄在我们爷这儿的东西。”
“那我得先看过了。”云秀带着明显的敌意,跟只全身炸毛的猫一般。
婆子又扫了斗蓬男一眼,将匣子递给了云秀,云秀接过匣子掀开,只扫了一眼,就双眼圆瞪,嘴巴张成了个圈,手一抖,要不是那婆子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就把那匣银票子扔出去了。
婆子接过匣子顺手合上,匣子合上时那一声极轻的’啪’声,把云秀惊的一个寒噤,嘴巴总算合上了,连咽了几口口水,两只眼睛,由圆瞪着匣子改圆瞪着婆子了,又打了个寒噤,姨娘真真真真是太太太太厉害了,真把那三十万两银子给钓回来了!
“这这这这……”云秀抬双手各捏着一边腮帮用力揪了两下,这才能把话说成句:“这是多少?三十万?”
“姑娘要不要点点?”婆子基于秦王而对云秀产生的那一丝极其有限的尊敬之意,随着云秀的实在没品,早就烟消云散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云秀三魂六魄全惊出身外,她客气不客气根本没感觉。听婆子说让她点点,云秀还真一把接过匣子,打开几乎举到脸上,伸一只手进去飞快的点了一遍,这个节骨眼上,她数数倒数的飞快清爽。
“都是一万的,三十张。”云秀肯定了数量,又咽了口口水,紧紧将匣子搂在怀里,一幅母鸡护崽的架势盯着婆子:“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可走了。”
婆子忙回头看了斗蓬男一眼,转头极不客气的客气道:“烦劳姑娘了。”
云秀没等她那个’了’字说完,转身就走,转个弯,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见看不到婆子和那个斗蓬男了,又左右看了看,眼睛所及处没看到人,干脆抱着匣子撒腿往正院跑。
婆子恭敬的跟在斗蓬男后面,回到远远停在胡同拐角的马车旁,迟迟疑疑的低声道:“大爷,那丫头那样子?”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斗蓬男,也就是周子玉站住,伸手推开帷帽,背着手痛心的一声轻叹:“王爷的事,她一个蠢丫头怎么可能知道?就是那个林姨娘,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就对了。”
周子玉又是一声轻叹,自从观音院回来,他就没睡着过,三十万两啊!
周子玉一想到三十万心就痛的抽抽,这事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过了多少遍,想了无数可能,不知道多少回想着会不会王爷根本不知道这事,有人借王爷的手想抢这三十万两,可现在看……
周子玉一声长叹,看那丫头那样子根本不可能作伪。
“回去吧。”周子玉低落的吩咐道,早知又如此,何必当初呢?倒连累妹妹受这场大罪,连带着他这场原本十拿九稳的升迁也化为泡影。
正院厢房屋门紧闭,林仙草和云秀一左一右站在炕几前,四只眼睛直怔怔放着光看着铺了一炕几的银票子。
“云秀,咱们得赶紧跑了,要是跑晚了,”林仙草痴痴的伸出手,温柔非常的挨张摸着那一万一张的巨额大票:“这银子就没了,不但银子没了,你的命,跟我的命,也得没了。”
“嗯嗯嗯,反正咱们有钱了,要不今天夜里就跑吧,我去收拾东西!”云秀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奔进去收拾东西。
林仙草一把揪住她:“笨!你能出府,我能出府吗?半天功夫不到,不对,最多半个时辰,咱们俩个就被捆成棕子抬回来,也一样没银子没命,我告诉过你,逃出去还得逃得了,又不是玩过家家,真是的。”
“姨娘你说的太对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跑?明天?”云秀一脸崇拜的仰望着林仙草。
她家姨娘太厉害,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林仙草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伸手又摸了一遍银票子,干脆利落、飞快的一张张收进匣子里,合上匣子,神情严肃非常的对云秀道:“从现在起,你,当然还有我,要打点起十二万分,不,是二十四万分的精神,最后关头,万万不能功亏一溃。听到没有,要进入战时状态。”
“听到了。姨娘,什么叫战时状态?”云秀答应的干脆没有任何迟疑,可什么叫战时,她真不懂。
林仙草咽了口口水,没理会云秀的疑问,接着吩咐道:“这银子不能放在这里,万一让人……这几天姓周的必定死盯咱们,你明天化化妆,把这匣子先送到你明华姐院里,挖个坑埋好,你真能打扮的让人认不出来?”
“姨娘放心。”云秀信心十足:“明天我打扮好姨娘先瞧瞧我再出门。”
“那好,”林仙草轻轻舒了口气,气没舒完又提了回去,临门一脚了,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秦王这几天天天准时回来,所谓陪林仙草吃饭,林仙草吃的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到底要怎么跑,才能让这府里不兴师动众找她呢?
也不知道这王府是怎么对付逃妾的,是逃了就逃了,还是一定要捉回来打死以示正听?
他那么多姨娘,又成天换新的,真跑了一个两个,肯定没功夫去挨个捉,有那功夫,不如再添几个新鲜的呢……
“你又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秦王跟林仙草说了好几句话,林仙草该点头不该点头统统点头,秦王忍不住伸手敲了林仙草一记抱怨道,林仙草‘唉哟’一声,吓了一跳,急忙答道:“谁怎么了?又出事了?谁病了?”
“你。”秦王又气又笑,脸几乎凑到林仙草脸上道:“到底怎么了?你看看你,心事重重,忧虑忡忡,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管什么事,只管跟我说,你记着,这府叫秦王府,是爷的府邸,任谁也不能委屈了你,就是王妃也不行,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你整天这样魂不守舍的,我看了心里难过。”
秦王柔情似水的抚着林仙草的面颊,林仙草眼睛眨的几乎止不住,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离死就又成功的前进了一大步。
“没事,王妃待我那么好,跟你待我一样好,这府里谁会委屈我?也没人敢啊,我没事,这不是快到春天了么,有点小伤感,女人都这样,那句话怎么说得来?伤春悲秋?对了,我还……”
林仙草话没说完,秦王已经听的大笑出声:“就你?还伤春悲秋?好好好,我的仙草也雅起来了,知道伤春悲秋了。”
“都是王爷教导得好。”林仙草谦虚了一句,接着问道:“听说你把周夫人挪到什么涧院去了,那是什么地方?我好象从来没听说过。”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是她该去的地方,爷的子嗣她也敢……”秦王一句话没说完,闷气非常、恨恨的’哼’了一声,可还是比较耐心的给林仙草解释了空涧堂:“那叫空涧堂,是程氏一族处置弃妇的地方,关进去就没有再出来的例,她是罪有应得。”
“那大姐儿?”
“让老夫人带着吧,有那样的母亲,你说的对,这些年委屈大姐儿了。”秦王满脸心疼。
林仙草歪头看着他,从父亲这个角度来说,秦王还算靠谱,至少比丈夫这个角度靠谱得多。
“那周家呢?周夫人要是一直在空涧堂,周家能坐视不管?”林仙草试探道。
秦王鄙夷的冷’哼’一声道:“爷的家事,谁能管?谁敢管?周家又能怎样?周家又有人找到你这儿了?”秦王有时候非常的精明。
林仙草心念电闪,老实的点了点头:“那婆子说过来看看云秀,她又不认识云秀,有什么好看的,还塞了几张银票子给云秀,那银票子是不是得……那个,我觉得云秀不该收她的银票子,就把银票子收到我手里了,是不是得交给你?”林仙草一脸的不舍挣扎。
秦王’噗’的笑出了声:“你看看你,你也太没出息了,丫头得了几两赏银你也要抢过去?唉。”秦王又气又笑的一声长叹:“你的丫头也可怜,摊上这么个贪财爱金子的主子,你那个丫头,叫什么?云秀?面相倒老实本份,你抢她的赏银,她就给你了?”
“嗯,这是我的规矩!”林仙草郑重点头,很严肃道:“她人都是我的,银子当然也是我的。”
开玩笑,三十万的赏银,不抢能行吗?
秦王微微仰头,无语望屋梁。
“这银子,还用不用退?”林仙草一颗心提到喉咙口,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秦王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的丫头得了几两赏银,退什么退?咱们府上门房一天不知道收多少赏钱,往哪儿退去?你呀!”
秦王见林仙草小到如此小的小事还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和他商量,心里很是舒服受用,心软的往下滴着水,语气柔的如三月的桃花。
林仙草长长舒了口气,秦王目光呆呆的痴看了半晌,伸手轻轻揽住她低声道:“仙草,过几天我带你去庄子里住几天好不好?就咱们俩个,我带你骑马去,我喜欢搂着你骑在马上迎风奔跑,你笑起来真好听,把你上回唱的那歌……不不,别唱那个了,不吉利,我带你打猎,晚上咱们就搭帐蓬住在山上。”
“什么时候去?”林仙草听的心里‘砰砰’乱跳,秦王这几话的功夫,她心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圈,想了七八十个主意。
“过几天,就下个月初?”
“明天就去行不行?”林仙草讨论还价。
秦王一边笑一边耐心解释:“得先让人过去收拾庄子,明天太急了,太子那边还有几件事……”
“那就后天!就后天好不好?”林仙草眼巴巴看着秦王央求道。
秦王张了张嘴,不等他说话,林仙草一头扑进秦王怀里,搂着他带央求带色诱:“就后天嘛,要是你后天就带我去,今晚上……我一定好好侍候你。”
秦王一下子溃不成军:“好好好,后天就后天,仙草,我这颗心都让你求化了。”
第九七章 黎明将近
第二天午后,周子玉望眼欲穿的守在太子府外,他跟了秦王一早上加一上午,也没找到说话的机会,那笔数目巨大的银子已经给他送进去了,他那个升迁,唉,算了,人家板凳都坐热了,只要王爷高兴了,以后升迁机会多的是,这暂且不提,可妹妹还被关在空涧堂,听说进了空涧堂的,还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例。
就算他银子晚了一天半天,爷怎么能把妹妹送进空涧堂呢?
周子玉满肚子苦水,早知如此,当初就连人带银子一起给爷送进府了,他是龙子凤孙的王爷,这种人财两得的好事,当然都得是他的了。
周子玉正乱乱的越想越远,秦王大步出了太子府就要上马,周子玉敏捷灵活的出奇,隔了几十步,硬是在秦王跨出门槛再要上马这短短几步间,破开三四层小厮包围,冲到了秦王身边,一把揪住了秦王的衣袖,仰头看着刚刚将屁股放到马背上的秦王急急道:“爷!昨天,王府……我是说,那个丫头,叫云秀的,她……”
秦王居高临下,鄙夷非常的睇着周子玉,他昨天刚见识了林仙草那份连丫头赏钱都要抢的贪财精神,见周子玉提到这个,理所当然的以为周子玉重赏了云秀,这是寻他邀功来了,心里这份鄙夷腻歪顶得他说不出的难受,当初他一直以为这兄妹俩都是难得的高雅脱俗之人,谁知道都是蒙蔽他的。
“不就是你赏了她一大笔银子?”秦王重重咬着‘一大笔’三个字,阴阳怪气的答了句:“要不要爷替她谢谢你啊?”
“不敢不敢,”周子玉听秦王这么说,一口气松开,一颗心却又高高提起:“原本就是爷的,爷收……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爷当然知道。”秦王这会儿对周氏兄妹正是厌恶之极的时候,对周子玉的话听都是懒得听,更别说细想了,听到个’知道就好’刺刺的想到自己识人不明,那口气就不打一处来,连看也懒得看周子玉一眼了,用力甩出衣袖,挥鞭纵马而去。
秦王府正院里,大清早,云秀就喜滋滋的收拾成王府最常见的粗使婆子,溜出门到观音院外已死的宋明华那里收拾残局,那院里现在只有一个死人,若没人照管,几天功夫许就让人看出端倪了。林仙草苦思冥想脱身之计,想的脑壳发凝眼圈微黑,瞄着一身欢喜满脸轻松的云秀,一股闷气油然而生,忍不住刺了句:“这生的五大三粗年少老成就这点好,换身衣服就成婆子了。”
“这才好呢,”云秀心情极佳,其实就是不佳,她也从不计较长相问题:“从前我娘说过,白天不怕人,夜里不怕鬼,我和宁姐姐进京的时候,我就装成她奶娘,一路上谁也没看出来!”
林仙草这下更闷气了。
云秀神清气爽的出了门,林仙草继续在屋里转圈想办法。
宋明华已经死了,那个院子空了,云秀不得不每天过去照看,时间越长穿帮的危险越大,那三十万两银子拿到手,更是烫手要命的红铁块,秦王那里能糊弄一时,绝对不能长久,事情一旦败露……
林仙草打了个寒噤,真败露了,她和云秀绝对的、毫无疑问的会被活活打死。
无论如何,得赶紧跑,没有办法,硬跑也得跑。
逃跑最好的办法,首选诈死,可要死,至少得有个要死的理由吧,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林仙草两只手不停的拍着两边太阳穴,用什么理由死,才能让大家觉得理所当然,不用让大家,只要让王爷觉得现所当然就行,什么理由好?
如果,被人害死?别院那里可是山高林密能打猎的地方。
林仙草两眼放光,这会儿不正有现成的人选!
傍晚,云秀一进屋就瘫倒在炕上,有气无力的道:“可累死我了。”
“你把你明华姐埋了?”
“嗯,是她选的地方,那院子虽说只有两进,可后面那个园子是真大……”
“就埋在后园子里了?”林仙草打断了云秀的长篇大论。
云秀斜了林仙草一眼:“除了园子还能埋哪里?总不能埋屋里吧?唉,可怜明华姐,也不能给她买个寿材,好在有个柜子足够大,唉,好在明华姐通情达理。姨娘,回头咱们送明华姐回乡的时候,一定要给她买口好寿材,要最好的那种,再风光大办,明华姐那么好,咱们不能委屈了她……”
“这是自然!”林仙草心情愉快的满口答应。
云秀打量着林仙草,见她郁色尽散,跟她一样神情气爽,连眨了几下眼睛,这下聪明得快了:“姨娘想出法子了?”
“那是。”林仙草抬了抬下巴,一脸的我这么聪明什么事能难得倒我。
云秀长长呼了口气,腾的跳下炕,挽着袖子道:“那我赶紧收拾东西去,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早上走?”
“现在就走。”林仙草错了错牙道。
云秀’啊’了一声急道:“我还没收拾东西呢,再说都这么晚了,总得吃了饭再走吧。”
林仙草无语望屋顶。
傍晚,秦王打发人过来传了话,让林仙草自己吃饭,他要很晚才能回来。
果然回来的很晚,一进垂花门照例一头冲进厢房,见林仙草正坐在炕上和云秀不知道在看什么,立即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等我回来,我不是打发人让你先歇下了?怎么还等我?”
林仙草急忙将面前的东西推向云秀,自己赶紧跳下炕笑道:“你吃饭没有?肯定吃过了,喝茶不喝?我去给你沏茶,还是别喝茶了,一会儿睡不着觉,刚小厨房好象说有什么汤炖着等你回来吃,我让她们赶紧送过来。”
“晚上我没陪你,你晚饭吃的好不好?”秦王伸手拉过林仙草搂在怀里,含情脉脉的问道,根本不顾忌屋里还有个云秀。
当然,在他眼里,云秀也就是个物件儿。
林仙草半陪半推着秦王出了屋,云秀呼了口气,手脚麻利非常的收了东西,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透着门缝看着秦王楼着林仙草进了上房,急忙栓了门,掂着脚尖愉快的进屋接着收拾要带走的细软去了。
“今儿一天忙的连口茶都没喝好,总算都安置好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启程。”秦王心情极好。
林仙草闻言大喜,心情更好,殷勤非常的侍候这侍候那,说东说西中间夹着话打听那几件最要紧的事:“……爷辛苦了,别庄的景色真那么好?你说了要带我打猎,一定得去啊?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云秀这个笨货,拿了人家那么多赏钱,竟然没问人家有什么事,那份周大爷今天找没找你啊?”
“别提他。”秦王眉头一紧又松开:“一个令人厌恶的小人罢了!他找爷怎么啦?难不成他爷还怕他?他要给,那是该他孝敬。这事你不用往心里去,不过,”秦王一脸无奈的挑眉看着林仙草道:“仙草啊,你把那银子还给云秀吧,抢丫头的赏银,这事传出去太难听,一共多少银子我补给你,加一倍好不好?”
林仙草从眼角扫了他一眼,还加一倍呢,口气倒不小,唉,可惜了,这一倍的银子没法挣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绝传不出去半个字,”林仙草敷衍了一句,赶紧岔开话题:“明天除了咱们,还有谁去?王妃去不去?咱们能住几天?”
“她去干什么?这府里天天成堆的事,离不开她。”秦王不悦道:“就咱们俩个,我不是跟你说了,就咱们俩个,好好自在自在,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多住几天,”秦王暗暗盘算了下:“住三……不,四天好不好?”
“才四天啊。”林仙草明显一脸的失望。
四天的话,虽说紧,应该也够了,就是不知道从这里过去得走多长时间。
“咱们路上就得走一天了吧?”林仙草抱怨般试探道。
秦王搂了搂她笑道:“哪用得着一天,出了城我就带你骑马,也是两个来时辰就到了。”林仙草心里算的飞快,出了城骑马还要两个时辰,加上进城的时间,快的话两个半时辰,慢一慢三个时辰。
唉,这古代的交通啊,真让人头痛。
“咱们早点歇下,明天再早些,寅初就启程,赶到别院去吃午饭好不好?”秦王见林仙草一脸的迫不及待,主动将启程的时间又提前了半个时辰。
林仙草急忙点头,周到无比的侍候秦王沐浴歇下。
第二天天还漆漆黑,秦王府大门洞开,灯火通明,秦王和带着林仙草上车赶往城外别庄。
二门外,丫头婆子一通混乱中,云秀隐在处漆黑的角落里,几下套上件粗使婆子标准的靛蓝袄裙,混在人群中忙了几趟,就忙出了府门,沿着墙角一溜烟没了。
一大早,周子玉顶着一夜辗转熬出来的黑眼圈,刚出了府门,对面巷子角,一个衣着虽讲究却显的过于华丽的婆子摆着肩膀昂然过来,离周子玉四五步远站住,哑着声音道:“周大爷,我们王爷今天一早启程去别院前吩咐了,要是大爷抽得出空,就请明天傍晚去趟别院。”
婆子说完,不等周子玉答话,转身就走,走了四五步,突然停住,转过半边身子傲然道:“周大爷且听好了,这可都是我们姨娘替你说的好话,但愿你运气好,正赶上明天我们爷心情好,要是赶上我们爷心情不好……”婆子拖长声音嘎嘎笑了几声:“那可就别怪我们姨娘了!”
婆子昂然而去。
周子玉身上的晦气一扫而去,在府门口呆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吩咐小厮去衙门给他告个假,进府换了身衣服,拿了几块小银锞子,急忙忙赶往空涧堂。
爷的脾气,妹妹比他清楚得多,得好好和妹妹商量商量,这一次机会一次要抓牢才行。
云秀先绕到秦王府后角门,装模作样站角门口打听了几句话,又兜兜转转绕出来,这才寻了处僻静地方换了身市井男子的衣服,一溜烟奔到南城根下,雇了匹马,一路急驰到离别院七八里外的路口,下马将马和脚夫打发走,进了林子,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寻地方换上衣服,又一气儿奔完余下的路,躲在离别院大门一里多远的一处林子里,等秦王和林仙草的车队过来。
虽说出了城秦王就真带林仙草骑上了马,可林仙草一路上看这看那,不是往这儿偏就是往那儿偏。
秦王带她出来就是让她高兴的,随她往哪儿偏,她往哪儿偏,他就陪她往哪儿看景寻乐子,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跑偏再一路回来,等到别院的时候,云秀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
第九八章 在此一举
趁着车队挤在门口,仆妇丫头又是下车又是卸东西又是忙着秦王、特别是林仙草的各种要求,一通混乱中,云秀混进队伍,跟在林仙草后面进了别院。www.uu234.cc
林仙草哪有心情观风赏景,随着秦王指东指西的介绍,挤着一脸笑容转来转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从到别院门口起,她就只看到了云秀和云秀那一脸的小得意。
好不容易进了处幽静奢华的院子,秦王笑眯眯道:“这院子里引了温泉进来,你先去沐浴,好好歇歇,吃了饭我先带你在庄子里转转。”
林仙草急忙点头,她急需和云秀独处,有无数的话要问要交待。
云秀侍候林仙草脱了衣服,泡在巨大的温泉池子里,林仙草示意云秀转圈看了一遍,确定四下无人,云秀这才蹲到林仙草旁边,眉飞色舞将这一早上的惊险经历说了,末了,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真是过瘾,以后有这样的事,姨娘都派给我!”
林仙草斜着她,她可不想以后再有这样的事。
“要是他明天傍晚不先来找咱们,而是直接找到王爷那里……”林仙草忧虑忡忡的叹着气,那可就是穿帮在此一举了。
云秀眨巴着眼睛,豪气的大手一挥道:“怕什么!反正咱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管他来不来,咱们只管走咱们的。”
林仙草连斜都懒得斜她了,胳膊搭在柏木搁臂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油亮的木台,细细想着每一步,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吩咐道:“等会儿你跟着我,咱们今天下午就得到庄子外头踩踩点,那个地方得先找到看好,你确定庄子北边有那个断崖?”
“典嬷嬷那么说的,她说她在庄子里当差的时候,这庄子周边她都是走遍了,山水树木没她不知道的,她确实爱到处跑,不过她说话一向虚虚实实,这事说不准,得去看看。”云秀诚恳的接道。
林仙草叹了口气,也没心思泡温泉了,双手一撑从温泉水里窜出来,赶紧换了衣服出去寻秦王。
秦王大约是真犯了恋爱病了,对林仙草那简直是百依千顺,听林仙草说现在就要骑马到庄子外头去逛,二话没说就让人备马。
一行人出了庄子,林仙草小心仔细的辨明方向,心里有鬼哪敢直接往北边指,手指头划拉了半圈,一脸的游疑纠结:“头一回来,也不知道哪边景色好,看景宜曲不宜平,那边有山,那边也有山,哪一边山好……”
林仙草的纠结把秦王看的哈哈大笑,一只手抓缰绳,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了捏林仙草的下巴,从马上探头几乎贴到林仙草脸上笑道:“又不是住一天就走,明天、后天、大后天,爷陪你把这四圈都逛遍。今天先随便逛逛,天也不早了,咱们今晚上早点歇着。”
林仙草紧张的连秦王话里的暧昧都没听出来,赶紧往北边一指道:“那就随便逛逛那边。”
“好!”秦王扬鞭一指,抖动缰绳顺着林仙草手指方向往前冲出去。
林仙草长长松了口气,差点要抬手抹一把冷汗,坏事干的太少,关键时候难免心虚。
典婆子说话一向虚虚实实不靠谱,可关键时候居然靠谱了一回。往庄子北边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那片断崖了,这处断崖高逾百丈,陡峭如刀削,断崖上的石头缝里长着奇形怪状的松树和一丛丛绿油油不知道什么草。要从这断崖上跌下来,得先上去啊,从哪儿上去呢?
林仙草仰头看着断崖发呆,秦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断崖,看看断崖,再看看林仙草,吃吃笑起来:“喜欢这一处景致?”
“啊?嗯嗯嗯!”林仙草一个怔神赶紧点头,她其实没听清秦王说了句什么,反正他说的都是对的,都得点头。
“难得你也有这么雅致的时候。”秦王取笑了一句,用马鞭指着断崖介绍道:“看到山顶的那间亭子没有?从亭子里看日出最佳,这断崖上原来只有几棵松树,有六七年前了,有一回我和太子在亭子里看了日出下来,也是站在这个地方,想着这断崖上若是春有兰秋有菊,才是真正的好景致,后来就让人吊着绳子往这崖上山石缝里撒了些菊种,又移了些兰苗,这才有了如今的景观。”
“我想到亭子上瞧瞧,日出好看,日落更好看,不是说夕阳无限好?”林仙草听到山顶有亭子,心里一片雀跃,有亭子就必定有路!要是能走马就更好了……
“就你这骑术,行到一半夕阳早就没了!你若……”
“能骑马上到山顶?”林仙草惊喜的一声大叫,叫出声才醒悟失态了,只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挥手掩饰道:“我是说……那个……这个……这么陡的山,骑马,那多危险哪。”
“这算什么。”秦王哪知道林仙草的大心思,只当她真害怕了,扬着马鞭大笑道:“一个小土包罢了,比这陡峭百倍的山,爷也纵过马。”
“那是那是,爷您多英明神武呢。”林仙草一脸狗腿相用力奉承,却奉承的秦王冲她翻了个白眼,林仙草一回味,这话奉承的是不怎么样,正拼命转着脑子要回转,秦王用马鞭在她鬓边轻轻点了点笑道:“爷当然英明神武。回去吧,明天你要是能起来,爷带你上山看日出。”
林仙草乖巧的跟在后面拨马往回走。
今天一天顺利的出奇,她得稳住自己,千万不能乐极生悲,一失足那可是妥妥的千古恨啊,要稳住、稳住!
林仙草这根警惕的弦一直绷到吃好晚饭,把自己稳的很好,看样子也把秦王稳的不错,可就是没寻到和云秀单独说话的机会,她还有非常要紧的事要交待云秀呢,而且越早越好。
看来只好再泡一遍温泉了。
“那个温泉池子,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林仙草小意的挑起话头。
秦王搂着她半躺在炕上,舒服的半闭着眼睛,一只手在她腰间慢慢揉着,’嗯’了声道:“讲究?能有什么讲究?嗯?所谓温泉水滑洗凝脂,最宜美人出浴。”
“我说呢,怪不得泡一会儿就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就是,刚才急着出去,就泡了一会儿。”林仙草转着心思,倒没忘记摆出一脸的遗憾。
秦王睁眼斜着她,一只眉梢高高抬起又落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暧昧:“既然舒服,刚才又没泡好,那咱们……再去就是了。”秦王拖着声音。
林仙草满肚皮心思,听到一个’再去’顿时心花怒放:“您真是英明神武。那我去啦,您先歇着。”林仙草边说边跳起来,脚尖拖上鞋,一边往外跳一边穿一边叫云秀。
林仙草带着云秀奔到温泉池子,在众女使的侍候下换了衣服,云秀拿茶盘捧了杯茶装模作样跟在林仙草身后进了温泉池子,林仙草扔了长袍跳进池子,趴在池子边上,和云秀头抵头交待道:“这事儿到现在,就是那个,所谓百尺竿头,就差最后一步……”
“姨娘别用这句。”云秀皱眉打断了林仙草的话:“这句我爹教过我,百尺竿头,那就是到顶了,还要再进一步,就只好从竹竿顶头上,’啪嗒’掉地上了,不死也得摔残了,换句吧。”
林仙草被云秀这几句话闷的差点吐血,连咽了几口气,强咽下那口冲到喉咙口的鲜血,深吸口气平了平情绪接着道:“我这话就是那个意思。行了!你明白就成,这是最后一步了,说什么也不能出错,万事俱备了啊!一要稳住千万不能露了马脚,二是要快要准……”
“我知道我知道,姨娘赶紧说正事,下一步咱们做什么?”云秀打断了林仙草的话,兴奋的挪了挪。
林仙草又吸了口气,得稳住,一定要稳住!
“你明天一早,不,一早不行,还得早,最好明天一早就赶回这里了,你自己算算时辰,一大早就上山去……”
“一大早上山干什么?”
秦王懒洋洋带笑的声音从云秀身后响起,林仙草吓的胳膊一松,一头栽进了水池子里,云秀吓的尖叫一声,手一抖,连托盘带杯子加茶水一起摔在云石地上。
第九九章 快要跑了
秦王甩了外袍,两步奔到池子边‘扑通’跳下,一把捞起林仙草,不愧是练过几天功夫的,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漂亮。UU小说UU小说
林仙草一头一脸的温泉水,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吓的,一个劲的咳嗽。
秦王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一下接一下用力抚着她的后背,又是气又是笑:“瞒着爷做什么坏事了?吓成这样?”
一句话说的林仙草咳的更厉害了。
云秀跪在池子边,面无血色的看着池子里赤果果搂成一团的两人。
关键时候脑子转的飞快:都怪姨娘说话不吉利,百尺竿头非要再进一步,看,摔地上了吧!爷打死个把人眼睛都不眨,她和姨娘这回真要完蛋了……
嗯,不对,爷对姨娘正新鲜着呢,肯定舍不得现在就打死姨娘,照规矩,主子犯错奴儿领过,自己是死定了。可她不想死,更不想被活活打死啊。是现在转身就跑还是先溜出去再跑?
云秀又溜了眼林仙草,姨娘说过,关键时候先保住自己的命,有了命才能来日方长,她先溜出去……不对,还是等等,姨娘那么聪明,肯定不会……
没等云秀想好,林仙草已经咳出了话:“没……上山是……那个……找吃的……”
“找吃的?想找什么吃啊?”秦王声音里溢着浓浓的笑意。
林仙草缩成一团的心微微放松,吓木的脑子转了转,开始信口开河:“就是……乡下人吃的一种菇,叫松露,可好吃了。”
“嗯?松露?爷倒没听说过,长什么样?”
林仙草不咳了,秦王的手从她背后一点点移到胸前,林仙草紧张的浑身都僵了,浑然不觉秦王的手在哪儿,听他说没听说过,心底又是一松,嗯,没听说过就好办了。
“乡下人吃的东西么,长的挺怪的,象个核桃这么大,”林仙草攥起拳头举起晃着,秦王低头在林仙草拳头上咬了下,吃吃笑道:“核桃有这么大?”
“没,我是说,小的象核桃,大的就象我这拳头这么大,黑乎乎象块石头,这么切一刀吧,花纹可漂亮了,就象咱们府上的石头台阶,味道呢,鲜极了……”
“嗯,你说的是无娘果吧?那东西只生在西南夷,后山上可长不出来,你家在西南夷?西南夷哪有螃蟹?”
林仙草刚刚放松一点的心一下子又攥成一团,一下下张着嘴说不出话。
秦王却笑出了声:“又跟爷掉花枪了,这无娘果稀少珍贵,穷人家就是得了也必定舍不得吃,只怕也不会吃,这是贡品,你是做了……之后吃到的吧?皇上常赏些贡品给臣子,贡品么,哪家臣子也没有赏给奴婢的理儿,你当初是偷吃的?”
林仙草急忙点头。
佛菩萨保佑啊!他真是太体贴了。
“你想这个吃容易得很,以后想什么吃只管跟爷说,就是偷吃的,嗯……吃就吃了,爷……哪舍得责罚你?”秦王两只手从上摸到下,声音越来越缠绵。
云秀眨巴着小眼睛,一边悄悄收拾托盘碎瓷片,一边困惑不已:爷刚才到底听到多少?她和姨娘这大事,他到底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不过池子里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云秀赶紧收了最后两片碎瓷,一溜小跑退出了温泉池子。
林仙草被秦王托在腰间,猛冲力顶的口舌干燥浑身酥软,秦王露在泉水上的半截身子滚满了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水珠,下身已经从林仙草身体里退出来,双臂仍搂着林仙草紧贴在自己身上,舌尖从她眉间温存的亲到双唇,温柔缠绵后又从细嫩的脖颈缠到胸前,仿佛有些痛苦的轻叹了口气呢喃道:“仙草,你就是我的命根子,爷现在才知道,从前那些年,爷都白活了。”
这一趟惊险频出激情四溢的温泉泡的林仙草骨软筋酥差点脱力,总算从温泉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秦王双颊粉红目光痴迷,林仙草却是脑子清明思路敏捷,趁着换衣服那片刻的空档,林仙草俯到云秀耳朵边急急吩咐道:“上山去找好藏身的地方。”
云秀用力点头,看向林仙草的目光,崇拜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林仙草是被秦王一跑抱回卧房的,丫头拿了帕子来给两人绞头发,秦王从后面圈住林仙草,从丫头手里接过帕子给她绞头发。
丫头给秦王绞头发,绞的恰到好处又快又好,秦王给林仙草绞头发,那就是乱七八糟状况频出。
林仙草忍着头皮上左一下右一下的痛由着他绞。
一会儿还得求着他带她明晚去那个亭子看日落,这样她才能赶在周子玉面前尖叫一声落崖,就是没有求他的事……
唉,她都要走了,大家一场宾主,走前彼此总要留个好印象吧。从前她离职交接那几天,对老板也是特别和气有肚量……
在林仙草的胡思乱想中,秦王勉强算是绞好了头发。
层层纱幔落下,秦王搂着林仙草,一只胳膊垫在头下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在她后背滑来滑去,带着丝丝为了你我可是在委屈自己的腔调道:“你累了,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看日出。”
林仙草头埋在秦王怀里,正目光炯炯的转着心思,盘算怎么开口才顺理成章不突兀,听秦王先提到看日出,大喜过望,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口才开口:“我累的很了,再说这么冷的天,咱们不看日出,看日落好不好?我就想看日落。”
“日落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秦王拖着长音拿腔作势。
林仙草这会儿脑子转的特别快聪明的出奇,抬胳膊吊在秦王脖子上,连脸带身子贴上去,软着声音蹭来蹭去央求道:“明儿肯定起不来,就看日落吧,你看过那么些回日出了,就看一回日落……”
话没说完,就觉得秦王下身硬生生弹顶出来,隔着衣服只顶得她腰间的酸痛一下子放大了数十倍。
“小妖精!爷的火气又让你撩起来了!”秦王侧身压着林仙草,咬牙切齿道,林仙草仰面倒在床上,这回一动也不敢动了,再被他折腾一趟,明天就是成功跳了崖,也走不动路了。
“你……那个……忍忍,我腰快断了,你再那个啥,明天连日落也看不成了。”林仙草低声下气陪笑讨饶。
秦王压着她,好一会儿才恨恨道:“你娇生惯养,骑了一天马,早该好好歇着,还敢撩拨爷。这一趟先记下,等明儿爷让你连本带利一起还。”秦王松开林仙草,往旁边挪了挪,忍耐的叹了口气道:“睡吧,明儿爷带你看日落去。”
林仙草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过关,意外的呆了呆,’嗯’了一声,蜷缩一团躺好,闭上眼睛,刚想着自己这么激动,这一夜必定要彻夜不能眠,还没想完,脑子里就一片混沌眼睛涩的睁不开,唉,自己真是没出息……
秦王轻轻支起胳膊,微微探头看着转眼就睡沉了的林仙草,看了一会儿,掀起锦被一角,低头看了眼还昂然立着的下身,放下被子无声的又叹了口气,小心的往林仙草那边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挪到挨着林仙草,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温柔的理着林仙草乱七八糟散在枕上的头发,只理的柔肠百结、甜和痛一起泛滥。
她真是个奇妙的小东西,她的笑她的傻话她的身体,随时能把他带进极乐之境,可她那时隐时现的痛和怕,每一闪现都让他痛不可当,仿佛她这眉这眼这身子,都拴在他五脏六腑上,动一动就得扯得他痛彻心骨活不下去。
秦王低头轻轻用唇触了触林仙草的额头,先让她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有了孩子,他就能给她请诰封,她的儿子他要亲自教导,就算不能承继他的王位,有他在,也必要让这个儿子挣下足够换个王位的功劳……就算有一天他先她而走,他也能走的安心……
林仙草这一觉睡的痛快淋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舒服的直想‘哼哼’几声。
窗外还一片月光,林仙草胳膊往上,以这一阵子刚练就的半边身子不动,半边身子伸展的姿势惬意的伸了半个懒腰,扭头看了眼侧身朝着自己,沉沉睡着的秦王,轻轻翻个身,脸对着秦王,仔细打量着他。
这货长的真是好看,越看越好看,好看成这样,还一点也不娘,这样的极品大帅哥还是个皇子,非常有钱,非常有权,这要是搁她来的那个世界,就这条件,迷倒全球啊!
想到这个,林仙草喜滋滋洋洋然很是得意,这一趟虽然倒霉还是有点小福利的,他那个啥功夫也不错,特别是最近,至少没发疯前相当体贴。
唉,林仙草郁郁的叹了口气,要不是他换心尖子换的太快,要不是他的心尖子个个死翘翘……
周夫人虽说没死,离死也不远了。
要不是那个王妃更厉害打死人完全不眨眼,要不是……
唉,要不是怕死,她真舍不得逃走,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有丫头使唤,还有这么个极品床伴,可惜啊,林仙草万般不舍的暗暗叹气,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你醒了。”林仙草正想的出神,大眼圆瞪却目无焦点,被秦王这一声差点吓着。
“想什么呢?”秦王手指点在她鼻子上轻晃了几下,林仙草低头埋在秦王怀里含糊道:“想你。”
“想我?想我什么?是想我的金子,还是想我的人?”秦王心情大好,用手指托起林仙草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取笑道。
林仙草却有些眼泪汪汪:“当然是想你的人了,金子已经想够了。”
“噢?……”没等秦王说下去,林仙草扑上去吻住秦王的双唇,胳膊腿齐齐缠上去。
秦王被林仙草缠的比林仙草激动百倍,剥她衣服的手都在发抖,林仙草扑在他身上压住他低低道:“我来,我要好好让你知道我……我心里对你好,以后你别把我忘光了。”
秦王被林仙草异乎寻常的热烈烧的有些昏头,林仙草话里的那丝不对劲在他耳边打个转就飞远了。可林仙草的’好’还没’好’开头,秦王就按倒她长驱直入,痛快淋漓。
昨天那一柱擎天直举了半夜,实在没法忍了。
两人都是一身大汗,林仙草紧贴着秦王一动不愿意动,秦王不怎么情愿的抬胳膊扯了被子过来盖上,正要说话,却听林仙草悠悠叹了口气:“唉,别动,咱们说说话儿。”
“好,你想说什么?”秦王温柔的出奇。
“你对我真好。”
“嗯。”
“从前,我小的时候,”林仙草开始讲故事:“养了一条狗,紫檀色的,就这么大,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咖啡,”
“卡飞?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嗯,咖啡才二十几天,我就把它抱回来了,一点点喂大,它跟我特别亲,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睡在我旁边,我干活它就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我,后来我要走了,没法把咖啡带走,咖啡发了疯一样的叫,跟在车子后面跑,叫的嘴角都出血了,我快哭死了,那会儿我想,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爱了。”
“噗。”秦王正被林仙草说的心软动情,又被她一句’不会爱了’说的’噗’的一声呛着了。
林仙草一边替秦王揉着胸口平气,一边又悠悠叹了口气道:“谁知道没过几个月,我就把咖啡忘了,又抱了只猫养,比疼咖啡还疼呢,后来猫跑了,我又养了只猫,又死了又养了只……”
“一会儿我就让人寻条紫檀色的小狗给你养。”秦王咳好了,赶紧打断林仙草的话又是笑又是无奈道。
林仙草神情认真寥落的看着他,没接他的话:“王妃常说,我们这样的姬妾丫头,就僻如小猫小狗,喜欢就逗一逗,不喜欢就扔了,死了呢,那就再养一只好了,我也是你后院养的猫狗,不过品种不错,你挺喜欢的……”
“你胡说什么?谁敢拿你当猫狗?”秦王脸都黑了。
林仙草手掌一下下温柔的拍在秦王胸前,柔声细气道:“是我拿自己当猫狗,唉,本来就是这样,你听我说,我是说,要是哪天我死了,不对,我是说,要是赶在你还喜欢的时候我就死了……”
“不许胡说八道!这话是能乱说的?”秦王狠厉的声音里透着恐慌,见林仙草仰头张嘴还要说,抬手捂在她嘴上:“有爷在,什么猫狗,不许再胡说,不许说死!我这辈子都喜欢你,下辈子还喜欢你。”
“嗯,要是死了,你得知道,就是难过也就一会儿,你赶紧再养一只就好了。”林仙草到底挣扎着把话说完了。
秦王一张脸又青又黑,定定的看着林仙草,看着她打了个呵欠,又打了个呵欠,眼皮一个劲的打架:“你刚才太那个……我再睡一会儿。”
“嗯。”秦王突然低头堵在林仙草唇间,用力吸吮辗转,林仙草被他大力压的气都透不过来,正要踢打,秦王松开她,俯身又吻下来,这一趟却是温柔之极,轻轻点点,仿佛她是尊最珍贵易碎的玉器,轻轻点点的温柔从唇间直落到胸前,又往下移,直到俯在她身上,慢慢一点点顶压进去,搂着她温柔律动间,咬着林仙草的耳垂呢喃:“仙草,仙草,别怕,没有人敢委屈你,我就是死了,也必要护你周全……”
林仙草被秦王前所未有的温柔冲的意乱情迷、头昏脑涨,迷迷糊糊中一个劲的感慨:这美人儿再一温柔,要命啊!
第一百章 万事俱备
直到午正前后,两人才从床上爬起来,林仙草坐到摆了满桌的炕桌前刚端起碗汤,一眼瞥见垂手站在廊下,眼巴巴看着她的云秀。www.uu234.ccwww.uu234.cc
这才猛的想起派给云秀的要紧大事,顿时牙咬着碗沿一阵懊恼,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被美色迷晕了头,差点误了要命大事。
秦王眉眼含春嘴角带笑,情意绵绵看着林仙草吃了这顿丰盛的早午饭,一杯茶没喝完,就要带林仙草出去打猎玩儿。
林仙草按了按隐隐酸痛的腰,一边懊悔一边盘算:傍晚还得去爬那片断崖,找个地方藏上半夜,还得摸黑从山上下来,再奔上至少二十里路赶到路驿镇和蕴秀门会合。
这蕴秀门破规矩真多,王府方圆二十里内都不肯靠近……
又想远了,从傍晚到明天早上要上山下山还有二十里路,她还有体力打猎?
“修行人扫地都怕伤了蝼蚁命,怎么能打猎呢。”林仙草这说的倒是真心话,她这会儿最是求菩萨保佑的时候,杀生的事绝不能做,看看也不行,这几天最好茹素……
嗯,刚才好象没少吃肉。
“腰又酸了?”秦王瞄着林仙草按在腰间的手指,吃吃笑起来。
林仙草急忙点头。
秦王哈哈大笑:“爷要不是怜惜你,非把你累软了不可。”
林仙草嘿嘿陪笑,这事也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在运动,怎么每次都是自己累的爬不起来?
咳,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就在庄子里逛逛吧。”林仙草建议道。
秦王哪有不答应的,云秀忙取了灰鼠里斗蓬,秦王一把扯过,嫌弃的抖了抖,皱眉道:“以后不要穿这种东西,灰扑扑,难看。去,拿件银狐的来,庄子里冷。”
云秀接住秦王扔过的斗蓬,急忙奔回去换了件银狐斗蓬,秦王接过,抖开给林仙草穿上,笨手笨脚系上带子,退后两步看了看,满意的挑起眉梢,伸手搭在林仙草腰上,揽着她沿游廊出了院子。
云秀跟在后面,眨巴着小眼睛,看看秦王,又看看林仙草,看向秦王的目光全是稀奇,看向林仙草的目光除了火热的崇拜,还是火热的崇拜,姨娘真是太太厉害了。
走了一射之地,林仙草转头看见傻呵呵跟在后面的云秀,顿住脚步,闷气的看着她暗示道:“你来做什么?我昨天不是吩咐过你,把我那些要用的衣服什么的好好收拾收拾,你都收拾好了?”
“啊?没……奴婢知道了。”云秀也不是真笨,刚才不过看稀奇恍神了,赶紧曲膝告退。
秦王拧眉看着云秀不悦道:“是我疏忽了,你这个丫头长的丑不说,人也太蠢,打发她到外院粗使,爷好好给你挑几个伶俐丫头用。”
“就这个最好。”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林仙草呛死吓死,这都临门一脚了,把云秀打发了,这不是要命么!
“就这个最好!”林仙草坚定无比:“我不要好看的,我一个人好看就行了,伶俐的也不要……”
秦王没等她说完就笑的差点岔气,“好……好……好仙草,好坦白,爷就喜欢你这直爽性子。”
林仙草暗暗抹了把汗,喵的,总这么一惊一乍,还让不让人跑了!
林仙草心不在焉的听着秦王的绵绵情话,瞄着花影树影盘算着时辰,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仰头看着秦王笑厣如花:“老在庄子里逛怪闷气的,咱们去看日落好不好?”
秦王微一愣神就笑应道:“好,你不累了?去看也行,别骑马了,坐软兜上去吧,要是把你累坏了……”秦王低头在林仙草额头亲了下:“爷夜里可难熬。”
坐软兜怎么跳崖?你要是不难熬,本草就得难熬了。
“那山、那崖,那气势,坐软兜那就是焚琴煮鹤,骑马又不累,要是累了,下来的时候再坐软兜就是了,人家都说上山容易下山累……”
“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秦王点着林仙草又气又笑:“要骑马也行,可夜里……爷可不会饶你。”
“不用爷饶,”林仙草心情愉快非常:“你那本书带来了没有?那上头的花样,晚上随你挑一个如何?”
秦王听的眉飞色舞:“宝贝儿,爷没白疼你。”
林仙草牺牲了节操,和秦王起骑着马顺顺当当出了庄子,云秀瞄着一行人转出庄子大门,急忙挽上包袱,奔到僻静处换上昨天那身婆子衣服,一溜烟往京城过来庄子的路上迎周子玉去了。
林仙草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磨磨蹭蹭,秦王只要和她腻在一起就春花烂漫,哪还能觉出是快还是慢。
慢慢腾腾骑过断崖,骑到通往山顶亭子的山路口,林仙草大瞪眼睛看着那狭窄的大概只能容一匹马通过的一级级粗糙的台阶,脱口叫道:“就这条路?这能骑马?”
“怎么不能?”秦王扬鞭得意道,他现在特别享受在林仙草面前表现他的力气、他的骑术、他的精明、他的能干等种种雄性特长。
林仙草伸着脖子瞪着那崎岖的山路,重重咽了口口水,就这路,就她这骑术,这跳崖指定能跳个弄假成真。
“这路哪能骑马?我是说,这路也就你这样英明神武的才能骑上去,我肯定不行,这样吧,你先骑马上去等着我,我不骑马,就这么……”林仙草指了指自己的腿:“爬上去。”
“也好,”秦王略一迟疑就点头答应:“咱们一起走上去,不过,你能走得动?不如坐软兜吧。”
“不用不用。”林仙草急忙摆手:“那多没意思,我从小就会爬山,骑马我不行,可若论爬山,你肯定爬不过我。要不咱们比一比?”林仙草说话间有了主意,一边说一边偷空佩服了一下自己。
“好,有什么彩头?”秦王大笑答应。
林仙草嘿笑道:“彩头么……”
“不许要金子。”秦王急忙先把这一条堵上。
林仙草淡然一笑,金子么,她已经存够了。
“那你说拿什么当彩头?”林仙草歪头笑吟吟反问了一句。
秦王一根眉毛挑起又落下,落下又挑起,头往前凑了凑,话里带笑:“要是你输了,那书里的花样,你得陪爷玩个遍,怎么样?”
“行。”林仙草答的痛快之极:“你要是你输了呢?”
“爷怎么会输?嗯,爷要是输了,那书里的花样,爷陪你玩个遍,如何?”秦王说完,自己逗自己乐的哈哈大笑。
林仙草斜着他没说话,以后,你就这么自己个逗自己个玩儿吧。
“爷跟你开个玩笑,要是我输了,”秦王郑重的想了想:“以后爷赔个诰封给你怎么样?”
林仙草吓的心跳一下子停了半拍。
喵的,这不赶紧跑能行吗。只怕诰封没拿到手,王妃的板子先到了。
“这个……没意思,我看你还是赔给我一千两黄金算了……我知道了。不许要金子,那你折成银子给我吧。”林仙草想来想去,除了金子,也就银子还不错。
秦王气的闷的连翻了几个白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气息缓均了:“俗!恶俗!爷真是……都白教你了。”
“反正,你又不会输。”林仙草口齿清晰的嘀咕道。
“嗯?那也是,爷不是说这输不输的事,你这死爱金子的毛病儿就不能改改?你是爷的女人,怎么能如此恶俗?”秦王差点又踩进林仙草的话套里,一想起仙草黑眼珠子盯上金饼子时那幅恨不能一把抢过来咬一口的馋相,又是闷气又是无力。
林仙草不时瞄着渐渐坠落的夕阳,心里一阵阵发急,急忙曲膝陪笑认真认错:“爷的教导仙草认认真真记牢了,你放心,再没有下次,爷要是输了,就教我念首好听的词好不好?天不早了,咱们赶紧爬山吧,再晚太阳就落没了。”
林仙草的知错就改让秦王觉得好多了,跳下马,将缰绳甩给从人问道:“你说怎么比?”
“当然是比看谁先爬到山顶的亭子了,还有啊……”林仙草左右看着虽有不多也有十来个的婆子,得把她们打发的越远越好!林仙草往秦王身边凑了凑:“让她们先山顶等咱们去,烧水点上茶,铺好褥子垫子,再点上香,等会儿咱们到山顶躺着看日落好不好?”
“嗯?嗯,好!”秦王浮想联翩:“你这主意……嘿嘿……雅得很。”
“咱们这么比不公平。”秦王抬脚就要走,林仙草突然改了主意:“爷是男人,又练过功夫,跟我这样的娇养弱女子这么比,有伤爷的英明神武。”
“好,怎么比,爷听你的!”
“你得比我早到半个时辰才算你赢。”
“早半个时辰?这小土包,爬上去统共也就大半个时辰。”
“那就两刻钟。”
“嗯……好。”秦王衡量了下,爽快的答应了。
林仙草掂着脚尖,舞蹈般跳跃转了个圈,笑容如朝霞绽放,万事俱备,只欠周子玉!
秦王呆看着她,不知身在何处。
第一零一章 说跑就跑
秦王磨磨蹭蹭,他并不介意输给她,只要她高兴。www.uu234.ccUU小说
林仙草急的头顶窜火,往山上登了两层楼的高度,远远看见往京城方向仿佛有尘烟扬起,看那样子,也就几个眨眼就到山脚下了。
林仙草一颗心提在喉咙里,急切之下,脑子转的飞快,看样子一时半会摆脱不了这位爷,那就赶紧往山上去,得留出个缓冲的余地。
林仙草脚下加快,边走边笑道:“你还总说自己练过功夫怎么怎么样,看吧,还没我走的快呢,我可不等你了。”
秦王哈哈笑着,紧走两步赶到林仙草前面,走两步回头看看,就是比林仙草快上那么两三步。
林仙草心里如油煎火焚,实在顾不上她那些姨娘工作守则了,埋着头一幅埋头苦走赶路相,眼角却时时留意着路边,云秀说她在那处最合适不过的藏身处的松枝上系了根桃红绳儿。
山脚下的云秀虽说赶的一头热汗,却兴奋的两眼放光,姨娘真是神机妙算!
云秀又用力捏了捏袖袋里的那块银饼子,她按姨娘的吩咐,看到周子玉一行过来,装着溜溜哒哒迎面撞上去,那周子玉果然拿银子买她带他先过来见姨娘。
嘿嘿,又挣了块银饼子,掂着份量,十两肯定足足的。这姓周的狗东西还真是有钱。
山脚下,秦王和林仙草的马由两个婆子看着,正悠闲的吃草,云秀一脸的显摆体面,示意周子玉站远些等着,自己学着戏台的丑媒,甩着帕子,扭搭着腰走到两个婆子面前。
两个婆子一看是云秀,忙陪笑见礼,目光却上上下下打量着云秀,纳闷她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这人也真是的,瞧她家主子生的那般花容月貌,哄的爷五迷三道,偏这个大丫头丑成这样,这一身锦绣,倒比她们还显老。
云秀问了两句,远远指着周子玉道:“这位周爷,是咱们府上周夫人的亲哥哥,说是爷让人传话过来的,我顺路带他上去见爷。”
两个婆子没口的答应,云秀冲周子玉招了招手,扭搭着先上山去了。
云秀系的那根桃红绳儿还真是显眼,林仙草老远看的心里乱跳,赶紧移开目光,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站住:“我得喘口气儿,你也歇一歇吧。”
秦王神清气爽得意洋洋:“爷早就说过,就你这娇生惯养的身子,跟爷比?哼哼!”
林仙草哪还顾得上和他调笑,干笑两声,挪了挪,侧过身子,将帕子举的高高的扇着风,目光不停的往山下斜。
也不枉林仙草这一两年虔心敬佛,她那帕子没扇几下,就看到云秀一身莲青,左手提了个包袱,右手胡乱抱着包衣服,一看到林仙草,忙将左手的包袱递到右手,挥手冲林仙草挥个不停。
“那是谁?你的丫头?真是越看越丑。”秦王倒比林仙草眼睛还尖。
林仙草心里一阵霍霍乱跳,大概惊慌的太过,倒光棍了:“就是丑了好,你先上山,秀有要紧的体已话儿跟我说,你不能听。”
秦王挑眉大笑,一边笑一边背着手往山去:“好好好,爷碍着你的大事了,爷走。你别多耽误。”
林仙草急忙答应,紧张的脑袋一阵阵发晕,眼看着秦王慢慢悠悠又上了十几步石阶,转个弯,进了处凿开巨石开出的狭道,林仙草忍不住赞叹云秀的聪明,这处地方寻的处处周到,这一转弯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云秀看见林仙草的手势,又跑到拐弯处偷偷看了眼老老实实一个人等在下面的周子玉,听说王爷和仙草姨娘没带从人,他也没敢带仆从上山。
云秀深吸了口气,转身狂奔到林仙草身边,激动的不停的点头就是说不出话,林仙草伸手扯下头上的珠翠,又一把扯下云秀头上的,扬手扔下断崖,云秀兴奋的喉咙咯咯响,用力扯下林仙草的斗蓬,只把林仙草扯的一个趔趄,云秀扔下林仙草的斗蓬,林仙草赶紧将鞋子踢下,两人面对面一起深吸了口气,云秀的狂叫夹着林仙草的尖叫:“救命啊!”一声叫完,云秀一把揪住林仙草的手,拖着她一头扎进旁边浓密的灌木丛。
林仙草被云秀拖的脚不连地之余,还没忘了顺手扯下那根桃红绳。
云秀拖着林仙草跑了四五步,猛推了她一把,林仙草叽里咕噜就滚进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等林仙草痛不可当晕不辨向的坐起来,云秀已经蹲在她旁边,竖着根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外面一片惊叫呼喊,中间夹着声声凄厉刺耳的狼嚎。
林仙草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是秦王的声音,真是奇怪,没想到他叫起来这么难叫,怪不得要从容沉着从不乱叫。
林仙草虔诚求菩萨保佑之余,还分心考虑了下到底是狼嚎难听,还是这位爷叫的难听。
云秀在洞中不停的抽着鼻子四下摸索,林仙草仰头看着斜上方那片隐约的光亮,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她好象是跌下来的,等会儿怎么爬上去?爬上去了能出去么?
那位爷还正在对她有兴趣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找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吧,要是真找个两个时辰,那她们天亮前怎么赶到镇上?
林仙草正愁的眉头紧皱,云秀拉了拉她,示意她跟她走。
林仙草忙跟在云秀身后,一会儿蹲在地上挪,一会儿趴在地上爬,挪啊爬啊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竟渐渐阔朗,先是能弯着腰走,然后就能直起身子了。
可这阔朗之处没多远,就又渐狭,云秀在前,林仙草紧跟在后,又蹲下,又趴下,再挪再爬了又不知道多长时间,前面云秀停下,悉悉索索一阵,一阵清新的风旋转着吹进来,云秀用力撑出半截身子,停了停,双腿一蜷,人就不见了。林仙草吓了一跳,急忙爬上去,爬的猛了,一抬头竟看到了满天繁星。
云秀正站在洞口借着星光摘头上身上的草根草叶,一边摘一边示意林仙草跳下来,林仙草低头看了看,洞口离云秀站的地方将近一人高,这好象有点高,跳下去万一崴了脚……
云秀又摘了几根草梗,这才反应过来,笑的眼睛连条缝也没有了,伸手抱在林仙草腰间,把她拔出了洞口。
“这是哪儿?”林仙草转了个圈,又转了个圈,好象是那边,不对,是那边,人声鼎沸。
“我也不知道,”云秀仰头找到北斗七星,脚底下前踏后踩转了几个圈。“往那边走。王府庄子在那边。”
云秀指明了两人前进的方向,又反手指了指补了一句。
林仙草一颗心还高高提着,没会合到蕴秀门再顺顺当当藏到那个院子里前,她和她,随时都会被人捉回去,然后,打死!
“咱们赶紧走。”林仙草仔细听了听,那片人声鼎沸就在身后,好象太吵了,吵的她心跳胆怯。
“嗯,姨娘跟我走。”云秀不摘了,应了一声,边走边用力拍了一遍衣服。
林仙草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她后面嘱咐道:“以后不要叫姨娘了,叫姑娘吧。别说话了,让人听到。”
云秀’嗯’了一声,顺手从旁边枯树上折了根木棍,一手拉着林仙草,一手用棍子拨着草,一路奔路驿镇而去。
庄子里出的事,还没到下半夜,就报到了王妃那里。
王妃裹着件斗蓬出来,脸上的寒气比一路狂奔过来报信的婆子身上的寒气浓多了,出了屋,转身坐到炕上,这一转身急的斗蓬飞起又落下,没等坐稳就盯着婆子道:“林仙草落崖死了?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是。”婆子是个口齿伶俐的,扑通跪下就禀:“回王妃话,爷和林姨娘昨天榜晚到的庄子,今儿爷和林姨娘直歇到午正前一刻才起床。午后,爷和林姨娘先在庄子里逛了一个多时辰,后来,爷和林姨娘就出了庄子,骑了马说要去山顶亭子里看日落。”
婆子说着,偷偷瞄了王妃一眼,爷和那位狐狸精一样的林姨娘直歇到午正……
王妃面无表情,婆子无趣的垂下眼皮,言语更加谨慎恭敬接着道:“到了山脚下,林姨娘说骑术不行,爷就下了马,要陪林姨娘走路上山,又吩咐随行的婆子先到山顶铺陈,奴婢就和众人先上到山顶,后来,爷和林姨娘走到半山腰,也不知怎的,就听到林姨娘和丫头云秀叫救命,等奴婢们奔过去时,周大爷正拼死抱着爷,”
“周大爷?”王妃忍不住打断了婆子的话。
婆子小心的瞄了王妃一眼解释道:“就是周夫人的长兄周大爷,后来奴婢听说,爷和林姨娘上山不久,云秀就引着周大爷到了山脚下,云秀和山下看马的婆子说,她领了林姨娘的吩咐,拿两件衣服送上山,在庄子门口遇到周大爷,周大爷说,昨天有人传的爷的吩咐,让他傍晚到庄子请见,她正好顺路,就把周大爷带过去了。”
王妃越听眉头越紧,婆子不时的偷瞄着王妃,接着道:“后来,奴婢们在断崖上的松枝上找到林姨娘的一件斗蓬,”婆子的话突然停住,嘴唇抖了抖,声音也哆嗦了:“后来,不知道周大爷和爷说了什么,爷就……就……一脚把周大爷踢下去了。那会儿崔嬷嬷吩咐奴婢赶紧过来禀报王妃,奴婢正要走,离得远,没听到周大爷和爷说的话。”
王妃听的脸都白了:“踢下去了?踢到哪儿去了?”
“回王妃,就是……山崖下头去了。”婆子抖霍霍回了一句。
王妃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周子玉是朝廷命官,他把他一脚踢下崖了!
“你们爷回庄子没有?没什么事吧?”王妃想起了最要紧的事。
婆子磕了个头:“回王妃,奴婢来时,爷还在山上,爷跟疯了一样。”婆子低低的加了句。
王妃坐在笔直,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这就赶回去,跟爷说,我天一亮就赶过去。”
婆子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王妃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眯起又松开,示意春兰拿衣服来穿,穿好衣服出来,顾嬷嬷已经赶过来侍候了。
王妃冲她微一颌首,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林姨娘的东西都搬到爷院子里了?去爷院子里瞧瞧。”
林仙草的厢房一明两暗两小间,站在中间,左右几乎一览无余,这么小的地方,查起来非常省事。
王妃皱眉看着堆了满炕的衣服物品,转头看着顾嬷嬷道:“林仙草最爱金子,她的金子呢?”
顾嬷嬷一愣:“可不是,这两年王妃王爷没少赏赐她,她那金子没有一箱也得有半箱,难不成带到庄子里去了?”
“糊涂。”王妃横着她一声冷笑:“但凡姨娘出门,要带的东西都得从你手里过一遍,那半箱金子能瞒过你的眼?你不会想着是爷替她带着吧,爷那脾气,会替她偷带那样的阿堵物儿?”
“王妃教训的极是,那这金子?”顾嬷嬷糊涂了。
王妃怔怔的有些出神,呆了片刻,慢慢走到炕前,顺手拎起件鸭青裙子,抖了抖又甩回去,自言自语道:“好一根仙草,我竟小瞧了她。”
第一零二 开悟
林仙草一头扎进她那间小院时,王妃也赶到了城外别庄。www.uu234.cc
听说王爷还在半山上没下来,王妃铁青着一张脸,连衣服也没换,坐了两人抬就赶到了山上。
半山腰,林仙草喊一声就没影了的地方,秦王衣服皱巴巴肮脏不堪,头发蓬乱,沿着崖边走一步叫一声仙草,声音凄厉,状若癫狂。几个矫健机敏的护卫手拉手挡在秦王前面,见王妃来了,几个管事一口气松下来,差点软瘫在地上。
“找到了没有?”王妃目光凌利的盯着大管事问道。
大管事扑通跪倒急忙回道:“回王妃,只找到一件斗蓬、挂在半空树枝上,是林姨娘的,一只鞋,在另一处树枝上,很大,看样子是云秀姑娘的,还有一枝累丝攒珠钗,是在崖底岸边找到的,也是林姨娘的。回王妃,这会儿正赶上春汛,这崖下头的溪水汪成了河,水又深又急,不是小的们不尽力,实在是……”管事说着,竟泣不成声:“爷要活殉了小的们。”
“姨娘有事没事还不一定呢,殉什么殉?别拘在这一处,多派人手,四处都找找,再沿着河往下游寻找。”王妃语气沉稳。
管事如闻天纶,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飞奔下去召集人手撒网寻找。
王妃看着秦王,抬脚要过去却又停住,转头问另一个管事:“周大爷呢?没事吧?”
那管事喉结连滚了好几滚:“回王妃,寻到了……尸首,都摔烂了,没敢跟爷禀报,也没……敢声张,裹好先放那边了。”
王妃听的呆住了,片刻追问道:“跟周大爷过来的人呢?”
“小的们斗胆,先都看住了。”
“你做得好!”王妃立刻肯定了管事的做法,停了停,接着吩咐道:“挑几个稳妥人,把周大爷带上,去太子府上,跟太子说,”王妃盯着管事,一字一顿道:“昨天傍晚,周大爷和林姨娘一起摔下了断崖。”王妃重重咬着’一起’两个字上。
管事心领神会:“小的明白,若是太子爷细问?”
“这会儿林姨娘还没寻着,正乱着呢。快去吧。”王妃看了眼秦王。
管事忙恭声应了退下。
王妃转头叫过顾嬷嬷低低吩咐道:“你回去,先去趟空涧堂,听说周氏这几日天天寻死觅活的不消停,若真救不下来,好好打点她的后事。”
顾嬷嬷急忙答应一声,声音透着兴奋和喜悦,那个贱人,早该打发了。
“赶紧理好这事就进宫请见娘娘,把这儿的事细细告诉她。爷,”王妃冲秦王抬了抬下颌:“这个样子,我不敢离他半步。这两件都是要紧的急事,路上赶紧些。”
顾嬷嬷答应了,提着裙子就往山下跑。
王妃安排停当,这才深吸了口气,稳稳几步走到秦王面前,一脸伤心语带痛苦劝道:“爷先节哀……”
“贱人!还不快去寻仙草!快去!”秦王脸色惨白两眼血红,憔悴的象只鬼,疯子一样冲王妃嘶叫。
王妃生的尊贵嫁的尊贵,从小到现在,连句重话都没听到过,被秦王一句’贱人’骂的羞愤难当,简直想抬脚也跳到崖下算了。
“爷失心疯了。”大丫头春兰愤然直瞪着秦王,为了个贱人姨娘,爷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上王妃了。
“你说的是,”春兰一句话间,王妃已经强稳住自己,“他是疯了。来人!”王妃盯着秦王,声音平直的透着冷酷:“把爷扶回去。也不看看爷都累成什么样了!要是爷有个好歹,那才是都不用活了呢。”
护卫仆从们早就被秦王折腾的精疲力竭,听了王妃的吩咐,如蒙大赦,两个护卫忙上前架住秦王,秦王血红着眼跳脚挣扎:“仙草!贱奴!快去找仙草!”
王妃冷冷的横着秦王,目光微转,冲护卫垂了垂眼皮。
护卫都是个顶个的明白人,利落的一记手刀就把狂跳乱蹦的秦王砍晕了。
“爷醒了?好些没有?这庄子处处不便,咱们这就启程回去。”
秦王睁开眼,愣愣的看着面带关切的王妃,声音嘶哑的几乎发不出声:“仙草……”
“还在找呢,”王妃垂了垂眼帘,顺手给秦王掖了掖被角:“咱们庄子里人手不够,我就拿了爷一张片子,让人到武威军借了几百人,又传了爷的吩咐,这方圆十里,要一寸一寸的找。”
“嗯,”秦王看样子还算满意:“没找到仙草,我不走。哪儿也不去。活要见人,死……仙草……”秦王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流泪:“仙草要是……要是有个好歹,我还怎么活?”
一句话说的王妃从眼角往下狠狠斜了他一眼,咽了口气,带笑劝道:“爷又说糊涂话了,仙草是懂事,我也疼她,可这人,生死由命,纵有什么事,爷也该看开,仙草一个姨娘,爷说这样的话,她哪里经受得起?爷就是要对她好,也不过多给她做几场水陆道场罢了。”
秦王目光朝上,闻若未闻。
春兰捧了碗药汁进来,王妃接过尝了尝递过去:“爷,药凉了。”
秦王目光一格格转过来,看看王妃,又看看那碗药,突然扬手将药碗打飞:“去找仙草!那是爷的命根子。”
王妃又惊又怒,手抖的连帕子都捏不住。
春兰忙上前替她拭了拭手,重新换了块帕子给她。
王妃深深吸着气,端端正正重又坐下:“爷这样糟蹋自己,就不替皇上和娘娘想想?皇上和娘娘得心疼成什么样儿?”
秦王目光盯着屋顶的雕梁,仿佛没听到。
王妃耐着性子接着道:“爷有妻有子,纵不念别人,总要念着哥儿和姐儿吧……”
“我只要仙草,没有仙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秦王又开始流泪。
王妃气的胁骨疼,用力甩了下帕子,站起来道:“娘娘已经传了话过来,说这庄子不宜久居,让爷赶紧回去,我这就让人扶爷上车。”
“滚!”秦王突然双手撑床坐起来,抬手点在王妃鼻尖上:“你给我滚!我哪也不去,要是仙草回来找不到我……再敢多话多事,爷休了你。”见王妃张嘴还要劝,秦王恶狠狠放话道。
只把王妃气个仰倒,哆嗦了半天,用力将帕子甩在地上,转身就走。
王妃出到外面花厅里,只觉得胸口又堵又痛,花厅外,王妃的陪房刘贵媳妇探了下头,王妃忙叫道:“进来吧。”
刘贵媳妇进来,跪倒磕头再起来,垂手禀报:“回王妃,奴婢悄悄儿问了,带周大爷上山的婆子,确是林姨娘身边的云秀,说是周大爷说的,是爷让周大爷过来见他,云秀说她正好在庄子门口遇到周大爷,就顺路带过来了,奴婢问了庄子门口当值的门房,说没见过周大爷,也没见云秀。”
“嗯,我知道了。”好一会儿,王妃才开口:“这事,任谁也准多说一个字。”
刘贵媳妇干脆答应一声,垂手退出。
王妃转过身,对着外面姹紫嫣红的花丛,怔怔的出了半天神,突然长长的透了口气,转回身,神情祥和端庄一如平时,转身出了花厅,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备车,跟爷说一声,娘娘已经得了信儿,急的什么似的,他既不回去,我得赶紧进宫跟娘娘禀一声。”
春兰忙吩咐备车,自己提着裙子亲自跑过去禀告秦王,可秦王还是心心念念只痛苦仙草没了,也不知道听清楚她的话没有。
王妃的车子一路急行,进了秦王府二门,几个心腹婆子丫头早取了衣服在二门内的暖阁里等着了,王妃进来,几个丫头忙着侍候她洗漱更衣。
心腹陪房裘婆子垂手禀报:“回王妃,奴婢粗查了一遍府内,林姨娘跟爷出去祈福时,有个婆子寻过林姨娘,抱了个件手炉大小,看样子极沉的东西进去,空手出来的,隔天,周大爷就在寺前等爷,爷说了几句让周大爷把金子拿回去的话,林姨娘回来后没隔两天,周大爷府上的管事嬷嬷曾到屋里后角门找过云秀两回,二门门房管事赵婆子说,前一阵子云秀经常出去,暂就查到这些……”
“知道了,”王妃凝神听了,神情间带着股说不清的味道:“不用再查了,都是些没用的琐碎事。”
裘婆子有些意外的答应一声,王妃已经换好衣服,顾嬷嬷忙上前掀起帘子,王妃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到我车上,娘娘到底怎么说的?”
顾嬷嬷跟在王妃后面上了车,正要禀报,却见王妃竖指示意她噤声。
车子晃动了下,出了大门,往外走了一射之地,王妃才平静的开口道:“这事处处透着蹊跷,仙草那样的性子,一向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断不会为了什么贞洁跳崖,”
王妃眼睛眯了眯讥笑道:“就算被人奸了,她也得先活下来。”
“那会不会是周大爷推的?周氏栽在她手上,这事周大爷肯定知道。”顾嬷嬷犹犹豫豫道。
王妃鄙视着她:“她这会儿正被爷捧在手心里,周子玉推她落崖,是想给周家招惹灭门之祸么?周子玉心机灵巧最识时务,他巴结林仙草还来不及呢。”
“那这事奴婢就想不明白了。”
“这事不用想明白。”王妃眉间闪过丝丝冷意:“林仙草是死是活都是小事,爷失心疯踢周子玉落崖,如今又一味胡闹,这才是大事。”
顾嬷嬷呆呆的看着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独宠隆爱也能弃如敝履,这一条,她竟不如她,除掉周子玉,是为了给宁姨娘报仇?倒是个仗义的。
王妃越想越远,渐渐串起来,忍不住赞叹般叹了口气。
这真真是大智若愚。
她这是要死遁,遁到哪儿去了呢?
王妃微微歪头,突然绽放出明丽笑容,一向端庄满是主母范儿的脸上露出了当年的明媚俏丽,看的顾嬷嬷恍目眩晕,她家姑娘,好象突然蜕化成蝶了。
管她遁哪儿去了,不管去哪儿,她过的必定都是逍遥日子。这事好好儿料理料理,说不定自己以后也一样都是逍遥日子了。
第一零三章 王妃的打算
王妃见了礼,人还没站起来,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www.uu234.cc
邹后急忙安慰道:“你这孩子,别哭,就为了那姓周的死了的事?快别哭,之哥儿是我手把手带大的,我最知道他,他虽说有时候是胡闹些,可从不错大礼,有分寸着呢,他把那周什么来?把那个周踢下山,必定有非踢不可的理由,听说人已经送到太子那儿去了?那就没事,你这孩子又不是那没经过事的,这算什么大事?怎么就哭成这样?”
邹后见劝了这么多,王妃还是可怜巴巴看着她,眼泪继续在脸上流成两条小河,纳闷了,她一向最会劝这个当儿媳妇一样看待的弟媳妇,不管多大的事,只要她劝上几句,指定就劝好了,这回好象有点不对么。
“娘娘,”王妃的帕子这儿的功用是揪而不是擦脸上的泪:“头前听说爷把周子玉踢下山,那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我吓的魂都飞了,那会儿觉得没有比这个再吓人的事了,谁知道……赶到庄子看到爷才知道,爷他……他……”王妃‘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连说带哭:“我吓的人都木了,那会儿……恨不能立时逃到娘娘这儿来,爷他……”王妃膝行几步,虽说连哭带说,却口齿清晰,将秦王的状若疯癫细细说了一遍,说完伏在邹后膝头,哀哀痛哭不已:“娘娘,爷这样……我可怎么办?娘娘。”
“这姓林的姨娘就是上回跟之哥儿巡河工的那个?”邹后听的又惊又怒,王妃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你不是说她为人本份,怎么竟是这样狐媚妖道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你怎么能让她祸害了之哥儿?我看你是个能干的,之哥儿府上有你看着,我一向放心,这样的妖孽,你竟没看出来?”邹后越说越气。
王妃拭了拭眼泪,看着邹后一脸的欲言又止:“娘娘,不敢瞒娘娘,这林仙草确实极守本份,”
王妃细细说了小赵姨娘从林仙草院里施手段截走秦王,她还懵懂不觉,以及从不持宠生娇等等七八件小事,仰头看着邹后道:“娘娘也知道,爷虽说小处荒唐,却是个极明白的,仙草若不好,他也不能这样独宠她,我虽恨这林仙草把爷折腾成这样,可她的好,却不能不跟娘娘实说。”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邹后伸手拉起王妃,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拍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实诚,要真是这样,这个什么仙草就更留不得。这是天生的祸害,死的正好。”
“娘娘说的极是。”王妃低低接了句,看着邹后,眼泪就流下来了:“可爷这么不吃不喝,连药都不肯吃,这可怎么办?口口声声只说仙草若死了,他也不活了,爷那脾气,牛性上来,连皇上都头痛,吓的我连个死字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又放了狠话,谁敢在爷面前说仙草死了,惹得爷生出什么事来,就把一家子都发落到矿里做苦力去。”
“这事你做得对。”邹后拍着王妃的手夸了一句,长长叹了口气:“你年青,不知道这狐媚妖道祸害起人来,那份厉害。当年先锦安太子就是惹了这样一个祸害,也是一个小妾,那妾死了,先锦安太子竟然思念成病,就那么缠缠绵绵病死了,唉,这事没人不知道,之哥儿小时候,先帝曾说他有先锦安太子的品格儿,就怕这易招惹妖孽这件上头,也随先锦安太子,你这么安排得好,我就说你是个好的。”
“也是因为这林仙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能打这样的马糊眼儿,就怕哪天寻到了人,或是寻到了尸首,要是那时候爷缓过来了还好,万一没两天就找到了,爷还没缓过来……娘娘,您说这可怎么办?”王妃一脸担忧害怕,求援的看着邹后。
邹后眉头一蹙,’哼’了一声道:“这样的妖孽,还能容她活着?尸首也就算了,若是人还活着,找到了就是一顿板子打死。”
“可爷……要是象先锦安太子……”王妃眼泪又下来了。
邹后犹豫了下,又断然道:“找到了别让之哥儿知道……这事得让太子安排才妥当。”
“娘娘,爷这会儿一心一意要找到林仙草,正是任谁也劝不动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知道林仙草死了,万一爷要是解不开个心结儿,有个好歹……先锦安太子……”
“这话极是。”一提先锦安太子,邹后也有些害怕。
之哥儿是她一手带大的,说是弟弟,她心里看着跟自己儿子没什么分别,断容不得他有半分闪失。
“我想着,要不让爷先找一阵子,找过这一阵子,这心肠也就淡了,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王妃轻声建议道:“只是不好让他找着,我想着,这事只怕得烦劳太子爷,别让爷扰了京城内外的百姓,那林仙草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倒不必理会。”
“这主意好。”邹后拍手赞成:“你到底心善,就这样才最好,那佛法上说,这人命最害不得。这样好。太子那头我去说,你们府上你也安置安置,若有那不长眼只顾顺着主子心思的,非要找出这个找出那个的,你拿住了别手软。”
“娘娘说的我都记下了。”王妃目的达成,心情大好,拿帕子抹干净眼泪,陪邹后感慨了一通先锦安太子,又说了一会儿因果,这才告辞出来。
林仙草提心吊胆躲在小院里,心惊肉跳,草木皆兵,她跑的太急,现在回头一想,破绽太多,留下的尾巴更多,可这会儿想的再多再细也没办法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停的念阿弥陀佛,求诸天佛菩萨保佑。
云秀一身市井极寻常婆子打扮,兴奋的一头扎进来,没等站稳就笑道:“姑娘这回不用乱想了,今天早上城里还跟往常一模一样,既没有人盘查,也没有人打听,今天那位爷在庄子里,王妃也在庄子里,我悄悄摸过去,倒没敢离的太近,谁知道这人运气好啊,就是没办法!”
云秀得意洋洋:“我不是跟着两个媒婆过去的吗,离庄子也就一里多路,我们三个坐路边歇脚,就看到两个王府的家丁溜溜哒哒过来,姨娘……噢又错了,姑娘别担心,我不是认识人,是认识衣服,那俩家丁一人拎了根水火棍,也坐路边歇脚说闲话,我支着耳朵听了几句:说什么找不到才好,找到了指定是祸不是福,说还是坐都会歇够了就回去,别到处乱走了,万一撞上了,又不能不报,那就是倒了血霉了,姑娘听听,是不是好事儿?人家根本不想找到咱们。”
林仙草眼睛眨的飞快,只眨的眼皮快眨不动了,才哈的一声笑道:“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吓傻了,那王府当家的是王妃,王妃肯定不想把我找回去,那个爷那些个美人儿,最好都没影了才好呢。唉呀呀,我也有糊涂的时候。好了,今天夜里我要睡个安稳觉了,呵,”林仙草打了呵欠:“困了,先睡一会儿再说,云秀,往后咱们的日子,那就是想吃吃,想睡睡。”
第一零四章 无情
秦王一连折腾了十来天,还是半分要收手的意思也没有,太子急了。www.uu234.cc
太子的马还没在庄子门前停稳,几个门房就飞扑出来跪倒禀报:“太子爷!我们爷没在府上,今儿天没亮就沿着河寻林姨娘去了。”
太子一阵气闷,扬鞭指着门房呵道:“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告诉他,爷来了。”
几个门房连滚带爬赶紧去传话。
太子直等的心头的火一股一股往上拱,总算看到个长随一头一脸的汗飞奔而进,扑通跪倒禀报道:“回太子爷,我们爷说,请太子爷宽座稍等,他查完那几只船就回来。”
“什么?”太子爷又惊又怒:“他还敢惊扰民船?好好好!他不回来,我去见他。”太子怒气冲冲出门上马,纵马狂奔找到秦王,正好赶上秦王查好上岸。
太子愕然瞪着秦王。只见他双目凹陷、眼圈发黑,一张脸胡子拉碴,嘴唇上暴的都是皮,两颊泛着两抹不怎么正常的潮红,憔悴的不成人样。
太子满腔的怒气顿时全数化作心疼,扬起的鞭子一掉弯抽在旁边的管事身上怒骂道:“你们都死人吗?怎么侍候的?”
管事咬牙挨着,半句不敢辩。
“再好的女人也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也不是没经过见过,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太子和秦王并马缓步往回走,边走边又气又疼的训斥:“喜欢的东西没了,心疼也要有个度,你看看你!”
“仙草不是玩意儿,”秦王布满血丝的眼里除了痛只有空:“我喜欢她,没有她……我……生而无趣。”秦王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太子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过来:“你你你?你疯了?你说说你,从十五岁……不是,从十四岁那年,你迷上你房里一个小丫头起,一直到现在,你喜欢过多少美人儿?数都数不过来吧?还生而无趣,你说说,你喜欢过的美人儿,有几个你还能记得名字的?”
“仙草不一样,她是我的命根子,你不懂。”秦王扭过脸,一脸痛苦外加跟你说不明白的表情。
太子气个仰倒:“呸!你那命根子就这么不值钱?越大越长回去了,我念在你丢了心爱玩意儿,难过,容你胡闹了这些天,你也知道些收敛。这事,到此为止,你这就跟我回去,好好洗洗,再睡一觉,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回去。找不到仙草,我哪儿也不去。”秦王一脸的油盐不进:“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反正我现在生不如死,要不是不知道仙草是死是活……我早就一头碰死了。”
“你个!”太子觉得自己已经出离了生气,处于一种想一脚踩死这个混帐然后再来回转几下的强烈冲动中:“好!好好好!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个……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一样,不准你再惊扰下民。不然,”太子脑子里灵光一闪:“我就画影天下,无论谁看到你那个玩意儿,格杀勿论。”
“你敢!”
“哼!”太子鄙夷了秦王一眼,猛的拨转马头,往京城方向狂奔而回。
秦王有气无力回到庄子,死了一般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雕梁画顶,心里空茫茫除了痛还是痛。
仙草,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吗?
“爷睡着了?”
“肯定睡着了。”两个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秦王木呆呆听到了又象没听到,他连呵斥一声的力气和兴致都没有。
“天天这么折腾,都折腾了十多天了,铁打的人也撑不住,换谁都得沾枕头就着,唉哟,爷也真是,这亏的爷身子骨好,换了个人哪,早就累垮了。”
“那可是,爷对林姨娘这情份,啧啧,真让人开眼,哎,你说,这林姨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底是死是活?”
“这谁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成活神仙了。这是姨娘这样的贱命人,要是换了是贵人一时走失了什么的,早就寻回来了。”
“这话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头一条,我问你,你听说过哪个贵人走失了找不到的没有?别说那些真正的贵人,就是年年中了进士举人的,你听说过有走失找不到的没有?”
“咦?还真是没有,这是什么理儿?”
“瞧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不明白这个理儿了?你想想,头一条,这贵人也罢,进士举人也行,一提名一道姓,这满天下有人不知道没有?没有吧,要是有人遇到贵人走失什么这类难处,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那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大机遇。”
“对啊,不管谁遇到,是不是都得欢天喜地的给礼送回去?到哪儿能走丢了?这是一,还一样,这贵人就是贵人,一个贵人就对着天上一颗星,那都是修了多少辈子积下极大福报的人,要么就是有来历的,前朝三藏**师,就是佛祖驾前的金蝉子转世,那么多人往西天取经的和尚都死在路上,就他,不管多大难,最后指定遇难成祥。这你明白了吧?那贵人,一静一动都有神佛护佑,说句难听话,掉到河里水浪托上来,落到崖下树枝伸过来接住,跟咱们这些贱命人能一样?唉,咱们贱命人,就是路边的草,要多少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死了就死了,也没人知道。”
“唉,那倒也是,要是林姨娘也是个贵人,自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啥事没有,可惜生下来就是个命贱的。”
“生不生的倒不算,前朝刘太后的娘是个乞丐,后头刘太后封了贵人,就成贵人了。”
“这倒也……”
婆子话没说完,就被屋里一声巨响打断了,秦王从床上一个鱼跃扑到床下,人还没爬起来就狂叫:“来人!备马!立刻进城!”爬到一半,接着叫:“来人!笔墨侍候!快!”
禁中,皇上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了,只不停的抖着手里折子,抖一会儿折子,扔了折子指着秦王点一会儿,再拿起折子抖一会儿,再点着秦王,憋了足有半刻钟,总算能说出话了:“滚!你给我滚!滚……去太子……你去找太子领罚!滚!”
皇上将折子砸到秦王身上,秦王捡起折子捧在手心里,眼泪汪汪看着皇上还要再求,却被皇上一个接一个的‘滚’和两个内侍小心的架了出去。
太子手里拿着折子,呆呆的看着秦王,他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邹后宫里,王妃跪在邹后膝前,哭的摧心断肠:“爷说……那是他的命根子……没有她……他不能活……妾……妾……他……爷是妾的天……为了爷……妾死也……无怨……可怜三个孩子……就托付……娘娘!”王妃伏地磕头不止。
邹后被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你这个傻孩子!他要休你……这个混帐货,那是他失心疯了。我断不容他休你立那个妖孽。这简直是……简直是……”邹后一把把拍着炕几,气的语无伦次:“你放心,皇上也断不能容,太子也断不能容,天下人……疯了!这简直是……他疯了!”
“你都跟你的王妃说过了?”秦王被晾在一边,可没晾多大会儿,太子就主动过来寻他了。
“嗯,我跟她说好了,等把仙草找回来,那王妃的位置还是她的。”秦王一脸的期望。
太子气的已经不会生气了,’哈’了一声,手指一下下点着秦王:“我和阿爹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得想下狠手勒死你的王妃?”
秦王皱着眉头,没等他说话,太子横着他接着道:“我告诉你!就是你的王妃死了,也断没有立一个贱籍奴婢做王妃的理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贱人寻娘娘哭去了?两面三刀的东西……”秦王暴怒道。
太子气的眼睛眨的飞快,好一会儿才喘过口气,指着秦王道:“你够了!为了一个贱奴……你看看你!”
“没有她我活不了……”秦王由暴怒又悲伤:“我生不如死。”
“你!”太子半张着嘴,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这才没气晕过来,再吸了口气,点着秦王道:“好!我这就让人画影,死了焚尸,若活着,就活活打死。”
“你敢!”秦王声音凄厉。
太子猛转身扶住窗台,平了半天气息才转过身,看着秦王突然道:“你的大哥儿,该立世子了。”
“这随你。”秦王不加思索道。
太子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如今晕了头失心疯,我不跟你计较,也不容你胡作非为祸害他人,你听着,我给你两条路,一,我允你给林氏请封,再给她好好做几天水陆道场,她已经死了!你大可花银子再搜罗几个象林氏这样的……你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其二,你非要找不可,那也随你,只一样,你一天这样失心疯,就一天不能进城,要找,你就在城外的庄子好好找去。”
“活要见人……你就杀了我,我也必要找到仙草。”秦王咬牙切齿。
太子手指点着门:“滚!”
第一零五章 不走寻常路
秦王回到庄子没两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仙草一路顺水漂到通惠河,被河上一条浙南的商船救了,当天晚上就命人备船,要沿着通惠河往浙南找仙草去。www.uu234.ccUU小说
王妃哭的站不起来,太子连夜奔过去,好话说尽歹话也说尽,秦王就是一幅王八吃秤砣的模样,就是铁了心了,太子无奈,只好放他南下浙南,回来再和皇上、邹后一起安抚王妃。
秦王府两子一女,女儿是秦王上一任心尖子命根子周夫人所出,早就请封了县主,两个儿子都是王妃生的,大的立了世子,小的就给了个侯位。
王妃只好咽了委屈,回府继续抚养三个孩子,打理秦王府庞大的家业,顺便管理好秦王留下的一众美人儿。
秦王浙南寻人之旅,足足去了两年半,还没回到京城,路上却又听说仙草确实是在通惠河上遇救的,不过那条浙南商船上因为没有良医,就把她抬到另一条都是宜昌口音的商船上了,秦王立刻吩咐调转船头直奔宜昌。
林仙草听说秦王南下浙南寻她去了,呆了好几天,从她跑了到现在,这诡异的味道越来越浓,虽然她足够聪明(自从逃跑成功后,林仙草自信心大增),可这事实在太复杂了,再说,她也就能从云秀那儿听到点东钻西钻打听到的一星半点不知真假的消息,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林仙草发现这么想半点用没有,还不如念念经求求佛菩萨呢。
从前她奶奶说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多想,放宽心好好享受她这想吃吃想睡睡的**生活。
她那个小院里猫了大半年,秦王有个姨娘掉山下生死不明的事,市井中已经忘了,连秦王府下人也忘的差不多时,林仙草觉得到了可以走人的时机了。
京城这地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云秀和蕴秀门的林姑姑起出宋明华的尸骨,林姑姑又在林仙草脸上连抹了几天蕴秀门的秘药,林仙草那张脸就由吹弹可破以眼睛可见的速度黑粗到让人不忍心仔细看,已经入了冬,林仙草再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成只棕子,脸没了,窈窕也没了,一行人出了门,不显山不露水,寻常的让人看都懒得看一眼,顺顺当当出了城门,直奔宋明华的家乡。
风景宜人的越州古城,一处古旧清雅,一看就是老门老户的院子里,林仙草一身本白细绵布衣裙,手里捏着本书,躺在把竹摇椅上看的似睡非睡,云秀站在她侧后,紧张的不停的换脚,一会儿看看通往外院的月洞门,一会儿又着急的看看林仙草。
月洞门外,林姑姑前引,蕴秀门京城管事褚姑姑陪着位五十左右,面容举止都极平常的妇人进来。
云秀急的伸手拍了林仙草一把:“快快!来了!姑娘快起来!”
林仙草被她惊的一下子绷直了,手里的书也掉在地上。
褚姑姑一个跃步拣起书,递给云秀笑道:“云秀姑娘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也是林姑娘好脾气。”
云秀讪讪的接过书,那边林仙草已经和妇人厮见,往屋里让进去。
“小妇人姓张……我们蕴秀门出自龙虎山天师门下,做这门生意,一是给天帅门的女弟子一个养活自己的门路,二来,女子入世历练不易,借着这个生意正好给女弟子一个历练途径,这些弟子,”妇人指了指林姑姑和褚姑姑:“都是我们行走各处捡到的弃婴,世人偏见,以为女子都是赔钱货,唉!不说这个。姑娘也知道,蕴秀门外务总管事空了大半年了,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选,褚姑姑就荐了姑娘,我们掌门前儿就特意过来越州,和林姑娘处了大半个月,对林姑娘的眼光见识,气度胸襟极是欣赏,掌门和天师商量过了,想请姑娘总揽了蕴秀门外务。”
“要入门吗?”林仙草沉吟了片刻问道。
张姑姑含笑摇头:“蕴秀门没有什么入不入门,象她们,都是自小在龙虎山长大,蕴秀门也罢,龙虎山也好,那是她们的家,至于姑娘,只要守几条规矩,旁的都没什么。”
“哪些规矩?”
“不得泄密,不得有损于蕴秀门和蕴秀门诸人,不得伤天害理,不沾皇家公门,不沾江湖纷争,也就这五条,”张姑姑笑道。
林仙草舒了口气,笑吟吟态度干脆:“好!我接了。”
送走张姑姑,关了门,云秀激动的一个劲儿的转圈:“姑娘你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哈哈!你现在是蕴秀门大管事了!太威风了!哈哈!太厉害了!哈哈!”
“闭嘴。”林仙草错牙道。
这个云秀,这个没出息的二货劲儿怎么半分不见长进呢。
“本姑娘我……那是……来历不凡。非同一般。我肯接这个活那是给她们面子。”
“就是就是,姑娘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哈哈,太好了!以后我就是蕴秀门外务总管事身边最得用的云秀姑娘!”云秀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林仙草用力别过头,默默念叨:我不认识这个二货。我不认识这个二货!
秦王从宜昌又找到明州,信儿传回秦王府,王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叹了口气:“可怜爷……”
“王妃也别太难过,爷身子骨总是健康的。”王妃按一下眼角,顾嬷嬷也按一下眼角劝道。
王妃点了点头:“只要爷好……我还有什么能求的?赏他十两银子,我心里闷,扶我到园子里透透气。”
顾嬷嬷忙带跑的黑瘦的护卫下去领赏,春兰等人一脸难过的扶着王妃去园子里透气。
“去请赵姨娘她们,今天这八圈就在这暖阁里打。”进了暖阁,王妃吩咐道。
几个小丫头飞奔出去,一会儿功夫,赵姨娘、孙姨娘、王姨娘、小赵姨娘、小周姨娘花枝招展、一路说笑进了暖阁。
秦王往浙南寻林仙草走后没多久,烟睛姨娘因为诅咒林姨娘和王爷,被王妃拿住打了几十棍配给了庄子里的粗役,十一姨娘郑氏哭的绝食,因她是太子所赐,王妃只好将她送回了太子府,被太子转手赏给了前方将士,也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了。
“今天该我做庄!”小周姨娘一只脚还在暖阁外就叫道:“非把前儿输的统统赢回来不可。”
“看你这猴急相,今天只怕又是输面多赢面少。”赵姨娘跟在后面笑道:“你得先修心境。”
“小周别听她的,她修的那心境是说输了不急,可不是能赢钱。”孙姨娘摩拳擦掌,“今天看我的!非大赢一笔不可。”
“有王姐姐在,你们还能赢钱?”小赵姨娘话里一半是笑声,一点也不影响清晰度。
王姨娘甩着帕子最后进来:“要论这算牌,谁能算得过你?当真家传本事不得了,帐头子清的真是招人恨。”
“今天谁输的最多,不但赔银子,还得在这园子好好摆一场酒。”王妃斜斜的靠在炕上,一个个点着众姨娘道。
小周姨娘一听,’啊’了一声道:“王妃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告病了,肯定又是我!唉哟,王妃,我头痛,刚才路上风吹着了。”
“你回来。”小赵姨娘一把揪回她:“还有好事儿说给你听呢。”
几个人虽说吵,落座却快,春兰捧来邹后赏的白玉雀儿牌倒在铺着厚厚垫毡的圆桌上。
小赵姨娘一边利落的摸牌,一边看着王妃笑道:“上回王妃让我打听的那门生意,父亲回话了,佩服的不行,说王妃这眼光,真真好的没话说……”
小赵姨娘银铃般的笑语夹着白玉雀儿牌清脆的碰撞声,悦耳非常。
“咱们都是可怜的……唉哟,糊了!”王妃喜笑颜开的摊开牌,招的满桌哀叹。
“一个个的,赶紧给我交银子。可怜见的……得了,这份生意,就让你们一人多占半股。”
暖阁暴发出一阵欢呼大笑,小周姨娘叫的最响:“拿酒拿酒!我要敬王妃!还是跟着咱们王妃混最痛快……”
…………………………
好了,结文了。
这就是一本,说跑就跑了的,跑路文。没有番外,到此最好。
身为写手,以字换钱为生计,诸位君子,如有一块两块,请打赏一二啦。
多谢
先看这个,重要!
这是一本迷你故事,小故事,以及随笔的杂集。
每一个系列,单放在一卷内。
目前有三卷:
头一卷是一个已经完结的另类短篇小古言,林仙草跑路记;
第二卷是个看了某个电影有感而发,准备改变结局的小故事;
第三卷是一些感想杂谈。
以后会有其它的坑陆续放上来,每一个故事,都会单立一卷,大家看的时候,一定要!分卷看!
这个杂集会一直免费。
不收费,不过是可以打赏的。
大家要是看的高兴,请随手打赏一二。
毕竟,小闲完全是靠码字,来赚钱养活自己,养喵养汪,养家糊口的。
先谢过啦。
古书里的穿越人士
过于神奇,非穿越不能解释,泊宅编里记的一个奇人,有名有姓,经闲鉴定,此,必为穿越前辈!
宋神宗时期有个尚书右丞叫胡宗愈(此乃历史名人,有兴趣的,可以搜搜),胡宗愈的老婆、咳,老婆不雅,叫夫人,姓丁,丁氏,丁夫人呢,是当时的员外郎丁宗臣(也是历史上的名人啊)的女儿,这丁夫人啊,自小聪明贤惠,书中形容她‘无所不能’,无所不能啊!这无所不能中,特别擅长给人相面,所有这些无所不能,文中说‘尽出天性’!喵的,还不是学的,是尽出于天性!不是穿越没法解释不是!
接着说,有一次吧,蔡確(这个人是跟着王安石变法起家的,后来做了丞相,嗯,这个时候正做着丞相,如日中天,后来政斗失败,被贬到了什么英州、新州的,死在了那里。)到胡家,这丁夫人就躲在后面,偷看蔡確,等蔡確走了,就和老公胡宗愈说:
“这个蔡確,和名相卢多逊(宋太祖时期的名相,后来政斗失败,全家发配到海南,遇赦不赦,死在了那里。)的面相一模一样。”
其实这蔡確和卢多逊吧,胖瘦和容貌都差的远了去了,根本就不像,可是丁夫人说啊,
“我曾经见过卢多逊的画像,这个蔡確,和卢多逊面不似,可神似!”
然后吧,果然,这个蔡確的结局和卢多逊一模一样!神奇吧。
还有一回,当时的户部尚书李常(还是历史名人,有兴趣的继续搜),改任到成都当府尹,路上吧,寄了幅字画给胡宗愈,丁夫人一看李常寄来的字画,大惊道:
“完了,这李常身笔(喵的,什么叫身笔?这个搞不懂)已经倒了,这人活不长了,而且吧,看这字画,他这死因还跟喉咙这块有关。”
果然,这个李常走到凤翔的时候,不知道哪能回事体,竟然中毒死了!这简直活神仙哪!
这丁夫人,摆明了是穿越前辈么!还是历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