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黑洞、密室、妈和姐
江小瑜追着“叔叔”来到了楚芎的西南城区。
这会儿西南城区都空了,一个魑魅都看不到,所有的基因怪都到西北城区看热闹了。
金衣魃躲进了一栋大楼背后,那里有绝对的黑暗,灯光都避开这片区域。
江小瑜站在黑暗的边缘,没有冒进,她发现单片镜的夜视模式在这里完全没有效果,入眼只有浓重的黑暗。站了不到十秒钟,她等来了弟弟。
骆有成张了张嘴巴,闭上,再张嘴巴,又闭上,像一位打了腹稿却又不甚满意的诗人。第三次张嘴,他终于出声了:
“我靠,真黑。”
骆有成的表现有那么点喜剧色彩,但江小瑜丝毫没感受到,她焦急地说:
“弟弟,用你的意念力探查一下。”
骆有成探出一丝意念力,但意念力刚刚碰触到黑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发出高频意识波,同样泥牛入海。
“二姐,这个地方不对劲,就像……像一个黑洞……”
骆有成的话没说完,背后像被人推了一下,随后黑暗将他紧紧包裹住。
“二姐。”骆有成大喊。但奇怪的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如是想,还真是个黑洞,光、声音、电磁波都逃不出去。身子漂浮在黑暗中,倒没有什么不适。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他两腿交叉一搭,双手枕在脑后,摆了个还算舒服的睡姿。
刚闭上眼睛,他就想二姐是不是也进来了,躺不下去了,伸出两只手乱抓。瞎摸一气后,还真被他抓到一只手。手不大,很柔软,手掌上有薄薄的茧,略感粗糙,这应该是一只长期握剑的手,是二姐的手没错了。
“二姐。”骆有成又喊,他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就奇怪了,明明能自由呼吸,说明有空气。有空气,声波就能传递。可这里又偏偏像在真空里一样,一丁点声音都传不出去。好怪异的地方。
骆有成顺着胳膊往上摸,想找二姐的脸。他的手像苍蝇一样被拍掉了。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脸,轻轻摩挲着,就像慈母迎接久别的儿子所做的,摸完左脸摸右脸,单手摸完双手摸。粗糙的掌心带来的酥麻感,让骆有成很安心。
弟弟不能摸姐姐的脸,但姐姐可以摸弟弟的脸,这事好像有点不太公平,但也符合情理,做弟弟的就是应该吃点亏。
骆有成心安理得地被二姐摸脸。摸着摸着,深重的黑突兀地消失了,光亮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光让骆有成眼睛很不适应,他闭上眼。那双手离开了他的脸,在他肩头推了一下,骆有成向后倒飞出去。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黑暗的边缘,站着一个长裙女人,不是二姐。
这是个中年女人,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发福的迹象,样貌似曾相识。骆有成灵光一闪,正要出声,女人对他笑了笑,后退一步,隐入黑暗中。
一双手托住了他的背,骆有成顺势立了起来,站在了地面上。
“弟弟,你没事吧?”二姐的声音。
光回来了,声音回来了,意念力也回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骆有成没有回答,转过身抓住二姐的手,在她掌心摸了一下,二姐的手掌很光滑,一丝茧皮都找不到。
“啪~”骆有成的手背挨了一记,不太痛。
“二姐,你再打一下,用点力。或者打脸,打脸也行。”
二姐没打他脸,而是捧住了他的脸。
“弟弟,你没事吧?”弟弟穿过这个“黑洞”后,变得神神道道的,让江小瑜很担心。
二姐的手在脸上的触感十分细腻,与“黑洞”里的手完全不同。骆有成确认“黑洞”有另一个女人,一个他本应该很亲近的女人,一个让他做了十七年孤儿的女人。
“二姐,我看到她了,你也看到了吧?”
“你看到我叔叔了?他在哪里?”
姐弟俩鸡同鸭讲,各说各话。
骆有成说:“我刚才看到我妈了,我见过她的全息影像,她没怎么变,稍微老了点,脸上开始有皱纹了。姐,你看到了吧?从‘黑洞’里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江小瑜把手移到了他的额头上,确定他没有发烧,松了口气,嗔怪道:
“说什么胡话呢,就你一个人掉出来,哪有其他人?”
骆有成抬头看去,上面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圆孔,很像下水道里的排水口。难道是幻觉?如果是幻觉,也太逼真了。
“二姐,你打我一下。”
江小瑜很担心地看着弟弟,他从“黑洞”里掉出来以后一直在讨打。她还是没舍得打,骆有成咬了自己一口,很疼。
他坐下下来,低着头,嘴里不停咕哝着:“我没做梦,但二姐也确实没看到我妈,到底我们俩谁看到的是真实的?真他妈活见鬼。”
江小瑜蹲下来,手搭着他的肩膀说:
“别想了,或许是你在‘黑洞’里产生的幻觉呢?”
骆有成开始相信二姐的说法,毕竟当时他在洞里,二姐在外面。很多时候,外面的人总会比里面的人清醒些,不都说当局者迷吗?
骆有成又发了会儿呆,问:
“二姐,你通过‘黑洞’用了多久?”
“几秒钟吧,我在底下待了五六分钟,把这里探了一遍你才下来,我以为只有我被推下来了。”
按二姐的说法,骆有成在“黑洞”里呆了五六分钟,这与骆有成的感受有很大的出入,他认为自己在“黑洞”里至少飘了二十分钟。古怪,真的古怪。骆有成决定暂时放下,想不通就不想了,回头问问科学大拿史湘云,或者问问玄学界泰斗自己的老师九少爷。总有一个人能帮着找出答案。
“谁推的我们?”
这也是让骆有成疑惑的。在黑暗的边缘,他的高频感知一直在侦测四周,没有感受到敌意、杀意等极端情绪。江小瑜摇摇头。这也是没有答案的谜题,那就继续放下。
骆有成站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像极了下水道,确切地说,像是在下水道里修建的密室,或者说是牢笼。
这座密室有五十来个平方,宽五长十。一端被金属墙封死,另一端则是两米宽的墙体和合金铸的栅栏牢门,栅栏柱比成人大腿还粗,三米多宽的大门上只有十根栏杆,两根之间的间距大约十公分左右。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无穷无尽的门。这间密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两张石凳和一张石床。
江小瑜指着头顶的“排水口”说:“上面是别想了,单向的,出不去。”
骆有成不信邪,飞上去,手刚刚触碰“黑幕”,就被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落回地面,他问:“大门呢?”
江小瑜说:“没敢碰,怕有机关。”
骆有成牵着二姐的手,意念力护罩笼住两人,向合金栅栏门走去,离门两米的时候,他站住了,分出一股意念力去拉门上的栏杆。上方立刻传来咔咔地机括声,抬头一看,头顶出现了无数的金属小管。
骆有成说:“我去,金衣魃把我们带进了死亡陷阱。”
江小瑜说:“那是我叔叔。”
骆有成纠正道:“那不是你叔叔了,没有哪个叔叔会把侄女推进绝路。”
江小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说你见到你妈了,也没见你妈拉你一把。”
轮到骆有成沉默了,如果那个场景是真的,那他就是被他妈推进来的,他现在宁愿相信那是一个幻觉。
一支半尺长的铁箭射在护罩上,弹了一下,从护罩上滚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当脆响。如吹响了冲锋号,无数铁箭像飞蝗扑食,一窝蜂地冲向姐弟两人。骆有成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急忙拉着江小瑜蹲下,两人挤在一起,尽可能缩小护罩的面积,让它变得更结实一些。
“暴雨梨花箭”肆虐了两分钟才停歇,姐弟俩所在的位置已经堆成了一座小铁山。事实上,当铁箭在护罩上堆积的时候,骆有成的压力比最开始要减轻了许多,先落下的铁箭堆积起来后,为护罩加了一层铁盔,对后至的铁箭起到了阻挡缓冲的作用。
姐弟俩没有立刻出去,骆有成说:
“这些铁箭都长了眼睛一样。”
江小瑜说:“可能有光学或者其他跟踪导引设备。”
两人等了一分钟,见没动静,骆有成才用意念力把压在护罩顶部的铁箭搬开。探出头一看,铁管子已经收回去了,四壁和天花板上都光秃秃的,没有发现监控一类的设备。
生性谨慎的他留了一部分意念力维持护罩,支撑着周围堆积的铁疙瘩,七成力去搬动栅栏门。拉了一下没拉动,才发现是闸门式的上下开合结构,在门的底部和中部,两根粗大的合金栅栏横板深深地扎入墙体,偏偏墙体也是合金。
骆有成试着用八刃镖切割合金,火星飞溅。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在合金栅栏门上什么都没留下。这么大的动静,头顶的金属管没再伸出来,不知道过一段时间后,会不会重新填装暗器攻击他们。
骆有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二姐,咱们可能要困死在这里了。”
江小瑜说:“弟弟,对不起。”
骆有成对二姐见外的话很不高兴:“对不起什么?我自己跟来的。”
江小瑜说:“我不该说你妈妈的坏话。”
骆有成无所谓地说:“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把我抛弃了,我和她没感情,就算她把我再往火坑里推一次,我也不奇怪。”
他搂住二姐的肩膀说:“在我心里,你是我亲姐,可比我亲妈亲多了。”
江小瑜默默地点头。
姐弟俩歇了会儿,从铁箭堆积的掩体中飞出来,靠近铁门观察,看着看着,看出了一些端倪。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密室逃脱?
隔壁的密室大小与第一间相仿,同样空空荡荡。要说区别,在地面上。
隔壁的地板上密布着十字形的孔洞。对这些孔洞,姐弟俩一致认为,会有无数刀片或针钉一类的暗器射出来。
骆有成决定提前激发机关,他用意念力卷了一支铁箭,穿过合金门空隙,送到十字孔洞的上方,箭头朝下放了进去。什么也没发生,铁质十字尾羽恰好与地面齐平。
姐弟俩对视一眼,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把所有的孔洞填满,即便触发机关,也是隔壁的事,对他们所处的密室影响应该不大。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骆有成坐在合金门前玩填空游戏,铁箭有点多,孔也有点多。
百无聊赖的江小瑜去搬石凳、挪石床、推合金墙。她本就力气不小,吃过异世界的胶囊后,力气又翻了几倍。然而折腾了一阵,没有卵用。金属墙是推不动的,石床被翻了个,石凳也被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她只好耐心地等弟弟把小洞洞填满。
没一会儿,骆有成就喊:
“二姐快过来,最后一个,一起来见证奇迹。”
江小瑜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她走到骆有成身旁,蹲下了下来。最后一只铁箭就悬停在距门半米处的一个方形孔洞上。骆有成说:
“铁箭与孔洞的数目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
江小瑜深以为然,她有种感觉,或许这是打开这扇门的唯一途径。
铁箭头已经没入孔洞中,又被骆有成提了起来,他说:
“二姐,你再靠过来点,我们俩要戴个套套,安全最重要。”
江小瑜在骆有成头上敲了一记爆栗,“从哪儿学来的浑话?”
骆有成被敲醒了,有些玩笑跟女朋友开得,跟姐姐妹妹还是算了。他急忙说:
“这些天和小弟那个浑人待久了,被传染了。我只是为了减压,不然在这密室里待久了人会疯掉的。”
江小瑜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问:“不痛吧?”
骆有成哪里敢痛,嘴里说着不痛,其实挺痛的。之前两次主动讨打,二姐都没舍得打他,刚才那一下是真用了力气的。他只是不明白,二姐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懂得那个玩意儿。灾难之后,人们再怎么使劲,都造不出小人儿了,那玩意早就没人用了。
这就是灾后出生的孩子的悲哀,没上过学。旧纪元那会儿,小学课本里就涉及了许多生理卫生知识,二姐是上过小学的人。
骆有成对着二姐讪讪一笑,祭出意念力护罩,这才小心地把最后一根铁箭放了下去。
隔壁房间立刻有了动静,原本与地板齐平的尾羽末端突然不见了,所有的十字孔洞重新露了出来。“嗒”,声音很大,整齐划一。之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大约半分钟后,声音停歇了。
合金门上的两根栅栏板开始回收,脱离了墙体,接着,合金门缓缓上升。
门开了。
“这是密室逃脱吗?”骆有成问。
密室逃脱的游戏在旧纪元曾经风靡了几个世纪,关卡设置五花八门,但绝不可能置人于死地。如果这里是密室逃脱的场景,未免太不友善。
江小瑜摇头:“除了你,恐怕很少有人能用这种方式开门,它没给人留活路。”
骆有成想到一个人,他的外公。沈同文可以随意伸缩并操纵头发,应该也能做到。
“它是用这种方式回收铁箭吗?”
“很有可能,或许,他们是利用这种方式筛选人。”
骆有成小声嘀咕道:“筛选出像我这样的人吗?”
他联想到黑洞里与他母亲九成相似的女人,心里有种直觉,这个陷阱似乎是专门针对他而设,至于目的是为了毁灭还是考教,就不好说了。
“下一个关卡会是什么呢?”骆有成嘴里问着,意念力已经把两张石凳拖了过来,放在合金门下。
江小瑜没有答案,两人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骆有成为了确保安全,事先用意念力试探过地面和墙壁,没有触发机关,他才小心地走进隔壁的密室。
这间密室同样空空荡荡,少了石凳石床,在右侧墙壁底部中央多了一个两米宽五十公分高的长方形洞口。洞口同样黑漆漆的,不受密室内灯光的影响,看不出光影效果,就像是有人用黑漆直接在墙面上涂抹出来的。
骆有成用意念力作用在上面,果真被弹开了。这个长方形口与他们进入的圆形口的区别只是形状。
江小瑜也走了进来,四处查探,但密室里实在太干净了,干净到几乎藏不住一条线索。
骆有成看向另一扇金属门说道:
“要触发机关,可能还要从门上入手。”
另一扇金属门样式和质地与通往第一间密室的门基本相同,只是在右下角嵌了一只黑色的方桶。桶不大,桶径大约二十公分左右。
江小瑜退到骆有成身边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在门上安装一只垃圾桶?”
“垃圾桶可能就是用来触发机关的。”骆有成这样猜测。
为了安全,两人退到已经开启的合金门附近,以便能随时退回前一间密室。骆有成再次开启了意念力护罩,分出一股意念力伸向那只方桶。当他的意念力探入桶里,身后发出一声巨响。哪怕姐弟俩都是胆大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身后的合金门落下来,砸在石凳上。外侧的石凳被砸成两半,倒在地上,另一只石凳尚且完好,在合金门上支撑起五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合金门轻轻颤抖着,与石凳角力。
与此同时,那个长方形洞口涌出一团米黄色的胶质物,这团物质一出来,就沿着墙壁往上攀援,一直到天花板,才向两侧漫延,最终把整壁墙占满了。
“这算啥?”姐弟俩大惑不解,难道这个像米豆腐或者果冻一样的东西还能杀人?正想着,这面胶质墙颤巍巍向前移动了。他们这下明白了,这堵胶质墙是想把他们闷死,或者把他们当食物。
姐弟俩刀砍剑刺,落在胶质墙上并没遇到什么阻力,和切豆腐没什么区别,但刀剑之后,胶质墙上连条划痕也没有。
这让骆有成想起了有超强自愈能力的皮皮鬼。水鬼王曾经被鬼王的人抓获,希望得到胶质的秘密,却未得逞。这团东西是不是鬼王的人山寨出的胶质呢?皮皮鬼极易燃,他想放把火试试,不过身上没有点火器。
“二姐,咱们先退到隔壁房间,观察一下再说。”骆有成建议。
两人迅速从石凳制造的缝隙中钻了出去。胶质墙推进速度很快,当它把整间密室占满,只用了不到一分钟。通过合金栅栏门的缝隙,只能看到一团团米黄色的胶质。
这玩意实在太大了,骆有成已经无法把它和皮皮鬼联系到一起。
“怎么办?”江小瑜问。
“上一次持续了两分钟,我们等等,看一分钟后它会不会退回去。”
然而,一分钟过了,胶质不仅没有退回去,反而开始从合金栅栏门的缝隙向骆有成所在密室渗透。
“二姐,你身上有没有打火机或者点火器?”
骆有成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二姐又不抽烟,哪会有那些东西。他突然想起刚才切割合金门时产生了大量火星,抱着试试的态度,他指挥着八刃镖冲向合金门。
这种胶质显然不如皮皮鬼易燃,大量的火星落在胶质上,足足等了半分钟,才在胶质表面灼出了几个黑点,黑点慢慢扩大,连在一起形成一片黑色的灼痕。又等了十秒种,才冒出了一朵明火。明火一起,便有燎原之势。
这一点,倒是和魑很像。骆有成突然想到,魑的分泌物也是胶质,切开它的腕足,里面的物质还是胶质体。那么皮皮鬼、魑、还有这团胶质,这三则之间是否有联系呢?
闯入第一间密室的胶质燃烧起来,这时,骆有成的高频感知接受到恐惧的情绪,情绪的源头,正是那团硕大的胶质。这的确是一种生物,但它似乎不能像皮皮鬼一样,寄附于人。不知是鬼王的科研人员有意为之,还是失败后的副产品。
胶质墙迅速收缩。来时,它占满密室用了一分钟;去时,它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缩回“黑洞”,消失不见。那扇意图关闭的合金门重新打开。
江小瑜:“我们算闯关成功了吗?”
骆有成:“为什么我们靠近黑洞会被弹开,它却能钻进黑洞?”
姐弟俩同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但他们都无法给对方答案。
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回第二间密室,长方形黑洞依旧在,但在那面墙壁的正中央,却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圈。
骆有成用意念力碰触圆圈,通往第一间密室的合金门缓缓落下。他急忙又在圆圈上按了一下,合金门又抬升起来。他们能够控制这扇门了,意味着第二关已经闯关成功。
但姐弟俩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前面,还有不知道多少道关卡在等待他们。就算他们最终通关,关卡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怀着沉甸甸的心情,江小瑜目光扫过密室的地面,她突然轻咦一声:
“弟弟,那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都在闯关
地面上有一块“米豆腐”。
骆有成和江小瑜刀劈剑刺,也没能从胶质生物割下一片。没想到它退却的时候,却遗留了一块,而且方方正正。
骆有成说:“它知道我们饿了,割块肉给我们吃。”
江小瑜嫌弃地看了一眼“米豆腐”,佯嗔道:
“我怀疑黑洞给我吐了个假弟弟,说话越来越没正形了。”
弟弟以前可是和自己一样,说话都是正儿八经的。
“二姐,淡定,心情越放松,越容易渡过难关。”
这话江小瑜赞同,危机面前,越怕就死得越快,啥都不在乎了,死神反而躲得远远的。
“我还真饿了,二姐你呢?”
江小瑜还真有点饿,但让她去吃那块胶质,饿死她也不干。骆有成自然也不会对来历不明的胶质下嘴,他感慨道:
“要是这儿有个黑箱就好了,从书院传点酒菜,咱姐弟俩在这地牢里喝个一醉方休。”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二姐的细眼睛一下睁大了。
“你说把我们传进来的,会不会是黑箱?”
二姐的脑洞开得很大,所以骆有成的脸皱成一团,一屁股坐在地上苦思冥想起来。对科学这玩意,他一向不感兴趣。奸夫哥史湘云从来只告诉他结果,不解释原理。大姐偶尔会向他说几个基因学方面的术语,但他以听不懂为由让大姐跟他说大白话。
这会儿遇到科学问题了,骆有成抓瞎了。
关于黑箱,还是广旭哥同他解释过一些,记得他说的是物品在黑箱的一个终端被分解,在另一个终端被复原。这点和六七百年前就被写入科幻小说的量子传输很相似。他闹不清量子物理和叠箱理论之间的区别,但有一点很明确,他没有被分解,他在“黑洞”里很完整。
所以,当他把脸皮舒展开的时候,否定了二姐的猜测,只说了一句:
“黑箱只能传送非生命体,**传送我舅爷爷没有来得及实现。”
江小瑜提醒道:“你舅爷爷没有完成,会不会他的这部分成果落到别人手里,现在已经实现了呢?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比如,当时主持这项研究的项目成员,如果幸存下来,没有理由不把阶段成果占为己有。如果是基于黑箱的**传输,似乎也说得过去。
“回去后问问奸夫哥吧。”
“为啥叫奸夫哥?”一声奸夫哥,江小瑜立刻把话题带偏了。之前骆有成带着五个妹妹到梅里来探望她时,提到史湘云都称呼大姐夫。
“他和大姐不是恋人,不是情人、不是夫妻,却要那个。”
“他这人怎么能这样?”江小瑜好看的眉毛竖起来了,时常带笑的眼角被拉平了,温婉的面庞开始充填怒气,看架势,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史湘云理论,为大姐打抱不平。
骆有成急忙摆手说:“大姐也是这个意思,两人都是实验室狂人,都不愿意被情感拖累。在这个问题上,他俩一拍即合,不存在谁吃亏,你就别管了。”
“还有这种关系啊?”情感生活为零的江小瑜无法理解这种奇葩的组合。
骆有成认真地对二姐说:“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只要彼此间没有伤害,开开心心,就很好啊。”
江小瑜觉得有道理,没再纠结这件事。但这么一打岔,黑箱和**传送的疑问就被抛到了一边。
骆有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米黄色的胶质上,他用意念力估量了一下“米豆腐”的体积,又测了一下“垃圾桶”的口径,“米豆腐”是为“垃圾桶”量身而切的,他毫不犹豫地把“米豆腐”丢进了“垃圾桶”。
“咔嗒”,第二扇门的栅栏横板回收,合金门开始上升。
“还真的是闯关游戏。”骆有成左右看了看,不甘地说,“怎么没有通关奖励?”
江小瑜担心地看着弟弟。弟弟与同龄人相比,一向老成稳重。但自从进了这里,他像是活回去了。她很担心弟弟在“黑洞”里被人做了手脚。事实上,骆有成只是想减压而已,就像刀行越是遇强敌,越要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一个道理。
第三关,对姐弟俩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从房间的底板里渗出强酸溶液,姐弟俩在空中悬停了五分钟,溶液退去,合金门下方的一个机簧被强酸腐蚀,第三扇门打开。
第三扇门后两米处,又是一扇金属密闭门,大门表面做了镜面抛光,骆有成在第一间密室时,看到许多门,实则是镜中的影像。
第四关,机关被触发后,骆有成就明白了为什么要加装密闭门了。这一关是毒气,骆有成百毒不侵,随便喷什么毒气,他照旧可以谈笑风生,闲庭信步。江小瑜的毒抗能力没有那么强,她开启战甲遮蔽全身,屏息了十分钟,渡过这一关。
第五关闪电,江小瑜团身躲在意念力护罩里,离地二十公分漂浮着,骆有成充当了避雷针。
第六关室内燃起了大火。无论是骆有成的身体,还是他的战甲,在火中都能无虞,只需要担心毛发,但骆有成有毛发控制异能,他把毛缩进了皮肤,脑袋像剥了壳的蛋一样光滑。
江小瑜则趴到了天花板的角落,像蝙蝠一样倒吊着,远离火源。但她看见骆有成脖子上顶着一颗嫩滑的鸡蛋,就止不住笑,险些从上面掉下来。最后不得不换个方向,头朝里看着墙角,才平静下来。
骆有成依旧给她加持了意念力护罩。护罩加得很有技巧,意念力先裹紧二姐的身体,再撑开,形成了一个三公分的真空层,对隔绝热对流起到一定的作用。江小瑜为此不得不再次屏住呼吸。热辐射依旧存在,她的恒温战衣不停地运转,堪堪熬过了十分钟炙烤。这十分钟,至少用去了战衣五分之一的能量。
骆有成在大姐的实验室获得了四项异能,分别是毒抗、火炕、电抗以及毛发控制能力。在过往的战斗或生活中,这几项能力极少使用,没想到在密室里,全部派上了用场。
二姐连续两次闭气十分钟,脑袋发胀,头晕沉沉的。骆有成决定暂停闯关,让二姐稍事休息。
闯过六关,骆有成心情越发放松,前面的关卡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好二姐,二姐的疾速能力在密室里发挥不出来。他看着二姐的蓝白战衣,这衣服是真漂亮,又衬肤色,但功能太少,像防弹、防火、防毒、绝缘的功能都必须尽快加上。
与此同时,刀行和石岩山也陷入了一个闯关游戏。他们进入的是一个返真实境游戏。
他们俩是循着单片镜上显示的坐标定位来的,他们赶到的时候,代表骆有成和江小瑜的两个小绿点已经消失了。
他们看到那片黑暗区域,没有进去,而是选择进入大楼。理由是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傻子才会进去。
石岩山认为哥和二姐都是聪明人,但不幸的是,这两人成了他口中的傻子。
大楼的一楼很空旷,没人也没怪。他们从步梯上了二楼。二楼的楼道不少,房间也很多,但房门开着的只有一间。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不小,大概有六十个平方,地面和墙壁上都铺设着高弹性高分子材料,天花板上安装着许多不知用途的设备。
正当他们准备退出去时,房间门从外面关闭了,房间旋转起来。刀行和石岩山瞪大眼睛,努力寻找房间出口,但场景却发生了变化。
他们出现在一片戈壁中,脚下是一块高十米左右的巨石。这片戈壁十分荒凉,草都见不到几根,倒是有不少风滚草,一团团随风滚来滚去。巨石被魑包围,东西南北都有,一方十头,总共四十头。
两人对场景的转换不算陌生。石岩山用过书院的返真实境训练室。刀行在灾难发生前,也是返真游戏迷,他的绝大部分武术对练都是在返真训练室内完成的。但他们对被拉入返真游戏大惑不解,前一刻还在真刀真枪地杀怪,被拉入游戏让他们觉得不真实。
他们倒不觉得紧张,返真实境的痛感很真实,却不会要人命,只要精神能够承受,死了还能无限复活。
石岩山下意识地摸背后的电磁枪,却摸了个空。
“妈的,老子的枪呢?”
刀行刺了他一句:“离了热武器,你就不会打架了?你的异能呢?”
石岩山说:“精准射击也是异能。”
刀行不说话了,给他一把枪,他能不能打中头部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枪枪爆眼珠了,弹无虚发也是本事。他去摸背后的[斩马]刀,也摸了个空。
“我的刀呢?”刀行怪叫一声:“杀人啊?这么多魑。赤手空拳怎么打?”
石岩山反唇相讥:“离了刀,你就不会打架了?”
刀行理所当然地说:“废话,我叫刀行,有刀才行。”
石岩山还没想好反驳的理由,魑已经围过来了。他只好喊一句干他娘的,脚一蹬,跳下巨石,再一蹬,跳起五六米,身子像颗炮弹一样砸向一头魑。在他准备用铁拳砸爆对方的眼珠时,一条腕足从旁边伸过来,像拍皮球一样把他拍飞了。
第三百二十章 诡异的游戏关卡
“不对,魑的速度应该不如我。”石岩山大吼,认为游戏很不公平。
没人理他。怪物只懂甩动八条腿,而且语言不通。刀行也没空理他。
石岩山想浮空,发现战衣没了,包没了,脚上的弹力靴也没了。没了弹力靴,似乎不影响他跳高,或许是这个游戏系统的设定,跳矮了够不着魑,这架没法打。于是他再次跳起来,再次被拍飞。
刀行跳得也很高,他的身法高出石岩山几个档次,当魑的腕足拍过来时,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点借力,让自己的身子灵巧地弹射出去。但腕足实在太多,这里的魑都是八足,四十头魑三百二十只足。刀行在腕足森林上蹦蹦跳跳,疲于奔命。
远远看去,就像一群魑在玩沙滩排球,刀行是被颠起来的球,石岩山是被扣杀出去的球。
力有不逮时,半小时后,两人精疲力尽,被魑逮住了机会。
刀行被两条腕足卷住,一条缠住上半身,一条绕着下半身,往两边一扯。刀行听到腰椎发出咔嚓一声,意识陷入黑暗。
石岩山坚持得久一些,他钢筋铁骨,魑扯不动,最后用腕足蒙住了他的口鼻,十五分钟后,石岩山窒息而死。
返真实境里的魑,战力要比现实中的强了不少。
当他们醒过来时,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体力已经恢复。
依旧是戈壁,依旧是四十头魑,他们依旧在巨石上。刀行环顾一周,叫道:“我们的武器在那里。”
离巨石三十米的距离,一套弓箭和一把朴刀插在砾石堆里。魑离得也远了些,之前距离五十米,现在退到了八十米外。系统主动降低了难度。
两人大喜,一个吼着干他娘,一个叫着干他丫,冲了出去,气势如虹贯长空。
石岩山抓了弓箭,跳起六七米高,在空中拧身,张弓搭箭,箭如流星。魑还没来得及抬起腕足,箭头射中它的额头,入肉一公分,然后掉了下来,留下了一点皮外伤。落地后,石岩山再跳,再搭箭,这次射中眉心。第三次,石岩山才把箭送入送入魑的眼窝。
魑嘶吼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八足软软地落在了地上,身体也倒了下去。
魑有两个软肋,一是七窍,二是脖子。石岩山不射目标大的脖颈,一定要取难度更大的眼睛,性子执拗得紧。他从未摸过弓箭,但精准射击的能力,让他很快掌握了这件武器。
刀行也跳得非常高,他又在腕足间舞蹈,跳着跳着,被他抓到了一个机会,朴刀横劈,魑头落地。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有刀就行。
两人连续斩杀了三十头魑。眼见着胜利在望,剩下的十头魑突然头上长出了头盔,脖子上套了合金圈,把他们的弱点捂得严严实实。
“这还怎么打?”石岩山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炯炯有神的大眼,而是放大的死鱼眼。
“跑啊,还想什么呢?”刀行说完就跑了。
十头魑追在刀行和石岩山屁股后面满戈壁跑。两人不甘心死掉,死掉要重来。没准等他们在大石头上复活的时候,看到四十头魑都戴头盔和合金圈,那就亏大了。
跑着跑着,刀行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风滚草,正像皮球一样往远处滚。他拍了一下脑袋,喊了声啊呀:
“跑来跑去把脑子跑丢了。”
石岩山急忙问:“刀哥你想到啥好主意了?”
刀行捡起了风滚草继续跑:“咱们在外面不是没搞成烧烤大会吗?咱们在这里放把火。烧他丫的。”
石岩山说:“进到游戏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收了,没点火器怎么烧?”
刀行说:“你真是块石头啊,击石取火听说过没有?”
石岩山说他不会,刀行说他在行,让石岩山把怪引走,他去生火。
两人分头跑,魑也分成两队追。石岩山没办法,只能转头去骚扰追刀行的那队魑。戈壁滩上换了个队形,刀行跑在最前面,后面五头魑,石岩山在后面不停地射箭,后面再跟五头魑。
石岩山的箭射在魑身上当挠痒痒,他相信在现实中绝不是这个结果,射不痛魑至少也能把它变成一只刺猬,但在这里,箭支在魑的身上根本站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游戏系统完全是个坑货。好在箭袋里的箭用不完。
石岩山坚持骚扰了十多分钟,才把仇恨值全部拉到自己身上。刀行终于可以安心地捡风滚草生火了,石岩山带着十头魑往相反的方向跑。
石岩山想跑远一点,所以他一直向北,戈壁滩似乎没有尽头,跑着跑着,他看到了复活点的大石头,以及几百米外的刀行。
刀行的身边收集了许多风滚草,大大小小都有,他正在用石头砸草,制作火绒。
石岩山绕过复活石向东跑,东边的戈壁同样辽远,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奔驼,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跑。跑着跑着,东方的太阳到了他的身后,他又看到了复活石和刀行。
刀行正用两块石头相互击打着。
石岩山不信邪,绕过复活石向西跑。跑着跑着,应该在他身后的太阳又出现在他面前,他又看到了复活石和刀行。
刀行把两块石头碰得“嗒嗒嗒”响。
石岩山发现,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都会回到原点。他就像莫比乌斯带上的一只蚂蚁,永远不能摆脱这个闭合的环。他不乱跑了,带着十头魑绕着复活石转圈圈,
他第四次看到刀行,刀行正抱着一块大石头使劲往地上砸。
第五次,刀行有气无力地用两块鹅卵石擦着,石头发出的声音跟没吃饱饭一样。
第六次,刀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上骂。
石岩山的舌头都要吐出来了,大声问道:“刀哥,你行不行啊?”
刀行说:“坚持,再坚持一下。”
刀行装模作样地蹲下来敲石头。也许是系统也看不下去了,空中落下两根树枝,先后掉在刀行的脑袋上。刀行捡起两根树枝,欣喜若狂地说:“石头不行木头行啊,再坚持一下。”
相熟的人都管石岩山叫石头,所以他最讨厌听到有人说石头不行,他朝着刀行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继续跑。
第七次遇到刀行时,石岩山吐着舌头。刀行拿朴刀削棍子。
第八次,石岩山吐着舌头,脚步已经踉跄了。刀行脚踩着一根棍子,双手使劲搓手里的木棒,已经有烟冒出来了。
第九次,刀行又用石头砸草,重新制作火绒。
石岩山停下来不跑了,他也学着刀行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贼老天,贼系统,能不能给我点力气,我好骂姓刀的龟孙子一顿。”
石岩山没恢复力气,舌头还是吐着,腰杆还是弯着,腿还是哆嗦着。所以他没法骂刀行一顿。
或许是系统觉得有趣,或许是操控系统的人觉得有趣,想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把十头魑烧了。系统放水了,石岩山身后的十头魑停下来了,一动不动,跟个沙雕似的看着石岩山。
石岩山见魑不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的砾石硌屁股。他又一跛一跛地往巨石走,好容易爬上大石,翻身躺下,叫了声舒坦,很快打起了呼噜。
场面特别诡异,两个人一南一北,一个在睡觉,一个不停地搓木棍,砸火绒,砸火绒,搓木棍。两人的中间,是一群和雕塑一样体会岁月静好的魑。
石岩山一觉醒来,刀行还在摩擦!摩擦!摩擦!他下意识抬腕看时间,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对着天空问道:
“我睡了多久?”
天空中有个数字闪了一下“2”。
石岩山一想自己睡了两小时,之前跑步两个多小时。于是他站在大石头上骂:
“你这口朴(破)刀,你说你在行,我也以为你很行,这都四个小时了,你倒是擦点火苗出来啊。”
离得远,刀行没听见。石岩山跳下石头往刀行那方走,要当他的面喷他一脸唾沫。路过魑群的时候,他还跟它们打了个招呼:
“哥几个等久了,辛苦,还得等一会儿。”
石岩山走到刀行跟前,看到他不停地搓着小木棒,满头汗,背上也湿了,生火一点也不比自己轻松,到嘴边的话也骂不出来了。他坐下来看了一会儿,发现刀行已经接近成功了,落在火绒上的火星很多,火绒也冒了很多烟,但明火就是出不来。风滚草砸出来的火绒还是潮湿。
石岩山抱怨:“刀哥啊,你啥时候才行啊。饿,真饿。我想着早点通关,出去找点吃的。肚皮空了,放出的屁都是空心的。”
刀行说:“你知足吧,你还有屁放,我饿得连屁都没有了。”
石岩山躺在地上说:“我不想继续这个游戏了,死都不玩了。”
刀行把木棍丢到一边,靠在无数风滚草堆起来的柴堆上说:“我也不玩了,大不了不断复活。”
天空中突然掉下来两条腕足。两人往魑群一看,有两头少了一截腕足。刀行急忙捡回了木棒,插进木棍上的小孔使劲钻。
石岩山问:“你要干啥?”
刀行说:“生火烤了吃。”
“我哥说了这玩意不能吃,吃了要变成魅。”
刀行满不在乎地说:“这里又不是现实,说不定变成魅是游戏的设定。”
“那也不行,这东西一烧起来就没了。”
“我们用文火烤,小心点,不达到它的燃点就行。”
石岩山想了想,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肚子饿得痛,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他也闹不明白,饥饿感是实境游戏带来的,还是现实中的身体传来的。
有了食物,刀行有了动力,奇迹般地把火绒点燃了。
他们生了一堆火,小心翼翼地烧烤着手里的腕足,同一个地方,烧烤的时间绝不超过二十秒,生怕一不小心给烧了。腕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十头魑活过来了,他们来到火堆附近,一大段或者一小段腕足从它们身上脱落,它们把这些腕足放到两人的身边,嘴里不断咔哒,似乎在央求两人帮他们烧烤。
太诡异了!
石岩山说:“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如果不是脑残,就是别有用意。”
刀行点头说:“咱们也别反抗了,顺着走,看看葫芦里到底放的什么药。”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又一条闭合的环
石岩山和刀行开始吃腕足。烤制的腕足,口感绵软,入口化渣。和鱿鱼须的滋味完全不同,倒是和烤鳗鱼有点相似。
他们又帮着十头魑烤了十根腕足,他们烤得很用心,以便这群怪能愉快地自己吃自己。有一根不小心达到了燃点,烧掉了。一头魑立刻自断一足,很友善地把自己的断足放到火堆旁。
之前还互为猎人和猎物的人和怪,和谐地坐到了一起,快乐地吃着从怪物身上掉下来的肉。
石岩山突然觉得此刻应该有酒,指着天骂道:“贼系统,下酒菜给了,为何不给酒?”
于是,人和怪都有了酒,他/它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觉得写意人[魑]生,不过如此。每人/魑一杯酒,但酒怎么也喝不完,喝多少,续多少。
石岩山又指着天说:“烟酒不分家,把我烟还来。”
破系统贼听话,石岩山的脑袋立刻被一条烟砸中了。石岩山点着烟,石岩山给怪物们散着烟,这么一整,他都觉得这些巨怪是自己兄弟了。
酒这东西,只要没喝断片,是越喝越兴奋。刀行趁着酒劲问:“小弟,你说我能追到你二姐不?”
石岩山歪着脑袋打量刀行,左看右看,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
“你那么娘,怎么可能追到我二姐,二姐不喜欢你这款。”
刀行灌了一口酒说:“胡说,哪个大胡子会娘?”
说着,刀行去捋自己的络腮胡,捋完手里就多了一把胡子。石岩山指着刀行一边笑一边跺脚。
刀行把酒杯放下,双手在脸上摸,脸上的胡子像下黑雪一样往下掉。刀行说:
“我靠,真要变魅了。”
他也开始歪着脑袋打量石岩山,看着看着,一拍大腿:
“小弟,你变女人真漂亮。我一定要娶你当小舅子。”
石岩山哈哈大笑:“刀哥,你醉了,小舅子不是娶的,小舅子是给姐姐当嫁妆的。”
两人大笑着干了一杯。干完石岩山问:
“喝了这么多酒,我为啥不想撒尿?”
刀行说:“我也不想。”
石岩山往裤裆里一摸,怪叫一声:“完了,撒尿的东西丢了。”
刀行也一摸,“我的也没了。”
“你娶不了我二姐了,你个娘们。”
刀行不以为然地说:“当了小半辈子的爷们,也尝尝当女人的滋味呗。”
石岩山又摸了一下裤裆,说:
“我们也不是娘们,我们是成衣店里的模特,啥都没有。”
“那我们是啥?”
“人妖呗,比旧纪元的假人妖更人妖。”
刀行提议为人妖干杯,还没举起杯子,十头魑已经把杯子举起来了。
刀行问魑:“你们听得懂人话?”
魑咔哒咔哒地回应,刀行也听懂了它们说的话,它们说刀行说的不是人话而是魅音,所以它们听得懂。
“我说过吃了这玩意会变成魅,我们现在的发音很古怪。”石岩山一边说,一边把烤魑肉往嘴巴里面丢。
“变就变呗,反正现实里不会变。”刀行满不在乎地说,他又打量了一下石岩山,说,“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石岩山站起来,他原本健硕的身材变得格外修长,屁股特别翘,可惜前不凸,原本轮廓分明的俊脸线条也柔和了,成了一个寸头平胸美女。
刀行指着石岩山笑:“你不是我小舅子了,你是我小姨子。”
石岩山啐了一口:“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一个人妖也想娶我二姐。”
刀行耍无赖说:“撒尿的家伙丢了,照不成镜子。”
石岩山提议为人妖干一杯,人妖和怪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这次酒杯没有再续酒。
系统提供的酒局结束,石岩山遗憾地把酒杯丢在地上,看了看周围的十头魑,发愁地说:
“肉也吃了,烟也抽了,酒也没了,人也妖了。可你们还没死,我们该怎么通关呢?”
八头魑动了,它们两两相对,扒开对方的头盔,用健全的腕足刺进了对方的眼睛。
石岩山和刀行的酒意一下飞了,同归于尽?这样也行?
但系统仍旧没有给出通关提示。
刀行看着仅剩的两头魑,问道:“你们怎么不去死?”
两头魑咔哒咔哒,说它们活着,是为了带他们通关。
两头魑让刀行和石岩山坐上它们的肩膀,带着他们走向复活石。走到大石头跟前却没停下,它们走进石头里,隐没不见。
……
骆有成和江小瑜在通过第六关后,他们又经历的滚油、粒子束轰击、激光切割的考验,踏进了一个房间。
与先前粗鄙、野蛮的密室相比,这个房间闪耀着科技的光芒。可以随心意改变的地板,心念所至,地板也发生变化。你可以为它铺上厚厚的地毯,也可以让它变成镜面或者磨砂亚光的瓷质地面。你能把它变成卵石滩,也能在上面堆满积雪。
屋内的陈设,也同样如此,欧式、中式、异域、古典、现代、星际等装饰风格,应有尽有。
屋内投射着全息影像,一个平胸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人散发着母爱的光辉,但她妖冶的脸却让人嗅到了一丝诡异。婴儿是**的,没有性别特征,小脸蛋过于精致。所谓过犹不及,精致过头,便是邪魅了。
密室的设计者把一对魅“母子”的影像投影在这里,想表达什么呢?
“难道魅已经能够生孩子了吗?”江小瑜既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语。
“有可能。”骆有成说,“但也可能是他们制作的宣传片,忽悠周边势力的。”
但无论如何,在经历了变态的关卡考验之后,这个房间还是给姐弟俩带来了些许暖意。
房间里没有机关,当他们走向另一扇门时,门自动打开了。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而不是密室。姐弟俩松了口气,该死的关卡终于结束了;但他们的心中又有些忐忑,通关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新的死亡陷阱?与幕后人物会面?大群魃的围攻?生化实验室?……姐弟俩猜想了无数种可能。
甬道很长,轻微的脚步声在甬道里无限放大,回响轰鸣。应该是设计者有意为之,脚步声就像巨兽之足,踏在他们心口疯狂碾压。但姐弟俩非常人,面色如阳春三月的天空,云淡风轻。
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来到了一面金属墙前,金属墙壁上蚀刻着繁复的花纹,既像图腾,又像是某种公式符号。
骆有成试图用单片镜拍照留存,却意外地发现单片镜不在了。再看她二姐,发现她的单片镜也遗失了。骆有成心痛,他的单片镜里存着不少有用的资料呢。他双速扫描金属墙上的图案,准备强记下来。
这时金属墙发出一声轻响,墙体无声地向右侧缓缓滑开。
随着金属墙的滑动,姐弟俩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越发精彩,诧异、疑惑、不解、震惊在脸上交织。他们看清楚了金属墙后房间,里面很空荡,石床一张,石凳两只。
金属墙没入右侧的墙壁,留出一条三米长的金属通道。姐弟俩相视一眼,走过通道,走进房间。房间的上方有一个圆洞,像下水道的排水口,没有光影效果,像是有人用油漆涂上去的。
他们又回到了第一关!
“莫比乌斯带?”骆有成惊叫道。此刻,他也不能保持淡定和从容了,这个地下密室关卡,是一条闭合的环,他们又回到了起点。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响,那面厚达三米的金属墙已经将后路封堵了。
“又要来一次吗?”骆有成恼火地说。
“好像这次有点不一样。”江小瑜扯了扯骆有成的衣袖,然后向墙角指了指。
墙角,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得让人感觉不真实。脸上有着典型的魅的特征,做不出太多的表情,主要靠大眼睛表达情绪。小女孩怯怯地望着姐弟俩,想上前,又踌躇,十分纠结。
江小瑜问:“真人还是全息影像?”
骆有成说:“是真的,有情绪,意念力也能感受到实体。”
骆有成说完,又尝试着去查看小魅的记忆,意识囚笼没有出现,说明查看她的记忆不算为恶。但令骆有成惊讶的是,她的记忆与人类完全不同,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怪异的符号。对此,骆有成一筹莫展,只能放弃。
小魅终于鼓足了勇气,嘴巴里发着古怪的音节,向两人跑了过来。骆有成用意念力墙挡住了她,阻止她靠近。小魅拍打着看不见的墙壁,嘴里不断叫喊着。
江小瑜蹙着眉:“你听,她好像在喊妈妈?”
骆有成也皱眉:“他们在搞什么鬼?”
“要不放她过来?”
骆有成摇头,对小魅威胁道:“她不是你妈妈,滚回墙角去,不老实我杀了你。”
小魅听懂了,哭丧着脸走回墙角,蹲了下来。
“二姐,咱们再闯一次,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江小瑜不忍地看了一眼墙角委屈巴巴的小魅,然后向骆有成点了点头。
骆有成用意念拉动了合金门,触发了机关,箭如雨,再次在护罩外堆积起一座小山。
当两人从箭山里出来,下意识地往墙角看了一眼,心猛地一颤。
那个小魅,被铁箭射成了一只刺猬。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小魅
江小瑜神色黯然。
她说:“或许我们应该救她。”
“她是魅。”
“无论如何,她长得像人类小孩。”江小瑜叹口气,“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类小孩了。”
骆有成望着二姐,好半晌,摇头说:“魅不可能替代人类孩子,她是怪物。”
江小瑜没有反驳。
骆有成又去用铁箭填隔壁的十字孔洞了。江小瑜坐在里他两米的地方发呆,没再去看那个被射死的小魅。
附近的箭支用完了,孔还没有填完。剩下的箭支都在小魅的身上。骆有成也没用眼睛去看小魅,背对着她用意念力把箭一根根拔下来。
半小时后,合金门打开。骆有成故技重施,把两个石凳放在了合金门下。
这间密室里,也有一个小魅,看模样,同人类两三岁的孩子相仿,在密室里摇摇摆摆地奔跑。
骆有成火气很大,他吼道:“这帮杂碎要做什么?”
这是他第三次提出类似问题了。
江小瑜一脸寒霜。这些房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死绝之地。如果只是第一间密室有一个乖巧的小魅也就罢了,每个房间都放一个,其心可诛。江小瑜不是圣母,她是滇西猎奴队眼中的恶魔,她手上有数百条恶棍的命,又怎会被轻易道德绑架?她说:
“他们想让我们背负罪恶感,从精神上击垮我们。”
骆有成笑了笑:“我们怎么可能有负罪感?因为见死不救?这些异族又不是我们丢进来的。”
说完,他准备触动机关。想了想,他又向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小魅招招手。
“你到隔壁屋子去。”
小魅摇摇头,继续满屋子乱跑。
骆有成指着方形黑洞对面的墙壁说:“你到这边站着。”
小魅这次很听话,跑到墙下蹲着,大眼睛望着对面黑漆漆的洞口。
骆有成触动了机关,合金门砸下来,砸碎了一只石凳,被另一只石凳卡住,方形黑洞里冒出了胶质。到现在,似乎还是第一次的重演。
骆有成召唤他的八刃镖,镖刃却没有从裤子口袋里飞出来,他在裤子口袋里一摸,叫道:
“我的八刃镖丢了。”
他想不出八刃镖是在什么时候遗失的,就像他不知道单片镜什么时候丢失的一样。
江小瑜在腰间摸了一下,说她的剑也不在了。
骆有成原想在胶质出来的时候就用八刃镖去切割金属墙壁,让它一冒头就退回去,但他最得力的打火器没了。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胶质已经填满了一半的房间。胶质这次的来势极为凶猛,上次它吞没房间用了一分钟,这次推过房间的中线仅用了五秒钟。骆有成只来得及拉着二姐从合金门下的空隙钻回第一间密室,胶质如狂浪般瞬间把第二间密室吞没。蹲在墙壁边上的小魅,就像海滩上的一粒卵石,隐没在其中。
骆有成问二姐:“第一个魅,你于心不忍,这次为什么不救呢?”
江小瑜咬着嘴唇摇头。她有能力救下这个小东西,但她不愿被变态的密室设计者牵着鼻子走。当看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时,她的心又像被针扎了一样莫名刺痛。即便是小猫小狗死在面前,人也会难过,何况一个长得像人的小东西。
骆有成暂时顾不得去安慰二姐了,胶质已经从合金门的缝隙向外涌了。没有了趁手的八刃镖,骆有成只能卷起破碎的石凳往合金门上砸,溅射出的火星比八刃镖切割少了许多。
或许是规则限制,胶质只钻出合金门一米就停住了,也没有向上漫延。双方僵持了十分钟,骆有成用破碎的石凳砸了十分钟,溅出的火星也没能把胶质点着。
时间到了,胶质退却了。和它来的时候一样迅猛,几瞬的功夫,隔壁的密室变得空空荡荡,蹒跚奔跑的小魅也不见了。
江小瑜的心情很沉重,表现在脸上就是会笑的眼角不笑了。
骆有成安慰二姐说:“下一间密室,我们还是顺手救了吧。”
第三关,江小瑜没等弟弟触发机关,就把角落里六岁模样的小魅抱起来飞到空中。强酸向外渗的时候,骆有成发现自己的飞行靴失效了,鞋还是那个样式,但变成了普通的鞋。好在骆有成还能凌空漫步,他一步步向上走。
江小瑜怀中的小魅拍着手掌,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除了笑声有点渗人,脸上的表情生硬,其他表现倒是与人类孩童无异。待强酸退去,江小瑜把小魅放在地上,向骆有成走去。
小魅跟在她后面喊妈妈。这只小魅的口齿很清晰,口音古怪,但“妈妈”的发音清晰可辨。
江小瑜回过头,对她龇牙咧嘴,把她吓唬回了屋角。
骆有成说:“二姐,关卡有古怪。”
“什么古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四关的小魅被骆有成装进了意念力护罩,里面的空气足够支撑小魅呼吸十分钟,但仍有部分有毒小分子侵入了护罩。毒气散尽的时候,小魅已经奄奄一息。江小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情绪,她低声叹息一声,和弟弟走入下一关。
第五关,江小瑜和小魅团身躲在意念力护罩里,骆有成再次充当避雷针。二姐和小魅安然无恙,骆有成的衣服却千疮百孔。
“弟弟,你的战衣?”江小瑜惊叫。骆有成的战衣刀枪不入,绝不可能被雷电劈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我说的古怪了。我们的装备没了,战衣战靴全成了假货。”骆有成亲昵地摸了摸小魅的头,“以后就安心救她们吧,她们或许是通关的钥匙。”
江小瑜悄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骆有成说:“看看再说。”
江小瑜有所悟。
第六关室内燃起大火。江小瑜抱着小魅藏在天花板一角,看见骆有成像剥了壳的蛋一样光滑的脑袋。小魅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就没声了。大火将室内的氧气耗尽,小魅没有撑过去,窒息而死。
第七关,滚油。没有了战衣的保护,骆有成和他二姐以及第七个房间的小魅,全部被烫死,无一幸免。
骆有成和江小瑜在第一间密室复活,江小瑜说:
“还真是实境游戏。”
骆有成微微摇头:“现在确实是在返真实境里,但第一次通关我能肯定是在现实中。我们是在可以随意转换场景的房间里被拉入实境游戏的,我们的身体还在那个房间里。所以,当我们进入第二个循环的时候,我们的装备没有了,系统没有把它们复制到游戏中。”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感觉不像是要我们背负罪恶感。”
“他们不需要负罪感,他们需要我们的同情心,同理心。”
“要我们认可实验室怪物,和他们和谐共存吗?”
“我有个猜测,但现在不方便说。”骆有成往上指了指,示意隔墙有耳。
他说:“二姐,恐怕我们要保证每个房间小魅的存活,才能通关,否则我们会陷入无限复活的死循环,永远出不去,直到现实里的身体精疲力竭而死。”
江小瑜试图放松自己的心情,却没笑出来。保证小魅安全,不说毒气和大火关小魅能不能挺过去。最后三关滚油、粒子束和激光,在没有战衣保护的情况下,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但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是枉然。姐弟俩再次闯关。
他们救了第一间密室的小魅,小魅用含混的声音喊江小瑜妈妈。
救了第二间密室的小魅,小魅用胖嘟嘟的小手抱着江小瑜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第三间密室,小魅抱着江小瑜的脖子不愿松手。
进了第四间密室,骆有成迟迟没有触发机关,他坐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江小瑜陪着他发呆,无论她再聪慧,也想不出在缺乏装备的情况下如何保证小魅的安全。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候,骆有成说话了,他对天花板说话:
“喂,打个商量,你想我们保护小魅的安全,我们也乐意,但你总得给我们提供一套防毒防化服吧,否则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也挺不过去。”
系统似乎很喜欢这个建议,一套迷你防毒防化服马上出现在地板上。骆有成招呼小魅过来,给她穿上了防化服。
毒气散尽后,小魅既亲了江小瑜,又亲了骆有成。小魅对姐弟俩越发亲近了。
第六关,骆有成给小魅要了一套空气呼吸器。
到第七关的时候,前面六个房间的六个小魅都来了,她们拉着第七个房间的小魅,围着姐弟俩蹦蹦跳跳,闹了十多分钟才散开。哪怕江小瑜不曾接触过孩子,哪怕她甚至没有情感史,但不妨碍她的母性本能,她一一拥抱了小魅。
小魅散开后,最小的魅一摇一摆地走到热油管道前,爬了进去。第二个稍稍大点的小魅也紧随着爬了进去,然后是第三个。
尽管知道小魅只是返真实境里的虚拟人物,江小瑜依旧喊道:
“孩子,回来,危险。”
她准备跑过去把小魅们从管道里抱出来,骆有成拉住了她:
“二姐,让她们去,她们在回馈。”
小手击打在管道上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下都敲在江小瑜的心上。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态在悄然转变。
管道里不再有声音传出,六岁模样的小魅用古怪的发音说:
“爸爸,可以开始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产科医院
骆有成触发了机关,管道里没有油流出来,却传来了浓郁的油炸酥肉的香味。小魅们用自己的身体制造管道堵塞。
江小瑜流下了泪,骆有成抱着她的肩,传音入密:
“二姐,代入不要太深,他们要的就是我们的感情。”
骆有成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让江小瑜警醒了。她突然明白设计者的目的是什么了,并非让他们保证每一个小魅的存活,而是在游戏中,通过与她们的互动,建立感情甚至亲情,从心底去认同她们,认同全新的物种。
但江小瑜绝不认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人类与新物种共存,若是如此,他们就不会圈禁、抓捕甚至屠杀那么多人类了。那么,他们的目的,恐怕是让认同者自愿加入他们的阵营。
想通了这一关节,江小瑜开始号啕大哭。
既然通关的诀窍是动情,那就哭给他们看。她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悄悄拉了一下骆有成的袖子,从他残破不堪的衣袖扯下了一根布条。姐弟俩心灵相通,骆有成也抬手抹眼睛。
系统或者说操控系统的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第八和第九关,没费什么事就让姐弟俩过关了。
不费事指的是姐弟俩,哭就行了,关卡由小魅搞定。江小瑜一路嚎,骆有成也只管用破布条衣袖擦眼睛。
第八关,三个小魅趴在三台武装守护的粒子束发射口上,英勇地像个敢死队员。明白粒子束是如何恐怖的人肯定觉得不科学,可这小小的身体偏偏把粒子束挡住了。很不可思议!很悲壮!
过了一分钟,可能系统都觉得这样太扯。于是,密室打开了一扇门,数十个小魅一窝蜂地涌进来,前仆后继地往武装守护上扑。场面十分壮烈。
姐弟俩一起喊“不要啊,孩子,不要……”,脚下却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
等一切结束,江小瑜哭得更大声了,骆有成袖子上的布条也被他擦没了,露出光溜溜的胳膊。仅剩的三个小魅抱着两个人的腿陪着哭。配合一屋子小魅尸体的画面,足以让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骆有成觉得应该加点料,他对着天花板大声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们这些刽子手……刽子手!”
江小瑜:“为什么啊?她们还是孩子,是孩子……”
骆有成:“是孩子啊!”
江小瑜:“孩子啊……”
姐弟俩觉得差不多了,蹲下来捂住脸。
到了第九关已经不是人在扯了,而是鬼在扯。
模样是学龄前儿童的小魅,硬是在密室里找到了一个暗门,暗门里有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的两侧各有一根裸露的输电线。三个小魅手拉手,准备用身体去连接火线和零线。这些小家伙如果去上小学,绝对是神童级别的。
骆有成看了心里直摇头,游戏操控者完全把自己和姐姐当傻子在玩,能不能认真点、专业点?或者,这个操控者就是个傻子,他只在乎惨烈悲壮煽泪的效果,科不科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骆有成决定配合一下,他对二姐传音入密,二姐立刻往暗门冲,口里喊着:
“不要啊,孩子,快回来。”
骆有成拉住了她的一条胳膊使劲往后拽。
“二姐,别过去,危险。”
江小瑜顺势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电光闪过,密室内的灯光熄灭,一片漆黑。小魅们成功制造了短路。
密室的最后一扇门打开了,柔和的灯光透过门照射在坐在门口的姐弟俩身上,姐姐在号啕大哭,弟弟在无声啜泣,令人伤怀。
弟弟扶起姐姐,说:
“二姐,走吧。我们会记住这些孩子的。”
江小瑜说:“孩子们,走好。”
她很顺从地被弟弟扶着,离开了密室。两人走过一条通道,进了一扇小门。门内是一个厨房,让两人松了口气,终于走出了闭合的环。
厨房很大,是食堂或者餐厅的厨房。厨房里没有人,但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两人离开厨房,拐了两个弯,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有不少“人”来来去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挺着大肚子的平胸“女人”。
医生护士是魅,大肚子平胸女人也是魅。魅对骆有成姐弟俩很友善,妖冶的脸上虽然没多少表情,面对面时总会向他们点头致意。
有几个大肚子魅身边跟着小魅,小家伙们拽着“妈妈”的裙角或裤管,或怯生生,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江小瑜原本还在装着抽泣,看到这场景也哭不下去了。
“妇产科医院?”
“魅产科医院。”骆有成纠正道。
走廊两边是病房,两人一间间看过去,里面都有大肚子魅,一个或两个。一层楼走完,没有一间房是空的。这家医院的生意只能用火爆来形容。
这才是一楼,就有四十来个“产妇”。路过悬浮梯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这栋楼有三十层。如果每一层都如此,那就很吓人了。一千多个魅同时产崽崽,是什么概念?
一个小魅长成一个老魅用不了多久,两三年还是四五年不清楚,反正比幼儿长成成人快得多。几年之后又能生小魅。
魅这种东西,战斗力不行,但发展前途比只知道用蛮力的魑魍魉广多了。魅能胜任的已知职业有军队指挥官、监控员、技术员、服装设计师、餐厅经营者、医务工作者、魅惑大师。当然,她最大的能耐是不需要另一半,自己把自己搞成大肚子。
因此,魅是一种恐怖的生物,最有可能替代人类成为世界霸主。
江小瑜紧张地问:“我们在现实还是游戏?”
骆有成把没有袖子的胳膊给她看。江小瑜放松了一些:
“还好,还在游戏里。”
……
此时,大楼29层5号房间里,刀行正挺着大肚子对石岩山唉声叹气。
“石小妹啊,你说我这样子怎么去见仙子?”
石岩山毫不客气地说:“我二姐绝对不会要一个怀了孕的人妖。”
“哎……”刀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撒尿的东西都丢了,是怎么把自己肚子搞大的?”
“这个我知道,我听大姐说过,魅是雌雄同体,肚子里有两套器官,办事不求人,连五姑娘都不需要,那两货在肚子里偷偷把事办了。”
“哎……”刀行的叹起气来没完没了,“还是做人好啊!做人的时候只有一件套,但能体会做男人或做女人的快乐。现在整成两件套了,结果成了养在肚子里的两个贼,不声不响把男人的快活顺走了,把女人的乐趣也偷走了。”
“谁说不是呢?”石岩山也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它们爽了,弄出个娃让我们背锅,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可我们连个下水道都没有,娃怎么生出来啊?”
“这个我打听过了,说是剖腹产。你肚子被划开过,相当于生二胎了。我才倒霉哦。”
“你咋会比我倒霉呢?我要开第二刀了。”
“你是二胎,我是一胎。我看过以前的老电影,都说生头胎最痛苦。头胎肉是紧的,不好生。二胎肉松了,容易生。”
“还有这个说法啊?”刀行同情地望着石岩山,握着拳头举了举,“加油,熬过这一胎,下一胎就容易了。”
石岩山认真地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俩不说话了,努力挺直了腰,挺起大肚皮,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石岩山打破了沉默:“刀姐,我觉得小家伙在偷吃我的记忆,总想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吃掉。”
刀行说:“我也是,就坐这么一会儿,我家老头子、尼玛、叫化儿的印象都淡了不少。你说这算不算一孕傻三年啊?”
“没听说过,不过我的记忆力真的在衰退。我们现在要把生命里重要的事和人反复回忆,反复多了,谁也偷不走。”
刀行兴奋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干脆我们互相讲故事,边回忆边解闷。”
石岩山由衷赞叹道:“刀姐,你真聪明。”
两个大肚婆坐在床上讲各自的故事,一讲又是两个小时。
后来,石岩山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床,很亢奋地说:“我跟你说啊,尼玛是秒人,超级快枪手,他女人老是埋怨尼玛在她肚皮上呆不住一分钟。”
刀行也拍着床:“那算啥,我那几个哥们,你听听名字,三秒、五秒、六秒、七秒、十二秒,加起来刚刚超过半分钟,他们共同的婆娘更绝,就叫半分钟,哈哈哈。”
石岩山突然不笑了,努力地想了想,“不对,几秒兄弟好像是我哥们。”
“是吗?”刀行也开始努力回忆,“是啊,尼玛是我的兄弟,是我刚才跟你讲的。啊呀,不能讲了,记忆开始窜了。”
“不能讲了,我们各自回忆。”石岩山非常认同。
两个大肚婆又挺直了腰板,挺起了肚皮,面对着墙壁在脑子里写回忆录。过了一会儿,石岩山喊道:
“不行,我要去找把刀,把小偷从我肚子里赶出去。我觉得它不仅在偷我记忆,还在偷我的智慧。”
刀行拍着手大笑:“对,把小偷赶出去。等下次再怀上,你就是二胎了,就好生了。”
石岩山说:“刀姐,你真的傻了。我这叫小产,不算头胎,下次怀上还是头胎。”
刀行沉思片刻,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为什么是二胎?我的头胎到哪里去了呢?”
石岩山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决定把它绕过去。
“刀姐,我刚才要干啥来着?”
“要小产。”
“对,对,要小产,要找把刀。你帮我在屋里找找,哪儿有刀?”
两个大肚子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耗时也不过一分钟,屋里的陈设太简单,一目了然。
“我们得出去找。”刀行提议。
石岩山觉得这个主意甚秒,顺便还可以给自己放个风。
两个大肚婆摇摆着大屁股,向病房门走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偷刀
石岩山和刀行从二十九楼下到二十八楼、二十七楼……
一路上,他们进了数不清的房间,和数不清的魅相互点头致意。
在二十五楼的走廊上,他们遇到了几个好心的魅。她们告诫他们,点头致意的时候不能笑,那样就不像魅了,魅要靠眼神来传递情绪。
石岩山问她们是不愿笑,还是不会笑?
魅老实地告诉他是不会笑,小魅会笑,但长大了就不会笑了。但她又强调,只有不笑,才能彰显魅的高贵;笑是下等的人类才会做的事。
刀行虚心请教道:“我们已经长大了,而且怀了宝宝,为什么还能笑?”
刀行的问题引发了魅的集体沉思,沉思之后,她们又低声讨论,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你们进化不完全。”
魅们善意地给出了解决方案,一是找医生,把没有进化的脸部肌肉割除;二是每日向西南方向膜拜,有助于加速进化。
石岩山问:“为什么要向西南膜拜?”
魅们对这么白痴的问题很失望,不愿再搭理这两个进化不完整体,转身离去。有一个魅走出几步后回头说:
“鬼王大人在西南的圣地。”
魅们走后,石岩山对刀行说:
“我们不能笑了。”
刀行说:“我也不愿意姐妹们叫我们进化不完整体。”
两个大肚婆努力绷紧面孔,跟每个魅都欠了他们几万盘胶状食物似的。
他们一路走,一路找。走到六楼的时候,他们几乎忘了他们下楼的初衷,一路上都在盯着魅的眼睛看,想开发出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突然间,他们看到了两双不一样的眼睛。一双眼睛还算正常,比魅的眼睛小一点。另一双眼睛很小但很好看。小眼睛的主人正友善地向每一个路过的魅点头致意。
刀行拉着石岩山说:“石小妹,你看那双眼睛眼角还会笑,这算不算用眼睛表达情绪?”
石岩山痴迷地望着那双眼睛:“那必须的啊,真漂亮,她有会说话的小眼睛。”
刀行说:“眼睛要眯成一条缝,眼角要往上翘。”
石岩山很佩服刀姐的归纳总结能力,他由衷地赞叹:“刀姐,你真聪明。”
刀行已经付诸行动,眯着眼,使劲把眼角往上翘。还一个劲问石岩山:
“你看我是不是能用眼睛表达情绪了?”
石岩山看看刀行做作的眯眯眼,又看了看那双好看的眯眯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刀姐,这双眼睛,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刀行不眯眼了,他认真地审视小眼睛的主人,视线从对方的眼睛开始往下滑:鼻子好精致翘挺,嘴唇好红润,白皙的脖子下面,是v领的蓝衣,嗯,蓝白相间。视线再往下,刀行忍不住在自己胸口摸了一下,对石岩山说:
“不对啊,她的衣服鼓得已经塞不下其他东西了,咱们是平的。她不是魅,她是人类。”
石岩山推了他一下,“嘘,别说话,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这时,小眼睛的主人和另一双眼睛的主人走入了一间病房。看不见小眼睛的主人,刀行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疼,似乎有一个重要的人正在离他远去,和他头脑中的记忆一样,缓慢而坚定的离去。
石岩山依旧在沉思。
刀行也开始翻看脑中的回忆录。回忆录不久前他才温习过,但现在开始模糊了。他心里喊着不要不要,一遍遍翻看自己的记忆,突然,他想起了一个蓝白色的窈窕身影。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好看。”
这时,石岩山兴奋地对他说:“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哥和我二姐。”
刀行批评道:“你不能把情绪写在脸上,那是下等的人类才会做的。”说着,他的两手在石岩山脸上使劲摩挲,希望像橡皮擦一样擦除对方脸上多余的表情。
石岩山打开刀行的手,说:“去他妈的情绪,那是我哥和二姐。你的仙子在这里。”
刀行像被闪电劈过,僵立不动,仙子的身影在他记忆里越来越鲜活,和刚才的那个可人儿重叠在了一起。
刀行喊了一声仙子,就要往骆有成和江小瑜进入的病房跑,被石岩山拉住了。
刀行极力想挣脱:“拉我做什么?”
石岩山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大肚子。刀行立刻捧住肚子,唉呀妈呀地大叫:
“我怀孕了,仙子肯定不会要一个大肚婆的。”
石岩山幸灾乐祸地说:“岂止不要你,还要问你肚子里是哪个野男魅的野种。”
刀行说:“魅不分男女。”
石岩山恼怒刀行挑他的刺,恶狠狠地说:“野男人。”
“怎么办?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石岩山哈哈笑着说:“你连粪管都没了,哪里找屎。”
刀行高兴了:“对啊,我拉屎的东西都丢了,裤裆里不可能有屎。我是清白的。”
说完指着石岩山严肃地批评:“你刚才又笑了,那是下等的人类才会做的。”
石岩山拍开他的手说:“你的仙子就是下等的人类。”
刀行立刻蒙住嘴,心虚地向仙子进入的病房房门看了看。
“我们该怎么办?”
石岩山想了想:“跑啊!”
“为什么要跑?跑了就看不到仙子了。”
“难道我们挺个大肚子去见我哥我姐?我还好,我可以对他们说,我给你们送侄子来了,你说啥?仙子,我给你带个拖油瓶过来了。”
刀行那张妖冶的脸变得煞白,他哆嗦着嘴唇说道:“那我们跑?不能让仙子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对,不能让她看到,她会以为你红杏出墙的。”
“我没有。”
“自己搞自己也算。”
两个大肚婆掉转了方向,扭着大屁股慌慌张张地向走廊尽头的步梯一溜小跑。
江小瑜的耳力虽然不如米豆豆,但也不算差,她似乎听到有人用古怪的声音说了仙子,而且不止一次。她歉意地对病房里的魅笑了笑,转头问弟弟:
“你听到什么了吗?”
骆有成的听力不及二姐,而且魅的口音太古怪,他什么也没听清。他使用高频感知,发现有两股恐慌的情绪正迅速逃离。他笑着对魅点点头,走出病房,往恐慌逃走的方向张望,两个大肚子大屁股的魅刚刚转过拐角。
江小瑜跟上来问:“发现了什么?”
骆有成说:“两个魅在害怕什么,逃走了。”
“跟上去看看吗?”
骆有成又感应了一下,发现恐慌情绪消失了。他说:
“算了,两个npc而已。反正就在这栋大楼里,迟早还会见到。”
石岩山和刀行走到步梯上,心情一下安定了,都在庆幸自己跑得快。两个大肚婆甚至还互相击了一下掌。但接下里要做什么,可把他们难坏了,他们忘记了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
石岩山说:“算了,别想了,你不想它的时候,它会回来的。”
刀行觉得有道理,不再想为什么从病房里出来,他想仙子,他又开始唉声叹气:
“我不能再见仙子了,我怀的孩子不是她的。”
石岩山也跟着叹气:“我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个媳妇,我媳妇肯定也不会原谅我,她怀不上,会嫉妒我的妊娠纹。”
刀行:“哎……”
石岩山:“哎……”
两个大肚婆坐在楼梯间叹了好一会儿气,石岩山才说:
“没办法,只有等我的头胎,你的二胎生下来再说了。”
刀行现在满脑子都是仙子,经过他锲而不舍地反复回忆,渐渐模糊的仙子终于被他找回来了,听到石岩山的话,他觉得心里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他说: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见仙子,我要把肚子里的野种立刻拿出来,我……我要去找把刀,我要生产。”
“没到时间不叫生产,叫引产。”石岩山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出来是要一把找刀,我要引产来着。我就说你不去想它的时候它会回来的吧?”
“我也要引产。”
“你的二胎不要了?”
“你头胎都不要了,我的二胎更无所谓了,我已经有头胎了。”说到这里,刀行迷茫了,“我的头胎去了哪里?”
石岩山拉着刀行往楼下走,刀行像木偶一样机械地跟在后面,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出他何时生的头胎,头胎又去了哪里。问石岩山,石岩山也忘记了头胎的概念是自己灌输给刀行的,只说不知道。
下了一段楼梯,刀行决定不想了,继续想仙子,他必须随时想着仙子,拉着仙子,不然仙子又会趁他不注意从他脑子里悄悄离开。他对找到一把刀变得尤为急迫。
前半段石岩山拉着刀行走,后半段刀行拖着石岩山跑。
五楼有一扇很大的门开着,比普通病房的门大了两倍。两个人走进去,发现这里是手术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传蓝色制服的护士站在手术台旁。手术台上有一个光身子的魅,看到魅两个人都高兴了。
“她和我们一样,把撒尿的东西丢了。”
刀行补充道:“拉屎的东西也丢了,她是成衣店的模特儿。”
听到声音,护士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这些新进化的魅,跟白痴一样,我们魅是不需要排泄的。”
医生也转头问:“29楼9床10床,你们不在病房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没到你们生产时间呢,回病房躺着,到预产期会叫你们下来。”
石岩山笑嘻嘻地说:“原来医生认识我们啊?”
护士眼睛里满是不屑,刀行看懂了,急忙批评石岩山:“你不能笑,笑是下等人类做的。”
医生赞赏地看了刀行一眼,说:“你比他进化得好。”
石岩山不敢生气,他怕医生立刻把他赶出去,手术室看来是大楼里唯一能找到刀的地方,医生手上就有一把大剪刀。
刀行得到表扬,心里有了底气。
“医生啊,我们都没生产过,心里害怕,想来观摩一下,生产的时候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医生很善解魅意,迟疑了一下说:“你们站在旁边,不要说话,观摩完了立刻回房间。”
两人立刻站得笔直,大肚子挺得老高,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医生不再理会他们,拿着剪刀剪魅的肚皮。
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产
半小时后,石岩山和刀行回到病房。
他们趁护士清洁小魅和医生洗手的功夫,偷了一把剪刀和一瓶皮肤粘合喷剂,快速逃离手术室,坐着悬浮梯回到了二十九层。
关上病房门,两人激动地看着剪刀和喷剂,终于可以引产了。
石岩山颤巍巍地把剪刀对准了肚皮,手抖得厉害,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过了一会儿,他把剪刀收回来,手也不抖了。他又把剪刀对准肚皮,手又抖。他疑惑地看看剪刀,又看看刀行。他模糊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个炮弹打到自己面前都不会皱一下眉的人,难道记忆里的不是自己?他说:
“刀姐,我下不去手,你来帮我引产,一会儿我帮你。”
刀行接过剪刀,对准石岩山的肚子,刀行的手也开始抖。抖着抖着,刀行就把剪刀抖到地上了。
“不行,我也下不去手。多可爱的小生命啊。”
刀行母爱泛滥,伸手去摸石岩山的大肚子。这下把石岩山的母性勾出来了,他也伸手摸刀行的肚子。两个大肚婆互相摸肚子,一摸就是一个小时。
“她在踢我的手。”
“我感觉她在你肚子里翻跟斗。”
两个人妖的身周都笼上了母爱的光辉。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我舍不得引产了。”
“我们把她们生下来吧,要不了几天功夫,生下来,我们再去见你想见的人。”
“可是我想见谁?我怎么记不得了。”
“你想见……”石岩山发现自己也记不得了。
两个大肚婆又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最后他们想到了会说话的小眼睛,终于又把仙子找回来了。刀行感慨道:
“仙子真调皮,总想从我脑子里偷偷溜走。”
石岩山开心地说:“仙子和我肚里的小可爱一样调皮。”
说完,他迷茫了:“仙子和我什么关系?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又陷入烦恼的回忆,想了一会儿没头绪,决定不想了,安心养胎,把小宝宝生下来以后,再去当面问问仙子。
石岩山和刀行安定下来,他们每天吃着魅的专供食物一盆黏糊糊的胶状食物;每天和魅一样,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
因为魅不需要睡觉,所以两人发呆的时候,都在拼命地回忆,想把记忆留下来,但他们每天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他们的话越来越少,交流越来越少。偶尔,刀行会问上一句:
“你记得我生下宝宝后要去见谁吗?”
每次石岩山都会想很久,才会给出一个答案:“会说话的小眼睛。”
这时刀行就会说:“仙子。”
然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
骆有成和江小瑜发现他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栋大楼,只能在大楼里转悠。他们从一楼走到三十楼,从三十楼走到一楼,再走到三十楼。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和一个又一个魅打着招呼。他们不知疲倦,也不感到饥饿,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走着。
他们已经无数次从二十九层5号病房路过,也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里面对着墙壁发呆的大肚子魅。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情走入病房对魅进行友好慰问,他们满脑子都是如何通关,但游戏没有一点提示。
或许是热情还不够!
江小瑜开始热情地拥抱见到的每一个小魅,无果后她又热情地拥抱遇见的每一个成年魅和小魅。鬼系统还是没有反应。她把失败归结为弟弟没有投入热情。在二姐的威逼下,骆有成强作欢颜去拥抱每一个魅,依旧没有结果。
姐弟俩讨论之后,认为是没有拥抱病房里的魅。他们拥抱走廊上的每一个魅,拥抱病房里的每一个魅。他们甚至走进手术室,拥抱了正在给产魅开膛破肚的医生和护士。然后耐心地等待婴儿魅被取出,等待医生用粘合喷剂缝合伤口。他们拥抱产后的魅,把洗干净的婴儿魅捧在手心里做鬼脸逗弄她。
“系统为什么还是没有提示?”骆有成坐在三十楼的拐角处发火。
江小瑜不确定地说:“难道我们没在游戏里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怎么可能?!这都过了七天了,我们吃过一顿饭?上过一次厕所?”
江小瑜摇摇头,别说上厕所,连尿意都没出现过。如果在现实里,不是被饿死,就是得尿毒症而死。不过她也庆幸不需要上厕所,因为魅不需要排泄,大楼里压根没有厕所。
“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我们热情不够?还是觉得能察觉到我们没用真心?”江小瑜问。
骆有成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他能探查别人的情绪,林小妖也可以通过返祖的犁鼻器探查到别人信息素的变化,判断出话语的真假。没准魅也有类似的本事。
于是,姐弟俩开始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栋大楼里的不是魅,而是自己的亲人。两人坐在三十楼的拐角处冥想了一天,给自己无数暗示,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他们热情洋溢地去拥抱每一个魅,脸上挂着激动的泪水,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魅很不适应这种表达方式,当他们离开后,有的魅就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刚刚合拢的房门说:
“进化不完整体又抱了我们。”
另一个魅会反驳:“他们还没开始进化。”
“没有进化为什么要抱我们?”
另一个魅自作聪明道:“他们可能认为抱了我们就能进化。”
“他们真傻。”
“所以他们不能进化。”
骆有成和江小瑜进入了二十九层5号病房,这个房间他们已经进入过许多次,和这里的两个魅已经拥抱过很多次。他们没有认出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的石岩山,也没有认出脸上脱了毛的刀行。石岩山和刀行也没认出他们,他们的记忆太模糊了,无法把记忆里的影子同现实中的人重合。
骆有成和江小瑜流着泪和两个大肚子拥抱。大肚子说话了:
“我记得你们,你们经常来拥抱我们。”
另一个大肚子说:“但你们这次不太一样。”
因为他们的发音古怪,所以他们重复了两遍,姐弟俩才听清。
骆有成发觉这两个魅似乎和其他的魅不同,他们是第一个主动与自己说话的魅。他时有时无的直觉突然告诉他,或许这两个魅就是通关的突破口。他流着泪问:“我们哪里不一样?”
魅说:“你们流泪了,你们不像魅,魅没有泪腺,不会哭。”
这个魅是石岩山,在失去大部分记忆后,他似乎又聪明了,观察力也变得敏锐了。如果用现实中的他的话说,应该是被偷走的智慧又回来了。因为对面的人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
江小瑜担心得不到魅的认可,动情地说:“我们确实不是魅,我们是人,但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了亲人,所以我们哭,这是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
另一个魅说:“我们是魅,你可以说亲魅。”
这次,他只说了一遍,江小瑜就听懂了。
江小瑜:“你们是魅,但曾经也是人,无论现在变成什么,在我眼里都是亲人。”
“不是变,我们是进化。”
江小瑜:“好的,进化成魅,依旧是我们的亲人。”
江小瑜这句话,像闪电在骆有成心里划过,魅的前身都是人,眼前的魅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他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两个大肚子魅。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只能叹口气。
姐弟俩对两个魅笑了笑,向房门走去。一个魅对另一个魅说道:
“她的眼睛好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话,姐弟俩在门口站住了。
另一只魅说:“她的眼睛好小,不像魅的眼睛,但很好看。”
“她是小眼睛。”
“小眼睛会哭会笑。”
“小眼睛会说话。”
另一只魅突然不说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姐弟俩在门口站了一分钟,也没有听到下一句。他们无奈地摇摇头,掩上门,向下一个病房走去。
“仙子。”
江小瑜身体一颤,返身冲回了5号病房。一个魅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一个魅也捂着肚子,颤颤巍巍地走到床头,在一块发光板上按了一下。
江小瑜扶着倒在地上的魅问道:“是你在喊我吗?你这是怎么啦?”
魅没有回答她,喉咙里嗬嗬个不停。另一个魅也坐在了地上,也开始嗬嗬。骆有成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扶住了她。
走廊上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滑轮滚动的声响。很快,两个护士冲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两台智能担架床。护士进来后就不停冲姐弟俩喊着,听了两遍他们才听清楚喊他们让让。
两台担架床用机械臂将两个产魅放到了床上,驶离了病房。两个护士在担架床后用古怪的音调交流着,她们的语速太快,姐弟俩虽然已经慢慢在适应魅音,但也只听了一个大概。她们似乎在说这两个魅还没到预产期,是早产。
姐弟俩觉得她们早产和自己的来访多少有点关系,跟了上去。进入悬浮梯,护士没赶人。进手术室,还是没赶人。一路上,嗬嗬声最响的那个魅说了两个字,听不清,但在江小瑜耳朵里,说的就是“仙子”。
手术室里来了两个医生,各占据一个手术台。两个医生同时拿起剪刀,同时剪破肚皮,就连剪出伤口的宽度也完全一致,就像事先排练过一样。
两个婴儿魅被同时从两个大肚子里取出来,两个大肚子同时停止了嗬嗬声,一动不动了。两个医生同时眨动了一下眼睛,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姐弟俩。就像人类医生在告慰家属,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保住。
江小瑜眼睛一酸,眼泪落下来。这次不需要她表演了,她的心很痛。骆有成也两行泪滑落,他已经知道两个魅的身份了。
一路上,他在脑海里比对着魅和石岩山,魅和刀行的头像,当他把石岩山的脸部线条柔化,把刀行的络腮胡子去掉,四个头像就两两对应起来。
护士们把婴儿魅洗干净了,交到了他们手上。他们各自抱着一个婴儿魅,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从两个婴儿魅的脸上,他们依稀看到了石岩山和刀行的影子。
江小瑜坚定地对护士说:“孩子,由我们来抚养。”
出乎意料的是,医生和护士一起点头。
也就在这时,他们怀里的孩子呀呀呀地开口说话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养育和轮回
两个婴儿魅咿咿呀呀说话,声音却清晰可辨,口音更接近人类。她们说的话却让抱着她们的骆有成和江小瑜抖了一下。
她们喊出来的不是爸爸妈妈,骆有成怀里的婴儿魅喊得是二哥,江小瑜抱的婴儿魅喊的是仙子。
“岩山?”
“刀行?”
两个婴儿魅咯咯地笑,脸上没表情,眼睛里满是笑意。在投胎成婴儿魅后,两个家伙终于有了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
经过了一天的自我欺骗,骆有成和江小瑜已经完全代入了这个游戏,把这里当做了现实世界。此时,他们不知道该笑还是哭。亲人失而复得,却变成了异种婴儿。
“瓜地里面。”医生说话了。但她立刻发现自己口音太重,对面的人类肯定听不懂。于是她一只手伸进嘴里,一只手抓着颈子,用力扯了扯。再开口,说出来的就是很纯正的官话了。
“恭喜你们,找回了自己的家人。”
江小瑜问:“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非常抱歉,他们贪嘴,误食了魑,产生进化,已经和你们不是同一个种族了。”
江小瑜看了眼手术台,又看了看婴儿,又问:“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们?”
“都是。”医生解释说,如果成年魅和小魅都存活下来的话,会是不同的个体。如果在生产过程中,成年魅不幸死亡,她的意识和能力会转移到小魅的身上。
骆有成问:“这就相当于完成了一次转世?”
医生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们称之为长生。”
无论是长生还是转世,对骆有成和江小瑜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们只知道他们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异族亲人。在他们再次承诺会把两个小家伙抚育成魅后,医生告诉他们,可以离开医院了。
一个护士魅驾车把他们送到了一间别墅,非常抱歉地告诉他们,别墅的居住条件有限,但这是他们能找到的带卫生间的最好的房子了。她不无遗憾地说,如果你们人类不需要排泄就好了,那样选择余地会很大,几百套高档住所随便挑。
然后,姐弟俩就被屋内奢华的陈设惊呆了,骆有成觉得这里比他舅爷爷留下的房产还高级。
姐弟俩带着两个异族北鼻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都有魅送来食物,有专供婴儿魅的鼻涕状胶质物,也有供人类食用的瓜果蔬菜和肉类。
自从住进了别墅,姐弟俩就没想过出门,有什么需要,打开光屏选择货品下单就可以了,自有魅会送上门。日子一天天过去,姐弟俩几乎忘了什么是时间。
他们给两个北鼻魅取名石烟珊和刀∶?徒惺?访煤偷睹谩?/p>
之所以取刀??飧雒?郑?焕春偷缎行骋簦?囊馑际蔷笄抗讨础p一锾乇鸸讨矗?苁窍蚪?¤ぬ嵬?桓鑫侍猓?/p>
“仙子妈妈,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娶你当老婆。”
每当这个时候,江小瑜就会羞红了脸,骆有成会蹲下来耐心地告诉她:
“你撒尿的东西丢了,所以不能娶仙子妈妈。”
小家伙就会伸手在裆里摸一下,哇哇地哭。没有表情,没有眼泪,但是悲伤的大眼睛特别传神。哭过之后,她会去找石头妹玩,要不了半天,他又会找到仙子妈妈问同一个问题。
石头妹也经常哭。自从她转世之后,她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她想起了她曾经有一个会打嗝帮助排便的媳妇。她总是向哥哥爸爸和二姐妈妈哭诉,说她怀念那根粪管。她说和媳妇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会憋三天屎,然后坐在马桶上让媳妇给她打个嗝,特别酸爽,痛快淋漓。她现在再也享受不到了。
石头妹对屎情有独钟,骆有成也只能感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个小家伙在对仙子妈妈的骚扰和对粪管的无限思念中逐渐长大。她们都有了各自的坏习惯。
石头妹会经常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一个小时,假装自己会拉屎。出来后还会意犹未尽向哥哥爸爸和二姐妈妈撒娇,说自己便秘了,让他们去把会打嗝的媳妇找回来。
刀妹则经常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粘上一支笔或吸管,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找江小瑜。
“仙子妈妈,仙子妈妈,我撒尿的东西找回来了,我可以娶你了。”
当骆有成或江小瑜把笔或吸管取下来时,她又开始哇哇地哭,说撒尿的水管被抢走了,她娶不成仙子妈妈了。江小瑜或骆有成就在她逐日翘挺的屁股上拍一下或踢一脚,让她去找石头妹玩。要不了多久,她又带着笔或者吸管来找仙子妈妈。
骆有成对他二姐感慨道:“刀行对你用情至深啊,都变成这鬼样子了,还对你念念不忘。”
江小瑜红着脸,没说话。从此以后,江小瑜总想躲开刀妹,但刀妹总能鬼使神差地找到她,向她展示自己的笔或者吸管。
两个小家伙在对仙子妈妈的性骚扰和对粪管的无限思念中长大成魅。
石头妹依旧每天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一个小时,出来后不停地抱怨自己便秘了也没人管。
刀妹懂事了,她不再往肚子上贴笔或吸管,她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仙子妈妈看。仙子妈妈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仙子妈妈面对着她,她就看胸。仙子妈妈背对着她,她就看屁股。
仙子妈妈忍无可忍地对自己的弟弟抱怨:
“你看看,我们养了两个啥?一个属狗的,一个属狼的。”
狗是爱屎的狗,狼是爱色的狼。
当然,江小瑜认为热爱便秘的石头妹比热爱骚扰自己的刀妹可爱多了。天天被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胸和屁股看,任谁都受不了。何况这家伙的眼睛还会说话。
时间在仙子妈妈的抱怨中一天天过去了,在仙子妈妈即将沦落为怨妇的时候,两个家伙突然老实了。
石头妹不再念叨便秘了,刀妹不再看仙子妈妈的胸和屁股。她们都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她们肚子里的两件套又偷偷摸摸把她们的肚子搞大了。
她们像说相声一样唉声叹气:
“没有男人的快乐。”
“没有女人的乐趣。”
“贼把它们偷走了。”
“甩一口大锅给我们。”
她们偷偷溜进厨房,举着一把菜刀哆嗦了半天,然后决定不引产了,愉快地把宝宝生下来。
来了一辆车,把石头妹和刀妹送进了产科医院,她们住进了二十九层5号病房。骆有成和江小瑜到医院陪床,江小瑜感慨道:
“一转眼,我们要当姑爷爷和姑奶奶了。”
七天一晃而过,石头妹和刀妹又开始嗬嗬,骆有成和江小瑜知道她们又早产了。
同样两个医生,同时拿起剪刀,剪破肚皮,剪出同样宽度的伤口。两个婴儿魅被同时从两个大肚子里取出来,两个大肚子同时脚一蹬,死了。两个医生用悲伤的眼神告诉姐弟俩,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保住。
江小瑜想哭,没哭出来,她觉得眼泪已经流干了。
护士魅开着车把他们送回别墅。姐弟俩这次没有劳神费力地给孩子取名字,就取了两个小名,石小妹和刀小妹。
石小妹像她的母亲一样怀念着粪管和便秘,刀小妹像她的母亲一样没完没了地骚扰仙子奶奶。直到她们长大成魅,被肚子里的两件套偷偷搞大了肚子。
在去医院的路上,江小瑜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要当曾姑爷爷和曾姑奶奶了。记得把石头妹和刀妹送医院也是这样,今天就像是昨天的重演。”
骆有成身体一僵,之后的七天,他一直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如果不是看到他脸上的线条还是那么阳刚,他的屁股也没翘起来,他二姐都以为他也进化成魅了。
手术室里,石小小妹和刀小小妹出生了,石小妹和刀小妹脚一蹬去找她们的妈妈了。两个医生用悲伤的眼神告诉姐弟俩,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保住。
骆有成出手了,在江小瑜的惊叫声中,他用意念力把两个医生卷到自己面前,双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他命令道:
“放我们出去。”
两个被掐住脖子的医生似乎没有感觉到不适,她们装傻道:
“把孩子洗干净,我们立刻送你们回去。”
“别把我们当傻子,放我们离开。”骆有成吼道,“趁我现在对你们还有同理心,关闭实境游戏。否则,一旦我脱身,必定让楚芎片瓦不留。”
“哎,你醒了?”其中一个医生中性的声音变成男人的声音,“玩过头了,应该让石头妹和刀妹和你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手贱啊,搞什么轮回。别发怒,我立刻放你们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们还在实境游戏里?”江小瑜银牙咬得嘎吱作响,“混蛋,骗了我这么多眼泪。”
“女侠息怒,女侠息怒,我这就关闭实境。”
医生护士以及两个婴儿魅都消失,面前的场景暗淡下去,又明亮起来,就像电影镜头淡入淡出的切换效果。
姐弟俩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骆有成检查了一下装备,所有的东西都在。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
这个房间的格局做了调整,变成了欧式风格装饰的会议室,一张长条桌占据了房间中央的位置。怀抱婴儿的魅的全息影像消失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坐在会议桌的上首。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来就遇到个脑残
实境游戏被强行关闭,石岩山和刀行也醒了过来。两人盯着对方猛瞅,看了好一会儿,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一个说:“你屁股不翘了。”
一个说:“你胡子又长回来了。”
刀行往石岩山肚子上打一拳。
“你肚子瘪了。”
石岩山往刀行肚子上打一拳。
“你把野种弄丢了。”
“记忆也都回来了。”两个二傻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推开对方,脸色紧张地往裤裆里摸,一起吐出口浊气。
“还好,撒尿的玩意还在。”
又一起把手背过去在屁股上摸了一把。
“还好,拉屎的玩意还在。”
两人又开始傻笑。笑了一会儿,石岩山开始解裤腰带。
刀行一惊:“你要干啥?”
石岩山说:“拉屎,便秘了几辈子,我要爽一爽。”
刀行骂道:“你看这是啥地方,能在这儿拉吗?我家的叫化儿都知道拉屎要找个厕所。”
石岩山说:“这帮王八犊子玩了我们那么久,我要报复。”
刀行继续骂:“滚犊子,找洗手间去,正好我也要试试水管灵不灵。”
两人是一起变过妖,一起大过肚,一起生过娃的老铁,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往大门走,好不亲热。门打开,嘻笑声顿止,两人向后退了一步,刀行[斩马]刀在手,石岩山也把电磁枪对准了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红衣魃,右手举着一面白旗,左手掌心托着一个全息投影仪。
刀行按住石岩山的手,“他好像有话要说。”
红衣魃将手里的投影仪释放出去,投影仪浮起来,骆有成和江小瑜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们之间。
骆有成对他们说:“跟着这个魃,他会带你们过来。”
石岩山狐疑地望着骆有成说道:“怎么证明你是真的?”
他被破系统耍了“几辈子”,真心怕了。
“你小时候总喜欢围着化粪池的井口转,长大点会把井盖撬开一条缝,你最喜欢那个味。”
石岩山笃定地对刀行说:“我亲大哥,我们跟他走。”
刀行没有动,十分紧张地望着全息影像。影像里的江小瑜也注意到了刀行的表情,脸垮了。刀行更紧张。
石岩山急忙对红衣魃说:“收了你那玩意,带路。”
红衣魃默不作声地收起了白旗和投影仪,转身在前面带路。
石岩山拉着刀行要走,刀行像站在橱窗前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脚下生根,不愿挪窝。红衣魃走了两步,见后面没动,停了下来,背对着两个人。
“小弟,我能不去吗?我怕见仙子。”
“不去你在楚芎安家啊?”石岩山瞪着刀行,“游戏里把你能的,又是在裤裆上装水管,又看我二姐的胸和屁股。再看看你现在的怂样。”
“你都想起来了?”
“嗯,刚醒的时候就把几辈子过了一遍。”
“你说这是啥道理,游戏里差不多把现实都忘完了,出来了反倒把游戏里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仙子肯定也记得啊,完了完了,我这辈子完了,我没脸见仙子了。”
石岩山安慰道:“你那不是小吗?不是男性,还是异族。”
刀行干脆蹲着干嚎:“我发誓我再也不玩坑货游戏了,谁知道下次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石岩山继续安慰:“有吗?你有做出格的事啊?”
刀行的眼里充满希冀的神采:“我做的事情真的不出格吗?”
“不出格,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石岩山为了拉上刀行,大包大揽起来,“二姐要骂我帮你顶,二姐要打我帮你扛。”
刀行感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站起来搂着石岩山的肩膀连声说好兄弟。
“走啦!”石岩山反手勾住刀行的肩膀,两个人像战场上下来的伤兵,相依相扶地跟在红衣魃身后。
他们跟着红衣魃走过三条通廊,拐了两个弯,坐着一部悬浮梯不知下到地下多深的地方。悬浮梯里只有两个按钮,一个a,一个β。他们去了β。
出了悬浮梯,他们又走过三条走廊,拐过两道弯,来到了一间会议室。红衣魃把两人带到会议室门口。
鉴于之前的教训,两人没有贸然闯入,他们在门口张望。会议室很空旷,长条会议桌只占据了室内四分之一的空间。
长条桌的尽头坐着一个发际线很高的男子,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翻领西服。另有一男一女背对着门站着,与之遥遥相对。男人穿着靛蓝色针织衫,女人是蓝白色战衣。
刀行小声说:“你哥和仙子。”
石岩山一条胳膊拦在刀行身前:“我先试探一下。”
他对着会议室里喊道:“是哥和二姐吗?”
男女转过身,石岩山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相貌完全对得上,不过还得试试,哥,你再说个我的糗事。”
骆有成说:“你小时候跟流浪狗抢屎,被那条土狗追了半个基地。”
石岩山肯定地说:“是我亲大哥,我们进去。”
刀行跟在石岩山后面,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眼睛一直看着江小瑜。江小瑜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仙子笑了,刀行觉得压在心口的石头飞了。但他立刻又捕捉到一个细节,仙子笑的时候,眼睛注视的是她小弟,仙子没看他。大石头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重。
半秃的男子说道:“既然人来齐了,我们可以谈谈了。为了表达诚意,我换个位置。”
长条桌尽头的半秃男子消失了,又立刻出现在左侧的中间位置,他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
“客人们请坐。”
骆有成道:“用全息投影与客人见面,可不是待客之道。”
男子大笑:“你们都是大本事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小心点不为过吧。”
骆有成冷哼一声,率先入座。很无奈,通过全息影像,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可能在楚芎的某个角落,也可能在千里之外。他也无法通过影像感应对方的情绪,无从判断他话语的真假。骆有成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现在是对方的表演时间。
江小瑜坐在他的左手,石岩山和刀行坐在右手位置。
半秃男子自我介绍道:“贾旦,楚芎城的管理员。”
石岩山没好气地说:“你就是把我们拉进游戏的脑残?”
贾旦的真身不在,否则石岩山保不准会扑过去一拳捶爆这只秃毛鸡的脑袋。
贾旦的笑点很低,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触发他的笑神经,他边笑边捶桌子,起先捶桌子是没声的,后来他配上了音效。
“对,对。我就是那个脑残,认识我的人都是这么说我的。”
骆有成四人面面相觑。贾旦好容易笑够了,用手在脸上搓了几下,让自己显得严肃一点。
“客人们何不介绍一下自己?”
骆有成尚未想好假名,石岩山开口了:
“我哥,大家都叫他水岸先生。我二姐御风仙子。我叫钢铁神拳。隔壁这哥们叫狂风刀客。”
骆有成赞许地看了石岩山一眼,他这个弟弟,看着莽撞,其实心思细腻着呢。刀行也很高兴,他给自己取的绰号终于得到了承认,狂风刀客和御风仙子很般配的。
贾旦对客人不报真名不以为意,他又开始笑:
“好名字,好名字。霸气,威武!不过,据我所知,‘先生’这个词几百年都没人用过了吧?怎么先生又把它拾了起来?”
石岩山继续抢答:“我哥要教化万民,能不能叫先生?”
贾旦这次没笑,一拍桌子,叫了声好。他发现拍桌子的时候没加音效,配上音效重新拍了一下,又连叫了三声好。
刀行附在石岩山耳边说:“还真是个脑残。”
石岩山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脑残贾旦又开口了:“先生的志向如此远大,介不介意再陪我玩个游戏?”
“刚才的游戏没有玩够吗?”
“要是玩够了也不会让你们轮回了,结果玩穿帮了。”贾旦笑着说,“我一个人守着楚芎,孤独寂寞冷啊。”
“这里不是有很多魅吗?”
“魅有魅的文化,共同语言少了点。以前我也经常把自己投入到实景游戏里生小魅,现在腻了。难得来几个可以说话的人,不多玩几个游戏怎么能行呢?”
除了骆有成,其他三人都警惕地望着贾旦。
贾旦的笑神经失控症又犯了,他开始拍桌子,这次他记得在拍第一下的时候就加入音效。
“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脑残,是在看恶魔。”他突然收住了笑容,委屈地说:“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这个孤独的人吧,我保证,不开启实境了。而且,?巴嬉桓鲇蜗罚?忝嵌伎梢蕴岢鲆桓鑫侍猓?一嵯晗附獯稹!?/p>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每次只能一个人提出一个问题。”
骆有成沉声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只能再玩几套实境游戏副本。”贾旦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睛,这个表情出现在秃头男子的脸上,特别做作。
骆有成和江小瑜对视一眼,说:“可以游戏,但前提是把前一个游戏的通关奖励给我们。”
贾旦夸张地叫道:“你们可没通关,是我放你们出来的。”
骆有成说:“系统无非是想知道我们是敌是友,我们杀掉大楼里所有的魅,或者我们四个都变成魅,和她们感同身受,都能通关。你说呢?”
贾旦无奈道:“你真聪明。”
“我和姐姐都不贪嘴,想成为魅很难啊。你觉得我们会用什么方式通关?”
贾旦一滞。
骆有成追问:“我自行通关后是和魅一起逛街呢?还是扭断她们的脖子?”
贾旦狂笑:“你说服我了,你可以提问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贾旦想玩游戏了
江小瑜正要发问,她弟弟的问题已经提出来了。
“楚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江小瑜懊恼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骆有成抱歉地对二姐说下次提问的机会一定让给她。
贾旦摊了摊手,“楚芎是展示橱窗,我是橱窗管理员,保证橱窗一尘不染。”
骆有成继续问道:“给你们的股东展示?”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贾旦笑着,没有回答的意思,“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就像你在游戏里不断让我们轮回,我认为是几个游戏,但你肯定认为是一个游戏。”
贾旦拍着桌子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年轻人,好吧,你说服我了。”
骆有成扭头问江小瑜:“二姐,我很聪明吗?”
江小瑜恼怒弟弟抢走了第一个提问权,没好气地说:
“在脑残的眼里,猪都很聪明。”
骆有成:“呃,二姐,你是把我也骂进去了吗?”
贾旦笑得都快闭气了,“这位美女,很有趣……妙人。”
江小瑜觉得自己很过分,补救道:“但我弟弟是真正的聪明人。”
石岩山拍桌子的声音比贾旦的音效响多了,“笑够没有?赶紧回答我哥的问题。”
贾旦又笑了一会儿才回答:“现有的股东和未来的股东。”
“你们想告诉股东们,魑和魅能够像人类一样生活?再让他们在实境游戏里体验魅的产子过程,让他们知道实现繁衍和长生是可行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必须先玩一个游戏。”
“不,从逻辑上说,这些问题从属于第一个问题楚芎存在的意义。你回答问题时过于偷工减料。”
贾旦已经笑得把体力透支完了,他没再夸张地笑。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实在没道理。”他说,“这样吧,你猜,猜对了我点头。这样不算违反我们的约定。”
骆有成点点头,说:“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楚芎是你们公司对外的‘宣传片’,分上下两部,上部就是现实中的楚芎城,下部就是实境游戏。”
“嗯哼。”贾旦点点头。
“密室闯关不在其列吧?那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对外开放的只有产科医院。”
“嗯哼。”
“我在楚芎城里没有看到一个小魅,所以产科医院只是你们向客户展示的美好愿景。”
“嗯哼。”
“死去的魅向婴儿传递母体的记忆和技能,也就是你们说的‘长生’能实现吗?”
“理论上可……”贾旦突然反应过来,“我不能回答问题,你可以猜。”
“还在实验室阶段?”
“嗯哼。”
“你们有**传输技术?”
“嗯哼。”贾旦猛地抬头,“我靠,这你都能猜到。”
骆有成心里一惊,试探着问:“雏形?短距离?”
贾旦惊讶地望着骆有成:“你脑子是什么做的?你是名侦探转世?”
骆有成从贾旦的反应得到了答案,心里也卸了个包袱。他曾经听史湘云讲过,非生命体传输到**传输是个坎,短距离**传输到长距离**传输是更大的坎,绝非1+1那么简单。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他说。
刀行说:“我还有问题。”
骆有成说:“你的问题最后问,下一个提问权交给我二姐。”
刀行隔着两个人对江小瑜讪笑:“仙子先问,仙子先问。”
江小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刀行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仙子的眼角没有笑,她会说话的小眼睛告诉我她很生气。
贾旦微笑地看着对面的四位,说:“一个个来,都有机会的,我准备了足够多的小游戏。”
贾旦话音刚落,骆有成四人坐的椅子就活了,椅背两侧、椅子腿上探出了六对金属绑缚带,扶手变成了机械抓臂,要把四个人束缚在椅子中。
刀行的反应最为敏捷,绑缚带伸出来的一刹那,他已经将椅子踢向了后方,向前一扑,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回旋,踢向贾旦的全息投影。
江小瑜的反应略逊于刀行,但她速度快,绑缚带扣拢的时候,她拍打着翅膀悬浮在空中。
石岩山被捆缚住,脸上没见紧张,还有心思调侃刀行:“那个假的蛋啊,不好意思,我这哥们反应快,脑子笨。刀啊,对面是个假蛋啊,你踹他不是扯自己的蛋吗?”
刀行蹲在会议桌上,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偷偷瞄了一眼仙子,仙子在笑。刀行觉得心里的石头又飞了,不管是不是笑自己蠢,笑总比不笑好。
石岩山的那张椅子椅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几秒钟后,从椅背上冒出一股黑烟。他背脊的钉刺把椅背戳穿了,造成内部元件短路。石岩山发力,更大一声咔嚓,椅子散架了。
石岩山啧啧地说道:“给小朋友玩的。”
他取下身上的椅子零件,统统丢到门外去,差点砸到门外的红衣魃。
贾旦也学着石岩山啧啧说道:“好身手,好功夫,好能力。”
然后看着唯一被束缚在椅子里的骆有成问:“你为什么不出来?”
骆有成对他嘿嘿了两声:“你准备的小游戏可不怎么友好。”
贾旦理所当然地说:“我这叫两手准备,如果你们连这张椅子都对付不了,我正好拿你们去邀功。椅子对付不了你们,说明我们有继续聊下去的价值。”
“看来你把我们引入密室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我们杀戮基因怪物,密室步步杀机,也是你的两手准备。能杀就杀,杀不了就谈。”
“没错,橱窗乱了,我这个管理员要担责。”
“但我不觉得你对公司有多忠诚。”
“在公司上班,自然是混口饭吃,忠诚能当饭吃?”
骆有成很认真地对他说:“你不仅是个脑残,而且是个混球。”
贾旦也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这的确是我。”
接着他就目瞪口呆了,他看到水岸先生身上的束缚扣自己解开了,椅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不仅如此,御风仙子和狂风刀客的椅子也收回了狰狞的爪牙。而水岸先生连胳膊都没抬一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骆有成笑着说:“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贾旦摆手:“那算了,我好奇心没那么大。”
骆有成对江小瑜说:“二姐,你可以提问了。”
江小瑜落下来坐在椅子上,刀行赶紧把自己的椅子搬回来,石岩山去搬别的椅子。
因为只能提一个问题,江小瑜想了想措辞,问道:
“叫江杰林的金衣,他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贾旦想了想说:“姑娘是说金衣魃?我不知道谁叫江杰林,魃只有编号。”
“眼睛不大,和我有点像。”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as003,他和姑娘之前是什么关系?”
骆有成正要对二姐传音入密,让她不要说实话,江小瑜已经脱口而出:“叔叔。”
骆有成心里叹息一声,二姐自从见到变成魃的叔叔,就乱了方寸,警惕心也丧失了不少。
贾旦第一次变得很严肃,他望着江小瑜说:
“难怪,长的是有点像。不过姑娘,我劝你忘了他吧。魃过往的记忆都丧失了,六亲不认,只遵从命令和本能。”
“不会这样的。”
“他是我见过的魃中最凶残的一个。他最大的爱好是收集人头。”
“不,不可能,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想看看他的藏品吗?我这里有一段监控影像。”
不等江小瑜拒绝,贾旦就把影像放出来。影像中,江杰林“进化”的as003号金衣魃正将一个头颅放进盛着液体的玻璃罐里,影像的背景是一排博物架,上面全部是装着头颅的玻璃罐。as003把新封装的头颅放上博物架后离开了。
悬浮监控仪开始扫描拍摄博物架上的头颅,镜头扫过一个个头颅。江小瑜的手用力捂着嘴,总是眯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眼神同时包含着无助。骆有成轻轻搂住她,她无力依靠着弟弟的胸膛。
突然,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停,快停下。”
影像里是一个女人的头颅,眼睛睁着,震惊、不甘、痛苦和愤怒交织的情绪,在她临死的一瞬被固化在脸上。江小瑜瞬移到影像前,颤抖的双手穿过影像,想去抚摸那张脸,想去阖上那双眼。但手不听话,总是与它们错过。
骆有成跑了过去,石岩山和刀行跟在后面,他们都有不好的预感。
江小瑜的手始终无法触摸到那张脸、那双眼,她坐在头颅影像前放声大哭:
“他怎么能这样?他为什么要杀婶婶?他要去救婶婶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骆有成默默蹲下,抱住她。
江小瑜哭着说小时候家里有两台保险箱,一台保险箱婶婶被上了锁,婶婶说小瑜爱吃的东西不能让家里两个馋嘴偷吃了。
她说小时候吃了毒果,高烧不退,婶婶三天三夜没离开她一步。
她说因为自己不喜欢背后的蝙蝠翅膀,婶婶每晚都会躺在她的床上,绞尽脑汁为她编织蝙蝠的美丽童话。
她哭着说,妈妈死后,婶婶就是她的妈妈。现在妈妈没了,被她视为父亲的叔叔杀死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屋里的三个男人都在流泪,就连笑神经失控的贾旦这时也哭得稀里哗啦。
江小瑜哭了多久,三个男人和一个全息影像陪了多久。
一个小时后,江小瑜抽泣声渐止。她对着贾旦的全息影像说:
“我要带走我婶婶。”
贾旦用面巾在脸上抹了抹,叹了口气,低头沉思。
第三百二十九章 贾旦不玩游戏了
贾旦纠结的不是小瑜婶婶的头颅能不能带走,而是放不放这四个人离开。不过,对方显然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考验他们,再与他们做交易;还是打一手感情牌。
“我要带走我婶婶。”江小瑜重复了一遍。
“可以。”贾旦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我现在就用任务把as003调离,让cb012……算了,魃不可靠,还是让人工智能去取来吧。”
“谢谢。”江小瑜擦干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可以开始你的游戏了。”
贾旦摆摆手,“不玩了,没心情了,我太悲伤了。”
贾旦说自己是个神经质,笑的时候刹不住车,哭的时候停不住脚。
贾旦又开始抹眼泪,他说太伤感了,起初是小声呜咽,后来变成嚎啕,比自己死了亲娘还伤心。
刚刚平静的江小瑜又忍不住掉眼泪。
人工智能把婶婶的头颅送来的时候,江小瑜在抽泣,贾旦也在抽泣。
江小瑜捧着玻璃罐大哭,贾旦也跟着大哭。
等江小瑜稍稍平静,骆有成用随同玻璃罐一起送来的黑布蒙住了罐子,捆扎好。
贾旦哽咽地说:“现实就是这样残酷,魃除了命令和本能,什么都不记得。嗯……”
贾旦不哽咽了,皱眉说:“或许还有执念,一条执念占据不了多少存储空间。”
贾旦又哽咽了:“他们是杀戮武器,就算是曾经的亲人,下手也不会留情。”
骆有成说:“你先别哭,你说的执念是指什么?”
贾旦不哽咽了,他想了想说:“比如as003,在成为魃前,可能特别想砍掉某人的脑袋。变成魃以后,脑子没了,他没法分辨哪个是他想要杀的人,所以他把见到的人头颅都砍下来。”
骆有成狐疑道:“既然他只遵从命令和本能,他怎么会制作头颅标本?他的防腐液又是从哪里来的?”
“制作头颅标本应该是他的本能之一。至于防腐液都是总部提供的,他们很重视他,很乐意满足他的癖好。”
“他怎么没有把你的头砍下来做标本。”
“我有护身符啊,而且我藏身的地方很隐秘,除非公司的高层来视察,我不会露面。”
贾旦没有说他的护身符是什么,骆有成猜测可能是向魃发布命令的设备。
江小瑜心存侥幸地问:“丢失的记忆能找回来吗?”
贾旦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记忆丢失的过程不可逆,而且他们脑部的替代组织内存太小,容不下记忆。”
江小瑜面如寒霜,她对骆有成说:“帮我把婶婶带回去。”
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骆有成急忙拉住她:“二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小瑜说:“找鬼王报仇。”
贾旦没开口,戏谑地望着江小瑜。石岩山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变脸的速度真快。”
“有嘛?”贾旦摸摸脸,把嘴角扯了下来,“我这人就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认为是真性情,但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经病。”
“你是有病,得治。”刀行为铁哥们帮腔。
“也不算大病,不治也死不了人。”石岩山的怒气突然烟消云散,“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这个小兄弟有见识。冲你这句话,我就跟你们多说几句。”贾旦向石岩山竖起大拇指,“你们二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莽撞了。不要说找圣地,你们就连这个密室都走不出去。”
江小瑜猛地转身,怒气冲冲地望着贾旦的影像。
“息怒、戒燥、静心,容我慢慢道来。”
骆有成也搭住了二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江小瑜重新坐回座位。
贾旦说:“这间密室在地下六十米,只有一座悬浮梯通往地面。他们俩是从上面下来的,应该很清楚。没人带路,你们连进悬浮梯的权限都没有。”
骆有成皱眉道:“这么说,你把我们软禁了?”
贾旦做出委屈的表情:“软禁这个词太伤感情了,聊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骆有成嘴角微翘,讥讽道:“朋友这个词太贵重了,我怕担不起啊。”
贾旦情绪变得很激动:“如果我要对付你们,需要在这里浪费口舌吗?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两只手指指点点,似乎在操作光屏。四个墙角出现了四台粒子束武装守护。四人立刻站起来,警惕地戒备。
“这又是什么?”
四面墙壁泛起许多红色的亮点,两两对应,与激光切割网密室的墙面完全相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随着贾旦歇斯底里的啸叫,九个密室里的杀器全部在这个房间呈现。
不仅如此,除了会议桌周围的地板,其余的全部收缩到墙壁内,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坑洞,里面传出许多东西扑打翅膀的声音。骆有成还发现,天花板上也有喷火孔,还有喷淋的细孔。
“你们一定认为九间密室步步杀机,这个房间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大错特错!那里留有一线生机,这里是绝境。它们同时发动,你们谁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贾旦的精神似乎不大正常,这时谁也不敢再去刺激这位间歇性精神障碍患者。
骆有成老实地说:“一个也活不了。”
贾旦似乎气消了一些,把大杀器撤了,地板回到了原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贾旦站起来,背着手,眼里饱含泪水,四十五度望天,悲不自胜。
刀行嘿嘿一笑:“大哥是文化人,我觉得你的沟渠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墙上的、天花板上的、地板上的那些最讲道理,是硬道理,不服不行。”
贾旦转身看着刀行,赞许道:“你很懂道理。”
刀行说:“你的道理特别有说服力。”
贾旦开心了,没想到这个团队里最笨的一个最讲道理。
“除了这十几个大道理,还有二十几个准备用来和大家做游戏的小道理,小道理要不了人命,最多受点罪。椅子的道理你们知道了,其他道理我就不说了,你们知道有那么回事就行了。”
刀行赞同道:“大道理小道理,一样都有道理。”
贾旦看这个大胡子越发觉得亲切,他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都坐下。
大家都坐下来后,贾旦问: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刀行说:“你要讲道理。”
“不是这个,是那个妹子要去报仇前。”贾旦已经对江小瑜变了五六个称呼了,每次都不重样。
石岩山说:“你说魃的内存小。”
贾旦开心地说:“对,就是这个。多么重要的事,被你们一打岔,差点忘了,你们真是些不懂道理的孩子。”
事关魃的记忆问题,听贾旦的口气似乎还能峰回路转,所以四个不懂道理的“孩子”都变得特别懂道理,就连江小瑜也强挤出一丝笑容。
贾旦欣慰地看着大家,十分满意他们现在的态度。
“魃的记忆丢失不可逆,即便你们把他的记忆找回来,使用最先进的脑机设备,也不可能恢复他的记忆。因为他的硬件已经不能支持了。这个我说过吧?”
刀行说:“说过。”
石岩山说:“就是说他的脑子再也长不回去了呗。”
贾旦说:“对,不可逆,是因为身体不可逆。”
骆有成问道:“你刚才说把记忆找回来,难道他的记忆还保存在某个地方?”
贾旦佯装气恼地瞪着骆有成:“你这小伙子,人聪明,就是说话不中听。”
面对神经质,骆有成只能无奈地投其所好:“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贾旦高兴地拍着手,拍了半分钟才停下来。其他人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乐呵完。
“我不知道他的记忆还有没有留存,但我知道,有两个人喜欢收藏记忆。”
骆有成脱口而出:“肥城的常院长?”
贾旦诧异道:“咦?你知道的真多。我对你更有信心了。那么另一个你可知道。”
“不知。”
“南林北常,都是玩弄记忆的狂人。早些年,这两人是我们公司的大主顾,经常到公司收购一些有趣的记忆。as003这种执念深重的记忆,或许他们会感兴趣。”
骆有成明白当初水鬼王被抓时,为什么常律师会出现在滇城了。
“南林北常是什么人?在哪里能找到他们?”江小瑜急切地问。
“你弟弟没跟你说过吗?”
骆有成在二姐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知道北常,却不知道南林。”
“这两人嘛……”贾旦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拍着桌子大笑。等他笑够了,才发现没加拍桌子的音效,配了音效后重新笑了一遍,才说:
“北常开医院,南林开妓院,两个都是院长。”
“玩记忆的人开妓院?”石岩山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嗯,应该是精神层面的享受。名字就叫**院,你可以字面理解,也可以理解为销.售灵魂。”
石岩山问:“好玩吗?”
“我可没福去享受,你要感兴趣,可以去羊城的白云定居点,就在闹市区,应该很好找。”
石岩山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哥和二姐,一本正经地说:“这种地方,一听就很变态,我怎么可能对它感兴趣。”
贾旦向石岩山挤了一下眼睛,表示我懂的。
第三百三十章 贾旦想玩个大游戏
贾旦说出南林北常,意思很明白了,他是想让骆有成他们去这两人那里碰运气。
至于贾旦是真心帮忙提供线索,还是打的别的主意,这个心思只有贾旦自己知道。
“如果找回了记忆,又该怎么做?”江小瑜问。
“找承载记忆的载体啊,魃这个身体就不用考虑了,已经废了。另外还有两种办法……”贾旦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办法?”
贾旦装模作样地喝了口水,又假模假式地在光屏上点了几下,然后站起来伸个懒腰。屋子里的四个人恨不得把嵌在天花板里的全息投影仪砸个稀巴烂,但谁也不敢动,对方有大道理。
贾旦矫揉造作的表演结束后,他才重新坐下来说:
“最理想的是能找到一具新鲜的尸体,进行记忆移植。不过……”
这回没人敢接话,否则这货肯定又是一通表演。贾旦讨了个没趣,继续说:
“难度非常大。首先死亡时间不要超过半小时,尸体必须是健全的,体内的器官还没有死亡。其次你们要有一台先进的脑机设备,否则移植无从说起。最后,就是大脑要能与死者的意识匹配,不能出现排异,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难度的确不是一般得大,首先是尸体。自然死亡的尸体,无论是衰老死或者疾病死,都非好的选择;战争中死亡的尸体,必定有部分器官受到重创,也不合用;可堪一用的,恐怕只有因窒息而死的非自然死亡者的尸体。可骆有成他们绝不可能为复活一个人去谋杀另一个人。
用于意识移植的脑机设备可以想想办法,奸夫哥做不到的话,可以找广旭哥。广旭能做出意识体漫游舱,或许意识移植机也不成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在排异。广旭和托尼曾说过,他们能够附身的人很少。主要原因就是人脑对他人意识的排异,强行附身,轻则被附身者头痛恶心,重则精神错乱,甚至导致脑死亡。骆有成无法保证能找到一具匹配的健全的新鲜尸体。
骆有成摇摇头说:“我们做不到。说第二种方法。”
“第二种简单了,借助人工智能。”
骆有成急忙摆手:“不可能,你怎么绕过agi管理委员会制定的一千多条底层规则?人工智能是不可能拥有自我觉知的,它会被迫自我毁灭。”
贾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骆有成,随后神经病又犯了,没完没了地笑。
“制定规则的是人,不是神。你要想绕过去,总有办法。我这里就有一枚没有规则限制的智脑芯片,有没有兴趣?”
骆有成:“这种东西,想得到代价会很大,我支付不起。”
江小瑜:“你要怎样才肯交换?”
骆有成急忙按住二姐的手,对贾旦说:“不好意思,我姐姐对人工智能一窍不通,你不必理会。”
同时,他对江小瑜传音入密:“智脑芯片能做的文章多了,贾旦不可靠,你难道不担心机器人叔叔成为另一个傀儡?”
江小瑜无奈地对贾旦说:“对不起,我不太懂。”
被骆有成拒绝,贾旦不以为意。
“路给你们指了,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谈点买卖。”
刀行急忙说:“我有问题。为什么在游戏里,我们会忘记现实?但回到现实,游戏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能记住?”
刀行提这个问题,是想告诉江小瑜,他在肚子上贴吸管是无心之举,绝非有意亵渎仙子。
“进化……嗯,他们是这么叫的,进化成魅,自然要忘掉过去,不然怎么以新身份融入种族。我们的工作态度一向是严谨的,编制程序时,会尊重事实。”
刀行频频点头,还不忘隔着两个人去偷偷关注仙子的表情。
贾旦继续说:“至于实境游戏,你可以把它看做幻境,幻境能影响你现实中的大脑,却不能抹除你的记忆。这样解释,你可明白了?”
刀行说:“明白,你讲得太有道理了。”
他注意到,仙子在贾旦解释的过程中,表情似乎放松了些。没等他高兴,石岩山发问了:
“我们自己把自己生出来后,为什么有些事情反而能记起来?”
刀行在心里大骂猪队友,坑货。说好的二姐要骂帮我顶,二姐要打帮我扛呢?好不容易打消了仙子的芥蒂,你就来捅我一刀。
贾旦贼笑了两声,说:“你哥也说了,这个游戏是宣传片。既然是宣传片,自然要给客户一个光明而美好的结局。记忆通过轮回恢复并传递,在轮回中获得长生,多美妙,是不是?”
“但只能回忆起极少的一部分。”
“游戏初始设置是全面放开对大脑的抑制,让客户能体验重生的快乐。但为了增加趣味性,我改动了参数,所以你们只能想起执念那一部分,也就是你最想做的。”
石岩山:“看来我对我媳妇还是很忠诚的。”
刀行大骇,急忙去看仙子。恰巧对方也把脸转过来,四目相对,江小瑜咬牙吐出四个字:
“流氓,无赖。”
刀行欲哭无泪,只能把满腔怒火发泄到猪队友身上:
“你忠诚的只有吃屎,你因为屎才想到你媳妇。”
石岩山正要反击,被骆有成拍了一巴掌。骆有成问:
“你们的长生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贾旦摊开手说:“我一个流放人员,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机密。不过据我所知,现实中产下的小魅,最多两天就夭折了。”
骆有成看看其他三人,他们都表示暂时提不出问题。
骆有成说:“最后一个问题,传输通道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贾旦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个人工智能而已,确保**在传输过程中的安全。”
看到骆有成狐疑的目光,贾旦补充说:
“它体内有一种人工信息素,能够诱发人脑的潜层思维。你看到的,也是你潜意识中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你看到了什么?”
骆有成没有回答,但心里很颓丧,他内心最渴望的居然不是柳妹的拥抱,而是母爱。这实在非他所愿,他一直以为,他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毫无感情。
贾旦拍拍手,把骆有成的心绪招了回来。贾旦兴奋地说: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谈生意了。”
骆有成问:“你身为鬼王的手下,为什么会和我们谈生意?”
“如果我说,我和大老板有深仇大恨,你们信吗?”
四人摇头。
“大老板给我戴绿?”
石岩山嗤笑一声:“就你那几根毛,你大老板恐怕没兴趣给你染头发。”
刀行补刀:“看面相,注定一辈子单身狗。”
贾旦无奈地说:“脸打得有点痛,但我承认你们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谁来告诉我,我找你们合作的理由?”
石岩山:“你是个孤独寂寞冷的疯子。”
贾旦指着石岩山大笑:“看着傻乎乎的,脑子还挺好用。没错,我被世上的人遗忘了。十年前,还有股东到这里参观,楚芎也算热闹了一阵。现在股东不来了,也没新股东加入,我和这座城市就像被丢进了垃圾桶,没人想再看一眼。”
“我打报告调离,没人理我,我他妈像个鼹鼠,天天哆哆嗦嗦地蹲在地洞里,不甘啊。小道理我跟上面讲不通,所以我想和他们讲讲大道理。正好你们来了,你们有武力,有智商,和大老板还有仇。我想玩个大游戏,你们不就是我最好的利用对象吗?”
骆有成笑道:“利用对象?这话可不怎么友善。”
贾旦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哦?难不成是亲密伙伴?太扯了,我们根本不可能一条心。我利用你们,你们利用我。我这人说话实诚。”
“需要我们做什么?”
“自然是给大老板添堵,给公司添乱。越乱越好,水浑了才有机会,你们说是不是?要是有几个中高层陨落,再美妙不过了。空缺的位置总要有人坐不是?你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界捣乱,但不要在楚芎。这里的魑魅学习的是人类的生活方式,不会战斗,不值得你们大动干戈。”
“这里平静,其他地方动荡,你就有上位的机会?”
“这是我的功绩,不是吗?”
“你把我们当做雇佣兵?”
贾旦想了一下:“我觉得临时工的说法比较准确。雇佣兵还要签个协议,临时工没那么麻烦,有活做一单,没活不相见。”
石岩山冷笑两声。
贾旦说:“我们都是临时工,你们帮我干临工,我临时充当你们的情报员。”
骆有成无语。他原以为对方要骗取自己对异族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对他们手下留情。结果人家只是用一部过期的“宣传片”在打发无聊的时光,顺便考较一下来客有无成为他“临时工”的实力。
不过,这样的临时工,骆有成并不排斥。他说:“名单。”
“肥城的大墟定居点,首领是公司的十大股东之一。”
“就一个?”
“暂时就他吧,其他的我没想好。你们反正要去找北常碰运气,顺手为之。”
贾旦说得轻松,但骆有成知道其中的凶险。在与上官旭的交谈中,他多少了解了几个大墟异能者,实力都不弱,最让他忌惮的还是常院长。好在他还有水鬼王这个强力援手。
“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的情报,不是最大的好处吗?除了我之外,你们还能找到其他内应?”
“以后怎么联系?”
“打开你面前的抽屉。”
骆有成依言打开,抽屉里有一只电子腕表,与普通腕表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短距离通讯器,在楚芎城周边,你可以通过它联系我。我掌握的肥城情报,全都写在里面了。”
骆有成把腕表放进了口袋。
贾旦的影像里传来了急促的滴滴声。他向光屏方向扫了几眼,神情变得紧张。他望着江小瑜问道:
“江小瑜?滇西北的守护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拒绝搬迁
“天上有眼啊,你身份暴露了。”贾旦叹息道,“内部邮件说,守卫者江小瑜违背鬼王协议……”
贾旦顿了一下,说:“你们快走吧,门外有个红衣魃,他能使用那部悬浮梯。”
贾旦说完,全息影像就消失了。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江小瑜。
刀行知道仙子速度很快,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快到终其一生去追赶,连背影都捕捉不到。一层死灰从心头泛起,或许,这么优秀的女人,只有更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想啥呢?刀哥,走了。”石岩山催促道。
刀行回过神,看到骆有成抱着黑布蒙住的玻璃罐往外飞,急忙跟上。
三人冲出会议室,江小瑜已经控制住了红衣魃。石岩山和刀行急忙上前,押解着红衣魃走向悬浮梯。
出了悬浮梯,刀行一刀砍掉了魃的脑袋。四人隐去身形,远离大楼,才看到有十几条身影冲向那栋大楼。
骆有成说:“贾旦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
此时正值凌晨五点,夜色正浓。
飞翼没有打开外灯,开启隐形模式,静默起飞,目的地坐标设定在新路海山间别墅。
在飞翼上,江小瑜心神不宁,她站起来说:
“把尾舱门打开,我要回去。”
骆有成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
“二姐,你不用担心滇西北的平民。我在路上给雷洪传过信息了,子健他们已经出发去收拢人口,散居点的位置他们都很清楚。”
江小瑜放心了不少,升平镇已经拥有一辆载客飞翼,去收拢人口花不了多长时间。这辆飞翼前两天还停在梅里后山的机库里。易慕付华联系她说,已和升平镇签订了同盟协议。她亲自将这辆飞翼交到了雷洪手上。
骆有成继续说:“就算猎奴队现在出发,找到那些散居点也要两三天时间,那时候居民也都搬迁了。累了一晚上,今天休息一下。你要不放心地话,晚点我陪你跑一趟。”
弟弟聪明、细心又暖心,和他在一起似乎什么都不需要操心。江小瑜把头枕在弟弟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刀行和石岩山坐得远远的,说着悄悄话。
刀行说:“你二姐好像和你哥感情更深一点。”
石岩山说:“我们这么一大家子能聚在一起全是我哥的功劳,我的姐姐妹妹全是我哥认亲认回来的,就连我媳妇,都是我哥救回来的。”
刀行惊讶道:“你还有很多姐姐妹妹?”
“对啊,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嫂子那边还有一个小姨子。”
刀行看骆有成的时候,眼里有光流过,水岸先生的女人缘让他羡慕。
石岩山突然来了兴趣,说道:“如果你追不到我二姐,可以考虑一下我小姨子凤凰,金发碧眼,除了泼辣点,挑不出一点毛病。”
“外国人?”
“混血,漂亮着呢,和我二姐各有千秋。”
刀行把头摇成拨浪鼓,说自己只钟情仙子。接着又伤感地说自己配不上仙子,这辈子注定单身。
好人石岩山赌咒发誓,说要成为刀哥最忠实的内应,为他探听二姐最绝密的情报。这让刀行想起来一个多小时前,石岩山也发誓说要为他挡二姐骂挡二姐打,结果一转头就用一个愚蠢的问题,成功地让仙子开始厌恶自己。
刀行说:“我不信你了。”
石岩山急了:“我们一起变过妖,一起怀过孕,一起生过娃,谁还能比你我更铁?更何况,我们轮回了几世都是一起怀胎。一对轮胎,谁能拆散?你听说过一个轮子能跑不?至少得两个,两个组成一辆机车,对不?”
刀行面无表情地说:“独轮车。”
“独轮车能叫车吗?那是玩具。刀哥,你可不能抛弃我,咱们两位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刀行见他着急的模样,笑了:“也好,找不到老婆,有个知心的兄弟也不错。”
石岩山的手在刀行肩上用力压了压,往他哥他姐那边看了一眼。江小瑜睡着了,椅背也放倒了。石岩山向骆有成招招手,随后他又改变主意,拉着骆有成来到尾舱门。
石岩山小声问:“哥,你觉得刀哥还有机会不?”
“嗯,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骆有成对刀行的观感还不错,刀行有点二,但看惯了二货的骆有成不觉得二是什么缺点,人品不差就行。
石岩山把刀行的顾虑讲了一下,说他目前信心全无。骆有成说:
“二姐不在乎对方有多大本事,只要是真心关爱她,她也能接受。至于游戏里的那些小把戏,过段时间就应该淡忘了吧?”
石岩山兴冲冲地去找刀行报告绝密消息,两人嘀咕了很久。刀行嘴巴越咧越开,脸越笑越大。石岩山提醒道:
“二姐刚刚失去了叔叔和婶婶,这段时间都是伤心期,你不能高兴。要感同身受,你懂不?”
接下来的时间,刀行都在努力尝试保持一张哭丧脸。
飞翼在半途时,降落在一片小石林外。骆有成找了一个金属盒,把贾旦送的腕表放进去,深埋在石林的中心位置。关于肥城大墟的情报他已经熟记于心,但这玩意他可不敢往家里带,没准里面有探测仪都检测不到的跟踪装置。
石岩山问:“哥,你把它埋了,以后怎么找那个脑残?”
“要用的时候再挖出来。”骆有成说,“他可不是什么脑残,精灵着呢。”
石岩山仔细想想,觉得是这么回事。对方看似很真诚地向己方透露了很多秘密,但真涉及到机密,就推说自己是流放人员,一点也没泄露。
刀行赞同道:“扮猪吃老虎,他的神经病没准是装出来的。”
骆有成说:“我们绝不可能是他的第一批交易对象,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骆有成和刀行都收到过一首关于魑魅魍魉的藏头诗,但两人的滇地之行,并没有迎来那个隐匿势力的热情欢迎。这股势力对魍魉的分布点了如指掌,在贵城又暗中推动阿哈进攻双龙。一直搞风搞雨,却始终深藏不露,似乎只是想把鬼王的塘子搅浑。
这样的手法,与贾旦如出一辙。他怀疑贾旦可能就是那个隐匿势力的一员。
飞翼再次起飞,到中路海山间别墅时,天刚刚放亮。五秒和七秒正招呼着昨夜赶来的采狩科的队员们上飞翼,去?锴?尤恕?/p>
骆有成对石岩山和刀行说:“你们跟他们一起去吧。”
石岩山问:“你不回去?”
“二姐不放心滇西北的山民,晚些时候,我陪她去走一趟。”
刀行急忙说:“我也去。”
石岩山这次没拆他老铁的台,“对,一起去,人多也好相互照应。”
两人都是高手,刀行身上还有个皮皮鬼,防御能力翻了几倍,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骆有成稍一思量就答应了。他让五秒把婶婶的头颅带回书院妥善保存,等他们回去后再安葬。
采狩科的人走后,四人随便用了点早餐,到床上去补觉。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吃午饭。
饭刚刨了两口,雷洪打电话来了,说迁移了六十多户,不到两百人。其余的死都不愿搬迁。
骆有成怒了:“那就让他们去死。”
江小瑜放下碗筷,向门口走去。骆有成急忙叫住她,他对着石岩山一瞪眼:
“还端着碗干什么?一顿不吃会死啊。”
刀行早就丢了吃饭的家伙,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仙子身后。
……
滇西北山区南部,古河乡原址,有一个散居点,三户十四口人。侯子健与村民进行了一段对话。
村民说:“你是奔栏镇的,我见过你。”
侯子健:“对,不过我们现在搬到升平镇了。”
“为什么要搬?”
“因为那里安全。”
“那里太高了,奔栏我们都没去,升平就更不会去了。”
“以前有人暗中保护你们,现在没了。所以希望你们搬迁到升平,我们负责保护。”
“以前谁在保护我们?”
“守护者江小瑜大人。”
一位村民说:“我不知道。”
另一位村民说:“我见过,漂亮女娃,不怎么爱说话。她来的那次你不在,陪她来的那个男人还给我们放了全息影像。她动作比风还快,一眨眼就杀了十几个奴隶贩子。”
第三位村民点头:“嗯,我也看过,很厉害。”
“你们两个蠢货,影像你们也信?她娇娇柔柔的样子,我们保护她还差不多。”
“对,特效剪辑就能得到那种效果,不能信的。”
侯子健恼怒道:“江大人默默守护了你们五年,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说风凉话,良心呢?”
说不知道的村民说:“你说的猎奴队我没见过。”
侯子健说:“因为江大人的震慑,猎奴队才不敢靠近这片区域,胆敢进入的都被她杀了。”
“光凭一张嘴,我们怎么相信?”
侯子健说:“等你丢了命,或者被卖给鬼王变成怪物,你就信了。”
小村嗡地一声,变得嘈杂不堪,就像天上飞过了一群乌鸦,那是村民们的议论声。对于怪物,他们略有耳闻,有很多只章鱼脚的怪物对他们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噪音减弱的时候,有村民问:
“江大人既然保护了我们五年,为什么现在不保护我们了?”
侯子健:“因为保护协议被终止了。”
“是谁终止的?江大人辞职了吗?”
侯子健:“鬼王终止的。”
村民七嘴八舌地说:
“鬼王为什么会终止?江大人犯错了吗?”
“是贪污吗?”
“她那么漂亮,没准是乱搞男女关系。”
“嗯,有些女孩表面看起来清纯,私生活乱得很。”
一个留着中分头的猥琐男子怪叫道:“脸长得白净,下面肯定早黑了。”
几个男人发出像驴、像鹅或像鸭子一样怪笑。
侯子健给了中分头和怪笑的男子们一人一巴掌,把他们扇倒在地,他咬牙切齿地说:
“蠢货、白眼狼、下流胚!江大人就是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鬼王没有机会把你们变成实验体,才会找借口撕毁协议。”
小村又炸锅了,有担忧的,有恐惧的,但更多是怀疑的、质疑的以及激愤的情绪。
有人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生活得平平安安,这人一来就说我们会被人抓走变怪物,还说我们的平安日子是一个小姑娘给的。你们信吗?”
“我看他们几个就是骗子。”
“对,他们就是猎奴队,想把我们骗上飞机,拉出去卖了。”
“你这没见识的,这叫飞车。”
村民没兴趣知道大个儿的铁家伙是飞机还是飞车。有人往侯子健和升平镇守卫的身上丢烂菜叶子,口里骂着骗子、奴隶贩子。后面丢过来的是整颗菜、小石子、稍大的石块。一名守卫的额头被砸了个口子,留了不少血。
侯子健和升平守卫们像丧家之犬,灰溜溜地撤离古河乡。
村民们不论男女,欢呼着,都把胸脯挺得老高,骄傲地像胜利班师等待授勋的英勇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