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情侣争论
周天上午，小陈和小张正在一家新楼盘看样板房，小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陈耀祖先生吗？你母亲正在去人民医院的急救车上。”
小陈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追问，“你是谁？我母亲怎么了？”
“我是大剧场的工作人员，刚才你母亲在大厅拖地的时候突然晕倒，我们叫了120急救车，现在她正在被送往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
“我马上去医院。”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陈妈妈已经苏醒。
小陈和小张赶来，正在听急诊医生说陈妈妈的病情。
急诊医生拿着刚拍出来的胸片，指着上面一道道黑影说，“这是典型的肺结核影像表现，再做个痰涂片和ppd检查就能确诊，你母亲的情况需要住院。”
小陈虽然不是影像科室的医生，但也在医院检验科工作，会看片子，面对母亲刚拍出来的胸片，甚是惊讶，“我妈怎么会得肺结核？她平时身体一向很好啊。”
“肺结核一般都是传染的，老人和小孩免疫力低的人群容易特别容易受感染，你家里有没有肺结核病人？你母亲平时活动中有没有接触过肺结核病人？”
小陈在脑海中筛了一遍母亲最近的生活轨迹。
陈妈妈之前是造纸厂的工人，半年前以工人编制退休，退休之后经朋友介绍，进入大剧院做保洁工作。
除了上班，陈妈妈平时就是去菜市场买菜，连广场舞都很少去跳，近半年来接触的人群就是大剧院的人。
大剧院的工作人员相对固定，但去大剧院看歌剧的人群就多了，如果是碰到某个观众感染了肺结核也说不准。
小陈问陈妈妈，“妈，你在大剧院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得肺结核吗？”
陈妈妈摇头，“我在大剧院虽然是临时工，但大剧院管理很严格，刚入职的时候就做过身体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大剧院的所有职工，正式职工包括临时工，每年也都有体检，没听说过有得肺结核的。”
肺结核的潜伏期比较长，而且初期症状比较隐蔽，小陈妈妈会晕倒，可能是已经感染了一段时间。
小陈妈妈既然是半年前做过全身检查，那时候身体没问题，那么这次感染肺结核就是半年之内的事情。
小陈问急诊医生，“医生，我妈的情况严重吗？”
“肺结核是慢性病，从胸片上来看，肺部已经出现病变，说明感染至少两个星期以上，而且有胸腔积液的表现，我建议先住院治疗，控制住感染之后再吃一年抗结核药，可以根治的。”
“好，我去办住院手续，应该住感染科吧？”
“是的，我们医院感染科的治疗水平在全市最厉害的，感染科主任谷医生是全国有名的感染病专家，让他做你的主治大夫，一定能很快出院。”急诊医生一边安慰陈妈妈，一边继续说，“鉴于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的家人也做一下结核病的筛查。”
小张担心地问：“我们都没有咳嗽的症状，也要检查吗？”
“结核病早期可以没有任何症状，但我还是建议你们挂个号，做个血常规或者是ppd检查。”
小陈：“好，其实我也在医院检验科工作，我回自己医院检查就好。”
“哦？你在哪个医院？”
“滨海区医院。”
“哦，兄弟单位，其实我们医生也是结核病的高发人群，每天接触不同的病人，检验科接触的是全院病人的标本，危险性很高啊。”
小陈脸色突然尴尬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嗯，医生是高危人群，我现在去办住院手续了，晶晶你先在这陪着我妈。”
办完住院手续，陈妈妈住进感染科病房，主治医生正是感染科主任谷嘉树。
看过陈妈妈在急诊科拍的胸片，谷嘉树又给病人开了几项检查。
很快，检查结果相继出来，证实是结核杆菌感染。
小陈看着检测结果，面色苍白。
女朋友小张面色也不好看，紧张地问小陈，“阿姨真是结核病啊，你们每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要不要现在就在这里做一下检查？”
“不，我可以回去做。”小陈一口回绝。
谷嘉树以为小陈是担心费用问题，劝说道：“对于肺结核的检查和治疗，国家有免费政策，我们医院是肺结核监测的定点医院，有相应的检查项目和免费治疗的药物。”
小陈还是不愿意做检查，“免费的检测项目和治疗药物有限，许多能对症治疗的药物还是要收钱的，先给我妈治病就好。”
小陈女朋友张晶晶，“既然来了，我就做个免费检查。医生，需要怎么做？”
“我给你开个单子，拿着这个单子到发热门诊左边的房间，那里的医生会告诉你接下来的流程。”
女朋友小张又指指身旁的小陈，跟谷嘉树说，“医生，给他也开一张单子吧。”
“我不用检查。”小陈立刻拒绝。
女朋友小张脸色耷拉下来，“作为医生，你还讳疾忌医？不管，今天你一定要检查，这就算我们婚检中的一项。”
“这结核病检查跟我们婚检有什么关系？”
“因为结核病跟乙肝艾滋这些病一样有传染性，虽然能治好，但如果不及时治疗也会死人的，你没听说过以前肺痨死过很多人吗？”
“以前肺痨死人是因为没有抗生素，我们现在除了抗生素，还有很多其他抗结核的治疗药。”
谷嘉树见一对情侣为免费检查肺结核的事要吵起来，劝说：“这个肺结核免费检测项目有严格保密措施，除了上报疾控系统，你们的信息不会透露给任何人，而且这些检测都是自愿的，但鉴于你们家人中出现肺结核患者，所以只要跟患者有过接触的人，最好都做一下肺结核的筛查。”
小陈把女朋友小张拉出医生办公室，两个人小声嘀咕。
“你是不是介意我妈得肺结核啊？”
“这是介不介意的问题吗？既然得病了，那就赶快治，这病有传染性你又不能藏着掖着，只要跟阿姨有过接触的人都应该通知他们做一下检查。你是最为密切的接触者，我又跟你整天在一起，咱俩首先要做个检查吧。我看你的意思，是想把阿姨的病瞒着？”
第469章 美如西施
“我不是想瞒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让你做个免费的肺结核筛查，你都推三阻四？”
“万一查出阳性，我的工作怎么办？”
“万一是阳性就是请病假治疗啊，这是能瞒着的事儿吗？你不治疗就会传染给其他人，这期间大不了我养你啊。”
两个人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争吵，谷嘉树不理会两人，而在电脑上传陈妈妈的病情资料。
肺结核属于国家规定的乙类传染病，一经确诊需要上报大疫情系统。
谷嘉树按照要求一一填写资料。
等谷嘉树填完资料，门外的两人也讨论出结果。
小陈见女朋友是真有些生气了，不再坚持，“好，查就查吧，早点出结果你也放心。”
谷嘉树给两人开了检验单子，两人离开，紧接着，医生办公室门口闪进一个人影。
一个打扮时髦，身材婀娜，长发披肩的女郎笑意盈盈地站在谷嘉树办公桌旁。
“谷医生，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去看歌剧。”
长发女郎正是大明星李佳慧。
李佳慧刚结束国外的电影拍摄行程，回到国内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谷嘉树。
谷嘉树眼中掩不住的惊喜，“你回来了？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嗯，想你了嘛，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行李还是让我助理给带回去的。今天晚上我闺蜜的新歌剧上映，特意要我去给她捧场，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看完歌剧再介绍你给我朋友认识。”
李佳慧一边说一边握住谷嘉树的手。
“你确定要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谷嘉树笑着反问。
“当然，之前你电话里说只要我们都熬过上次的鼠疫疫情，你就做我的男朋友。现在疫情都过去一个多月，我俩也好好的，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之前鼠疫疫情期间，连海市和周围几个省市都实行了一级响应，周围的几个国家也被波及，李佳慧正在拍摄的m国也有疫情出现。
当时颇有点世界末日的气氛，两人视频通话的时候，谷嘉树为了照顾李佳慧的情绪，就那么顺口一说，没想到李佳慧当真了，回国之后还想把他介绍给周围的朋友认识，这是要公之于众的节奏。
谷嘉树再次审视自己的内心。
在李佳慧出国的那段时间，对她的思念从未停止，这是跟思念家人不一样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谷嘉树微笑着答应，“好，我晚上有时间，陪你一起去。”
——
晚上7点。
连海市大剧院。
新歌剧如期上映。
李佳慧拿到的是特邀嘉宾票，与谷嘉树两人坐在最前排。
因为靠得近，两人可以看清舞台上的所有细节，包括演员们的衣服褶皱，甚至每个演员脸上的妆容。
新歌剧的名字《嫦娥》，是剧团新推出的歌舞剧。
与以往的“嫦娥奔月”歌剧不同，这次的歌舞剧用现代人的视角重新编排，表达“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观，正适合情侣观看，这也是李佳慧积极拉着谷嘉树来看歌剧的原因之一。
李佳慧的闺蜜张小乐正是“嫦娥”的扮演者。
新歌剧整个过程持续一个多小时，接近九点的时候，歌剧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李佳慧跑到剧院后台找闺蜜，演员们正在卸妆。
“小乐！”李佳慧远远的打招呼。
卸妆演员中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听到声音回过头，立刻招手。
“佳慧！”
女生卸完妆跑过来，先是看到李佳慧，紧接着就被她身后的高大帅哥吸引住目光。
“佳慧，这就是你男朋友吧。”
“嗯，这就是我男朋友谷嘉树，这是我的闺蜜张小乐。”
“你好。”谷嘉树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我叫张小乐，是佳慧的好朋友，早就听她说她交了一个医生男朋友，按照佳慧的眼光知道你是个帅哥，但没想到是个超级大帅哥。”
张小乐说话时面色潮红，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脑门上还有很多汗。
谷嘉树盯着她的脸看超过三秒。
李佳慧甚是敏感，觉察到男朋友的眼神，心里有点酸，但还是笑着跟闺蜜说话，“小乐，你怎么一直咳嗽？是不舒服吗？还出这么多汗。”
“嗯，最近有一点咳嗽，都两个多星期了，有时还发低烧，晚上还出汗，可能是最近下雨天比较多的缘故，你也知道我经常感冒的，不过不妨碍给你接风洗尘，我最近在减肥，晚上不吃东西，我们去大剧院对面的咖啡馆坐坐怎么样？”
“好，我们出去等你，记得多穿点衣服。”
李佳慧拉着谷嘉树出了后台，往大剧院对面商业街的咖啡馆走。
路上，李佳慧试探的问，“我闺蜜小乐是不是很漂亮？她从小就柔柔弱弱的，让人一看到就有保护的**，她刚才咳嗽起来就有西施一般的古典美。”
“美如西施？像西施可不好，西施是有病的，按照现在医学理论来解释，西施应该就是感染了肺结核，才会捂着胸口咳嗽的病态美。我看你的那个闺蜜小乐咳嗽超过两周，面色潮红，还有低烧以及晚上盗汗的现象，这些都属于肺结核的初期症状，我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佳慧停住脚，与谷嘉树四目相对，“所以你刚才在后台盯着小乐的脸看是把她当作病人？”
“嗯，不然呢？在遇到你之前，我眼里只有病人，遇到你之后，除了看你，再看其他人，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看病人。”
李佳慧娇羞的笑，“还说自己不会说好听的话。”
“现在不吃醋了？”
“我才没吃醋，不过小乐真的有肺结核？你确定？”
“十之**吧，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仅靠症状就判断病人一定得了某种疾病，不过她已经有各种症状，就算不是肺结核也肯定有其他疾病，去医院检查一下总是对的。”
“好，我打电话给她让她明天找你做检查。”
“不跟你闺蜜聚会了？”
“不聚了。”
“不担心你闺蜜说你重色轻友？”
“我本来就重色轻友嘛，刚下过雨，我今晚上想去山上看星星。”
“好。”
第470章 剧团女生
第2天一大早。
谷嘉树的门诊时间，诊室内来了一群人，除了张小乐，还有其他几个女孩。
张小乐面色焦急，“谷医生，昨天接到佳慧的电话之后，我前思后想发现这件事不对劲，除了我最近有咳嗽的症状之外，我们剧团的好几个女孩跟我一样也都有咳嗽发烧的症状，所以我把他们喊过来一起找您做检查，这个检查时间久吗？”
“拍胸片的话，今天就可以出结果，根据影像结果再看下一步要做什么检查。”
很快，几个剧团女生的胸片都送到谷嘉树这里。
肺部x光片中有典型的肺结核病灶影像表现。
谷嘉树眉头微皱，这个事情大了，医院每年也接诊不少肺结核患者，但像这种集体爆发的情形还是头一次见。
“从胸片上看，你们肺部已经有结核性病灶，需要住院治疗，住院后会对你们做一些其他检查。”
几个剧团的女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医生这么说，还是脑袋一懵。
谷嘉树给她们开了住院单子，几个女生看到这一幕，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议论纷纷。
“医生，我们真的是肺结核？”
“我们怎么会得肺结核呢？”
“我小时候接种过卡介苗啊。”
“我小时候也接种过卡介苗，不是接种过疫苗之后就不会再得结核病了吗？”
谷嘉树耐心地跟几个女生解释，“接种卡接苗的确能防止结核病，但并不是100%的预防，随着年龄的增长，抗体减少，再加上耐药结核杆菌的出现都增加了人群的感染率，我怀疑你们这么多人同时被感染，可能在你们周围存在着传染源，你们先住院，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疾控中心，会有专人来调查清除感染源也保护你们周围的人。”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6个人正在跟三个新来的实习生聊天。
每年这个时候，连海大学医学院都会送来几个实习生。
实习生人数众多，会分配到疾控中心不同科室，再在每个科室轮转，今天刚好有三个实习生从检验科轮转过来。
实习生小甲：“之前在检验科，每天都是做实验，配培养基，做生化鉴定，提核酸，做pcr检测，还有理化组的各种高精端仪器，真是大开眼界啊。”
实习生小乙：“只有测序中心还没进去过，透着玻璃窗可以看到基因测序仪，只是没有机会实际操作一遍，听说谷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什么时候可以见识一下？”
谷雅南认真看了一遍日历本，重新排了一下时间，“如果近期没有突发疫情，我可以明天去测序中心做一批流感毒株的测序，如果有想看的话，通知你们的同学一起去。”
实习生小乙：“太好了，我立刻在群里通知同学们。”
实习生小丙：“我们已经轮转了三个科室，第1个是计免科，也叫计划免疫科，就是指导各个社区医院打预防针的，第2个是慢传科，管理各种慢性传染病的，第3个是检验科，整天做实验辅助各个现场科室，第4个就是我们现在的应急办公室，听说这里的工作最刺激，能每天下现场接触各色人群。”
周老见多了每年的实习生，像小丙这样期待去现场处理疫情的不是少数，“的确，我们应急办公室负责的工作是整个疾控中心最刺激的，但也是最危险的。”
陆离：“我们是病毒捕手，每天追捕潜伏在人群中的病毒。”
高飞：“我们是城市猎人，每天在城市中追捕各种病源。”
王笑笑：“我们是疾控卫士，守卫整座城市人民的健康。”
实习生小甲：“哇哦，各位前辈是在喊口号吗？”
王笑笑：“嗯，我们应急小组每个人都是很幽默的。”
实习生小乙：“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有一个高中同学，他也是学预防专业的，不过在隔壁省疾控中心实习，他说他那边没有单独的检验科，实验室都是跟着各个现场科室的。”
周老：“哦，我国疾控体系现在是有这种情况，国家级疾控、省级疾控、地市级疾控以及各个县区疾控，多级分层，全网络覆盖。至于疾控中心内部科室的分配，每家都不一样，有的是现场科室跟实验室结合在一起形成各个所，名字也各不相同，比如说病原所、急传所、寄生虫所等，也有叫研究中心的；有的地市一级的疾控中心就会现场与实验室分离开，将实验室综合成检验科，现场科室又分成几个小科室，比如管打疫苗的计划免疫科，管消杀和水卫生的卫生科，管理慢性病的慢传科，以及各个其他现场科室。总之，不管科室如何划分，最后功能都是一样的。”
实习生小丙：“哦，听起来很复杂。”
陆离：“其实也不复杂，你只要在疾控中心主页网站上看疾控中心的功能就行，这些功能都被疾控各个科室负责，只要涉及到这些内容，找疾控准没错。”
实习生小甲：“我在疾控中心的公众号上看到科普文章——各种病原的朋友圈，很是有意思，下面有人评论，每一个朋友圈中对应的病原体都有相应的现实案例，好想亲身经历一番啊。”
“不要乌鸦嘴！”王笑笑立刻制止，“每次有疫情，不是有人生病，就是有人死亡，这种事还是少发生好。”
实习生小乙：“如果没有疫情发生，你们不是要失业了？”
王笑笑：“怎么会？没有疫情发生最好，我们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可以干啊，疾控中心主要任务是预防，我们可以做健康宣传，食品监测，水质监测，空气质量监测……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周老：“其实我们疾控工作在外界看来是有一定的矛盾性，我们疾控工作做的好就没有疫情发生，显得我们整天很清闲，相反如果整天发生大大小小的疫情，又觉得我们疾控工作做的不好，没有做好预防措施一样。”
实习生小丙：“听起来是很矛盾啊。”
周老：“所以平时我们疾控中心非常低调，一旦遇到大的疫情，疾控中心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几个人从疾控中心科室的设置讨论到应急小组之前遇到的各种疫情，正讨论的起劲，突然办公桌上电话响起。
第471章 有迹可循
都以为是疫情电话，谷雅南接起，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哥哥谷嘉树：“小妹，我们医院这两天发现了几例肺结核病人，其中两例已经上报的大疫情系统。”
“哦，肺结核属于慢性病，这一块儿归慢传科管了，录入信息后，慢传科会在网上跟进，你们医院对症治疗就好了。”
“这是处理普通结核病个案的程序，可是我们发现了聚集性病例。”
“嗯？聚集性病例？网上填报信息了吗？我没看到疫情上报记录啊。”
“还没来得及在大疫情系统上填信息，我这边只给病人做了胸部x光，发现肺结核典型病灶，还需要再做几项确诊检查，一共有5个女生，都是大剧院剧团的工作人员，我怀疑她们影剧院的工作人员中还有其他肺结核患者，至于他们是怎么被感染的，这就需要你们疾控中心来查了。”
“好，病人标本先送到市疾控实验室，需要做结合杆菌的培养，我马上带人去医院。”
挂断电话后，所有人都盯着谷雅南。
“有疫情，肺结核聚集性病例，想去现场的跟我走。”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医生办公室。
谷雅南、陆离、王笑笑、小楚，还有三个实习生，一帮人涌进医生办公室内。
谷嘉树吃惊，“这么多人？”
“应急组来了三个实习生，带来现场见识一下。”
“哦，这是目前所有新发现肺结核病人的档案资料，再具体的流调问题，就需要你们疾控的人去问病人了。”谷嘉树将一摞病历档案推到谷雅南面前。
谷雅南一行人翻看病人资料，谷嘉树在一旁解释，“最近几天感染科接连接收到多例肺结核病人，而且都是初诊阳性的，我初步整理了一下，第1位病人陈小花，是大剧院临时清洁工，在大剧院工作有半年之久，之后就是几位同时来就诊的剧团女演员也都是大剧院的工作人员。”
谷雅南翻看病历档案，手突然停下，拿出其中一份，疑问：“这个叫陈耀祖的不是大剧院的职工。”
“嗯，他是陈小花也就是陈妈妈的儿子，是一个检验师，在滨海区医院检验科工作，虽然胸片正常，但ppd实验阳性，他是无症状感染者。”
看完病人资料，谷雅南已经有了流调思路，开始给每个人分配任务。
“陆离和王笑笑通过病房电话系统按照个案流调表询问病人基本流调问题。
小楚去通知周老和高飞到大剧院对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进行体检，筛查出结核杆菌感染者。
三个实习生分头行动，想留在医院对病人进行流调的，就跟着陆离，想去大剧院对工作人员进行体检筛查的，跟着小楚。”
实习生小甲：“谷主任，您呢？”
“我去调查一位无症状感染者陈耀祖。”
“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特别的？我觉得作为应急办公室的主任一定会去干最重要的事。”实习生小甲追问到底。
“陈耀祖不是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而他的母亲陈妈妈是大剧院的工作人员，那么就存在两种可能：第1种可能是陈妈妈在大剧院中被其他人感染，回家之后又传染给她的儿子陈耀祖；第2种可能是他的儿子陈耀祖先被感染，之后将病原体传染给陈妈妈，陈妈妈又传染给大剧院的其他人。如果是后一种，那么这起肺结核聚集性爆发疫情就找到了传染源。”
实习生小甲继续追问，“谷主任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些？”
“都有可能，如果是陈妈妈先被感染，那么就从大剧院那边追查传染源，如果是陈耀祖先被感染，那么他的工作环境及周围人群是接下来要调查的重点。但我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为什么？”
“陈耀祖是医院工作人员，目前我市确诊的肺结核病例中，尤其是聚集性爆发的病例中，很多是医源性感染。”
“您怀疑陈耀祖是在工作中被感染的？”
“这是可能性之一，要现场调查之后才清楚。”
“哦，我要跟谷主任去调查陈耀祖的现场。”
——
连海市，滨海区医院。
谷雅南通过调查发现已经确诊感染了结核杆菌的陈耀祖并没有在家隔离治疗，而是继续在滨海区医院检验科上班。
谷雅南和实习生小甲找到检验科所在的楼层，发现陈耀祖正戴着口罩在里面忙碌。
谷雅南敲了门，亮出工作证。
陈耀祖虽然戴着口罩，但掩不住眼神里的惊慌。
“你们疾控的找我干什么？”
谷雅南看了一眼检验科实验室里其他忙碌的人，委婉地说：“你母亲正在人民医院住院，这次来是讨论一下你母亲的病情，还有周围人的情况，在这里谈话方便吗？”
“跟我到楼下花园谈。”
陈耀祖跟同事打了招呼，带着谷雅南和实习生小甲到了楼下花园。
“你们想问我什么？”陈耀祖低着头，尽量掩饰自己的慌张。
谷雅南有丰富的流调经验，见惯各式人群，眼前这位陈耀祖的神态一看就有问题。
“我们知道你是结核杆菌携带者，你母亲已经表现出症状，而且大剧院也出现了结核病爆发，你母亲是大剧院的职工，我怀疑你和你母亲跟这起肺结核疫情的爆发有关，所以过来调查。”
“大剧院中结核病爆发？”陈耀祖眼中闪过惊慌、不可置信、犹疑，最后是欲言又止。
谷雅南见状继续说：“我们市结核病的医源性感染病例非常多，因为你在医院工作，有被感染的可能，而且你周围的同事也都又被感染的可能，所以我们疾控还要对你周围的同事进行一遍结核病的筛查，还有近期来你们医院就诊的患者，也会进行调查。你知道的，我们疾控有个大疫情系统，上面有所有肺结核病人的信息，曾到这里检查过的患者，谁患有结核病，我们一查就知道。”
陈耀祖完全慌了，他本来还想隐瞒之前自己的实验失误，可听疾控工作人员这么一说，患者来就诊都有迹可循，到时候会查的非常清楚。
第472章 及时止损
陈耀祖：“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我值夜班，在离心血样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一只采血管，当时我只对病人重新采了一管血，对离心机进行了简单消毒。
这件事便没放在心上，直到前些日子我母亲出现咳嗽发热盗汗的现象，后来在大剧院做清洁工作的时候晕倒被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才发现是感染肺结核，我也做了检查，发现我也被感染了。
我开始寻找原因，才想起可能是一个多月前实验室操作失误引起的，我又查了当时那个病人的病历档案，发现他果然是肺结核患者。”
事情经过竟然是这样。
谷雅南完全没想到，一开始她只是推测陈耀祖是检验科医生，可能在给病人采血时接触了肺结核患者，才被感染，没想到事情经过竟是实验操作失误引起的感染。
“采血管在高速离心下碎裂会产生高浓度的气溶胶，当时采血管破裂之后，你有没有对实验室进行彻底的消毒，包括空气消毒。”
“没有，因为进行空气消毒的第2天会残留很浓重的气味，害怕被领导发现，所以我只简单的用酒精喷洒了离心机内部。”
又一个隐瞒不报酿成大祸的。
带有结核杆菌的血液形成气溶胶会弥散在整个房间内，一旦有人进入就有被感染的可能，所以曾来过检验科房间的所有人都要进行一遍结核病的筛查。
谷雅南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陈耀祖，叹气道：“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了的，还好结核病可以根治，及时采取措施，及时损止。”
接下来的几天，疾控应急小组忙着给大剧院和滨海区医院检验科进行环境消毒，同时对这两个地方的工作人员进行结核病的筛查。
在大剧院的筛查中又找到了三名结核杆菌感染者，在滨海区医院检验科也找到了两名结核杆菌感染者，所幸都是感染初期，没有严重的并发症。
疾控中心实验室也对所有患者痰液进行培养，培养出来的结核杆菌进行药敏实验，证实都是目前抗结核杆菌一线药物的敏感株，治疗起来比较顺利。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写这起肺结核聚集性爆发疫情的总结报告。
滨海区医院检验科检验师陈耀祖在值夜班过程中，因为操作不当，使离心机中正在高速离心的采血管碎裂，导致采血管内含有结核杆菌的血液扩散出气溶胶污染整个实验室。
陈耀祖在事发后未及时上报，也未留下相应记录，未对实验室进行彻底消毒，导致陈耀祖本人被感染，并使之后进入实验室工作的两名工作人员也被结核杆菌感染。
陈耀祖感染结核杆菌之后未表现临床症状，但身体会排出结核杆菌，导致跟他一起生活的母亲陈小花被感染。
陈小花在大剧院工作，将结核杆菌传染给周围的工作人员，包括5名剧团女生和三名年龄偏大的后勤人员。
截止今日，此次大剧院结核病爆发疫情的病人已经出院，在之后的半年至一年内出院患者将继续进行抗结核病药物联合治疗。
疾控中心慢传科会后续跟进治疗进度和效果。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将报告归档。
三个实习生也结束了在应急办公室的轮转，准备去其他科室。
实习生小甲：“应急办公室果然是疾控中心工作最刺激的地方，之前看谷主任调查陈耀祖的时候，那架势简直赶上侦探了。”
当初谷雅南在滨海区医院调查陈耀祖的时候，只有实习生小甲在身旁，王笑笑对当时的情况很感兴趣，让小甲复述了当时的情形。
小甲描述的绘声绘色，最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当时谷主任完全就是在诈陈耀祖。”
谷雅南：“也不完全是，当时陈耀祖的神态说明他一定有事瞒着，而且跟这次疫情有关，所以我就说明了可能的情况，还好他及时交代，否则我们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找到那个曾去滨海区医院就诊的结核病患者。”
实习生小甲：“如果陈耀祖不说出当时的实验失误，我们也只能认为是那个到滨海区医院就诊的结核病人传染了检验科的人，罪魁祸首可能并不能找到陈耀祖头上。”
“事情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陈耀祖因为操作失误损失了一管病人的血样，他又从病人身上抽了一管，这就是痕迹，如果仔细调查起来也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实习生小甲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笑笑：“这是用来形容警察的词儿吧。”
陆离：“有时也用来形容法律。”
高飞：“警察用来维护法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周老：“我们疾控中心也涉及到很多法律，最出名的就是传染病法，最近又提出要立一个生物安全方面的法规。”
谷雅南：“我们流行病调查人员就像侦探，这句通常用来形容警察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样适用于我们的流行病调查。”
——
当天夜里9:10。
连海市新华公寓。
谷雅南所在公寓楼下来了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打扮得一模一样，都穿着深色西装，相同款式的皮鞋，相同款式的公文包，公文包上还有某某律师行字样。
电梯到了11楼停下，两个人走到楚青峰公寓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楚青峰面色严肃。
“楚先生，您好，您之前委托我们律师行的事已经办妥。”
“进来吧。”
经过楚青峰的允许，两个中年男人进入楚青峰公寓的客厅。
客厅桌上，其中一名中年男人从公文包内掏出两份文件递到楚青峰面前，解释说：“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这份鉴定书具有法律效力。”
楚青峰翻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一个数字。
99.99%。
证明两人有直系血缘关系。
楚青峰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几分钟之后，楚青峰跟对面的两个中年男人说：“鉴定书放我这儿，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父母和我弟弟。”
“明白。”两个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很恭敬的答应。
第473章 朋友圈（56）
结核病：咳咳咳……咳咳咳……来自地狱的声音，本大神横行人间。
——
一小时前。
（点赞）麻风病，艾滋病，流感，乙肝，百日咳，麻疹，伤寒，肾综合征出血，鼠疫，霍乱，寨卡，埃博拉，疟疾，甲肝，血吸虫，猪链球菌，大肠杆菌，克雷伯杆菌，绿脓杆菌，流感嗜血杆菌，支原体，肺炎链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
艾滋病：我去！哪又来个大神？
流感回复艾滋病：结核病历史久远，算是个老牌大神。
麻风病：结核病跟我一样，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起源。
结核病回复麻风病：嗯，麻风病跟我是兄弟，我们都是分枝杆菌家族的。
艾滋病：分枝杆菌啊，是个大块头。
流感回复艾滋病：他们细菌的个头比我们病毒大多了，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艾滋病回复流感：我知道，细菌那些家伙虽然块头大，但本事没有我们病毒大。
乙肝：对对对，我们病毒界的埃博拉兄弟致死率能达到90%以上，每年因为流感死亡的人数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霍乱：哼！病毒界太嚣张。
鼠疫回复霍乱：病毒界有嚣张的资本，自从人类发明了抗生素，我细菌界被遏制的厉害。
结核病回复鼠疫：深有体会啊，想当年，我结核病也是横行全地球，可自从人类发明了抗生素，还整了一个联合疗法对付我，有一段时间弄得我几乎绝迹。
麻风病：对于抗生素，我也深受其害，我现在在人间基本绝迹，只能躲在犰狳、红松鼠、猩猩、猴子这些动物身上。
结核病回复麻风病：老麻大哥，别气馁，我最近找到一种逃避抗生素的办法——变异。我能进化出耐各种抗生素的兄弟——耐药菌株！
麻风病：耐药结核分枝杆菌？就像超级赛亚菌！嗯，这是个好办法，我也需向这个方向努力。
艾滋病：超级赛亚菌？好奇！结核病自传贴上来啊。
结核病：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叫结核病。
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
在很久之前，人类也叫我“肺痨”。
我的真身是结核分枝杆菌，一种细长略带弯曲的杆菌。
我在地球上存在已久。
我曾横行全球。
我本尊没有运动能力，还非常懒。
这里的“懒”，指的是我生长缓慢。
细菌界的兄弟们一般几分钟或几十分钟就能繁殖一代，但我要十多个小时才能繁殖一代。
虽然我懒，但我一旦进入人体内，致病力还是很强。
我能感染人类全身各器官，尤其喜欢肺。
我能通过空气传播。
当感染者咳嗽、喷嚏或是吐痰、吐唾沫，我就可以进入空气。
人类吸入这些空气，就会被我感染。
我进入宿主人类细胞，大量繁殖，引起免疫损伤。
在感染初期，人类会咳嗽咳痰，有时候是血痰。
同时，发热、夜汗、体重减轻、虚弱、胸痛……
除了肺结核，我还有脑结核、肾结核、肠结核……各种表现。
若不及时治疗，我的致死率曾达到100%。
后来，人类发明抗生素，用联合疗法对付我。
我的流行规模被遏制，我的致死率被降得很低。
我曾一度非常消沉。
但我发觉到作为细菌的优势。
虽然我懒，但我变异能力强。
我能闯过人类的抗生素迷阵，进化出耐药菌株。
人类越不按时服药，我的耐药菌株兄弟就越容易出现。
长此以往，我重新横行人间的时机很快会来临。
艾滋病：曾经100%的致死率？吹的吧？
结核病回复艾滋病：不不不，我没吹牛，在人类发明抗生素之前，一旦被我感染，人类的免疫系统及各种细胞就会慢慢被我攻陷，虽然可以继续存活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最后还是会死，因此，当时的我不可治愈。
流感：结核病是慢性病。
艾滋病：原来跟我小艾差不多，是慢性病，也喜欢攻击人类免疫系统。
结核病回复艾滋病：我们致病机理不同，我跟你完全不一样。
艾滋病回复结核病：哼！我也不想跟你一样，一个快被抗生素灭绝的家伙！
第474章 古街游客
初夏季节，天气渐热。
连海市滨海区，紧邻第一海水浴场的滨海路商业街内人头攒动。
这里是风景区，游客多，周围居民也多，遇上节假日，商业街内更是人满为患。
滨海路商业街是整个滨海风景区的一部分，在开发成商业街之前都是一些古建筑。
这些古建筑群依山而建，有的建筑历史可以追溯到明代。
后来古建筑群被翻新维护，靠近海边又建造起几栋仿古建筑，临街的屋子都变成商铺，山坡上原来的古建筑被文物局划成历史著名人物馆。
商业街内各种店铺林立，餐饮、服饰、娱乐，还有连海市的各种土产品专卖店，到处都有游客的身影。
街的中央有一个小花园，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
花园中中央有一条长廊，上面覆盖满紫藤枝蔓，紫藤花穗儿开的正茂，吸引来很多蜜蜂蝴蝶。
紫藤花长廊下有几个木质的长椅，上面坐着三三两两休息的游客。
周老一家三口正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
周老并不老，只有40来岁，唯一的儿子周乐正在上初中。
正值周末，周老带着全家人也来海边。
上午在海边玩了一会儿，又顺着石板路爬山，在山半腰逛了几家历史名人馆，下山之后已经是中午。
一家人准备在商业街内找一家餐馆吃个午餐，没想到所有餐馆内人爆满，不得以买了几样小吃打包到小花园的长椅上来吃。
儿子周乐一边啃鸡腿，一边抱怨说，“说好期末考试进入年级前十就带我去三亚旅游的，说话不算数！”
周妈妈连忙解释，“我跟你爸说话当然算数，三亚是一定会去的，但不是现在，等你放暑假了，我跟你爸再请好公休假，我们一家三口去。今儿这个周末来海边玩，只是旅游前的预热。”
周老也附和说，“你老爸我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年前的期末考试，你考了年级第五，成绩不错，是要好好奖励。爸当时是打算冬天带你去三亚，可是那时候刚好遇到鼠疫疫情爆发，很多地方实行了一级管制，出不去。鼠疫疫情之后，咱们连海市又爆发了多起其他种类疫情，时间就拖下来。去三亚等今年夏天也行，如果你不想暑假去，也可以拖到今年寒假去。”
“暑假去，我不想再拖到寒假，寒假还有别的地方去呢。”
“行！儿子，中午还想吃点啥？”
刚才买回来的外带食品已经很多，鸡腿、烤猪蹄儿、小笼包，凉皮儿，几只烤串。
周乐啃着鸡腿，想了想，“中午吃的东西都太油了，想喝点果汁。”
“好，老爸去买。”
周老找到离中心花园最近的一家果汁店。
这家果汁店有一个小门面，橱窗里摆着各色水果，橱柜上面还有各种果汁，广告牌上标着各种果汁的价格。
各色新鲜水果可以切块装盒打包带走，也可以现场加工成各种果汁，还有各种已经做好的果汁在冷藏橱柜里冰镇。
买果汁的人很多，周老前面已经排了七八个人。
周老观察四周，发现其他水果店门前的人更多，于是就在这家门口安静排起队来。
排队的人大部分是年轻人，周老前面的一个是一个**岁的小男孩，个头还没有水果店的橱柜高。
很快，轮到小男孩，他手里举着一张10块钱给老板，大声说：“一杯果汁！”
老板瞟了一眼小男孩手中的钱，“今天只有特价果汁是10元一杯，甘蔗汁，要不要？”
小男孩认真思考，眼神在玻璃橱柜里打量来打量去，过了几秒之后，反问：“甘蔗在哪里？”
老板不耐烦的解释，“特价果汁都是提前榨好放在冷藏柜里冰镇的，没有新鲜的甘蔗卖。”
“哦，那一杯冰镇的甘蔗汁。”
老板从冰柜拿出一杯密封好的甘蔗汁递给小男孩，收了钱，又给了小男孩一只吸管，之后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轮到周老，老板热情地询问，“要来点什么？我们店里的水果都是今天刚进的，非常新鲜，尤其是这个芒果，空运过来的。”
“好的，来一杯大杯的芒果汁，还有一杯中杯的西瓜汁。”
“好嘞，马上给您做，大杯芒果汁28，中杯西瓜汁20。”
老板一边用两台果汁机同时榨汁，一边给周老推荐，“今天我们店推出特价果汁——甘蔗汁，10元一杯，要不要带一杯？”
“好，再带一杯甘蔗汁。”
三杯果汁带回中心花园，周老将芒果汁给儿子，西瓜汁给老婆，自己留着甘蔗汁。
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冰镇甘蔗汁到了嘴里竟有一股酒味儿。
“呸……”
周老连忙将嘴里的甘蔗汁吐出来，又找来矿泉水连漱口三遍。
老婆和儿子周乐惊讶地望着周老一连串的行动。
“爸，怎么啦？果汁不好喝？”
“不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这杯甘蔗汁一股酒糟味儿，明显就是用来榨汁的甘蔗变质了，这种甘蔗汁怎么能喝？我去找那个黑心老板。”
周老拿着甘蔗汁回到果汁店。
“老板，你给我的冰镇甘蔗汁有问题。”
果汁店老板心虚，但门口还有很多客人，老板自然不会承认自家的果汁有问题。
“这位先生，你可不能乱说，我家店里的果汁都是现榨现卖，就算是特价的甘蔗汁，也是今天早晨刚榨出来。”
“刚榨出来的甘蔗汁会有酒糟味儿？”
“水果有酒味不是很正常吗？现在是夏天，苹果之类的水果，经过一个冬天的储藏，肯定会带点酒味儿。”
周老很确定自己喝的这杯甘蔗汁不新鲜，据理力争，“如果是早晨现榨的，那把剩下的甘蔗渣子给我看看。”
果汁店老板很不耐烦，用恐吓的语气嚷嚷，“你这个人是不是想找茬？谁家还把剩下的渣滓留着？肯定是早丢了，退给你10块钱，赶快走，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周老还想说话，身后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儿子周乐。
“爸，算了，不就一杯果汁嘛，人家都退钱给你了。”
“这不是退不退钱的问题，这种甘蔗汁喝了会生病，弄不好还会死人。”
果汁店老板一听更是来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冲出店面跟周老打架。
第475章 紧急刹车
周老妻子拉住周老，劝说，“你是职业病又犯了吧？管人家的食品卫生干嘛？今天我们陪儿子出来，可别跟别人打架。”
周老被老婆和儿子拉走，果汁店老板也被周围的人给劝了回去。
周末出来散散心，却被一杯果汁弄得很闹心。
吃完剩下的午餐，一家三口都感觉累，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游1路公交车始发站点在景区又是通往市中心，公交车上很挤，周老一家三口站在车中间的走廊上。
紧靠周老的是一位50多岁的大妈，正在用手机打电话。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周老一手扶着旁边的座椅，另一手扶着儿子，勉强站稳。
前面大妈手中的手机由于惯性冲向前，掉在地上，手机壳、电池散落一地。
有人在公交车前面横穿马路，司机还好及时踩了刹车，没有撞到人。
司机压住火气，努力表现出淡定的样子，悠悠地说：“这么赶？是赶着过清明节么？”
旁边的乘客听到司机的话，憋着偷笑，“是赶着过清明节，赶着让家人给他烧纸钱。”
掉手机的大妈趁车停稳的空隙，急忙将手机零件全部拾起来，嘴里抱怨，“司机师傅，你开车稳点撒，我手机的肠子都被摔出来啦。”
周老被大妈的话逗笑，刚才郁闷的心情现在也舒缓了很多，突然，后车厢发出一声尖叫。
“啊……儿子，你怎么了？”
车厢里的人纷纷回头，发现一个小男孩突然倒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周围人自觉地让出一个空间，同时议论纷纷。
“这个孩子之前是不是有羊癫疯啊？现在犯病了？”
“你看脸色都发青了，赶快送医院啊。”
“会不会是传染病？之前的鼠疫疫情刚过去不久啊。”
“鼠疫好像就是浑身发紫吧？”
“鼠疫是咳嗽、咳痰、咳血、发高烧，哪有突然发病的？我看这孩子根本不是鼠疫，就是癫痫发作。”
“有没有医生啊？先给这个孩子看看。”
周老虽然不是临床医生，但也是医疗系统的，跟医生挂着边，职业感使然，冲上前，准备给小男孩做急救。
倒在车厢地上的小男孩只有**岁的模样，短短的头发，穿着一件长袖t恤，此时正两眼上翻，浑身抽搐，脸色青紫，嘴角有粘性的液体溢出，人已经失去意识，但手里还紧紧拽着一个饮料杯。
周老双膝跪在地上，用手托住小男孩的后颈部将他侧到一边，防止呕吐物倒流进气管导致窒息。
小男孩母亲在一旁六神无主，见有人上前帮忙，只知道问，“我儿子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救救我儿子。”
“孩子之前有癫痫发作的情况吗？”周老问。
“癫痫？”
“就是像现在这种样子，浑身抽搐，牙关紧闭。”
“没有，我儿子没有癫痫，他从小很少生病，连感冒都很少。”
如果不是先天性的癫痫，那就是后天疾病引发的，看孩子的脸色青紫，有明显的缺氧症状，不论何种病因，先送医院救治最为要紧。
“司机师傅，这小孩情况严重，麻烦改道去最近的医院。”
“好，改道去滨海区医院，中途不下车，乘客们抓好扶手。”
紧急情况下，司机立刻改道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车上的乘客也没有异议。
去医院的路上，周老一直照看着小男孩，发现他症状越来越严重。
看着小男孩手中的饮料杯，上面的标志正是周老在滨海路商业街起争执的那家果汁店。
眼前这个小男孩正是排在他前面的那个用10块钱买了一杯特价甘蔗汁的小男孩。
周老曾喝过相同的特价甘蔗汁，想到喝在口中的酒糟味儿，他意识到可能是甘蔗中毒。
从小男孩的手中拿下已经空了的果汁杯，周老问小男孩妈妈，“孩子的果汁是不是在滨海路商业街买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喝了多少这种甘蔗汁？还有这杯甘蔗汁有没有其他人喝过？”
“没有，中午的时候我给孩子10块钱，让他自己去买果汁喝，他就买回来这么一杯，全都被他喝了。”
很快，公交车到了区医院门口，周老把小男孩抱下车，冲到急诊室。
“医生，儿童急诊，可能是甘蔗中毒……”
周老一边喊，一边抱着小男孩冲进了急诊室，进去了之后却发现急诊室里人满为患。
急诊室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病床，几个急诊医生手忙脚乱的处理着。
平时的急诊室虽然也有急诊病人，但都是零星几个，像这种爆满的情况，一看就是有突发事件发生。
有急诊科的年轻护士上前准备做分诊。
“孩子怎么了？”
“10多分钟前突然发生浑身抽搐，意识障碍，现在有缺氧现象，之前喝过一杯甘蔗汁，怀疑是甘蔗中毒。”
“又是喝过甘蔗汁儿的，我们这一诊室患者都喝过甘蔗汁儿。”
护士喊来一位急诊医生，临时加了急救床，开始处理接诊的患者。
周老听着护士的话头不对，追问：“确定这些患者都是喝过甘蔗汁的？”
年轻护士不耐烦地反问，“你是这个小男孩的父亲？”
不等周老回答，陪护在小男孩旁边的年轻妈妈急忙解释，“不是，他不是孩子的爸爸，他只是过路的好心人，我是孩子的妈妈，今天去滨海路商业街玩，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孩子在公交车上晕倒，是他帮忙把孩子送来的。”
周老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儿子周乐一直跟在身后，见到此情形小声嘀咕，“我去，老爸大周末的还带着工作证？！”
周乐妈妈也跟在周老身后，守在儿子身旁，附和说，“你爸一直这样，从在老防疫站工作时候开始，只要遇到跟工作相关的事情，他都会插手帮忙，如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最多就是帮忙把病人送到医院，可你爸肯定会追着原因追查到底。”
周老亮出工作证，问年轻护士，“我是疾控工中心的工作人员，现在怀疑这些病人跟一起食物中毒聚集性疫情爆发有关，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第476章 家庭聚会
年轻护士一愣，没想到来了一个同是医疗系统的，“疾控的？那正好，听诊室主任说过，像这种食物中毒都要上报疾控中心，至于具体情况，你问我们诊室主任，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听患者家属反映，患者们在出现症状之前都喝过甘蔗汁，有的在喝过甘蔗汁十几分钟之后就出现恶心呕吐症状，有的一个多小时。”
“甘蔗汁从哪里来的？”周老追问。
“不清楚，没具体问，这些事不是应该你们疾控管吗？我们只要知道病人可能是喝了甘蔗汁中毒对症治疗就好，剩下的事你们疾控来查。”
小护士倒是分得清楚。
粗略看了一下，诊室里已经有10多位正在接受治疗的中毒患者，而且年纪都偏小，这要一一问下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按照食物中毒疫情的属地管理原则这件事应该由滨海区疾控中心负责。
周老立刻给滨海区疾控现场科室打电话。
因为是周末，电话拨了两次才打通，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区疾控先登录大疫情系统，发现没有上报疫情的记录。
周老又补充了几句，同时亮出身份，说食物中毒疫情刚发生，接诊医生还没来得及上报，区疾控的人立刻说派人赶过来处理。
看着眼前忙碌的诊室，周老心想，从目前病人症状和得到的一些流调资料来看，患者应该是甘蔗汁中毒引起的，但是疾控中心的调查不能止于临床确诊，还要有实验室的检测报告，能在病人样品和问题甘蔗汁中检测到三硝基丙酸，才算是确切证据。
病人的样品要送到市疾控中心，同时病人在哪里买的甘蔗汁也要询问清楚，询问清楚之后，要把问题甘蔗汁同时送到疾控中心的实验室，这样双管齐下才能确定中毒的源头。
区县级的疾控中心目前还没有检测三硝基丙酸的能力，这些样品都只能先送到市疾控中心的实验室。
周老先跟急诊室的负责人说明情况，让先收集病人用药前的样品，准备区疾控来采样，同时通过网络将这起疫情上报大疫情系统。
之后，周老准备打电话给谷雅南汇报情况，疾控实验室要接收检测样品，必须经过各种流程，其中接受现场疫情送检的标本就要经过应急办公室主任谷雅南通知这一环。
——
连海市，新海花园。
谷雅南爸妈的家。
周末，正是家庭聚会的时间。
儿子女儿难得凑齐回家，谷妈妈谷爸爸一大早就从菜市场买了各式蔬菜肉类，准备中午给两个孩子做一顿大餐。
中午进家门之前，谷嘉树和谷雅南兄妹俩在楼下遇个正着。
“哥，等一下，跟你说个话再上去。”
谷雅南拉着谷嘉树到了小区的花园旁，神秘兮兮地问，“哥，我听说你跟大明星李佳慧去看歌剧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谷嘉树惊问。
“李佳慧的弟弟是李一轩，李一轩跟我们疾控应急小组的小楚是好朋友。”
谷雅南依然笑嘻嘻地看着哥哥，“其实就算李佳慧的弟弟不跟小楚说，我也会知道，网上关于你们俩的绯闻，已经有很多报道。”
谷嘉树难得脸色有些微红，“是吗？网上的八卦消息我倒没注意。”
“哥，你跟大明星李佳慧真的在一起了？”
谷嘉树点点头默认。
谷雅南在称呼上立即改口，“我有嫂子啦，老哥终于有人收了，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见家长？照网上八卦消息的速度，老爸老妈很快会知道的，我觉得你应该在他们知道之前主动上报。”
“这个事情……我需要跟佳慧商量一下。见家长就表示有结婚的打算，这件事需要两人从长计议。”
“佳慧？这个称呼真亲热，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谷雅南好奇又神秘的追问。
“先别说我。”谷嘉树转移话题，“你和南翰飞发展的怎么样？他每次见我都亲切的喊‘大哥’，就差喊‘大舅哥’了。”
“额……”说到自己，谷雅南就有些吞吞吐吐，“就是正常进展，哥哥年纪比我大，我结婚肯定在后面，所以不急。”
“哦，原来已经想到结婚这一步。”
兄妹两个还想再说一会儿悄悄话，却听到老爸熟悉的声音，“两个人都到了，怎么在楼下说话不上楼呢？”
谷爸爸下楼扔垃圾，却看到自己两个孩子正在花园旁边说话，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两个人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家里？”谷爸爸慢慢走近。
谷雅南立刻上前挽住老爸的胳膊，掩饰地说，“怎么可能呢？我跟哥哥正在说工作上的事，之前哥哥接诊了很多肺结核病人嘛，我正在问一些病人的情况。”
“就是大剧院爆发肺结核疫情的事儿？那次疫情还没处理完？”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还有点后续工作需跟哥哥商量。”
谷爸爸相信了女儿找的理由，嘱咐说，“你们两个的工作都有危险性，平时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知道了爸，我们的工作安全意识都很强，每年的生物安全培训都有好几期，我的水平都是老师级别，给别人讲课的。”
“好好好，我女儿最棒，不过现在是周末，工作的事就先放一放，你妈饭都快做好了，赶快上去吧。”
“好嘞。”
回到楼上客厅，谷妈妈已经把饭菜端上桌，看到两个孩子回来，虽然心里高兴，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帮忙，每次都是踩着饭点回来。”
听惯了类似的唠叨，之前就算早回来，也基本上不用两个孩子干活，老妈只是想唠叨年龄大了要成家立业之类的，要不就是给安排相亲，后来兄妹俩都学乖了，每次都是踩着饭点回来，回来后直接吃饭，虽然在饭桌上也会听到一些逼问相亲的事，但总好过整天都一直听着。
谷雅南一进门闻到饭菜香，走到饭桌旁，伸手捏了一块儿醋溜藕片塞进嘴里，拍马屁的赞叹道，“老妈的手艺最好了，做的饭菜天下一绝。”
第477章 意外来客
谷妈妈拍了一下谷雅南的手，故作生气脸，“洗手！还是搞传染病的呢，不知道不洗手吃饭会生病吗？”
“哦，马上去洗。”
谷雅南正在洗手，却听到有敲门声，谷妈妈去开门。
打开门，谷妈妈见到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年轻男子，西装革履，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面带微笑，“您好，您就是谷阿姨吧？”
“你是？”
“谷阿姨好，我叫楚青峰，是雅南的朋友。”
谷妈妈一愣，女儿的朋友和同事她基本都见过，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帅气的男青年？
“你是过来找雅南的？”
“我是特意来看叔叔阿姨的，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一次，那时叔叔住院，我去医院看望过，叔叔出院的时候我本打算开车去接的，但晚了一步。”
谷妈妈终于想起之前谷爸爸被邻居家的鸽子传染新生隐球菌引起肺炎，住院的时候见过眼前这个男青年，当时他也帮忙来着。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小楚的哥哥啊，快进来。”
谷妈妈面带笑容把楚青峰让进屋。
谷妈妈心里知道，楚青峰哪里是来看两个老人家，一定是来看女儿雅南的，虽然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长得不如南翰飞，但看他对女儿殷勤的样子，应该也是女儿的追求者之一，女儿跟南翰飞之间的事情还没定下，又来了一个，所谓女大百家求，作为女儿的追求者之一，谷妈妈还是很开心见到。
谷雅南洗完手回到客厅，就发现楚青峰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儿？”谷雅南自然反应说出的话，带着不善的语气。
“我来看叔叔阿姨。”
“来看我爸妈？为什么？他们又没什么问题。”
谷妈妈立刻怼自家女儿，“怎么跟客人说话呢？”
接着，谷妈妈又笑着对楚青峰解释，“雅南被我惯坏了，她对熟悉的人才是这种语气。”
“没关系的，谷阿姨，我喜欢雅南这种脾气。”
听到楚青峰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是赤果果的表白啊。
谷嘉树眉头微皱，小妹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正跟南翰飞悄悄谈着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楚青峰来？
谷雅南冷着脸凑近楚青峰耳边，小声问，“别乱说，你究竟来干什么？”
“想你了，来看你。”楚青峰虽然说话声音小，但屋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谷雅南的脸色更冷，“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来见你父母就是我的诚意。”
谷雅南生气，这种不经过同意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见父母的方式只能使关系变得更僵。
谷爸爸谷妈妈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难道女儿瞒着家里人跟眼前的楚青峰谈恋爱？
可看女儿的表情好像并不知情，也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人。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谷爸爸连忙解围说，“正好是午饭时间，楚先生留下来吃饭吧。”
楚青峰正想答应，谷雅南早一步说话，“楚先生很忙，他管着一家很大的公司，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他没时间留下来吃饭。”
“不，雅南，我有时间。”
谷雅南心里呐喊，这个楚青峰是怎么回事？看不懂脸色吗？脸皮怎么这么厚？
此时的谷雅南真想一脚把楚青峰踢出去，但在爸妈面前她又不能这么粗鲁。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周老，周末打来电话，应该是工作的事情。
接通电话，周老说起滨海区发生的疑似甘蔗汁中毒事件。
“好，我马上联系实验室，你可以先回去，等区疾控有了初步的流调结果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周老又说了些什么，谷雅南表示同意，“也好，你去那家问题果汁店，把那些特价甘蔗汁买一些回来，直接送到我们实验室，我一会儿就过去。”
虽然有疫情发生，但周老的一通电话给谷雅南解了围。
“我要回单位加班，楚先生不介意送我一程吧。”谷雅南打算趁机把楚青峰支走。
楚青峰很高兴谷雅南主动让他帮忙做事，虽然明知道是为了把他支开她的家，“好，我的车就在楼下。”
谷雅南催促楚青峰赶快下楼，谷妈妈见女儿难得回家一次，竟然又要中途离开加班，而且还带着一个可能的追求者，忍不住担心，“你们吃完饭再走不行吗？”
“疫情紧急，时间就是生命，我带点路上吃。”
谷妈妈立刻用两个保温盒装了两份饭，一份交给谷雅南，一份打算交给楚青峰。
谷雅南却把两个饭盒都接到手里，“妈，饭盒都给我，我同事也没吃饭呢，楚先生是大老板，平时吃饭有专门的五星级大厨伺候，肯定吃不惯我们家的饭。”
“你这孩子……”
不等谷妈妈抱怨，谷雅南已经拉着楚青峰离开。
回单位的路上，谷雅南没坐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坐在后排座位。
楚青峰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打量谷雅南。
她除了刚上车时打了几个工作电话之外，全程冷着脸。
“雅南，想喝水吗？我车上有矿泉水。”
楚青峰没话找话，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不喝。我有事情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爸妈家的地址？”
“我弟弟告诉我的。”
“小楚？不可能。我没告诉他我爸妈的住址。”
楚青峰原以为小楚跟谷雅南的关系很好，会知道她爸妈的地址，没想到随口撒谎，竟然被戳破。
楚青峰转移话题，“雅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对别人都很随和，为什么只对我是这副表情。”
原来楚青峰知道她不喜欢他。
“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小楚，我们之间谈不上讨厌和喜欢吧。”
谷雅南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楚青峰就感觉这人不讨喜，再加上之后的几件事情，他的自作主张更让她讨厌。
楚青峰似乎并不介意谷雅南对他的冷漠态度，继续笑着说，“我倒不这么觉得，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弟弟小楚，但之后你帮我找专家评估青城县汉代古墓开发工程，这个过程中我们俩就合作的很好，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
第478章 异样的芯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谷雅南已经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最后总结了一句，“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不会有结果的。”
“雅南，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南翰飞吗？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停车！”
谷雅南是真生气了。
“还没到你们疾控中心呢。”
“停车！我不回单位，我要去现场，你就在这里停。”
“我送你去现场。”
“不用。我们疾控中心调查处理疫情有保密要求，你不能去，把我在这里放下。”
楚青峰知道她是在故意找借口，看来今天的事情是谈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场面只会更尴尬，于是把车停在路边。
谷雅南下车后，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楚青峰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你是我的，必须是。”
——
下午2:30。
连海市滨海区，滨海路商业街。
问题果汁店周围挤满围观人群。
谷雅南在来的路上接到周老的电话，说经过初步流调确定所有出现症状的中毒患者都曾经食用过这家果汁店的特价甘蔗汁。
打车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围观人群已经将整个小店堵得水泄不通，谷雅南心里纳闷，疾控的现场流调工作很少有这种架势，人们一般看到疾控穿着防护服都会躲得远远的，怎么还会来围观？
谷雅南挤进人群，发现小店周围已经用警戒带拦着，警戒带将人群隔离在外。
在人群中发现周老，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小店里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南翰飞和警察小李也在。
谷雅南拉住周老询问情况，周老解释说，“刚才这家果汁店的店员突然抽搐晕倒，老板叫了120救护车，救护车来了之后发现那名店员已经死亡，周围人报警，警察正在这里处理。”
“尸体呢？”
“被运回法医中心，要做尸检。”
“你见过死者当时的情况吗？”
“见过，面色发青，地上有很多呕吐，嘴角也有残留，跟甘蔗中毒的外在表现很像，但具体时间还要等警方的尸检结果。刚才我已经跟南队长沟通过，这名店员的死可能跟食物中毒疫情有关，警方也答应配合疾控的调查。”
谷雅南抬眼望向店内，南翰飞和警察小李两人正在询问店老板。
围观人群嘈杂，南翰飞还是凭着敏锐的听力觉察到谷雅南的声音，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南翰飞点点头，示意谷雅南进入警戒线内。
谷雅南带上工作牌走进来。
“你们疾控是不是要做流调？有什么问题要问店老板吗？现在问。”
“老板，出事的店员生前有没有喝过店里的特价甘蔗汁？”谷雅南直接问。
“医生同志，咋又问一遍？我都说过了，店员吃什么东西我怎么管得着？我又不管他吃喝拉撒。”店老板瞅了一眼谷雅南的工作证，还很不耐烦地回答。
南翰飞把手搭在店老板的肩头，微微用力，“端正态度，好好说话，刚才怎么回答我们警方的，现在就怎么回答疾控工作人员。”
“好好好，我配合，想问什么继续问。”被南翰飞一恐吓，店老板态度立刻怂了。
“今天的特价甘蔗汁呢？”谷雅南不再追问店员的死因，店员的死因自有警方会查清楚，现在要追查的重点就是甘蔗汁以及制造甘蔗汁的原料。
“卖完了。特价品都很受欢迎，中午的时候所有的特价甘蔗汁都全卖完了。”
跟在一旁的周老小声跟谷雅南说，“是的，我中午买过特价甘蔗汁，当时橱柜里只剩下4杯。”
“榨汁剩下的甘蔗渣呢？还有没用完的成品甘蔗在哪里？”谷雅南追问。
店老板犹豫一瞬，“甘蔗渣子早扔了，成品甘蔗也没了。”
谷雅南当然不信，一家这么大的果汁店，肯定每次进不少货，怎么可能一下全用光。
“你们店放水果存货的地方在哪里？”
“所有水果都在店里。”店老板毫不思索，张口就来。
这家果汁店的水果都是洗好放在玻璃橱柜里，从外面看一览无余，还有两箱刚拆封的芒果放在橱柜后面。
这些水果也就是一天的消耗量。
店老板不老实，没说实话。
做现场流调时最麻烦的就是遇到这种赖皮不说实话的。
问不出有用消息，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南翰飞放在店老板肩头的手力道加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被我们警方查到还有其他存放果品的地方，你知道后果。”
“你们警方还管我们店存货多少？”店老板满脸无辜地问。
“警方和疾控联合办案，你说我们管不管？”
“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店是有个临时存放果品的地方，我这就带你们去看。”
店老板满脸堆笑，给南翰飞一行人引路。
在离滨海路商业街不远的一个居民区内，店老板找到一处小区内的车库，车库被改造成存放果品的仓库。
打开仓库大门，发现里面堆放着各种果品，仓库面积不大，20多平米，里面堆满各种果品，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大堆甘蔗。
甘蔗堆旁边有一台简易的榨汁机，旁边有个垃圾桶，里面堆满还没来得及丢弃的甘蔗渣子。
“我店里所有的存货都在这儿。”店老板笑嘻嘻地掏出一包香烟，拿出一支，恭敬地递给南翰飞。
南翰飞也没接，而是冷着脸反问，“这么多甘蔗，刚才怎么说没有？”
“忘了，刚才忘了……店里水果太多，一时想差了。”店老板满脸尴尬的笑。
周老拿起甘蔗堆中的一根，发现深棕色的甘蔗皮表面布满灰色的霉斑。
再用旁边的水果刀将甘蔗从中间砍断，发现甘蔗芯已经变成红色，仔细闻闻，还有一股酒糟味。
再砍一根，还是相同情况，甘蔗芯发红，捏起来软绵绵。
接连砍了四根，都是相同情况，皮软的质地，甘蔗芯内遍布红点，还有一股水果发酵的酒糟味儿。
再检查旁边垃圾桶里的甘蔗渣子，发现这些渣子里面也有一些淡红色。
“今天的特价甘蔗汁就是用这些霉变的甘蔗榨出来的？”周老质问店老板。
第479章 尸检报告
店老板眼神闪烁，“前段时间因为鼠疫疫情，饭店果汁店都不能开门营业，我店里年前进的甘蔗一直存着，就是储存时间有点长而已，又没完全烂，榨汁特价卖，这事不犯法吧？”
“不犯法？呵呵……”周老冷笑，“这些甘蔗汁你喝过吗？”
“我又不喜欢甘蔗，当然没喝过。”
周老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但还是忍不住训斥店老板，“发霉的甘蔗会产生大量的三硝基丙酸，这是剧毒物质，只要一点点就会要人命，你用这种发霉的甘蔗榨成汁卖给顾客，你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人，因为你的特价甘蔗汁住进医院，还有你的店员的死也可能跟这些甘蔗汁有关系。我当初买过你家的甘蔗汁，喝一口感觉不对劲就没再喝，如果不是有这方面的常识，我现在说不定也躺在医院里，更糟糕的就可能跟你那个已经死去的店员一样。”
店老板心里有数，被这样训斥也不敢吱声。
谷雅南问店老板，“这些甘蔗是你年前存的？不是你近期买的？”
“是年前的存货，如果近期买，谁会买这些发霉的甘蔗？”
周老微微点头，“流调结束，这次食物中毒的源头找到了，就是这批发霉的甘蔗。”
谷雅南质问店老板，“今天的特价甘蔗汁都卖了多少杯？卖给了谁？”
“今天一共上货38杯，都卖没了，具体卖给谁，我也不知道，人太多，我哪记得谁是谁？”
谷雅南：“现在大众的付钱方式基本都是电子付款，要么支付宝，要么微信，从店老板的收款账号能查出付款人的账号，这样可以查到购买人的信息。”
南翰飞拍拍店老板的肩头，“手机拿出来，把收款账号的信息调出来。”
店老板已经脸色煞白，双手哆嗦地掏出手机，解锁密码，翻出收款账号，递给谷雅南，“我的店就这一个收款账号，所有信息都在这里。”
谷雅南翻看手机，将所有信息截屏发到自己的电子邮箱里，最后把手机还给店老板。
一直跟在一旁的南翰飞说话，“好了，这些甘蔗就交给疾控来处理，店老板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吧。”
店老板慌了，“为啥回警局？我好好交代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抓我回去？”
“你店里死了人，还有那么多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觉得我们能把你放在外面吗？”
南翰飞和警察小李押着店老板上了警车，谷雅南和周老取样一部分甘蔗，准备带回疾控实验室。
——
当天晚上6:30。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收到实验室发来的检测报告。
滨海区医院收治的12名中毒患者的血液中均检测到高浓度的三硝基丙酸。
周老从问题果汁店带回来的特价甘蔗汁以及在果汁店仓库中带回来的甘蔗渣子及成品甘蔗中，均检测到高浓度的三硝基丙酸。
滨海区食物中毒疫情的源头找到，就是滨海路商业街问题果汁店用变质甘蔗榨出来的特价甘蔗汁。
目前对霉变甘蔗引起的中毒没有特效药，只能对症治疗。
而且根据患者饮用甘蔗汁量的多少症状有轻有重，喝的少的只有轻微的头晕、腹痛症状，摄入量多的一开始也是头晕腹痛，但紧接着会出现浑身抽搐，意识障碍等症状，所以只要喝过问题甘蔗汁的都要到医院接受治疗。
谷雅南和周老在办公室内根据店老板提供的付款信息，连夜找到曾经购买过特价甘蔗汁的顾客，一一通知他们去医院接受检查。
晚上8:30。
所有的顾客都通知完毕，谷雅南让周老回家休息，应急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滨海区这起甘蔗汁引起的中毒疫情，涉及到39个人，目前有12个人住院，一人死亡。死者正是问题果汁店的店员，目前只有这个店员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尸检报告需要警方提供，谷雅南有些着急，忍不住给南翰飞打电话。
电话拨通，谷雅南还没说话，就听到两个声音，一个从手机里传来，一个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雅南，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谷雅南抬头，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
南翰飞左手拿着一份报告，右手拿着手机，正对谷雅南微笑。
“你怎么来了？”谷雅南面露惊喜。
“给你送那个店员的尸检报告，我想你肯定很着急，所以就亲自给你送来。”
谷雅南站起身迎上去，接过尸检报告，翻看一遍，发现在死者体内检测到高浓度的三硝基丙酸。
果然是甘蔗汁中毒。
谷雅南一边看，南翰飞在一边解释，“死者的确是因为甘蔗汁中的三硝基丙酸引起中毒，但死因却是呕吐物倒流进气管，导致窒息死亡。”
“最初原因还是发霉的甘蔗汁中毒。”
南翰飞看着谷雅南认真的样子，轻声问：“有了这份尸检报告，你是不是就可以写这次食物中毒疫情的总结报告了？”
“还差一点，接下来的几天要跟进滨海区医院住院病人的恢复情况，我还打算对全市甘蔗类水果及果汁饮料进行一遍食品安全抽查，对大众进行安全教育，以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
南翰飞对谷雅南竖起大拇指，“谷主任真敬业，不过你能不能先陪我去吃个晚饭？为了催这份尸检报告，我连晚饭都没吃。”
谷雅南也觉得饿了，她中午就没吃饭，只有傍晚的时候随便吃了两口饼干，现在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正准备出去吃，突然想起中午老妈还给带了两人份的盒饭，没有动。
“我这有盒饭，我妈做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用微波炉热了，我们俩一起在办公室吃？”
谷雅南收起报告，去隔壁小会议室用微波炉热饭。
南翰飞本来就不在意吃什么，只是想跟谷雅南一起吃饭，如今有未来丈母娘亲手做的饭菜，他自然答应，“太好了，你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我晚上要来找你？还特意准备了两人份的。”
“不是，因为今天周末本来是家庭聚会日，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好接到同事电话，说滨海区有疫情发生，我妈就给带了两份盒饭过来。”
南翰飞敏锐地觉察到异样，疑问：“多的一份盒饭应该不是阿姨带给你同事的？如果要带的话肯定要带6份。”
第480章 再进一步
谷雅南也不隐瞒，“中午的时候，楚青峰去我爸妈家，我不想让他留在那吃饭，所以临走的时候把他一起拉出来，多的那份盒饭是我妈给他准备的，但是我不想给他，就自己留着喽。”
南翰飞故作生气，努力做出夸张的表情，“你为什么带楚青峰回爸妈家吃饭？而不带我？”
“首先，楚青峰不是我带回去的，是他自己跑过去的，再说，你不是经常去我爸妈家吗？”
“那不一样！我自己跑去跟你把我带回去，本质上不一样。”
谷雅南笑了，“你这么在意？”
“那当然，你什么时候把名分给我？”
谷雅南想了想，淡定的开口，“如果你下周末有时间，就跟我回我爸妈家吧。”
南翰飞差点没握住正在吃饭的筷子，惊问：“真的？你真的要我以男朋友的身份去你爸妈家？”
“嗯，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我做梦都想要这个名分，要不咱再进一步，直接把证领了吧。”南翰飞越说越兴奋，脸上掩不住心底的喜悦，忍不住把自己的椅子又往谷雅南身边靠了靠。
“好好吃饭，现在谈结婚，早了点，还不知道我爸妈满不满意你呢。”
“我这么英俊潇洒又靠谱的女婿到哪里找？叔叔阿姨肯定满意，再说我俩年纪也不小了，现在结婚一点也不早。”
“我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南翰飞欣喜地追问。
“我们现在不正在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吗？看交往的结果喽。”
南翰飞突然不说话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按照国内的风俗，结婚之前，男方都应该去女方家提亲，我得跟我爸妈商量，让他们尽快回国去你家里提亲。”
“等等，提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
“你刚才说的，看我们交往的结果喽，我觉得我们现在交往的挺好，是可以结婚的状态。”
“打住！”
“好，我爸妈近期也回不到国内，我们就先等着。”
——
第2天，周一上午8:30。
应急小组6个人陆续来上班。
等人到齐，谷雅南给每个人分配工作，这两天要对全市各个县区的甘蔗类食品进行采样监测，每个人都要负责协调两三个县区疾控。
有各个基层疾控的帮忙，全市甘蔗类食品采样工作很快完成。
第二天检测结果出来。
初夏季节，全市甘蔗类食品检测不合格率已经高达25%，其中大部分都是三硝基丙酸含量超标，有的检测出节菱胞菌。
这种真菌是在霉变甘蔗中最常检出的一种霉菌，能分解甘蔗内的有机物，产生三硝基丙酸，是造成人群食用霉变甘蔗中毒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的几天，疾控联合市场局对市面上不合格的甘蔗类食品进行了清理。
陆离一直跟进滨海区医院甘蔗汁中毒患者的康复情况，经过治疗，所有患者出院，其中10名患者完全康复，两名患者留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出院之后进入康复机构进行后期康复治疗。
周五下午5:20。
快下班的时候，应急办公室内，谷雅南正在写这次食物中毒疫情的总结报告。
滨海区滨海路商业街，某家果汁店老板在年前囤积了大量甘蔗。
因为过年疫情的影响，果汁店三个月不能营业，甘蔗滞销。
年后开始营业的时候，果汁店老板将已经发霉的甘蔗榨成汁做成特价冰镇甘蔗汁，卖给顾客。
发霉的甘蔗汁中含有大量节菱胞菌产生的3-硝基丙酸，是剧毒物质，造成12名顾客食用后，出现呕吐、腹泻、抽搐等症状。
一名店员食用后死亡。
通过对症治疗，12名患者康复出院，其中两名患者留下严重的神经系统后遗症。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将报告归档。
小楚看着谷雅南写完的总结报告，感叹，“果然，不新鲜的水果不能吃，尤其是变质的，吃了会死人。”
陆离：“所有东西变质了都不能吃，看看每年多少起食物中毒事件，都是因为吃变质东西引起。”
王笑笑反驳陆离，“变质这个词儿有歧义，有些东西变质之后却是好的，比如水果变质之后可以产生酒，五谷杂粮变质之后可以产生面酱，豆腐变质之后变成臭豆腐也能吃。”
陆离立刻纠正，“那个不叫变质，叫发酵，不要把这两个词混淆。”
高飞更关心周老在这次疫情中的经历，“周老，问题甘蔗汁你也喝过，没关系吧？这个有毒甘蔗汁喝了之后有一定潜伏期。”
周老摆摆手，“其实我没喝，只喝到嘴里就感觉到酒糟味儿，之后就全吐了，还漱口三次，根本没到胃里。”
“那就好，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我都不敢吃甘蔗了，‘清明蔗，赛毒蛇’，这话一点不假。”
周老安慰说，“也不用那么担心，新下来的甘蔗还是很美味，在挑选甘蔗的时候，要挑那种水分多的，不要选甘蔗芯已经发红发黄或者是用酒糟味儿，看着上有霉斑的那种就可以。”
到了下班时间，应急小组几个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办公室门口却突然进来一对母子。
女的30来岁，小男孩只有**岁的样子。
小男孩手里拿着一面锦旗，从应急小组几个人中很快认出周老，走上前，双手将锦旗捧在周老面前，奶声奶气地说，“谢谢。”
周老认出眼前这个小男孩正是当天他在公交车上救的那个因喝甘蔗汁中毒抽搐昏迷的小男孩。
没想到小男孩出现之后还会来送锦旗。
锦旗上写着“见义勇为”四个大字。
小男孩妈妈手里也拿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疾控卫士”4个字。
她走到陆离面前，因为陆离曾代表市疾控去跟进病人的恢复情况，所以她认得。
双手奉上锦旗，“陆医生，这是我们几个病人家属凑钱送来的锦旗，感谢你们疾控中心通知了所有喝过毒甘蔗汁的人来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们因为你们的及时通知，很多人避免出现严重的并发症，除了谢谢医生，我们也要感谢你们。”
陆离接过沉甸甸的锦旗，职业荣誉感从未这么强烈过，一切辛苦都值得。
第481章 朋友圈（57）
节菱孢霉菌：甘蔗甘蔗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
10分钟前。
（点赞）椰毒假单胞菌，夹壳伯克霍尔德氏菌，水稻细菌性谷枯病菌，唐菖蒲伯克霍尔德氏菌，沙门氏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单增李斯特菌，副溶血性弧菌，肠出血性大肠杆菌，肠产毒性大肠杆菌，弥散黏附性大肠杆菌，肠侵袭性大肠杆菌，肠致病性大肠杆菌，肠黏附性大肠杆菌，艾滋病，乙肝，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肾综合征出血热，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腮腺炎，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乙肝，猪链球菌，军团菌，钩体病，莱姆病，白喉
艾滋病：节菱孢霉菌？你是真菌？很少见哎。
节菱孢霉菌回复艾滋病：嗯，我是真菌门的成员，我在自然界中不常见，平时喜欢生活在高糖湿润环境中。
艾滋病回复节菱孢霉菌：难怪你喜欢甘蔗，甘蔗很甜哦。
沙门氏菌：这么挑住的地方，肯定会少见。
节菱孢霉菌回复沙门氏菌：虽然我少见，但我的家族兄弟一点不少，人类发现的就有20多种。
沙门氏菌：才20多种哦，明明是少的可怜。
肠出血性大肠杆菌：跟我们大肠杆菌家族相比，兄弟太少。
椰毒假单胞菌：我的兄弟也少，但我致病力一点也不弱。
沙门氏菌回复椰毒假单胞菌：小椰不挑地方住，土壤中就能生长，还喜欢生长在各种食物表面。
单增李斯特菌：我记得小椰喜欢玉米、高粱、马铃薯、甘薯、银耳、木耳，这些食物我也喜欢，我和小椰是邻居。至于节菱孢霉菌，我很少见到他哎。
椰毒假单胞菌：种类越少越神秘，想看节菱孢霉菌的自传。
节菱孢霉菌：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节菱孢霉菌。
我本尊是一种真菌。
我有细胞壁，有分枝菌丝，是细菌界的大块头。
作为一种真核生物，蘑菇和酵母是我的远房亲戚，各类霉菌是我的近亲兄弟。
我对生长环境挑剔，只喜欢高糖和湿润的环境。
甜甜甘蔗是我的最爱。
当甘蔗在潮湿环境中呆久了，我就会趁机生长。
因为我的侵袭生长，平时微黄的甘蔗芯会变成微红、棕黄，甚至黑色。
在我繁殖的同时，我能产生一种毒素——3-硝基丙酸（3-npa）。
作为一种霉菌毒素，3-硝基丙酸（3-npa）有神经毒性。
3-npa作用于突触，纹状体神经元对内源性谷氨酸易感，对纹状体产生间接的兴奋毒性损害。
当人和动物吃霉变的甘蔗，摄入3-硝基丙酸，会产生一系列症状。
初期呕吐、头晕、视力模糊。
进而眼球歪斜或向上凝视，阵发性抽搐。
抽搐时，四肢强直、屈曲、内旋、手呈鸡爪状。
继而昏迷，甚至死亡。
人类还没有发现针对我的特效解毒药。
所以，一旦中毒，死亡率非常高。
艾滋病：哇哦，霉变的甘蔗好危险。
流感：是被节菱孢霉菌污染的甘蔗很危险。
节菱孢霉菌回复流感：不不不，不是所有被我污染的甘蔗都有毒，我的家族兄弟只有一部分是产毒株。
椰毒假单胞菌：不吃霉变的甘蔗最保险。
第482章 湿地公园
夏季来临，天气渐热。
连海市滨海区孔望山下一处湿地公园正在开发前的评估勘测中。
孔望山是位于滨海区的一座名山，虽然海拔不高，但历史悠久，传说这里曾是孔子登山望海的地方。
千年前，孔子在这里登山望海，千年后，海岸线北移，站在山顶已经望不到海。
从孔望山到如今的海岸线直线距离有几十公里，在这段距离内，树林密布，河流交错，湖泊众多，形成典型的湿地生态环境。
几条河流在孔望山下汇集，形成一条河面宽阔、水流缓慢的蔷薇河，由南向北汇入大海，入海口处的生态环境跟孔望山下的生态又不一样，由之前的树林灌木丛稻田逐渐演变成海英草丛生的滩涂生态。
空中俯瞰，整片湿地形成一个月牙形，所以被称为月牙湾湿地公园。
湿地公园开发建设之前要进行生态环境评估。
勘测活动从年前已经开始，历经半年之久，进入夏季之后再进行最后一次勘测，就可以进入正式开发阶段。
市里几个相关部门组成勘测队，一共有七个人，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进入湿地范围内。
勘测队长老张带着其他6名勘测队员，开着工程车，沿着马路到达孔望山下。
从这里开始进入湿地生态区域。
跟周围的山地生态景观不同，这里河流交错，大小湖泊遍布，河流两岸还有湖泊中央的小岛上有密集的树林。
要勘测的地方，没有宽阔的马路，只能步行进入。
勘测队员们将工程车停在山脚下，几个人手拎肩扛着勘测仪器进入湿地内。
河水潺潺，水里鱼儿嬉戏，岸边鸟语花香。
几名勘测队员走在湿地内的小路上，一边看着周围风景，一边聊天。
年轻的勘测队员小李跟在勘测队长老张身后感叹，“这片湿地真美，如果开发出来一定会有很多游客。”
队员小赵：“是啊，湿地内还有几个村庄，张队，你说这些村庄会不会拆迁啊？”
“不会，建湿地公园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生态环境，又不是盖楼盘建公路，住在这里的村民不会拆迁，最多会征用他们的一部分耕地做生态保护，会有补偿下来。”勘测队员老张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答。
队员小赵觉得可惜，“郊区农村一旦有拆迁都会变成暴发户，住在这里的村民就没那么幸运。”
“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住在这里的村民才是真的富有，每天面对这么好的环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鸟语花香，空气新鲜，这么好的环境多少钱都买不来。”
“对对对，队长说的对，你看看市里的空气，到处都是汽车尾气，有时还有雾霾飘过来，住在这里才好，我要是有钱就在这附近买栋小房子，住着多滋润。”
“这附近又没有楼盘。”
“直接在村里买，房子便宜。”
“村里的房子能买卖吗？证件不全吧，连小产权房都算不上。”
“只要真想住，总有办法买。”
几个人正谈论着这里的优美环境，憧憬着住在附近的惬意生活，突然，旁边一棵树上掉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掉在地上，还蹦了两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勘测队员小李停住脚，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只刚死去的喜鹊。
小李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喜鹊一动也不动，他又用手摸了摸喜鹊的脑袋，还有余温，看来是刚死不久。
“我去！一大早就碰见死喜鹊，这不是好兆头啊，我们这今天的勘测不会不顺利吧？”
“呸呸呸，乌鸦嘴，坏的不灵好的灵。”队长老张瞅了一眼死去的喜鹊，心里也不太舒服，他这个人平时干活也挺相信吉凶风水之类的说法。
“这只死鸟怎么办？”小李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多愁善感，看着地上的死鸟，竟然有些难过。
队长老张一脚将死鸟踢进小路旁的草丛里，“自然腐烂当肥料。”
队员小李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小湖泊岸边的草丛里竟然还有几只死鸟。
除了死喜鹊，还有几只白色的水鸟。
小李好奇走进草丛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水鸟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死了有些时日。
“队长，你快来看，这里还有很多死鸟。”
勘测队几个队员都围了过去，发现除了小李发现的三只白色死水鸟之外，周围的草丛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只。
队员小赵仔细数了数，发现目光所到之处的死水鸟一共有7只，而且种类不尽相同。
“好多死水鸟，是不是有人偷猎？”小赵疑问。
“如果是偷猎，怎么不把鸟带走？”有队员疑问。
“现在人偷猎的手段非常多，除了用自家的土枪打，还会网子网，更过分的是用拌了老鼠药的玉米粒撒在地上，等这些野生鸟类吃了之后就会死亡，到时候偷猎者再进来在撒了玉米粒饵料附近捡鸟的尸体就行。”
“真的假的？还有这么残忍的狩猎方式？如果将有毒的玉米粒儿料撒在周围，会有多少野生动物受到伤害！”有队员根本不相信小李的话。
“当然是真的，我听朋友讲的，除了用这种毒玉米粒抓野鸟，他们还经常用一种农药往湖里倾倒，倒进去没几分钟，湖里的鱼就因为缺氧陆续死亡，漂上水面。”
“我的妈耶，这是断子绝孙、斩草除根的捕猎方式啊。”
“所以要把这里的生态保护起来，只要把这里划成保护区，建立起湿地生态公园，就会有专门的人来巡视管理，像这种残忍的捕猎方式就不会再出现。”
“就算有人看管，盗猎依然会存在，关键是大家的意识。”
有队员低头仔细观察地上的死鸟和周围草丛地面，发出疑问，“周围没有玉米粒，这些鸟会不会是病死的？”
队长老张不关心这些鸟的死因，他要做的就是完成这次的勘测任务，他已经在草丛里待的不耐烦，刚才几只蚊子落在他的脸上和手上，已经叮出几个红点。
老张拍死一只正趴在他胳膊上喝血的蚊子，气呼呼地说，“别管这些死鸟了，之前已经有生态方面的专家小队进来勘测过鸟类情况，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这次的勘测就行。”
勘测队一行人离开草丛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