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去火葬场
谷雅南惊问：“灵车上的人都死了？从灵车运送李二柱遗体到今天患者死亡，这三天他们肯定有很多密切接触者，这些人调查过么？”
“还没有。”周老声音着急，“青城县医院这边患者正在增多，患者的流调资料还没调查清楚，密切接触者的资料更是腾不出人手来。”
谷雅南知道灵车上的随车人员可能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也可能是第三方承包机构的人，不管是哪一种，他们接触面比村民广，传播能力更强，要及时查清及时隔离密切接触者，否则疫情扩散不可避免。
“周老，你和高飞继续在县医院查患者情况，我带着陆离去调查灵车人员的密切接触人群，有情况及时联系。”
挂断电话后，小楚立刻凑上来，“我也跟你们去调查灵车人员情况。”
陆离从刚才谷雅南的语气中已经推测她的安排，于是对小楚说：“青城县灵车那边情况不明，调查起来有一定风险。李家村这边虽然疫情比较严重，但患者、密切接触者的情况都已摸清，你留在这里帮李科长安排工作更安全一点。”
小楚坚持要跟在谷雅南身旁，“雅南姐，我会做好防护，不会有危险的。”
“小楚，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怎么短时间内大规模灭鼠灭蚤么，李科长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跟着他好好学一下。”谷雅南知道从哪方面劝人有效。
小楚犹豫了一瞬，最后点头答应，“嗯，听雅南姐的安排。”
——
青城县火葬场。
谷雅南和陆离开着市疾控的现场流调车到达火葬场大门前，亮出工作证，顺利进入办公区，找到火葬场的负责人。
青城县火葬场位于东郊，也叫东郊殡仪馆，占地近100亩，几年前改制，被私人承包，现在是民营企业。
负责接待谷雅南一行人的是殡仪馆的经理，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人，姓张，体型微胖，说话很客气。
谷雅南直接说明来意，“张经理，4天前，也就是今年1月3号，你们殡仪馆曾派出一辆灵车去李家村，接送李二柱的遗体和骨灰。李二柱被确定死于肺鼠疫，接触过他的三名灵车工作人员就在刚才也在县医院确诊死于肺鼠疫。现在我们要调查所有跟李二柱遗体及这三名灵车工作人员有过接触的人群，请你予以配合。”
张经理被惊得说不出话，他只知道有职工生病请假住院，没想到已经死了三个，还是死于烈性传染病肺鼠疫。
“鼠疫？！真的是鼠疫？我的天啊，青城县是咋了？去年冬天就有鼠疫死人的，今年冬天咋又来了？疾控的同志，是不是又有人去盗千年古墓了？你说这些人咋为了钱命都不要了呢？”
陆离：“这次鼠疫来源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先不管疫情源头在哪里，这次的肺鼠疫能人传染人，而且传染性非常厉害，所以要尽快找到密切接触人群。”
张经理连连点头，“好，我配合，我让后勤部立刻去查。”
谷雅南提醒张经理，“你也要在全公司发布通知，告知职工现在的情况，让跟三名灵车工作人员有过接触的人群主动上报，你配合我们疾控做好人员登记。”
“好，怎么配合都行。”
张经理立刻按照谷雅南的吩咐开始行动。
三名灵车工作人员生前4天的生活轨迹渐渐调查清楚。
从李家村接李二柱遗体来殡仪馆当天，三名灵车工作人员都接触过李二柱遗体。
在整理遗体过程中，遗体整容师、服务中心引导员、火化师，都有近距离接触历史。
灵车工作人员在接触遗体两天后出现发热症状。
灵车司机在出现发热症状后，曾亲自去小区附近药店买过药，之后跟公司请假，在家休息一天一夜，期间由家人照顾。
司机发热情况变严重，被家人送去青城县医院，医治无效死亡。
另外两位随车工作人员也是类似情况，其中一个还在发热期间去县里影院看过电影。
另一个在送完李二柱骨灰后，曾陪女朋友去过连海市区一家购物商场买过衣服。
谷雅南看着初步调查结果，感觉非常不好。
电影院，大型购物商场。
这些都是人员密集的地方，在这些地方调查密切接触人群，工作量非常大。
有难度也要找解决办法。
疾控人手不够，谷雅南决定通过市政府渠道找街道社区帮忙，这些部门是最基层单位，也是找人的最有效手段。
谷雅南把意见告诉中心杨主任，接下来的协调工作由杨主任进行。
结束跟杨主任的通话，谷雅南的手机又响起。
来电显示应急办公室的号码。
这个时间能用这个号码打过来的应该是王笑笑。
接通手机，果然传来王笑笑的声音。
“雅南姐，刚才大疫情网上有新消息，市第一人民医院上报了两个疑似肺鼠疫病例，我刚才打电话跟他们沟通过，接电话的是谷医生，他说病人症状高度疑似肺鼠疫，医院检验科用了鼠疫快检试剂，初筛阳性。”
谷雅南感觉头大，市里初筛出鼠疫病人，这疫情扩散的趋势很严重。
“快检试剂初筛阳性？他们用的哪种快检试剂？”谷雅南问。
王笑笑微微一愣，“不清楚，检测方法的问题我没细问。我问了一些病人的流调问题。两个初筛阳性的病人都是连海市开发区的常住人口，工作单位也在开发区，近几日没有外出经历，没去过青城县。”
谷雅南立刻想到灵车工作人员中的一个曾陪女朋友去过连海市区某家大型购物商场，而这个商场就在开发区。
“两名疑似肺鼠疫病人最近有没有去过位于开发区五羊路的天堂购物商城？”谷雅南急迫地追问。
“不知道，我只是跟谷医生在电话里聊了一些病人的情况，这么细的问题需要去做个案流调。雅南姐，要我去医院做这两个病人的流调么？”
“不用，我亲自去。”
第439章 天堂购物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谷雅南和陆离在感染科医生办公室听谷嘉树说两名肺鼠疫病人的情况。
谷嘉树：“病人是今天一大早送来的，急诊收的病人，一男一女，都20来岁，查了血，血象非常高，怀疑是细菌感染。
因为病人咳得厉害，有血痰，送来感染科。我对病人体检时发现两个患者都浑身青紫，有典型出血症状，本来怀疑是出血热，可是我发现患者还有淋巴结肿大现象，再想到市里刚发布的肺鼠疫预警信息，就怀疑这两个病人十有**是肺鼠疫。
有了这个怀疑，我联系医院检验科，刚好有鼠疫快检试剂的储备，做了一下病人痰液，初筛阳性。”
“快检试剂用的什么？”
“胶体金法的商品化试剂盒。我知道这类试剂盒有一定的假阳性率，但几率非常低。这两个病例还是可以临床确诊为肺鼠疫，实验室初筛阳性，至于拿到菌株确诊，还需几天时间。而且病人标本我已经派人送去你们市疾控的实验室。”
“嗯，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这两名患者是从哪里感染到肺鼠疫？又跟哪些人接触过？可能将鼠疫传染给谁。”
“你们疾控流调首先要询问病人，这次不用进病房就可以问到消息，隔离病区刚装好电话可视系统。”谷嘉树介绍说。
“那太好了，减少接触就是减少感染几率。”
隔离病房外，谷雅南通过电话可视系统询问还处在清醒状态的女病人。
从姓名住址到从事职业、工作地点、近几日接触人群。
病人说到工作地点——开发区五羊路天堂购物中心，谷雅南心中咯噔一下。
天堂购物中心，灵车工作人员中的一名死者曾去过那里。
眼前这个病人很可能是被他传染的。
谷雅南翻出灵车死者的一张生前照，通过视频问病房里的病人，“这个人，你近几天见过么？”
病人盯着视频中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确定地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的事？”谷雅南追问。
“三天前。我记得很清楚，照片里男的是陪她女朋友到我店里买衣服，他女朋友看中一件纯白色羽绒服，他说白色不吉利，最后选了一件相同款式粉色的，最后男的付钱，3000多块。当时男的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我想病了还能陪女朋友逛街，看起来感情很好，所以对他有印象。”
眼前的这个病人跟确诊肺鼠疫死者有密切接触，应该是被他传染的。
谷雅南又问另一个男病人相同的问题。
这个男病人也是天堂购物中心的工作人员，是商场二楼一家甜品店的服务员。
谷雅南拿出灵车死者照片给他看。
男病人摇头，“没印象。我们甜品店客流量非常大，那么多客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
是啊，商场的客流量大，死者跟女朋友逛商场接触过的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
被感染的顾客和店员可能将鼠疫进一步传播。
这要在连海市2000多万常住人口中查清所有来过商场的人，除了查商场监控，还要靠主动上报。
——
天堂购物中心。
几个出口都被拦起警戒带，购物中心被临时封闭。
商场的工作人员被逐个排查体温，询问近期活动情况。
谷雅南带人查看商场的监控录像，重点查找灵车工作人员当天跟女朋友在商场内的活动路线以及接触过的人。
监控录像中目标人物的活动路线清晰呈现。
“目标人物在这几个店铺中停留时间长，这些店铺的店员要重点排查。”谷雅南提出意见。
在排查过程中，一家店铺的老板问谷雅南，“我们这家商场要被封闭多久？这马上要过年了，正是人流量大能赚钱的时候。”
“看疫情的控制情况，至少14天。”
店铺老板在心里盘算，如果14天，刚好是过了年，要等到初八上班的时候才能开业。
店铺老板叹息，“虽然错过了过年人流高峰，但今年也能修个完整的年假，虽然有经济损失，但能跟家人一起好好过个年也还是可以的。”
陆离安慰道：“您没有跟传染源直接接触，现在可以在家居家隔离，有些直接接触过目标人物的，只能在酒店里单独隔离，那才叫闹心呢。”
店铺老板担心的问，“要被隔离多少天？”
“无症状，14天；有症状，那就住院看恢复情况了。”
整座购物中心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人群被分类，有的要求居家隔离观察，有的被要求住进政府安排的酒店进行集中医学观察，有发热症状的直接被送去医院进行隔离治疗。
因为商城有发热症状工作人员曾在各自的小区内活动过，疫情有在小区内扩散的趋势，所以他们活动过的小区都被要求进行一级管制。
整个连海市的应急响应升级为一级响应。
——
当天晚上11:30。
天堂购物商城的排查眼见要结束，谷雅南的手机又响起。
来电显示王笑笑。
电话接通，传来王笑笑着急的声音。
“雅南姐，刚才办公室内收到一封传真，是隔壁h省发来的协查结果。李二柱女儿和女婿回隔壁省的时候，乘坐了一辆有48人乘坐的大巴车，经过隔壁省的调查，48人中有12人被感染，其余人正在接受医学观察。这被感染的12人活动范围也已经被查清，居住的小区内有被感染的二代病例出现，隔壁h省目前也已经启动了一级响应。”
谷雅南心头一颤，这疫情已经波及到隔壁省，看来国家层面会非常重视，国家派来的专家指导组应该会很快抵达。
谷雅南：“笑笑，把协查结果的电子版发给我一份，你守在应急办公室内，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办公室的隔壁会议室有泡面，饿了就吃一点。”
王笑笑回答的很痛快，“明白，现在是一级响应期间，没有周末没有休假，还好雅南姐之前有先见之明储备了些泡面，否则宵夜都没得吃。”
“我已经跟单位食堂反映过，让他们准备一点宵夜，明天晚上就可以到食堂打宵夜回办公室。”
王笑笑一个人在办公室，虽然晚上不能回家，但不在流调现场，不用跟病人直接接触，减少了被感染的风险，她很担心在现场的同事们。
第440章 寂静除夕
“雅南姐，陆离和小楚他们呢？还有周老和高飞？”王笑笑担心地问。
“陆离和我正在天堂购物中心，这边事情快处理完，密接人群已经整理的差不多，周老和高飞还在青城县医院，小楚在李家村。”
“看来我们所有人又要忙通宵了。”王笑笑在心里感叹。
王笑笑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快到午夜12点，肚子咕咕叫。
晚饭吃的挺多，现在又饿了。
哎！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2天一大早，忙了一个通宵的谷雅南赶去李家村。
李家村村口的岗哨前，谷雅南亮出工作证。
守在岗哨前的是当地村委会的一名工作人员，因为之前在村里进行普查时，跟谷雅南见过面，如今谷雅南再来，于是热情的打招呼，“谷主任，这么早就来了，您的一个朋友刚进去不久。”
谷雅南心中咯噔一下。
朋友？她什么时候在李家村有朋友了？如果是疾控的人来，也应该说是同事。
“是谁？有通行证吗？”
“没有通行证，不过是一个大老板，开着豪车，他说是您的朋友，我们也就没拦。”
一级管制！
一级管制是什么？就是没有通行证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看来村口哨岗的人应该换一批。
换一批不讲情面，能严格执行管制政策的人。
“那人有没有登记留下身份信息？现在去了哪里？”谷雅南追问。
“有身份信息，在登记本上。他说去找你，还有你的同事。”
守着哨岗的村委会人员，把登记本给谷雅南看，上面赫然写着“楚青峰”三个字，颇有大老板签名文件的感觉。
谷雅南沿着村中小路找到村委会大院里疾控工作人员的临时驻扎点。
还未到大院，谷雅南远远看到小楚和楚青峰正在站在一户村民的院门口。
小楚正背着消毒喷雾在给外环境消毒，这是灭鼠灭蚤的基本步骤，楚青峰跟他说这话，两人声音有些大，像是在争执着什么。
楚青峰眼神不屑，“青耕，你来疾控中心工作就是为了这干这个？天天背着消毒喷雾给这些村民做环境消毒？抓老鼠灭跳蚤？”
小楚虽然是弟弟，但一点也不示弱，“哥，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而且我觉得我的工作非常有意义。”
“意义能当饭吃吗？你在疾控中心一个月才多少工资？按照爸妈的意思，你应该来公司帮忙。”
“公司有你一个人就够，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用爸妈的钱，我能够经济独立，我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你真的不回公司？”
“不回。哥，如果是为了工作的事，你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找雅南姐，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两兄弟之间说话越来越冷，谷雅南已经走到两人跟前。
楚青峰看到谷雅南，立刻露出笑脸。
“雅南，吃过早饭了吗？知道你最近一直要加班，所以给你带来早餐。”
楚青峰拎着一个四层的保温盒递到谷雅南面前。
“这个村子实行的是一级管制，你怎么进来的？”谷雅南没有伸手接，只是冷着脸问。
“我说是你的朋友，没想到你的名字真管用，村口哨点的人立刻就把我放进来了。”楚青峰说着沾沾自喜。
“这里爆发鼠疫，非常严重，你在这里会有危险，进村之后接触过村民吗？”谷雅南想着先跟他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跟一个村民问过路，打听到这里的。雅南，你是不是担心我有危险？你担心我，我很开心。”楚青峰说这话感觉真像很高兴看到谷雅南担心他的样子。
“我是担心，我担心被你连累死，以后不要用我的名字。进出村口哨点的人会更换，再提我名字也没用。而且你离开这里之后要被单独隔离14天，隔离期满没有症状之后才能再出来活动。”谷雅南冷着脸回答。
楚青峰脸色突变，“要隔离我？为什么？我没有生病，而且我来这里除了看你之外，还要考察一下这里的景区开发情况。李家村这里的青城山是我们公司要开发的景区，我过来看一下勘测进度。”
“现在所有地方都停工停产，景区开发也要暂停。你是想在村子里被隔离？还是想回住处被隔离？你现在还有选择，等有症状之后你就只能住院。”
楚青峰愣在原地，本想着借工作的机会顺便看一下谷雅南，没想到却要被隔离。
“小楚，你哥被隔离的事你来跟进，处理完之后跟我汇报。”
谷雅南头也不回地进了村委会大院找县疾控的李科长，小楚望着谷雅南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哥哥，“哥，这次你真不应该来。”
——
几天后，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夜异常安静，往年这个时候街上爆竹声声，如今却是寂静一片。
因为实行一级响应，很多出现病人的小区实行一级管控，没有病人的小区也是二级管控，大街上没有车也没有人。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办公室内加班处理疫情的事情。
除了王笑笑，其他几个人都去了不同的现场。
周老和高飞还在青城县跟进李家村、周围几个村庄以及县火葬场的疫情。
小楚从李家村回来，和陆离在跟进市人民医院病人的情况。
王笑笑守在电脑前，盯着大疫情网上的数据更新，看连海市以及附近的h省每天是否有新病例出现。
谷雅南正在看疾控实验室发过来的检测结果。
最初从李家村采样带回来的标本，经过细菌培养，结果都已经出来。
在首发病例李二柱家采集的地上呕吐物、狐狸皮毛以及垃圾桶内的狐狸内脏中，都分离培养出鼠疫杆菌。
在李家村周围抓的野鼠、家鼠以及鼠蚤中未分离到鼠疫杆菌。
从李家村发病村民体内中也分离到多株鼠疫杆菌菌株。
对分离出的菌株进行基因测序，进行基因进化分析。
再与去年在青城山野猴岭千年古墓以及李家村和王家村分离出的鼠疫菌株基因序列进行对比。
发现两次流行的鼠疫基因序列，非常相似。
第441章 星球大战
谷雅南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基因图谱，试图从基因上分析这两次鼠疫流行之间的联系。
王笑笑凑了过来，汇报她今天在大疫情网上的总结报告，“雅南姐，今天没有出现新发病例，这是一个好消息，是不是疫情拐点到了？社区管控是不是会松一点？我现在每次回小区都出示各种证明。”
“不一定，还要看接下来的防控措施，如果做的好，连续两个星期没有新发病例出现，才可能降低响应级别。”
——
大年初一。
清晨6:30.
谷雅南昨夜又在办公室内忙了近一个通宵，只在凌晨时眯了一个多小时，想着趁早晨回单身公寓带一些换洗的衣物回办公室。
初一清晨的街道比昨夜还冷清。
路两边的店铺没有一家营业，店铺的升降门帘上贴上“疫情期间暂停营业”的标语。
新华公寓实行二级管制，谷雅南的车进出不方便，所以她偶尔回去的时候都是骑公共自行车。
这次也不例外。
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连海市的大街小巷，眼见快要接近新华公寓门口，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谷雅南带着口罩都被呛到。
抬眼望去，大路街角转弯处出现大批身穿白色防护服，脸戴面罩，身背电子喷雾器的队伍。
雾状的白色消毒液铺天盖地而来，消毒人员白色身影隐藏在雾气中。
眼前场景像极了星球大战中的外星人军队。
周围居民楼上有人拿手机拍照，但无人敢外出，这时连窗户也不敢开启，生怕一不小心就放入细菌。
为躲避消毒大队，谷雅南将自行车停在街角，准备等他们过去之后再进小区。
消毒大队浩浩荡荡从谷雅南面前的大街上经过。
看着眼前情景，谷雅南眉头微皱。
这种大规模的环境消毒，对疫情控制作用不大，还可能造成环境污染。
大队过后，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地面，周围绿化带的草木上也挂着消毒液形成的水珠。
谷雅南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市疾控消杀科的庄科长正跟在队伍后面检查消毒情况。
“庄科长！”谷雅南远远的打招呼。
庄科长，30多岁，高高的个子，有些偏瘦，虽然穿着防护服，但谷雅南还是一眼认出他。
“谷主任？你怎么在这里？”庄科长走过来，“你过来做流调么？这附近小区有新病例出现？”
“不是，我住在前面的小区，只是回去拿点衣物。你们怎么在这里进行大规模的环境消毒？”
透过面罩，可以看到庄科长的脸上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没办法，我也知道大规模环境消毒会造成污染，但市里领导害怕疫情反弹，要求做好环境消毒工作，我把大规模消毒的利弊都反应上去，经过指挥小组的协商，决定对几个重点小区周围进行环境消毒。”
“不是全市大规模消毒就好，现在灭鼠灭蚤切断传播途径比用消毒剂杀死外环境的鼠疫杆菌更有助于控制疫情。”
“是啊，我们这些内行没有决策权，只能提建议。谷主任先忙着，我还得跟着消毒大队走完整个消毒流程。”
庄科长离开，谷雅南骑自行车刚到小区门口，见到南翰飞正从小区内出来，在跟小区门口的物业人员出示通行证。
出来后，他站在谷雅南面前，虽然带着口罩，但还能看出面色憔悴，眼底有血丝，一看就是多日未休息好。
“雅南，这是我家钥匙，我估计你今天可能要回来取换洗衣物，厨房里有顿好的鸡汤，按照你教我的方法炖的，喝一碗再走。”
谷雅南心里暖暖的，但还是忍不住疑问，“这个时候你还能买到活鸡炖汤？”
“不是我买的，是社区慰问一线防控人员送的。”
“哦，慰问品，满满的爱心啊。”
“更主要是我的爱心。”
因为疫情关系，南翰飞忍住多日不见想拥抱的冲动，只是远远地比了个爱心手势。
谷雅南眯眼笑着，第一次回应同样的手势。
——
除夕过后，又过了初七。
按照往年的习惯，春节假期结束，要开始正常上班，但是因为初二的时候有一个发热病人偷溜出隔离酒店去超市买过东西，后来被证实是鼠疫病人，所以去过的那家超市的人群都被隔离。
一级响应一直持续，小区管制依然。
过了正月十五，依然没有复工的迹象。
很多人在家里呆不住了。
蠢蠢欲动的人心和严峻的防疫形势形成冲突，大批的警察、社区工作人员被派到各小区进行监督管制工作。
正月过去，距离连海市实行一级响应已经过去40多天，连续两个多星期没有新发病例出现，最初入院的病人也都陆续出院。
在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经过市里应急指挥中心和国家专家组的讨论，决定将一级响应将低至二级响应。
同时，隔壁h省也没有出现新发病例，在随后的两天也决定将一级响应将低至二级响应。
又是半个月过去，连海市最后一名确诊的鼠疫患者经过实验室检测，体内已经不携带鼠疫杆菌，可以出院。
连海市的应急响应结束。
——
阳春三月，迎春花开。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写着这次肺鼠疫疫情的总结报告。
青城山下李家村村民李二柱进入青城山内，抓到一只野生白狐狸。
狐狸体内携带鼠疫杆菌，李二柱在剥食狐狸的过程中被感染。
李二柱的家人接触过狐狸尸体，吃过狐狸肉，也先后被感染。
按照当地风俗，李二柱遗体被送去位于青城县郊的火葬场进行火化，骨灰被送回村里举行葬礼。
参加过李二柱葬礼的亲戚朋友被感染。
运送李二柱遗体的灵车三名工作人员先后被感染，不治身亡。
其中一名灵车工作人员，在发病期间去过位于连海市开发区的天堂购物中心，造成购物中心内多名店员和顾客感染，造成鼠疫在连海市区内的爆发，导致多个小区被一级管制。
火葬场多名工作人员在接触过李二柱遗体后也被感染。
李二柱的女儿女婿一家参加过葬礼后，乘大巴车返回临近h省，造成12名同车人员被感染，这些被感染人员又造成h省鼠疫爆发。
连海市和隔壁h省启动一级响应，通过排查患者行踪及接触人群，隔离治疗发病者，隔离传染源，集中隔离密切接触人群，出现患者的小区实行一级管制，其他所有小区实行二级管制，切断传播途径。
通过各种灭鼠灭蚤消毒措施，消除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疫情逐渐被控制。
历经两个多月时间，应急响应解除，复工复产有序进行，一切恢复到正常轨道。
第442章 朋友圈（52）
肺鼠疫：咳咳咳……咳咳咳……这是死亡的声音，本大神重临人间！
——
10分钟前。
（点赞）炭疽，流感，艾滋病，乙肝，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肾综合征出血热，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腮腺炎，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乙肝，猪链球菌，军团菌，钩体病，莱姆病，白喉
流感：哇！大神出没！
艾滋病：鼠疫大神耶，这次大神的名字前加了前缀“肺”哦。
肺鼠疫回复艾滋病：我是鼠疫中最厉害的。
艾滋病回复肺鼠疫：之前鼠疫大神的朋友圈里，不是说败血症鼠疫是最厉害的么？
肺鼠疫回复艾滋病：额……败血症鼠疫是病死率最厉害的，而我肺鼠疫是传染性最厉害的。
艾滋病：哦，鼠疫大神的自家兄弟还有这么多道道。
炭疽回复艾滋病：是的呢，根据鼠疫大神能引起的症状，主要分为三种：腺鼠疫、肺鼠疫和败血症鼠疫，其中肺鼠疫最容易传播，宿主一个咳嗽，就能将鼠疫大神传给周围的生物。
艾滋病回复炭疽：这个我知道，鼠疫大神之前的朋友圈里都有写。我还记得，鼠疫大神的肺鼠疫兄弟能让人咳嗽，咳出大量泡沫血痰，能活活把人憋死。
炭疽回复艾滋病：嗯，能把活人憋死的肺鼠疫。
流感：炭疽好像也能引起跟肺鼠疫相似的症状。
炭疽回复流感：是的，我炭疽也有肺炭疽类型，跟肺鼠疫一样，也能让人咳嗽、发热、颜面潮红、眼结膜充血，全身黑紫。
艾滋病：肺鼠疫、肺炭疽，相似的症状，傻傻分不清哎。
炭疽回复艾滋病：我肺炭疽患者多从事畜牧、皮毛、毛纺等职业有关，吸入含有炭疽杆菌芽孢的飞沫或尘埃而感染。
肺鼠疫回复艾滋病：我肺鼠疫患者多是因为吸入含有鼠疫杆菌的飞沫，或是被鼠蚤叮咬，或是伤口沾染含鼠疫杆菌的污物，由其他型鼠疫演变成肺鼠疫。
艾滋病：哦，鼠疫还是跟老鼠有关嘛。
肺鼠疫回复艾滋病：我鼠疫家族不仅跟老鼠有关，还跟狐狸、狗等有关。
艾滋病：哈哈哈……鼠疫不仅骑老鼠，还骑狐狸和狗。
炭疽：鼠疫大神，自传贴上来。
艾滋病：肺鼠疫，自传贴上来。
肺鼠疫：之前的朋友圈已经贴过鼠疫大神的自传，这里就贴一份我肺鼠疫的小传。
我，肺鼠疫。
鼠疫大神所致疾病中的一种。
我的本尊是一种细菌。
人类叫这种细菌为“鼠疫耶尔森菌”。
这种长得像粗短小竹竿的细菌是我们鼠疫家族的真身病原体。
我平时喜欢住在老鼠身上。
当然，我也喜欢猫、狗、狐狸这些小动物。
在这些动物身上有我的好朋友——跳蚤。
跳蚤可以带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跳蚤叮咬宿主动物后，我随着血液进入宿主的淋巴结，我也能随着血液进入宿主的肺里。
宿主被我感染，会剧烈咳嗽。
我能再次随着咳嗽得飞沫传染更多人。
我在宿主肺里繁殖，破坏肺组织，产生大量痰液。
宿主剧烈咳嗽，企图将我咳出体外。
可我能侵入血肉。
高热、恶寒、颜面潮红、结膜充血、出血、全身紫黑……
这些都是我的症状。
若不及时治疗，宿主会因为全身毒素反应、器官衰竭等原因，迅速死亡。
艾滋病：哇哦，全身黑紫，太恐怖！
流感：全身黑紫，不就是“黑死病”嘛，恐怖如初！
炭疽：咳咳咳……果然是地狱传来的咳嗽声！
第443章 车长草了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连海市的鼠疫应急响应刚结束，市民们的生活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路上的车辆行人渐渐多起来。
各大菜市场也开始人来人往，路边的商店已经撤去防疫期间的标语，贴上了正常营业的标签。
之前疫情期间宅在家里通过外卖解决饭菜的人们也走上街头。
居民区周围的菜市场也热闹起来。
自春节开始停课两个多月的学校，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也陆续开始恢复正常教学秩序。
连海市东城区大学城内有数个食堂，负责供应全校2万多名师生的饮食。
大学城开学的第1天，除了老师忙碌的给学生们上课，各大被私人承包的食堂早在前一天就开始忙碌准备第2天饭菜的原材料。
各类瓜果蔬菜一车车的运往各大食堂的后厨。
中午下课，学生们从教室里出来涌向各大食堂。
食堂大厅里熙熙攘攘，经历了近三个月的漫长寒假，学生们又吃到了食堂熟悉的饭菜。
食堂就餐的时间是根据学生们上下课的时间来进行安排，中午大约有近两个小时的就餐时间。
从大批学生涌入，到最后学生们熙熙攘攘的离开，已经快到下午1:30左右。
食堂大厅靠窗的角落围坐着4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是谷雅南的表妹李欣然，她就读大学城经贸学院，今年读大二。
4个女生来食堂比较晚，因为4个人下课之后，先去了大学城附近的商贸街买了一些女生用的日化品，回宿舍放下东西之后才来的食堂。
如今每个人各自点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围在一张桌子上聊着八卦。
舍友林菱吃了一口自己餐盘里的土豆炖鸡块，一边吃一边问身旁的李欣然，“欣然，你表姐在我们市疾控中心工作，你有没有跟她打听这次疫情真的过去了吗？像我们这样聚在一起吃饭没问题吗？
其实我喜欢大家在一起吃饭，但又担心有问题，在家里的这三个月我都快闷坏了。
你知道昨天是我爸开车送我来学校的，出门之前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我家小轿车挡风玻璃前面的缝隙里竟然长出了一片小草，是真的野草啊。
三个月没出门，我家车竟然长草了。”
李欣然最近在减肥，她的餐盘里只有一份西兰花，一点米饭，外加一份土豆韭菜汤。
李欣然吃了一块西兰花，摇头回答说：“我家车没长草，但我待在家里自己身上都快长蘑菇了。跟我们这些大闲人相比，我表姐平时很忙的，听我大姨说我表姐近三个月都没有休过假。
我很少问她工作上的事。对于这次疫情消息的了解，我们可以通过很多渠道啊，他们疾控中心的公众号就有详细的介绍，应急响应已经结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不过我看公众号上疾控中心建议我们尽量不要聚餐，就算在食堂也要实行分餐制。”
舍友晶晶看着4个人各自的餐盘，很萌的点点头，“个人吃个人的，这也算是分餐吧。”
舍友林菱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鸡肉夹到李欣然的餐盘里，坏坏的笑着说，“这样就不算分餐了吧？”
李欣然眉头皱了皱，学着表姐谷雅南样子和语气，“不要给别人夹菜，这样不好，会传播很多种疾病。”
舍友林菱撇撇嘴，“你这是嫌弃我？”
李欣然刚要说话，却被舍友晶晶抢先一步，“林菱，欣然不是嫌弃你，她这是在教育你，你没发现欣然说话的语气有时跟她表姐很像吗？就像上次我们在酒吧被她表姐逮到一样，那教训人的口气我真是印象深刻啊。”
李欣然：“晶晶说的不错，我刚才就是在学我表姐的语气。”
舍友林菱想起去年在喵喵酒吧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上次的事多亏有欣然的表姐，否则我们就被那几个吸食了僵尸浴盐的人给吃了，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人有时候比电影里的僵尸更可怕。”
舍友林菱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胳膊，仿佛身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林菱个子比较小巧，人也比较瘦弱，但饭量一点不小，餐盘里两荤一素的菜，还有一大碗米饭，大部分都被她吃光。
李欣然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土豆韭菜汤推到林菱面前，“土豆韭菜汤，我没喝过，不嫌弃的话这碗汤也给你。”
“我倒是不嫌弃，不过你就吃那么一点？连汤都不喝？”
林菱心里想，自己这个舍友为了减肥也是拼了，活活把自己饿瘦的。
李欣然摇头，“这次疫情期间待在家里不怎么运动，我都长了五六斤，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减下去，而且我是易胖体质，喝点凉水都会长肉，更别说喝汤了。关键是该长肉的地方不长，不该长肉的地方噌噌往上窜，你看我的小肚子，再过一个月都没法穿裙子了。你帮我把汤喝了，也算是帮我的忙。”
“不想喝汤，怎么还打一份过来？”
“这土豆韭菜汤不是免费的嘛，我本来想吃一点米饭，喝一份汤算了，但又一想不好意思，人家食堂也要赚钱，就又打了一份西兰花。”
舍友小玉搭话，“食堂也不差你这点钱，我听说他们私人承包的食堂每年轻飘飘的赚个几十万。
你看我们食堂的菜也没有多好，价钱还这么贵。
你看林菱这份土豆鸡块，没有几个鸡块，全是土豆了，还有这个土豆肉丝，也全是土豆，没有肉。
我的冬瓜烧海米，海米没有几个全是冬瓜。
晶晶的大白菜烧牛肉，也是牛肉没几块，全是大白菜。
欣然，以后你可以只喝免费汤，不吃饭和菜，省下的钱捐给贫困山区。”
“下次可以考虑……其实我们可以考虑换食堂，听说西边的食堂比这里好一些。”
“这个食堂不是离我们上课的地方和宿舍都近嘛，去西边食堂的话走路就要近半个小时。”
4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了近半个小时，眼看快到下午上课时间，匆匆收了餐盘到洗水池之后开始往教室走。
路上，舍友林菱突然不舒服，扶住身旁的李欣然，声音颤抖，“欣然，我感觉不太好。”
“怎么了？”李欣然担心的问，同时发现舍友林菱手脚有些发抖，额头冒冷汗，而且嘴唇青紫。
“我嗓子痒，还有些疼，舌头嘴巴都发麻，肚子疼……”
舍友林菱话未说完，突然捂着肚子，一俯身，吐了一地。
几个小姑娘都慌了，舍友呕吐，这是生病了，李欣然在一旁努力镇定，指挥所有的人，“别慌，我们送林菱去医务室。”
第444章 大的余波
大学城，医务室。
等李欣然几个人将舍友林菱送到医务室，几个人被眼前景象惊呆。
医务室内人满为患，都是不舒服的同学。
李欣然扶着林菱在排队，忍不住问排在前面的同学，“同学，怎么这么多人？”
前面的男生一个人在排队，手捂着肚子声音微弱，“不知道啊，吃完饭就觉得肚子疼，来医务室想拿点药，没想到这么多人来排队。”
李欣然很着急，舍友林菱的情况很严重。
医院还有急症病人优先的这个规矩，在医务室里应该也可以，李欣然决定跑到前面去插队，扶着林菱不方便，于是她一个人先跑到最前面。
“轰”的一声，队伍中有人倒地上。
紧接着有人大喊，“医生，快来救人啊，我同学晕倒了。”
校医放弃最前面一个肚子疼的同学，跑过来查看倒在地上的男生。
男生脸色发青，浑身抽搐。
“帮把手，把人抬到这边床上。”校医对围观的学生们喊。
很快，周围的同学将晕倒的男生抬到医务室内的病床上。
医生给男生做检查。
听完心肺，校医的脸色完全沉下来，急忙摸病床上男生的颈动脉。
“打电话给120。”校医一边给病床上的男同学做体外心肺复苏，一边对旁边的助手大喊。
校医竟然要助手打120，说明这里的情况他已经处理不了。
李欣然觉得事情严重了，舍友林菱不能在这里等，要直接送去医院。
“走，我们打车去附近的医院。”李欣然扶着舍友林菱准备出校门。
人还没出医务室，就听到里面有人惊声尖叫，“不好了，他已经没呼吸了，他是不是死了？医生，你快救救他！”
李欣然回头，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男生手已经耷拉下来，病床旁给他做体外心肺复苏的校医额头上冒出冷汗。
死人了？！
舍友林菱看到眼前场景，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身体不舒服症状加重，一下瘫坐在地。
其他两个舍友晶晶和小玉此时也慌了，病床上那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男同学可能就是林菱的下场。
还是李欣然跟表姐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头脑比较冷静，“不能耽搁了，现在立刻送林菱去第一人民医院。”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6个人各自忙碌。
因为刚经历了一场鼠疫疫情，几个人都在忙着对之前一段时间的工作进行小结。
周老最先完成，把写好的个人小结电子版发给谷雅南。
周老从办公桌前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叹：“这次鼠疫疫情算是过去了，希望没有什么余波才好。”
高飞抬起头，一脸惊异，“余波？这次鼠疫疫情还有余波？不会吧？”
“怎么不会？”周老说起他之前的经验，“我还记得当年在老防疫站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也处理过一起鼠疫疫情，本来病人都已经出院，也没有新发病例，结果过了一个星期又出现了病人，当时把我们基层级防疫站的人给忙的，隔离病人，询问流行病学史，环境消毒，基本的处理步骤又来了一遍。”
陆离也被周老说的心惊胆战，“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一级响应。太累了，没有周末，没有白天黑夜，再这样熬下去，我觉得不用鼠疫杆菌感染我，我自己就先被累死了。”
陆离也是前段时间实在太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抱怨。
王笑笑附和说：“是啊，我也不想有余波发生。”
小楚难得的参与大家的讨论，“所以意思是我们现在还是不能松懈下来？”
谷雅南点点头，“嗯，鼠疫监测不能松懈下来，而且我们的常规工作也要正常开展了，之前因为鼠疫的一级响应，很多常规监测工作暂停下来，现在看情况都要全部恢复起来。”
陆离舒了口气，“只要不再发生这种大的突发疫情，对于常规监测工作，我倒希望可以再多增加几项，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累。”
“陆离，你说话一向很灵的。”王笑笑提醒说，“常规监测工作也非常繁琐，所以你许的愿最好是天下太平，没有任何疫情发生。”
王笑笑正要开启日常怼陆离的模式，突然办公桌上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东城区疾控的人，“喂，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吗？我们东城区大学城这里发起发生一起疑似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已经有一名学生死亡，其他学生正陆续被送往医院，我们区疾控的人已经去医院和学校进行现场流调。”
陆离已经把电话给开成免提，谷雅南直接问，“中毒人数大约有多少人？”
“目前统计的是有28人，都是大学城的学生，中毒人数还在陆续往上增加。”
谷雅南继续问，“目前掌握到多少流调信息？”
“根据大学城校医的反应，学生们都是在今天中午午饭后发病，有的学生说从吃完饭到发病仅仅间隔15分钟时间。”
食物中毒一般有化学性的和微生物性的两种。
如果是微生物性的，那么从吃饭到发病时间间隔要数小时。
如果是化学性的，通常发病时间会很短。
从校医反映的情况来看，这次食物中毒最有可能的是化学性因素引起的。
谷雅南：“中毒学生的标本尽快送来市疾控中心实验室，我们应急小组会派人过去协助你们进行现场调查。”
“好，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后，谷雅南开始给应急小组每个人安排任务。
“陆离和小楚跟我去东城区大学城进行现场流调，高飞去人民医院跟进一下中毒学生的情况，王笑笑协助周老在办公室内整理一下上次鼠疫疫情的资料。”
“收到。”
大家正准备分头行动，办公桌上的传真机收到一份传真。
王笑笑立刻拿起传真，看完内容，整个脸色都不好了。
“雅南姐，你看这份传真，一份很大的余波来袭呀。”
这是隔壁省出入境发来的一份协查函。
协查函上说，李某，户籍所在地为连海市西城区某小区，在两日前从东南亚某国经隔壁省陆路入境，随后自驾返回居住地连海市。入境时身体未有异样，但依照当地卫生部门的要求留下咽拭子进行检测，经过检测咽拭子鼠疫杆菌基因阳性。
第445章 敢不敢动
李某经实验室检测确认感染鼠疫杆菌，按照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出现鼠疫症状。
看过协查函的内容，谷雅南觉得头大，果然如王笑笑所说，是一份很大的余波。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这个病人，对他进行隔离治疗，并查清他从入境到现在的密接人群。
与刚才接到东城区疾控上报的食物中毒相比，眼前这份协查函更为紧迫，谷雅南重新对每个人分配任务。
“周老、小楚和我去西城区追查这个鼠疫病人的下落，陆离继续去东城区大学城帮助东城区疾控进行现场流调，高飞还是去第一人民医院跟进已经住院的学生，王笑笑守在办公室，整理之前的鼠疫资料，注意是否有新的协查函过来，万一有，及时通知我。”
每个人开始分头忙碌。
——
一个小时后。
连海市西城区，滨河小区。
谷雅南、周老、小楚和西城区疾控一行人在当地街道办事人员和小区物业的协助下来到李某别墅大门外。
滨河小区是西城区的高端别墅区，这里的住户一家一栋别墅，业主都是非富即贵，在人民大众口中，这里就是连海市的富人区。
经过初步调查，小区物业反应，李某是昨天傍晚入住。
因为之前的鼠疫疫情，小区对每位出入的业主和行人都进行了详细的身份登记，因为这事刚回国的李某还跟物业吵了一架，所以物业对李某印象很深。
物业负责人老张对谷雅南说，“你们要找的这位李天龙业主平时开着一辆豪车，经常出门，出去就是一两个月，回来住的时间也不长，每次回来带的都是不同的美女，不过这次没带美女，就他一个人，平时很少搭理我们物业，这次回来因为身份登记的事情还跟我们大发脾气。你们要带他去隔离治疗，他肯定不愿意，一般的医疗条件怎么能满足这种大土豪呢？一会你们可得好好劝他，他当时进门的时候没戴口罩，跟我们物业大吼大叫，多亏我们都是按照领导要求佩戴口罩的，要不还不让他给传染了啊。”
物业老张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谷雅南嘱咐他，“一会儿把李天龙接触过的人员整理一份名单报给西城区疾控的人，我们会对这些人进行隔离观察。”
“好咧，一会我就去整理。这次鼠疫疫情，国家花费了大力气治疗病人，那么多密切接触者在酒店隔离都不用个人花钱，都是国家给报销，我们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如果不是李天龙回来跟我们大吵大叫，我们也不想住酒店被隔离，不过既然接触了，我们一定配合。”
物业老张在李天龙别墅门口按下门铃，很久之后依然没有人应答。
周老疑问：“确定人在家吗？”
物业老张很确定的语气，“在，肯定在，他如果出了小区我们肯定会有记录，而且我查了监控，李天龙从昨天晚上回来一直待在家里，就没出过门。”
谷雅南觉得事情不妙，从李天龙的检测结果来看，他现在应该已经发病，别是在家里病倒了，没法出来开门吧？
“能把门打开吗？”谷雅南问物业老张和随行的街道工作人员。
街道工作人员先回应，“只要是防控工作需要，可以进入，只是要物业的人帮忙开门。”
物业老张连忙答应，“没问题，我可以找人把大门的锁撬开。”
物业老张打了个电话之后，很快有人带着工具过来撬锁，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大门的锁就被撬开。
黑色的大铁门缓缓推开。
街道工作人员和物业老张却不敢进门，毕竟里面是一个确诊的肺鼠疫患者，他们可不想被感染。
谷雅南一行人穿着白色的生物安全防护服进入1楼大客厅内。
“有人吗？”周老大喊一声。
空旷的客厅竟然有回音，回音之后众人听到2楼有声响。
果然有人在。
谷雅南一行人正准备上楼，突然2楼楼梯栏杆处出现一个人影。
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他面色发青，不停咳嗽着，但让所有人害怕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枪。
在国内除了某些特定职业，持枪是非法的。
更可怕的是，眼前2楼的男子正右手拿着枪指着站在楼下的谷雅南一行人。
“别动，你们是干什么的？咳咳咳……”
疾控一行人本来是过来给病人采样，并准备将病人带到医院进行隔离治疗的，没想到竟遇到这种情况，有人拿枪指着他们。
“我们不动，您也别激动！”周老双手摊开，做出无害状。
周老身后西城区疾控的一行人有些慌了，有几个年轻人试图逃出客厅。
“都别动！咳咳咳……”
中年男人情绪激动，手上的枪也止不住抖起来，看情形若再刺激一下，他就会开枪。
小楚在旁边小声提醒要逃走的人，“我们穿的是防护服，不是防弹衣，我们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过子弹，好好待着，看情况。”
谷雅南站在最前面，抬头望向2楼的中年男人，解释说：“我们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我们收到一份协查函，说你已经感染了鼠疫杆菌，从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开始发病，你需要跟我们去医院接受治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协查函？什么协查函？咳咳……你们还知道什么？你们是不是警方派来的？咳咳咳……”
中年男人怕警察，疾控的人一进门看到他拿着枪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如今还怕警察，看来是犯过不少事，担心警察来抓他。
谷雅南正想着再找个什么理由来劝他放下武器，2楼的中年男人却似乎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剧烈咳嗽之下人也蜷缩起来，人倒向楼梯，很快顺着楼梯一路滚到1楼大客厅。
跟中年男人一起滑落客厅的，还有他手里的枪。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刚才的意欲行凶者现在已经被自身疾病打败，变成了需要帮助者。
周老先上前踢开李天龙手中的枪，随后用采样袋将枪包裹起来，也算是一个证物。
谷雅南又上前给李天龙带上口罩，吩咐周围的人，“把人抬上担架送去医院。”
众人开始分头行动，昏迷的李天龙被抬上有隔离措施的担架，又抬上救护车，一路呼啸驶向第一人民医院。
谷雅南、周老和小楚对李天龙的别墅进行采样和环境消毒。
等忙完别墅里的事情，天色已黑。
等把标本送回疾控实验室之后，谷雅南匆匆吃了个饭，又去了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李天龙正在这里进行隔离治疗。
第446章 更大麻烦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医生办公室。
谷雅南正在询问主治医生谷嘉树关于李天龙的病情。
“典型的肺鼠疫症状，已经上了抗生素，感染被控制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有些问题还要问他。”谷雅南松了口气。
“密接人群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我们医院做已经做了密接人群咽拭子，没有发现带菌者。还有流调问题没查清楚吗？需要他来回答？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应该可以回答问题。”
上次鼠疫疫情一级响应的情况下，因为疾控中心实验室的工作量非常大，所以将鼠疫杆菌初筛实验分流到各大医院，只要是初检都是在医院做，有阳性标本才会送到疾控中心实验室进行复核，所以医院也会掌握一些患者及密切接触者的资料，谷嘉树才会有此一问。
谷雅南：“流调基本都查清，不是疾控要问问题，而是有其他人要问他问题，他就算从这次疫情中死里逃生，估计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谷雅南的话音刚落，医生办公室的门已被敲响。
南翰飞和警察小李站在门口。
警察来医院，走的不是门诊，而是医生办公室，那就是有案子要办了。
再一想小妹谷雅南刚才的话，谷嘉树立刻反应过来，“南警官，你是来找李天龙的？”
“是，有人举报李天龙非法携带枪支，而且他跟一起跨国贩毒案有关，我们要对他进行问话，现在方便吗？”
“方便，病人已经清醒，不过他现在是肺鼠疫患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你们不能面对面问。但我们的隔离病房有电话可视系统，你们可以通过这个系统进行问话。”
“多谢，那就麻烦谷医生带我们过去。”
“好，跟我来。”谷嘉树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个未来的妹夫私下里都称呼他为哥，只是在工作场合人多的时候才会叫他谷医生，这小子拿捏的倒是很清楚。
临出医生办公室，南翰飞望着谷雅南，低声问：“谷主任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说不定可以问出一些对你们疾控有用的消息。”
“不了，他疫情期间的行踪相关部门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流调也基本结束，我还有另一起食物中毒疫情要去处理，你们警察跟医生去忙，我还要去胃肠科看一下食物中毒的学生们。”
“好，我们再联系。”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胃肠科。
30多个食物中毒的学生正在这里接受治疗。
高飞从下午开始一直在这里跟进情况，见到谷雅南之后，开始跟她汇报。
“中毒学生们大部分情况比较稳定，只有两个症状比较严重，还在抢救，这是我整理的流调个案表。”
高飞将一摞流调个案表递到谷雅南面前。
谷雅南大体翻了一遍。
个案调查表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林菱。
谷雅南曾听表妹李欣然提过她的一个舍友就叫林菱。
再看个案调查表的其他几栏，就读学院是经贸学院，那这个林菱十有**就是表妹李欣然的舍友了。
从发病学生所在的学院来看，经贸学院的占了大多数。
不知表妹李欣然情况怎么样？
谷雅南正担心着，高飞在一旁说，“雅南姐，刚才我在病房看到你的表妹李欣然，不过你放心她没事，她是陪她的舍友住院。”
“她在哪个病房？”
“613，跟我过来。”
613病房。
三个病床，每个病床上躺着的都是这次东城区大学城送过来的中毒学生。
表妹李欣然站在靠窗的病床旁，周围还围着另外两个女孩子，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同学，李欣然正在旁边关心地问着什么问题。
“欣然。”谷雅南轻轻喊了一声。
李欣然立刻听出是表姐的声音，惊喜的回头。
“姐，你怎么来了？”话刚说出口，李欣然就反应过来，表姐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因为工作。
大学城发生了这么大的食物中毒事件，表姐作为疾控的工作人员肯定会来调查。
“我来做流调，你同学情况怎么样？”谷雅南走近病床，轻声问。
“医生给挂了点滴，林菱比刚来医院时好多了。”
病床上的林菱精神状态还好，见到谷雅南，想坐起身打招呼，但因为头晕眼花，试了两次都没坐起身。
谷雅南连忙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躺在床上。
从手里一摞流调个案表中抽出林菱的那份，谷雅南看了一遍，又补充问了几个问题。
“除了在食堂吃过东西，是否在食堂之外还吃过什么？
有没有觉得食堂的饭菜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吃过饭后多久开始不舒服的？
最开始不舒服的反应是什么？”
除了林菱，其他三个陪护的舍友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今天早晨和中午我们宿舍只吃了食堂的饭，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吃的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土特产，全宿舍人都分着吃的。”李欣然最先说。
舍友小玉，“我们吃的那间食堂的饭菜跟去年的一样，一样的高油高盐，很多菜差不多都一个味道，觉得大厨肯定没换过。”
“我吃过饭，大约过了15分钟就感觉嗓子痒，还有点疼，接着就头晕眼花，肚子疼，想吐。”躺在病床上的林菱开口说话。
舍友晶晶，“我也有点嗓子痒，但不像林菱这么严重，医生也给我开了点口服药。”
晶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药，是一些草药片，看名字竟然是甘草片，嗓子疼就开甘草片，这也是对症治疗的方法。
没有问出更多线索，谷雅南又嘱咐了表妹几句之后，跟高飞离开613病房。
结合表妹欣然及舍友们的说法，谷雅南又看了一遍高飞整理的流调个案表。
所有发病学生都是在当天午饭之后发病的，发病时间由15分钟到数个小时不等。
午餐吃过的东西也做过统计，仅从个案流调表上面还看不出什么异样。
“接诊医生有什么看法？”谷雅南问高飞。
“医生说在没有确定中毒的原因之前，只能对症治疗，从目前患者的血象和其他检测结果来看，初步排除细菌性和病毒性食物中毒的可能。”
第447章 大学食堂
医生的判断跟谷雅南的一样，排除细菌性和病毒性食物中毒的可能，那只剩下一种化学性的。
高飞接着补充说，“但是医生又说化学性中毒的种类也非常多，排查起来也比较困难，他们现在只能对症治疗。”
病人标本送回疾控实验室，也要跟实验室工作人员确定一个大体的检测范围才能开始检测。
谷雅南找到接诊的医生，有一些问题需要面对面询问。
因为是大型集体中毒事件，几个科室的主任在一起会诊，谷雅南也参与其中。
讨论的结果并没有改变治疗方案，只是根据学生们的症状认为很可能是神经类毒性物质，可能是学生们吃的食物中被某些细菌污染产生了神经毒质，又或者是实物自身携带某些神经毒物。
专家们的讨论只是推测，没有实验室的证据不能确诊，要给实验室确定检测范围，还要根据患者症状和流调资料进行推测，这是一个相互矛盾的过程，也是一个相互依存的过程。
从讨论会出来，谷雅南想从现场流调资料找到更多线索，于是给在东城区大学城协助东城区疾控进行现场流调的陆离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离已经跟东城区疾控的人在大学城忙了一下午，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又追踪轻症患者到了东城区社区医院，正在挨个询问生病学生发病前都吃过哪些东西，接触过什么物品的时候，接到谷雅南的电话。
陆离从忙乱嘈杂的社区医院大厅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谷雅南的电话。
“雅南姐，我们这边情况比较严重，有症状的学生已经增加到124位，轻症患者都集中在社区医院这边进行对症治疗，东城区大学城的食堂已经被临时封闭。中午食堂剩的饭菜我们都采了样，已经送到咱们市疾控中心的实验室，炒菜，凉菜，汤，还有各种面食以及调味品加起来，有60多种送回实验室，够筛查一会儿的。”
“现场调查时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看着什么都可疑，初步流调之后，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东城区大学城的一所食堂，所有中毒学生都是在那里吃过饭之后陆续开始发病。出事的那个食堂后勤卫生很差，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在一起，垃圾也没扔。”
“垃圾样采了吗？”
“采了，也都送回了实验室。比起这60多份样品，我更担心实验室的同事们要从众多的化学性毒物中找到那个可疑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已经跟临床医生沟通过，他们怀疑是神经类的化学毒物，我让实验室重点检测了几种，包括肉毒毒素等。”
“有怀疑对象就好，雅南姐，我这边还有很多流调个案表要填，等填完了我就立刻打包发给你。”
仅从陆离的话中，谷雅南找不到更多线索，有时还是自己亲自去现场才行。
——
第2天上午8点。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王笑笑正在办公室内整理鼠疫疫情的资料，还时不时的在大疫情网上关注一下有没有跟东城区大学城有关的食物中毒上报信息。
周老将在西城区李天龙所在的别墅区现场流调的一叠资料交给王笑笑存档，感叹说：“虽然李天龙是这次鼠疫疫情的一份大余波，但发现的及时，他因为是自驾接触的人群比较少，现在所有密接人群都查清，也都被隔离观察，鼠疫扩散的趋势总算被控制住。”
王笑笑又将资料分了一下类，也跟着感叹：“还好被及时控制住，我可不想再回到一级响应的日子，只是不知道这次东城区大学城的食物中毒进展情况怎么样了？”
打开的电脑屏幕中大疫情网上弹出提示消息，王笑笑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立即打开查看。
“千万别是鼠疫病人，千万别是……”
提示消息显示一起食物中毒事件，地点还是在东城区，不过不是大学城的学生，而是一家5口，上报的单位是社区医院。
“还好不是鼠疫。”
王笑笑刚感觉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现在所有人都在处理东城区大学城的食物中毒事件，系统里又突然上报了这么一起，需要再抽调人手出来去调查。
不过该怎样抽调人手是领导要解决的事情，王笑笑看到上报的消息，立刻给谷雅南打电话。
电话接通，谷雅南已经一大早在东城区社区医院跟陆离会和，对轻症的众多学生进行流调。
“雅南姐，刚才大疫情系统网上有一起新报的食物中毒事件，事发地点也在东城区，上报的医院是盐河社区医院，具体的信息我已经截图发到你手机上。”
谷雅南调出手机里的信息，先看了地点，事发地点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东城区社区医院不远，仅隔着4条街。
再看涉及人数一家5口，发病时间下午1点左右。
最后看症状，五口人先后有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腹泻的症状。
这症状跟东城区大学城中毒学生们的症状一样。
莫不是两起食物中毒事件有联系？
如果真有联系，那么中毒源头就不只局限在大学城的问题食堂，要尽快查清源头才行，否则会有更多的中毒病例出现。
谷雅南决定立刻对这起新上报的一家5口中毒事件进行调查。
根据属地管理原则，这起新出现的食物中毒疫情归东城区疾控管辖，但是因为大学城事件，东城区疾控已经根本抽调不出人手，谷雅南决定带市疾控小组先行过去调查。
——
上午9:20。
盐河社区医院。
中毒的一家5口在社区医院内进行治疗。
谷雅南和陆离在病房内分别对5个人进行流调询问。
一家5口分别是李爷爷李奶奶，爸爸妈妈和一个6岁的小孙子。
因为最近鼠疫应急响应结束，学校陆续开学，小孙子幼儿园也开始上课。
昨天晚上爷爷奶奶烧了几个菜，准备给小孙子开学庆祝一下，谁知刚吃完饭没多久，一家5口就陆续开始头晕眼花，上吐下泻，一家人去最近的社区医院看病。
谷雅南重点问了一家五口昨天晚上吃过的食物。
第448章 死亡萌芽
李奶奶症状比较轻，抢着回答说：“一共做了四菜一汤，土豆烧排骨，红烧大黄鱼，土豆茄子青椒做的地三鲜，炒花甲，还有一个海蛎豆腐汤。”
晚餐做成这样的确丰盛，鱼肉海鲜蔬菜都有了。
“谁最先出现症状的？出现症状大约在晚饭后多久？”陆离问。
李爷爷：“我！我最先出现症状的，一开始是喉咙痒，紧接着就头晕眼花，开始肚子疼。”
“你晚饭吃的什么？”陆离追问。
“每样菜都吃了点。”
应该是晚饭的问题，但不能确定具体是哪样东西出了问题。
——
上午10:10。
东城区，盐河小区。
李爷爷和李奶奶的家。
因为之前在社区医院已经从李奶奶手里拿到家里的钥匙，在社区人员的陪同下，谷雅南等疾控一行人顺利进入他们的家。
典型的3室2厅，一家5口格局。
因为这次现场流调有明显的目的性，所以谷雅南拎着采样箱直接找到厨房。
昨晚的剩饭剩菜还留在冰箱里，谷雅南打开冰箱，将所有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挑起有代表性的装进采样袋，封口，又放入采样箱。
陆离去洗手间寻找未被清理掉的呕吐物，这些呕吐物和排泄物是实验室检测的重点。
清理完冰箱里的食物，谷雅南开始翻找厨房里还没被扔掉的垃圾。
烂的蔬菜叶，鱼的内脏，还有土豆皮……
谷雅南用镊子夹起土豆皮，心中一颤。
这跟一般的土豆皮不一样，这个垃圾桶里的土豆皮上带着很多细长的萌芽，而且土豆皮已经发青。
发青的土豆和已经发芽的土豆是不能吃的，看垃圾桶里的样子，李奶奶一家昨晚吃的土豆是发芽的土豆。
发芽的土豆中含有大量的龙葵素。
如果人体摄入过量的龙葵素会导致喉咙痒、头晕眼花、腹痛腹泻的症状，这跟奶奶一家5口和东城区大学城中毒学生们的症状一样。
谷雅南将垃圾桶中的土豆皮塞进采样袋之后，立刻给实验室的李科长打电话。
“李科，有新线索，检测龙葵素，尤其是检测有土豆成分的菜。”
“谷主任，你是怀疑学生们是吃了发芽或发青的土豆，龙葵素中毒了？”电话那头的李科长惊问。
“嗯，我在一起新上报的食物中毒疫情患者家里找到了发芽的土豆皮，这两起食物中毒患者症状一样，经过之前的流调发现东城区大学城的问题食堂中有很多菜里面都有土豆，尤其是免费汤也是土豆做的，所以怀疑学生们是因为吃了这种含有龙葵素的土豆才发生的中毒。”
“明白，我立刻开始查龙葵素，有结果后告诉你。”
——
当天下午1:20.
谷雅南和陆离又回到东城区大学城的问题食堂进行二次流调。
在问题食堂的仓库中发现了大量还未食用的发芽土豆。
同时，疾控实验室李科长也传来了理化组的检测结果。
在从问题食堂采集回去的标本中，土豆烧肉，土豆韭菜汤等几个含有土豆的菜中检测出龙葵素成分。
在中毒学生的呕吐物及血中也检测到龙葵素。
东城区盐河小区中毒一家五口的呕吐物及晚饭留存的土豆中检测到龙葵素。
谷雅南联系校领导，找到食堂的承包商，从承包商口中查出了问题土豆的来源。
原来承包商为了节省成本，从一家菜市场中以低价格购买了大量发芽的土豆。
李奶奶一家也是从相同的菜市场菜市场中买的发芽土豆。
两起食物中毒的源头被查清，谷雅南将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及流调结果及时反馈给社区医院和第一人民医院，临床医生按照龙葵素中毒的方法开始治疗，中毒患者陆续好转出院。
——
几天后。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写这次东城区大学城和盐河小区一家五口食物中毒的总结报告。
鼠疫一级响应结束，学校陆续开学。
东城区大学城某食堂承包商为了节约成本，从菜市场购买了一批发芽土豆。
发芽土豆被简单削皮处理之后，做成菜肴供应大学城学生们食用。
发芽土豆中含有大量龙葵素，学生们食用之后出现喉咙疼痒、头晕眼花、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等龙葵素中毒症状。
其中一名学生因为食用过量导致在食用后15分钟出现严重症状，在校医室抢救无效死亡。
其余中毒学生被送到第一人民医院和东城区社区医院进行救治。
滨河小区李奶奶一家在同一家菜市场购买了同一批发芽土豆，当晚食用后也出现龙葵素中毒症状。
经过治疗，中毒的学生和李奶奶一家陆续好转出院。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正准备把报告进行归档。
王笑笑看着谷雅南，问：“雅南姐，这次东城区大学城的食物中毒跟盐河小区李奶奶一家的食物中毒，是做了并案处理吗？”
“嗯，做了并案处理，两起中毒事件的中毒源头是一样的，都是因为购买并食用了同一家菜场的同一批发芽土豆。”
陆离：“那家卖发芽土豆的摊贩肯定不止只卖给了东城区大学城的问题食堂和李奶奶一家，肯定还有别的顾客购买过，不知道其他人吃的这些发芽土豆有没有出现中毒症状的？”
王笑笑：“大疫情系统上没有上报的，那应该就是没有了。”
谷雅南：“龙葵素中毒根据摄入量的多少症状有轻有重，症状轻的只要稍微休养一下就好，很多人就算是龙葵素中毒也意识不到，甚至不会到医院就诊，而且接诊医生对这一方面认识也有限，所以只要不是聚集性重症的，大疫情网上没有上报信息也正常。”
王笑笑感叹：“这次食物中毒的总结报告都写了，疫情总算是过去了，雅南姐，明天我想调休一天。”
“可以。”谷雅南痛快的答应。
陆离却笑着提醒说：“上次鼠疫疫情也是写了总结报告之后，又出现李天龙那么一个大的余波。”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陆离，你这张乌鸦嘴可别乱说，鼠疫余波李天龙这件事已经结束，食物中毒又没有传染性，不存在余波这一说。”
周老：“笑笑，别担心，现在我们的监测系统已经非常严密，就算有余波出现也会被及时控制住，你要调休就安心的去玩。”
王笑笑苦笑，“我不是想去玩，我只是想回家补觉。”
第449章 朋友圈（53）
龙葵素：黑星星、黑豆豆、黑天天、黑悠悠、石海椒、野海椒、野伞子……我无处不在。
——
10分钟前。
（点赞）龙葵，马铃薯，番茄，茄子，雷公藤，乌头，毛茛，博落回，白屎菜，血水草，人血草，小花棘豆，凤凰木，油麻藤，黄花木，猫眼草，昆明山海棠，苦皮藤，油茶，狼毒，千丈树，八角枫，黄杜鹃，南烛，马醉木，钩吻，醉鱼草，曼陀罗，黎芦，苹果，百合，菊花
曼陀罗：看看我们这个朋友圈，都是植物哎。
雷公藤：是呢，当初在我朋友圈里点赞的，也都来这个朋友圈喽。
博落回：黑星星、黑豆豆、黑天天、黑悠悠、石海椒、野海椒、野伞子……这些都是啥？
龙葵回复博落回：以上这些都是我龙葵的别名。
博落回回复龙葵：哇，这么多别名，龙葵素又是啥？
雷公藤：龙葵？龙葵素？傻傻分不清。
龙葵回复雷公藤：我龙葵是一种植物，龙葵素是我体内的一种化学物质。
龙葵素：我龙葵素是植物龙葵中的一种化学物质，我还存在于发芽的马铃薯、番茄、茄子等茄科植物中。
雷公藤：原来如此，龙葵是一种植物，龙葵素是茄科植物中的一种化学成分。
龙葵回复雷公藤：我龙葵是茄科植物，一年生草本，夏季开白色小花，秋天有成熟的黑紫色浆果。我的浆果和叶子都可食用，但叶子含有大量生物碱，有毒，煮熟后才可解毒。
雷公藤回复龙葵：你跟我一样，有毒啊。
龙葵回复雷公藤：我虽然有毒，但全株可入药，散瘀消肿、清热解毒。
雷公藤回复龙葵：又跟我一样，是中药。
龙葵素：龙葵作为中药，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是我啦。
马铃薯：作为茄科植物，我也含有龙葵素，不过我不是中药，我是食物。
番茄：哇，马铃薯就是土豆吧，土豆竟然是茄科植物！
马铃薯回复番茄：嗯，我们是亲戚。
龙葵：我龙葵、马铃薯、番茄、茄子，我们都是茄科植物，大家都是亲戚，我们体内都有龙葵素。
百合：我百合家族也含有龙葵素。
菊花：我菊科植物也有含龙葵素的兄弟。
曼陀罗：哇哦，龙葵素真的是无处不在呢，我要看龙葵素的自传。
雷公藤：龙葵素，自传贴上来！
龙葵素：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龙葵素，又叫龙葵碱。
我并非单一物质，而是一类结构类似、理化性质相近、有毒的甾体皂苷类生物碱。
茄碱、卡茄碱……都是我的家族成员。
我主要存在于马铃薯、番茄、茄子、龙葵等茄科植物中。
百合科、菊科植物中也有我的存在。
我名字“龙葵素”的由来要追溯到1820年。
当时，人类在植物龙葵中发现我的存在，于是给我起名“龙葵素”。
后来，人类又从茄科的马铃薯中分离到我，于是又叫我“马铃薯毒素”。
之后，人类又从各种植物中发现我的存在。
迄今为止，一共发现80多种我的家族兄弟。
植物龙葵的浆果和叶子中有大量我存在。
成熟马铃薯中，我的含量较低。
但是，未成熟的马铃薯或储存过程中接触阳光出现表皮变绿和发芽的马铃薯中，我的含量激增。
此时，有动物或人类食用，就会发生急性中毒。
我能通过胃肠道进入人体。
我对粘膜有刺激作用，对红细胞有溶解作用，对中枢神经系统有麻醉作用，尤其对呼吸中枢作用更强。
人类大量摄入之后，一般在几十分钟至数小时即可发病。
口腔、咽喉部的烧灼感。
上腹部的疼痛。
恶心、呕吐、腹痛、腹泻……
头晕、头痛、烦躁不安、谵妄、昏迷、瞳孔散大、全身痉挛、呼吸困难……
甚至呼吸麻痹，直至死亡。
曼陀罗：龙葵素比我毒性还强呢。
龙葵：发芽的马铃薯不能吃。
马铃薯：其实，只要在食用时挖去发芽的芽眼以及附近的皮肉，变绿的表皮去掉，削好之后放入冷水中浸泡40分钟以上，烹调时再放些醋，我还是可以食用的。
茄子回复马铃薯：听起来好麻烦，万一龙葵素中毒了，咋办？
马铃薯：没关系，人类有解毒方法，催吐洗胃、调节酸中毒、注射阿托品。如此及时救治的话，也能活下来。
番茄：这些都是对症治疗，有没有特效解毒药？
马铃薯回复番茄：没有。
曼陀罗：没有啊，好吓人。
龙葵素：所以，不要随便把我摄入体内，知道我存在何处，管住嘴，才是问题源头。
第450章 石棺女人
四月的连海市春意盎然。
桃花杏花等已经落地成泥，柳树渐渐由嫩黄色变成绿色。
青城山一片绿意盎然。
位于青城山内的千年古墓周围有几名勘测人员正在进行现场勘测。
有旅游公司和当地政府部门联合对千年古墓进行开发。
因为之前的鼠疫疫情，开发被暂停，如今疫情过去，开发步骤又开始进行。
青城山下，一组施工队正在修建进入千年古墓景区的公路。
按照修路方案，地面上的植被已经被铲平，有些坡段需要深挖处理，一台挖掘机正在忙碌。
施工队人数不多，七八个人各自分工。
开挖掘机的是一位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正在修整的这一段路是泥土路，挖掘机挖起来还算轻松。
硕大的挖掘机铲子深入泥土下，轻松的挖起一堆堆深灰色的泥土。
突然咯噔一下，挖掘机的铲子被卡住，似乎在泥土下面碰到坚硬的东西。
难道碰上大石头了？
是山石吗？
可是按照之前的勘测，这里不应该有巨大的山石才对。
年轻的挖掘机司机又试了几下，依然挖不动。
改变挖掘策略，司机将铲子轻轻放下，挖去表面的泥土之后，露出一快平整的山石。
土里的山石太平整，就像一块被打磨过的石头。
平整的异样。
如果是露天的石头，长期风吹雨淋被磨的平整也算正常，如今常年埋在地下的石头出现这么平整的表面让人忍不住怀疑。
司机将挖掘机熄了火，跳下来，走到前面坑边，仔细观察里面的石头。
周围两几个施工队友看到异样也都凑上来看热闹。
坑底平整石头的表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像是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符文。
其中一个工友兴奋的喊道：“我们不会又挖出一个古墓吧？”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纷纷议论。
“这条路就是通往千年古墓景区的，离景区虽然挺远，但也不排除是千年古墓的墓葬群之一。”
“千年古墓是去年被发现的吧，听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有好东西，那也是国家的。”
“听说千年古墓刚被发现的时候，周围的村民去盗墓，带出来不少宝贝，都发财了。”
巨额金钱的诱惑跟眼前繁重体力劳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围观的几个人眼中透露出兴奋的光。
有人提议，“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说不定真值钱呢。”
这支施工队只是跟旅游开发公司签了协议修景区公路的的承包商，不是旅游开发公司的职工，如果挖到宝贝要上交，不如几个人先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到时候再做决定。
几个人一拍即合。
挖掘机又开始行动，深坑被挖大，平整的石头完全暴露出来。
果然不是山石，而是一个行状规整的长方体大石头。
从形状上看更像是一座石棺。
石棺表面刻着奇怪的图案。
“石棺啊，听说一个墓里最值钱的宝贝都是放在石棺里陪葬的。”
“可是石棺不都是放在墓室里的吗？这个石棺怎么就埋在土里？还埋得这么浅？”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把石棺打开。
石棺由棺身和棺盖组成，连接之处有灰白色的物质相连，将两者严丝合缝的连在一起。
几个人壮着胆子下到坑里，使劲推棺盖，推不动。
“推不动啊，这卡的也太紧了。”
“棺盖和棺身之间应该是用石灰之类的东西塞满的吧，把这里撬开看看。”
几个人找来工具，沿着棺盖和棺身之间的缝隙仔细敲打。
费了一番劲终于把棺盖翘的松动。
几个人再一合力，终于“轰”的一声，棺盖被推开。
靠近棺身的几个人被石棺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
这气味儿像封存了千年的霉味，还带着阵阵呛鼻的石灰味儿。
几个人捂着鼻子探着脑袋往石棺里看。
不看还好，一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石棺里躺着一具干尸。
干尸的皮肤和肌肉已经严重萎缩，紧贴着骨头。
因为尸身严重萎缩，衣服松弛的贴在尸身上。
裸露在外面的头颅保存完好，能看到棕褐色的皮肤紧贴着萎缩的肌肉和颅骨。
干尸有长长的头发，看来是一具女性干尸。
尸体周围放满大量石灰，看来是死者下葬的时候用来防腐的。
“天啊，竟然是一具干尸！”
几个人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
挖掘机司机仔细打量干尸身上的衣服。
这是一件绣着花的旗袍，像是民国时期女子常穿的衣服。
“青城山里的千年古墓不是汉代古墓吗？这具干尸怎么穿着旗袍？像是现代的衣服。”
“管他是哪个年代的，既然都形成干尸了，那一定是有年月了，像这种石棺里面应该有不少陪葬品吧？”
几个人再次打量干尸，发现她除了身上穿着一件旗袍，头发上没有任何饰品，手上也没有手镯戒指，旁边也没有陪葬的玉器之类的宝贝。
“这么好的石棺里面怎么会没有陪葬品，墓主人还穿的这么寒酸？”
“陪葬品会不会在尸体旁边的这些石灰下面？”
“找找看。”
几个人胆子已经大了起来，动手翻动干尸旁边的石灰，翻找的过程中大量粉尘飞起，呛着几个人又是连连咳嗽。
翻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挖掘机司机不甘心，又翻动干尸身上的衣服，搜了一遍，在干尸嘴里摸到一团东西。
年轻的司机小伙子兴奋地从干尸嘴里将那团东西掏了出来，发现这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类似椭圆形的石头。
石头发黑又透着一股红色。
莫非是什么宝贝的玉石？
司机忍不住心里的兴奋，手上用力，想试一下玉石的质地。
可是手上稍稍一用力，黑红色的石头在他手中立刻碎成几瓣，险些变成粉末。
风吹过，粉末随风飘散，又是一阵呛鼻的气味儿。
这哪里是什么玉石？明明就是石灰不知混了什么液体变成了这种黑红色。
所有人都很失望。
司机甩甩手，心情很沮丧，小声抱怨，“没什么值钱的，真晦气。”
施工队的队长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一直静静看着队员们的行动，见到司机是想放弃的样子，于是亲自跳下坑，说：“我来找。”
队长走到石棺旁，直接伸手掏干尸的嘴，这次手伸入的深度比司机的要深，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掏出一块金黄色的东西。
第451章 金子银子
金子？！
所有人都认出队长从干尸嘴里掏出的东西是一块金子，而且个头不小。
果然有宝贝。
这么一大块金子应该能换成不少钱。
队长将金子握在手里，走了两步到石棺另一端，伸出手脱掉干尸的鞋子。
刚才司机搜石棺的时候只敢隔着衣服摸，没想到队长胆子更大，直接把干尸的鞋子给脱了。
一双深色的干枯小脚裸露在空气中。
脱下来的是一双绣花鞋。
队长从鞋底掏出两个巴掌大的银块子。
“口含金脚蹬银，这是陪葬的风俗。”队长掂着手里的金子银子轻声说。
“队长，你真厉害，还知道墓葬风俗。”围观的几个队员纷纷恭维，紧接着又提出各种问题。
“队长，这个金子和银子是古董吗？”
“队长，这副石棺和干尸怎么办？”
“队长，这是不是千年古墓的一部分？附近还会有这样的石棺么？会不会还有宝贝？”
队长爬出土坑，对围观的几个队友悄声说：“你们看这具干尸的衣着，离现在年代不会很久远，而千年古墓是汉代的，两者之间肯定没什么关系。
这可能是从前哪户富贵人家的祖坟，时间久荒废了。周围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类似的石棺。
挖出来的石棺我们再埋回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今天摸到的这些宝贝，我会拿到市里古董店去估个价，换了钱之后大家平分。
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
几个人表示都听队长的。
按照赵队长的吩咐，几个人用挖掘机将挖出来的石棺重新掩埋。
一切就像未从未发生过，施工队继续铺路。
——
当天晚上收工之后，队长拿着摸出来的金银跑到市区的一家古董店，让古董店老板给估价。
老板戴着眼镜，对着光线瞧了又瞧，“银子就是普通的银子，不值什么钱。至于金子，从上面的纹路来看，是清朝用来祭祀的古物，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队长心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额……是我家祖传的。”
古董店老板根本不相信队长的说辞，老板也收过不少盗墓来的宝贝，按照之前的经验，这块银子是祭祀用的，谁家会拿它当传家宝？
但古董店老板也不点破，直接问：“这块金子值一万七八，再加上银子一共2万，你现在卖吗？”
老板给的价格不在队长的预期。
“老板，你不是说这个金子是文物吗？光从金子重量上看就值个一万七八，如果是文物的话，那应该更值钱才对。”
“这种陪葬品不值钱。”古董店老板表情不屑，“如果是玉器之类的陪葬品会比较值钱，金银之类的饰品也还算值钱，像这种含在死人嘴里的金子不值钱。”
队长被说的一愣，古董店老板竟然知道这种金子是含在死人嘴里的，看来真是问对了行家，既然老板说不值钱，那应该就是不值钱了。
可是队长还不死心，打算再去别的古董店问一问，说不定能卖出一个更好的价格。
古董店老板见来估价的男人准备带着东西走，立刻变了口气，“咱们青城县这边正在开发一个千年古墓的旅游项目，上头对古物查的严，古董店都不敢收来路不明的东西，尤其像这种一看就是从死人嘴里掏出的东西，更没人敢收了，也就我关系广才敢收。你可以再去别家店问问，只是千万别遇到胆小怕事会报警的老板。”
老板说到队长的痛处，他可不敢拿着盗墓出来的东西到处招摇，如今有人敢收，应该赶快出手才对。
“所有的东西就值2万？”队长想再次确认。
“就2万，不能再多，要不我就赔本了，你看我收你这些东西，还担着风险呢。”
队长纠结了一阵，最后下定决心，“好，就2万，但我要现金。”
“行，没问题。”
老板又重新检查了金子和两块巴掌大的薄银子，检查完之后开始数钱，一边数钱一边跟队长闲聊着。
“老弟，你是干啥的？”老板故作不经意的问。
“我就是个建筑工人。”队长很警惕，不想多说。
队长从工地上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要说是做别的别人也不会相信，所以只能实话实说，但又不会说的太多。
“哦。”老板若有所思，接着问，“看您的气质也不是普通工人，应该是承包商吧，最近在哪发财呢。”
队长感觉古董的老板在恭维他，心里比之前舒服了一些，“承包了一些修路的活，也不是什么大买卖。”
“哦，在哪修路啊？”
古董店老板打听的太详细了，队长立刻警觉起来，他才不会告诉别人发现石棺的具体地点。
“就在郊区。老板，快点，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马上好，你不会是在青城山那边修路吧？听说那边的千年古墓正在开发，很多承包商都去投标了。”
“我的东西跟千年古墓没关系，你刚才也说了这些是清朝的东西，千年古墓是汉代的，两者怎么可能会有联系？”
队长不想多待，只想拿着钱赶快走，除了不想让古董店老板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更是因为他现在感觉很不舒服。
“好了，2万块钱现金给你，以后如果有这种买卖可以再来找我，介绍朋友过来也行。”
古董店老板已经认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个盗墓贼，不管他从哪里盗的，手里说不定会有更值钱的东西，建立个长期买卖关系也不错。
队长拿着钱出了古董店，风一吹他感觉浑身打冷颤，摸摸自己的额头，竟然在发烧。
双手还有些肿胀，低头一看自己的10个手指上竟布满了小水泡。
难道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
古董店不远处有一家药店，队长从药店里买了点退烧药和药膏，又开着自己的小货车准备回工地宿舍。
回去的路上，队长用自己昏沉的脑袋盘算，这两万块钱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也没多少，不过这是飞来横财，要再嘱咐一遍队友们保密才行。
回到临时搭建的工地宿舍，队长把钱分给了队友们，又嘱咐了一遍之后，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队长的家住的离工地不算远，他又撑着精神开着小货车回到自己位于青城县城的家。
第452章 下来帮忙
第2天一大早。
队长躺在床上起不来。
他浑身滚烫，头疼的厉害。
想摸索着下床喝点水，却浑身没有力气。
“老婆……”
队长想喊住在隔壁屋的老婆，昨晚回来的时候他担心自己的感冒传染给老婆，于是跑到了北边的卧室睡觉，老婆在南边的主卧休息。
明明是大声喊人，发出来的声音却异常嘶哑，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胸口憋闷的厉害，努力咳嗽，想把憋在胸口的痰给咳出来。
使出所有力气，剧烈咳嗽一声之后喷出来的不是痰，而是一口乌黑粘稠的血。
他慌了。
感冒可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他伸手试图摸床头柜的手机，想用手机联系老婆，刚伸出手却发现手上一片乌黑，昨天起水泡的十根手指，如今水泡中央都变得溃烂发黑，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这双手昨天刚摸过石棺里的干尸，难道是被诅咒了？
队长本来不信鬼神，可如今他身上的症状让他惊恐万分。
胸口越来越憋闷，他已经没有力气咳嗽，喘不上气，浑身颤抖的厉害，脸色被憋的发青发黑。
他伸着手试图下床爬向门口，但是他没有力气。
他努力吸气，但是肺里已经被血痰充满。
每次用力之后，没有空气被带入肺里，却有更多的血液顺着鼻孔和嘴角流出。
几分钟之后，他被憋死在自己的床上。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一大早上班时间，应急小组的6个人陆续到达办公室内。
最后一个到达办公室的是王笑笑。
她拎着半个没吃完的鸡蛋饼匆匆跑进来，“哟，还有两分钟，差点迟到。刚才在单位后面的巷子里买张姐家的鸡蛋饼，没想到人那么多，排了10分钟才挨到我。”
“张姐出摊了？”陆离问。
“今天刚出摊，之前疫情期间，张姐通过外卖走的线上销售，如今鼠疫疫情过去，她也开始把实体店重新开了起来。”
张姐的鸡蛋饼实体店就是中心大院后面小巷子里的一家小门面，不过三四平米的大小，只卖早餐，而且只有一种鸡蛋饼，但生意异常火爆。
之前鼠疫疫情期间，王笑笑一直在食堂吃饭，馋张姐家的鸡蛋饼已经馋了两个多月，如今张姐的鸡蛋饼重新开业，她第1天就去光顾。
王笑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完整的鸡蛋饼放在陆离桌上，“给你带的。”
陆离受宠若惊，“有我的份儿？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吧？”
“没有，放心吃吧，这是同事之爱，你看你平时早餐只喝咖啡，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应该有个中国胃，早餐吃鸡蛋饼喝豆浆，不要吃喝什么咖啡了。”
陆离微笑不说话，打开鸡蛋饼的纸包装，咬了一口，香味儿四散。
周老打趣王笑笑，“笑笑啊，你对我们的同事之爱呢？鸡蛋饼为什么只有陆离一个人？我们办公室可是有6个人呀。”
王笑笑：“周老您拖家带口的，早晨出门之前肯定有老婆做的爱心早餐。
高飞也马上要结婚了，当然有未婚妻给他做早餐。
咱雅南姐更不用说，南警官就住在他隔壁，说不定两人是一起吃的早餐呢。
至于小楚……听说小楚的哥哥跟他住在一个小区，早餐可是个联系兄弟感情的好机会，我怎么能剥夺兄弟俩联系感情的机会呢？”
周老一句打趣的话，惹来王笑笑对应急小组每个人的评价。
谷雅南心里笑，嘴上不说话。
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谷雅南接电话。
办公室内应急小组几个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电话上来，最近疫情不断，现在不会又有突发疫情吧？
“好，我马上带人下去。”
谷雅南回了一句之后挂断电话。
带人下去？
听谷雅南的话，好像真有疫情发生。
几个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目光都盯着谷雅南，等着她下命令分配任务。
不料谷雅南却说，“总务科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下去帮忙搬东西。”
“搬东西也要我们应急小组去？”
“之前疫情消耗了大量应急物资，今天来的是新添加的一些应急储备，防护服、口罩之类的，数量比较多，单位所有科室有空闲的人员都去帮忙了，地点就在大仓库门口。”
“好，马上下去帮忙。”
王笑笑准备把剩下的鸡蛋饼匆匆塞进嘴里再下楼，谷雅楠却说，“笑笑留下慢慢吃早餐，我们办公室得有一个人守着，万一有应急电话打来也好通知我们。”
“我吃完了，陆离还没吃早餐，他可以留下来。”王笑笑擦了擦嘴，又指了一下陆离。
“搬东西这种体力活，当然要我们这种大男生下去干，你一个女生还是算了。”
“雅南姐也是女生。”
“不一样，雅楠姐是领导指挥我们干活的。”
王笑笑想起什么，在电话上设置一番，笑着说：“搞定，呼叫转移，带着手机就可以。”
中心仓库门前。
几辆小货车依次排开，车厢里装满了各种应急物资，其中最多的是一次性防护服，还有很多消杀用品。
王笑笑惊叹：“这么多防护物资？”
周老：“这不算多，如果再遇到上次鼠疫那么大规模的疫情，几天之内就能用完。”
除了应急小组，其他科室也来了不少人，大家齐动手，抬箱子，搬大桶，物品很快按照类别被收拾进仓库里。
忙活了40多分钟，每个人都累得出汗。
王笑笑正准备去仓库对面实验楼侧门旁的水龙头下洗手，突然开过来一辆小货车。
这是中心自己的小货车，车身上还标着醒目的标记“食品监测”。
小货车嘎然停在实验楼侧门旁，车上跳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卫生科的小庄和小魏。
卫生科和应急办平时有业务往来，所以科室人员之间也比较熟悉。
王笑笑盯着满满一车的蔬菜、水果，还有半成品的食物，惊叹：“小庄，你们今天是给食堂打工吗？买了这么多菜回来。”
“哪里是给我们吃的？这是按照新的食品安全监测方案要求采的样。”
“要采这么多？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