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杀猪割肉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肉。
这是连海市民间的一句俗语，也叫“割年肉”。
在很早的时候，部分地方农耕社会经济不发达，人们往往在过年时才能吃到肉，故此称为年肉。
时至今日，连海市郊区的某些农村地区还流行着“割年肉”的风俗。
而且割年肉的风俗不仅限于腊月二十六，经常是一进腊月就开始准备杀猪，将肉割下来制成各种肉类年货，晒腊肉、灌香肠……
云台山下赵家村。
村里有100多户村民，村民们以种植水稻和其他农作物为生。
除了种地，还养着各种家畜家禽。
家猪最受村民们喜爱，喂养一年，等进腊月的时候，猪被养得膘肥体壮，村民们开始杀猪割年肉，准备过年。
住在村西头的赵永发一家养了两头大白公猪。
这两头猪还是今年春从镇上农贸市场买回来的两只小猪仔，养了一年，现在以每只都长到300多斤。
一进腊月门，赵永发心里就盘算着将两只大白猪宰了之后，一只留下来做成各种年货留着自己和家人吃，再分一些给亲戚邻居们，另一只卖给猪肉贩子，也能卖个几千块。
腊月初二，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冬天的寒气给云台山及山脚下的赵家村铺上薄薄的一层霜。
赵永发起了个大早，披着棉外套，喜滋滋地准备给猪喂食，顺便看一下长的膘肥体壮的猪。
拎着猪食桶走到院子西南角的猪圈，赵永发心中一颤，手中的猪食桶差一点掉在地上，只见平时活蹦乱跳的两只大白猪如今精神萎靡地蜷在猪圈一角，其中一只嘴角还流着血红色的泡沫。
他急忙放下猪食桶，小跑进猪圈，仔细检查，发现两只猪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
猪快要死了。
赵永发觉得心疼，这可是他养了一年的猪啊，还指着它们赚几千块钱，尤其是过年的年货，之前都跟亲戚邻居说好了，等杀了猪要送他们年肉来着。
他盯着奄奄一息的大白猪，脑子转了个弯，心想，猪还没死，现在杀了，肉应该还能吃。
说做就做，赵永发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李小菊。
两口一商量，妻子也觉得可行。
赵永发找来住在隔壁的堂弟赵永才一家，帮忙一起杀猪割肉。
又联系了镇上的肉贩子，准备以稍低于市场价售出。
肉贩子也高兴，两人电话里商量好价钱之后肉贩子就动身，决定尽快去赵永发家把猪肉拉回市场上去卖了。
赵永发和赵永才忙着将猪抬出猪圈，放到院子里提前准备好的木板上，固定住。
妻子李小菊和弟媳妇李小花忙着烧水，准备处理猪下水。
奄奄一息的大白猪杀起来毫不费劲。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刀扎在心脏位置，流出黑红色粘稠的血液。
堂弟赵永才手握着红刀子，看着伤口流出的黑红色血液慢慢滴进地上的盆里，只滴了几滴，血液就完全凝固，伤口不再有血流出。
“平时杀个猪都能接大半盆血，这次几乎没有血出来。”赵永才满心疑惑，“这是不是跟猪病了有关？”
赵永发：“是病了，但又没死，不耽误事，就是血少点。”
两个人将猪开膛破肚，剥了皮去了内脏，将肉和骨头分离开。
前腿肉，后腿肉，里脊肉，猪头，猪肝，猪肾，猪心，猪大肠……
其中一头猪的猪肉现场卖给肉贩子。
另一头猪的部分猪肉分成两三斤左右的块状，送给几个关系要好的街坊邻居。
李小菊和李小花开始处理猪皮，开水烫过之后去了毛，又开始清理猪大肠。
柴火烧得旺，沸水一锅接一锅。
沸水倒进桶里，热气升腾，整个赵家小院白色雾气弥漫。
去了毛的猪皮闪着肉白色的光，处理过的猪大肠被切成了段，开水烫过的猪肝由黑红色变成棕黑色。
杀完两只猪，处理完猪下水，用了整整一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间，赵永发让堂弟和弟媳妇中午在家里一起吃饭，而且挑了十几斤好肉让堂弟吃完饭带回去。
刚杀完猪，中午就吃各种猪杂做成的菜，又焖了一大锅米饭。
猪肝拌黄瓜，溜肥肠，红烧排骨，还有一大盆猪肉炖粉条。
割年肉后的第1顿饭，4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饭桌上，4个人说着家长里短。
堂弟赵永才：“哥嫂子，小壮快放寒假了吧？”
小壮是赵永发的儿子，今年19岁，在隔壁省上大学，今年正读大二。
赵永发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块溜肥肠，开心地说：“是啊，昨天他还给我打电话说再过十几天等考完试就能回家。”
弟媳妇儿李小花有些不舒服，头晕脑胀的，早晨来的时候感觉很精神，上午烧水弄猪皮，刚弄完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头晕，现在吃了两口饭，头疼的似乎又厉害了，但听到两人的对话还是附合说：“小壮成绩好，考了个名牌大学，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赵永发很高兴，“小壮从小就听话，我没操过什么心。”
堂弟赵永才：“还是大嫂教育的好。”
桌上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李小菊。
此时的她面色有些发青，额头冒汗，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李小菊突然头痛欲裂，这症状来的又快又猛，让她不知所措。
“老婆，你咋啦？”
赵永发就坐在李小菊旁边，见自家老婆突然不舒服，心里开始发慌。
“头疼，疼的厉害，突然就这样……”
李小菊艰难说着话，手哆嗦的厉害，手中的筷子滑落，紧接着她开始全身发抖，椅子上已经坐不住，滑倒至餐桌下，整个人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老婆？！”
“大嫂？”
同桌的其他三个人都忙蹲下，试图将倒在地上抽搐的李小菊扶起来。
弟媳妇李小花想上前帮忙，可是她现在头晕脑胀，蹲下去却起不了身。
“媳妇，你又咋了？”
赵永才发现自家老婆面色发青，蹲在地上有气无力，要晕倒的样子。
“我感觉也不舒服，头疼的厉害，我不会是跟大嫂一样吧，快……送我们去医院……”
赵永发决定立刻开车去附近的县医院。
第409章 细长伤口
云台县医院离赵家村有20多里的山路，如果叫救护车，一来一回也要很长时间，赵永发和赵永才一商量决定开着自家农用三轮车，把人送去医院。
堂弟赵永才去院子里启动三轮车，赵永发背着自家老婆，一手扶着弟媳妇，一起上了三轮车。
赵永才在前面开着三轮车，赵永发在后面照顾两个病号。
三轮车刚出家门口，冷风一吹，开车的赵永才感觉浑身发冷。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可是开了不过两分钟，三轮车刚出了村口，他开始感觉头疼的厉害，眼前很模糊，双手颤抖……
他觉得事情不对，刚要踩刹车，手上无力，突然一松，三轮车拐进路旁的水沟。
三轮车侧翻，水沟里的水不多，而且结了一层薄薄的冰，4个人掉进沟里。
有村民在村口倒垃圾，看见有人翻车，急忙跑上前，发现是赵永发和赵永才兄弟两家。
村民准备上前帮忙，却突然发现掉进沟里的4个人，都面色发青，其中两个还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
发青的脸、嘴边的白沫……这不会是传染病吧？
准备上前帮忙的村民止住脚步，没有伸手拉动伤员，而是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20。
“喂，120吗？我们赵家村出了车祸，有4个人掉进水沟里伤的不轻，其中几个脸色发青，嘴里吐白沫，是不是传染病啊。”
……
“不确定是不是传染病，最近新闻上不是说隔壁h省有一种新病毒流行嘛？我怀疑是不是新病毒传过来了？”
“伤者最近有没有去过h省？或者是接触过从h省回来的人员？”
“好像没有，不过不确定，赵永发家的儿子在h省上大学。”
……
“好，你们快点。”
——
半个小时后，县医院的急救车响着鸣笛赶到赵家村村口。
急救车上下来两个人，都穿着白色防护服，带着蓝色口罩，还有护目镜，防护的很严实。
围观的村民见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眼前急救人员的装束他们曾在电视里见过，只有暴发传染病的时候，医护人员才会是这种打扮，莫非赵永发一家真的是传染病？
急救人员将口罩罩在4个人的脸上，用担架将4个人抬上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留下一堆村民在村口议论纷纷。
——
云台县人民医院。
急救室内，从赵家村送来的4个病人正在接受急诊治疗。
李小菊症状最为严重。
除了高热之外，血压严重降低，出现严重的中毒性休克反应。
抢救了半个小时之后，症状不见好转，而且出现多器官衰竭，最后循环系统衰竭死亡。
剩下的三个人也都在紧急抢救中，医生按照中毒性休克反应的一般处置程序，先留了标本之后，给予抗生素治疗。
急诊室的小护士刚来医院工作不久，第1次见到这种情况，而且4个患者中已经有一个在紧急抢救中死亡，剩下三个人的症状也都非常重。
小护士联想到近期看到的新闻，在急救医生而身旁小声嘀咕，“这4个人不会是感染了新病毒吧？”
“不是，h省的新病毒引起的症状主要是肺炎，这4个人有明显的脑膜炎症状，你再看我刚才从病人身上抽出来的脑脊液是什么样的？”
小护士回想起刚才医生从病人身上抽出来的脑脊液是浑浊的，“有点儿发浑。”
“这是明显的细菌感染，不是病毒，所以别担心，不是h省传播过来的新病毒。”
细菌感染？什么细菌会这么厉害？可以同时放倒4个人。
小护士的印象中，细菌类的传染病中致病性最强的应该是鼠疫，还有炭疽。
教科书上曾说过鼠疫当年杀人无数，炭疽也夺去很多人的性命，这两种细菌传染性非常强。
其中鼠疫就会让人全身青紫，眼前刚死去的李小菊浑身发青，莫非是鼠疫？
小护士下意识地将脸上的口罩紧了紧，“会不会是鼠疫？”
急诊医生也觉得很可能是，开始找病人身上是否有被老鼠咬过的伤口。
死者李小菊的尸体没运走，还放在急诊室的病房里，医生检查李小菊的手脚，发现她右手指上有一道伤口，伤口细长，不像是被老鼠咬的，更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
再检查其他三个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发现李小花手掌心也有一道伤口，伤口跟李小菊手指上的伤口类似，伤口细长，不是被老鼠咬伤。
另外两个，赵永发和赵永才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如果是鼠疫，那么可能是4个人接触过被携带鼠疫杆菌老鼠污染的食物。
4个人是从农村来的，接触野鼠的可能性非常大。
急诊医生吩咐小护士，“医院刚到了一批n95医用防护口罩，去取几个过来，给科里的医生护士每个人发一个。”
小护士心想，医生竟然要用n95医用防护口罩，看来这4个人的病不简单。
“李医生，真的是鼠疫？”
“不确定，先按照防护鼠疫的标准进行防护，我们等检检验科的结果。”
小护士急匆匆地去拿n95医用防护口罩，急诊医师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从办公桌上的电话簿里找到当地县疾控中心的号码，拨通电话，“喂，县疾控中心吗？我们县医院接诊了4名疑似鼠疫患者，其中一名已经死亡。”
“鼠疫？有实验室结果和流行病学资料吗？”接电话的是云台县疾控现场科室的张科长。
“还没有，只是临床症状非常像。”
“好，县疾控会马上派人过去核查。”
挂断电话后，张科长立刻召集科室里的其他人拎着采样箱，穿好防护服，去往离县疾控不远的县人民医院。
——
县医院，赵永发三个人被安置在隔离病房内。
病人处在昏迷状态，无法回答问题。
所以县疾控的张科长跟主治医师先去了县医院的检验科。
三个病人和死者李小菊的样品正在检验科进行检测。
县医院检验科的条件虽然没有大医院好，但能做基本的检查，对于病人混浊的脑脊液最先进行的就是显微镜下观察。
脑脊液涂片染色后，检验科的检验师正在用显微镜观察。
显微镜的视野下，可以看到一串串紫色小球呈链状排列。
第410章 不是球菌
“不是杆菌，是球菌。”检验师抬头，对医生和一同进来的疾控工作人员说。
不是杆菌，说明不是鼠疫。
“我看一下。”县疾控的张科长主动要求看脑脊液涂片结果。
检验师让开位置，张科长凑到显微镜目镜头前，发现视野中的细菌被染成紫色，有的是蓝紫色，成串排列，这是典型的革兰染色阳性链球菌。
链球菌的种类非常多，能引起人类疾病的也有很多种，它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土壤、水、牛奶，正常人的鼻咽部也有链球菌寄住。
如今在患者脑脊液中发现的链球菌肯定是有致病性的，但要确定具体是哪一种，需要做培养分离出菌株，并做进一步的生化鉴定。
接下来的确证实验要花时间，如果能有更多的流调资料，也可以帮助确定病原体。
有小护士匆匆跑到检验科，“李医生，患者赵永发醒了。”
有患者醒了是好事，说明治疗有效果，还能去问一些流调问题。
县疾控的张科长在主治医生的引领下，穿着防护服进入病房。
三个人中，李小花和丈夫赵永才还处在昏迷状态，脸色青紫，手臂上挂着抗生素点滴。
只有赵永发一个人，因为入院时症状相比其他人较轻，在经过刚才的抗生素治疗和其他的对症治疗，精神有所好转，可以回答问话。
县疾控张科长问赵永发，“你叫什么名字？”
“赵永发。”
“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老鼠？”
“没，我家养很多猫，没老鼠。”
“发病前你们在干什么？”
“上午杀猪，中午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我老婆就不对劲，紧接着弟媳妇也不舒服，我就让我弟开三轮车准备把人送去县医院，没想到刚出村口就栽进水沟里……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我这是咋了？头疼的厉害，还有我弟和弟媳妇儿他们呢？”
赵永发刚醒，就记挂起自家媳妇儿。
李小菊已经死亡，张科长不想让赵永发在这种情况下太伤心，转移了话题，“他们在隔壁，你确定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出现的症状？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猪肉和猪杂碎做的一些菜，焖了一锅米饭。”
杀过猪，还吃了猪肉，病菌在显微镜下呈链状排列，革兰阳性菌……难道是人感染猪链球菌？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跳进张科长脑海里，他之前虽然没有处理过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但接受过培训。
县疾控的张科长继续问，“你们上午杀的猪有没有生病？比如精神不振或食欲不佳等症状。”
刚苏醒过来的赵永发眼神闪烁，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憋了好几秒也没有说话。
张科长有丰富的流调经验，见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赵永发有事情隐瞒。
“说实话，尽量说详细一点，你妻子已经死了，你和你弟弟及弟媳妇的病也可能跟你们上午的经历有关，你只有告诉我们实情，医生才能帮到你们。”
“什么？我媳妇儿死了？”赵永发情绪激动。
一直陪同在旁的主治医生，“赵永发，你妻子送来时病情已经非常严重，经抢救无效死亡，剩下的人也都有相似症状，你们还有救，你有什么事情要都说出来，这有助于我们诊断病因。”
赵永发躺在病床上，眼角流着泪，开始说：“今天早晨起来我去猪圈喂猪，发现其中一头大白猪快不行了，嘴角有血泡沫，另一只猪精神状态也不好。
我想着养了一年的大白猪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趁它们断气之前把我堂弟一家叫了过来，一起把猪杀了。
其中那头快病死的猪的肉都卖给了猪肉贩子，剩下一头精神状态稍微好一点的准备留下当年货。
两头猪的猪下水也没扔，煮了之后中午做成菜吃了一点，剩下的还在家里，也准备留到过年。
哦，对了，我还把肉分给了几位要好的街坊邻居，每家给的也不多，每家也就两三斤。”
张科长心中一沉，这下糟了，赵永发一家的病很可能是病猪传染而来，是人感染猪链球菌，而且病猪肉还分给了街坊邻居，其中一头病猪肉还不知卖去了哪里。
张科长：“病猪肉卖去了哪里？还有病猪肉分给了哪些街坊邻居？我要具体名单，越详细越好。”
赵永发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张科长一一记下。
问完话，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上，张科长对主治医生说，“病人很可能是感染了猪链球菌，今天采集的标本我会送到市疾控中心做鉴定，出来结果之后会及时反馈给你们。”
医生：“人感染猪链球菌病？这是人兽共患病啊，自从我来县医院工作之后，还没遇到这种病例，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这种病倒是容易治，就是非常罕见。”
“你们医院先忙着，我们县疾控的要给市疾控中心上报疫情，还要去现场做流调。这家伙把病猪肉卖了出去，还分给了街坊邻居，估计有不少人被感染，我们得赶快去阻止。”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冷清了一天的应急办公室内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本来只有王笑笑一个人在整理大疫情网上的消息，周老、高飞、陆离和小楚刚从青城山指导当地县疾控进行野鼠密度调查回来。
接近下班时间，天色变暗，4个人风尘仆仆赶回办公室，见到办公室内只有王笑笑一人，小楚主动开口问：“雅南姐呢？”
“在实验楼做实验。小楚，你找雅南姐干什么？”
“没事，随口一问，雅南姐平时还做实验？”
“嗯，当初雅南姐也是做检验出身，后来才到现场做流调，她现在身上还有科研课题呢，平时稍微空闲的时候会去实验室忙活。”
小楚盯着谷雅南的位置，若有所思。
“小楚，你发什么呆？”王笑笑觉察到小楚的异常，每次提到谷雅南的事情，楚青耕总是这样。
“哦，我想去实验楼看看，想跟雅南姐多学一点东西。”
小楚放下手里东西，准备去隔壁实验楼，谷雅南却推门进来。
“雅南姐，实验做完了？小楚正要去实验楼找你呢，他说想跟你多学点东西。”王笑笑很八卦地说着刚才的情况。
第411章 人手不够
谷雅南看着小楚，微笑，心想又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这好啊，明天没什么事可以跟我进实验室。”
“雅南姐，你在做什么课题？”小楚顺着话题问。
“去年跟连海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还有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起申请了一个国家课题，关于呼吸道病毒的，前段时间拿到毒株，最近正在做测序。”
“自己测？”
“嗯，中心新买的测序仪，用来做科研很方便。”
“哦，我以为这些高精端的仪器都是实验室的同事在用，没想到雅南姐用的也这么溜，明天一定要跟你好好学一下。”
小楚赞美的话说的非常明显，他正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桌上办公电话响起。
谷雅南接起电话，是云台县疾控的张科长。
“谷主任，我们云台县医院发生了一起疑似人感染猪链球菌聚集性病例，目前有4个人发病，1人已经死亡，病人的标本正在开车送往市疾控中心。”
“好，我通知实验室那边，当地的现场流调做的怎么样了？”
“我们县疾控现场科室的人员已经出发去赵家村追查问题猪肉的下落，目前的情况，县疾控还能自己处置，等有了流调结果再上报市疾控。”
“好，及时联系，注意在大疫情网上填报信息。”
挂断电话后，谷雅南发现应急办公室内所有人都盯着她，目光疑问，现在这个时间来电话，如果是严重疫情发生，所有人可能又要加班。
“有疫情？”周老问。
“嗯，云台县疾控上报了一起疑似人感染猪流感疫情，病人的标本正在送过来，他们县疾控的人已经去现场流调。”
“我们要去现场吗？”小楚追问。
“目前不用，按照属地管理原则，云台县辖区内出的事情先由他们县疾控进行处理，如果处理不了，我们市疾控再派人去指导。”
高飞松了口气，“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正常下班喽，太好了，我女朋友约我晚上去逛家具城，刚才还想着怎么跟她解释呢，现在可以按时赴约了。”
陆离走过来拍了拍高飞的肩膀，一语双关，“晚上可别太累，要养足精神，按照之前的经验，遇到这种不常发的疫情，县疾控经常搞不定，我们市疾控会派人去的。”
“白天工作时间都可以，只要不晚上加班就行，我这要求可以吧。”
“可以，理解，要结婚了的人嘛。”陆离笑的贼兮兮。
“你一只单身狗怎么会理解我？要想理解我，你还是争取早日脱单吧。”高飞笑着回怼一句。
“单身狗？我们应急办公室内除了周老和你，其余的可都是单身狗，雅南姐都不着急，我也不急。”陆离说话时眼神不经意的看向准备回家的谷雅南。
王笑笑：“雅南姐有英俊的南警官，已经名花有主，你有谁？”
“我有你这朵棉花。”陆离拽了拽王笑笑身上粉红色的羽绒服，“而且还是朵粉色的棉花。”
“陆离，棉花梗在你这里就过不去了，是吧？”王笑笑故作生气，但眼里藏着笑意。
周老已经收拾好包，“年轻人就是有精力，忙了一天也不累，我老人家还是先回家养精蓄锐。我有预感，明天可能要去一趟云台县。”
小楚：“雅南姐，你明天还去实验楼做实验吗？”
“目前的安排是。”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可以。”
——
第2天上午。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大楼。
谷雅南一大早去测序中心准备今天要测的病毒样品。
小楚一直跟在她身边。
测序样品上机之后，已经是上午10点左右，谷雅南想起云台县的疑似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云台县疾控的流调进展报告，不知道那边的现场流调做的怎么样了。
谷雅南主动给张科长打电话。
电话中张科长的声音有些焦躁，“患者赵永发送给邻居们的猪肉都已经追回，但是经过小商贩卖出去的另一头病猪肉的下落，现在还没全查清楚。”
“有没有新的病例出现？”
“因为追查的及时，目前发现两例疑似病人，姓宋，家里也宰杀过病猪，都是赵家村人。”
“你们追查的范围？”
“因为人手问题，目前只查了赵家村。”
谷雅南知道只查赵家村根本不够，先不说病猪肉卖去了哪里，但说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出现是因为猪群中有链球菌流行。
“猪群的情况？”
“猪群？”张科长声音一滞。
“猪群没查？”
“额……还没，只追查了赵永发家的病猪肉和接触人群情况，猪群还没来得及查。”
猪群才是这次疫情的源头，以县疾控现在的调查速度可不行。
“把地址发过来，我派应急小组的人过去跟你们一起进行现场流调。”
“有市疾控的专家来帮忙，太好了，我一会儿把地址发到谷主任你的手机上。哦，还有昨晚送过去的病人样本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细菌分离还在做，昨晚实验室的同事加班做了pcr检测，链球菌属特异基因tuf，猪链球菌种特异性16s rrna基因，2型链球菌特异性荚膜多糖编码基因cps2j，以及溶菌酶释放相关蛋白编码基因mrp，溶血素基因sly，甘油醛三磷酸脱氢酶编码基因gapdh均是阳性，所以初步断定为2型猪链球菌感染。”
“跟我预计的一样，我们现场这边继续按照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来处置。”
挂断电话后又有短信的声音响起，是张科长发过来的流调地址。
谷雅南打算派周老和高飞过去，周老有丰富的流调经验，跟高飞搭档起来得心应手。
“小楚，你是想去现场？还是跟着我在这边做实验？”
谷雅南本想着让小楚跟周老去现场锻炼一下，但看小楚对实验又这么感兴趣，于是询问他自己的意见。
“雅南姐不去现场？”
“嗯，不用我亲自过去，应急小组过去几个人指导县疾控工作就可以，我打算派周老和高飞过去。”
小楚犹豫了一瞬，“我还是想跟雅南姐在这里做实验。”
“那好，我让陆离跟周老和高飞一起去现场。”
第412章 冰冷的水
上午10:40。
天空开始飘起小雪。
市疾控的现场流调车行驶在去往云台县的山路上。
云台县赵家村位于云台山脉外围，地势起伏，属于丘陵地带。
现场流调车由陆离驾驶，高飞坐在副驾驶位置，周老坐在后排坐，后备箱内是几台现场采样箱。
沿着崎岖山路，快到赵家村的时候地势竟然开始变得和缓，路边有一条水渠。
水渠两侧有薄薄的冰，水渠中央未结冰，水还在流动。
小雪飘飘洒洒，给大地覆盖上一层白色，路上变得有些打滑。
陆离小心驾驶，突然，三岔路口拐弯处开来一辆农用三轮车，陆离想躲避，车胎打滑，流调车瞬间冲进旁边的水渠里。
水渠的水近两米深，流调车一半卡在水里。
陆离水性好，最先浮出水面，发现周老紧跟着浮上水面，高飞却还在水里挣扎，两人又返回去将高飞给救了出来。
高飞喝了很多水，还有水呛进肺里，咳的厉害。
流调车卡水里，人也被水淹的够呛，三个人只能去医院，去赵家村协助县疾控流调的事情暂时搁置。
——
中午12:20。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
医生正在给高飞做各项生命体征的监测，周老和陆离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陪同在旁。
谷雅南、王笑笑和小楚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急救室内，高飞精神状态还好，只是偶尔咳嗽一声，还有湿漉漉的头发，显示着他刚遭遇过一场生命攸关的车祸水淹事故。
谷雅南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实验室内进行病毒测序，听说应急小组在半路上出了车祸，高飞受伤还呛了水，心里惦记的很，到了急救室看到三个人都没有大事，心才安下来。
“医生，这三个人确定都没事吧？”谷雅南再次追问医生。
“没大事，冬天掉进冰水里很容易感冒，回去多喝点姜汤，要不给你们开一点预防感冒的中成药？”
“好，多开一点。”
医生在开药，周老走过去安慰正在咳嗽的高飞，“还好有惊无险，经过这次教训，你回去要练一下游泳这项基本生存技能。”
高飞：“这次是多亏了周老和陆离救了我。”
小楚：“高飞哥不会游泳？”
高飞面色困窘，“我从小生活在东北，会滑冰，但不会游泳。”
王笑笑：“别拉上东北人，人家东北的大学可是开设有游泳这项课程的。”
周老：“高飞怕水，游泳对他来说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为什么怕水？高飞长得又高又大，典型的东北大汉，我一直以为他对各项运动都很熟练呢。你们看陆离，长得秀秀气气像个女生一样，但他对各项运动就很擅长，文能当黑客，武能赛摩托。”王笑笑最喜欢八卦各种消息，夸赞陆离的同时，忍不住追问高飞的事情。
“他小时候落过水，差点被淹死，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周老平是跟高飞搭档的次数多，所以对高飞的事情非常了解。
陆离不满王笑笑对他的形容，“什么秀秀气气？像女生一样？我明明很man！”
“我说的是事实，你给人的感觉本来就秀秀气气，尤其是皮肤，竟然比女生还好。”王笑笑小声嘀咕，还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陆离的脸。
陆离脸变得通红，向后退了一步，“注意场合！王笑笑，你这个女汉子，没想到你竟然有做女流氓的潜质。”
王笑笑憋住笑，点点头，“哦，多谢夸奖。”
“这是在夸你吗？”
“我当是了……”
陆离和王笑笑缓解了急救室内紧张压抑的气氛，高飞裹紧身上的衣服，决定出院，“雅南姐，我已经没事儿，还是赶快回去，云台县赵家村的现场流调工作还要接着进行。”
“你先休息，我让周老带陆离和小楚过去。”
谷雅南正要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急救室外响起120救护车的警笛声，紧接着急救室内闯进一群人。
医生护士推着救护担架车进来，一位40来岁穿着花棉袄的中年女人躺在急救担架上。
中年女人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嘴角有食物残渣，像是刚呕吐过。
“像是食物中毒，洗胃……”
急救医生下医嘱，几个护士开始忙碌。
“家属和其他人员请到急救室外。”小护士对谷雅南一行人还有跟在救护担架车一起进来的人大声喊。
谷雅南疾控一行人正要退出急救室，发现跟着救护车进来的人竟然是南翰飞。
南翰飞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在执行任务？还是病人的家属？
南翰飞见到谷雅南也是一愣。
“雅南，你怎么在这里？”南翰飞没理会中年女人，而是先问谷雅南。
“应急小组的高飞出了车祸，过来处理一下。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你跟刚才进去的病人什么关系？你还有亲戚在国内？”
“她不是我的亲戚，是葛大爷家新来的保姆，好像还是葛大爷的远房亲戚，中午葛大爷给我打电话，说他家的保姆突然不舒服，他一个人照应不过来，我匆忙赶过去，发现人高烧呕吐，像是急性食物中毒，送来医院的路上开始昏迷。”
“葛大爷怎么样？”
“他没事。”
“如果是食物中毒，那应该是保姆吃了或接触过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葛大爷有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南翰飞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只顾着已经发病的保姆，没想到当时还正常的葛大爷，如果葛大爷吃过跟保姆相同的东西，那也很可能会发病。
南翰飞拉住谷雅南的胳膊，“雅南，有件事要拜托你，你去葛大爷家看一下葛大爷的情况，我担心他会像保姆一样。”
人命关天，事情紧急，谷雅南立刻答应，“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去葛大爷家看看。”
谷雅南安排周老带着小楚和陆离开着另一辆现场流调车去往云台县赵家村，她自己则去往葛大爷家。
——
民国路，葛大爷的家。
两层独栋小楼，紧邻南翰飞的老宅。
谷雅南开车停在巷子路口，步行到葛大爷家门前。
大门紧闭。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谷雅南觉得不妙，轻轻一推，门被推开。
“葛大爷？！”
谷雅南在门口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难道葛大爷也出事了？
第413章 草绿颜色
谷雅南急忙跑进屋里，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发现葛大爷的身影。
葛大爷不在家？难道是他后来又跟去了医院？应该不会啊。
正准备再找一圈，谷雅南发现院子的玻璃花房里有人影晃动。
谷雅南冲进玻璃花房，发现葛大爷正在花房内打理花花草草。
“葛大爷？”
葛大爷终于有了回应，回过头见到谷雅南，面露惊喜，“雅南，你怎么来了？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有来看葛大爷，怎么突然想起过来？”
“刚才在医院碰到南翰飞。”
“小南啊？哦，我想起来了，我中午好像让他帮我干什么事来着？”
葛大爷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经常刚发生的事情转头就会忘记，正因为如此，他在国外的儿子才给他联系了一个保姆，没想到保姆出了事，还好有南翰飞这个热心的邻居。
谷雅南想知道葛大爷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物质，于是提醒说，“葛大爷，你还记得你的保姆吗？”
“小宋啊，当然记得，她是我儿子给我请的保姆，若论起关系，她还是我们老葛家的远方亲戚呢。”
“那你还记不记得她今天上午都干了什么？给你准备了什么吃的？或者是她吃过用过什么东西？”
“小宋回老家了，还没回来呢，她家住在云台县赵家村，她说快过年了，家里备了好多年货，要回家给我带点过来……哦，带年货？小宋好像回来了，她给我带了草鸡蛋、土猪肉，还说中午要给我炖新鲜的猪排骨……”
云台县赵家村？
赵家村刚发生了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来自赵家村的保姆就生病了，而且之前刚回老家带来特产土猪肉。
不会这么巧吧？
谷雅南的职业敏感性让她立刻想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葛大爷，她带回来的土猪肉在哪里？你有没有吃过？”谷雅南着急地问。
“小宋带回来的东西啊，都放在1楼厨房里，小宋一大早就在剁猪排骨，还缺几根藕，小宋要出去买，她回来了没有啊？”
葛大爷思路混乱，但谷雅南已经抓住要点，急忙跑到1楼厨房，发现厨房灶台上放着还没煮好的莲藕排骨汤。
谷雅南在心中假设，保姆的这些猪排骨从赵家村带回来，很可能是病猪肉，保姆小宋在徒手处理猪排骨的时候可能被猪链球菌感染。
人感染猪链球菌的潜伏期最短只有几小时，从保姆小宋处理猪肉到她的发病时间来看，完全可能是被感染了。
“葛大爷，这些莲藕排骨汤你喝过吗？”
葛大爷见谷雅南急匆匆的跑进厨房，也好奇地跟了进来，“排骨汤好做好了？我没喝过，小宋人呢？”
“小宋在医院，这些排骨汤千万别动，剩下的猪肉我也要带走。”
“小宋在医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小宋病了，小南带她去看病，为什么要带走猪肉？是不是这些猪肉有问题？”
“小宋的病可能跟猪肉有关，所以我要带这些猪肉回疾控实验室做检测。葛大爷，你知道小宋老家的住址吗？还有她这几天的经历，猪肉是从哪里买的？”
“我听小宋提过，这些猪肉是她自己家养的，这不要过年了嘛，杀猪割年肉，顺便拿一些给我这个远方亲戚。”
“杀的自己家的猪？小宋跟赵永发一家是不是亲戚？这些肉会不会是她从赵永发家买的，或者是赵永发送给她的？”
“小宋说他们赵家村大部分是姓赵的，姓宋的只有几家，两姓之间关系一般，小宋既然说猪肉是她自家杀的，那肯定就跟姓赵的没关系。”
如果真如葛大爷说的这样保姆小宋的猪肉不是来自赵永发家，那么赵家村还存在别的传染源。
谷雅南又想起县疾控的张科长曾说过赵家村还有一户姓宋的人家也杀过病猪，而且有两人发病。
保姆小宋跟这家人是否有关？
谷雅南立刻给正在去往云台县赵家村的周老一行人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赵家村的猪群里可能存在链球菌传染源，让他们重点排查赵家村的猪群健康情况，并将已经发病的姓宋一家人的流调资料发过来。
紧接着又给南翰飞打电话，“保姆小宋可能是得了人感染猪链球菌病，她从老家云台县赵家村带来了一些猪肉，我在葛大爷家里发现的，正准备带回疾控实验室做检测，这个情况你跟小宋的主治医生反映一下，还有葛大爷这边，我会请社区护工来帮忙临时照看。”
“好的，你先忙。”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室。
谷雅南从葛大爷家带回来的猪肉，先让检验科的李科长做了快速pcr检测链球菌属、猪链球菌种特异性基因，皆为阳性。
之前云台县疾控送来的赵家村病人标本，也分离出菌株。
谷雅南亲自在实验室查看，发现发现培养皿中出现一个个周围有草绿色溶血环的小菌落，生化鉴定之后确定为二型猪链球菌，这是一种对人有高致病性的链球菌种。
果然，保姆小宋和赵永发一家都是人感染猪链球菌。
实验结果出来，不知周老一行人在赵家村查传染源的情况查的怎么样了？
——
云台县，赵家村。
周老、陆离、小楚和云台县疾控现场科室的工作人员正在赵家村内对每家饲养的大白猪逐一检查。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养的大白猪都膘肥体壮，到了可以宰杀的标准。
经过调查发现，赵家村中开始杀猪割年肉的除了赵永发和保姆小宋两家，其他家都没有开始行动。
周老带了猪链球菌的快速检测试剂盒，现场采集猪鼻拭子，40多分钟出结果。
赵家村所有的猪都被查了一遍，发现猪链球菌的阳性率竟高达30%。
这些家猪所携带的猪链球菌是否都是能感染人的二型猪链球菌，还需要实验室的进一步检测。
周老带着小楚和陆离将赵家村的所有猪都采了标本，收进采样箱里准备带回市疾控中心的实验室做下一步检测。
尽管还没有做下一步的分型鉴定，但赵家村猪群内如此高的带菌率，说明猪群是一个潜在传染源，需要尽快处理，否则会有更多村民在与猪接触过程中被感染。
周老和当地县疾控中心的张科长找到赵家村的村长，通过村长对整个赵家村进行人感染猪链球菌病的宣传。
发现病猪及时上报，不能宰杀，不可食用，同时不购买非正规渠道的猪肉。
云台山下的赵家村规模不大，村民们之间也都相熟，知道赵永发家里死了人，其他人都重病住院，还有保姆小宋一家也都相继病倒，再加上疾控中心的人在村里宣传，村民们都知道了病死猪会传染人。
第414章 新的邻居
有大胆的村民直接找到在村里现场调查的疾控工作人员，问：“猪瘟咋会传染人呢？去年我们村也发了猪瘟，人都没事。”
周老对村民所说的去年爆发的猪瘟有印象，当时还是他和畜牧局的人来现场做的疫情处理督导。
“去年发生的是非洲猪瘟，病原体是病毒，只感染猪，不传染人，但现在发生的是猪链球菌，是人兽共患病，可以传染人，致死率还很高。”周老对村民解释。
“猪瘟还分这么多种？这咋能分清楚？谁知道哪次传染人？哪次不传染人？反正猪经常会得病。”村民小声嘀咕，眼神里掩不住惊慌，现在村里每家每户都养着猪，按照现在的情形，这猪莫不是以后都不能养了？
“不管是哪种猪瘟爆发，只要出现病死猪，一律不能宰杀，更不能食用，也不能购买来历不明的猪肉，发现疫情及时上报，会有畜牧或疾控部门来处理，也不必过于担心。”
围在周老身边的村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主动反映情况，“疾控的同志，我有情况要反映，赵永发家养了两头大白猪，之前他就说过其中一头要杀了卖给肉贩子，那个肉贩子经常走街串巷倒卖猪肉，他卖的肉比一般商贩要便宜，而且经常在隔壁的李家村活动。”
这是个重要线索。
之前县疾控工作人员一直在追查买了赵永发家病猪肉的肉贩子，一直没有线索，没想到从村民这里无意打听到。
疾控一行人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还有赵永发提供的人名，顺利找到肉贩子。
但是肉贩子已经将赵永发家的病猪肉全部卖出，根据肉贩子提供的线索，疾控工作人员又找到了所有卖出去的病猪肉，全部收回，带回疾控实验室，又对购买猪肉并食用的人进行了体检采样。
对村民们进行采样的时候，发现有人出现发热症状，周老及时安排车将人送往医院。
当天下午，周老一行人带着从赵家村采集回来的人、猪和环境标本，以及收回来的病猪肉带回实验室。
当天晚上，实验结果出来。
在赵家村病猪、发热村民及外环境标本中均检测到2型猪链球菌。
第2天，谷雅南安排消杀科的同事协助县疾控去赵家村处理病死猪，并进行现场消毒。
医院也对病人进行抗生素治疗，病情被控制住。
几天后，赵家村的病死猪都被处理，现场也进行了消毒，没有新的病人和病猪出现。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正在写这次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的总结报告。
云台山下赵家村，村民赵永发家的两头大白猪感染猪链球菌发病。
赵永发跟堂弟赵永才，将两只发病的猪宰杀并食用。
赵永发家人在处理猪下水的时候，被猪毛刺伤手掌，感染猪链球菌，4小时内发病。
赵永发跟弟弟赵永才吃了未煮熟的病猪肉，在送家人去往医院的途中发病。
猪肉小贩将赵永发家病猪肉卖给李家村，造成两名村民感染。
赵家村外环境中存在二型猪链球菌，是赵家村的猪群出现很高的带菌率。
村民小宋家的猪也携带二型猪链球菌，宰杀之后，家人发病，保姆小宋将自家的病猪肉带到葛大爷家，在处理猪肉时被感染。
二型猪链球菌不能通过空气传播，只能通过接触或粪口途径传播，通过处理病死猪和外环境消毒，传染源被消灭，传播途径被切断，赵家村的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被控制住。
——
傍晚。
连海市，新华公寓。
谷雅南单身公寓楼下。
南翰飞将车停在车位上，正准备上楼，发现谷雅南站在楼下花园旁的鹅卵石小路上。
“雅南？你怎么站在这儿？不会是专门等我吧？”南韩飞面露微笑，走近谷雅南。
“嗯，我的确是在等你。”
“最近要照顾葛大爷，我在老宅住了几天，我俩虽然这几天没见面，但每天都通电话，这样还是想我？”南翰飞的笑容温暖。
“说正经的，我等你就是想问一下葛大爷和他家保姆小宋的情况，今天上午我打电话问过我哥，他说小宋已经出院。”
“哦，小宋是出院了，还是我接她出院的，她现在住回葛大爷家，照顾葛大爷没问题，所以我立刻赶回来，有你在，我还是喜欢住在这里。”
说着，南翰飞握住谷雅南的手，准备拉着她上楼。
谷雅南收回手，故作严肃，但眼中藏着笑意，“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
“啊？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没有！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记得？”
“上次我跟你提这件事，你默认了。”
“我那是没说话，不是答应，更不是默认。”
“哦，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已经答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人影静静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雅南。”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是几天前谷雅南刚见过面的楚青峰——小楚的哥哥。
楚青峰面带微笑，瞟了一眼南翰飞之后，目光定在谷雅南脸上，“雅南，好巧，搬来第1天就遇到你。”
谷雅南之前听楚青峰说过，他要在新华公寓里买一套房子，听他现在说话的口气，难道已经买了？而且搬过来了？
谷雅南疑问，“你已经搬过来住？”
“嗯，我买了1101，之前听小楚说你住在1201，这样我就住在你楼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请多多关照。”
楚青峰微笑地伸出手，谷雅南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欢迎新来的邻居。”
南翰飞敏感地意识到楚青峰看谷雅南的眼睛里冒着光，而且对谷雅南的称呼已经省去了姓，直呼“雅南”，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个男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走了一个顾青岑，不希望再来别的人。
“雅南，介绍一下，这是谁？”不等南翰飞疑问，楚青峰先问谷雅南。
“这是我的邻居南翰飞警官，这是小楚的哥哥——楚青峰。”
“南翰飞警官？你也是雅南的邻居？你住哪里？”
“1202。”
“哦，楼上的邻居你好，我叫楚青峰，请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南翰飞，放心，作为雅南的朋友，我以后一定会多关照你。”
两个男人的手礼貌性地握了一瞬，傍晚的微风吹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儿。
第415章 朋友圈（49）
猪链球菌：突破种族屏障，我终于可以横行人间啦。
——
10分钟前。
（点赞）猩红热，扁桃体炎，咽炎，中耳炎，产褥热，肾盂肾炎，化脓性链球菌，草绿色链球菌，肺炎链球菌，无乳链球菌，地方性斑疹伤寒，流行性斑疹伤寒，q热，猫爪病，斑点热，白蛉热病毒，立夫特山谷热病毒，汉坦病毒，手足口病，脊髓灰质炎，卡萨奇病毒，猪水泡病病毒，猪脑脊髓炎病毒，鼻病毒，口蹄疫病毒，乙肝，丙肝，丁肝，戊肝，猴痘病毒，t细胞白血病病毒，猴泡沫病毒，禽流感，**型性肺炎（sars），猴免疫缺陷病毒（siv），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鼠疫，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炭疽，森林脑炎病毒，新疆出血热，埃立克次体病，人粒细胞无形体病
艾滋病：吆，猪链球菌也能在人群中流行？
猪链球菌回复艾滋病：是呢，我是人兽共患病，平时主要潜伏在猪体内，偶尔跨越种族屏障进入人类或其他动物体内。
无乳链球菌回复艾滋病：猪链球菌大哥很厉害，最近在人间搞事情，死了很多人。
艾滋病：以前没听过，新发传染病？
猪链球菌回复艾滋病：我历史悠久，比小艾你的历史还要久，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大约在1968年的时候，我已经在人间流行，若说起我在猪群中的流行历史，那就更早啦。
猪流感：我经常在猪身上看到猪链球菌兄弟，原来你也能跨越种族。
猪链球菌回复猪流感：是呢，我猪链球菌家族有很多兄弟，经常住在猪身上的毒力比较弱，毒性强的能让猪生病，也能跨越种族屏障。
肺炎链球菌：猪链球菌是我们链球菌家族的一员。
猩红热：我的病原体也是链球菌家族一员。
扁桃体炎：我的病原体也是链球菌家族一员。
咽炎：+1
中耳炎：+1
产褥热：+1
肾盂肾炎：+1
化脓性链球菌：+1
艾滋病：禁止排队，我要看猪链球菌的自传。
流感：求自传。
猪链球菌：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猪链球菌，链球菌属的一员。
顾名思义，我是寄居在猪身上的链球菌。
作为链球菌属的一员，我有链球菌属成员的共同特征。
我本尊呈圆形或卵圆形，经常链状排列。
我没有鞭毛，不能运动，但我有荚膜，可以增加我的抗吞噬能力。
我还有各种能提高我致病力的因子：细胞外因子、溶血素、mrp……
因为荚膜的不同，我有30多个兄弟，每个兄弟的致病力不同。
我所在的链球菌属大家族种类繁多，在自然界中分布广泛，能感染人、猪、牛、马、羊和禽类多种动物。
我猪链球菌当然最喜欢住在猪身上，偶尔会跑到人身上。
我平时寄住在猪的上呼吸道，能引起猪的败血症和化脓性病症。
一旦被我感染，病猪可能前一晚还没有任何症状，第二天早晨就会死亡。
我对猪的致死率很高。
当人和病猪接触，我会趁机进入人体内。
人一旦被我感染，会发热、畏寒、头痛、腹痛、肌肉痛、全身痛……
还会恶心、呕吐，经常是喷射性的呕吐。
如果我是通过人类破损的伤口进入体内，则发病更快。
比如有伤口的人类屠宰病死猪后，会在2~3小时内发病。
心慌、呼吸困难、四肢发冷、意识改变，快速出现多器官衰竭。
此时，我对人类的致死率非常高。
艾滋病：猪链球菌还挺厉害。
猩红热回复艾滋病：那当然，猪链球菌是我链球菌属的兄弟，杀猪杀人不在话下。
猪链球菌回复艾滋病：人类也有对付我的方法，我跟其他细菌兄弟一样，害怕各种抗生素。
第416章 鸽哨声音
冬日清晨。
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洒在连海市的大街小巷。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路过。
高楼林立的市区，空中有鸽子群飞过，发出一阵阵奇特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挺耳熟的。”街上买菜的大妈问大爷。
“鸽哨的声音。”大爷回答，“就是以前电视上老bj胡同里放养鸽子的声音。”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电视里经常听到这种声音，好像是在鸽子尾巴或翅膀系上特制的鸽哨，等鸽子飞起来，鸽哨就会发出各种声音。”买菜的大妈抬头望着空中的鸽群。
鸽群飞行的线路呈环状，路线的中心是一栋居民楼。
“鸽子好像在绕着新海花园小区飞。”卖菜大妈盯着鸽群，很快做出结论。
“这群鸽子是新海花园的张老头养的。”
“你咋知道？”
买菜大爷开始八卦自己了解的情况，“咱这一片养鸽子的不少，但喜欢捣鼓鸽哨这些老玩意儿的肯定是张老头，就住在咱们新海花园小区，他从市博物馆退休，在小区内有一套门面房和一套位于14号楼顶层的住宅。门面房租了出去，自己住顶楼，他无儿无女，平时就喜欢下个棋、养养鸽子，他的那些鸽子就养在顶层阁楼和露天阳台上。”
“你知道的还不少。”
“那当然，我跟张老头是棋友，上次下棋他说自己正在自己做鸽哨。”
“难怪以前没听到这种声音，原来是张老头刚做出来的鸽哨。”
买菜大妈大爷正拎着菜往回走，边走还边讨论着鸽哨的历史和能发出各种声音的特点。
不远处，新海花园小区一栋7层高的楼房，一群鸽子停在楼顶，围在刚出现的主人身旁。
鸽群主人是一个60来岁的老头儿，灰白的短发，精瘦的身材，一身白色家居休闲装，手里拿着调配好的鸽食。
现在正是给鸽群喂早食的时间，鸽群盯着主人手里的鸽食，蠢蠢欲动。
老头儿将鸽食洒在楼顶一角，鸽子们一拥而上，争抢着食物。
“咳咳……”冬日清晨的冷风吹过，老头儿连连咳嗽。
楼顶有一个大型鸽笼，放在一侧围栏根上，笼子里积攒了不少鸽粪，老头儿拿着小铁锹开始清理。
“咳咳……”老头儿继续咳嗽。
“哎……今年冬天也不冷，我咋还咳嗽起来了？头还疼，别是冻感冒了吧？明天得去医院看看。”老头儿嘴里自言自语。
两只鸽子在楼顶围墙争抢食物，老头儿看得心烦，起身驱赶。
鸽子被赶下围墙，老头儿却突然感觉头晕脑胀、站立不稳。
一阵冷风吹过，老头儿一头栽出围墙，身体从七层楼顶直线下落。
身体砸断六楼窗外的晾衣架，又继续下落，最后卡在二楼住户临时装修拉起的外围网架上。
买菜的大爷大妈正经过楼下，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刚才惊险一幕。
买菜大妈惊得手里菜篮子掉地上，“有人坠楼！”
买菜大爷稍稍镇定些，仔细瞧了瞧，“哎呀，那不是张老头么，他就住这栋楼的顶楼，咋摔下来了？快，救人啊。”
大爷大妈的喊声惊动附近的居民，大家七手八脚将张老头从二楼网架弄到地面上。
“张老头，你觉得咋样？”买菜大爷关心地问。
张老头目光呆滞，似乎想要说话，张开嘴，却喷出一滩黄色粘稠液体。
他吐了！
还是喷射性呕吐。
呕吐物喷出很远，有些还粘在围观人群身上。
离张老头最近的买菜大爷身上最多。
作为张老头的棋友，这个时候买菜大爷也不嫌弃，反而关心地用自己兜里的棉手绢给张老头擦嘴，“张老头，你别害怕，我已经叫了120救护车，他们马上就能来。”
买菜大爷以为张老头呕吐是因为坠楼受了惊吓的缘故，于是连连安慰。
可是安慰的话不起作用，张老头又呕吐了两次，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救护车赶到，被抬上车带走。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急诊医生正在为张老头诊治。
基础检查，体温39c，有呕吐症状，颈强直，意识模糊。
急诊护士跟医生汇报，“随救护车送病人来的邻居反映，患者从七楼坠落，砸断六楼晾衣架，最后被卡在二楼防护网上，患者刚被救下时还有意识，在等待救护车时出现呕吐和意识不清。”
急诊医生再次检查张老头。
“没有高空坠落伤，准备抽血和脑脊液。”
护士从张老头肘窝抽出两管血，紧接着又将张老头侧过身，医生开始准备抽脑脊液。
细长的穿刺针进入脊柱，脑脊液缓缓流出。
本来应该是清亮的脑脊液，此时流出来的却是浑浊的乳白色。
急诊医生眉头微皱，“患者是感染性疾病，跟坠楼无关，通知感染科，有病人转入。”
——
上午9:10.
新海花园小区。
张老头坠楼地点被拉起警戒带，附近还有大量围观人群。
因为有人报警，所以警察前来调查张老头坠楼事件。
谷妈妈和谷爸爸也住在新海花园小区14号楼，小区内发生大事，还是一栋楼里的邻居，两人也随着人群过来看个究竟。
警戒带周围被围观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谷妈妈和谷爸爸在人群外听着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坠楼的是独居的张老头。”
“是啊，张老头就住在顶楼，养着一群鸽子，每天放飞鸽子都有一阵阵怪声。”
“那是鸽哨的声音。”
“张老头咋会坠楼？他平时下棋养鸟，也没什么仇家吧？”
“这年头，下棋也会得罪人，你不记得前几天网上报道说，一个年轻人看路边两个老人下棋，多说了几句话，结果打起来，还咬掉对方的一只耳朵。”
“啧啧啧，太吓人，张老头难道是下棋的时候得罪了人，所以才有人把他推下楼？”
“谁知道呢，如果张老头不是被人推下楼，那警察过来干什么？”
“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警察现在应该就是在找这个推人的凶手。”
一直在旁边安静围观的谷妈妈实在听不下去，“哪有什么凶手？张老头平时为人最是和善，不会跟人结仇，他坠楼一定有别的原因。”
围观人群中有一个老太太，也是小区的居民，住在隔壁13号楼，不满意谷妈妈的说法，撇了撇嘴说：“谷妈妈，说话可不能这么武断，张老头怎么不会跟别人结仇？我就见过他下棋时跟别人吵嘴，就连他的养的鸽子也到处乱飞，有几只还喜欢到我家阳台拉屎！”
第417章 楼顶天台
谷妈妈认出刚才说话的老太太。
老太太姓李，不知道具体名字，比谷妈妈大几岁。
她就住在隔壁13号楼顶层，跟住在14号楼顶层的张老头遥遥相望。
谷妈妈：“李大姐，谁下棋都有吵嘴的时候，吵吵嘴也不至于结仇，至于养鸽子，不就是几坨鸟粪嘛，大家都住顶楼，就算没有鸽子，还有麻雀、喜鹊这些野鸟来，也不会结仇哈？”
李老太意识到谷妈妈的话外音，立刻火冒三丈，“谷妈妈，你说话可要有凭据！张老头的鸽子虽然在我家阳台拉过屎，我也的确不喜欢那些鸽子，但我不至于为了这么芝麻绿豆点小事去害人，我不怕警察查，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在家，我有证人，我女儿能给我作证，咳咳咳……”
李老太越说情绪越激动，到最后忍不住咳嗽连连。
“妈，你别急。”李老太的女儿忙给她拍背顺气，“妈，你刚做过手术，医生说要好好保养，不能情绪激动，我能证明你跟张老头的事情无关，就算警察来查，咱也不怕。”
谷妈妈没想到李老太这么容易情绪激动，动了恻隐之心，忙换了口气，“李大姐，我也没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张老头的事着急嘛，你们也不用在这儿乱猜，我去问问警察具体情况，回来告诉你们。”
人群中有人疑问，“谷妈妈，警察办案，能把消息告诉你一个外人？”
谷妈妈忍不住翘起嘴角，“我有熟人。”
谷妈妈和谷爸爸进入楼梯，准备去7楼顶层，那里有警察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望着谷妈妈的背影，围观人群中又有人议论。
“听说谷妈妈家女儿找了一个警察男朋友。”
“难怪说有熟人，原来准女婿是警察。”
14号楼顶层阳台。
入口处也被警察拉起警戒带。
谷妈妈朝里面张望，被一个年轻警察拦住。
“这里是案发现场，无关人员禁止进入。”年轻警察一副公事公办、请勿靠近的表情。
谷妈妈笑着跟年轻警察解释，“警察同志，我是今天坠楼张老头的邻居，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年轻警察有些不耐烦，“是邻居？先在家里等着，一会儿之后会有警察上门录笔录。”
谷妈妈有些失落，想起之前南翰飞跟她说话客气又亲切，现在他也不知在不在这儿。
再次往顶楼平台张望，谷妈妈看到一个熟悉身影，警察小李在指挥一群警察干活。
“小李！”谷妈妈大喊。
警察小李认出谷妈妈，小跑过来，“谷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住这栋楼，这次是你们小队来调查？南翰飞在么？”
“这次南队没来，您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谷妈妈笑了笑，“我就是想问问张老头坠楼的事，刚才在楼下，邻居们都议论纷纷，有人说张老头是被人推下楼的，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我是张老头的邻居，知道他平时的为人，张老头几年前就从市博物馆退休，平时一个人住，就喜欢下个棋养养鸽子，这么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有有仇家呢？”
因为谷雅南和队长南翰飞的关系，警察小李对谷妈妈一家人都很有好感。
“谷阿姨。”警察小李破例解释，“我们刚才已经勘查过现场，只有张大爷一个人的鞋印，没有外人进入，所以张大爷坠楼应该是个意外，警方已经准备收队结案。”
谷妈妈得到可靠消息，终于放下心，“哦，那就好，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探望张老头，警察同志们辛苦了，我家就在楼下，来喝口水，吃点水果吧。”
谷妈妈热情邀请，警察小李还是拒绝，“谷阿姨，我们有规定，执行公务期间尽量不扰民，也能接受宴请。”
“好，知道你们警察的规矩多，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有空来家里玩，还有你们南队长，他也很长时间没来家里了。”
谷妈妈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警察小李乐呵呵地答应，“没问题，谷阿姨的话，我一定带给队长。”
谷妈妈得到消息，转身离开。
刚才拦着的警察好奇地问小李，“李哥，这老太太是谁？”
“咱南队未来的丈母娘，以后见到人，客气点。”
“啊？！好险，多谢李哥提点。”年轻警察像是听到重要八卦，满脸认真地点头。
随着警察离开，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
隔壁13号楼的李老太和她的女儿还在楼下观望。
谷妈妈跟警察一前一后从楼顶下来，警察离开，几个还没散去的围观邻居又围住谷妈妈。
其中一个邻居，“谷妈妈，警察怎么都走了？你刚才打听到什么情况？”
“警察说是意外，没什么可查的，所以都走了。”
李老太：“我就说是意外，不是仇杀。”
谷妈妈：“我记得刚才有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说是仇杀。”
李老太情绪又开始激动，“咳咳……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咳咳……”
李老太咳嗽剧烈，女儿给她拍背顺气也没缓过来。
谷妈妈连忙安慰：“李大姐，我也不是说你，张老头没事就好，我们在这儿整个啥劲？”
李老太咳嗽得浑身无力，本来还能自己站着看热闹，如今让女儿搀着都有些站不稳。
谷妈妈上去帮忙搀扶，扶着李老太的胳膊，手腕皮肤碰触，竟发觉对方体温发烫。
“李大姐，你发烧了？”
李老太面色潮红，喘的厉害。
李老太女儿焦急地解释，“老妈刚做过心脏瓣膜手术，出院不久，医生让好好保养，昨天开始咳嗽，没想到今天情况突然加重。”
“你妈病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她出门闲逛？快回家。”
谷妈妈扶着李老太，准备送她回家，突然，李老太身体前倾，嘴里喷出一滩黄褐色呕吐物。
李老太也吐了！
谷妈妈眉头微皱，立刻想到楼下还没干涸的呕吐物和刚才围观人群的话。
张老头坠楼之后发生过呕吐。
现在李老太出现喷射状呕吐。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谷妈妈停住脚，“别回家了，直接送医院。”
李老太女儿要打120急救电话，谷妈妈制止，“医院也不远，急救车一来一回浪费时间，让你谷叔叔开车送去。”
谷爸爸立刻从地下车库开出自家小轿车，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扶着李老太上了车，飞驰去往附近的第一人民医院。
第418章 这是孢子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心外科。
李老太在家属和谷爸爸谷妈妈的陪同下，找到当初做心脏手术的主治医生。
医生先给李老太做了心脏彩超。
心脏正常，术后恢复的不错。
但李老太发着高烧，又有呕吐症状，难道是食物中毒？
再检查，发现李老太还有颈强直症状。
“抽血和脑脊液。”
鲜红的血液流进采血管里，仅凭肉眼，看不出异样。
紧接着是抽脑脊液。
随着乳白浑浊的脑脊液流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谷妈妈做过多年的护士工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感染！还这么严重！”谷妈妈惊呼。
心外科医生电话联系到谷嘉树，“谷医生，我这里有一名脑膜炎病人需要转到感染科。”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先入院的张老头，后入院的李老太，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病房。
谷妈妈非常关心两位邻居的情况，恰好两人的主治医生都是自家儿子谷嘉树，问起来也方便。
“他俩的情况怎么样？”谷妈妈在医生办公室问谷嘉树。
“两人都有脑膜炎和肺炎症状，从脑脊液的情况看，是细菌感染，已经开始进行抗生素治疗，治疗效果目前还不确定，要等检验科的病原检测结果来调整抗生素种类。”谷嘉树面对自家老妈自然是实话实说。
“除了脑膜炎，还有肺炎？难怪两人都咳嗽。”
谷爸爸一直跟在谷妈妈身边忙前忙后，此时突然闲下来，却连连咳嗽。
“老头子，你怎么咳嗽厉害了？是不是刚才跑前跑后累的？”谷妈妈更关心谷爸爸的身体。
谷爸爸摇头，“你还不知道我么，今年一入冬，我就断断续续的咳嗽，应该是慢性支气管炎的老毛病又犯了，时好时坏，只是这几天又严重了点，不碍事。”
谷嘉树听到老爸的话，担心又自责，作为一个儿子，整天在医院忙，竟然不知道老爸生病这么长时间。
“爸，今天既然来了，就做个全身检查，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好对因治疗，去了病根。”
谷爸爸不想给儿子添麻烦，推脱再三，但抵不住谷嘉树的坚持，最后还是乖乖地去做了各项检查。
一系列影像检查结果出来，其中胸片显示谷爸爸竟有轻微肺炎。
“爸，你有肺炎，需要住院。”
谷爸爸和谷妈妈都懵了。
送别人来医院，整到最后，自己也要住院？
谷爸爸疑问，“我只是咳嗽而已，还用住院？你还是开点药我回去吃，咱不占用公共医疗资源。”
谷妈妈却有些动摇，之前一直以为自家老头子是支气管炎复发，没想到竟然到了要住院的地步，而且既然是儿子要求的，一定有他的道理。
谷妈妈疑问：“嘉树，你爸的肺炎是怎么回事？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
谷嘉树耐心地解释，“如果是普通感冒引起的肺炎也没什么大事，但我爸的片子跟感冒引起肺炎的片子不同，现在的情形跟刚才两位病人的肺影像一样。”
谷妈妈和谷爸爸面面相觑，他们明白儿子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
如果谷爸爸真跟张老头和李老太一样，感染了相同的病原体，那么接下来极有可能出现一样的脑膜炎症状。
谷妈妈：“现在就住院，你爸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一定要全治好后再出院。”
一个小时后，医院检验科。
感染科新送来的几份脑脊液和肺洗液标本已经开始染色显微镜下检查。
几种不同的染色方法下，患者标本中均能看到有宽厚荚膜的球菌。
革兰染色，镜下看到紫色出芽的球菌，还有中央凹陷的孢子。
直接镜检可以判断病原体是一种真菌。
检验科先将初步发现告知谷嘉树，具体是哪种病原真菌，还要进一步纯化培养，做生化鉴定分型。
谷嘉树看着检测单，心想，能引起脑膜炎和肺炎的真菌有多种，不论是哪一种，先给病人改用抗真菌药。
只是这个真菌怎么会同时感染多个病人？而且病人都住在同一个小区。
既然是不明原因的群体性疾病，那就要上报疾控中心。
谷嘉树拨打小妹的电话。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六个人都在办公室内各自忙碌。
因为上次的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陆离正在收集科普资料，准备和谷雅南的科普朋友圈一起发到中心网站。
王笑笑正在整理常规监测资料。
周老和高飞正在讨论上次在青城山指导当地鼠密度调查中遇到的问题。
谷雅南在电脑上分析之前的病毒测序结果。
小楚坐在谷雅南对面，又在发呆。
自从小楚的哥哥楚青峰搬到新华公寓做了谷雅南楼下的邻居，小楚在办公室内发呆的次数明显增多。
办公桌上电话声音响起，小楚回过神，立刻起身接电话。
电话是谷嘉树打来的，小楚见过谷嘉树几次，记得他的声音。
“谷医生？你找雅南姐？”
“嗯，我们医院接受了几名病人，都有相似症状，我怀疑是某种真菌引起的肺炎脑膜炎病例聚集性暴发。”
“哦，我让雅南姐听电话。”
谷雅南接过电话，听哥哥谷嘉树讲完事情大概，疑问：“三名病人脑脊液和肺洗液中发现的是同一种真菌？”
“目前只进行到显微镜下观察，从镜检结果来看应该是同一种真菌，但要分型出具体种类，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担心这种真菌有高传染性，所以给你打电话。”
“帮忙检测？”
“嗯，更重要一点，查明传染源，因为目前所有病人都来自新海花园小区。”
“新海花园小区？！老爸老妈住的地方？”
“嗯，而且老爸就是那个已经出现肺炎，但还没出现脑膜炎的第三例病人。”
“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立刻过去。”
谷雅南挂断电话后，急冲冲开始准备采样箱。
小楚还从来没有见过谷雅南这么紧张的样子，跟在她身旁追问：“雅南姐，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起不明原因脑炎聚集性病例在第一人民医院，我要过去流调。”
“我也去。”小楚主动要求。
小楚知道，能让谷雅南这么紧张的，一定是大事。
这种学习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好，小楚跟我去医院，周老、高飞和陆离开现场流调车去新海花园小区。”
谷雅南给每个人分配任务，还剩下王笑笑一人的任务没提及。
第419章 臭萝卜干
但王笑笑知道惯例，不等谷雅南开口，先说话，“我在大疫情网上查有没有相关脑膜炎的病例信息。”
“好，一会儿让医院把这次病例的详细资料发过来，笑笑你就按照病例资料进行查找。”
“明白！”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谷爸爸的病房内，谷雅南和小楚带着口罩，一身现场流调时的防护打扮。
谷嘉树作为主治医生陪同在旁。
谷爸爸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工作时的样子，虽然为女儿骄傲，但也知道危险。
谷爸爸抱怨自家儿子，“嘉树，你怎么让你妹来了？我这病很可能有传染性，你妹来太危险。”
“爸，你别怪我哥。”谷雅南替哥哥解围，“我哥也是公事公办，你这次的病就要上报疾控，否则就是接诊医生的失职。”
谷爸爸明白，“我这次的病真要疾控管？这么严重？”
“现在致病源还没查清。”谷雅南耐心解释，“从目前情况看，这病有传染性，所以需要你配合回答一些问题。”
“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
“最近你都在哪里活动？有没有去过特别的地方？尤其是跟住在顶层的张大爷，以及住隔壁13号楼的李老太有没有接触过？”
谷爸爸想了想，说：“我自从退休后，活动的地方很局限，每天跟你妈上街买菜，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锻炼。至于张大爷，虽然跟他是上下楼的邻居，但平时也不怎么来往，是个见面点头打招呼的关系，但很少去串门，最近也很少看见他。
至于隔壁楼的李老太，我压根就不认识她，更别提有什么接触。”
谷雅南心想，老爸跟其他两名患者没有接触，那是怎么感染到相同的病原体？
难道是曾接触过相同的外环境？
谷妈妈附和说：“你爸说得对，他不认识隔壁楼的李大姐，我认识，但不熟，平时没啥来往。
至于楼上的张老头，我认识，还见过他下棋，前几天你二姨从郊区农庄带回很多新鲜青菜，家里吃不完，我就送给周围邻居一些，也包括楼上的张老头。
送菜的时候，我见他就一直咳嗽，我还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说是有点感冒，正吃着药，没大事。”
谷雅南眉头微皱，老妈跟张老头接触过，如果这病传染，老妈也有感染的可能。
谷雅南给哥哥谷嘉树递了个眼色，谷嘉树立刻明白，“一会儿给妈也做个检查。”
谷爸爸：“你妈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一个多星期前，你妈是给楼上的张大爷送过菜，最后张大爷为表示感谢，还送来一包自己晾的萝卜干，不过是你妈收的，当时我在公园锻炼，也是回来之后听你妈提起，你妈会不会有危险？”
谷雅南安慰老爸，“哥会给妈做个全面检查，从妈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没问题。”
“老头子，你就爱瞎担心，我活蹦乱跳的，能有啥事，倒是可惜了张老头送来的那包萝卜干，一股鸽粪味儿，被我给扔了。”
鸽粪味儿的萝卜干？！
谷雅南敏锐地觉察到有问题。
“妈，那些萝卜干你没吃过或尝过吧？”谷雅南问。
“没有，我只是闻了一下，感觉有股淡淡的鸽粪味儿，就全给扔了。”
谷爸爸附和，“楼上张老头家养了一群鸽子，他的萝卜干一定是晾在楼顶时沾染到鸽粪。”
谷妈妈点头，“嗯，张老头平时穿的挺干净，但每天跟一群鸽子在一起，身上避免不了有鸽子的气味儿。”
谷雅南意识到问题所在。
鸽子、鸽粪、脑膜炎、肺炎、真菌感染……
难道是新生隐球菌感染？
谷雅南跟哥哥谷嘉树说：“很可能是新生隐球菌感染。”
“新生隐球菌？！”谷嘉树先是惊讶，紧接着是恍然，“如果是新生隐球菌感染，那就能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这种真菌多存在于土壤和鸟粪中，是一种腐生真菌，能感染免疫力弱的人，出现发热、咳嗽、恶心、呕吐等肺炎和脑膜炎症状，但正常人对它有抵抗力，不会出现症状。”
谷妈妈也恍然大悟，“咱家阳台就有楼上掉下来的鸽粪，你爸每天清理，接触到鸽粪里的真菌，又因为入冬之后感冒过几次，身体不太好，所以被感染，我身体好，就算接触了也没事。
楼上张老头天天接触鸽粪，最早被感染。
隔壁13号楼的李大姐说过，她家阳台经常有鸽子去拉屎，她最近又做过心脏手术，抵抗力也不好，所以也被感染。
雅南，你看老妈分析的对不对？”
谷雅南朝老妈竖起大拇指，“分析的对，您这流调推理能力都可以进疾控应急小组。”
谷妈妈平时听多看多女儿工作时的样子，自然也受到一些熏陶。
谷雅南：“妈，你好好陪爸在这养病，我去新海花园小区做现场流调。”
谷妈妈痛快的答应，又及时补充说：“你有家里的钥匙，去做现场流调的时候，帮忙把阳台上的鸽粪清理一遍，再彻底消消毒。”
谷嘉树笑着揶揄老妈，“妈，你这算不算是薅社会主义羊毛？”
谷妈妈撇了一眼自家儿子，“我这是提醒你妹工作要认真细致。哦，对了，你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个，我倒是要问问你之前那个大明星李佳慧呢？我听说她经常给你来送饭，最近怎么样了？今天会不会来这儿？虽然我只在电视上见过，还没有见过真人，这次妈一定要见见。”
顾家树觉得头疼，他就知道老妈在这儿闲着准没好事，果然是亲妈，在医院照顾老爸的过程中，还能想到儿子的终身大事。
谷嘉树打哈哈，“哦，妈，我这里忙，我去给你安排体检的事情，还有小妹要赶快去别的病房，在去新海花园小区进行现场流调之前，她还要对张大爷和李老太进行询问。”
从谷爸爸的病房出来，谷雅南正要去张大爷的病房，被哥哥谷嘉树拦住，“小妹，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本以为哥哥要说病人的事，没想到他却说，“小妹，你处理完流调的事赶快回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老妈的问题。”
谷雅南很同情老哥，故作认真的点点头，“好，我尽快，等去现场采了环境标本，再跟病人标本一起送去疾控实验室，等出了结果，确定了本次疫情的病原体，再做过现场消毒和宣传，写完疫情总结报告，我就来。”
第420章 给哥解围
谷嘉树拉着小妹不放手，“小妹，你开玩笑的吧，等你做完这些老爸也出院了，老哥平时对你怎么样？”
“天底下老哥对我最好。”
“所以……”
“所以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一有时间就过来，就算没时间我也找个人过来。”
“最好是南翰飞，妈对这个未来女婿非常满意，只要他一来，肯定能够转移老妈的注意力。”
“他最近好像挺忙，而且这事怎么好麻烦他？”
“你不打电话给他？那我打了，如果他知道老爸住院，肯定会过来。”
“等等，哥，你还真不把他当外人啊，你别给他打电话，我联系他。”
“好，我可不会等太久，如果没见到他人，我就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明白，我先忙完流调的事儿再说。哥，李佳慧今天真的不会来？”
“不会，她最近接了一个电影，要在国外拍摄。”
“哦……”谷雅南的声音意味深长，但很快变成严肃脸，“说正事，我现在要赶快去忙了，哥，你这边应该会按照新生隐球菌进行治疗吧。”
“嗯，这个新生隐球菌培养以及之后的生化鉴定比较耗时，只能治疗先于检测。”
谷雅南想起之前跟实验室李科长因为科研课题储备了一批真菌类病原体的核酸检测试剂，可以在三个小时之内鉴定出常见的真菌类病原体种类。
“哥，我们疾控实验室有一种快速核酸检测方法，你让人先把病人的标本送去疾控实验室，我会联系他们先用核酸检测鉴定一下，至于真菌培养和生化鉴定留着慢慢做。”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让人送过去。”
——
新海花园小区。
谷雅南和小楚从医院直接来到小区内，跟陆离、高飞和周老会合。
在医院中拿到住在14号楼顶层张老头家的钥匙，疾控一行人打开门，迎面一股粪臭味。
进入屋内，沿着屋内的楼梯上到楼顶阁楼。
有陌生人闯入，一群鸽子扑腾乱飞。
陆离捂着鼻子抱怨，“这么多鸽子，味道这么大，能住人吗？”
因为张老头生病住院，家里无人打理，养在楼顶层的鸽子也无人饲养，鸽粪没人清理，味道比平时格外大。
周老提醒陆离，“小心脚底下这些鸽粪，里面可能含有新生隐球菌，身体不好的人，这些真菌可是有致命性的。”
陆离和高飞踮着脚尖走路，虽然穿着防护服，还是尽量避免踩到地上的鸽粪。
谷雅南打开采样箱，对地上的鸽粪进行代表性采样。
小楚跟在谷雅南身旁，问：“雅南姐，阁楼的鸽子粪全都收拾吗？”
“嗯，采完样再收拾，最后消毒。”
顶层的阁楼面积非常大，鸽子有100多只，收拾起来，花了近半天时间。
在张老头家忙活完，接着去楼下谷爸爸谷妈妈家里。
疾控一行人进到这里，都先打量房间的布局，大家都好奇谷雅南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3室2厅的房子，屋内干净整洁，客厅挂着一家4口的合照，布置很温馨。
谷雅南直接拎着采样箱，轻车熟路地去阳台。
剩下的几个人却在四处打量，尤其是小楚，盯着客厅中一家4口的合照发呆。
“雅南姐生长在一个温馨的家庭。”小楚喃喃自语。
陆离凑到旁边，“从雅南姐的性格就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这就好……”
陆离对小楚此时的态度感到奇怪，疑问：“小楚，你对雅南姐好像格外关注，已经超过下属对上司的关注，你是不是像王笑笑说的那样，对……”
陆离的话未说完，小楚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摇头，压低声音，“别乱说，我把雅南姐当亲姐姐！”
陆离笑着拍了拍小楚的肩头，“明白，我也想有雅南姐这样的亲姐姐。”
小楚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追着谷雅南去了阳台。
新海花园小区的阳台都是露天阳台，有的住户将阳台改造，装上玻璃窗变成阳光房，谷妈妈家的阳台也被改造，其中一部分装起玻璃窗，变成玻璃花房，里面种了不少花草，还有一部分依然是露天阳台。
露天阳台处，还有玻璃花房的顶棚，落了不少鸽粪。
谷雅南打开采样箱，开始采样，小楚在一旁帮忙，等采完样又开始清理鸽粪，这次小楚干的非常仔细，整个阳台清理完毕，还将玻璃窗擦的能映出人影。
从谷妈妈家离开，疾控一行人又去了13号楼顶层的李老太家。
李老太的女儿在医院陪护，李老太的老伴儿李大爷因为身体不好在家静养。
李大爷给疾控一行人开门，谷雅南说明来意，李大爷把人让进屋，主动给他们看阁楼阳台。
阳台上有几只鸽子在漫步，有陌生人闯入，鸽子们扑腾着翅膀飞走。
目光跟着鸽子飞行路线，可以看到它们正好飞回隔壁14号楼的楼顶，也就是张老头的家里。
李大爷主动跟疾控的人抱怨，“对面楼的鸽子经常过来找东西吃，你说它们来找东西吃也就算了，还在阳台上拉屎，我和老伴儿每天还要清理这些鸟屎，咳咳……”
李大爷说着话，忍不住连连咳嗽。
谷雅南心道不好，这位李大爷也有咳嗽症状，也可能被鸽粪中的新生隐球菌感染。
小楚也察觉到李大爷情况不对，与谷雅南目光相对，立刻明白对方的想法。
小楚问李大爷，“您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咳嗽症状的？”
“每年一到冬天就会咳嗽，今年咳得比往年厉害，如果不是咳得太厉害，我就去医院照顾我老伴儿了。”
“您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老毛病了，不用去医院，家里备着药。”
李大爷主动给小楚展示他储存在柜子里的药。
满满当当一抽屉中成药，都是止咳化痰效用的。
这些药虽然可以缓解症状，但治标不治本。
谷雅南注意到李大爷右手手腕处有一片淡红色丘疹。
“李大爷，你的手腕怎么了？”谷雅南凑近问。
李大爷伸出手腕，先自己瞧了瞧，无所谓地说：“有点痒，中间挠破了皮。”
谷雅南仔细观察李大爷的手腕，发现不止是挠破皮那么简单。
第421章 无事殷勤
手腕丘疹区中央已经形成一个溃疡。
痒、丘疹、溃疡……
这很可能是真菌感染引起的皮肤病灶。
而李大爷又接触过鸽粪。
新生隐球菌可能就是这个皮肤病灶的病原体。
再加上他的长期咳嗽症状。
李大爷可能也被鸽粪中的新生隐球菌感染，而且已经出现皮肤和肺部症状。
谷雅南问李大爷，“您是否有基础性疾病？比如糖尿病、高血压之类的。”
“我有糖尿病，十多年了，平时一直打胰岛素。”
基础性疾病加传染源接触史，谷雅南已经在心中断定李大爷感染了新生隐球菌。
一个眼神看向小楚，小楚立刻打开采样箱，取出棉拭子，对李大爷说：“伸出手，我要采集您手腕处溃疡渗出液。”
李大爷很配合地伸出手，但眼神疑问，“为什么要给我采样？我病了么？不对，我是一直有病，我是问我的病跟我老伴儿的病有关系？”
小楚不知要跟李大爷解释到什么程度，求助地看向谷雅南。
谷雅南：“我们怀疑您跟您老伴儿感染了相同的病原体，建议您去医院做一个详细检查，还有您现在吃的药并不能根治您的病。”
李大爷知道老伴儿病得严重程度，如果真如疾控人说的那样，他是一定要去医院检查的，“好，我现在就去，我打电话给我儿子，让他来接我去。”
李大爷立刻打电话给儿子，周老和陆离用带上来的消毒喷雾给李大爷家进行消毒，最后不忘嘱咐说：“以后清理鸽粪时要带着手套，最好能在阁楼阳台上拉起防护网，避免鸽子和野鸟再来拉屎。”
——
3个小时后。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收到实验室发来的核酸检测报告。
张老头、李老太、谷爸爸、李大爷的标本均为新生隐球菌核酸阳性。
从张老头家阁楼、谷爸爸家阳台、李老太和李大爷家阁楼外环境标本均为新生隐球菌核酸阳性。
新海花园小区的疫情确定为鸽粪中新生隐球菌感染所致。
一份疫情总结报告已经在谷雅南脑海中成型。
新海花园小区14号楼顶层住户张老头饲养了一群鸽子，鸽粪中含有病原体新生隐球菌。
张老头被感染，出现肺炎、脑膜炎症状，在清理鸽粪时不慎坠楼。
鸽群去隔壁13号楼觅食，在李老太家楼顶阳台留下鸽粪，李老太和李大爷在清理过程中被感染，李老太出现肺炎症状，李大爷出现肺炎和皮肤溃疡症状。
住在张老头楼下的谷爸爸家阳台也有鸽粪，谷爸爸在清理过程中被感染。
新生隐球菌虽然广泛存在，但通常只对免疫力低的人有感染性，所以谷妈妈虽然也接触病原体，但没有发病。
只要通过清理鸽粪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新海花园小区的新生隐球菌疫情就能被控制住。
谷雅南将报告转给哥哥谷嘉树，在通话中了解到，病人经过治疗已经出现好转。
说完病人的病情，哥哥谷嘉树说起谷雅南派到医院里的人。
“小妹，你今天派过来的人是谁？我之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起过，南翰飞呢？”
“哎呀，我把这事忘了。”谷雅南一拍脑袋，“忙着流调的事情，把你交代我找人去医院给你解围的事全忘了，我没打电话给南翰飞，我也没让其他人过去，你见到的人是谁？”
电话对面谷嘉树一头雾水，“你没让人来？可他说是你的朋友，还是邻居，还是你同事的哥哥。”
有这么多身份的人，难道是他？
“楚青峰？！”
“对，他自我介绍时说他叫楚青峰，他现在正在跟老妈聊天呢，这小子还挺会逗老人开心。我刚才听到一点他们聊天内容，好像在聊你小时候的事情。”
“楚青峰怎么会知道老爸生病住院？他是专门去看老爸的？”谷雅南疑问。
“他是你的朋友，你都不知道的情况我怎么会知道？小妹，你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今天过来的不应该是南翰飞么？”
谷雅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自然不能回答哥哥，“我不知道，疾控这边的事忙得差不多了，我马上去医院。”
去医院之前，谷雅南给周老和高飞安排任务，让他俩跟消杀科一起去新海花园小区三户有病人的住户家里再次进行外环境消毒，并做好周围小区正确安全饲养鸽子的宣传。
小楚见没给他安排工作，忙追问：“雅南姐，不用对整个新海花园小区进行外环境消毒么？”
“不用，新生隐球菌本来就存在于土壤和鸟粪等外环境中，人类是不可能将这些真菌完全消灭，只要做好病人家庭环境消毒就好，而且大规模外环境消毒效果不佳，还会造成环境污染。”
“哦。”小楚若有所思。
谷雅南想起楚青峰，已经准备出办公室的时候，又回头问小楚，“你告诉你哥哥关于我爸住院的事？”
小楚一愣，紧接着摇头，“没有！”
过了一瞬，小楚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哥之前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那时候我们正在医院询问病人，我随口说了一句‘在医院工作，这里有同事的父亲住院，我跟组长正在调查’。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而且没说是你的父亲住院。雅南姐，是我哥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你哥有心。”
是太有心。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谷爸爸的病房内，谷妈妈和楚青峰正在病床旁聊天。
谷雅南进入病房，楚青峰笑着站起身，“雅南，你忙完了，叔叔这边有我照顾就好。”
楚青峰的话落入谷雅南耳朵里，让人有些不舒服。
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突然对你和你的家人照顾备至，这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楚青峰是因为他的弟弟，所以故意对弟弟的上司示好？
这完全没必要嘛。
谷雅南客气地笑，“多谢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你，我爸这里有我和我哥就可以。”
“没关系，照顾你的家人，我很乐意。”
谷雅南不乐意，笑容僵了一瞬，“楚先生一定是工作繁忙，这里有我照顾就好。”
谷妈妈感觉到女儿的态度，忙岔开话题，乐呵呵地对楚青峰说：“小楚有心，来看你谷叔叔还带着水果，等你谷叔叔出院了，带着你弟弟青耕一起来家里玩儿。”
“好，我一定去，等谷叔叔出院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亲自来接。”楚青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谷妈妈。
谷妈妈接过，仔细看了看，喜笑颜开，“小楚这么年轻，没看出来竟是这么大集团的总经理，前途不可限量啊。”
被谷妈妈夸赞，楚青峰很开心，眼中有些得意，转身也递给谷雅南一张名片，笑着说：“雅南，这张名片里有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我们可以常联系。”
谷雅南总觉得今天的楚青峰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收下名片，客气一笑，“小楚在我组里工作，你作为我同事的家属，我们肯定能常见面。但作为小楚的领导，不能麻烦同事家属，否则有受贿嫌疑。”
第422章 朋友圈（50）
新生隐球菌：我是鸽粪中最耀眼的崽儿。
——
10分钟前。
（点赞）隐球菌属，格特隐球菌，枝孢菌属，短梗霉菌属，酵母菌属，曲霉菌属，镰刀菌属，青霉菌属，木霉菌属，小戴卫霉菌属，散囊菌属，念珠菌属，马拉色菌属，单胞瓶霉菌属，座囊霉菌属，溶磷白地霉菌属，黑粉菌属，毛霉菌属，白色念珠菌，酿酒酵母，链球菌，大肠杆菌，双歧杆菌，拟杆菌，艰难梭菌，艾滋病，流感，
艾滋病：哇哦，这个朋友圈里好多细菌啊。
新生隐球菌回复艾滋病：不不不，我们不是细菌，我们是真菌。
流感：我还记得白色念珠菌兄弟，他的一个变异株能引起人类自动酿酒综合征，他就是真菌。
白色念珠菌回复流感：是的呢，酿酒酵母跟我一样，能引起人类自动酿酒综合征。
酿酒酵母：哇哈哈哈……
艾滋病：我知道蘑菇是真菌，蘑菇能毒死人，没想到其他真菌对人类也有致病性。
格特隐球菌：我是真菌，我能引起人类脑膜炎。
新生隐球菌：我是真菌，我也能引起人类脑膜炎。
隐球菌属：我作为真菌家族的一个小属，我属中只有两个菌对人类有致病性，那就是刚才积极发言的两个——格特隐球菌和新生隐球菌。
艾滋病：哇哦，隐球菌属，这个属的真菌兄弟很少见啊。
隐球菌属回复艾滋病：不，我属很常见，土壤、鸽粪……到处都有我的兄弟姐妹。
新生隐球菌：我是兄弟姐妹中最耀眼的崽儿。
流感：小新，自传贴上来。
格特隐球菌：小新兄弟，亮出你的自传。
新生隐球菌：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新生隐球菌，也叫新型隐球菌，昵称“小新”。
我是一种真菌，属于隐球菌属。
我本尊呈圆形或卵圆形，靠出芽繁殖下一代。
我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土壤、鸟类粪便、空气……
我可以无处不在。
我也能存在于正常人类的咽部或消化道。
当寄主抵抗力下降或免疫力缺陷时，我就能致病。
我也是人体微生物组的一员。
人体携带着数十亿微生物。
这些微生物与人类共存。
但在特定条件下，有些可以导致人体出现各种疾病，这些微生物包括各种细菌、真菌、古细菌和病毒。
这些微生物遗传信息的总和叫做人体微生物组。
作为人体微生物组的一员，我能长期潜伏人体中，也可以从外环境进入人体。
有时，我从呼吸道进入体内。
有时，我从破损的皮肤或消化道进入人体内。
然后，再经过血液和淋巴系统扩散至全身。
我能透过血脑屏障，最喜欢侵犯人类中枢神经系统，被感染者因此出现各种症状。
发热、头痛、恶心、呕吐……
脑膜炎、脑膜脑炎、肉芽肿、脑室炎，这些都是我的杰作。
一旦被我感染，若不及时治疗，死亡率非常高。
人类有自身免疫系统，还发明了各种抗真菌药物，所以我很难在人群中大规模流行，只是偶尔在养鸽子的人群中散发出现。
不过，我能潜伏土壤等外环境，只要人类抵抗力一下降，我就有机会发挥威力。
格特隐球菌：厉害了，我的小新兄弟！
新生隐球菌回复格特隐球菌：你也很厉害，虽然你的发病率低，但致死率高啊。
艾滋病回复新生隐球菌：咦！小新喜欢住在鸽粪里，你是一个有味道的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