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朋友圈（45）
猩红热：猩猩之火可以燎原。
——
10分钟前。
（点赞）扁桃体炎，咽炎，中耳炎，产褥热，肾盂肾炎，化脓性链球菌，草绿色链球菌，肺炎链球菌，无乳链球菌，地方性斑疹伤寒，流行性斑疹伤寒，q热，猫爪病，斑点热，白蛉热病毒，立夫特山谷热病毒，汉坦病毒，手足口病，脊髓灰质炎，卡萨奇病毒，猪水泡病病毒，猪脑脊髓炎病毒，鼻病毒，口蹄疫病毒，乙肝，丙肝，丁肝，戊肝，猴痘病毒，t细胞白血病病毒，猴泡沫病毒，禽流感，**型性肺炎（sars），猴免疫缺陷病毒（siv），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鼠疫，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炭疽，森林脑炎病毒，新疆出血热，埃立克次体病，人粒细胞无形体病
艾滋病：猩猩之火？不是星星之火么？
猩红热回复艾滋病：嘿嘿嘿……是我猩红热之火，所以是“猩猩之火”。
艾滋病回复猩红热：听小猩的语气，你很厉害？你的小火苗能有燎原之势？你传播的很快？
猩红热回复艾滋病：嗯呢，我是传染病，很厉害的传染病，人类把我定为乙类传染病。
艾滋病回复猩红热：哎哟，跟我小艾同属乙类呢。
传染性**型肺炎：我也是乙类的。
病毒性肝炎：我也是乙类的。
脊髓灰质炎：我也是乙类的。
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乙类的+1
麻疹：乙类的+1
流行性出血热：乙类的+1
狂犬病：乙类的+1
流行性乙型脑炎：乙类的+1
登革热：乙类的+1
炭疽：+1
细菌性和阿米巴性痢疾：+1
肺结核：+1
伤寒和副伤寒：+1
流行性脑脊髓膜炎：+1
百日咳：+1
白喉：+1
新生儿破伤风：+1
布鲁氏菌病：+1
淋病：+1
梅毒：+1
钩端螺旋体病：+1
血吸虫病：+1
疟疾：+1
甲型h1n1流感：+1
艾滋病：哇哦，乙类的传染病还真多，目前来排队的有27个兄弟。
流感：这是猩红热的朋友圈，我要看小猩的自传。
猩红热：以下是我的自传。
猩红热，这是人类根据我的症状给我起的名字。
我是一种细菌性传染病，也是一种古老的疾病。
我的病原体是a组乙型溶血性链球菌，属于细菌界、芽孢杆菌纲、乳杆菌目、链球菌科、链球菌属。
我本尊是呈球形或卵圆形的小细菌，链状排列，没有鞭毛，不能运动，只有菌毛。
a组溶血性链球菌在自然界中分布广泛，存在于水、空气、尘埃、粪便及健康人和动物的口腔、鼻腔、咽喉中，可通过直接接触、空气飞沫传播或通过皮肤、粘膜伤口感染。
被污染的食物也会对人类进行感染。
乙型溶血性链球菌是一种条件致病菌，平时寄居在人类上呼吸道，当人体免疫功能降低，就会引起呼吸道感染。
我猩红热只是乙型溶血性链球菌引起的疾病之一，它还能引起其他多种疾病，只要是化脓性疾病，比如：皮肤、皮下组织的化脓性炎症，呼吸道感染，流行性咽峡炎，新生儿败血症；还能引起变态反应性疾病，比如：肾小球肾炎、风湿热、心内膜炎……
链球菌是一个大家族，我猩红热的病原体a组乙型溶血性链球菌也是一个大家族，目前发现就有80多个血清型。
当病原体链球菌通过呼吸和直接接触进入人体，会释放多种物质，比如，链球菌溶血素、致热外毒素、透明质酸酶、链激酶、链球菌dna酶、杀白细胞素。
其中，致热外毒素是引起我猩红热的主要毒性物质，所以这种毒素又叫做红疹毒素或猩红热毒素。
首先，病原体链球菌在咽峡、扁桃体开始大量繁殖和毒素入血，宿主人类开始出现发热、畏寒、全身不适、咽喉痛。
之后，因为大量毒素入血，导致皮肤毛细血管中毒扩张，引起广泛的弥漫性充血性红色斑疹，舌苔发白的杨梅舌，皮肤剧烈瘙痒。
同时，由于有炎症细胞浸润和上皮细胞沿毛囊周围堆积，形成高于皮肤表面、红色、像粟粒子样的疹子，简称“粟粒疹”。
有时，由于皮肤不清洁或汗腺分泌旺盛，加之毛囊周围细胞堆积，致使毛孔堵塞、汗流不畅，形成汗疱，散布于充血性皮疹上，称之为汗疱疹。
这一阶段有猩红热的典型症状，同时，也可能产生严重并发症，比如心内膜炎、毒血症、脓毒血症。
最后，经过三到五天的出疹期，患者免疫系统产生抗菌免疫和抗毒免疫，感染逐渐被控制，全身中毒症状好转，皮疹变暗，体温恢复正常，开始脱皮和脱屑，我进入恢复期。
我喜欢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出现，比如学校、托幼机构。
我尤其喜欢小孩子，因为他们的免疫力弱。
在很久之前，我在人群中不仅发病率高，而且临床表现重，并发症多，死亡率率也很高。
后来，人类发明抗生素，尤其是青霉素出现之后，进入人类体内的致病链球菌能被杀死和抑制，我在人间流行被遏制。
不过，我的链球菌兄弟在抗生素压力下，会发生变异，产生抗药性菌株。
虽然抗生素遏制了我在人间传播的趋势，但我的链球菌兄弟们广泛分布在自然界，还能作为正常菌群寄居在人类体内，只要人体免疫力下降，我就有重返人间的机会。
艾滋病：哇哦，猩红热也喜欢在学校里流行呢。
猩红热回复艾滋病：是的，小孩对我没啥免疫力，很容易出现症状，等年纪大一点，就会有免疫记忆，再被我感染之后不一定出现症状。
手足口病：我跟猩红热一样，也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
流行性腮腺炎：我跟猩红热一样，也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
水痘：我也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小学生。
轮状病毒：我也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我能让他们拉肚子。
流感：我喜欢所有人类。
猩红热：哇，流感大神耶，您的变异速度让我们望尘莫及。
流感回复猩红热：我流感的变异速度是快，否则也不能年年造成人间流行，人类改进疫苗的速度比不上我变异的速度。
艾滋病回复猩红热：我们病毒的变异速度本来就比细菌快，小猩不要气馁，你能闯过抗生素迷阵，进化出耐药菌株，已经非常厉害啦。
猩红热：变异啊变异，变异赋予我们无限的生命。
流感：变异是我们微生物的武器。
第393章 冬季初雪
初冬季节。
连海市迎来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入冬以来，连海市下了几场雨，从立冬开始，先是下了一天的小雨，后来变成雨夹雪，最后变成
小雪，两天之后雪停，薄薄的雪覆盖整个城市。
连海市附近的云台山脉和青城山脉上的积雪格外厚。
栖霞县位于青城山脉的南端，其中有一个袁家村，就位于青城山脚下。
袁家村有100多户村民，村民们以种植蔬菜大棚为生。
进入冬季，气温降低，连续降雪对温室大棚有影响。
清晨，天气放晴，袁家村的天空格外蓝。
两日来的降雪堆积在温室大棚上的保温草帘上，压的塑料覆膜吱吱作响，需要村民们及时清理。
住在村西头的袁建国一家也经营着一座温室大棚。
袁建国，50多岁，平时跟老伴儿李金花住在村西头的自建房里，他有两个儿子，都成了家，也都住在袁家村。
一大早，袁建国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就拎着工具去了自家的温室大棚，准备除雪。
袁建国的老伴儿也紧跟着，等到了自家大棚，发现两个儿子已经在附近的大棚里开始忙活。
袁建国和两个儿子家里的温室大棚里都种着蘑菇，而村里其他人大部分种的是瓜果蔬菜。
大儿子袁大山正站在温室大棚的顶端用城把扫帚往下扫雪，远远看见爸妈也来干活，刚想打招呼，还没开口，就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袁建国的老伴心疼儿子，远远地喊：“天太冷，多穿点衣服，小心冻感冒了。”
此时站在大棚顶上的袁大山早已脱了外套，因为扫雪劳动剧烈，身上出了汗，“妈，没事，我热着呢，只是打喷嚏也不发烧，不是感冒。”
小儿子袁小山也站在隔壁的自家大棚，棚顶的雪已经清了大半，没穿棉外套的他也浑身出汗，打了个喷嚏之后，半开玩笑的说：“阿嚏……我最近也打喷嚏，还流鼻涕，我应该是感冒，已经喝了四五天的感冒冲剂。”
袁建国已经沿着梯子爬上自家温室大棚的棚顶，开始扫雪，干着活还不时咳嗽。
李金花在下面帮忙，心想，老公和两个儿子最近都感冒，肯定跟最近天气变冷有关，这次干完活回家煮一大盆姜汤给他们喝，驱驱寒。
等除完雪，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照射下，积雪开始融化。
化雪的时候比下雪的时间更冷。
干完活的袁建国咳嗽越来越厉害，老伴儿李金花担心他劳累又受冻，建议先去大棚里暖和一会儿。
温室大棚里，温暖潮湿，前些日子栽种下的香菇长势喜人，已经到了收获时间。
袁建国被李金花扶进大棚里，由冷变热，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老伴儿，我喘不上气儿……”
袁建国一进入大棚就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老伴儿忙给他顺气，顺了两下，袁建国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两口浓痰之后，咳嗽还没止住，紧接着又吐出一口血。
老伴儿慌了，原以为只是感冒，没想到竟吐了血，于是匆忙冲出大棚，喊来在隔壁棚子忙活的两个儿子，“快……快来人，你爸吐血了，快送医院！”
——
栖霞县医院。
50多岁的袁建国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老伴儿李金花、大儿子、小儿子以及大儿媳妇陪在病床旁，主治医生正在跟家属解释袁建国的病情。
“患者的肺出血已经止住，胸片显示两肺有广泛模糊阴影，说明有肺炎。”
李金花惊问：“肺炎？严重吗？”
“之前我们给患者做了抗炎处理，症状没有好转，我们怀疑可能是病毒性肺炎。”
“流感吗？”
“不确定，还没做检测。”
医生都不确定病因，袁建国以及陪在病床旁的家属们都慌了。
大儿子袁大山问医生，“不确定是啥意思？没找到原因吗？会不会是肺结核？我听说肺结核的人才会咳嗽吐血。”
袁大山想到最近自己也经常打喷嚏咳嗽，跟父亲袁建国一开始的症状很像，莫不是父子俩从哪里感染了肺结核？
小儿子袁小山也很担心，“医生，我最近也咳嗽，咳的痰一开始发白，后来变成浓黄色，黏黏的，还有一点血丝。我老婆跟我差不多也咳嗽，是不是肺结核啊？”
医生随身带着听诊器，直接给袁大山和袁小山听肺音。
听完之后，医生摇头，“你们父子三人的肺都有杂音，但看你们父亲的胸片虽然有小结节阴影，痰液中却没有发现结核杆菌。”
众人心想，不是结核，那会是啥？
看眼前这个情况，袁建国一家都有相似的症状，应该是相同的病，难道这个病会传染？
站在医生身旁的小护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种不明原因的肺炎最致命，想当年sars闹得凶的时候死了不少医护人员。
对于小护士下意识的反应，袁大山看在眼里，父亲的病竟然让医护人员都感觉害怕，肯定很严重。
袁大山咳嗽了一声，醒过鼻涕，下定决心：“我们要转院。”
县医院处理不了的病人经常转去市里大医院，医生也不阻拦，点头答应，“好，我帮你们联系，最好转去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那里的专家是我们连海市最好的。”
袁建国按照县医院的安排，开始办理转院手续，刚才的主治医生面色沉重地拨通栖霞县疾控中心的疫情报告电话
“喂，县疾控中心吗？我要上报疫情，县医院发现家庭聚集性不明原因肺炎病例，目前有三位，病人已经申请转院，正在转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周老和高飞的座位空着，两个人下乡督导冬季野鼠密度调查，要明天才能回来。
王笑笑正在找陆离帮她恢复办公电脑上的文件。
谷雅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材料。
楚青耕坐在谷雅南对面，盯着她出神。
陆离操作电脑的速度很快，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将王笑笑丢失的文件给找了回来。
完成之后，陆离嘱咐王笑笑：“u盘在格式化之前尽量将文件导出来。”
王笑笑看陆离的眼神已经变成星星眼，“陆离，之前就听说你在电脑方面很擅长，没想到这么厉害，一开始我对于找回这些文件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你竟能恢复过来，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之前闻名黑客界的‘幽灵’。”
“哥不做黑客很多年，哥现在只是一个传说。”陆离故意说的一本正经。
第394章 哥是传说
“陆离，你是黑客高手，又参加过职业摩托车赛，关键医学才是你的专业，真是多才多艺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以后我要改称你为大神。”王笑笑继续星星眼。
“别，千万别叫我大神，之前被你叫为大神的，没几个有好下场。我还是做你的同事比较好，再说你叫我大神，我这小心脏也受不了，扑通扑通的。”陆离说着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王笑笑想起之前被他叫做大神的顾青岑，他后来葬身火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雅南姐现在还为这事难过着……
王笑笑忍不住朝谷雅南的座位上望了一眼，发现谷雅南跟平时一样，正在聚精会神的工作，倒是谷雅南对面小楚的状态引起她的注意。
小楚盯着谷雅南发愣，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忧郁，眉头微皱。
“这眼神……有问题！”王笑笑小声嘀咕。
陆离抬头，顺着王笑笑的眼神望去，也发现小楚正盯着对面的谷雅南发呆。
“小楚这小子不会喜欢我们雅南姐吧？”陆离小声对王笑笑说。
“陆离，你看人的眼神也有问题，刚夸了你，可你这什么观察能力呀，小楚的眼神里都是惆怅和疑问，一看就是有故事，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王笑笑刚崇拜完陆离，忍不住又开始打击他。
陆离：“我眼神有问题？哼……本来都是我俩的猜测，你也不能确定谁对谁错。”
“小楚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问他本人就好，我们两个人别在这猜了。”王笑笑直接喊话小楚，“小楚，你盯着雅南姐发什么呆呢？”
小楚回过神，忙咧嘴一笑，掩饰眼中的慌张，说：“噢……刚才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事情？看你皱着眉头发愣，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王笑笑追问。
“没有。”
“你刚才是一直盯着雅南姐发愣，是不是跟雅南姐有关？雅南姐能帮上你的忙吗？”
“哦……我刚才在想我跟雅南姐都是熊猫血，这个真是太巧了……”
突然，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小楚像听到救星一样，打住话题，急忙起身接电话。
栖霞区疾控，现场科室钱科长来电，“喂，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吗？我这里是栖霞县疾控，我找谷主任，要上报一起不明原因肺炎疫情。”
小楚将电话拿给谷雅南，“雅南姐，栖霞县疾控的，要上报疫情，好像是关于不明原因肺炎的。”
谷雅南接过电话，就听到钱科长开始做疫情报告。
“谷主任，我们县疾控刚接到县医院的电话，据他们反映，有三名不明原因肺炎的患者曾在县医院就诊，三名患者是父子关系，属于家族聚集性病例，目前三名患者正在转院到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们县疾控没有病人的基本资料？收到病人的样本吗？”
“有患者在县医院就诊的病历档案，但没有收到病人样本，因为病人转院匆忙，县医院没来得及送样本，只是上报了疫情。”
“好，我会派应急小组去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核实，先把患者的基本资料发过来。”
挂断电话后，谷雅南心想，最近连海市进入流感高发季节，每天从各大中小学及幼儿园送来的流感爆发疫情标本有上百份，因流感病毒引起的肺炎病例标本也不少。按照经验推测，这次栖霞县医院转院来市里的三个病人，很可能是流感引起的肺炎。
很快，钱科长把三名患者的电子病历档案发到谷雅南的邮箱。
从患者的病历档案看，县医院已经给患者做过胸片及肺结核检查，排除了结核感染。
用过抗生素，症状没有好转，怀疑是病毒类的感染。
从目前病例上的信息来看，跟谷雅南的推测一致，很可能是病流感病毒引起的肺炎。
像这种小的疫情，不用谷雅南出马，打一个电话给医院联系一下，就可以让医院送来标本，但谷雅南想让小楚锻炼一下，于是吩咐陆离：“陆离，刚才发了三份病历档案到你的邮箱，你看一下，之后你带着小楚去第一人民医院确认一下从栖霞县人民医院转院过去的三名肺炎患者是否已经入院，之后对患者进行采样和基础流调。”
“好。”陆离打开电子邮箱，快速浏览过三份病历档案，之后疑问：“雅南姐，你是不是怀疑这三名患者是流感病毒感染引起的肺炎？标本采回来之后直接送给实验室那边？”
“嗯，你们去医院注意做好防护。”
“好。”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病房外走廊，陆离和小楚正在跟主治医生谷嘉树询问病人情况。
谷嘉树感叹：“你们疾控的动作还真快，病人刚办好住院手续，你们人就来了。
患者袁建国，他的两个儿子袁大山和袁小山都有肺炎症状，袁建国症状比较重，他的两个儿子症状轻微，上呼吸道症状不明显，我们根据患者在栖霞县医院的诊断治疗，初步判定患者可能是病毒性肺炎，现在正在进行抗病毒治疗。
你们可以进去对病人进行采样和问话。”
陆离和小楚在谷嘉树的引领下进入病房。
病房内有三张病床，分别躺着父亲袁建国，两个儿子——袁大山和袁小山，病床旁还有陪护的袁建国的老伴儿、大儿媳妇以及小儿媳妇。
谷嘉树先给病人做了介绍，说是疾控来的专家要给他们采样和问一些问题，希望患者配合。
袁建国面色潮红，气喘严重，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盘洗好的西红柿。
陆离问袁建国一些基本问题，比如年龄，住址，家庭成员，居住环境，以及何时发病，及活动场所以及接触人员等一些基础流调问题。
当问到袁建国从事活动这一项时，袁建国气喘的厉害，喘了两口气之后正要回答，陪在一旁的老伴儿李金花抢着替他回答说，“我家是种温室大棚的，我两个儿子家里也是，我们村里的人都种些蔬菜什么的，我家种蘑菇也种西红柿，你看床头柜这些西红柿就是我家里大棚种的。”
小楚拿着流调表在一旁记录，听到这里朝着床头柜望了一眼，发现西红柿露着诱人的粉红色，在屋顶光线的映射下闪着晶莹的光，是刚才摘下来的模样。
第395章 谢谢灯神
小楚顺手在流调表上写下：
职业：农民
职业环境：温室大棚，种植蔬菜，主要蔬菜种类西红柿。
陆离又问袁建国，“你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感觉不舒服的？”
“很长时间了。”
陆离心想，在做流调的时候，最怕患者回答出这种模糊性的问题，这对病因的推测没有意义。
具体时间不确定，这个很长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
“很长时间是多久？能确定到具体天数吗？”
袁建国努力回想，老伴儿李金花在一旁说：“这个我知道，我家老头儿从秋天开始就断断续续的咳嗽，最近天气变冷，尤其是下雪之后，咳嗽变得更严重。”
从秋天开始就咳嗽？时间太久，这可不是流感应有的症状。
陆离心想，难道袁建国一家的肺炎病因不是流感？
陆离又问相邻病床的袁大山和袁小山相同的问题。
袁大山：“我跟我爸差不多，也是从秋天开始咳嗽的，最近变得厉害。”
袁小山：“我也是。”
说到各自的病情，袁大山媳妇主动跟陆离反应，“医生，我也咳嗽流鼻涕，不过我不是从一入秋开始的，我是最近下雪之后才开始。
医生，我这是被传染的吗？会不会跟我公公和老公一样越来越严重？”
陆离也最害怕患者问这样的问题，在没有实验室的结果和现场流调资料支持的情况下，他不能给出任何确切的答案。
陆离摇头，“过一会儿我会给你们采样，等实验室出了结果，我们疾控会反馈给你们的主治医生。”
陆离又问了袁大山、袁小山和家属们一些问题，之后采了样，结束基础流调，离开医院。
在从医院回疾控实验室的路上，陆离一边开车一边感叹，“之前雅南姐给我看三个患者的病历档案时，我说怎么一直觉得袁家村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出全市文明的大棚村。”
小楚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陆离见他没有搭话，疑问：“小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从今天早晨开始就一直发愣。”
“哦……没事。”小楚连忙回到刚才的话题，附和，“上次我们疾控去袁家村调查过一起新鲜银耳引起的集体中毒事件，我还记得病原体是椰毒假单胞杆菌，那次我还吃了袁家村的喜糖。”
“我也吃过他们的喜糖，希望这一次袁建国一家没事才好。”陆离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不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实验室。
陆离带着小楚把从医院采集回来的标本送到实验室，实验室小张接了样本之后，脸上都是疲惫还略带抱怨的神色。
陆离很少看到小张这种表情，忍不住问：“谁得罪了我们的张帅哥？怎么这副表情？”
小张一边清点标本签字，一边抱怨，“最近做流感爆发疫情，做的要死，机器连轴转，我们实验室的几个人已经加班好几天，太累了，真希望流感疫情早点过去。”
原来是抱怨活多，不过最近流感爆发疫情的确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实验室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还能按时保量的出结果也是不容易。
陆离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安慰说：“辛苦了，等我忙完应急小组那边的事，过来给你帮忙。”
小张苦笑，“你来给我帮忙？不是我说你，最近呼吸道疫情尤其严重，到时候你可能加班到比我还要惨。”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可别咒我。”陆离知道小张素有乌鸦嘴的称号，每次他一说有疫情，不出一会儿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
小张撇了撇嘴，收好标本，“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现在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人人健康，世上再无疾病。”
“这个愿望有点难，我许一个现实点的愿望，我希望这几份标本能在两个小时后准时出结果。”
小张比了一个ok的手势，“灯神满足你这个愿望。”
“谢谢灯神。”
两个小时后，实验结果出来。
在袁建国和他两个儿子及陪护家属的体液标本中未检测到流感病毒。
袁建国一家的肺炎病因不是流感病毒感染。
陆离拿到实验结果第一时间报给谷雅南，谷雅南立刻又让实验室做了上呼吸道其他几种常见病原体的检测。
呼吸道9项检测以及其他几种不常见的呼吸道病原体检测，都筛了一遍，一直到第2天早晨实验室报来结果，所有检测全是阴性。
袁建国一家的肺炎由最初推测的流感病毒感染，变成了不明原因肺炎。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一次不明原因肺炎病例有家族聚集性，很可能有高传染性，虽然目前还没有死亡病例，但从袁建国的症状来看，情况不乐观。
谷雅南立刻将这个情况反馈给医院，跟主治医生谷嘉树联系。
谷嘉树：“小妹，你想我把病人的隔离等级升级？”
“嗯，我认为升级隔离等级很有必要，目前袁建国一家的病因未查出，不排除是被高致病性的病原体感染，他们作为传染源很可能对周围人造成感染，医护人员的防护也很重要，想想当年的sars。”
当年sars疫情时，很多医护人员因为没有防护措施直接接触病人而被感染，造成多名医护人员死亡。
“明白，我会按照当年sars病人的隔离措施进行安排，你们疾控打算怎么调查这次袁建国一家的病原体。”
“跟以前一样，去袁建国家里进行现场流调。”
——
连海市栖霞县袁家村。
袁家村村口，栖霞县疾控现场科室的工作人员跟谷雅南带领的陆离、小楚和王笑笑应急小组一行人会合。
钱科长全副武装，一身生物安全防护服非常扎眼。
县疾控除了钱科长之外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在穿防护服，王笑笑见了小声嘀咕，“这防护服的级别有点高啊。”
陆离下了车，跟在王笑笑身旁，“村民们又认不出防护服的种类，不管我们穿哪一种，只要我们一出现，村民们都会恐慌。”
谷雅南也穿好了防护服，“适当的恐慌不是坏事。”
小楚在一旁跟着附和：“警惕算是适当恐慌的一种吧，我们的出现就代表着这里可能有传染病，村民们就会警惕，接下来就会准备做好防护。”
第396章 蘑菇孢子
“这么说来，我们穿防护服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还对周围的人有警醒作用。”王笑笑已经从流调车上拎下采样箱，跟在谷雅南身后。
钱科长跟谷雅南汇报，“谷主任，我已经联系了袁家村的村长，他会带着我们去袁建国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家里进行检查。”
因为袁建国一家都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家里没人看守，所以要进他们的家，必须由当地村民带领，而村长是最好人选。
袁家村的村长是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皮肤黝黑。
村长在钱科长的指导下也穿了一套防护服。
“疾控的同志，你们确定袁建国家里真有传染病？”
“不确定，但高度怀疑，所以进去之前要做好防护准备。”
从村口去往袁建国家的路上，村长跟疾控中心的人介绍袁建国一家的情况，“袁建国住在我们村的西头，他老伴儿叫李金花，两口子有两个儿子，都成了家，房子前后挨着，所以跟住在一起没什么差别。
大儿子袁大山，前几年结的婚，娶了隔壁村的姑娘，有一个儿子，今年4岁，这次家里出了事，儿子被送到了隔壁村的外婆家。
小儿子袁小山今年刚结婚，娶的就是本村的姑娘，还没孩子。
袁建国家里是4间瓦房，大儿子和小儿子家里都是5间大瓦房，住的很敞亮，房子的布局样式都跟我们严家村其他家住户的一样。
我们袁家村家家户户都种温室大棚，袁建国和两个儿子家也是一样。
我家大棚里种的主要是西红柿，袁建国家棚子里也种了一些，不过他们家种的最多的是蘑菇。
袁建国家种的是香菇，大儿子袁大山家里种的是平菇，小儿子家里种的蘑菇种类就比较稀少，有猴头菇、红平菇，好像还有灵芝……”
谷雅南打断村长的话，问：“袁建国种蘑菇？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刚开始种，去年他们家大棚种的是茄子和西红柿，收成不怎么样，所以，今年他们家改造了大棚，改种蘑菇，还扩大了种植规模。”
“今年蘑菇种植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陆离追问。
“好像是秋天开始的。”
陆离心想这个种植时间跟流调时袁建国反映自己开始发病的时间很接近。
“村长，等一会儿去完袁建国家里，再带我们去他们家的大棚看看。”谷雅南也注意到这个种植时间和发病时间的问题，感觉去大棚里看一下非常有必要。
“行，没问题，袁建国和他儿子家里一共三个大棚，紧挨着，可以一起去。”
村西头，袁建国的家。
4间大瓦房，黑色的木门，门上拴着锁，院墙周围是一圈花坛，里面的月季花已经枯萎，光秃的枝干上有些许残雪。
村长走进花坛，从一块石板下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木门，将疾控一行人带进袁建国家的院子里。
方方正正的水泥院子，主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各有厢房，院子里放着一些农用工具，院子一侧还有一口井，墙根上放着一排鸡笼，养着十几只鸡，正在吃食。
按照以往的经验，家里的家禽以及过往的野生动物会传播疾病，谷雅南吩咐陆离对鸡舍进行重点采样。
村长打开主屋的门，找到厨房。
厨房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灶台很干净，周围柴米油盐有序摆放，剩菜剩饭放在冰箱。
有些病原体可以通过食物传播引起肺炎，谷雅南让小楚对厨房里的食物进行采样。
厨房一角摆着几个塑料桶，上面蒙着厚厚的湿布，王笑笑觉得好奇，轻轻揭开湿布。
桶里竟然放着一排排菌包，上面的香菇已经长出，蘑菇伞完全打开，桶壁上一层白色雾状薄膜。
“这里有好几个菌包，上面的香菇已经成熟，香菇种子都散落在周围。”
王笑笑的话吸引了周围的人，小楚、钱科长、谷雅南和村长都凑了过来。
小楚惊讶：“真有香菇啊，袁建国家里不是种了一大片温室大棚的香菇吗？怎么还在自己家里种？”
村长解释：“我听袁建国老婆李金花说过，她觉得菌包长出来的香菇很漂亮，可以当盆景摆，所以打算在自己家种几个，过年摆上。”
“用香菇做盆景，这个主意不错，我们笑笑姐曾经就干过。”
“我种的是灵芝，灵芝可以做盆景。”
钱科长打量蘑菇桶，发现桶壁上都是一层白色薄膜状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手指上粘了一层白色粉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不会是发霉了吧？”钱科长盯着手指上的白色粉末疑问。
“这是蘑菇成熟后的种子，也就是蘑菇孢子。”王笑笑之前在自家阳台上养过蘑菇，见过这种现象。
“以前在书本上见过蘑菇孢子的介绍，都是显微镜下的照片，这还是第1次用肉眼见到实物呢，那么小的孢子要形成这么一大片，这需要多少的量啊。”钱科长感叹。
谷雅南盯着蘑菇桶上的白色粉末，眉头微皱，片刻之后对村长说，“带我们去袁建国家的大棚里看看。”
袁家村西头，大棚区。
袁建国家的温室大棚紧邻着村口，木头和不锈钢搭的骨架外撑着一层塑料薄膜。
盖在塑料膜上的草帘子已经被卷起，大棚一侧有一扇小木头门，是温室大棚的入口。
村长拿着钥匙打开锁，推开木门，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潮湿的热气中带着一股蘑菇菌包特有的草木气味儿。
站在门侧的王笑笑，被这些气味刺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打喷嚏。”王笑笑揉了揉鼻子抱怨说。
“笑笑姐，你路上摘了口罩，你打喷嚏的原因更可能是空气中有些过敏原被你吸到鼻孔里。”小楚提醒王笑笑。
王笑笑来大棚的路上，因为觉得有些憋闷，所以暂时摘下口罩来透气，没想到被大棚里涌出来的湿热气体刺激的直打喷嚏，于是赶忙又将口罩带上，整理好身上的防护服，准备进入大棚内。
疾控一行人沿着小门儿陆续进入大棚内。
棚内光线昏暗，闷热潮湿，一排排香菇菌包有序排列在架子上。
菌包上香菇长的正旺，已经到了收获季节。
王笑笑近距离观察香菇，感叹：“还是专业蘑菇种植者种的好呀，比我之前在家阳台里养的好多了，这里的香菇长得又大又多。
你看这蘑菇伞已经完全张开。
不过，感觉已经过了采摘的最佳时间，香菇长得有点老，这菌包上到处都是飘下来的香菇种子。”
第397章 是职业病
王笑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在菌包上轻轻一抹，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立刻粘在手指上，这层粉末比袁建国家厨房蘑菇桶上的还要厚。
谷雅南检查过两个菌包，又低头看着地面，此处温室大棚的地面也有一层白色粉末，人经过之处踩出一道道脚印。
谷雅南用棉签对菌包和地面上的白色粉末采了样，之后对疾控一行人下了命令，“先离开这里，去袁大山和袁小山家的温室大棚。”
三家的温室大棚离得很近，出了袁建国家的温室大棚，紧接着就是大儿子袁大山家的，规模比袁建国经营的大棚还要大一些，棚子里面也都种的蘑菇，蘑菇的品种是平菇。
菌包上的平菇密密麻麻，大棚地面上也有一层白色粉末。
谷雅南让王笑笑采了样，紧接着又去了隔壁小儿子袁小山家的温室大棚。
第3处温室大棚规模比之前的两个略小一点，在里面种的蘑菇种类却更多猴头菇、红平菇、灵芝……
谷雅南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温室大棚的地面上，发现这里同样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
走出最后一处温室大棚，谷雅南的眼神更加确定，问跟在身旁的村长，“村里还有其他家种蘑菇吗？”
“没有，就袁建国跟他两个儿子家种蘑菇，其他家种的都是黄瓜，西红柿，茄子，小瓜之类的蔬菜，还有种草莓之类小水果的。”
谷雅南嘱咐村长，“以后来蘑菇大棚要记得戴口罩。”
“戴口罩？为啥？这里面真有传染病？”
“没有传染病，但有职业病。”
村长一脸莫名其妙，谷雅南继续解释说，“蘑菇成熟后会产生大量蘑菇孢子，孢子的个头非常小，能分散在空气中，人将孢子吸入肺内，沉积在肺泡，形成免疫复合物，会产生过敏反应，人类产生的相应症状就是胸闷气喘，上呼吸道症状，咳嗽，打喷嚏流鼻涕，可能一开始是清鼻涕之后会变成浓鼻涕，严重的会出现血痰，之后更严重的会出现肺炎，以及其引起其他器官病变。”
村长虽然不是很懂那些专业名词，但他知道不戴口罩进入种蘑菇的温室大棚内会生病，这已经足够。
村长连连点头，“好，我会通知其他村民注意。”
从袁家村回疾控的路上，谷雅南坐在流调车副驾驶的位置，给哥哥谷嘉树打电话。
“哥，袁建国和他两个儿子家里温室大棚里种的都是蘑菇，我怀疑袁建国一家可能是蘑菇肺。”
谷嘉树并没有惊讶，“我刚才给病人做了胸穿刺肺活检，结果显示两肺有弥漫性间质病变，肺组织有慢性炎症，能见到纤维组织增生，肺泡间隔增宽，有散在的慢性炎症细胞浸润，肺泡上皮增生，这些都是过敏性肺泡炎的指征。
我正在想他是对什么过敏呢，原来是蘑菇孢子沉积。
之前看袁建国的病历档案，虽说是经营温室大棚的，但上面写的主要种植蔬菜西红柿，我没往蘑菇上面想。”
谷雅南：“这次不明原因肺炎的致病源找到了，就是蘑菇孢子。传染病变成职业病，医院的隔离措施可以解除，职业病的防护知识得给患者跟上。”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写袁家村这次蘑菇肺疫情的总结报告。
青城山脉南端栖霞县袁家村村民袁建国一家在温室大棚内种植蘑菇。
蘑菇进入成熟期，产生大量蘑菇孢子。
蘑菇孢子分散在温室大棚内的空气中，袁建国一家进入温室大棚进行劳动，过程中吸入大量孢子。
孢子在肺泡中沉积，引起人体免疫反应，出现上呼吸道症状和肺炎症状。
找到致病源蘑菇孢子，排除病毒性肺炎的可能，确诊为职业病蘑菇肺。
患者通过抗炎和抗过敏治疗之后逐渐康复。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将报告归档。
王笑笑复制了一份这次蘑菇肺疫情的总结报告，看了之后感叹，“这次不明原因肺炎的病因竟然是蘑菇孢子，之前以为是传染病疫情，没想到是职业病。”
陆离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桌上多肉的小花盆里多了一朵伞帽还有完全张开的小香菇。
这是王笑笑在袁建国家里温室大棚采样时带来的，本来要随手扔掉，被陆离捡了回来，放在自己办公桌的小花盆里。
陆离盯着花盆里的小香菇，接刚才王笑笑的话，“现在的职业病真是多种多样，不管干什么都会有职业病，像矿厂工人可能会得尘肺，镀膜的工人可能会得金属热，种温室大棚的人可能会对农药以及农作物过敏，蘑菇肺就是其中一种，就连坐办公室的都可能得颈椎腰椎病，你说我们最可能得什么职业病？”
小楚：“我们可能得的病就多了，接触什么就可能得什么病，想想我们疾控中心平时处理的传染病疫情，这个可能性太多。”
王笑笑看着陆离捡回来的小香菇，打趣：“如果你不把这个小香菇扔了，你也可能得蘑菇肺。”
“不可能。”陆离当然不信，“如果只有这一朵就能得蘑菇肺，那你之前在家里阳台种了那么多，岂不是早生病了？”
王笑笑：“这跟个人体质有关系，全国那么多种蘑菇的农民，不见人人都发病，袁建国一家会得蘑菇肺，除了因为他们温室大棚里通风不畅，棚内蘑菇孢子含量超标，还跟他们的个人体质有关。”
说到这里，谷雅南想到连海市像袁家村这种温室大棚种植蘑菇的还有很多，需要做好职业防护才行，于是吩咐陆离，“陆离，你写一份关于蘑菇肺职业防护的推文，挂在我们网站上，并把这个推文转给各个县区疾控，让他们做好辖区内蘑菇种植者的宣传工作。”
“好的。”
——
当天傍晚。
连海市，新华公寓。
谷雅南下班之后走在单身公寓的路上，进了小区还未走到家楼下，发现小区内花园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楚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话。
男子的个子比小楚高出半个头，体型中等，穿着一身运动装，因为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
两人先是说着话，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争吵，紧接着小楚想离开，陌生男子拉住小楚的手，两人争执起来。
小楚被陌生男人制住，动弹不得。
谷雅南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岂能让自己的组员被别人欺负？
三秒之内，谷雅南冲向前，一个过肩摔，将陌生男人摔在花园的草地上。
第398章 哥哥青峰
花园周围的空气凝固，只听被摔在地上的陌生男人过了很久才呻吟了一声，紧接着咆哮，“是谁？”
“光天化日竟然敢行凶，我叫谷雅南，打的就是你。”
谷雅南又上去补了一脚，踩在男子的肩头。
男子一声惨叫，站在一旁的小楚终于回过神，连忙制止。
“雅南姐，这是我哥。”
谷雅南收回脚，站在原地内心翻涌。
完了完了，打错人了，原以为是地痞流氓欺负小楚，原来是自家兄弟在解决矛盾。
刚才下手挺狠，小楚的哥哥叫声也很惨，他应该很生气吧，如果追究责任会不会闹去警局？
如今南翰飞在外出差，不在警局，要去警局就算是走程序也很麻烦。
谷雅南急忙把地上的男子扶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情况，你没受伤吧？”
小楚也上去帮忙，把哥哥扶起来，同时心里想，雅南姐平时看着是个沉稳的个性，没想到遇到事情也有冲动热血的时候，而且这个冲动是为了保护他。
男子站起身，正要对谷雅南发火，等看清谷雅南的样子，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骂人的话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仔细的打量。
谷雅南被看的很不自在，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了？花痴吗？自己的容貌还没达到倾城倾国，不至于把一个人给看愣了。
难道他在想什么奇怪的追责方法？
小楚也发觉自家哥哥盯着谷雅南发愣，急忙上前为两人介绍，“雅南姐，这是我哥——楚青峰。哥，这是我们市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的主任——谷雅南。”
楚青峰终于恢复正常，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伸出手跟谷雅南打招呼，“你好，我是叫楚青峰，是楚青耕的哥哥。”
本以为对方会兴师问罪，没想到竟是一个礼貌的招呼，谷雅南也伸出手，握了握，“你好，我叫谷雅南，是小楚的同事。”
握手的一瞬，谷雅南敏锐地发现，在楚青峰的右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这种疤痕经常在割腕自杀人的手腕上留下。
看来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谷雅南面不改色的打完招呼，又再次说了声对不起，没想到楚青峰却热情地的邀约，“谷医生，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弟弟的照顾。”
谷雅南本想拒绝，可是想到自己刚揍了人家一顿，现在请他吃个饭，也算是赔礼道歉，“我请你们吧，这附近的餐馆我熟悉，也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那就谢谢谷医生了。”
楚青峰答应的很痛快，小楚却不愿意，“雅南姐，吃饭还是算了，我哥很忙的。”
“不，我不忙，跟弟弟的同事搞好关系很必要。”
楚青峰笑着搂着小楚的肩膀，小楚表情却很不自在。
谷雅南总觉得眼前这哥俩奇奇怪怪，但又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但既然答应了要请吃饭是一定要去的，“小区附近有一家土菜馆，味道还不错，可以吗？”
“可以，我很喜欢吃中餐。”
楚青峰搂着小楚的肩膀，又拉着他的胳膊，看似兄弟情深的样子，“弟弟，你不会不喜欢我跟你的同事接触吧？”
小楚面色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点头，“没，我们去吃晚饭，吃完饭哥要早点回去。”
新华小区附近土菜馆。
谷雅南是这里的老客户，一进门就被热情招待。
老板是一位50来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见到谷雅南，热情地拿来菜单，“谷主任，带朋友来吃饭啊，今天怎么没带你的男朋友？”
“他去外地出差，过两天才回来。”谷雅南翻着菜单，顺口回答。
坐在对面的楚青峰一愣，问：“谷医生有男朋友了？”
谷雅南没想到被饭店老板这么一问，自己就顺口答了出来，如今楚青峰再问，谷雅南认真地点头，“嗯。”
“他是做什么的？”
谷雅南不想跟陌生人透露过多南翰飞的消息，正想转移话题，小楚直接说：“雅南姐的男朋友是警察，人长得又高又帅，跟雅南姐感情很好，两个人住在同一栋楼里，平时都是出双入对。”
楚青峰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那你们都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见面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小楚的反应尤其剧烈，“哥，你要搬过来跟我住？”
“你的房子是租别人的，我就不过去了，我打算在这个小区买一套，到时候你把房子退了过来跟我一起住。”
小楚很不情愿，“哥，你又不在这个城市上班，你在这边买房子干嘛？你如果想住，在我那里住几天就好，等玩够了就赶快回去。”
“集团在连海市开了分公司，爸让我过来打理，所以我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小楚的表情更纠结。
谷雅南被两个人的对话惊住，从楚青峰的话来看，两个人的家庭应该很不错，但小楚一直拖欠着她的房租，而且平时看起来穷嗖嗖的样子。
目光落在小楚身上，他低着头摆弄菜单，及时扯开话题，“雅南姐，我记得你爱吃水煮鱼，来一盆酸辣水煮鱼，我要一份糖醋排骨，哥，你想吃什么？”
“我也喜欢吃鱼，没想到我跟谷医生的口味还很相近。”
小楚撇撇嘴，“那再来一份地三鲜，三碗米饭。”
点完菜，小楚把菜单递给谷雅南，笑嘻嘻的说，“这次就让雅南姐破费了，不过我哥要是住过来，以后有机会宰他。”
“能请美女吃饭，乐意之至。”楚青峰附和自己弟弟。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9点，送走了楚青峰，又将小楚送到楼下，上楼之前谷雅南笑嘻嘻地问小楚，“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
小楚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雅南姐，这个事情有点长，也有点复杂，等将来时机成熟，我一定全部告诉你。至于你的房租，等我发工资就给你，我手头真的比较紧。”
“好，信你一次，有什么麻烦尽管跟我说，如果你哥再揍，你也可以跟我打电话求助。”
“嗯，谢谢雅南姐。”
第399章 朋友圈（46）
蘑菇肺：小蘑菇呀真好看，蘑菇种子随风散，吃进胃里有营养，吸进肺里会生病。
——
10分钟前。
（点赞）热放线菌，干草小多孢菌，乳酪青霉菌，棒曲霉菌，胞内鸟分支杆菌，皮肤毛孢子菌，皮质隐子座菌，毛霉菌，白色念珠菌，阿米巴原虫，小麦象鼻虫，动物蛋白，杀虫剂，艾滋病，流感
艾滋病：蘑菇肺？就是肺里长蘑菇么？
蘑菇肺回复艾滋病：不不不，人类的肺里不会长蘑菇，我是因为人类吸入蘑菇孢子而生病。
艾滋病回复蘑菇肺：所以说，你的病原体是蘑菇种子？
蘑菇肺回复艾滋病：蘑菇的种子是孢子，我的病原体是蘑菇孢子。
艾滋病回复蘑菇肺：太神奇啦，人类不是最喜欢吃蘑菇嘛，怎么还会被蘑菇孢子弄生病呢？
蘑菇肺回复艾滋病：从嘴里吃进胃里没事，从鼻子吸进肺里就有事了。
艾滋病回复蘑菇肺：不明白。
蘑菇肺回复艾滋病：蘑菇肺只是我的一种昵称，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是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家族中每个成员的病原体都不一样。
干草小多孢菌：我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主要存在于发霉的干草和肥料中，农民在接触这些发霉干草和肥料后，容易将我吸入肺内，造成发病。
热放线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于甘蔗渣中，甘蔗工人容易将我吸入肺内，造成发病。
乳酪青霉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乳酪中，乳酪工人容易将我吸入肺内，造成发病。
棒曲霉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大麦麦芽里。
胞内鸟分支杆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空调里。
皮肤毛孢子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潮湿的屋子里。
皮质隐子座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槭树树皮里。
毛霉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辣椒粉、豆子、面粉里。
白色念珠菌：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各种乐器、鞋子里。
阿米巴原虫：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加湿器和取暖通风设备里。
小麦象鼻虫：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喜欢藏在麦子里。
动物蛋白：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藏在鸟类的羽毛和粪便里。
杀虫剂：我也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我广泛存在于农田、大棚里。
艾滋病：哇，病原体还真多，从细菌到原虫，从有机蛋白到杀虫剂，防不胜防啊。
蘑菇肺回复艾滋病：也可以称为“过敏源”。
流感：蘑菇肺的朋友圈，除了我和小艾两个病毒，其他都是能引起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的过敏源，想看蘑菇肺得自传。
艾滋病：小蘑菇，自传贴上来啊。
蘑菇肺：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叫“蘑菇肺”，是外源性过敏性肺泡炎（eaa）的一种。
eaa是人类反复吸入具有抗原性的有机粉尘及低分子化学物质而引起的一组临床综合征。
患有eaa的人类会出现咳嗽、呼吸困难、发热、体质减轻的症状。
作为eaa大家族中的一员，我蘑菇肺的致病源是蘑菇孢子。
蘑菇孢子，相对于细菌和病毒来说，是个大块头，但相对于动物和植物来说，蘑菇孢子个头非常小，能随风飘散，弥漫在空气中。
当蘑菇孢子被人类吸进肺里，孢子作为一种外源物质，能变成免疫复合物，沉积于人类肺部终末细支气管和肺泡交界处，引发3型和4型变态反应。
第400章 有个神医
连海市南城区有一大片城中村。
这处城中村，原是浦南镇的镇中心，由于当初规划和后期的拆迁成本问题，一直保持着原状。
城中村周围高楼林立，里面却是几十年前的建筑，高矮不平的自建楼房，弯曲的街道，还有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
在城中村，靠近街道的自建楼都被改成门面房，衣服店铺、五金百货，还有不少药店和中医馆。
位于浦南街岔路口有1栋3层小楼，沿着楼梯上到2楼，有一家医馆。
医馆面积不大，只有20多平方，被隔成了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床和电视，外间有一套桌椅和一排放中药的柜子。
窗户外挂着一个简易牌子“华氏医馆”。
坐诊医馆的是一位60来岁头发灰白的老头儿。
老头儿名叫华国强，自称老中医，三个月前从外地来了城中村，租了2楼的一间房子，开起这家医馆。
华氏医馆虽然简陋，开设时间又短，但在城中村却非常闻名。
华国强自称是华佗的第98代传人，医术了得，专治小儿夜惊哭闹，拉肚子，不长个，营养不良等问题。
治了几个病人之后颇有成效，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华国强“神医”的名声也就传开，很多人都叫他华佗转世，也有人叫他神医，更有人称他为半仙儿。
进入冬季，住在城中村李奶奶家的两个小孙子开始感冒发烧，吃了三天从药店买的药，烧退了，但一直咳嗽。
李奶奶听邻居们说过城中村华氏医馆中有个神医专治小儿疾病，想着自家两个小孙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去找神医调理一下，提高一下抵抗力也是好的。
城中村，华氏医馆。
老中医华国强正在给李奶奶家的两个小孙子看诊。
李奶奶：“华神医，您给看看，我家两个小孙子最近感冒发烧，吃了药虽然退了烧但一直咳嗽，他们俩从秋天开始就断断续续的感冒，今天特意带过来让您给看看，调理一下身体。”
华神医看了两个小孩子的面色，又分别号了脉，之后从药柜中拿出几包药，交给李奶奶，“这些药是7天的量，每天一次，睡前吃，用热水冲服。”
华神医拿出来的是一包包用灰纸包好的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从药包的大小来看，分量不多。
李奶奶拿着药，心想，果然是神医，号一下脉就知道问题所在。
但神医开出来的药跟平时老中医的药不一样，之前李奶奶也看过中医，开出来的药都是药草，需要回家煮，现在药包这么小，肯定不是药草。
“神医，这个是中成药吗？”
老神医点点头，“这是我华氏一族的独家秘方，专治你孙儿这类的病。”
“哦，有药方吗？”
李奶奶想看一下药方，既然是神医开的药，那一定有奇效，以后小孙子再有什么事就可以按照药方抓药。
老神医抬头盯着李奶奶，神色严肃，“既然是秘方，那就是不能公开药方，你若觉得好用，下次还来，若是无用，下次也别来了，我华氏一族治病救人也讲究缘法。”
李奶奶被说的一愣，难怪有人叫这位老神医为半仙，说话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
保持着对老神医的神秘敬畏，李奶奶付了钱，拿着药，带着两个小孙子回了家。
晚饭之后，打开从华氏医馆买回来的药，发现药包里是一些棕灰色的颗粒，像极了药店里买的中成药。
用热水冲泡好，颗粒变成混浊的棕色。
李奶奶先尝了一口，微甜中带着苦味儿，不难喝。
给两个小孙子一人一包服下。
第2天早晨，两个小孙子的咳嗽症状明显好转。
李奶奶心中欢喜，看来这个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只一包药下去，症状就好了大半。
药连续吃到第三天，两个小孙子情况突然恶化。
第3天晚饭后，刚吃完药，两个孩子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两三分钟后，紧接着又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李奶奶慌了，不知孩子得了什么病，连忙拨打120急救车。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医生办公室。
晚上8点，谷嘉树在加班。
谷雅南拎着一罐儿刚熬好的鸡汤，敲响医生办公室的门。
“小妹，你怎么来了？”
“刚煲好的鸡汤，给老哥送来。”
谷雅南进了门，将鸡汤放在办公桌上。
谷嘉树感到惊讶，平时小妹也会煲鸡汤，但亲自给他送到办公室来，还是头一次。
“真是被你感动到了，今天怎么会想起给老哥送鸡汤？最近疾控的工作不忙吗？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你还在加班。”
“上次的疫情刚写完总结报告，今天难得有时间，煲了一锅鸡汤，想着老哥最近也辛苦，就送来喽。”
谷雅南扫了一眼谷嘉树的办公桌，发现桌上有一个小的透明餐盒，里面放着半盒未吃完的水果。
“哥，这一盒洗好的水果是大明星李佳慧送来的吧，我最近可听了很多你们的传闻。”谷雅南开始关心老哥的感情生活。
谷嘉树脸上飘过一团红晕，但很快恢复镇定，“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老哥身边有眼线？”
“是啊，我眼线很多，平时给你们科里的医生送吃送喝也不是白送的，你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可都告诉我了。哥，李佳慧真是你女朋友？”
“不是，她只是经常来医院给我送些吃的而已。”
“哦，那她对你的好感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
哥，你是大男人，感情上要主动，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要错过。
还有，妈上次去我的单身公寓还跟我提过这件事，她说如果李佳慧真是你女朋友，她举双手赞成。”
想到老妈催婚的节奏，谷嘉树忍不住想转移话题，“小妹，你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南翰飞今天要出差回来，你怎么不去陪他？”
“他下午刚给我发了短信，说有事情还要耽搁一些时间，具体回来的日子还没定。”
谷嘉树喝着鸡汤，突然停下，反应过来，“原来这锅鸡汤不是给老哥煲的，是给南翰飞煲的，结果他没回来才想起给老哥送来，是这样一回事吧？”
第401章 两个患儿
谷雅南尴尬一笑，看到桌上的一面锦旗，忙转移话题，“当代神医，妙手回春，这锦旗写的好啊。哥，你怎么不把它挂起来？”
谷嘉树一边继续喝鸡汤，一边瞅着锦旗上的“神医”两个字，“现在神医这个称呼都是骂人的，我可不敢挂墙上。”
兄妹两人正聊着天，办公电话响起。
谷嘉树接完电话之后，合上喝了一半的鸡汤，“小妹，刚才急诊科来电话，说有两名脑炎患者一会要转到感染科，我这边忙，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
“哦……脑炎？什么引起的？细菌性的？还是病毒性的？有传染性吗？要不要我们疾控帮忙？”
谷嘉树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小妹的脑门，“病人刚送到医院，什么检查都没做，我也不清楚情况，现在你的任务是先安全回家。”
——
第2天上午。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李奶奶的两个小孙子李天一和李天鸣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相邻的两张病床上。
谷嘉树正在给李天一做腰椎穿刺。
清亮的液体沿着穿刺针缓缓流出。
谷嘉树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从流出的脑脊液看，细菌感染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病毒性脑炎？
李天一和李天鸣的脑脊液送去医院检验科。
结果很快出来，没有细菌，检测了几种与脑炎相关的病毒，也都是阴性。
谷嘉树盯着两名患者的颅脑ct图，若有所思。
医院检验科只检测了呼吸道相关病毒，还有其许多其他病毒能够引起病毒性脑炎。
而且从李天一和李天鸣同时发病症状相同，这一点来看，病毒性脑炎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具有传染性。
可能是传染性疾病，又没有确定病原体，这件事要通知疾控中心。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应急小组6个人正在各自忙碌。
谷雅南电脑桌面国家疾控应急工作群中弹出一条通知。
看完通知，谷雅南立刻起身跟应急小组的成员宣布，“今天下午4点，国家疾控组织召开全国市级及以上疾控单位视频会议，内容是关于h省爆发新型冠状病毒疫情通报以及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肺炎防控进行培训，大家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们整个应急小组成员都要参加。”
“4点开始？那大约几点结束？”高飞问。
“晚上6:30左右能结束。”
“哎，晚上的约会又要推掉，本来约好跟我女朋友一起去新开的那家餐馆吃饭。”高飞很不情愿的叹气。
周老：“我本来跟我儿子说好要去学校开他的家长会，现在也去不了，我老婆也忙，只能让爷爷代去。”
“国家疾控为啥要把视频会议的时间定到下午4点，如果定到下午2点或3点，晚上还能正常下班，又不耽误事情。”王笑笑疑问。
“国家疾控要从整个国家层面进行考虑。”陆离解释，“我国东西跨着两个时区，我们连海市现在是下午2点上班，最西边的省市跟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差，他们是下午4点上班，所以召开全国性的视频会议，要考虑到每个地方的上班时间。”
“我中华泱泱大国，地大物博，我们比西边的同胞们早两个小时看到日出，这个开会时间选的也很有道理。”王笑笑感叹。
“不管什么时间开会，就算是晚上12点有通知也要跑过来加班。”周老继续说，“前段时间h省爆发了不明原因肺炎疫情，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国家疾控就确定出这次肺炎疫情的病原体是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还公布了病毒的全基因序列。
至于这种新型冠状病毒从哪里来？是之前的冠状病毒变异而来？还是跨物种而来？最初的传染源是哪里？这些都没有定论。
估计这次的视频会议也会讲一讲这方面的内容，我还挺期待。”
谷雅南：“大家可以先了解一下冠状病毒的背景知识，尤其是近几年爆发的sars疫情和中东呼吸综合症疫情都是由冠状病毒引起的，当年的疫情处理对现在有借鉴意义。”
王笑笑已经从电脑中查出当年sars疫情和中东呼吸综合症疫情的相关消息，正跟陆离讨论着，突然，办公桌上电话响起。
办公电话响起，不是上报疫情，就是有人来咨询疾控相关事项。
谷雅南接起电话，是哥哥谷嘉树打来的。
“小妹，有事情要你们疾控帮忙，你还记得昨天给我送鸡汤时感染科接诊的两名患者吧，现在初步诊断为不明原因脑炎，我们医院检验科做了相关检测，排除了细菌性感染和部分病毒性病原，但是我们检验科做的病毒种类局限。”
“能引起脑炎的病毒有很多种，你是想让疾控帮忙筛查一下病毒种类？”
“嗯，我希望尽快拿到结果。”
“我需要根据病人的症状和流行病学史来确定检测病原谱的范围。”
“我会把两个病人的电子病历档案发给你，里面有他们的症状和诊疗过程，至于流行病学史，没有你们疾控以前调查的详细，但也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好的，现在发过来吧，之后你让人把病人的脑脊液和相关体液标本送到疾控实验室，我会跟实验室那边联系。”
挂断电话后，谷雅南先在电脑上接收了病历档案，看过之后又给实验室的李科长打电话。
“李科长，刚才第一人民医院上报了一起不明原因脑炎疫情，有两名患者，我让他们一会儿把病人的脑脊液和体液标本送去实验室，你做一下病毒性脑炎病原的筛查。”
“做哪几种？”
“我刚看了患者的病历档案，因为缺少详细的流行病学史资料，没有特征性指标，先把我们实验室储备的相关病毒性脑炎病原体检测试剂盒都做一遍。”
“谷主任，你没开玩笑吧？”李科长开始抱怨，“病毒性脑炎的相关病原体很多啊。”
第402章 奶奶的家
“我也知道会做很多，但是两个患者都是小孩，平时生活在一起，两人同时发病，属于聚集性病例，我担心不及时找到病原会引起疫情扩散，所以只能麻烦你。”谷雅南经常要协调各科室之间的关系。
李科长只是抱怨一声，最后还是无条件答应，“标本送来，我会尽快出结果，既然是病毒性脑炎，一定要脑脊液，这一样是最重要的。”
“好的，脑脊液和其他体液标本正在送往实验室的路上。”
联系好实验室，谷雅南看一眼时间，到下午开视频会议还有4个多小时，可以去人民医院和病人家里做流调。
谷雅南给应急小组分配任务。
“现在时间紧张，我们分头去进行流调。
周老和高飞去第一人民医院，带着个案调查表对两名小患者进行询问，并对陪护的家属进行采样和流调。
陆离和小楚去患者家里。
笑笑留在办公室，从大疫情系统中查询连海市最近是否有上报不明原因脑炎的病例。
大家抓紧时间，在下午开视频会议之前赶回来，最后说一遍，流调过程中一定要忙中有细，不要漏掉细节。”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不明原因脑炎患者李天一和李天鸣的病房。
弟弟李天鸣处于昏睡状态，哥哥李天一状态稍好一点，可以说话。
周老和高飞在谷嘉树的陪同下，对哥哥李天一和李奶奶进行询问。
周老负责问话，高飞跟在一旁填写个案调查表。
周老问李天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李天一望了一眼陪护在旁的李奶奶，点点头。
“你最近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
李天一眨了眨眼，似乎在回想，“我感冒了，弟弟也感冒了。”
小孩子答非所问，陆离把询问目标转向陪护的李奶奶。
“您的两个孙子最近感冒过？”
李奶奶：“是啊，前段时间是感冒过一次，当时两个孩子都咳嗽打喷嚏还发烧，我把他俩带去了家附近的社区医院，医生给查了血说可能是病毒性的感冒，给开了药，吃了三天烧退了，但一直咳嗽。
我又找村里的老中医给两个孩子调理身体，吃中药的那两天孩子好多了，也不咳嗽。
可是不知怎么了，前天晚上孩子突然开始说胡话，之后就开始浑身发抖、抽筋儿，嘴里还吐白沫，整个脸都青紫色。
医生，你说我孙子好好的，咋突然会这样呢？”
感冒症状和脑炎症状差别很大，从刚才的问题中可以推断出两个孩子在出现脑炎症状之前曾有过三天的感冒症状。
这次不明原因脑炎是感冒的后遗症？两者之间是否是由相同的病原体引起？
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能引起上呼吸道症状，但很少引起脑炎。
周老又觉得或许是其他既能引起上呼吸道症状，又能引起脑炎的病毒。
周老问李奶奶，“您的两个小孙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野生动物？鸡、鸽子或者是野老鼠？或者是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李奶奶很确定的摇头，“没有，最近要期末考试，两个孩子读二年级，学习都很紧张，根本没有时间出去玩儿，孩子爸妈平时在外打工，就我和孩子爷爷两个人带。孩子们都很乖，平时除了学校就是在家里，你说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学校？！
周老敏感地发觉，如果眼前李天一和李天鸣的病会传染，那么他的同学很可能会出现相似症状。
周老问躺在床上的李天一，“你的同学中有没有跟你一样生病的？”
“有，好几个感冒的，也都请假了。”
周老觉得事情不妙，结束病房中的流调之后，出了病房，立刻给谷雅南打电话。
“谷主任，我在病房这边流调过程中发现一些线索，两个患者当时发病的时候在学校，我担心学校的学生们会被传染。”
应急办公室内，谷雅南正在和王笑笑整理信息系统上关于近期不明原因脑炎的病例信息。
听到周老从人民医院报来的信息，谷雅南没有惊讶，因为她之前已经想到学生李天一和李天鸣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平时肯定在学校，最初发病也应该在学校，所以当周老一离开应急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在信息系统上先查了李天一兄弟两个所就读小学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不明原因脑炎的病例。
谷雅南：“大yq网显示，李天一兄弟所就读学校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不明原因脑炎的病例。周老，你和高飞先回来。”
周老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最初传染源可能不在学校。家属李奶奶看着体弱，但也没有出现相应症状，目前看来这次的不明原因脑炎传染性不强。”
——
连海市南郊，城中村。
李奶奶的家。
陆离和小楚开着现场流调车停在李奶奶家楼下的小巷子里。
李奶奶的家在一栋破旧的6层小楼的第2层。
李爷爷得到消息，疾控中心要到家里进行流调，所以从医院赶了回来。
李爷爷开了门，2室1厅的房子，家具虽然老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布置也很温馨。
李爷爷指着靠北边的一间卧室，给陆离介绍，“两个孩子平时就住这间屋，写作业和睡觉都在里面，平时吃饭跟我们老两口在客厅，他们两个偶尔也去厨房找水喝。”
陆离和小楚一前一后进入北边的卧室。
卧室内有一座高低床，可以睡两个小孩，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床旁边有两个书桌，桌上摆着书本和台灯，书本很整齐。
桌对侧的墙角有一个玩具筐，里面放着些小汽车、篮球等的男孩子喜欢玩的玩具。
玩具筐旁边有一个小衣橱。
除了这些再无其他，没有养绿植，更没有养宠物。
出了卧室，陆离又在客厅转了一圈，发现客厅的摆设也很简单，沙发电视还有餐桌。
紧邻客厅的是一个小阳台，阳台上养着4盆花，是普通的吊兰和杜鹃。
杜鹃上打着几个花苞，还未开放。
阳台窗户上有纱窗，能很好的隔绝蚊虫。
第403章 视频会议
退出阳台，陆离又进入另一间朝南的大卧室。
这是李爷爷和李奶奶的卧室，里面一张大的双人床，床上被褥整齐，床旁一排衣柜，衣柜对面有一张梳妆桌。
简单整齐的卧室，没有可疑的地方。
最后，陆离和小楚去了靠北的厨房。
一进厨房，一股油烟味混杂着中药味扑面而来。
厨房很小，碗柜、灶台和抽油烟机占了大部分空间，虽然锅碗瓢盆摆放的很整齐，陆离还是感觉下得去脚，但转不开身。
一侧摆放着一台冰箱。
“李爷爷，我想看一下冰箱里的东西。”
李爷爷赶紧把冰箱门打开。
冰箱上层摆着吃剩的饭菜，还有买回来的瓜果蔬菜。
冰箱下层是冷冻室，里面冻着一块猪肉，两条鱼，一只肉鸡，还有一些速冻水饺。
陆离将目标放在猪肉和肉鸡上。
生的家畜和家禽肉也能传播疾病。
“猪肉和鸡是从哪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陆离问李爷爷。
“都是超市打折的，上个周末附近超市搞活动，猪肉已经吃了一半，鸡还没来得及吃。”
上个周末？跟两名患者的发病时间倒是很接近。
“我要把这块猪肉和这只鸡带回去做检测，可以吗？”
“我两个孙子的病跟这些猪肉和鸡肉有关？”李爷爷惊问。
“还不确定，所以要带回去检测。”
“行，都拿走，你们想带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走，整个冰箱搬走都没关系。”李爷爷很配合。
陆离和小楚将冰箱里的猪肉和鸡装进采样袋，放进采样箱。
正准备退出厨房，陆离发现厨房门侧的垃圾桶里有一张灰色的纸，上面沾着一些粉末。
陆离俯身，戴着手套将纸张拿起，粉末飘散，一股药味儿直冲鼻孔。
“这是什么？”陆离问李爷爷。
“中药，从隔壁华氏医馆拿回来的中药，最近我两个孙子感冒，身体一直不太好，退烧之后，他奶奶就想去医馆让老中医给调一下身体，刚吃了三天，刚开始感觉还不错，后来不知怎的突然症状加重就住进了医院，中药还剩很多，家里还有4天的量。”
李爷爷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碗柜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灰色纸包装的药包。
药包很小，跟平时从医院里抓的中草药不一样。
陆离摸了摸，里面像是粉末的东西，疑问：“这是中药？怎么量这么少？”
“老神医说这是中成药。”
陆离也经常吃中成药，但都是成品，直接可以在药店买，比如说最常喝的板蓝根冲剂，各种感冒灵冲剂，像这种私人用纸包起来的中成药还真没见过。
来现场流调之前，谷雅南曾嘱咐过不放过一切细节，虽然李天一和李天鸣怀疑是病毒性脑炎，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两个患者吃中药的时间跟这次不明原因脑炎的发病时间很相近，也不排除相关的可能，所以陆离决定把所有可疑的标本都带回去。
标本带回疾控实验室，李科长看着除病人体液之外的五花八门的外环境标本，眉头皱到一起，“猪肉鸡肉这些外环境标本我还能理解，这是什么？中成药吗？中成药拿来微生物组要做什么检测啊？”
陆离笑嘻嘻，“我们谷主任应该跟您沟通过，所有的标本都做脑炎相关病毒的检测，标本别全用光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再做其他检测。”
李科长叹气，“不是我给你们应急小组泼冷水，从患者体液标本中都没检测到脑炎相关病毒，检测外环境标本又有什么意义呢？”
“患者之前已经用过药，对患者体液的检测，可能出现假阴性的结果，现在再对外环境标本进行一遍筛查，或许会有发现，我们会继续跟进病人的情况。”
“好吧，疫情是天，应急小组是地，我们实验室就是你们的天梯。”
出了实验室，已经快到视频会议时间，应急小组几个人碰了头，短暂讨论了一下有关李天一和李天鸣的流**况，紧接着去了综合办公楼的视频会议室。
视频会议室。
疾控中心几个相关科室的人员全部到齐。
20多个人坐在会议现场，盯着前面的视频屏幕。
屏幕上有一个大标题“2019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防控培训视频会议”。
视频会议开始，先是国家卫计委和国家疾控的几个相关领导讲话，紧接着就是国家疾控的专家对这次新出现的新型冠状病毒进行介绍。
王笑笑看到其中一个专家，开始跟身旁的陆离小声嘀咕，“视频中长得最帅的那个专家不就是南之乔吗？上次婴儿爽身粉被污染事件调查中来过我们连海市疾控中心，我对他印象很深。”
“你对长得帅的男人印象都很深。”陆离撇撇嘴。
“才不是，主要是因为南之乔是南翰飞的堂哥。”
“南警官还有堂哥在国家疾控工作？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我消息灵通嘛，也是一次偶然间听雅南姐讲电话的时候提起过。”
王笑笑和陆离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谷雅南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止住声。
视频屏幕上的ppt不停变化，其中出现了几张这次2019新冠状病毒基因序列图和基因进化树图。
小楚看的仔细，小声跟谷雅南讨论说，“2019新冠状病毒基因序列跟之前2003年sars冠状病毒序列差别还很大，跟蝙蝠中的一株冠状病毒同源性更高一点。”
谷雅南：“但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病毒的基因相似不能等同于病毒的致病能力相似，这次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和mers冠状病毒虽同属冠状病毒这一大家族，但基因进化分析显示他们分属于不同的亚群分支。它不是sars也不是mers病毒，它们的病毒基因序列差异比较大，足以形成一个新的亚群。”
小楚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视频屏幕上的ppt继续变换，讲完新型冠状病毒的基因序列和致病性，接着又讲了现场流调和实验室检测应注意的问题，尤其是说到个人防护。
第405章 致命神医
谷雅南和谷嘉树同时意识到这起不明原因脑炎疫情，或许致病源并不是病毒，而是中毒，致病源很可能是药物。
应急小组的人开始分头行动，去往各个患儿的家，将患儿从中医馆内拿的中成药带回疾控实验室做检测。
实验室理化组的同事对药物成分进行了分析，结果很快出来。
谷雅南拿到检测结果，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患者家属口中所谓的神药，就是板蓝根颗粒、抗生素、激素和驱虫药的混合物。
神药里面最多的是板蓝根，除此之外还有抗生素类药——青霉素，以及激素类药——地塞米松，还发现了一种早已停用的驱虫药——四咪唑。
我国在上个世纪80年代曾把四咪唑做为肠道驱虫药在人群中大规模使用。
一段时间后发现四咪唑有严重的毒副作用，其中一个就是会引起脑炎样综合征。
80年代的文献中有很多报道过这样的病例，病人的症状就跟这次不明原因脑炎的症状一样，恶心呕吐，四肢无力，神志恍惚，嗜睡或意识模糊，四肢时有抽动，颈部抵抗……
曾有报道，有人服用了大量的驱虫药四咪唑企图自杀，而且成功了。
四咪唑因此被停用。
四咪唑被停用后几十年里再没有报道过相关脑炎病例，所以谷嘉树在接诊时没想到这次不明原因脑炎竟然是因为药物的毒副作用。
所有患儿都使用过城中村华氏医馆开出的“神药”。
这个所谓的神药竟然用已经被禁用的四咪唑，而且含量非常高。
含有四咪唑的神药就是这次不明原因脑炎疫情的致病源。
这种神药不知还有多少，都有哪些孩子服用过，要调查清楚就要找到卖神药的人。
——
连海市南郊城中村，华氏医馆。
谷雅南和陆离、小楚开着现场流调车停在华氏医馆楼下小巷里。
站在楼下朝上望，可以看见华氏医馆简陋的小牌子。
疾控一行人沿着狭窄阴暗的楼梯上到2楼。
华氏医馆的小门紧闭。
谷雅南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正当她以为医馆里没人时，小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头儿出现。
“您是华国强医生？”谷雅南问。
老头警惕地朝谷雅南身后看了看，发现她身后没有小孩，而是跟着两个年轻男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头低声问。
谷雅南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怀疑你这里跟一起不明原因脑炎疫情有关，现在要对你的医馆进行采样调查。”
老头儿犹豫了一瞬，“你们等一下。”
紧接着把房门砰的一声给关上，还有从里面反锁的声音。
谷雅南心想不妙，这老神棍不会要毁灭证据吧？
谷雅南正想再敲门，忽然听到楼下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电瓶车被使劲碰撞发出的警报声。
陆离透过楼梯走廊的窗户朝外看，发现一个老头从2楼跳了下去，那老头正是刚才开门的华国强。
“雅南姐，刚才那老头跳楼跑了。”
谷雅南立刻凑到走廊窗户朝下看，发现老头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背着个包，慌忙逃窜。
这是怕负责任，开始逃跑了。
疾控只负责采样做流调，可不负责抓人，也没本事抓人。
谷雅南非常着急，心想着万一被这个老神棍逃跑，那么卖出去的神药就没法追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
如果南翰飞在就好了，谷雅南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正想着，楼下突然闪出几个黑影，将正在逃跑的华国强摁在地上。
南翰飞从人群中走出来，俯身身用手使劲拍了一下华国强的脑袋，“华神医，你这是知道我们要去找你？迫不及待的跳楼迎接我们？”
老头华国强在地上挣扎，“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你之前干过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不知道我们是谁？”
华国强想到刚才疾控的人来敲门，“你们疾控的有什么权利抓我？”
南翰飞听了之后，竟然笑出声，“哟，疾控的人也想抓你啊？你犯的事还不少嘛，那跟我回警局慢慢交代吧。”
华国强一听是警察，立刻面如死灰，本来剧烈挣扎的身体也安静下来。
“小李，把人带到警车上。”
南翰飞一边吩咐小李一边抬头向上张望，正看到楼上窗户谷雅南露出的脑袋。
“嗨！”南翰飞笑着挥挥手，跟楼上的谷雅南打招呼。
“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谷雅南小跑下楼，来到南翰飞跟前。
“你们警察为什么抓他？”谷雅南问。
“你们疾控又为什么找他？”南翰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华国强售卖假药，导致多名儿童发生药物反应性脑炎，我们疾控来他的医馆进行调查取样，并要追查这些问题药物的去向。你们警方抓他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吧？”
“嗯，你刚才说的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警方抓他是因为他背了两条命案。
这个人在4年前跟人打架斗殴，打死了两个人之后一直在逃，被全国通缉。前段时间我们警方收到消息，他最近在连海市出现过，而且改名换姓，开了家小医馆，今天我们跟着线索找过来，没想到跟你们疾控倒是撞在一起。”
谷雅南没想到这个老神棍身上还有两条人命。
“我们疾控想快一点知道他是如何制造假药，又把假药卖给了哪些人？这对控制这次药物反应性脑炎疫情很重要。”
南翰飞本来想带华国强回警局审问，整理好资料再告诉谷雅南消息，如今看谷雅南这么着急，而且华国强掌握的信息又影响着很多条人命，于是决定，“好，你现在跟我到警车上去问话。”
华国强被押在警车里，戴着手铐。
“李有才。”南翰飞喊了他一声。
老头儿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作声。
“李有才，这是你4年前的名字，你不会不记得了吧？4年前你还是个泥瓦匠，没想到如今变成了神医，你这学医的速度还真快。”
被手铐铐住的老头依然不作声。
南翰飞给谷雅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问话。
“华国强，你医馆里的神药从哪里来？都卖给了谁？”
老头依然不作声，对谷雅南的问话充耳不闻，一副我什么也不说，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南翰飞正想抬手打，被谷雅南拉住。
第406章 有所企图
谷雅南继续对老头说，“听说4年前你跟人打架斗殴伤了两条人命，既然是打架斗殴，那么双方肯定都动了手，法官在判刑的时候会有考量。
如果你现在积极回答我的问题，就有可能拯救更多脑炎患者，这是你能减刑的唯一办法。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你还是不告诉我，我就带人去搜你的医馆，里面肯定有线索，我搜出来跟你主动交代，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说完，谷雅南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开始计时。
老头儿眼中露出光芒，三秒之后开始说话，“4年前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是自卫，下手重了，他们才死的。
我知道杀了人肯定要坐牢，就选择逃跑，逃了好几个城市，什么活都干过，当过洗刷工，在工地搬过砖……
后来一次生了病，差点死了，一个老中医救了我，当时我就想我也要做个中医，我想拜那个老中医为师，但他不收我，我就免费给他的中医馆打杂，干了一段时间之后，认识了一些药。
再后来，我逃来连海市，用我的积蓄租了个门面，就是楼上的房间，开了一家医馆。
而且，我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华国强，我自称是神医华佗的第98代传人，有祖传的秘方，能治小孩的各种病症。
其实，我的秘方就是各种抗生素、激素、驱虫药混杂在一起，之后再用板蓝根颗粒冲淡这些西药的苦味儿。
我知道，只要这些药混杂在一起，不管小孩得了什么病都能治好。”
“药你是从哪里买的？”谷雅南追问。
“药店。”
“四咪唑已经不用于人体，不可能从药店买到。”
“兽药店。”
周围的警察和疾控一行人都气愤不已，没想到这个老神棍竟然拿牲畜的药给小孩吃。
谷雅南忍住情绪，继续问：“你自己配的药都卖给了谁？有没有名单？”
“有名单，每次有家长带小孩来看病，我都会让他们留下详细信息，名单就在我医馆柜子的第2个抽屉里。我的药一直没问题啊，治好了不少孩子，只是上个星期我刚又配了一批新药，最近出事的孩子应该是这批新药的问题，可能是哪种药放多了。”
“四咪唑放多了，这药本来就严重的副反应，如果摄入量过多正常人也会出现药物毒性反应。你配的新药都在哪里？还有多少？”
“都在医馆里，还有不少。”
“你带我回医馆取。”
谷雅南提了要求，同时看向南韩飞，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几个便衣警察押着老头儿重新回了医馆。
老头很配合地拿出了名单，并将新配置的药也全部找了出来，还有买回来的原材料。
证据收集完毕，老头被警方带走，谷雅南打电话给南城区疾控，让现场科室的人协助应急小组，按照名单开始追查神药的去向。
同时，被找到的神药送去疾控实验室理化组做检测。
经过连夜追查，到第2天上午，从华氏医馆卖出去的神药全部被追回，服用过神药的孩子被送到医院做检查。
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一名小患者曾经服用过华氏医馆的神药，在第二天出现严重脑炎症状，送医就诊后死亡。
尸检取样后也送往疾控实验室。
当天下午，疾控实验室出了检测结果。
从华氏医馆搜出来的神药中四咪唑含量高达300毫克每克，而华国强开给患儿的药，每次用药总量高达5克，所以患儿会很快出现药物毒副反应脑炎症状。
死亡患儿体内检测到高浓度四咪唑，证实死因为四咪唑引起的药物中毒反应。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写这次四咪唑引起脑炎疫情的总结报告。
通缉犯李有才，改名华国强，在连海市开设华氏医馆。
在没有行医资格证的情况下，购买抗生素、激素、驱虫药等兽用药，私自配置出所谓的“神药”，并以高价将“神药”卖给城中村周围的儿童。
在最近配置的一批神药中，四咪唑含量过高，导致服用的儿童出现药物毒性反应脑炎症状。
经过追查，从华氏医馆卖出去的神药均被追回，有脑炎症状的患儿经过对症治疗，除一名死亡病例外，其余均已好转出院。
——
几天后的傍晚。
新华公寓。
谷雅南端着刚炖好的鸡汤，敲开隔壁南翰飞的房门。
“给你送鸡汤，刚熬好的。”谷雅南笑意盈盈。
“你这笑容？……有企图，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南翰飞盯着谷雅南的脸，同样笑嘻嘻的说。
“你这警察的眼睛也太厉害，我笑的有那么明显吗？”
“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我熟悉你每一个表情，以前给我送鸡汤是这个笑脸，但今天是这种笑脸。”南翰飞一边说，一边学着谷雅南做出各种鬼脸。
“我笑的哪有这么难看？”
“你笑的不难看，是我学的难看。”
“不想喝算了，我回去了。”谷雅南故意装生气，转身要走。
“喝喝喝。”南翰飞一把将谷雅南拉进屋。
接过谷雅南手中的鸡汤，放在餐桌上，没有喝汤，而是先问：“你想问我什么？先问吧。否则我要是答不出来，这鸡汤喝进肚子里也不敢消化。”
“华国强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这个啊，已经结案了，可以告诉你。”
南翰飞放心地坐到餐桌旁，盛出两碗鸡汤，其中一碗推给谷雅南，一边喝汤，一边开始说：“都审清楚了，打架斗殴两条人命，贩卖假药，一条人命，找到了证据，他也认罪，法院判了死刑。”
谷雅南喝着汤，面无惊澜。
“你不惊讶？”南翰飞问。
“为什么要惊讶？意料之中嘛。”
“你对法律还挺了解。”
谷雅南喝了一口鸡汤，微笑，“知法守法是每个公民的责任。”
“谷主任，几天不见，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得像老师一样。”
“有么？”
“有，是不是最近科普文写多了？”
“科普朋友圈？最近是一直在写。”
“这次神药中四咪唑引起的脑炎疫情，写了么？”
“写好了，一会儿发到网上。”
“期待。”
一张桌，两个人，岁月静好……
第407章 朋友圈（48）
四咪唑：我是小魔怪，逍遥又自在，杀虫不眨眼，吃虫不放盐。
——
十分钟前。
（点赞）左旋咪唑，噻嘧啶，甲苯咪唑，甲硝咪唑，噻苯咪唑，六氯对二甲苯，硝基咪唑，硫双二氯酚，奎宁，甲氟奎，青蒿素，磷酸喹哌，磺胺嘧啶，乙胺嘧啶，胡荽子，冬桑叶，艾蒿，青霉素，头孢菌素，头霉素，氨曲南，碳青酶烯类，舒巴坦，链霉素，妥布霉素，庆大霉素，红霉素，阿奇霉素，麦迪霉素，泰利霉素，四环素，土霉素，多西环素，氯霉素，硫霉素，万古霉素，多粘菌素，杆菌肽，两性霉素，磺胺嘧啶，喹诺酮，过氧化苯酰，六氯酚，乙醇，乙脑，森林脑炎，流脑，流感，艾滋病
左旋咪唑：四咪唑大哥，你这顺口溜编的真好，“杀虫不眨眼，吃虫不放盐”，我也是驱虫剂。
四咪唑回复左旋咪唑：嗯呢，我们咪唑家族的成员能杀死很多寄生虫。
甲苯咪唑：我最喜欢杀线虫。
甲硝咪唑：我能杀所有的肠道寄生虫。
噻苯咪唑：哈哈，我们咪唑家族是广谱驱虫剂，所有寄生虫见到我们都害怕。
青蒿素：噻苯咪唑兄，你的话夸张了啊，你能杀死疟原虫么？
噻苯咪唑回复青蒿素：额……好像不能。
青蒿素：我能。
奎宁：我也能杀死疟原虫。
四咪唑回复青蒿素：我们咪唑家族虽然是广谱驱虫剂，但能杀死的虫子也只限于肠道寄生虫和某些肺吸虫及肝片虫，像寄生在血液中的原虫，我们无能为力。
左旋咪唑回复青蒿素：我们咪唑家族不仅是驱虫剂，还经常被人类用作免疫调节剂，能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支气管哮喘……哼，总之，我咪唑家族作用强大。
艾滋病：哇哦，咪唑家族真厉害，朋友圈里点赞的除了驱虫剂，还有抗菌剂，最后几个还是能引起脑炎的病毒。
左旋咪唑回复艾滋病：四咪唑大哥当然厉害，杀的虫多，致的病多，治的病也多，朋友圈的朋友当然也多。
甲苯咪唑回复艾滋病：我们咪唑家族也能引起人类脑炎呢。
艾滋病：“杀虫不眨眼，吃虫不放盐”，这句顺口溜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流感回复艾滋病：六氯酚的朋友圈里见过。
六氯酚：“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菌不眨眼，吃菌不放盐……”我说过的呢。
艾滋病：四咪唑，你好像侵权喽。
四咪唑：……
左旋咪唑回复艾滋病：这最多是跟风，跟侵权没毛关系！
流感：别吵吵，我要看四咪唑的自传。
四咪唑：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四咪唑，曾用名“驱虫净”，昵称“小魔怪”。
在上个世纪60年代，人类在实验室中发现了我。
人类发现我能杀死肠道寄生虫，尤其是能杀死线虫。
人类开始把我用作驱虫剂。
我能通过对酶的选择性抑制，抑制虫肌内琥珀酸脱氢酶的活性，阻断延胡索酸还原为琥珀酸，影响虫体无氧代谢，降低虫肌内atp含量，使虫体麻痹而排出体外。
人类开始大规模使用我，并研发出我的多种衍生物：左旋咪唑，甲苯咪唑，甲硝咪唑，噻苯咪唑……
几年之后，人类发现使用我还有后遗症。
这种后遗症是一种药毒作用。
当使用剂量达到一定程度，我能引起人类癫痫样抽搐、消化道出血、药疹……
其中最严重的是脑炎。
人类一旦因为我发生脑炎，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或意识障碍，说话困难，四肢无力，行走困难……
曾有人类大剂量服用我来自杀，竟也成功了。
所以，我是毒药。
艾滋病：毒药啊，听着好吓人。
左旋咪唑：是药三分毒，兄弟们都有毒性。
四咪唑：某些剂量下是救命良药，某些剂量下又是杀人毒药，就看怎么用，用多少啦。
流感：想起小苹果的那句名言——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