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一丝甜味
姐姐李佳慧从小就对花生过敏，之前有几次不小心吃了带花生的食品，结果身上出了大片的荨麻疹，有一次差点出了人命，还好及时住院，把命给救了回来。
“姐，你又碰花生了？你看你的胳膊上起水泡了。”
李佳慧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胳膊痒，但没想到此时已经起了一大片水泡，就像之前因为吃花生而全身起疹子一样，奇痒难忍。
“我没吃花生啊。”李佳慧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疹子，惊讶无比，“我知道自己花生过敏，平时吃的东西非常注意，不可能吃到花生的。”
李一轩伸手握住姐姐的胳膊，发现姐姐的胳膊很热，再伸手试探她的额头，额头也是滚烫。
“姐，你发烧了！”
李一轩从床上爬起来，把姐姐扶到床上，“姐，你不会是感冒了吧，你休息一下，我给你找感冒药和抗过敏药。”
李佳慧觉得很冷，而且嘴里有一股甜丝丝的怪味儿，不像是吃了糖，反而感觉有些干渴难受。
“药怎么能随便吃呢？还不知道发烧的原因是什么。张阿姨，先给我倒杯热水。”
张阿姨去倒热水，弟弟李一轩守在床旁，盯着姐姐胳膊上的皮疹水泡，眉头皱在一起，“姐，你还哪里痒？除了胳膊，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出疹子？我记得上次你吃了花生，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还行吗？”
李佳慧知道全身过敏的症状，如今身上起了水泡，是真的像之前吃了花生的感觉，但想想今天早晨的早饭跟平时都一样，肯定是没有花生的，为什么会出现过敏症状呢？
张阿姨端来一杯温水，李佳慧喝了两口，感觉嘴里除了甜兮兮的味道，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形容不出来，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喝了两口水之后症状没有减轻，反而感觉越来越胸闷。
紧接着嗓子里涌出一股甜腥味儿。
李佳慧咳嗽起来，剧烈咳嗽之后吐出一口血。
看到血，所有人都慌了。
李佳慧咳出了血，呼吸越来越不顺畅，面色由红润变得青紫。
李一轩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张阿姨，打120叫急救车！”
临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当天李佳慧被送到人民医院后，经过急诊医生检查，紧急抗过敏治疗之后，体温依然没有下降。
又查了外周血，白细胞数非常高，怀疑有感染，所以从急诊科转到感染科，被安排在感染科病房住院。
主治医生谷嘉树。
住院后的李佳慧依然高烧，嘴唇周围青紫，呼吸急促。
谷嘉树在床旁进行第2次体检。
摸后颈，略微僵硬。
有脑膜炎？！
难道是细菌感染？
谷嘉树决定给李佳慧做脊髓穿刺取脑脊液。
腰椎穿刺，会非常疼。
李佳慧躺在病床上，对谷嘉树接下来要做的检查很抵抗。
“谷医生，为什么要做腰椎穿刺？我只是感冒，又或许是对某些东西过敏，查个血不就行了么？”
谷嘉树耐心解释，“你现在有脑膜刺激征，检查脑脊液是最直观可靠的办法。”
李佳慧早在上次弟弟李一轩住院时她就查过谷嘉树的简历，知道他曾经救活过感染埃博拉病毒的病人，专业水平在国内是数一数二，是个专业非常厉害的医生。
李佳慧决定相信谷嘉树，“好吧，希望这次能尽快找到病因。”
准备好穿刺针，消毒，穿刺……清亮的液体流出。
无菌性脑膜炎！
难道是病毒感染？
谷嘉树将抽出来的脑脊液送去检验科化验。
病因未查明之前，只能对症治疗。
弟弟李一轩守在姐姐病床旁，见谷嘉树送走标本，又下了医嘱，但没有解释病因是什么，于是跟谷嘉树身后追问：“谷医生，我姐究竟是什么病？”
“目前初步判断是无菌性脑膜炎合并肺炎，具体致病原因还要进一步检查。”
李一轩久病成医，对各种医学名词也都了解，“我姐发烧的原因是因为脑膜炎和肺炎？那为什么会咳血？”
“胸部ct显示，两肺呈弥漫性肺泡损伤，咳血是因为肺损伤。”
李一轩：“肺损伤是因为感染？”
谷嘉树摇头，“不确定，可能是感染，但也不排除化学性肺炎的可能。”
李一轩虽然知道各种医学名词，但毕竟不是真的医生，对于谷嘉树的解释感觉懵然，“意思就是说我姐的病因未明，现在的治疗不一定有用？”
“对症治疗是我们目前能做的。”
主治医师说到这种程度，李一轩也明白了，姐姐现在只能继续住院观察治疗。
感染科的年轻医生小张突然急冲冲跑来找谷嘉树，“谷医生，肿瘤科的赵医生刚才打电话来找您去会诊。”
“什么病人？”
“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两个月前做过卵巢癌手术，恢复良好，今天突然高热、大咯血住院，做了ct，显示有肺炎，赵医生请您过去会诊。”
“好，我现在过去。”
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
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嘴角有血丝，床旁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
女人正跟肿瘤科主任赵医生说着什么。
赵医生看到谷嘉树，将手中病例递了过去。
谷嘉树低头看老太太的病例，同时听女人跟赵医生的对话。
中年女人：“医生，我是照顾张老太的保姆，今天中午午睡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下午起床就突然说感觉不舒服，喘不上气，头痛、头晕，人还没下床就突然咳血昏了过去，我急忙打120，张老太的儿子也通知了，他们正在往这边赶。”
谷嘉树看着病例档案，了解到保姆自述张老太在入院前中午起床后曾呕吐一次，并发热、神志不清，咳血。
入院后体检，神志呈浅昏迷状态，皮肤未见皮疹和出血点，双瞳孔等大，对光反射存在，颈稍有抵抗，四肢肌张力增高，胸部ct检查两肺弥漫性浸润影。
赵医生初诊为中枢神经系统感染，予以甘露醇、速尿等脱水降颅压，大剂量青霉素静脉滴注抗感染治疗。
从目前来看，这种治疗方案可以。
赵医生凑近谷嘉树身旁，低声问：“谷医生，你觉得什么感染会这么突然发病？又进展这么快？”
谷嘉树对病因也非常好奇，“先抽个脑脊液查一下。”
赵医生：“我知道抽脑脊液，刚抽过送去检验科，肉眼可见清亮液体，感觉是无菌性脑膜炎，我想问一下你觉得她这个是不是病毒感染？会不会是烈性传染病？她住的是西郊别墅区，上次猴痘病毒感染就是从那里爆发的。”
肿瘤科的赵医生对上次的猴痘疫情心有余悸。
第347章 去过非洲
赵医生所说的猴痘病毒疫情刚结束不久，其中传染源非洲绿猴就是养在西郊别墅区李一轩家里。
可是，传染源猴子已经被处理，疾控中心也宣布疫情结束，猴痘疫情再次出现的几率很小。
而且，张老太身上并没有皮疹，不符合人间猴痘病毒感染症状。
虽然排除猴痘，但谷嘉树突然将张老太和李佳慧的病情联系在一起。
两人症状虽然不同，但都是突然发病，而且可能都是无菌性脑膜炎，合并肺炎。
谷嘉树：“不是猴痘，但不排除其他传染病的可能，还是等检验科结果，你找我来会诊，就是为了确定是不是猴痘病毒感染吧。”
赵医生尴尬一笑，“你不是我们医院的传染病专家嘛，你小妹又是疾控的传染病专家，问一下保险一点，如果有高度传染性的可能，就转去你们感染科。”
赵医生怎么会突然怀疑张老太是传染病？而且笑容还神秘兮兮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谷嘉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赵医生：“我听说那个大明星李佳慧住在你们感染科病房？”
“看不出来，你还追星？”
“追星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李佳慧是从西郊别墅区送来的，他弟弟，就是上次感染猴痘病毒住你们感染科的李一轩也跟来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是都来了，不过，李佳慧的症状不是猴痘病毒感染。”
赵医生还想八卦一下李佳慧的消息，病房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年轻人脑袋透过门缝探了进来。
李一轩看向谷嘉树，小声说：“谷医生，关于我姐姐的病，有个情况要跟你反应。”
提到自己负责病人的病情，谷嘉树很关心，把张老太的病例还给赵医生之后，走到李一轩身旁，“什么情况？”
“我姐姐前两天去过非洲，你也知道非洲那个地方，传染病非常多，我姐会不会是在非洲感染了什么传染病？”
“具体什么时间从非洲回来的？”
“一个星期前。”
谷嘉树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非洲地区多发的传染病。
李佳慧有高热症状，潜伏期7天左右……
难道是疟疾？
谷嘉树问李一轩，“你姐姐从非洲回来之后，有没有说是否被蚊子叮咬过？”
李一轩想了想，摇头，“我姐很少说在外工作的事情，不过我知道她是去非洲拍写真，露着胳膊腿在沙滩上、草地上、大树下，肯定会被叮一两口吧。”
现在的谷嘉树严重怀疑李佳慧是感染了疟疾，而且很可能是在非洲感染，回国后发病，是典型的疟疾输入性病例。
不过，这也只是谷嘉树的推测，要确诊还要等检验科的检测结果。
谷嘉树回头跟赵医生告辞，“我有一个病人要处理，你这边就先按照之前的治疗方案处理，等出了检验结果我们再联系。”
谷嘉树出了肿瘤科病房，往感染科走。
路上，李一轩跟在谷嘉树身后，追问，“谷医生，你是不是有怀疑的病因了？”
“可能是疟疾。”
“疟疾？！我姐以前曾在非洲感染过疟疾，但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难道是复发？”
“复发的可能不大，更有可能是二次感染。”
谷嘉树联系了检验科，等到达李佳慧的病房时，检验科的小李已经拿着玻片站在床旁，现场采手指血，做血涂片。
“小李，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谷嘉树急着想知道结果。
“染色加镜检，20多分钟吧，等出了结果，我给你打电话。”
不等检验科的结果，谷嘉树已经开始联系药房，看是否有抗疟药的储备。
他记得，上次连海市发生输入性疟疾疫情时，治疗药物还是从疾控中心下的寄生虫研究所临时调来的，这次要提前准备。
李佳慧躺在病床上，听着谷嘉树电话里说着青蒿素、奎宁这些药物的名字，心里猜出大概。
等谷嘉树挂断电话，李佳慧问：“谷医生，你怀疑我得了疟疾？”
“初步怀疑可能是疟疾感染，我刚才问了药房，医院现在没有储备抗疟药，不过你放心，我们市寄生虫所有储备，我一会儿跟疾控中心的人联系……”
不等谷嘉树说完，李佳慧很断定的说，“我这次不是疟疾。”
谷嘉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李佳慧：“我以前得过疟疾，根本不是这个症状，疟疾会忽冷忽热，我这次高烧不退，身上还有荨麻疹，更像是过敏。”
谷嘉树也知道李佳慧的症状不像疟疾典型的三期症状，但在病因未明情况下，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能放过。
李佳慧接着又补充说，“而且这次，我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症状，我总觉得嘴里有一股甜甜的怪味儿。”
“甜甜的怪味儿？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感觉发烧的同时。”
谷嘉树对李佳慧新出的症状很好奇。
味觉改变，这可不是好现象。
李一轩很担心，“姐，你别吓我，你平时身体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而且医院还查不到原因，姐，要不我联系青耕，他出自医学世家，平时对各种疑难杂症很了解，现在又在疾控中心工作，找他来看看，说不定能看出问题来。”
一直找不到病因，病人家属开始对主治医生和医院不信任，谷嘉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做出确诊之前，谷嘉树决定根据临床症状先用抗疟药。
正准备联系在疾控中心上班的小妹谷雅南，感染科年轻医生小张急冲冲地进入病房，“谷医生，急诊要转一名病人来我们感染科，西郊别墅区送来的，突发高热、呕吐，在急诊查了血，白细胞非常高，他们怀疑是传染病。”
谷嘉树觉得纳闷，仅凭这些症状，根本不能确定是传染病，“传染病？怀疑是什么传染病？”
医生小张：“不知道，急诊的医生说病人自述是张老太家的保姆，下午张老太高烧、呕吐住院，到了傍晚，她又出现相似症状，这个保姆觉得害怕，就来了医院。”
“哪个张老太？”
“就是您刚才去肿瘤科会诊过的那个张老太。”
“张老太的保姆？她不是正在医院照顾张老太么？”
“不是那个保姆，是另一个，张老太家有两个保姆，一个在医院照顾病人，一个在家整理房间，现在在急诊的是在家做家务的那个。”
一个家里同时出现两名症状类似的病人，算是集体发病，传染病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刚才在肿瘤科会诊时，没查清张老太的病因，这个新入院的保姆可能带来线索。
第348章 两起疫情
谷嘉树吩咐医生小张，“好，给病人安排病床。”
医生小张刚要走，突然又回头，“谷医生，这个算不明原因的**，应该报疾控中心吧？”
小张平时很少关心上报疫情的事，今天却主动提及，谷嘉树笑着问：“是不是被之前猴痘疫情给吓着了？”
小张也不掩饰紧张的情绪，“可不是嘛，上次的猴痘疫情跟天花一样厉害，当时我们医院接诊的病人好多都是西郊别墅区过来的，这次又是西郊别墅区，而且最先来的病人身上还有水泡。”
医生小张嘴里的这个“最先来的身上有水泡的病人”指的就是李佳慧。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张故意压低声音，眼睛还忍不住朝病床上瞅了一眼。
谷嘉树：“我知道，你先去处理新来的病人，我打电话给疾控中心。”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傍晚快下班的时间，应急小组6个人都在。
谷雅南正在分析上次猴痘疫情分离出来的猴痘病毒基因序列。
楚青耕坐在谷雅南对面，因为刚来应急小组，正在拿着文件熟悉疾控的工作流程。
周老和高飞正在讨论下乡督导的相关事宜。
陆离趁下班前的空隙，浏览网页上的新闻。
王笑笑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下班时间，想着晚上是去健身中心练瑜伽，还是约着好朋友去新开的餐馆，思考间，抬眼望见正在聚精会神看资料的楚青耕。
楚青耕现在以实习生的身份在应急小组，之前王笑笑探过他的口风，知道他有意在毕业后留在疾控中心工作，那么以后就是同事了，要提前联络好感情。
“小楚！”王笑笑压低声音朝楚青耕方向叫了一声。
楚青耕看资料看得入神，竟没有回应。
“小楚，楚青耕，我们的青耕吉祥物！”王笑笑提高声音，接连换了几个称呼。
楚青耕终于抬起头，微笑，“王老师，什么事？”
“别喊我王老师，直接喊名字，叫我笑笑也可以。”
“哦，笑笑姐。”
王笑笑很满意楚青耕对她的称呼，笑着说：“小楚，今晚有时间么？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
楚青耕一愣，下意识地朝对面的谷雅南望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嗯，有时间。”
陆离问王笑笑，“你是打算请小楚吃饭？”
“不是我请。”王笑笑看向谷雅南，“是我们应急小组聚餐，雅南姐，小楚刚来我们应急小组，大家是不是应该聚一下，欢迎一下新人啊。”
谷雅南抬头，心想，以前来实习生也不见有人号召聚餐，如今楚青耕以实习生身份先进入应急小组，又透露出想留在这里工作的意愿，大家是把他当成应急小组正式一员了。
“好，如果大家都有时间，今晚就小组聚餐。”
“有！”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谷雅南：“你们商量一下聚餐地点，决定好了就出发。”
王笑笑立刻问楚青耕，“小楚，你想吃什么？烤鱼、火锅、烤羊、海鲜、小龙虾……我知道好几家有特色的店。”
楚青耕犹豫了一瞬，没有回答，而是问：“雅南姐喜欢吃什么？”
谷雅南刚要回答，手机响起，于是转头接电话。
王笑笑站起身，拍拍楚青耕的肩膀，“小楚，今天你是主角，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嗯……我最喜欢吃水煮鱼。”
王笑笑讶异，“真的假的？小楚，你不会是提前打听了雅南姐的喜好吧？雅南姐最喜欢吃的也是水煮鱼！”
楚青耕也有点惊讶，“真的？真是很巧。”
几个人商量着吃水煮鱼的地方，谷雅南接电话，来电显示南翰飞。
南翰飞约谷雅南一起吃晚饭，谷雅南说应急小组有聚餐，婉拒之后，南翰飞又问了几句关于她聚餐地点，大约何时结束的问题，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谷雅南的电话又有人打进来。
来电显示谷嘉树。
匆匆结束跟南翰飞的通话，接通哥哥谷嘉树的电话。
“小妹，我们医院发现一例疑似输入性疟疾病例，需要从寄生虫研究所调抗疟药过来，还有一起家庭聚集性发热呕吐病例。”
“两起疫情？输入性疟疾病例好说，我派人过去采样和流调就可以。另一起家庭聚集性发热呕吐病例是怎么回事？怀疑是食物中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清楚，现在只知道是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和她四十多岁的保姆几乎同时发病，具体原因不清楚。”
“好，我现在派两批人过去采样流调。”
谷嘉树：“小妹，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嗯？”
“这两起疫情都发生在西郊别墅区，可能会有某些联系。”
疟疾和食物中毒会有联系？
电话中说不清楚，只有到现场看了病人才能知道。
谷雅南收起手机，打断应急小组正在进行的聚餐地点讨论，“聚餐改天，今天有疾控任务，两起疫情，都在第一人民医院。”
当天晚上7:00.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医生办公室。
谷嘉树正在跟市疾控应急小组六个人解释电话中上报的疫情。
简单介绍之后，谷雅南给疾控小组分配任务。
“周老和高飞负责张老太和她的保姆采样，基础流调问详细一点。陆离和王笑笑负责李佳慧这边。”
楚青耕：“我呢？”
谷雅南：“你跟着我，两起疫情都看一下。”
李佳慧的病房。
李一轩陪护在床旁。
陆离、王笑笑、谷雅南和楚青耕在谷嘉树和一个年轻护士的陪同下，进入病房。
病房里突然多了许多人，李佳慧和李一轩都是一愣。
李一轩认识楚青耕，之前猴痘疫情时也见过疾控的谷雅南一行人，知道是疾控的人来调查。
谷嘉树先让护士给李佳慧服下抗疟药。
李佳慧盯着白色药片，疑问：“这是什么？”
谷嘉树：“抗疟药。”
李佳慧眉头微皱，“谷医生，你刚才不是说医院检验科在我的血涂片中没发现疟原虫么？为什么还要吃抗疟药？”
谷嘉树：“用血涂片查疟原虫，有一定假阴性，先按照疟疾治疗。”
李佳慧接过药片，服下。
李一轩拉着楚青耕，“青耕，你现在在疾控工作，一定有办法查出我姐的病因。”
楚青耕安抚李一轩，“一轩，别着急，佳慧姐的病例我们刚才都看过，现在把佳慧姐发病时的情况以及之前几天的经历再详细说一遍。”
第349章 金属味儿
李佳慧说起她发病之前的经历，“我一个星期前刚从非洲回来，回来之后一直在公司忙工作，晚上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今天早晨去西郊别墅区看我弟弟，之后突然就开始发烧、浑身痒、咳血、还头疼。”
谷雅南检查李佳慧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胳膊和腿上还有很多未消退的水泡，是典型的荨麻疹。
这是过敏症状。
谷雅南问李佳慧，“病例上写着你对花生过敏？”
“嗯，我是对花生过敏，所以我平时饮食非常注意，我确定我今天早晨没吃过花生，也没接触过任何跟花生有关的食物。”
谷雅南：“李小姐，请把你公司、公司附近的公寓以及你弟弟在西郊别墅区的地址写给我们，还有这一个星期内接触过的人员名单。”
“你们要去我的公司和公寓检查？”
“是的，除此之外，你发病的地点，也就是你弟弟在西郊的别墅是我们调查的重点。”
李一轩：“疾控又不是第一次去查我的别墅，这次要查什么，我会配合，你们现在就去么？”
谷雅南在心中估计了一下，隔壁张老太的流调还没做完，样品检测也需要时间，有了实验室结果，接下来的流调才更有方向性。
“明天一早去，今晚还有基础流调要做。”
问完基本流调信息，陆离带走李佳慧的血样，准备送回疾控实验室，检测疟原虫DNA，这是确定李佳慧是否感染疟疾的最可靠方法。
张老太的病房。
病床上的老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另一个保姆陪护在床旁。
周老和高飞跟肿瘤科主任赵医生讨论张老太的病情。
赵医生皱着眉头，很担心的样子，“张老太病程进展很快，肺炎症状严重，刚才已经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张老太无法回答流调问题，周老问陪护在床旁的保姆，“老太太在发病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保姆摇头，“没啥特殊的，我家老太太前不久刚做过手术，最近也不怎么出门，每天上午在阳台晒晒太阳，中午小睡一会儿，一天三顿饭，每天都是这样。老太太发病那天跟平时一样，中午吃了午饭后开始休息，睡了一个多小时，起来的时候，老太太就说头晕，我拿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39度多，我以为是受凉，没想到老太太突然又咳血，我慌了，就打120叫急救车。我只是保姆，平时都是尽心尽力照顾，咋还会出事呢？老太太的亲儿子正在往这边赶，应该很快就会到。”
保姆说了很多，但没有多少有用的线索。
周老觉得有必要去张老太家里查一查。
另一处感染科病房内，张老太家生病的保姆李小花躺在病床上。
应急小组几个人和谷嘉树在病房内询问保姆一些问题。
保姆李小花意识清醒，说起发病当天的经历，“我是张老太家的住家保姆，平时负责打扫整个别墅的卫生，还要做饭，今天上午家里来了几个装修工人，在地下室敲敲打打的，老太太嫌他们吵，要求他们中午休息时间不能开工，午睡之后，老太太生病送来医院，但家里还有工人干活，所以我就留在别墅里。到傍晚的时候，我也开始感觉不舒服，发烧，反胃，嘴里还一股怪怪的甜味儿。”
刚才谷雅南在询问李佳慧的时候曾听她说过嘴里也有一股股怪怪的甜味儿。
有一种相似的症状，难道有相同的病因？
李佳慧和张老太都住在西郊别墅区，可能接触过某些相同的致病源。
是食物？还是水？又或是其他化学物质？
谷雅南问保姆，“你跟张老太和家里另一个保姆，平时吃的东西一样么？”
“嗯，都差不多，张老太对我们很好，除了她自己吃的补品，日常饭菜我们三个人吃的都差不多。”
三个人吃过相同的食物，只有两个人发病，那么食物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发病当天跟平时不一样的情况，有装修工人。
难道是工人装修时带来了某些有毒物质？
谷雅南问：“工人们在张老太别墅内的工作是什么时间开始的？”
“今天上午7:30左右。”
“昨天或是之前几天工人们有没有去过别墅。”
“没有，这次的装修好像是小区统一进行的，除了业主家里，还有很多工人在小区的绿化带和健身广场上安装设备。”
西郊别墅区统一进行的工程，那就是说李佳慧、张老太、张老太家的保姆有共同的暴露因素。
至于具体暴露在什么有害因素或病原体下，还要去现场流调。
谷雅南本打算等疾控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有了针对性，第二天早晨再去现场，可是现在看来，这次的事情很可能跟小区的统一施工有关，那么接触过施工环境的居民和工人都可能发病，要尽快找到致病原因才行。
谷雅南决定连夜去西郊别墅区查看。
——
晚上9:40.
连海市西郊别墅区。
市疾控中心的现场流调车停在别墅区大门口。
虽然是晚上，但别墅区内灯火通明，有施工队正在小区内干活。
一堆堆管子和铁板堵住了路，不远处的施工现场内有忽明忽暗的焊接亮光，还有随着亮光升起的蓝白色的烟雾。
小区保安拦着应急小组一行人，谷雅南亮出工作证。
年轻的小区保安一看是疾控中心的人，立刻放行，但又忍不住八卦地问，“疾控的同志，我想问一下，这个小区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啊，今天接连来了三辆救护车。”
周老凑近年轻的保安，笑着说，“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来查，刚好，我有事要你帮忙。”
周老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两个地址，分别是李一轩和张老太家的地址，“你帮我们带路，找到这两户。”
年轻的保安很乐意帮忙。
绕过施工地，保安带着疾控应急小组沿着小路先去往李一轩的家。
路上，几个工人正在焊接切割金属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金属味儿。
焊接工人们带着职业防护面罩忙碌着，陆离好奇地朝工地张望，被王笑笑拍了一巴掌提醒，“焊接金属的光会伤害眼睛，别乱看。”
第350章 夺命烟雾
李一轩的家门外。
年轻保安带着应急小组正准备按门铃，张阿姨突然从里面打开门，同时出来的还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施工工人。
工人们刚干完活，陆续往大门外走，经过应急小组身旁时，谷雅南听到一个年轻工人抱怨，“今天又发烧了，每次开工第一天我都发烧，真是邪乎！”
其中一位年纪大的工人说，“让你带好面罩，你不听，我们这个活儿有危险，我以前也这样，带了面罩就好很多。”
年轻工人：“我焊接的时候都戴着面罩。”
“焊接的时候你是戴着，可是休息的时候你摘了，当时我这边还没结束呢，你看地下室内到处都是白烟，你吸了不少进肚子里吧，几年前我就去看过医生，医生说那个烟有毒。”
“你说的也对，我下次得注意点。”
工人们越走越远，张阿姨跟应急小组打招呼，谷雅南却突然追上刚才说话的两个工人。
谷雅南问年纪稍大的那个工人，“你之前是不是得过金属烟热？”
那人一愣，眼前问话的是一个年轻姑娘，问的唐突。
谷雅南亮出工作证，“我是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请回答刚才的问题。”
工人点点头，“嗯，我是电焊工，两年前一直莫名发烧，后来去医院检查，换了好几家大医院才查出来，医生说是金属烟热，让我以后工作做好防护，从那之后，我们公司给电焊工统一配了防护面罩，这个病再没犯过。”
金属烟热是职业病，是因为吸入了金属材料在焊接或切割过程中产生的金属氧化物而引起的一种全身性疾病，症状包括发烧、寒颤、咳嗽、呼吸困难、头痛、肌肉痛等类似流感的症状，血液白细胞数升高，严重的患者还会出现化学性肺炎、全身过敏反应，甚至可能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危及性命。
谷雅南之前接触过这类病人，如果不是多人发病或是职业背景，很容易与疟疾、流感、支气管炎、肺炎等混淆。
谷雅南继续问：“你们今天在别墅内焊接或切割过金属？”
“是啊，在地下室焊接过金属管，工作量很大，几乎每座别墅内都要干，室外也有活儿，老板催得紧，我们要加班，没办法啊。”
谷雅南明白了，这次西郊别墅区进行施工，有些工程需要进入别墅的地下室，在地下室焊接或切割金属时会让金属烟弥散在空气中，居民接触这些被污染的空气，就会出现金属烟热的症状。
谷雅南立刻给疾控中心实验室打电话，“李科长，傍晚送过去的标本查一下血锌……对，就是李佳慧、张翠兰、李小花这三个人，血中锌含量，做一下定量……嗯，怀疑是金属烟热……好，等你结果。”
给疾控实验室打完电话，又给哥哥谷嘉树打电话，“哥，我怀疑李佳慧和张老太一家的病是金属烟热，可以先进行驱锌治疗。”
电话另一头的谷嘉树觉得不可思议，“金属烟热？为什么怀疑是这个？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现在就在西郊别墅区，这里正在施工，住户家里的地下室曾进行过金属焊接，屋内会残留气化的金属烟，而且有工人也出现金属烟的症状。”
谷嘉树相信小妹的判断，“好，知道了，我现在给病人更换治疗方案。”
打完两个电话，谷雅南又嘱咐面前的年轻工人，“听你刚才说你有发热症状，建议你去医院查一下血中锌含量，如果是金属烟热，要及时治疗，平时工作还要注意防护。”
年轻工人感觉害怕，“这个金属烟热严重么？不会死人吧？我听说这个小区今天就有三辆救护车来过。”
“严重的话，会死人，但一般情况只要脱离污染的环境，对症治疗后，不会有危险，也不会留后遗症。”
年纪稍大的工人也安慰他，“小李，别担心，我以前也得过金属烟热，吃了两天药自己就好了，而且当时我的很多工友也都得过这个，后来，大家知道了原因，再工作的时候都注意防护，就再没人犯过。你刚来，防护面罩不好好戴，这才会发病，没事的，你如果担心，去看医生，医生肯定说的跟我一样。”
“我现在就想去医院。”年轻工人坚持去医院，毕竟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行，你去吧，我帮你干剩下的活儿。”
几个工人陆续离开李一轩家的别墅，张阿姨见谷雅南终于得了空闲说话，上前问：“谷主任，你们疾控又来检查啦，这次要查什么？”
“空气。”
来西郊别墅区之前，谷雅南就曾考虑到可能空气中有病原体或致病源，所以带了空气采样器，正好可以用微孔滤膜采集空气中气溶胶态锌及其化合物。
应急小组几个人分头行动，分别去往李一轩、张老太以及小区内几家刚进行过焊接施工的住户内进行空气采样。
凌晨1点。
整个西郊别墅区的采样结束，空气样本送回疾控实验室。
第二天上午8点。
检测结果出来。
在西郊别墅区有焊接切割金属施工的住户地下室内发现空气中锌及其化合物含量超标。
李佳慧、张老太张翠兰、保姆李小花的血中锌含量超标，确诊为金属烟热。
医院中，按照金属烟热更换了治疗方案后，李佳慧的病情明显好转，身上因为金属烟引起的过敏反应已经开始消退。
张老太之前因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上半夜赶到医院的儿子跪地嚎啕大哭，但按照金属烟热进行驱锌治疗后，张老太的病情又稳定下来。
张老太儿子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得知母亲脱离危险，拉着医生的手一直道谢。
保姆李小花的症状轻，对症治疗后，症状很快缓解。
应急小组拿到实验室检测结果，确定了此次疫情的致病源就是施工过程形成的金属烟，为了避免更多人吸入有毒金属烟，应急小组当天上午又去了西郊别墅区，先是联系施工方，对施工造成的危害进行说明，又对居民进行金属烟热的健康教育。
沟通过程中，居民和施工方发生冲突，保安们和应急小组夹在中间劝架，但场面一度失控，混乱中，应急小组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下拳脚。
第351章 一个拥抱
有人报警，直到警察来，混乱的场面才被控制住。
经过警方的沟通，施工方决定改变施工方案，居民也开始开窗通风清除之前施工留下的污染。
事态平稳之后，疾控应急小组正准备离开西郊别墅区，在小区门口应急流调车旁，南翰飞匆匆赶了过来。
“雅南，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南翰飞扶着谷雅南的肩膀，左右看了一圈，至少从外表上看没有伤。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好在附近派出所办事，听有人报警说西郊别墅区这边有人打群架，还有疾控中心的人在，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哦，刚才小区居民和施工方有冲突，我们去劝架，被波及，挨了两下拳头，现在已经没事。”
南翰飞知道，虽然之前教过谷雅南一些拳脚功夫，但这种情况下，她又不想伤害群众，对于别人的推搡拳脚防不胜防。
“挨了两下？要不要去医院？”
谷雅南感觉到南翰飞的关心和紧张，安慰说：“我真的没事，比起去医院，我更想跟我的组员一起去聚餐。”
王笑笑本来因为挨了拳脚很不开心，如今一听要去聚餐，立刻来了精神，“雅南姐，真的去聚餐吗？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地点，步行东街的叶氏水煮鱼，刚开业的。”
陆离：“这次金属烟热疫情也算是处理完，庆功加迎新，是得好好聚餐。”
南翰飞：“介不介意带家属？”
家属？
应急小组成员都看向南翰飞。
他现在竟然以谷雅南的家属自居，难道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
谷雅南一愣，但很快转向其他组员，说：“可以带家属，周老带嫂子和儿子过来，高飞也带女朋友过来，笑笑是不是也有男朋友要带来？”
王笑笑立刻解释，“我没有男朋友，上次那个只是相亲对象，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谷雅南：“哦，陆离呢？”
“我也一个人，母胎单身，汪汪汪。”陆离自嘲自己是单身狗，还调皮地学了两声狗叫。
刚才因为打群架凝重的气氛一下被活跃，楚青耕附和说：“我也一个人，雅南姐，这位是你的家属？”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南翰飞身上。
谷雅南摇头，“不是家属。”
南翰飞尴尬一笑，“虽然不是家属，但比家属还重要，我是你们谷主任的救命恩人。”
不承认是男朋友，救命恩人总是事实。
谷雅南心想，自从上次帮南翰飞租了隔壁房子之后，偶尔听他说起在民国路老房子装修的事情，难道他家里的事还没解决？经济依然紧张，想来蹭饭？
对，一定是想来蹭饭，这种事他以前也干过。
谷雅南向来乐于助人，“救命恩人，能否赏光参加今晚的聚餐？”
南翰飞笑了，“非常乐意。”
——
几天后。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正在写这次金属烟热疫情的总结报告。
西郊别墅区进行大规模施工，施工范围包括户主别墅地下室，以及小区公共绿地。
施工过程有切割焊接镀锌金属的活动。
过程中，产生大含有锌及锌化合物的烟雾。
李佳慧在探望弟弟的过程中吸入金属烟，因为特殊体质，产生全身过敏反应和化学性肺损伤。
张老太在别墅家中也吸入地下室施工弥散出来的金属烟，因为曾做过肿瘤手术，对金属烟产生剧烈反应，呕吐昏迷入院。
张老太家的保姆李小花接触金属烟时间长，也出现金属烟热症状，自动入院检查。
经疾控实验室检测，发现患者血锌水平高，确诊为金属烟热。
经过现场流调，发现西郊别墅区居民的血锌水平有升高现象，原因为室内焊接金属造成金属烟污染空气所致。
经过驱锌治疗，患者逐渐康复。
对西郊别墅区的居民血锌水平监测，发现在施工工程结束后，清除室内空气污染，血锌水平也恢复正常。
写完总结报告，谷雅南想起这次金属烟热疫情还有最有一名患者将在今天出院。
李佳慧就是这最后一名患者。
因为过敏体质，李佳慧的恢复缓慢，驱锌治疗后，终于可以出院。
陆离是李佳慧的粉丝，之前想要签名照，被李佳慧的经纪人拦着，如今知道她要出院，央求谷雅南托谷嘉树要签名。
谷雅南打电话给哥哥，谷嘉树很痛快的答应。
——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李佳慧的病房。
马上就要出院，李一轩和李佳慧的经纪人陪在一旁。
最后一次查房，谷嘉树跟李佳慧嘱咐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出院后，注意避免感冒，避免接触过敏源……”
“好。”李佳慧看着谷嘉树，眼神深邃，真心道谢，“谷医生，你之前救了我弟弟，现在又救了我，谢谢你。”
“不必在意，职责所在。”
谷嘉树收到的病人感激不计其数，对李佳慧的感谢也不在意，但想到小妹的嘱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李佳慧，“李小姐，有件事想拜托你。”
李佳慧眼中浮出希望的光，忙问：“什么事？”
“能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么？”
李佳慧脸色微红，眼神温柔，竟有些不好意思。
谷嘉树立刻解释，“是别人让我帮忙要的。”
李佳慧一愣，但还是小声回答，“可以。”
从经纪人那里拿来两张自己的照片，其中一张签好名，递到谷嘉树面前，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张没有签名的照片，“谷医生，能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么，私人的那种，不是你的办公号码。”
谷嘉树想了想，在空照片上写下自己平时跟朋友和家人联系的那个号码。
李佳慧很开心，突然上前拥抱住谷嘉树。
谷嘉树身体一僵，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大明星美女抱了。
李佳慧在谷嘉树耳边说，“谢谢你，这个拥抱是对你这几天照顾的感谢，以后我身体再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再联系你么？”
“可以。”
一个短暂的拥抱之后，李佳慧松开手，跟谷嘉树笑着告别，“谢谢谷医生，以后常联系。”
弟弟李一轩被姐姐的行动吓了一跳，自家姐姐平时可是很高冷的，这样温暖的拥抱，自己这个亲弟弟都很少收到，这是有情况啊。
第352章 朋友圈（41）
金属烟热：金属气化形成的烟啊，你们是我横行人间的武器。
——
十分钟前。
（点赞）锌，铜，银，铁，镉，铅，砷，锰，镍，钛，钒，铬，钨，钴，氧化锌，氧氯化铜，乙醇钛，疟疾，流感，艾滋病，
艾滋病：金属烟热？没听过！你的病原体是哪个？
金属烟热回复艾滋病：我的病原体有很多，主要是金属氧化物烟。
锌：我的氧化物是金属烟热的病原体之一。
铜：我的氧化物是金属烟热的病原体之一。
银：+1
铁：+1
镉：+1
铅：+1
砷：+1
锰：+1
镍：+1
钛：+1
钒：+1
铬：+1
钨：+1
钴：+1
氧化锌：我引起的金属烟热病例最多。
氧氯化铜：我也有病例。
乙醇钛：我也有，虽然很罕见。
艾滋病：哇哦，都是无机物啊，这不算是病原体，是致病因子。
疟疾：金属烟热很少见，但跟我的症状很像，会发热。
流感：跟我流感的症状也很像。
艾滋病：大家不要来套近乎，我想看金属烟热的自传。
金属烟热：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金属烟热，是由于吸入金属氧化物烟而引起的一种以发热和外周血白细胞升高为主要表现的全身性疾病。
人类在进行工业活动，比如锌熔炼、锌合金铸造、锌白制造、镀锌、喷锌、锌焊，以及其他锰、铜、银、铁、镉、铅、砷等矿物冶炼铸造过程中，会产生金属氧化物烟或其他金属化合物烟。
人类吸入金属氧化物烟之后，体内单核巨噬细胞吞噬这些氧化物颗粒，释放细胞因子，诱导中性粒细胞聚集、产生和释放内生致热原。
致热原诱导体温调节中枢上调，引起发热。
因此，我又被称作铸造热、黄铜铸造症、锌寒、锌热、锌疟、发作性寒颤、星期一热等。
我呈急性发作，无慢性进展过程。
患者一开始有时会感觉到微微的甜味或金属味。
通常在6到12小时内出现头晕、疲倦、乏力、多汗、发热、畏寒、寒颤等症状。
轻型患者表现良性、自限性、能自愈。
重型患者经常在暴露后几分钟内出现症状，会出现化学性肺炎，两肺出现弥漫性肺泡损伤，甚至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
有时，也会出现无菌性脑膜炎、心包炎，甚至是血管水肿和荨麻疹。
更严重时，会引起患者死亡。
目前，人类还没有发明治疗我的特效药，只能对症治疗。
虽然我的致死率不高，但我在某些特定人群中是高发的职业病，也很让人类头痛啊。
艾滋病：哇喔，金属烟热还能死人啊。
金属烟热回复艾滋病：嗯呢，我的致死率不高，但很折磨人。
疟疾：忽冷忽热的感觉是很折磨人，再加上金属烟热发作时嘴里的甜金属味儿，还很恐怖。
金属烟热回复疟疾：疟疾兄，还是你厉害，随着蚊子传播到世界各地，而我只有在人类的工业活动不做防护措施时才会出现，
疟疾回复金属烟热：疟疾我的病原体是疟原虫，有传染性的，金属烟热你的致病因子是无机金属形成的烟，一个生命体，一个无机体，我们不一样。
第353章 生日宴会
初秋季节。
位于海边的连海市半个月来一直阴雨连绵。
离市区70多公里的栖霞县有一个以种植大棚蔬菜为主业的村庄——袁家村。
住在村东头的袁春望大爷一家跟村里的其他村民一样，也经营者两个蔬菜大棚。
大棚里种着茄子、西红柿、芸豆、扁豆。
因为进入秋季，天气转凉，芸豆扁豆进入收获旺期，但因为连绵阴雨，有的豆子开始腐烂。
袁大爷很着急，喷了两次农药，豆子腐烂的趋势才被遏制住。
虽然如此，但还是影响了今年的收成。
袁大爷在心里盘算，连海市每到初秋季节都是阴雨绵绵，种的蔬菜不是烂叶子就是烂果子，不如种点耐涝耐湿的。
村里有人种蘑菇，听说每年收入还不错。
袁大爷在大棚一角辟出一处地方，试种了几株银耳、香菇、金针菇和平菇。
阴雨连绵的天气适合各种菌类生长。
没几天时间，种下去的各种菌类陆续长出来。
棕色的香菇、白色的金针菇、浅灰色的平菇、白中泛黄的银耳，每一样都鲜嫩欲滴，长势喜人。
袁大爷很高兴，没想到第一次试种效果很好，打算接下来大规模种植。
几天后，天气放晴，袁大爷种下的蘑菇可以收获第一茬。
因为是小规模试种，数量不多，不值得小商贩来批发，袁大爷不想拿去集市上去卖，留自己家里又吃不完，想着眼看快到中秋节，于是分给了几个相处比较好的街坊邻居。
袁大爷的生日在中秋的前两天，每年到了生日的时候他的儿女都会来给他庆祝生日，今年也不例外。
袁大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成了家，大儿子和小儿子住在袁家村，女儿嫁给了距离不远的小庄镇。
生日这一天，两个儿子儿媳小孙子以及女儿一家都赶了过来，买了一个大蛋糕给袁大爷庆祝。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袁大妈宰了鸡鸭，又从大棚里摘了新鲜的蔬菜。
蘑菇炖小鸡，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蒜末茄子，银耳甜汤，还有青菜长寿面。
饭桌上袁大爷跟家人们说起要改造蔬菜大棚的事儿，又带着人去了大棚给儿女们展示自己新种出来的蘑菇银耳木耳。
各种菌类长势喜人，儿子们见状也都同意袁大爷改种大棚里的蔬菜。
午饭过后，袁大爷又从大棚里摘了一些新长出来的蘑菇和蔬菜，分给了儿子和女儿，让他们各自带回了家。
当天傍晚，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袁大爷和袁大妈却没有力气做晚饭，两个人都非常不舒服。
袁大妈尤其严重，头疼的厉害，憋闷的难受，嘴唇周围青紫，接着开始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像酱油一般的颜色。
袁大爷慌了，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看见这种情况。
“老伴儿，你这是咋了？”
袁大妈声音嘶哑，“不知道，就是难受头疼恶心，别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舒服，你别急，我打电话给大儿子，让他开三轮车送我们去镇上卫生所看看。”
袁大爷给大儿子打电话，很久之后电话才接通，对面传来大孙子的哭声，“爷爷，不好了，我爸妈上吐下泻，已经走不动路了，你过来看看啊。”
袁大爷心中一沉，莫不是中午吃饭的问题？大儿子家也发病了？
“乐乐，你别急，我打电话给你小叔过去帮忙。”
袁大爷又给小儿子打电话，拨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袁大爷改拨小女儿家的电话。
座机没人接听，袁大爷又拨小女儿的手机，过了一会儿，接通之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是袁春花的家属吗？她一家三口现在正在县人民医院抢救，病情严重，请来一个家属。”
袁大爷心中发凉，赶忙问，“抢救？啥病啊？”
“怀疑可能是中毒，挺严重的，刚才急救车过去发现一家三口都有症状，拉过来的时候女的已经快不行了，孩子跟男的症状稍轻，你们家属快点来人！”
“好好好……我马上让人过去……”
袁大爷慌张中，想到大儿子一家也病着，现在就指望小儿子一家了，但是小儿子家的电话又打不通，他拖着发晕的脑袋，去村西头的小儿子家亲自看情况。
太阳落山，天逐渐变黑，袁大爷趁着傍晚的微光，走到小儿子家门口。
远远的发现他家大门虚掩着，里面有狗叫声传来。
狗叫声狂乱，一听就是家里有事情发生。
袁大爷急忙推开门，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紧接着被眼前一幕惊呆。
只见小儿子跟小儿媳妇两口子倒在院子里，周围有一大片暗黑色的液体，像是呕出来的血，还有一些食物残渣。
袁大爷上去试探鼻息，两个人已经没了生气。
“死……死了？”
袁大爷伤心欲绝，本来就极不舒服的他又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在晕倒之前拨通110和120。
——
临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早晨上班时间，应急小组6个人陆续到达办公室。
王笑笑走进办公室时，手里拎着一个方形纸袋子，有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陆离鼻子灵敏，闻到香味儿主动凑过去，“笑笑，还没吃早饭？带的什么好吃的？”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带给你们的。”
王笑笑从纸袋子里拿出两个透明食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棕色小伞状的香菇。
陆离之前见过香菇状的小馒头，以为这次王笑笑带来的就是这种糕点，“你亲手做的？”
“嗯，早晨刚摘下来，我亲手蒸的，很新鲜。”
“摘的？”陆离疑问，做糕点不是应该揉面么，怎么用“摘”这个动词？
难道是真香菇？
陆离凑近仔细看，食盒里的“点心”飘散着香味，正是香菇的气味儿。
“是真香菇啊，大清早的，你从哪里摘的？”
“我自己种的。”王笑笑颇为自豪的炫耀，似在等待陆离的夸奖。
陆离不信，“你能种出香菇？是去早市买的吧？”
“骗你干嘛，我这儿有照片。”王笑笑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陆离看。
照片上，棕白相间的圆柱形菌包上长出朵朵小圆伞。
照片的背景是王笑笑家的阳台，陆离曾去笑笑家里，所以认得。
“真是你种的啊。”
第354章 各种菌包
王笑笑又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除了香菇，还有其他菌类，平菇、鸡腿菇、草菇、银耳……
一张全景照片可以看到，各种菌包整齐摆放在阳台上，原先的花花草草被挤到一角。
陆离：“笑笑，你这是要改行当菜农啊，这么多菌包从哪里弄来的？”
“网上买的菌包，十几块钱一个，也不贵，今天这些是收获的第二批。”
“第一批呢？”
“昨晚蒸过八个，都被我吃了，感觉味道不错，今天才敢带给你们。”
陆离直接动手吃了一个，纯正的香菇味儿在口中弥漫，唇齿留香。
没有加盐，没有放任何调料，是最原始的味道。
陆离：“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香菇了，大家尝尝。”
陆离代替王笑笑把食盒送到办公室每个人面前。
谷雅南吃过之后，朝王笑笑竖起大拇指，“不错，笑笑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高飞：“是不错，我也回去买香菇清蒸。”
王笑笑：“香菇一定要新鲜，最好是刚摘下的，我家里阳台还有长好的，明天给你带过来一些。”
高飞：“不用，你发一个菌包购买网址给我，我也买几个回家自己养。”
周老：“链接也发我一个，我当盆景养。”
楚青耕尝过之后，意犹未尽，“笑笑姐，再给我几个，我早晨还没吃早饭。”
王笑笑把剩下的蒸香菇都放到楚青耕桌上，问：“怎么没吃早饭？起晚了？”
楚青耕一脸疲惫，“哎……别提了，我现在马上要没地方住了。”
“怎么回事？”王笑笑关心地问。
“我之前一直借住朋友家，前两天朋友急需用钱，正在联系卖房子，所以现在我正在找合适的房子，今天一大早还去了一趟房屋中介公司。”
一听楚青耕要租房子，所有人都看向谷雅南。
因为大家知道，谷雅南曾给南翰飞租过房子，而且就在疾控中心附近小区。
谷雅南向来乐于助人，“小楚，想租什么样的房子？大小、地段、价位都有什么要求？”
楚青耕想了想，“听说雅南姐住在新华公寓，那里离单位近，环境也不错，我想租一套。”
谷雅南：“好，我帮你留意，有消息告诉你。”
嘴上这样说，但谷雅南想起新华公寓内的一套空置的房子。
当初顾青岑离开的时候留了遗嘱，将他名下的几套房产都留给了谷雅南，其中在新华公寓就有一套。
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东西也要发挥作用，这也是青岑哥希望的吧。
谷雅南决定把新华公寓里顾青岑的东西都搬回他在新海小区的老宅，若要留纪念，留在心里就好，新华公寓空出来的房间让小楚住进去。
谷雅南：“哦，对了，我刚想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在新华公寓有一套房子，他不在，小楚你可以进去住，水电自负，房租市场价，你看可以么？”
王笑笑心想，果然区别对待啊，当初南翰飞没地方住的时候，雅南姐介绍的是不用付房租的，如今给小楚也介绍朋友的房子，却是要付房租的。
楚青耕看起来很开心，“嗯，可以，我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这个周末吧。”
“好，谢谢雅南姐。”
王笑笑：“小楚，雅南姐住的新华公寓小区房租可不便宜啊，你现在还在实习期，没工资的……”
王笑笑是在担心楚青耕的经济情况。
楚青耕：“哦，我没毕业，所以啃老。”
“这啃老理由还真是理直气壮。”王笑笑打量眼前的男生，小楚穿着都是带牌子的，价格不菲，“小楚，你的衣服都是名牌啊，看起来家里条件不错，还有你的手表……”
王笑笑正准备仔细打量小楚手腕上的表，突然，楚青耕把手表摘了下来塞进抽屉里，尴尬一笑，“都是高仿的，不值钱。”
王笑笑看小楚的表情，信以为真，“哦，高仿啊，年轻人不要讲究名牌，脚踏实地才好。”
楚青耕连连点头。
谷雅南：“小楚，你不着急付房租，可以先住进去，等正式上班领了工资之后再说。”
楚青耕惊喜，“谢谢雅南姐。”
王笑笑：“小楚，搬家的时候招呼一声，去帮你搬行李。”
“不用，我行李很少，就一个行李箱，我自己可以。”
王笑笑凑近楚青耕，又仔细打量他身上的衣服，“衣服料子不错，这高仿水平不错，看不出跟正品有什么区别，你在哪儿买的？”
楚青耕支支吾吾地想编个理由，突然，对面桌上的办公电话响起，他立刻起身，接起电话。
电话是栖霞县疾控打来的。
“喂？市疾控应急办公室么？我们栖霞县发生一起疑似食物中毒事件，一家十一口，都出现中毒症状，已经有两人死亡，其他人住院治疗，其中有5个人症状非常严重。”
原来是有人上报疫情，楚青耕立刻把电话转交给谷雅南。
谷雅南接过电话，听完叙述后，简单交代了几句，“好，我马上派人过去现场流调，你把病人的住址和住院记录发给我。”
挂断电话后，应急办公室所有人都已经看向谷雅南。
“雅南姐，又有爆发疫情？”王笑笑的注意力已经被成功转移过来。
“嗯，栖霞县袁家村发生疑似食物中毒事件，经县疾控的初步了解已经有两例死亡病例，中毒涉及人数11人，接下来，我们市疾控要过去指导现场流调，周老和高飞去县医院给已经住院的病人采样，陆离、笑笑和小楚跟我去病人家里。”
——
上午10:00.
连海市栖霞县，袁家村。
市疾控中心的现场流调车停在袁家村村口。
袁家村地处丘陵地带，整个村子坐落在和缓的山坡上。
等谷雅南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县疾控急传科的人已经等在村口。
县疾控的张科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精瘦男人，见到谷雅南一行人之后，热情地迎上来，“谷主任，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栖霞县已经很久没发生这么大的疫情，警察都来了。”
谷雅南疑问：“警察来干什么？”
张科长叹气，“因为最先发现的两名死者是死在家里，家属们报了警，警察就来处理了。”
“没来得及送医院人就死了？”
“是啊，我们县疾控的人已经在医院问过家属，死者是一对夫妻，父亲最先发现死者，昨天中午的时候，一家11口曾一起吃过饭，晚上陆续发病。”
“好，一边走一边说。”
第355章 村中喜宴
从村口去往病人家里的路上，张科长给谷雅南介绍已经了解到的情况。
“报案人叫袁春望，今年59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袁大柱和小儿子袁小田都已成家，也住在袁家村，女儿嫁到隔壁的小庄镇。
大儿子袁大柱家有一对儿女，平时经营一家小型养猪场，为了方便养猪，所以住在养猪场的自建房里，养猪场在村外小河旁，离村子有两里路。
小儿子刚结婚，夫妻两个住在村西头，平时种着两个蔬菜大棚。
父亲袁春望跟老伴儿两个住在村东头，平时也种着两个蔬菜大棚。
女儿袁春花那边住在镇上，一家三口，有个四岁的儿子，平时也种地，家里还开了一个小卖部。
昨天是袁春望的生日，儿子女儿们都来给他贺寿，中午一起在袁春望家聚餐，一共11个人，午饭之后各回各家。
当天傍晚，也就是昨天晚上，袁春望和老伴儿开始上吐下泻，他的老伴儿还开始呕血，袁春望打电话给大儿子求助，发现大儿子一家也病了，给小儿子打电话，接不通，又给女儿一家打电话，才知道女儿一家已经发病住院。
袁春望打不通小儿子家电话，就亲自去村西头小儿子家，在院子里发现小儿子夫妻俩倒在院子里，已经死了。”
等张科长介绍完，疾控一行人已经到达小儿子袁小田家门口。
院门口挤满围观人群，一圈警戒带在风中摇曳。
院子里有警察身影在晃动。
谷雅南一行人挤过围观人群，准备进入院子。
警戒带内有年轻警察看守，见有人要闯入警戒带，上前阻止，“案发现场，不能乱进。”
谷雅南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市疾控中心的，这里跟一起食物中毒疫情有关，我们来做现场流调。”
年轻警察不敢放行，朝谷雅南身后看了看，疾控来的人还不少，“你们这么多人进来，会破坏现场。”
张科长对年轻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知道你们工作很细致，可是我们疾控的工作也很紧急，我们要进去流调，查明病因，医院里的患者还等着我们的流调结果，如果查不到中毒源头，可能有更多人被波及。”
陆离在一旁跟着附和，“警察同志，我们疾控的工作跟你们警察的工作肯定不冲突。”
王笑笑：“不仅不冲突，有时还互补呢。”
年轻警察被说动，“那你们等等，我跟头儿汇报一下。”
年轻警察打了个电话，很快，从院子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翰飞出现，挑起警戒带给疾控的人放行。
南翰飞看着谷雅南，微笑，“知道你们疾控肯定会来人，没想到来这么快。”
发生命案，南翰飞带队来调查也在意料之中，谷雅南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尸体还在里面么？”
南翰飞：“我是今天上午刚到，不过昨晚当地的民警已经来过，尸体被运到法医中心，我今天来走访现场。”
谷雅南进入院子，发现院子中央有警方做下的各种标记，一大滩半干涸的暗红色呕吐物分布在院子中央。
有几个警察在拍照取证。
谷雅南问南翰飞：“你们什么时候能结束？疾控要采样，这些呕吐物、土壤还有房间里的食物都要采集。”
南翰飞望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小李，小李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现场勘查基本结束。
“你们疾控现在就可以采样，等出了结果……”
“明白，资源共享嘛。”谷雅南不等南翰飞说完，开始吩咐应急小组做事，“陆离带着小楚去厨房，笑笑在院子里采集呕吐物和土壤样本。”
应急小组分头行动，谷雅南留在院子跟南翰飞了解情况。
“南队长，我知道结案前你们有保密原则，但有些消息还是可以共享的吧，方便透露一些消息给我们疾控么？”
“雅南，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一定把能说的全部告诉你。你们疾控来之前，我已经在村里做过现场走访。袁春望一家平时与人和善，没有结仇，也没有经济利益冲突，所以初步排除投毒他杀可能，应该像你们疾控推测的是食物中毒。”
“你们警方看过尸体，有没有什么发现？尸检结果出了么？毒物种类查过么？”
南翰飞：“法医已经做过尸检，死者浑身青紫，死前曾大量呕血，死于急性肝坏死，肺、胃组织、心内膜出血，脑水肿。初步怀疑是亚硝酸盐中毒，毒物检测正在进行，估计下午会有结果。”
如果像法医推测的那样，是亚硝酸盐中毒，那么接下来的流调中毒是死者曾吃过的盐。
从发病人数和死亡病例来看，进食的亚硝酸盐量一定很大。
谷雅南却觉得不对劲，如果摄入大量亚硝酸盐，那么发病时间应该更早才对，但死者死亡时间在进食后6小时左右。
如果不是亚硝酸盐中毒，又会是什么？
饭后6小时发病，这更像是微生物中毒。
不管是哪种原因，袁大爷一家发病都是因为昨天的中午聚餐，去袁大爷家里应该能发现更多线索。
谷雅南：“你们警方去过袁大爷家么？”
南翰飞：“上午已经去过，收集了一些饭菜回去做毒理检测，因为最初怀疑过投毒，所以送去毒理科做常规毒物检测。”
谷雅南赞叹地点点头，“这次你们警方动作比我们疾控快。”
南翰飞：“是当地民警出的警，现在你想过去么？”
“嗯，昨天在袁春望家的午餐是这件事的起始，他们一家吃过的东西都要查。”
很快，疾控应急小组在袁小田家采集完标本，又去往村东头袁春望的家。
南翰飞交代了警察小李几句，跟着疾控一行人一同前去。
路上，恰好路过一户村民结婚，一溜婚车堵满村子里的路。
鞭炮声震耳欲聋，炸开的红纸散落一地，气氛很喜庆。
新娘子下车，很多前来贺喜的村民聚拢在一起，一边谈论着新娘真漂亮，一边等着参加中午的喜宴。
疾控一行人沿着路边往前走，试图穿过贺喜的人群去往袁大爷家。
新郎家的亲戚在人群中分发喜糖，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人就发糖。
陆离手里也被塞了几块喜糖。
陆离本想着现在是工作时间，应该拒绝，但又觉得把喜糖还给人家很失礼，于是笑着祝福说：“恭喜，新婚快乐。”
第356章 邻居女人
疾控一行人挤过贺喜的人群，陆离小声感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王笑笑凑到陆离身边小声说：“这边办喜事，隔壁不远就要办丧事，这家人不嫌晦气么？”
楚青耕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块喜糖，说：“袁大爷家疑似中毒疫情刚发生不久，这家人的喜事应该是早定下来的，遇到这种事也是没办法。”
王笑笑自言自语，“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陆离打趣王笑笑，“我们可是科学工作者，不能迷信。”
“你才迷信呢，我这是舒缓压力。”
“你有什么压力？”
“我没压力，我这是给办喜事这家舒缓压力。”
陆离和王笑笑又拌上嘴，楚青耕离开两人，默默跟在谷雅南和南翰飞身后。
谷雅南和南翰飞在前面说着什么，楚青耕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很快，到了村东头袁春望的家。
袁春望和老伴儿都住进县医院，此时家里无人，大门虚掩着。
疾控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正准备推门进去，隔壁邻居见了，主动上来问走在最前面的谷雅南，“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谷雅南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市疾控中心的，过来做流调。”
邻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眼睛在谷雅南一行人身上扫了两圈，终于弄明白他们的身份，“疾控中心？就是以前防疫站的嘛，袁大爷家的事也归你们管？”
谷雅南想从邻居这里知道更多线索，这也是现场流调的一部分，“嗯，我们怀疑袁大爷一家发病可能是因为食物中毒，过来采样调查，您知道袁大爷家最近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地方么？”
中年女人像是很喜欢聊天，开始跟谷雅南说起袁大爷家的事，“你们疾控也觉得是食物中毒吧，之前还有警察来问话，主要是问袁大爷在村里是不是跟人有仇有过结，怎么可能呢？
袁大爷一家人缘特别好，平时遇到谁家有困难，会主动帮忙，跟周围邻居也不错，还经常给我们送菜，我跟袁大爷是邻居，关系就很好，前两天还给我们送过他家大棚里新种出来的蘑菇和银耳呢。
要说他家跟往常不一样的就是昨天袁大爷生日，他儿子女儿都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给他贺寿，中午还放了一挂鞭，我听的真真的。
哎，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了事，他小儿子一家死在院子里，当时警察去抬人的时候，我就在门口站着呢，那夫妻两个脸都发紫，一看就是中毒死的，太惨了。
袁大妈当时也不舒服，听说住在村外他家大儿子一家也不好，120急救车来把几个人都拉走了，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觉得，一定是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们防疫站要好好给他们查查。”
谷雅南从中年女人的话里也了解到一些线索。
袁大爷家昨天中午的聚餐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他的儿子女儿们曾带东西来贺寿，是带来的贺寿食品里出了问题？
谷雅南推开门，吩咐应急小组的成员，“对袁春望家里进行采样，食物、水源、周围环境，查仔细了，采样要完全。”
“是。”
应急小组成员开始分头行动。
谷雅南找到袁大爷家的厨房。
因为天气炎热，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馊味儿。
灶台上有昨天中午吃剩下的饭菜，半锅米饭，半盘小鸡炖蘑菇，半碗银耳甜汤，还有几个凉拌菜。
陆离带着口罩都能闻到饭菜的馊味，眉头皱了皱，说：“饭菜都馊了，如果是细菌引起的，可不好分离菌株。”
谷雅南寻找放置调味品的地方，在灶台一角找到几个小罐子，打开盖儿，最外面的一罐就是盐。
盐下去一半，是经常吃的迹象，如果生日当天中午聚餐用的是家里常用的盐，那么亚硝酸盐中毒的可能性不大。
谷雅南让陆离将每样调味品和饭菜都采样。
楚青耕跟在一旁，时不时搭把手，算是在工作中学习，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问题，比如“这盘菜要全部带回去么？取菜的哪一部分更有代表性？”
大部分时间是陆离在回答，谷雅南也会补充一两句。
从袁大爷家里出来，疾控应急小组又去了住在村外大儿子袁大柱家里采样，之后又去了小庄镇小女儿袁春花家里流调。
流调采样过程中，谷雅南接到在栖霞县人民医院给袁大爷一家做流调的周老的电话。
周老反应医院的情况，住院的9名患者都表现为头晕、头痛、呕吐、全身乏力。
其中袁大妈和女儿袁春花症状严重，出现意识模糊等神经系统症状。
谷雅南特意追问患者是否有嘴唇手指青紫的亚硝酸盐中毒症状。
周老反应除了重症的患者有嘴唇青紫症状，其他轻症患者都没有青紫症状。
很快，去袁家村和县医院的两拨人陆续结束流调，回到市里。
等回到市疾控中心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30.
谷雅南将从现场带回来的标本交给实验室，特意嘱咐在分离细菌的同时，先做化学毒物分析和病原体核酸快检。
——
下午5:30.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第一时间拿到实验室反馈的结果。
患者呕吐物、洗胃液、剩余食物、环境标本、盐及各种调味品等进行有机磷、砷、亚硝酸盐等化学毒物分析，结果均是阴性。
细菌学核酸快速检测，未检出葡萄球菌、沙门菌、变形杆菌、肉毒梭状芽孢杆菌、蜡样芽胞杆菌等这些常见引起食物中毒的细菌。
未查出致病源，难道是某些不常见的毒物或细菌？
疫情原因未找到，谷雅南要再次确定致病因素范围，以便给实验室的检测作指导。
谷雅南在脑海中回忆现场流调时的情况，一定是忽视了某个环节。
此时，南翰飞打来电话，询问疾控检测结果，同时说起警方的常规毒物检测都是阴性。
谷雅南声音闷闷的，说疾控这边也没有进展。
这边谷雅南还正在跟南翰飞通电话，周老那边接到栖霞县医院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周老立刻跟谷雅南反应，“又多了一名死亡病例，袁大妈因为病情严重，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女儿袁春花正在往市第一人民医院转院。”
第357章 又有病人
谷雅南眉头微皱，她知道一定要尽快找到病因，这样才能对临床治疗提供帮助。
周老这边电话刚结束不久，桌上的办公电话又急促响起。
这次是栖霞县疾控的张科长，他下午刚跟谷雅南出过现场，现在又打电话过来上报疫情。
电话中张科长声音着急，“谷主任，又有疫情，今天傍晚袁家村又有病人出现，症状为头晕头痛、呕吐，人数很多，目前至少有50多人，目前正陆续送往县医院，因为之前袁春望家的事，现在整个袁家村人心惶惶，我们县疾控的咨询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谷雅南心中一沉，果然害怕什么来什么。
袁春望一家的生病原因还没查清，现在又有新病例出现，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好，知道了，我马上带人去现场。”
应急小组几个人本来准备要下班，如今又接到新的疫情，谷雅南吩咐：“袁家村又出现新疫情，全体跟我去现场，周老和高飞还是去县医院追踪流调新入院的病人，陆离、笑笑和小楚跟我去袁家村病人家里。”
——
晚上7:50.
袁家村。
平时寂静的山区村落如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急救车来来去去。
等谷雅南带领的市疾控应急小组赶到时，县疾控的张科长已经带人开始了现场流调。
流调地点集中在中午开设喜宴的村民袁建峰家里。
中午的喜宴已经撤桌，但喜宴剩下的饭菜还都留在袁建峰家里。
张科长正在询问村民情况，见到谷雅南，主动迎上来。
谷雅南：“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了解到，这次新出现的病人都是今天中午参加过喜宴的人，52人参加，全部发病，症状有轻有重，多为头晕、恶心、呕吐，忙于应酬的袁建峰一家5人，厨师3人没发病。”
忙于应酬的人和厨师没发病，而参加过喜宴的人发病，说明喜宴食物有问题。
今日中午袁建峰家的喜宴有问题，昨天中午袁春望的生日宴有问题。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谷雅南正思考着，张科长指向院子一角，那里有几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锅碗瓢盘，里面还有饭菜。
张科长说：“那边是喜宴剩下来的饭菜，我正准备让人采样送去市疾控实验室。”
谷雅南走到桌子旁，仔细看着饭菜，发现种类还不少，四喜丸子、糖醋鲤鱼、凉拌海蜇、糖醋木耳……典型的十菜一汤。
喜宴主人袁建峰陪在一旁，因为自家喜宴出了事，把所有人吃病了，此时的袁建峰神色忐忑。
袁建峰今年刚50出头，儿子结婚，他给儿子举办喜宴，没想到发生这么倒霉的事。
他在一旁紧张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我用的菜都是新鲜啊……”
谷雅南走到袁建峰面前，亮出工作证，问：“你把今天中午喜宴用的原材料都说一遍，包括各种调味品，以及购买的时间、地点。”
袁建峰终于找到倾诉的人，忙急着证明自己无辜，“医生同志，我家今天中午喜宴用的东西都是新鲜的，猪肉是昨天现买的，鸡鸭是上午现杀的，鱼也是上午刚从村里鱼塘里捞上来的，蔬菜就更新鲜了，都是自家大棚里长的，蘑菇和银耳是昨天上午袁春望从他家大棚新摘送来的，家里的盐、味精、鸡精都是之前用剩下的……”
“等等！”谷雅南突然出声，“你刚才说袁春望给你送过蘑菇和银耳？”
“是啊，他昨天给我送了几个香菇和不少银耳，都很新鲜，因为香菇太少，所以没上喜宴的桌，银耳让厨师做成了糖醋银耳。”
谷雅南记得，在对袁春望的流调资料中，他曾经说过，生日宴有银耳莲子甜汤，银耳就是他从自家大棚里新采摘的。
终于找到喜宴和生日宴的共同点——出自袁春望家大棚的新鲜银耳。
现在是雨季，天气潮湿，新鲜银耳容易变质，滋生椰毒假单胞菌。
椰毒假单胞菌本身致病力不强，但它能产生外毒素——米酵菌酸和黄毒素。
米酵菌酸对人和动物有强烈的毒性作用，能引起多种脏器病变。
黄毒素引起的中毒会使人类出现高铁血红症，跟亚硝酸盐的中毒症状类似。
这也符合这次中毒病人的症状。
谷雅南立刻给市疾控中心李科长打电话，“李科长，又要麻烦你加班了，今天中毒病人的血液标本检测一下米酵菌酸。”
李科长惊问：“你怀疑是椰毒假单胞菌中毒？”
“嗯，高度怀疑，因为在袁家村喜宴上发现袁春望家的新鲜银耳。”
“哦，好的，下午送来的标本中有银耳甜汤，我现在立刻做一下银耳甜汤中的米酵菌酸，还有，你最好带新鲜银耳标本回来，这样我才能分离出椰毒假单胞菌的菌株。”
“好的，一会儿采样给你带回去。”
挂断电话，谷雅南又问袁建峰，“袁春望送给你的新鲜银耳还有么？”
“没了，喜宴上全都用了，不过还剩了不少糖醋银耳。”
县疾控的张科长：“谷主任，你想采集新鲜银耳标本？”
“嗯，没经处理过的新鲜银耳中有活的致病菌，银耳甜汤和糖醋银耳都高温加工过，菌体会被杀死。”
袁建峰疑问：“你们的意思是我的糖醋银耳里有细菌？可是银耳很新鲜，而且厨师都用开水烫过，啥细菌也都能杀死啊，怎么还会中毒呢？”
谷雅南解释：“银耳中的椰毒假单胞菌能被杀死，但它产生的外毒素米酵菌酸耐高温，对热非常稳定，所以就算煮熟也能中毒。”
袁建峰吁了口气，感叹，“真是防不胜防啊，你们想要新鲜银耳，我知道哪里有，袁春望家的大棚应该还有剩下的。”
“他家大棚在哪里？”
“离村东头不远，我带你们过去。”
——
晚上9:30.
袁家村村东头外的大棚蔬菜区。
月黑风高，袁建峰拿着手电筒在前面给疾控一行人带路。
穿过大棚之间的泥巴路，终于找到袁春望家的大棚。
两个大棚相邻，袁建峰左右看了两眼，选了其中一个大棚，跟谷雅南解释说：“这个大棚里有一股烂木头味儿，是袁春望试种蘑菇和银耳的棚子。”
大棚的入口处是用棉布包裹的木头门，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拉开门，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358章 智能大棚
湿热的气息中夹杂着一股木头腐烂的霉味儿。
袁建峰第一个进入大棚内，找到开关，将大棚内的小吊灯打开，同时解释说：“我们村里的大棚都安装电灯，有的还装着控温控湿设备呢。”
谷雅南疾控一行人陆续也进入大棚。
灯光下，众人看到大棚内种着成排的西红柿，红色的果子一串一串地长在绿叶之下。
王笑笑疑问，“这是西红柿大棚，没看到有蘑菇啊。”
“你看西南角。”袁建峰指向大棚的西南角。
那里被篷布遮住，好像是单独隔离出一块地方。
袁建峰走过去，拉开篷布，一排一人多高的木架出现在众人眼前。
木架上整齐排放着黑色菌包，一朵朵白色银耳长在菌包上。
“果然有银耳！”陆离凑上前，仔细看，银耳数量不少，一眼望去，足有几十个菌包，上百朵银耳。
谷雅南带着手套触摸银耳。
白中泛黄的银耳摸起来有点黏，这不是正常健康银耳的表现。
正常的银耳不会有黏答答的感觉。
“带两朵回去。”谷雅南吩咐陆离。
陆离打开采样箱，割下两朵银耳装进采样袋。
袁建峰在一旁看着，疑问：“这鲜银耳真有问题么？我们村里还有一家大规模种植银耳的，整整有一亩地的大棚，也没听说他家银耳吃坏过人。”
谷雅南：“鲜银耳变质不容易察觉，环境和日常管理很重要，另一家大棚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好，离这里不远，走两分钟就到。”
去另一处银耳大棚的路上，袁建峰打电话联系大棚主人，“喂？老五啊，疾控的人要查你家银耳大棚，怀疑你家大棚里的银耳有问题，你快点过来。”
等众人到达的时候，大棚主人也赶到现场。
大棚主人打开大棚的门，同样一股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这股湿热空气虽然也有一股木头草糠气味儿，但没有刚才袁春望家大棚里那股霉烂味儿。
进入大棚内，景色颇为壮观，一排排架子整齐摆放，架子上是层层菌包，碗口大的银耳长在菌包上。
大棚主人跟谷雅南介绍说：“我这个大棚是全智能控温控湿的，还定期喷洒灭菌药，银耳肯定没问题，而且我和我家里人今天还刚吃过一次，都没问题啊。”
谷雅南伸手触摸银耳，很清爽，没有黏答答的感觉，看来智能温控的大棚在环境控制方面还是有效果。
谷雅南跟大棚主人说：“我要带几朵银耳回疾控实验室检测，检测结果几天后会反馈给你。”
大棚主人拍着胸脯保证，“我家的银耳肯定没问题，你们随便查，袁春望家的我就不敢保证了，他家的大棚是土大棚，条件跟我这里没法比。”
从大棚里出来，谷雅南突然想起上午去袁春望家里流调时，碰到一个中年女人，是他的邻居，中年女人说过袁春望曾给她和邻居们送过银耳，现在推测银耳问题最大，要及时找到送出去的问题银耳。
谷雅南带着疾控小队找到上午的中年女人家，敲开门。
中年女人穿着睡衣，睡眼朦胧，见到谷雅南，疑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看中年女人的气色很好，应该没吃过问题银耳。
谷雅南：“上午你说过，袁春望曾给你送过银耳？”
“是啊，有什么问题？”
“银耳在哪儿？你有没有吃过？”
“还没吃呢，在院子里晾着，打算把它们晾干来着。”
中年女人把疾控一行人让进院子里，指着院子一角簸箕上的四朵半干银耳，“所有的都在这儿，就四朵。”
谷雅南准备将四朵银耳带走，“我们怀疑这批银耳有问题，千万不能吃。”
中年女人终于从睡意中醒过神来，“你们的意思是袁春望家的事跟这些银耳有关？我的天啊，多亏我不喜欢吃银耳，想着把银耳晾干，等孩子放假回来再吃，竟躲过一劫，你们带走，全都带走……哦，对了，好像还有别的邻居也收到过他送的银耳。”
“哪些邻居曾收到过？”
“不清楚，我当时也就听袁春望提了那么一嘴。”
谷雅南立刻打电话给在县医院做流调的周老，让他问正在县医院住院的袁春望送银耳的具体情况。
很快，周老问清楚收到银耳的邻居名单，谷雅南带着疾控小组按照名单挨家挨户敲门。
收到袁春望银耳的一共有5户人家，袁建峰家、中年女人家，还有另外3户人家。
其中两户觉得银耳有些发粘，没吃，直接放在院子里晾着。
有一户将晾了两天的银耳吃了一朵，吃过之后有轻微恶心症状，没有在意。
谷雅南将剩下的银耳全部收回，带回疾控中心实验室。
——
第二天上午8:30.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收到实验室连夜加班做出来的结果。
在袁春望家人及喜宴中毒患者血液中检测出米酵菌酸。
袁春望生日宴的银耳甜汤和袁建峰家喜宴的糖醋木耳中均检测到米酵菌酸。
袁春望大棚中的新鲜银耳样品中检测到米酵菌酸，椰毒假单胞菌核酸阳性。
从邻居家收回的银耳中检测到米酵菌酸。
疾控实验室还对新鲜银耳样品和半干银耳做了米酵菌酸定量实验，发现晾干的银耳比大棚中新鲜银耳米酵菌酸含量明显下降，这也就解释了食用晾干银耳的邻居没有明显发病症状，而食用新鲜变质银耳的生日宴和喜宴人员会出现严重症状。
谷雅南将检测结果及时反馈给医院，医院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目前还没有针对椰毒假单胞菌产生米酵菌酸中毒的特效药，但有文献记录解毒方法，谷雅南查了文献，又跟哥哥谷嘉树请教之前遇到的临床真实治疗案例，然后将总结好的方法建议一起反馈给县医院。
几天后，生日宴和喜宴中毒人员陆续康复出院。
谷雅南安排县疾控人员去袁家村宣传新鲜银耳食用注意知识，处理袁春望家大棚被污染的银耳，同时在疾控网站上发出一篇关于银耳、发酵食品的椰毒假单胞菌中毒的科普推文。
袁家村的疫情结束，谷雅南开始写这次疫情的总结。
第359章 新鲜银耳
栖霞县袁家村袁春望在自家大棚试种蘑菇和银耳。
银耳在生长过程中被椰毒假单胞菌污染。
袁春望将被污染的新鲜银耳送给邻居，同时在自己生日宴上食用自家银耳做的甜汤。
参加生日宴的11个人均出现中毒症状，小儿子夫妻因食用银耳汤过多，当天傍晚在家中发病死亡。
袁大妈住院后，治疗无效死亡。
邻居袁建峰家的喜宴用袁春望送来的被污染的新鲜银耳制作糖醋木耳，参加喜宴的52人全部中毒。
另外几户邻居将银耳在日光下晾干，椰毒假单胞菌以及产生的米酵菌酸大部分被破坏，食用后症状轻微。
查出病因，解毒治疗后，患者陆续康复出院。
总结完袁家村的新鲜银耳食物中毒疫情，谷雅南准备将报告归档，却看见王笑笑坐在一旁看着她一举一动。
谷雅南讶异，“笑笑，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笑笑皱着眉，眼神似乎又没聚焦在谷雅南身上，“雅南姐，我是在想事情，我家阳台上那些新长出来的银耳还能吃么？”
谷雅南笑了，没想到她是在为这事烦恼。
“这没什么好纠结的，你实在担心，就把银耳送去实验室检测。”
王笑笑：“上次从袁家村回来之后就一起送去实验室检测过，当时没问题，这又过了几天，不保证这几天没问题啊，你想想，椰毒假单胞菌存在土壤和各种外环境中，说不定什么时间就被污染上，防不胜防啊。”
谷雅南心知王笑笑有些杯弓蛇影，安慰说：“还有一种彻底解决的方法。”
“什么方法？以后不吃银耳么？”
“当然不是，你可以把新鲜银耳在日光下暴晒两三天，里面就算有米酵菌酸也会被分解，日光杀毒之后就没事了。”
陆离也跟着附和说：“米酵菌酸虽然耐热，煮熟1小时仍能保持毒性，但在阳光照射或室内紫外线照射下，可破坏、改变化学结构，失去毒性。”
楚青耕：“难怪木耳银耳一般是晾干的成品，原来比新鲜的更安全啊。”
周老：“也不尽然，如果干银耳保存不好也会霉变，之后再泡发食用，一样会中毒。”
高飞：“干银耳霉变一般会有浓重的霉味，出现这种情况就别吃了，鲜银耳变质更不容易被察觉，所以鲜银耳引起的中毒更常见。”
应急办公室内，大家讨论着鲜银耳和干银耳的哪种吃法更安全。
王笑笑听到最后，终于拿定主意，“我家阳台上的银耳先日光下晾干，再干燥保存，吃之前再闻气味泡发，如果有霉味儿就扔掉。”
楚青耕：“笑笑姐，你自己种银耳不就是为了吃个新鲜的么？”
王笑笑：“其实我已经吃过，感觉新鲜的跟晾干又泡发的一个味道，阳台上的菌包费了我很多功夫，还吃得提心吊胆，不合算，以后我还是直接买成品干银耳好了。哎，不说我的银耳了，小楚，你今天是不是要搬家？我看你行李箱都带来办公室了。”
应急办公室一角，今天多了一个灰白色的大行李箱。
楚青耕笑着点头，“嗯，今天下班后雅南姐带我去新租的房子。”
王笑笑盯着墙角的行李箱，疑问：“你就这一件行李？”
“嗯，我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
王笑笑感叹：“单身男生搬家就是利索。”
——
傍晚下班后，新华公寓。
谷雅南开车带着楚青耕和行李回新华公寓，在停车场遇到南翰飞。
见到一个年轻男子从谷雅南的车上下来，南翰飞特意迎上来，等靠近才发现是疾控中心应急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上次在袁家村还见过。
“雅南，你们这是？”南翰飞盯着楚青耕手里的行李，问。
“哦，这是我们应急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楚青耕，他正在租房子，这边刚好有空房子，就顺路把他带过来。”谷雅南解释。
“空房子？你指的是？”
“青岑哥留下的。”
“哦。”南翰飞暗中开心，之前他还担心谷雅南不能从顾青岑离开的事实中缓过劲来，现在看来，她已经看开放下，“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之后，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两个人送楚青耕到了打扫好的公寓房间，里面之前顾青岑留下的东西都被谷雅南搬去顾家老宅，此时房间里很空荡，客厅、书架都空着，卧室换了新的床单被子，厨房有简单的厨具。
楚青耕看了一圈，很满意，“谢谢雅南姐，这里的生活用品都齐全，还是全新的，真是拎包就能入住。”
谷雅南对这个新来的小楚感觉很亲切，忍不住多照顾一些，“你喜欢就好，你先自己收拾着，缺什么东西跟我说。”
“嗯，谢谢雅南姐，也谢谢南警官。”
南翰飞不着痕迹的催促说：“不客气，小楚已经是成年人，能照顾自己。”
安顿好楚青耕，南翰飞和谷雅南回到两人在另一栋楼的公寓房间，现在两人住隔壁，几乎每天都能碰到。
站在门口，谷雅南问南翰飞，“你刚才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么？”
“哦，刚才我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就这个事？”
“嗯。”
“南翰飞，为了晚上吃什么你急冲冲把我拉回来？”
“民以食为天，吃饭就是天大的事，不过，现在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问，刚才的小楚，你好像很关心他。”
“他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当然要照顾一点。”
“你不会喜欢这种小男生吧？”南翰飞一边说一边盯着谷雅南的表情变化。
谷雅南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南翰飞，你怎么什么人的醋都吃！小楚年纪比我小很多，我最多把他当弟弟看。”
南翰飞很高兴，“吃醋？你感觉到我在吃醋了？这么说……”
“停！”谷雅南制止住南翰飞接下来的话，同时转移话题，“你家在民国路的老宅什么时间能修好？”
“怎么？这么关心我老宅的修缮情况，你难道想我把它修成婚房？”
“别贫嘴，如果你房子修好就赶快搬回去，隔壁李阿姨可能快回来了。”
谷雅南在心里默念，这个房子是我帮你租的，当时担心你经济有问题，所以谎称是朋友的房子不收你房租，这个房租还是我帮你垫付的呢，当时青岑各还打趣说是在包养你。
谷雅南话一出口，南翰飞就知道她这是要赶人。
南翰飞问：“小楚的房子，你收他房租么？”
“当然收了，市场价。”
南翰飞开心一笑，“好，我催一下工程进度，等老宅好了之后，我立刻通知你。”
第360章 朋友圈（42）
椰毒假单胞菌：小椰来报道，请大家多多指教。
——
10分钟前。
（点赞）夹壳伯克霍尔德氏菌，水稻细菌性谷枯病菌，唐菖蒲伯克霍尔德氏菌，沙门氏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单增李斯特菌，副溶血性弧菌，肠出血性大肠杆菌，肠产毒性大肠杆菌，弥散黏附性大肠杆菌，肠侵袭性大肠杆菌，肠致病性大肠杆菌，肠黏附性大肠杆菌，艾滋病，乙肝，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肾综合征出血热，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腮腺炎，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乙肝，猪链球菌，军团菌，钩体病，莱姆病，白喉
艾滋病：椰毒假单胞菌？好奇怪的名字，你跟椰子有关？
椰毒假单胞菌回复艾滋病：我最早被一个荷兰人从椰子发酵食物中分离出，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名字，我还有很多其他名字，比如酵米面黄杆菌，酵米面假单胞菌。
艾滋病：明白了，意思就是你存在椰子食品以及酵米面中，你是食源性致病菌家族的一员啊。
椰毒假单胞菌回复艾滋病：聪明！我不仅存在椰子食品和酵米面中，我还存在玉米、高粱、马铃薯、甘薯、银耳、木耳，甚至土壤中。
艾滋病回复椰毒假单胞菌：分布还挺广泛，人类一不小心就会中招，会死人啊。
椰毒假单胞菌回复艾滋病：我的菌体对人类无害，但我能产生米酵菌酸和黄毒素这两种外毒素，我的外毒素能致病。
夹壳伯克霍尔德氏菌：小椰跟我一样，能产生毒黄素。
水稻细菌性谷枯病菌：小椰跟我一样，能产生毒黄素。
唐菖蒲伯克霍尔德氏菌：小椰跟我一样，能产生毒黄素。
椰毒假单胞菌：能产生米酵菌酸的只有我一种。
艾滋病：跟小椰一样的细菌还不少，求小椰的自传。
椰毒假单胞菌：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叫椰毒假单胞菌，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
我的本尊是一种细菌。
我长得短小粗壮，两端钝圆，有鞭毛。
我在自然界分布广泛，能在土壤中生长，更喜欢在各种食品表面生长。
玉米、高粱、马铃薯、甘薯、银耳、木耳……都是我的最爱。
我的最适生长温度为37℃，最适产毒温度为26℃。
我能产生两种外毒素：米酵菌酸和黄毒素。
米酵菌酸对热稳定，因此食物做熟之后也能使人中毒。
米酵菌酸进入人体后，作用于胰腺细胞，引起低血糖昏迷，还能作用于线粒体，阻碍氧化磷酸化，引起中毒性肝炎，中毒性肾病，中毒性脑病，中毒性心肌炎，造成多种脏器损害。
但米酵菌酸在酸性条件、氧化剂和日光下不稳定，因此日光暴晒下的木耳、银耳一般不会让人中毒。
黄毒素是水溶性的黄色素，对人、动物，以及细菌兄弟们都有毒性。
黄毒素进入人体后，主要表现为急性中毒，呼吸急而深，全身震颤，抽搐，血尿，全身青灰。
在这两种外毒素的作用下，中毒的人会出现严重症状，呕吐、意识不清、烦躁不安、黄疸、肝肿大、皮下出血、呕血、血尿、惊厥、抽搐、休克甚至死亡。
目前，人类还没有发现针对我的特效药。
洗胃、微囊活性炭血液灌流、维生素E等抗氧化剂的使用，能对抗我的部分毒性，降低死亡率。
艾滋病：哇哦，米酵菌酸和黄毒素才是银耳中毒的罪魁祸首啊。
椰毒假单胞菌回复艾滋病：嗯呢，米酵菌酸和黄毒素都可用作生物战剂。
流感：厉害了，我的小椰！之前没看出来，小椰也有做生物战剂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