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P3实验室
“羊的处理不归我们疾控中心管，一会儿有畜牧部门的人会来扑杀所有的羊，做销毁处理。”
王笑笑忍不住嘀咕出声，“这么多羊，有上千只吧，全部扑杀，好残忍啊。”
“不扑杀也会生病死去，到时候还会将疫情扩散，早处理疫情早结束。”
陆离和王笑笑配合，从刚病死的羊身上采集了不同类型的标本，又将屠宰场的案板、周围的土壤也都一一收进采样袋里，放进采样箱。
从屠宰区出来，找到牧场的冷库，打开冷库的大门，里面放了很多冷冻的羊肉，这些羊肉上面有屠宰日期，就是工人所说最近屠宰的病羊。
除了冷库里的羊肉，还有很多病羊肉已经被售往不同地区，按照牧场主的销售记录，需要追踪病羊肉的去向，防止更多人被感染，这一追踪任务交给了市场局。
谷雅南对冷库里的羊肉进行了采样。
之后，疾控一行人又去了山坡牧场的其他羊圈。
其中有一处羊圈已经空了，据工人们交代，这是当初为从西北买进的那批羊专门开辟出来的羊圈。
如今那批羊全都死了，羊圈也空了，谷雅南站在羊圈外，盯着羊圈内还没有清理干净的羊粪，走了进去。
这里的羊群发现携带炭疽芽孢杆菌，这里的土壤很可能被污染，需要采一些样品回去做确认，如果被污染，那么这里就形成了炭疽的自然疫源地，再有动物进来吃了这里的草同样会感染炭疽，需要将这里的土地进行大规模的消毒处理才行。
谷雅南俯下身，打开采样箱，将羊圈的土壤挖开15厘米左右，从土壤下层取了一些土样装进采样袋儿。
陆离和王笑笑按照谷雅南的吩咐，在牧场的不同区域采集了土壤样品。
云台牧场规模颇大，在不同地方采集土壤样品花费了不少时间，快傍晚的时候，所有的样品采集完毕，疾控一行人正准备下山，发现畜牧部门的人已经赶到，开始大规模扑杀云台牧场的病羊。
各部门分工不同，医院系统的人负责治疗临床病人，疾控的人则对整个疫情进行流调分析，工商市场部门负责追查病羊肉的去向，公安部门负责疫区的人员车辆来往盘查工作。
疾控中心的流调车经过牧场下的公路关卡时，南翰飞正跟其他警员检查过往车辆。
陆离坐在流调车驾驶座位，谷雅南和王笑笑坐在后排座，经过关卡时，谷雅南摇下车窗。
“天色已晚，南队长和队员们辛苦了，我们疾控已经采完样，现在要回疾控实验室做检测，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还会有进一步行动，你们警方应该也是轮班的吧？”
南翰飞站在流调车外，靠近谷雅南所在的位置，“嗯，一会儿有人替我的班，你晚饭也没吃吧，回到市里一起吃饭怎么样？”
谷雅南指了指车里的采样箱，“我们疾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今晚可能要通宵加班，晚饭已经统一订了盒饭，没有时间跟你一起出去吃。”
南翰飞故作很失望的样子，“之前有人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要负责我一年的伙食，现在才过了几天啊，连约一起出来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忙过这次疫情，我请你吃饭。”
“没诚意！”
“我亲自做。”
“这还差不多，那我等你电话。”
跟谷雅南约定好，南翰飞朝旁边的人挥挥手，“给疾控的人放行。”
疾控的流调车离开，望着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车尾灯，警察小李凑到南翰飞跟前。
“南队，人家谷主任的车都走远了，你就为了看人家一眼，就在这蹲了一整天，我们警队这么忙，哎……你既然对人家有意思，怎么不直接跟她说明心意呢？”
南翰飞撇了警察小李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总之，今天蹲一整天，值得！”
回疾控中心的路上，天色已全黑。
谷雅南坐在流调车的后排座，想着南翰飞刚才的话和他刚才的表情。
只是负责疫区的交通管理，用不上他一个刑警队长，他来这儿的目的非常明显。
谷雅南忍不住叹了口气，王笑笑不知谷雅南为何感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顾大神这一天都不见人影，我们疾控实验室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谷雅南突然想起顾青岑自从送病人样品回疾控实验室之后，就再没有来过电话，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应该送完样品之后先去东区大学城集合，再来云台牧场，如今应急小组成员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也没见他人影。
谷雅南给顾青岑打电话。
手机没人接听。
谷雅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深夜。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大院。
黑暗中有两盏应急照明灯。
谷雅南一行人从云台牧场回来之后，就发现中心大院正常供电瘫痪，临时起用了两盏应急照明灯。
大院内到处破碎的石头瓦砾，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爆炸一样。
陆离将车停在院外，下车抓住一个人就问，“中心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得这么乱？”
“p3实验室外墙施工过程中发生了爆炸，有人受伤，而且整个疾控中心的供电系统都受了连累，现在正在抢修。”
谷雅南心中一惊，抓住说话的人，追问：“p3实验室有没有问题？”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从外面看只是外墙受损，整体结构没有被破坏，但是电力供应中断。”
p3实验室里保存着大量的高致病性菌毒株，万一泄露，这可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是比此次炭疽疫情更糟糕的事情。
深夜的中心大院内，除了疾控中心的员工，大部分是抢险的工人还有电力公司的人。
疾控中心杨主任也在现场。
谷雅南让陆离和王笑笑将今天采集回来的样品送进p2实验区，她则跑到p3实验室外，发现杨主任也在现场。
“杨主任，情况怎么样？”
“我刚才派人进p3实验室检查过，内部没有受损，外部断电一小时，电力应该马上就能恢复供应。”
话音刚落，疾控中心各个大楼的灯光陆续亮了起来，供电公司将供电恢复，整个院子里的情况变得更加清晰。
一堆瓦砾之间，p3实验室没有受损，看来是虚惊一场。
第271章 意外来信
负责p3实验室外墙施工的工人头目跟杨主任解释，“之前是因为工人错误操作，将乙炔气体瓶引爆，发生了小规模爆炸，爆炸波及疾控中心的变压器才导致停电，关于损失我们协商解决。”
杨主任语气不善，“还好我们的p3实验室没出大问题，否则这责任谁也担不起。”
这边杨主任跟施工头目讨论事故原因，那边谷雅南更惊讶地发现顾青岑竟然从p3实验室里出来。
“你……你怎么从p3实验室里出来？”
顾青岑面色淡然，“发生爆炸的时候，我刚好在实验室这边帮忙，杨主任知道我有p3实验室工作的经验，就让我跟实验室的同事一起进去查看。
现在里面一切运行正常，因为有备用供电系统，所以冰箱里的菌毒株都没有受到影响。”
杨主任见到顾青岑出来，注意力转移到这边，“里面情况怎么样？”
“一切运行正常。”
得到顾青岑确切的答复，杨主任的心才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那就好，现在外墙修复工作，我亲自盯着，你们疾控小组继续处理这次炭疽疫情。”
小插曲之后，供电恢复，实验室的同事连夜加班将从医院、东区大学城、美食街、云台牧场采集回来的标本全部检测。
医院病人中牧场主王立坤、东区大学城食堂厨师张永胜、在食堂内晕倒的大学生以及大学城内初次筛查血清抗体阳性学生的血液标本，云台牧场的几名工人血液标本中都检测到炭疽芽孢杆菌核酸。
美食街东巷口烧烤摊内羊肉检测到炭疽芽胞杆菌。
在云台牧场的病羊以及云台牧场每个地点采集的土壤样品中也都检测到炭疽芽孢杆菌。
实验室方面拿到证据，确定这次是炭疽疫情爆发。
而且云台牧场的土壤已经被炭疽芽孢杆菌污染，形成了炭疽的自然疫源地。
谷雅南拿着检测报告单，在心里分析：连海市之前没有炭疽病例的报道，云台牧场的这次炭疽疫情很可能跟牧场主从西北引进的这批山羊有关，还要追查山羊的来源以及这批山羊产地的炭疽芽孢杆菌携带情况。
谷雅南连夜从云台牧场的资料中找到那批山羊的购买产地，联系了当地的疾控中心，协助调查山羊产地炭疽芽孢杆菌污染情况。
第2天一大早，谷雅南和应急小组成员带着大量消毒液去往云台山牧场，准备给整个牧场土壤进行消毒处理。
山下公路关卡依然有警察把守，但是把守的人却换了一波，没有见到南翰飞的身影。
过了公路关卡，应急小组拎着大量的消毒液往山上走，山脚下畜牧部门的人已经将整个云台牧场的羊扑杀完毕，并在山脚下挖了一个非常大的长形坑，用来无害化销毁扑杀的羊。
很快，消毒液刺鼻的气味盖过扑杀山羊的血腥味儿。
整整一天的时间，消毒液喷洒完毕。
当消毒土壤的气味弥漫在整个云台牧场时，谷雅南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西北山羊产地疾控中心的号码。
当地疾控中心已经调阅过资料并在山羊产地进行过现场调查，那里是炭疽的自然疫源地，而且当地牧场土壤中检测到炭疽芽孢杆菌。
而且，那个牧场曾经在两个月前发生过羊炭疽病例。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距离云台牧场发现炭疽疫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星期。
除了云台牧场的牧场主王力坤因败血症并发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之外，其他感染炭疽的病人都顺利出院。
从云台牧场卖出去的病羊肉也都被陆续追回，两个星期内没有新发病例。
东区大学城的疫区隔离也被解除，学校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
关于这次炭疽疫情的应急响应结束，疫情被控制住。
谷雅南在应急办公室内写这次炭疽疫情的总结报告。
云台牧场牧场主王立坤从西北购买进一批山羊，这批山羊携带炭疽芽孢杆菌，进入云台牧场后，羊群开始发病，并将炭疽芽孢杆菌污染整个牧场。
云台牧场内原来的羊群也相继被感染。
牧场主命令牧场工人私自宰杀病羊，并将病羊肉售卖给不同的顾客。
在宰杀病羊过程中，牧场工人和牧场主被炭疽芽孢杆菌感染。
东区大学城食堂购买了病羊肉，厨师张永胜在处理羊肉的过程中被感染，引起皮肤性炭疽。
大学城美食街东巷口烧烤摊也购买了病羊肉，制成了烤羊肉串，大学生李某等人在食用过程中被炭疽芽孢杆菌感染，引起肠炭疽。
发现炭疽病例以后，及时采取措施，切断传播途径，消灭传染源，追回病羊肉，疫情被控制。
谷雅南低头写着疫情总结报告，疾控中心的门卫大爷跟以往一样上来送信件，其中一封放到顾青岑桌上。
一封非常普通的信封，上面用电脑打印着“顾青岑收”，看样子应该是公务信件。
顾青岑随手撕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张对折的白纸，白纸中散落出很多白色粉末。
窗口有微风吹过，将白色粉末吹乱，飘进鼻孔，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味。
顾青岑脑袋里一声轰响，意识到什么，正要站起身，旁边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一串号码，非常熟悉。
压住心头的怒火，顾青岑接起手机。
手机里传来熟悉又让他非常讨厌的声音，“顾，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这次只是奶粉，如果你再没什么进展，下次奶粉里可就不知道会加入什么了。”
顾青岑沉默。
手机里的声音继续，“顾，我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上次多谢你手下留情，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冷酷的样子，对所有人都冷酷的样子。
顾，记得我们的约定，否则我会继续给你帮忙，再帮忙可不会像之前的水泡螺、今天的奶粉这么简单。
亲爱的顾，不要忘了我们共同伟大的理想，等你的好消息。”
顾青岑继续沉默，对方主动挂了电话。
谷雅南写完疫情总结报告，抬起头正发现顾青岑放下电话，脸色不好。
谷雅南疑问，“青岑哥，怎么了？”
顾青岑很快恢复到以往的温润笑意，“没事儿，打电话做广告的，哦，对了，雅南，我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要请假。”
“请假？干什么？”谷雅南莫名的有些紧张。
“之前我在无国界医生组织办事处还有事情，这次回去交接一下。”
“你还回来吗？”谷雅南小声问。
“当然，我只是请假，会很快回来。”
第272章 朋友圈（31）
炭疽：恐怖如我，本大神重现人间啦！
10分钟前。
（点赞）艾滋病，乙肝，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肾综合征出血热，伤寒，狂犬病，布鲁氏菌病，腮腺炎，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乙肝，猪链球菌，军团菌，钩体病，莱姆病，白喉，鼠疫
流感：哇！大神出没！
艾滋病：鼠疫是大神，霍乱是大神，这炭疽算什么大神？还敢学鼠疫和霍乱大神的口气。
流感回复艾滋病：小艾，你又孤陋寡闻了吧，炭疽的病原体是炭疽芽孢杆菌，人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炭疽芽孢杆菌被列为首位生物战剂。
艾滋病回复流感：首位生物战剂？！有这么nb？求自传！
麻疹：炭疽大神！自传贴上来！
伤寒：大神！自传！
乙肝：大神！自传！
登革热：大神！自传！
白喉：大神！自传！
军团菌：大神！自传！
鼠疫：炭疽兄，自传！
炭疽：本神自传如下。
我叫炭疽，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
我还有很多其他别名“炭疽热”、“脾脱疽”、“西伯利亚溃疡”……
我的本尊是一种细菌。
人类叫这种细菌为“炭疽芽孢杆菌”。
我本尊长得像两端平齐的小竹竿，长度堪比人类红细胞的直径。
人类红细胞平均直径7微米，而我最长可达8微米。
只是人类红细胞是椭圆的，而我是竹竿状的，所以我看起来比红细胞苗条多了。
当然，我在细菌家族中算是个头大的，至少比霍乱和鼠疫大一点，比病毒更是大多了。
我平时喜欢住的地方有很多，土壤、水、空气……都可能有我的存在。
我最喜欢住在动物体内，野生动物中的大象、河马、非洲羚羊，家畜中的牛、羊、马和猪，都是我的最爱。
当然，人类也是我喜欢的众多动物之一。
我生命力顽强，一般的消毒剂对我效果不好。
而且，在恶劣环境下，我能变成芽胞类似动物不吃不喝的冬眠状态。
我的芽胞能蛰伏在土壤等恶劣环境中几十年，一旦遇到适宜条件，芽胞活化，继续繁殖。
我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广泛的宿主，横行全地球。
我能通过很多途径进入宿主体内：皮肤、胃肠道、呼吸道……
当我通过破损的皮肤进入宿主，人类的皮肤会出现红斑、丘疹和水泡，周围组织肿胀、浸润、坏死，形成溃疡性黑色焦痂，此时我被称为皮肤型炭疽。
当我被宿主吃进胃里，宿主会发热、腹痛、腹胀、腹泻、恶心、呕吐、拉血样便，此时我被称为胃肠型炭疽。
当我被宿主吸进肺里，宿主很快会呼吸困难、咳嗽、胸痛、咳黏液血痰，此时我被称为肺型炭疽。
我还能进入宿主的大脑内，引起宿主剧烈头痛、谵妄、昏迷、呼吸衰竭，此时我被称为脑膜炎型炭疽。
我还能进入宿主的血液，引起感染性休克和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皮肤出现血点和大片瘀斑、腔道中活动性出血，迅速出现呼吸和循环衰竭，此时我被称为败血症型炭疽。
我横行人间的同时，人类也在寻找对付我的方法。
人类用我的弱毒株兄弟制成减毒活疫苗，免疫人群和动物，使宿主获得针对我的免疫力，阻止我的传播。
人类还发明了各种抗生素：青霉素、四环素、金霉素、氯霉素、庆大霉素、头孢菌素、红霉素……
这些抗生素都能将我杀死。
这直接拉低了我对宿主的致死率。
人类对我不再害怕。
不过，人类的那些措施也只能限制我的流行规模，我不可能被消灭。
我存在于土壤、空气、水中，而且能以芽胞形式潜伏多年，一旦条件合适，我又能重返人间。
鼠疫回复炭疽：我对炭疽兄的经历深有体会，人类疾控君的监测网络对我们的打击太大。
炭疽回复鼠疫：这是我们的血泪史啊。
艾滋病回复炭疽：最近人类用炭疽兄发动的生物恐怖事件也时有发生，生物战剂老大的地位不是吹的。
炭疽回复艾滋病：嗯呢，我易于培养，感染途径多样，人畜皆可感染，芽胞抵抗力强，可以污染土壤、水源，可以通过气溶胶扩散，污染不易清除……我这么多好处，真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选择。
流感回复炭疽：炭疽兄，经典的生物战剂，让我们病毒界都瑟瑟发抖！
第273章 自制面粉
连海市西80公里，灌云乡。
一条从云台山脉发源的小河流经整个灌云乡，最后注入大海。
小河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蔷薇河。
蔷薇河的中段两岸有6个自然村。
村民们以种植小麦、果树为生。
蔷薇河是灌云乡的母亲河，是村民们饮水和灌溉的水源地。
初夏季节，蔷薇河两岸绿树成荫。
虽然太阳高照，但河水还带着微微凉意。
李家村就位于蔷薇河岸边。
整个李家村地势平坦，蔷薇河流过村前，河面很宽，但河水很浅，河岸边是沙石，再往两边是杂草树丛。
有村民在河边洗衣服，还有村民在河里淘洗小麦。
李家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种小麦，秋天收了小麦之后会储存一年的口粮。
村民们每过一段时间会把储存的小麦拿出来，在河水中将麦粒淘洗干净，晾干之后送去村里的私人面粉加工厂，磨成面粉之后食用。
李家村的李二柱家有一个私人面粉加工厂，是方圆十几公里6个自然村中唯一的一个私人面粉加工厂。
李二柱的面粉加工厂很简单，就是把自家5间大瓦房腾出其中两间稍加改造，放了一台面粉加工机，就成了简单的面粉加工厂。
周围的村民会提前预约，把洗干净晾干的小麦拉来这里，按照小麦重量付给李二柱一点加工费，机器开动，很快村民们就能拿到加工好的面粉和麦麸。
因为自己加工的面粉颜色虽然不如买来的成品面粉那么白，但好在有劲道，所以很多村民都喜欢用自家的小麦去李二柱的私人面粉厂加工。
最近，李二柱的私人面粉厂很忙，经常有人跟他预约加工面粉。
立夏这一天，李二柱又接了一单活，是同村的李广发家送来了100斤小麦。
李广发是38岁的壮汉，一家四口住在李家村东头，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16岁，在十几公里外的镇高中住校读书。
小女子10岁，在临村读小学。
李广发夫妻俩在早晨送小女儿上学之后，开着三轮车载着100多斤小麦来了李二柱家的私人面粉厂。
“二柱家的，麦子我拉来了，多久能弄好？”
李二柱老婆正在家门口忙活着喂鸡，见到李广发夫妻俩拉着小麦过来，笑脸相迎，“二柱正在修面粉机，你们得等个一刻钟左右。”
“面粉机坏了？”李广发担心地问，夫妻两个人把小麦拉来这里也花了不少功夫，这要再拉回去更耽误时间。
“昨天邻村有人来加工面粉，下午的时候机器突然坏了，修了一个多钟头，已经修好，今天开工之前，再检查一遍，算是日常维护，不用担心，今天上午一定帮你们把面粉加工出来。”
李广发夫妻把小麦拖进李二柱家的院子里，因为来的早，平时热闹的院子里空荡荡，院子一角还堆了不少麦子。
“二柱家的，怎么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麦子，上午你们还要加工别人家的吗？”
“昨天机器不是坏了一个多钟头么，本来想昨天晚上连夜干活，可是二柱不太舒服，所以就留到今天，不过你们放心，先给你家做，等你家做完了再把剩下的麦子加工好，临村那人说今天傍晚会来取，不着急。”
李二柱老婆一边回答着，一边把鸡喂完，回屋之前朝放着面粉加工机的厢屋瞅了瞅，发现二柱还在里面捣鼓机器。
“应该很快就好了，你们把小麦抬进去吧。”
有了李二柱老婆的吩咐，李广发夫妻把其中一袋小麦抬进了屋。
李二柱站在机器旁，弯着腰，左手拿着一个小瓶子，右手拿着一根细管子，似乎正在给机器加润滑油，见到有人进来，抬起头，看到李广发，笑着说：“给机器加点润滑油，防止再出错，马上好。”
收拾好机器，通上电，面粉加工开始。
一上午时间，李广发家的100斤小麦很快加工完。
李广发付给李二柱工钱，之后夫妻两人拖着加工好的面粉和麦麸回了家。
半个月后，李广发在镇上读高中的大女儿回家。
小女儿跟大女儿抱怨，“姐，我最近感觉手脚麻麻的，明明手上脚上什么都没有，但感觉就像戴了手套和袜子一样。”
姐姐检查小妹的手脚，发现小妹除了感觉异常，连走路都没有力气，中午吃饭拿筷子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大女儿感觉到小妹的异常，跟爸妈说要带小妹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广发这才注意到，不光是小女儿，他和老婆两个人最近感觉也不对劲儿，手脚没力气。
一家人去了县上的医院，才发现不仅李广发一家人，周围村子很多人都出现相同的症状，手脚麻木，更有甚者已经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看到在瘫痪在床上的同村人，李广发感到恐慌，他决定转院去市里最好的医院。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因为顾青岑临时请了半个月的假，所以他的工作暂由谷雅南代替。
一大早上班时间，谷雅南早早来到办公室开始处理公务，应急小组的成员们陆续抵达办公室，高飞带来一盒子点心。
“蜂蜜小面包，今天早晨刚出炉的，我女朋友做的，带给大家尝尝。”
高飞将蜂蜜小面包放在公用小会议桌上，陆离和王笑笑凑了过来。
王笑笑主动拿起一块小面包，吃了一口，赞叹，“味道很不错哎，比外面卖的蜂蜜小面包好吃，感觉面粉用的不一样。”
陆离也吃了一口，“是很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不过我吃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是整体感觉好吃。”
高飞对王笑笑竖起大拇指，“笑笑的舌头可以啊，连用的面粉不一样都能吃出来，不错，我女朋友这次做面包用的面粉是自家磨的面粉，不是外面买的面包粉。”
王笑笑惊讶了，“自家磨的面粉？这个年代还有自家磨面粉的？我以为只是买了好牌子的面包粉呢。”
“我女朋友老家是农村的，每年她妈妈都会给她带一些自家的土特产，其中就有自家磨的面粉，不过其实也不是她们自家磨的，是她用自家生产的小麦去隔壁村的私人面粉厂加工的，加工出来的面粉比我们买的虽然黑一些，但做出来的面食有劲道，味道还是很不错。”
高飞一边解释，一边将小面包盒子递到谷雅南面前，“雅南姐，你也尝一尝，给鉴定一下。”
谷雅南抬起头，看到黄澄澄的蜂蜜小面包，突然想起她还欠南翰飞一顿亲自做的饭。
第274章 砂锅鸡汤
高飞见谷雅南盯着他的蜂蜜小面包发愣，不禁疑问，“雅南姐，怎么了？面包有问题？”
谷雅南回过神，掩饰的笑了一下，“没什么，你这面包闻着不错。”
谷雅南拿起一个面包吃一口，口感果然很好，“这也是用自家磨的面粉做的？”
“嗯，我女朋友从老家带过来的面粉，除了这些蜂蜜小面包，还做了不少其他面食，其他的因为都是馒头包子之类，所以没带，就带了蜂蜜小面包过来，你们如果想吃，下次我再多带些起来。”
谷雅南摇头，“不用麻烦，心意到了就好，这自家磨的面粉果然比买的面粉好吃，如今市场上的面粉分很多种，有些面粉中很多营养元素都被提炼走了，尤其是面包粉之类的，营养是大打折扣。”
周老附和，“是啊，不光是面粉，很多东西都是自家养的好，比如说跑山鸡就被就比工厂里饲养的肉鸡好吃。”
说到跑山鸡，谷雅南突然想起南翰飞喜欢喝鸡汤，不如晚上去市场买一只跑山鸡，炖上一锅鸡汤给他送过去，这样一顿饭也好解决。
王笑笑吃完蜂蜜小面包，除了赞叹，不忘怼高飞两句，“唉，我这狗粮吃饱了，高飞你们的婚期定了么？天天这么撒狗粮，让我们这些单身狗可怎么办。”
高飞叹气，“唉，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觉得我女朋友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王笑笑刚吃了人家带来的蜂蜜小面包，刚才只是随意的说了两句，本来有羡慕的意思，如今听高飞的反应倒像是两人出了问题。
“怎么，你们两个出了问题？要不要我们帮忙参谋参谋？”
高飞欲言又止。
陆离不满高飞吞吞吐吐的样子，“有问题快说，我们这有一个现成的感情专家王笑笑，虽然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但以前谈过很多个，而且均以失败告终，她虽然没有成功的经验，但可以让你避免失败。”
王笑笑的眼神像一把刀直射向对面桌的陆离。
被王笑笑这样看的次数多了，陆离也不在意。
高飞终于吞吞吐吐的憋出一句话，“有人说接吻会得传染病，所以要减少接吻次数。”
王笑笑扑哧一笑，“有人说？你直接说是你女朋友呗，她不会是因为你是疾控的，所以觉得你有传染病，不想跟你接吻吧？”
“也不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我的职业，她也不介意，她是最近突然在网上看了什么消息说接吻会传播eb病毒，最近这几天她总是神经兮兮的。”
“深吻真的能传播eb病毒，这一点我帮不了你，如果真的介意，你们两个人可以去做一下检查，只要双方没有，那就放心了嘛。”
“可还是感觉怪怪的，又不是结婚前的婚检。”
谷雅南突然跟陆离说话，“我刚才发了一篇推文到你的邮箱里，是之前写的关于接吻的好处，你再配上几个卡通图片，就可以放到我们疾控中心的公众号上。”
“接吻的好处？！”
陆离一边惊讶，一边打开自己的电子邮箱，里面有一封新邮件，打开邮件之后发现是谷雅南总结的关于接吻的好处。
罗列了好几条：锻炼身体，增加肺活量，增进感情，最重要的一条是可以减肥。
而且每条好处之后都列出了科学依据。
陆离朝谷雅南伸出大拇指，“还是雅南姐牛，这种话题都能被你写成这么正经的科普推文，行，我现在就配上几张卡通图片，图文并茂，这次推文的读者一定会不少。”
谷雅南笑了笑，对高飞说，“这篇推文出来了以后可以让你女朋友看看，相信能打消她的顾虑。”
陆离很快将推文整理好，在下班之前发在了疾控中心的公众号上。
当天下班之后，谷雅南从单位直接去了单身公寓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只跑山鸡回去，煮了鸡汤。
煮好鸡汤已经快晚上8点，看了看时间，本来打算明天作为早餐给南翰飞送过去，但想了又想决定现在趁热给他送过去当宵夜。
拎着鸡汤砂锅出了门，刚随手带上房门，发现外面走廊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看到老妈突然出现在自己单身公寓门口，手里拎着鸡汤的谷雅南莫名的感到心虚。
谷妈妈上下打量自家女儿，目光最后定在谷雅南手中的砂锅鸡汤。
“南南，这么晚，你拎着砂锅这是要去哪儿？”
谷雅南支支吾吾，想如实回答是给南翰飞送宵夜，但又害怕老妈多想，又会惹出一堆事情来。
谷妈妈见自家闺女如今这个表情，已明白了大概，故意说，“这鸡汤肯定不是给你老爸老妈的，难不成是送给你哥的？不对，我刚从你哥那儿过来，他已经订了宵夜，那你这汤是送给谁的？”
“妈，你别猜了，这是送给南翰飞的，之前欠了他一顿饭，今天有时间就做点鸡汤给他送过去。这么晚你来我的单身公寓，不会就为了问我给谁做汤吧？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谷妈妈本来因为自家闺女承认是给男孩儿送鸡汤，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可一想到来这的原因，脸色又沉了下来，“本来我也不想过来的，今天去给你哥送东西，听他提到顾青岑又走了，真的假的？”
谷雅南立刻反应过来，老妈这是对顾青岑的不辞而别有了心理阴影，忙解释，“妈，你误会了，青岑哥这次是有事请了假，只请了半个月处理之前在无国界医生组织办事处没交接完的工作，半个月后就会回来，这次不是不辞而别，他有请假条，我还签过字的。”
谷妈妈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谷雅南知道老妈刀子嘴豆腐心，如今这个样子是明显还非常关心顾青岑。
“妈，你来我这就是想问顾青岑是不是不辞而别？”
“才不是，饭后走路溜达到这里，我是来看自家女儿，好了，既然看你没啥事，我也就先回去了，你爸还在家等我呢。”谷妈妈不承认，扭头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鸡汤赶快送去，多待一会儿，好好联系感情。”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哪有劝自家姑娘大晚上去给男生送鸡汤还多待一会儿的？”
“如果你是十**的，我还挺担心，你现在是二十**了，再嫁不出去，我才担心呢。再说，其实我更担心翰飞那孩子。”
“果然是我亲妈！”
第275章 想减肥么
连海市东城区，民国路，南翰飞家的老宅。
谷雅南将车停在院子外，拎着沙锅鸡汤给南翰飞打电话。
很快，南翰飞穿着一双拖鞋跑进院子里打开院门。
南翰飞的表情又惊又喜，“雅南，真没想到你会给我送宵夜。”
“怎么不高兴吗？如果不想要，那我带回去了。”
谷雅南故作转身。
“等等！”南翰飞拉住谷雅南的胳膊，“你能来我是太开心了，快进屋。”
南翰飞家的老宅是典型的民国建筑，独栋两层的小楼，跟隔壁葛大爷的房子一样，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花草树木。
穿过院子，进门是客厅，里面的家具古色古香。
这还是谷雅南第1次来南翰飞家里，以前一直知道，民国路这边的房子都是历史保留建筑，没想到里面的家具也像民国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一样，置身其中仿佛进入那个年代。
谷雅南将手里的鸡汤交给南翰飞，环顾四周，感叹，“很有历史气息的房子，这么大的房子，只你一个人住吗？”
“嗯，这是我爷爷从太爷爷那里继承来的房子，自从他去了国外定居，这里一直由亲戚代为打理，两年前我回来之后，我就接手住在这里，虽然我一个人住，但平时会有负责清扫的阿姨定时过来打扫。”
客厅的墙上挂了一个老式挂钟，清脆的钟声响起，已经晚上9点。
宵夜鸡汤送到，谷雅南决定离开。
“先别走，陪我喝完鸡汤，要胖的话两个人一起胖。”
南翰飞从厨房找来两只碗，打开砂锅鸡汤，一人装了一碗。
谷雅南也没推辞，坐在餐桌旁看着南翰飞先喝了一口，才自顾喝起来。
“味道怎么样？”
“人间美味。”南翰飞赞叹了一句，接着又感叹，“当初舍命救你一命，值了！”
谷雅南咬文嚼字，“什么舍命？当初发在跨海大桥的车祸事故，你刚好从桥下路过，你救我应该只是顺便而已。”
南翰飞笑了笑，“那次啊……你说是顺便，那就是顺便吧。”
鸡汤喝完，谷雅南要收拾砂锅和碗筷，南翰飞按住她的手，“不用，一会我来收拾，等砂锅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南翰飞寻找一切增加两人互动的机会。
“刚喝完宵夜鸡汤，想减肥吗？”南翰飞问。
“减肥？你是想出去散步？时间有点晚。”谷雅南有些犹豫，喝完鸡汤的确很晚了，她可不想真像老妈说的那样，给南翰飞某种错觉。
南翰飞笑的很有深意，“今天下午我看了你发的朋友圈推文，还有你们疾控中心公众号上的那篇文章也是你写的吧？”
“哪篇？”
“关于接吻的那篇。”
“文字是我写的，图片是陆离配的。”
“接吻真的会减肥吗？”
“真的，今天文章上我列举了科学依据。”
“现在你想减肥吗？”南翰飞敛去笑意，脸色有些严肃认真。
谷雅南立刻反应过来，脸红到耳朵后，摇头，“不想！”
然后，谷雅南红着脸逃一般从南翰飞家的老宅离开。
第2天一大早，谷雅南单身公寓楼下。
南翰飞拎着洗好的砂锅，等在那里。
谷雅南跟往常一样，早起要去小区旁边的花园里跑步，一下楼与南翰飞遇到个正着。
南翰飞像是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正准备跟谷雅南搭话。
谷雅南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哥哥谷嘉树。
“小妹，最近我们医院收治了多名患者，都有周围神经炎症状，而且患者都集中居住在相邻的村落，我怀疑是中毒，但具体毒物还没有检测出，你们疾控中心帮忙做一下理化检测。”
“集体中毒事件？有多少人？”
“我们医院的病例都是从县医院转院过来的，已经转过来的有12名病人，都是灌云乡李家村及其附近的几个村的人。据灌云乡人民医院反映，他们医院还收治了40多名病人，这样算起来应该有60多名病人。”
“60多人？这是非常大的疫情了，好，我马上带人过去处理。”
跟哥哥谷嘉树结束通话，谷雅南跟身旁的南翰飞说，“有疫情，我现在就要去医院，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来还你的砂锅，还想约你一起吃早饭，既然你有事，那就改天，今天需不需要我帮忙？”
“目前不需要。”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科病房外。
谷雅南作为疾控应急小组的一员先来医院查看情况。
神经科病房外的走廊，医院的几名医生刚做完专家会诊，见到疾控的人过来，又聚拢在病房外的走廊。
因为工作关系，谷雅南是人民医院的常客，跟很多医生都熟识。
感染科主任谷嘉树，神经科主任张建忠都在其中。
转院过来的病人因为都有周围神经炎症状，所以被暂时安排在神经科。
谷雅南问神经科主任张建忠，“现在情况怎么样？”
“转院过来的12名患者中，年龄最小的5岁，最大的81岁，而且集中以家庭为单位发病，患者临床症状是四肢对称性感觉、运动、营养障碍，远端重于近端，发病初期下肢运动神经损害表现为脚趾麻木、小腿发凉、肌肉胀痛，患者自称有手套、袜套感觉。
每位患者轻重程度不同，症状轻的表现为行走无力，站立不稳，有足跨阔步态；重的肢体瘫痪，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
“所有转院过来病人的病历档案，我都要看。”
“病例档案在神经科医生办公室，跟我过来。”
神经科医生办公室。
张建忠、谷嘉树陪同谷雅南翻看病人的病历档案。
病历档案中详细记载了病人们在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的过程，其中按砷中毒、神经根炎、病毒病治疗均无明显效果。
转院到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后，又进行了几种重金属毒物的检测，铅、汞、铬……检测均为阴性。
中毒的治疗最关键要找到中毒原因。
谷雅南：“采集所有病人的血、尿，还有头发，我带回疾控实验室做毒物排查。”
谷雅南又记下病人病历档案中的家庭住址，接下来还要对病人生活的环境进行现场流调。
连海市灌云乡，李家村。
市疾控中心的现场流调车停在李家村村口。
除了请假的顾青岑，市疾控中心的整个应急小组出动，周老和高飞被谷雅南安排到灌云乡人民医院，对住院的病人进行调查，其他3个人都在车上。
除了谷雅南一行人，管辖灌云乡的县疾控也派了现场流调人员过来，整个现场科室加上县疾控的分管领导一共8个人。
谷雅南给疾控工作人员分配任务。
因为病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发病，60多名病人集中在二十几个家庭内，其中以李家村发病住户最多，疾控人员分成几个小组，分别对发病人员的家庭进行现场流调。
第276章 瘫痪的鸡
谷雅南、陆离和王笑笑在李家村村长的陪同下进入李家村村东头的李广发家。
李广发一家四口，三个人发病，包括李广发夫妻两个，小女儿，在镇上读高中的大女儿没事。
李广发的家是典型的农村自建房。
五间大瓦房，前面有一个大院子，窗前有一个自建的花坛，里面种着几棵月季，西墙根儿下有铁丝网围成的大鸡笼。
调查一家人的中毒原因，除了要采集他们平时吃的食物，用的东西，还包括他们平时接触的环境，甚至是空气也要进行采样。
王笑笑进入李广发家的厨房。
厨房里有一台冰箱，冰箱里放着住院前还没有吃完的食物，王笑笑把冰箱里的食物每样采集了一点出来放进采样袋，之后又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到平时常吃的米面油。
灶台旁有各种调味品，所有的东西都采集了一点。
陆离进入李广发家的卧室，将卧室地面、床头、柜子表面所有可疑物品都做了采样。
谷雅南站在院子里，观察周围环境。
院子中央有一口水井，井口不大，直径只有几十厘米，井口有水泥盖封口，有电线和水管出入，这是一个窄口深井，是李家村及附近几个村落村民们常用的取水方式。
谷雅南合上电闸，井口外的水管有水喷涌而出。
抽出来的井水流进旁边的水桶里，谷雅南拉下电闸，观察水质。
井水清澈冰凉，闻不出什么异味。
取了一部分井水放进采样箱，谷雅南又查看院子里的其他东西。
西墙根儿的铁丝鸡笼里，几只鸡正在争抢食槽里的麦麸伴小青菜。
“这些鸡谁在喂？”李广发一家正在住院，大女儿虽然没生病，但留在医院照看家人，现在李广发家里暂时没有人住，谁又会来给鸡喂食呢？
一直跟在一旁的李家村村长回答，“都是隔壁邻居帮忙喂的，李广发一家在我们村人缘很好，如今他一家人都住了院，邻居就帮忙过来照料一下，其实也不费什么事儿，小青菜都是自家地里产的，麦麸李广发自己家里就有，就在隔壁厢房，每天来一趟拌一拌，给鸡喂点食，加点水就行。”
谷雅南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鸡笼里，除了抢食的鸡，还有很多只鸡无精打采的蜷在一角。
而且抢食的鸡中有几只似乎腿脚不太利索，站在食槽旁颤颤巍巍，吃着吃着就突然扑倒在地，像是瘫痪了一样。
瘫痪了的鸡？
谷雅南突然想到医院里瘫痪在床的病人，如今鸡也出现症状，难道是村民和这些鸡接触了相同的有毒物质？
又或许是人兽共患病？
无论是哪种原因，这些瘫痪的鸡是重要线索。
谷雅南立刻对鸡笼周围采样，包括鸡屎、麦麸拌小青菜鸡食，还把其中病了的鸡也一并装进了采样袋。
在李广发家采完样，谷雅南一行人又去了李家村的另一家发病人家。
相同的流调过程。
只是这家人没有养鸡，却养着猪。
这家人的猪也是由隔壁邻居临时帮忙喂养。
猪一天吃三顿，上午的饲料刚吃完，猪食槽里还残留着一些猪食残渣。
谷雅南从猪食残渣里取了一部分出来，放进采样袋。
有了之前在李广发家的经验，谷雅南仔细观察猪的状态。
刚吃完食的猪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在猪圈里来回溜达，而且在墙角石头上蹭痒痒。
大白猪在猪圈里走起来，后腿不利索，似乎有些晃悠。
陆离见谷雅南一直盯着猪看，不仅疑问，“雅南姐，这只猪有问题？”
“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想采这只猪的血样。”
陆离自告奋勇，“我来，从猪耳朵采血，我以前做过。”
一上午时间，李家村的十几户发病人家都做完了现场采样工作，还有隔壁几个村的十几户人家要做现场采样。
疾控一行人中午的午饭只在车上吃了盒饭，下午继续。
午饭后，疾控的现场流调车沿着李家村外蔷蔷薇河旁的马路去往下一个村。
流调车在村间马路上颠簸行驶，谷雅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目光在蔷薇河上流连。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马路旁的蔷薇河水质很清澈，有村民在河边洗衣服，也有村民在河中央淘洗小麦。
刚吃完饭的王笑笑喝了一口矿泉水，望向车窗外，也看到河中央淘洗小麦的村民。
“雅南姐，村民们自己加工面粉还挺麻烦的，送去加工厂之前还要把小麦在河里淘洗干净，晾干之后才能送去加工厂，这样看来想吃原汁原味的面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高飞他女朋友不会是灌云乡李家村这附近的吧？”
“高飞女朋友老家是隔壁市的，所以她家的面粉肯定不是这里产的。”
疾控一行人在车上聊着天，很快到了隔壁村，一下午的时间又把临近几个村有病家住户都进行了流调。
傍晚回到市疾控中心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
陆离把一整天采集回来的标本送到实验室，做毒物筛查，谷雅南则回了应急办公室，整理高飞和周老从灌云乡人民医院带回来的流调资料。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晚上8点，外面天色全黑，应急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谷雅南在整理今天流调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病区村民的膳食，常年三餐都以面粉为主食，而病家和非病家在面粉加工上有所不同，病家的面粉均在同一家私人面粉加工厂加工，非病家的面粉则是从镇上购买的成品面粉。
而这同一家私人面粉加工厂就是李家村的李二柱私人面粉厂。
种种线索表明，李二柱私人面粉厂出产的面粉很可能有问题。
谷雅南想起今天上午在李家村李二柱家进行流调时的情景。
虽然李二柱一家都没有出现中毒症状，但谷雅南根据其他村民家鸡和猪都有发病情况，而且饲料中含有自制的麦麸，而这些麦麸都来自李二柱私人面粉厂生产，所以谷雅南趁疾控小组其他人在病家做流调时，她一个人去李二柱家的私人面粉厂转了一圈。
当时李二柱家的面粉加工机器并没有运行，谷雅南问李二柱他们吃的面粉是从镇上买来的，还是自家加工的？
李二柱回答，他们家吃的面都是自家加工的，上一次加工的面粉还是两个月前，还剩了一大袋没吃完的，谷雅南从这些面粉里采了标本放进采样箱。
如今这些标本正在疾控实验室接受毒物筛查，但具体毒物种类还不能确定。
第277章 难闻的油
从流调资料来看，发病的村民加工小麦的时间都是在近半个月之内，而李二柱家虽然也常年吃自家加工的面粉，但最近一次加工是在两个月前，从这里可以推算出，如果真的是面粉有问题，那也是半个月前开始加工的面粉有问题。
具体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还需要再去现场看一遍。
谷雅南打算第2天一大早再去李家村李二柱家的面粉厂看一看。
当天半夜，疾控中心实验室各种毒物筛查结果出来，做了各种有机磷农药、马钱子碱、乌头碱、砷、铅、汞、铬等毒物筛查，结果都是阴性。
具体中毒原因还是没有检测出。
第2天一大早。
灌云乡李家村，李二柱家的面粉厂。
谷雅南一个人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停在李二柱家门口。
敲了敲院门，李二柱出来，谷雅南再次亮出工作证，“还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一下。”
李二柱夫妻两人昨天已经见过谷雅南，如今再见，都很配合，“行，想问什么都行，只要我们知道的，医生，要不要先进屋喝口茶？”
李二柱老婆很热心，想让谷雅南进屋喝茶，谷雅南站在院子里，拒绝，“就站在这里问几个问题，最近你们的面粉加工机器与以前相比，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李二柱很快回答，“最近这一个月是挺忙的，来跟我预约加工小麦的人很多，不过这两天因为很多村民生病，人心惶惶的，大家也都没心思来加工麦子，所以这两天也就清闲了。”
“最近一个月机器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最近一个月，有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情况？”
李二柱老婆提醒李二柱，“半个月前，邻村来加工麦子的时候，机器不是坏了吗？你还修了很长时间，第2天一大早才修好，当时李广发家的拉了100斤麦子来，还等了一刻多钟呢。”
谷雅南对李广发这个名字很熟悉，是这次中毒发病的其中之一。
李二柱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面粉机器是坏了一次，我捣鼓了半天，第2天早晨才修好。”
果然有线索。
谷雅南让李二柱带着她去查看面粉加工机器，并详细说明当时维修的整个过程。
面粉加工机器旁，李二柱重新演示当时维修的整个过程，并一边演示一边解释，“当时这边有两个齿轮坏了，我换了齿轮，又加了点润滑油，润滑油就是这个，是我前些日子刚从镇上买回来的，半个月前修机器的时候刚拆封。”
谷雅南注意到李二柱手上的润滑油，还有刚修理过的两个齿轮之间有大量的油污，油污顺着齿轮流进面粉加工机器里，会污染从里面出来的面粉。
“润滑油给我看一看。”
李二柱将开了封，用了一半的润滑油交给谷雅南。
润滑油很粘稠，呈棕黄色，谷雅南用手扇了扇瓶口，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开来。
谷雅南突然想到一种物质。
磷酸三邻甲苯酯。
这是一种有机磷化合物，英文缩写，tocp，是一种浅黄色的液体，平时用作化工原料，常作为增塑剂和液压油的阻燃剂。
tocp引起的中毒在国内极为少见，但在国外曾有报道。
它的毒性主要损害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锥体束和脊髓小脑束。
人摄入tocp后，根据摄入量的多少，会呈现严重程度不同的临床症状，症状轻的只是周围神经炎，严重者肢体瘫痪。
这次村民们的中毒症状符合文献中描述的tocp中毒症状。
“这瓶润滑油我要带回去。”
谷雅南又对面粉加工机器内的油污，以及里面残存的面粉进行了采样，当天上午就带回了疾控实验室。
因为有了具体的检测对象，当天下午疾控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
病人的血中检测到tocp。
在李二柱所用的润滑油，面粉加工机器内的油污及残存的面粉中，以及病人家的面粉里均检测到磷酸三邻甲苯酯。
而且病人家的面粉都是近半个月在李二柱家面粉厂加工的。
非病家的面粉中tocp均为阴性。
病人家用来喂鸡和喂猪的麦麸中也检测到tocp。
灌云乡这次集体中毒事件原因被找到。
村民们去李二柱家私人面粉加工厂加工小麦，被机器上含有tocp的润滑油污染，村民食用被污染的面粉，先后发病，而且病人的症状跟食用量的多少有关，发病重的都是常在家吃饭的人，进食量多，毒物的蓄积相对多，发病轻的一般是在外打工，中午不在家吃饭，体内毒物蓄积相对少。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从接到灌云乡的中毒疫情报告，到查出病因，应急小组只用了两天时间，谷雅南将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和现场的流调结果反馈给医院，医生们按照有机磷毒物进行治疗，病人的症状开始缓解。
每次疫情结束后，谷雅南都会写疫情总结报告，这次也不例外。
一起因为私人面粉加工厂含有tocp润滑油污染面粉的中毒事件调查结束。
写完总结报告，高飞突然很着急的带着一袋面粉跑到谷雅南面前。
“雅南姐，这是我女朋友从老家带回来的自制面粉，我也想检测一下，看看是否也含有tocp。”
谷雅南，“送给实验室的同事就好了，让他们帮做一下，不用单独跟我说。”
高飞脸色有些沮丧，“刚去过，可是实验室的同事说中毒事件调查已经结束，他们的报告都出完了，如果要重新做的话还要你点头，现在单位对检验试剂管的很严，如果是之前随着样品一起做也就算了，可是这次调查已经结束，要重新开试剂开仪器就比较麻烦。”
王笑笑：“高飞，你得罪了实验室的同事？”
“没有啊。”
谷雅南想了想，问：“之前你女朋友做的蜂蜜小面包，你除了给我们应急办公室，有没有给实验室的同事？”
“有啊，当时我带了好几盒过来，一盒放在我们应急办公室，还有几盒给了实验室和有工作联系的现场另外几个科室。”
“那就好，那你就告诉他们那次的蜂蜜小面包是用这些同样的面粉做的，他们肯定会帮你检查。不过tocp中毒的例子非常少，灌云乡李二柱家的私人面粉加工厂是因为用了不合格的润滑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相似的例子再出现的几率非常少，不过为了安大家的心，实验室的同事一定会做的，你送过去就好。”
第278章 朋友圈（32）
磷酸三邻甲苯酯：哎！今天我的名声又被抹黑了一笔，毒倒几个村的人，哎……我不想害人，我明明是用来做润滑剂、增塑剂的，把我当成吃的，可不得吃死人嘛！
一小时前。
（点赞）芥子气，vx毒剂，沙林毒气，鹤顶红（三氧化二砷砒霜），塔崩（ga），麻黄碱，阿片，甲拌磷，对硫磷，特普，敌百虫，乐果，马拉硫磷，甲基对硫磷，敌敌畏，除草灵，百草枯
芥子气：不要心情低落，你是我们有机磷家族的一员，我们有广泛的用途。
磷酸三邻甲苯酯回复芥子气：芥子气大神！多谢鼓励，想到我们庞大的有机磷家族，我的心情的确好了一点。
芥子气回复磷酸三邻甲苯酯：我们有机磷家族成员非常多，生命体中的核酸、辅酶，有机磷神经毒剂，有机磷杀菌剂，有机磷除草剂，化学药品，增塑剂，抗氧化剂，表面活性剂，有机磷萃取剂……太多了，一时也说不完。
vx毒剂回复芥子气：芥子气大哥是我们神经毒剂中的大神！
磷酸三邻甲苯酯回复vx毒剂：神经毒剂！好厉害！
芥子气回复磷酸三邻甲苯酯：相比于你毒倒的那几个人，我害死的人才多呢，我是毒剂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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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果：+1
马拉硫磷：+1
甲基对硫磷：+1
敌敌畏：+1
百草枯：我们有机磷除草剂家族也很厉害！
除草灵：+1
芥子气：禁止排队刷存在感，我要看磷酸三邻甲苯酯兄弟的自传！
磷酸三邻甲苯酯回复芥子气：我的自传奉上！
我，磷酸三邻甲苯酯，简称tocp。
我是有机磷家族的一员。
我是人类合成的一种化合物。
我有阻燃性、增塑性、耐磨性、防霉性、电性能……
因此，人类将我添加于电缆料、运输带、塑料薄板、润滑剂中。
人类使用着有我存在的各种物品，一不小心，就会将我摄入体内。
进入人体的我，对人类有剧毒。
我能选择性作用于人类的神经系统，引起神经组织脱髓鞘病变。
当我经皮肤吸收进入人体，人类会出现多发性神经炎。
当我经口进入人体，人类会出现手脚远端肌肉的迟缓性麻痹，感觉异常，瘫痪，甚至死亡。
人类一旦中毒，目前尚无特效药，只有几种缓解病情的药物：糖皮质激素、维生素b、维生素c……
虽然我对人类有毒，但鉴于我的其他作用，我还是很有前途的。
百草枯：磷酸三邻甲苯酯兄弟的自传很短啊。
磷酸三邻甲苯酯回复百草枯：自传里只写了毒性部分，我的广泛用途没写呢，要不写个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百草枯：嗯呢，有机磷家族威武！
除草灵：有机磷家族威武！
敌敌畏：+1
芥子气：再次重申，禁止排队刷存在感！
第279章 美丽鹦鹉
连海市东城区，小红花幼儿园。
周五下午放学之前。
幼儿园老师正在给孩子们布置下周的任务。
“小朋友们，这周末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起准备一个小动物，下周一上午来幼儿园的时候带过来，小动物可以是小猫小狗，也可以是小鱼小鸟。”
教室里十几个小朋友立刻像炸开了锅。
“老师，我家养了一只很大的二哈，可以带过来吗？”
“可以。”
“老师，我家有一只小乌龟，可以带来吗？”
“可以。”
“老师，我家养的小猫，还有很多小鱼，需要都带来吗？”
“带一种来就可以。”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说，“老师，我妈妈说小动物身上都有细菌，不能养。”
幼儿园老师一愣，很快找了个理由，“只要提前给小动物打疫苗，每天给它洗澡，小动物就不会生病，也不会传染我们。所以，乐乐这周末回家跟妈妈商量一下，看带什么小动物过来，养一只小动物，培养我们的耐心和爱心哦。”
小男孩乐乐认真点点头，“哦，周末我让爷爷帮我买一只小鸟。”
放学之后，幼儿园老师又通过幼儿园的家长微信群将周末的任务通知了所有的家长。
小男孩李乐乐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东城区星海花园小区。
爷爷奶奶的家住在顶层6楼，爸爸妈妈和乐乐住在5楼。
傍晚，爷爷将乐乐接回家，回家的路上，乐乐跟爷爷说，“爷爷，老师让我们带小动物去幼儿园，这周末你能给我买一只小鸟吗？我喜欢小鸟。”
“乖宝贝，当然可以，明天我就带你去花鸟市场上挑，那里的鸟非常多，各种各样的，乐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乐乐很高兴，但转眼又有些沮丧，“可是妈妈不会让我养的，上次我捡了一只流浪狗回家，妈妈就它送人了。”
“没关系，不告诉你妈妈，我们买回来之后养在爷爷家，你每天去爷爷家看。”
“好，还是爷爷对我最好了。”乐乐高兴的在爷爷脸上亲了一口。
当天晚上，乐乐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乐乐妈妈想起今天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问乐乐，“乐乐，今天幼儿园老师在群里发消息，让周一带小动物去幼儿园，你想带什么？”
“小鸟！”
“不行，小鸟身上很多细菌，还是带一条小鱼吧，鱼相对干净一点，明天妈妈去市场上给你买一条回来。”
乐乐不高兴，眼巴巴的瞅着一旁的爷爷。
爷爷跟乐乐眨了眨眼，又对乐乐妈妈说，“乐乐妈，明天我带乐乐去市场上买鱼，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第2天一大早。
爷爷带着乐乐去小区附近的清河苑花鸟市场。
虽然是一大早，但因为是周末，花鸟市场里人山人海。
有小商小贩来这里批发花鸟鱼虫的，但更多的是周围市民来这里闲逛。
市场里充斥着各种鸟的叫声，鲜花草木的香味儿中混合着鸟粪的臭味儿，与盆景水汽雾化装置形成的氤氲水气混杂在一起，气味很复杂。
爷爷带着乐乐直奔花鸟市场西头的一家门面。
这家门面颇大，门前摆着各种花草，花草中间还有几个大笼子，里面养着很多品种的小鸟。
店门上有一个大的牌匾“张永发花鸟批发”。
“老板，我今天过来要给小孙子买两只鹦鹉。”
乐乐爷爷李强在这里买过很多花草，所以跟老板张永发熟识。
老板送走一名批发花草的小贩之后，上来招呼乐乐爷爷。
“老李，今天带着孙子来啊，想要什么样的鹦鹉随便选。”
爷爷让乐乐自己选。
开心的乐乐早已蹲在鸟笼旁，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两只黄绿色的鹦鹉，“我要这两个。”
“喜欢虎皮鹦鹉啊，好，我这就给你抓出来。”
老板从大鸟笼里抓出乐乐选定的两只虎皮鹦鹉，又放进一个干净崭新的精致小鸟笼里。
乐乐很开心的将鸟笼捧在手里。
“老板，两只虎皮鹦鹉，再加上这个鸟笼多少钱？”乐乐爷爷准备付钱。
“都是老主顾了，就两只鹦鹉的钱，100块就行，鸟笼算我送你的。”
乐乐爷爷付了钱，又带着乐乐去卖小鱼的店面，买了两条小鱼，才回了家。
鱼放在乐乐自己家里，爷孙俩串好说辞，说这次去花鸟市场只买了两条小鱼。
两只虎皮鹦鹉则养在爷爷奶奶家的阳台里。
当然，关于两只鹦鹉，乐乐妈妈并不知道。
乐乐很开心，周末一有时间就去爷爷家里逗弄两只鹦鹉玩。
周一早晨。
爷爷带着乐乐，还有两只虎皮鹦鹉，去幼儿园。
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带来的动物五花八门。
除了常见的猫狗，小鱼小鸟，还有小朋友带了宠物玉米蛇、蜥蜴、牛蛙这些不常见的冷血动物。
鲜红的玉米蛇把小朋友们都吓住，没有人敢靠近，大部分小朋友都喜欢小猫小狗，乐乐带过来的两只虎皮鹦鹉也很受欢迎。
有的小朋友想摸笼子里的虎皮鹦鹉，乐乐很大方的打开笼子门把小鸟抓出来，让两只虎皮鹦鹉在小朋友们手中传看。
等所有小朋友看了一圈，两只虎皮鹦鹉回到乐乐手中时，乐乐发现这两只小鸟竟奄奄一息。
两只虎皮鹦鹉被放回鸟笼之后，没过多久就死了。
当天傍晚，爷爷来幼儿园接乐乐，发现垂头丧气的小孙子，还有他手中笼子里两只已经死去的虎皮鹦鹉。
“乐乐，怎么了？”
乐乐哭着抱怨，“今天小朋友们要看鹦鹉，我就把鹦鹉抓出来，让他们摸了几下，之后鹦鹉就死了。”
爷爷心想，应该是小朋友们不小心用力过度，把鹦鹉捏死的吧。
爷爷安慰乐乐，“没关系，爷爷再给你去买两只，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妈妈。”
乐乐破涕为笑，跟着爷爷又去花鸟市场买了两只模样差不多的虎皮鹦鹉，继续养在爷爷家的阳台里。
一个星期后，乐乐生病了，他开始发烧咳嗽。
爷爷也不舒服，浑身无力，头晕脑胀，而且有些发烧。
爷孙俩同时生病，妈妈给乐乐跟幼儿园请了假，给乐乐吃了感冒药之后，乐乐暂时由奶奶照顾。
小红花幼儿园是一家私立幼儿园，办学条件很不错，平时都是小班教学，乐乐所在的班级只有12个小朋友，如今周一上课，同时有4个小朋友跟幼儿园老师请假，而且家长们反映的症状都是感冒发烧，幼儿园老师感觉到异常。
第280章 需要帮忙
幼儿园老师心想，莫不是流感来了？
不过现在是夏天，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个时间手足口病会多一点，流感很少。
幼儿园老师立刻给已经来了幼儿园的其他8个小朋友量体温，发现其中有两个小朋友，体温也有些高，分别是37.2摄氏度和37.6摄氏度，感冒症状还不明显。
受过培训的幼儿园老师立刻将班级里的情况反映给园长，园长按照惯例以疑似流感病例集中爆发上报当地东城区疾控中心。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除了顾青岑，应急小组5个人都在办公室内。
陆离正在接听办公桌上的电话。
通话结束后，陆离跟谷雅南汇报情况。
“雅南姐，东城区疾控刚才上报了一起疫情，说是他们辖区内的小红花幼儿园发生了流感病例的集体爆发。”
谷雅南的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流感？连海市在这个季节流感非常少，你有没有问病人的症状？”
“问过，东城区疾控的人反映说他们去幼儿园和生病小朋友家里进行了采样，患者体温在38度左右，咽喉疼痛，符合流感样病例的定义，采集过来的样品正在送往我们市疾控中心。”
谷雅南想了想，很多疾病的初期症状都类似于感冒，但能引起幼儿园内集体发病的也不外乎那么几种，“联系实验室那边进行收样，先用快速检测试剂排查流感病毒，如果不是再做呼吸道多病原检测。”
“好，我这就联系。”
陆离这边正安排着小红花幼儿园疑似流感疫情的检测工作，谷雅南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南翰飞。
“雅南，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南翰飞的语气带着略微着急。
“什么事？”
“葛大爷又病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让住院，本来我想陪他的，可是我有一个案子要跟进，我要给他请护工，葛大爷又不愿意，他想让你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知道这样上班时间让你来医院可能有些……”
“好，我过去。”不等南翰飞解释完，谷雅南就答应了。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病房。
南翰飞正在病房内照顾葛大爷。
见到谷雅南进来，葛大爷立刻跟南翰飞说，“雅南来了，有她来照顾我，你这个刑警队长赶快去忙别的吧。”
南翰飞跟葛大爷已经非常熟悉，见他如此说，忍不住笑了笑，“您还真不把她当外人啊。”
“当然，咱们经历了那么多，早就是自己人了，况且雅南的哥哥是这感染科的主任，由感染科主任的妹妹亲自照顾，我这病好的也快。”
南翰飞见到谷雅南，其他的话也没多说，直接将刚才葛大爷的一堆检测报告单交给谷雅南，“葛大爷的检查报告都在里面，我这两天不在，等结束了任务，我会主动联系你。”
“好，这里交给我。”
南翰飞离开病房，谷雅南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葛大爷，如今的老头比上次见到的更加消瘦，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但见到谷雅南来照顾他，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谷雅南又看了葛大爷的检查报告，尤其仔细看了x胸片，发现肺内有浸润斑片影，自肺门向外放射，呈扇形。
肺炎症状比较严重。
谷雅南安慰葛大爷，“放心，不严重，按医嘱治疗很快会好转。”
葛大爷向来相信谷雅南的话，“我不担心，这里是我们连海市最好的医院，甚至是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医院，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专家，如果他们都治不好我的病，那我真的是没救了。”
“葛大爷，咱不说不吉利的话，你这只是小病，住院好的快，你现在还需要什么？我出去给你准备。”
谷雅南正跟葛大爷说着话，谷嘉树推开病房的房门。
见到小妹竟然在病房里，谷嘉树非常惊讶，“小妹，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还想着给你打电话，想让你们疾控帮忙检测标本，没想到你人已经在这里了，我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
谷嘉树说跟亲近的人说话经常会很幽默。
“帮忙检测什么标本？”
谷雅南知道每次医院遇到疫情，或是什么疑难杂症，确定不了病原的，经常会找疾控帮忙。
谷嘉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葛大爷，朝谷雅南一个眼神，示意跟他到病房外讲话。
病房外走廊。
谷嘉树告诉小妹，“就是里面葛大爷的标本。”
“引起葛大爷感染的病原体还没找到？”
“嗯，他两天前就已经入院，起初的症状是头痛，肌肉酸痛，发热等感冒的初期症状，后来又出现了贫血，肝功能障碍，如今中枢中枢神经系统也受累，肺炎症状严重，用了头孢抗生素和左氧氟沙星治疗无效。
询问病史，发现葛大爷在生病前两天曾使用过家中的空调，所以我怀疑是军团病，让检验科做了血培养，结果阴性。”
谷雅南盯着手中葛大爷的x胸片，“也很有可能是病毒或真菌引起的肺部感染。”
“做过肺洗液的涂片，没有发现真菌。”
“如果是病毒，最有可能的是流感病毒了……”
谷雅南突然想起东城区小红花幼儿园疑似流感疫情的检测，“疾控中心实验室正要做一批呼吸道9项病原体检查，刚好可以把葛大爷的标本送过去一起做一下。”
两个多小时后，疾控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
葛大爷的血液、肺洗液、鼻咽拭子标本，呼吸道9项病原体检测均阴性。
小红花幼儿园患者的鼻咽拭子标本的呼吸道9项病原体检测也均为阴性。
拿到疾控实验室的检测结果，谷雅南在脑海中分析，此次呼吸道9项病原体检测包括嗜肺军团体，肺炎支原体，q热立克次体，肺炎衣原体，腺病毒，呼吸道合包病毒，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病毒，副流感病毒1、2、3型，如果这些病原体都被排除，那葛大爷又是感染了什么罕见的病原体？
还有小红花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突然集体出现感冒症状，排除常见的病原体，还有什么不常见的病原体会引起这种类似感冒的症状？
谷雅南站在葛大爷病房外的走廊，给陆离打电话，安排他去小红花幼儿园进行二次流调。
流调的内容主要是调查清楚生病小朋友在生病前接触的环境。
至于葛大爷，谷雅南觉得很熟悉，前两天还跟南翰飞一起去他家里送过一只红嘴火雀……
红嘴火雀？！
第281章 爷孙两个
想到这里，谷雅南突然又有了线索。
红嘴火雀是鸟的一种，而鸟经常携带的一种病原体能够引起人类的肺炎症状。
鹦鹉热衣原体！
它不在呼吸道九项病原体检测中。
它能引起人类肺炎症状，在发病初期跟感冒非常相似。
它能感染鸟类饲养者，感染者初期症状很像流感。
葛大爷家里养了很多鸟，符合传播条件。
谷雅南立刻给疾控实验室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检测鹦鹉热衣原体。
两个小时后，疾控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在葛大爷的肺洗液标本中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核酸阳性。
葛大爷果然是被鹦鹉热衣原体感染。
找到感染病原，谷嘉树立刻更换了葛大爷的治疗方案，换上针对鹦鹉热衣原体的特效药四环素。
找到病原更换治疗方案，这件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谷雅南要找到感染源，切断传播途径，消除传染源，葛大爷才算真正安全。
谷雅南代替谷嘉树跟葛大爷解释了他生病的原因，“葛大爷，你这次生病很可能跟你养的鸟有关，所以我想去你的小院检查，如果真从它们体内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你的那些鸟就不能留。”
葛大爷很心疼，“所有的鸟都要被处理掉吗？”
“我们可以对所有的鸟进行分别检测，如果有感染鹦鹉热衣原体的，是必须要处理掉的。”
葛大爷虽然很心疼自己养了多年的鸟，但是为了生命安全还是同意了，不过他提出疑问，“我养鸟已经几十年，之前一直没出过事，怎么这次就出了问题呢？”
谷雅南也觉得奇怪，“您最近有没有买新的鸟？或者是出去遛鸟的时候，有没有跟其他鸟类接触过？”
葛大爷想了想，“我那些遛鸟的朋友都非常专业，不会让他人轻易碰触，不过最近我还真新买了两只虎皮鹦鹉，就是从连海市最大的花鸟市场清河苑花鸟市场淘换了两只虎皮鹦鹉回来，虽然价格不贵，但长得是真好。”
当天傍晚，葛大爷家的小院。
谷雅南从葛大爷那里拿到小院的钥匙，带上了防护口罩，一个人进入小院内。
院子里有玻璃花房，花房里种着很多热带的花草，花房外有一些温带植物，还有许多鸟笼子，打眼望去，足足有十几个。
谷雅南挨个检查鸟笼子，检查到第7个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两只虎皮鹦鹉，其中一只已经跌落在笼底，早没了气息，另一只也无精打采。
果然有死鸟。
鹦鹉热衣原体会在鸟类中流行，引发鸟类大批死亡，经常被人称作鸟疫，这种病原体偶尔会感染人类，尤其喜欢感染小孩或年老体弱免疫系统不全的人。
葛大爷年纪大了，之前又因为感染西非锥虫病，身体受到不少伤害，免疫系统弱，非常容易被鹦鹉热衣原体感染。
谷雅南戴着手套将鸟笼子里死去的虎皮鹦鹉拿出，放进采样袋。
之后又对每个鸟笼子里的鸟粪，鸟笼周围的土壤进行采样。
标本采集完之后，谷雅南先将标本送到疾控实验室，她则又回了医院照顾葛大爷。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葛大爷的病房外。
谷雅南正在跟哥哥谷嘉树询问葛大爷的病情。
谷嘉树：“改用四环素之后，葛大爷的感染已经被控制住，按照这种趋势，他应该很快能出院。”
谷雅南松了口气，还好及时发现病原体。
谷嘉树轻轻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葛大爷这种情况属于鹦鹉热衣原体感染的散发病例，按理说你们疾控中心不会针对这种程度的病原体进行个案流掉，你对葛大爷这么用心，不会是因为南翰飞的缘故吧？”
谷雅南被哥哥问的一愣，这样细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帮助葛大爷的事情好像真的是因为南翰飞。
但谷雅南不想承认，给自己的行动找理由，“你不是说我们疾控管的宽嘛，不仅是聚集性病例，就算是比较罕见的个案病例，我们也会积极调查。”
谷嘉树笑的颇有深意。
谷雅南还想再解释，突然，感染科一个年轻医生匆匆跑过来，跟谷嘉树汇报，“谷医生，刚才又转院过来两名重症肺炎患者。”
有新病人入院，谷嘉树赶着去处理，刚走了两步，又想起小妹还在身后，回过头对谷雅南说，“重症肺炎病人是你们疾控中心的一个常规监测项目，需要采样送检，你人刚好在，那标本我就直接交给你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
新入院的两名重症肺炎患者病房内。
一老一少躺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
有家属陪同在旁。
老人是一位60来岁的老头儿，小孩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陪同的家属是一位老太太，还有一对年轻夫妇，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老人和小孩还有家属们是一家人。
同一家庭内同时出现两名重症肺炎患者，这里面一定有联系。
谷雅南盯着护士给一老一少采了血和鼻咽拭子标本。
标本拿在手里，谷雅南觉得有必要跟这一老一少了解一些基础的流调信息。
谷雅南先看过两人的病历档案，老人是爷爷叫李强，小孩是孙子叫李乐乐，家住东城区星海花园小区。
谷雅南问李爷爷，“平时您与孙子一家人是住一起吗？”
李爷爷呼吸困难，回答起来有些喘，“不住一起，我跟老伴住楼上，我儿子一家人住楼下，但我们平时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
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来往非常密切。
“在您和乐乐生病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特殊？没有，我每天接送乐乐上下幼儿园，有时去菜市场买菜，生活非常规律。”
“家里有开空调吗？”
“家里有空调，但是还没开，现在才初夏，天气还不是很热，不过中午的时候会开一阵电风扇。”李奶奶见老伴儿喘的厉害，代替老伴儿回答谷雅南的问题。
“去菜场买菜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活的家禽？”
李奶奶抢着回答，“我老伴儿平时负责接送乐乐，买菜的活儿都是我来干，他偶尔买一回菜也只会买点小青菜，像鸡鸭这些活禽都是我去买的。”
谷雅南正准备结束询问，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儿媳妇突然说话，“上周末，因为幼儿园让小朋友带小动物去，所以爷爷带着乐乐去过小区附近的花鸟市场。”
刚经历过葛大爷感染鹦鹉热衣原体事件，谷雅南第一时间想到的病原体就是跟鸟有关。
“去过花鸟市场？有没有接触过生病的鸟？或是看起来健康的鸟？”
第282章 故意隐瞒
病床上的李爷爷和小孙子乐乐同时望向对方，目光交接了一瞬，李爷爷摇头，“没有，我们只买了两条小鱼。”
李奶奶很不高兴，忍着脾气低声训斥李大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不说实话呢？家里阳台上养了两只虎皮鹦鹉，不就是你那次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吗？”
“什么鹦鹉？”儿媳妇疑问。
李奶奶没好气的解释，“上次乐乐的幼儿园不是让带小动物去么，乐乐说喜欢小鸟，可你又让他买小鱼，他爷爷就私自给他买了两只虎皮鹦鹉，让他带去了幼儿园，谁知道周一上午送去，晚上放学的时候两只鹦鹉就死了，他爷爷又去花鸟市场给乐乐买了两只，现在那两只新买的虎皮鹦鹉还养在我家阳台呢。”
又是虎皮鹦鹉，还有死去的虎皮鹦鹉。
难道又是鹦鹉热衣原体感染？而且是聚集性病例。
“鹦鹉从哪里买的？”
“小区附近的清河苑花鸟市场。”
“带去幼儿园的虎皮鹦鹉是死在幼儿园里？”
“嗯，小朋友每个人都抓过虎皮鹦鹉玩，不知是被谁捏死的。”乐乐虚弱的回答。
“虎皮鹦鹉的尸体呢？怎么处理的？”
“扔在幼儿园的垃圾桶里。”
谷雅南忽然想到东城区小红花幼儿园发生的不明原因发热聚集性病例，连忙追问，“你在哪个幼儿园？”
“小红花幼儿园。”
谷雅南觉得事情很不妙，鹦鹉热衣原体感基本都是散发病例，如今看来却引起了聚集性病例爆发。
为了求证，谷雅南出了病房，立刻联系陆离。
“陆离，你在小红花幼儿园那边的流**况怎么样？”
陆离那边有些气喘吁吁，“刚从小红花幼儿园回来，采集了发病班级周围的环境样品，正在往实验室这边送。”
“上周一的时候，发病班级曾让小朋友带小动物去教室，其中有两只虎皮鹦鹉。”
电话另一头的陆离无比惊讶，“雅南姐，你刚才不在流调现场，怎么会知道有两只虎皮鹦鹉？”
“说来话长，我现在就在人民医院，刚才碰到了幼儿园发病小朋友其中的一个，他现在已经是重症肺炎，住在感染科病房，两只虎皮鹦鹉就是他带去幼儿园的。”
“你是说李乐乐？”
从陆离的反应来看，谷雅南知道他已经在幼儿园问到了一些线索。
“是李乐乐，他的爷爷家里现在还有两只虎皮鹦鹉，爷孙俩同时住院，我现在去李乐乐家里流调，你那边流调结果怎么样？”
“我和王笑笑在小红花幼儿园采了样本，又去了几个患病儿童家里对他们的家庭环境也采了样，现在就等实验室的结果。
不过按照我的推测，最大的嫌疑还是李乐乐带去幼儿园那两只发病死亡的鹦鹉。
我问过幼儿园的老师，死亡的鹦鹉当时被扔在垃圾桶，第2天早晨被垃圾车统一收走，现在那两只死鹦鹉应该已经进了垃圾掩埋场。
找不到其他线索，不过可以从李乐乐购买鹦鹉的地方继续追查传染源。”
谷雅南认同陆离的推测。
“我已经问过李乐乐，他们购买虎皮鹦鹉的地点就在李乐乐所住小区附近的清河苑花鸟市场，具体门面地址我这里也有，我把它发到你手机里，你跟王笑笑，还有周老去清河苑花鸟市场对那里的鸟类和环境进行检查，必要的时候对鸟类饲养人员进行采样，注意做好防护。”
星海花园小区，李乐乐爷爷的家。
李奶奶打开房门，谷雅南进入调查。
李爷爷家的阳台上，果然养着两只虎皮鹦鹉。
精致的鸟笼子里，两只鹦鹉无精打采。
李奶奶站在离阳台很远的地方，指着阳台上的鸟笼，对谷雅南说，“就是那两只虎皮鹦鹉，之前死去的两只也是养在这个笼子里的，我每天还给他们清理鸟粪、加水、添食，如果真是鹦鹉的问题，怎么我没生病？”
谷雅南戴着口罩手套凑近鸟笼子，一边观察一边跟李奶奶解释，“即使有病原存在，因为每个人的免疫力不同，感染机会不同，鹦鹉热衣原体容易感染免疫力弱的老人和小孩。”
“我老伴儿上半年刚做过胃手术，小孙子前段时间也感冒了两个星期，爷孙俩身体都不太好，没想到养两只鸟，竟然差点丢了命。”
谷雅南从阳台架子上取下鸟笼子，告诉李奶奶，“这两只虎皮鹦鹉和鸟笼子我要都带走。”
李奶奶巴不得疾控的人把所有跟疾病有关的东西都带走，“行，你想带走什么都可以，除了鸟笼子，我这里还有给鸟准备的是鸟食，也全部给你，我家阳台上其他东西你看有什么需要带走检查的，尽管带。”
谷雅南将鸟笼子用大号采样袋儿封好，又在阳台的各个角落采集环境样品，之后用带来的消毒液对李奶奶家进行了消毒，完成所有事情之后又嘱咐了李奶奶几句关于预防人兽共患病的做法，才带着样品离开。
星海小区旁，清河苑花鸟市场。
陆离、王笑笑、高飞和周老找到“张永发花鸟批发”门面。
老板张永发正在招呼顾客，突然见到疾控一行人穿着防护服闯进来。
店里的顾客被吓了一跳，议论纷纷。
“妈呀，这些是什么人啊？穿的这么奇怪，像是生化危机里的那些人。”
“看他们拎的箱子上面有标志，cdc，好像是疾控中心的。”
“疾控中心的人一来准没好事，这里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
见到顾客们的反应，陆离心里嘀咕：这才是最基本的防护装备，像那些高级的防护服还没穿呢，如果穿上正压防护服，那就更吓人了。
老板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走到前面，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店里？”
周老亮出工作证，“我们是市疾控中心的，现在怀疑这里跟一起鹦鹉热衣原体疫情爆发有关，需要对现场进行采样，请予以配合。”
“啥？鹦鹉热衣什么体？那是什么东西？很严重吗？”
老板没听过鹦鹉热衣原体这个名词，但鹦鹉他却见多了。
周老跟老板解释，“鹦鹉热衣原体是引起鹦鹉热的病原，鹦鹉热也就是俗称的鸟瘟或者是鸟疫。”
老板突然想起前几天自己店里大批死亡的鹦鹉，脸色有些发白，但想到还有很多顾客在这里，如果让顾客知道他的店里爆发了鸟瘟，还有谁愿意来买？
老板为自己辩解，“我的店里没有鸟瘟，再说你们疾控不是只管人的事儿吗？怎么连鸟兽的事都要管了？”
第283章 匿名举报
周老耐心解释，“鹦鹉热是人兽共患病，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怀疑幼儿园爆发的一起疫情跟你这里卖出的虎皮鹦鹉有关，根据相关规定，我们疾控有权对你的店面进行全面调查。”
老板想起前几天他处理过死鸟之后也感觉不舒服，自己随便吃了家里储存的感冒药、抗生素之类的，最近才好了一点，难道自己当时的症状跟死鸟有关？
老板先让店里的顾客都离开，等顾客都走了之后，他才跟疾控的人说话，“疾控的同志，你说的那个鹦鹉热都啥症状？”
“每个的人的症状不相同，但初期都类似感冒症状，后期会引起不同的并发症，主要是肺炎，脑膜炎等，严重的时候会死人。”
“有人死了吗？”老板惊问。
“目前还没有，但有两名重症肺炎病人，已经在死亡边缘。”周老故意说的很严重。
老板担心自己，他现在虽然感觉好了一点，但不排除反复的可能，老板跟疾控的人说实话，“前段时间我店里的鸟是有很多死的，昨天还死了两只，我在前两天也得了感冒，但是吃了感冒药，抗生素之后最近好多了，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是鹦鹉热？”
“不确定，我们要对你进行采血，带回实验室做过详细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这次老板非常配合，撸起袖子，伸出胳膊，“现在就可以采血，还有我的店，你们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王笑笑拿起采血管给老板抽血，其他人对店里的鸟笼子还有周围环境进行常规采样。
抽完血，老板积极的反映情况，“疾控的同志，我跟你们反映个情况，其实除了我的店，整个花鸟市场其他店里都有鸟死亡的情况，只是有轻有重而已。”
老板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周老安排应急小组其他人，分头行动，分别对整个花鸟市场的所有店面进行调查，重点采集有鸟类死亡的环境样本，以及相关接触人员的身体情况。
清河苑花鸟市场规模很大，整个调查的工作量繁重，谷雅南将李爷爷家的样本送到疾控实验室之后，她又去了清河苑花鸟市场帮忙。
当天傍晚，清河苑花鸟市场的所有调查结束，疾控小组一行人带着大量的标本送到疾控实验室。
针对爆发疫情，实验室的同事要连夜加班。
几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
清河苑花鸟市场有死鸟出现的店铺中的鸟粪及周围环境样本中均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
接触过死鸟的人群，包括老板张永发的血清中检测的鹦鹉热衣原体的抗体，证实他们曾经被感染过。
小红花幼儿园发病的4名小朋友血液和痰液中鹦鹉热衣原体核酸阳性，证实本次疫情为鹦鹉热。
李爷爷和李乐乐的血液和痰液中也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核酸，证实引起爷孙俩重症肺炎的罪魁祸首是鹦鹉热衣原体。
李爷爷家阳台的鸟粪中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
葛大爷体内以及葛大爷小院中的鸟粪中和个别鸟的体内均检测到鹦鹉热衣原体。
经过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学调查和实验室检测，确定这是一起由鹦鹉热衣原体引起的人兽共患病鹦鹉热疫情爆发，波及清河苑花鸟市场的鸟类以及相关接触人员。
确认了此次疫情是人兽共患病鹦鹉热之后，医院对应治疗，病人状况好转，清河苑花鸟市场的鸟类及周围环境也做了相应处理，没有再出现新发病例，疫情被控制住了。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谷雅南在办公桌电脑前写着此次疫情的总结报告。
虽然每年连海市都会有鹦鹉热衣原体感染病例的散发报告，但像这次大规模集体发病还是头一次见，相应的调查和处理措施很有借鉴意义，谷雅南认真写完总结报告，并打算将这次疫情写成论文，与更多的同行分享。
要写成论文就要有更深入的研究，除了流调和基本的实验室检测，还要分离出此次疫情的毒株，并做基因测序，进行序列分析。
所有的这些还要实验室方面的配合，谷雅南正准备联系实验室那边，葛大爷突然来了电话，希望谷雅南去接他出院。
考虑到葛大爷一个人，平时照顾他的南翰飞此时也不在身边，谷雅南很热心的答应了。
连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
葛大爷的病房。
谷雅南进入病房的时候，葛大爷已经自己收拾好东西，只要办完出院手续就可以拎包走人。
谷雅南拿着葛大爷给她的证件，正准备去出院处办手续，病房里却突然又闯进一个人。
南翰飞突然出现。
谷雅南一愣，“南队长，你出差回来了？”
南翰飞面色有些憔悴，但见到谷雅南之后，笑容又开始变得阳光灿烂，“刚回来就接到葛大爷的电话，说他要出院，我是过来帮忙的。”
葛大爷笑得很神秘，似乎早有预谋，催促着让两个人一起去办手续。
办出院手续的过程中，南翰飞主动跟谷雅南搭话，说起他这几天出差的经历。
“前几天我手机关机，是因为我们警方接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举报人说在我们市有一组生物恐怖分子正在大量研制高致病性的细菌病毒，举报人说的非常详细，我们警方在他说的那个地址蹲了几天，最后没抓到人只找到一些生化实验室常用的仪器。”
“找到细菌或者是病毒了吗？”
“没有，所以警方暂时将匿名举报电话定性为恶作剧，但我觉得还有疑点。”
“什么疑点？”
“现场明显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恐怖分子提前接到消息，将现场清理过。”
“你觉得真的有生物恐怖分子？”
“不确定，因为我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
“你还想继续追查？”
“想，但是警局已经将这件事结案，我想查也不能动用警方的力量查，最多以后关注一下。”
谷雅南若有所思的看着南翰飞，“这件事应该是保密的吧，你为什么告诉我？”
“案子已经结束，所以保密条件消失，我可以告诉你。”南翰飞微微一顿，又继续说，“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让你帮忙留意，毕竟你是疾控传染病专家，对高致病性的病原体都很了解，有什么生物恐怖事件的苗头，能非常敏感地发现，万一有情况，及时跟我说。”
“好的，以后资源共享。”两人默契击掌。
（作者的话：喜欢养鸟的小可爱，可以在喂养新买回来的鸟类时，在饲料中加入四环素以预防和控制鹦鹉热流行，遇到鸟类死亡情况，要有防护措施处理鸟类尸体，如果出现发热症状，及时就医，并告诉医生鸟类接触史。）
第284章 朋友圈（33）
鹦鹉热：鹦鹉鹦鹉我爱你，爱你爱到世界都沸腾。
10分钟前。
（点赞）艾滋病，乙肝，百日咳，登革热，麻疹，风疹，肾综合征出血热，伤寒，狂犬病，猪链球菌，疯牛病，鼠疫，**（sars），炭疽，腮腺炎，霍乱，寨卡，埃博拉，流感，禽流感，疟疾，甲肝，血吸虫，乙肝，猪链球菌，军团菌，钩体病，莱姆病，白喉，布病，肺炎衣原体、牛衣原体、沙眼衣原体
艾滋病：鹦鹉热？没听过，你的病原体是哪个？
鹦鹉热回复艾滋病：我的病原体是鹦鹉热衣原体。
艾滋病回复鹦鹉热：原来是衣原体家族的，平时在人间很少见到你。
鹦鹉热回复艾滋病：我平时住在各种鸟类身上，偶尔跑到人类身上，所以人间的兄弟姐妹们对我不熟悉。
流感回复鹦鹉热：衣原体家族的我也认识不少，肺炎衣原体、沙眼衣原体，这两位经常见在人类身上见到。
肺炎衣原体：我是衣原体家族的，我能感染人类。
沙眼衣原体：我是衣原体家族的，我也能感染人类。
牛衣原体：我是衣原体家族的，我不能感染人类，我能感染家畜。
流感：衣原体家族很庞大的，个头也比我们病毒大。
布病：衣原体个头比我们细菌小。
疟疾：我住在动物红细胞里，衣原体家族也是住细胞内的。
军团菌：鹦鹉热原来是小个头的，求自传。
鹦鹉热：以下是我的自传。
我是鹦鹉热，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
我的病原体是鹦鹉热衣原体，属于衣原体门、衣原体目、衣原体科、衣原体属。
我属于原核生物，有细胞壁，有细胞膜。
我个头很小，介于细菌和病毒之间。
我有一个缺点，不能合成高能化合物atp、gtp，所以需要寄生在动物细胞内。
我喜欢各种鸟类，偶尔也去人身上转一转。
鹦鹉、鸡、鸭、火鸡、鸽、孔雀……都是我的最爱。
我有时跟鸟类能和平相处，不过，有时它们会不太喜欢我。
被我感染的鸟类可能出现各种症状，甚至死亡，人类称之为“鸟疫”。
我能随着疫鸟排泄物气溶胶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
我先在人类肝脾的单核巨噬细胞中进行增殖，再经过血路进入肺和其他器官。
被我感染的人类会像感冒一样，头痛、肌肉痛、高热、呼吸困难，出现各种并发症，贫血、脑膜炎、肺炎……更严重时死亡。
人类用各种方法对付我。
四环素、红霉素等抗生素能将我杀死。
不过，就算如此，我的种族不会受影响。
我能长期住在鸟类和家禽中，只要人类跟它们接触，我就能重回人间。
艾滋病：哇哦，鹦鹉那么可爱，鹦鹉热却这么厉害，能弄死鸟，还能害死人。
鹦鹉热回复艾滋病：一般一般，跟小艾没法比，因你而死的人类不计其数。
流感回复鹦鹉热：小艾是我们病毒界的新宠。
禽流感回复鹦鹉热：鹦鹉热是我的邻居，在鸟类身上经常见，在人类身上也常见。
鹦鹉热回复禽流感：嗯，亲亲抱抱，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