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故事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也许是天生敏锐,古北从一个人的讲话中,总是能轻易的看出一个人的习惯性格。
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属于长舌妇的那种,喜欢八卦,对一切别人家的**充满好奇,保持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热情。
她们善于刺探小道消息,善于将这些消息进行深入挖掘,然后分析,推理,总结,再加点主观臆测和添油加醋的推断,很快,就会有各种版本的故事集子出现,有主角,有配角,有内容,甚至有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然而,这样的八卦,经常是非常接近于事实的。
古北想:也许,真相就在她的话里,这个女人,只怕会是案件的突破口。
虽然,这样八卦的女人,基本上是很令他讨厌的一类人,可是,确实是他经常需要打交道的人。那女人越说越兴奋,似乎她掩藏这秘密太久,又被丈夫告诫不能随意八卦,因此早就等待着警察上门来一探究竟,她好冠冕堂皇的说出来。
古北看着她兴奋的快要眯成缝的眼睛,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纠葛呢?“
那女人倾身过来,靠近古北,以一种即将要揭晓重大秘密的神秘语气对古北道:“那个女孩子,死掉的那个女孩子,是个农村来的女孩子,马骁大二就开始追她,追了一年多,到大三上学期的时候,才算追到她,他们现在是大四,那女孩子准备为马骁留校,本来一切都很好的,学校都给了她留校名额,一个学哲学的女孩子,能够留在高校任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是吧?”
古北迎着她热切的目光,只得配合地点点头。
那妇人接着道:“你看她很漂亮的吧?马老师一家都很满意的。但是后来,有一次,马主任忽然在学校里看到那个女孩子在大一的时候,申请了一次学校的助学金,发现原来那个女孩子的家庭条件十分差,穷不管它,关键妈妈是智障,爸爸是残疾人。”
“马主任和朱老师就不愿意了,听说马骁一开始不听他爸妈的,还不愿意分手,后来,大四上学期结束,寒假的时候,他跟着那个女孩子,瞒着他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女孩子家里,本来准备在女孩子家里过年的,去了没两天,还没到过年的时候,他自己受不了,先跑回来了,回来后,蔫不拉几的好几天,然后跟他爸爸妈妈讲,他跟那个女孩子分手了。”
那妇人语速极快,咽了一下口水,古北看着喉咙跟着发干,忍不住拿面前茶几上那妇人此前喝过的杯子递给她,那妇人接过来喝了一口,接着进一步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道“但是,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怀孕了,就是那个时候,她缠着马骁不放,闹腾了好几次,朱老师带她去打胎,她半路上跑掉了,不过,听说马骁后来还是哄着她去把孩子打掉了。再后来,学校准备把她开除,又有所顾忌,怕女孩子把事情搞大,说还是让她毕业,以后跟马骁怎么样,让他们私下解决,学校不方便帮他们处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的啊,我老公他们,还有他们学校许多老师都很气愤的啊,如果真出什么事情,这么大丑闻,传到社会上去,那不是给学校抹黑吗?马主任竟然出面,让学校取消了那个女孩子的留校机会,学校虽然没开除她,也算是断了她的好前程。所以,大家都对这个事情很生气的啊。我就很气的啊。你知道我们气什么啊?那个女孩子,再怎么家庭条件不好,人家也是好好的女孩子不是,怎么能这个样子啊?不过,话说回来,朱老师马主任也是没办法,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是真的想不通啊?“
古北十分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这妇人嘴里的那段故事,而是,这么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学校竟然没人说实话,朱秀珍和马骁竟然敢拿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情,来糊弄警察。
古北立即打电话请示了刘亮,将情况告诉了他,请示直接对朱秀珍和马骁进行口头传唤。刘亮当即批准。
古北怕那妇人一面之词,未必能全信,特意去了校务处,找出杜若梅大一时候申请助学金的资料,果然,在学校的审批函上写着:经核查,杜若梅父亲是残疾人,母亲是智障,该生家境困难,情况属实,特批给予其5000元助学金。
古北问了学校的领导,领导们这才说出实情,竟然跟那妇人所说,大同小异。
古北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你们都瞒着不报?难道你们希望这两个人,就这样子不明不白的死了算了?“
领导们道:“我们以为这个事情,跟凶杀案未必直接有关联。“
古北道:“有没有关系要警方侦察才知道,你们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的。就算你们不主动汇报,最起码,警方问到的时候,你们要实话实说啊?“
古北怒冲冲从校务处出来,直接带了人又去了一趟马骁家里,传唤朱秀珍,当场带走她,接着又去殡仪馆,传唤了尚在那里料理后事的马骁,带走了马骁。
审讯的时候,母子两人倒是很痛快,都承认是自己拿脚踢了杜若梅,致使其倒地死亡,都说是失手,不是主观上故意要杀死她。
最后,确认的案情细节是:杜若梅不想跟马骁分手,也不想失去毕业后留校任教的机会,几次三番求马骁马主任,但是马骁已明确表示不再爱她,马光远和朱秀珍甚至商量好给她十万块钱,让她好好毕业,再去好好找份工作,开始新的人生,但是杜若梅就是不同意,执意要留校,要马骁跟她结婚,马光远死后的第二天,她又找上门来,马骁一气之下踢在她胸口,谁知道竟然用力过猛踢死了她,朱秀珍情急之下,想起马光远的死,就拿了根鞋带子,在她脖子上再勒出几道痕迹,伪装成跟马光远一样的死因,没想到,警察验尸,一下子就判断出是被踢死的,其实他们两个人自己也没明白为什么踢了一脚就踢死人了。
审讯结束,朱秀珍和马骁,在警局人员的陪同下,去第一第二案发现场还原了犯罪经过和细节,并且交出了勒死杜若梅的那根鞋带,鞋带上果然检测出杜若梅的肤屑。
347、重新装潢
证据确凿,嫌犯伏法,杜若梅的案子算是破了,可是,马光远又是谁杀的呢?
按照马骁和朱秀珍的说法,他们一口咬定是杜若梅杀死了马光远,所以他们那天才气愤之极,动手打她,不,是动脚踢她。
杜若梅能用一根鞋带,在十几分钟时间内,瞬间出手,勒死马光远吗?
古北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杜若梅个子很高,175cm,在女孩子里面,绝对算身材高挑了。她甚至比个子172cm的马骁还高出很多。如果她有足够力气,比如,有叶子那样的身手,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杜若梅看着也就是一个身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何况,不久前她还做过人流手术,身体肯定是伤了元气的。
马光远个子不高,倒也长得身材壮硕,一个成年男性,徒手被一个女孩子制服的可能性能有多大呢?
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对马光远下手的呢?
再说,即便排除杜若梅徒手勒死马光远的可能性,那么,马光远的死,是否还是跟她的事情有所关联呢?
有人在帮她忙?帮她杀死了马光远?
至少目前看来,马光远一家,与杜若梅的纠葛最深,能追查的线索,这恐怕是最有价值的一条。古北觉得,还是要从杜若梅案子下手,来追查马光远的案子。
杜若梅被杀案的审讯很快结束。古北决定将侦察方向转向杜若梅的人际关系社会关系上来,虽然,这样子的话,案件的侦察会范围扩大,查证会耗时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岗村特一号的山庄,先前的建筑物部分经过整修,重新装潢完毕,已经可以入住了。
文晖将山庄起了个名字,叫“杨柳岸”,取他父亲文扬和母亲柳怀珍的名字的谐音,这里本来也是他父亲为母亲准备的。
他想,他爸爸一定也会愿意他这么叫的。
当初,文晖和柳怀珍听从古北建议,为了保证山庄能顺利到手,防止高建国在山庄交付环节故意以不搬东西为由赖着不走,制造纠纷,与其等着法院来一次强制执行,不如完全不给高建国赖着不走的机会,在跟高建国庭外和解协议时候,特意将山庄的所有权,包括里面所有东西,全部归柳怀珍,高建国不许拿走一样东西,本来从法律上讲这里也算是他们的共有财产,柳怀珍有权要求,从事实上讲,山庄本来就是文扬的。
事实证明,这个协议确实很好,后续,高建国果然无法为此发难,山庄的修建才得以顺利进行。
山庄原来的人,除了文晖交代辜鸿鹄挑选出一些身家清白,跟骏达和高建国没半点瓜葛的人留下,其余的全部解除聘用合同。实际上,最后留下的只有几个人,以前在这里的,就没几个不是高建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牵连,留下几个跟高建国无甚牵连的,其实都是辜鸿鹄自己这二十几年来带进来的几个人,自然信得过的。
文晖看着人走了大半,想着是否要再招点人手进来,倒是柳怀珍反对,认为山庄并不急于招人,先就这样子。文晖便由着她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文晖让母亲柳怀珍和叔叔文暄带着杰米住进来。这里离市区比较远,但是环境优美,风景宜人,他觉得对于母亲的修养会很好,只是不太放心安全问题,特意让辜鸿鹄把安保人员又加了几个进去。
文晖虽然无心经营这里,想着就做成母亲的住所,倒是他母亲柳怀珍,从那次暴力伤害中慢慢恢复过来,执意要做点事情,看到庄子地域广,都空闲着,觉得太浪费了,就让文暄特意僻出一块做成花圃,请了园艺师过来,文晖先开始以为她是养着花自己好玩的,谁知道,她竟然是要经营花艺的样子,还兴致勃勃,要文晖帮她做文案,在网上设置网店,装修铺面,结果,又陆续招了几个农大应届毕业的学生进来,文晖得闲过去一看,园艺居然被她母亲打理的有声有色的,文晖兴致一来,讨他母亲欢欣,替她注册了一家公司,干脆将杨柳岸改成“东临市杨柳岸园艺开发有限公司”,他母亲柳怀珍挂名总经理。体力活招了附近岗村的人,当地政府也眉花眼笑,各得其所,柳怀珍倒比文晖想象的更快的在岗村站稳了脚跟。
后来,古北知道,深以为异,道:“你们家的人,天生的都是做生意的料子。”
文晖道:“我不过希望我妈妈能随心所欲的度过下半辈子,不希望她再受任何委屈,她愿意干什么,由着她去,赚钱倒没指望她。”
古北看着他,道:“晖,你真的完全成熟了。
文晖道:“哥,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我在那个时候遇见你,在我17岁的时候遇见你,其实刚刚好,最巨大的伤痛来临的时候,你恰巧来到我身边,不早不晚,太早的话,我太小的话,看不到你的好,太晚的话,我可能已经被仇恨毁掉了,我有时候常常想,你是上帝派到我身边的守护神,我为你心动,那是件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古北听着他一席话,心里如春风吹拂过水面,浪漫多情的水分子随风跳跃起舞,一切因为他的声音美的不像话。
此刻,他们两个人正在鲤鱼湖边钓鱼,这是一个难得放下一切来休闲的周末。属于两个男人的约会,没有任何旁的人。
文晖喃喃道:“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每次他这么问时,古北心里特别难过,总觉得自己有负深情,这深情里,有他自己的一份,也有文晖的一份。他一如既往的回答他道:“我应该守着你的。我并没有对你多么好,我有时候经常这么想。晖,你太深情,我不值得你这样子对我。”
文晖道:“那就让我守着你好了。”
古北眼泪都快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这么小,不需要做任何承诺,也许,以后会改变想法,无论怎么样,即便有一天你如我一样,结婚生子,我也只会希望你幸福,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子在心里对你好就满足了。”
348、收养
文晖道:“哥,我有件事情,想要同你商量一下。”
古北问:“什么事啊?”
文晖道:“我堂哥堂嫂被杀案,已经结案了,我叔叔昨天收到那边的法院的判决文书,丁礼和被判终身监禁,故意杀人罪和盗窃罪,盛海涛被判处六年,盗窃罪。真是便宜了他们!”
古北道:“那边应该没有死刑吧,这样子也好,让他一辈子在监狱里忏悔。只是,你叔叔心里,只怕依然很难过。”
文晖道:“他虽然不说,我自然知道他的感受,有时间,我会跟他好好谈谈,希望可以安慰一下他。另外,我叔叔最担心的,只怕还是我堂哥的孩子。我想收养杰米,想让他叫我爸爸。”
古北十分意外,有点诧异的看着他,道:“可是,你都没结婚,这样子可以吗?”
文晖道:“我是杰米的亲叔叔,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收养同辈旁系血缘亲属遗孤,是可以的,我查阅过相关资料。”
古北忽然觉得,他刚刚说的那句:那就让我守着你好了,并非只是说说,他是有计划的,收养杰米,其实也是有这种意思在里面的吧?
古北心里更难受了,他手里拿着鱼竿,看着湖面,视线却没有焦点。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了他一脸,他连擦掉的力气都没有。
可不可以,让我们少爱一点点,让你不要这么辛苦,这么为我受苦?
文晖大概感觉到他的难受,安慰他道:“你不要难过,文宇哥算是为我爸爸的事情死的,杰米一夜之间,失去爸爸妈妈,这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我自己小时候这样子长大,我不想他也如我一般,再大一点,就会感受到这些伤痛。我只是想像个父亲一样的爱他。”
古北放下鱼竿,双手抹去脸上的眼泪,用一种爽朗的声音道:“好啊,那我和闻纹,就做他干爹干妈。”
文晖开心起来,道:“以后他就有古做哥哥,古灵古丽做妹妹了。真好!”
从鲤鱼湖垂钓回来,文晖就把要收养杰米的想法告诉了文暄和柳怀珍,他们倒是没有反对,文暄还很感动,道:“你愿意做他爸爸,让他可以把一个人叫着爸爸长大,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接下来,文晖和文暄为了杰米收养的事情,带着杰米去了趟英国,孩子的国籍也藉此机会改回中国籍。只是手续繁琐,所费时日较多。文晖倒是很耐心。
文暄到了英国,看着自己的家,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感慨之下,犹自气愤不已,他不顾文晖的反对,执意要去监狱看看凶手长什么样子。
丁礼和看到他,听到他质问的那句话:“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儿媳?大家都是中国人,都在异国他乡,你们也都受过这么好的教育,怎么下得去手的?”
丁礼和没有丝毫愧疚,他冷冷的看着文晖,道:“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文晖道:“我当然知道。丁礼江,丁占山的哥哥。你是丁大奎的堂哥。”
丁礼和道:“原来你对我们家如此了解?”
文晖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你父亲卷入国防工程**案,我父亲也曾经在此案中牵连很深,二十多年前,他替你父亲,还有其他的人背锅,直到最近,才大白于天下,你父亲畏罪自杀,你是不是为此迁怒于我们?”
丁礼和道:“没错,你们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文晖道:“亏你受过这么高教育,如此是非不分,才走到这种地步!可是,你们偷盗我伯父家里,并非为的报仇雪恨,只是为的掩盖罪恶。你们从我伯父家里拿走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文暄道:“那些东西,你们放在哪里?”
丁礼和冷笑道:“你们永远找不到它。”
文晖道:“是谁指使你们偷盗那些东西的?你叔叔丁占山?他也卷入了文物盗卖案吗?”
丁礼和不再理会他们,文晖接着问:“你知道丁大奎为什么死的吗?你的堂哥,十三岁跟着你的叔叔丁占山一起做事,他可能目睹了当年所有的事情,国防工程的事情,文物盗卖的事情,甚至我父亲的死,也是个谜团,也许他知道一切,他拿这些秘密去敲诈那些人,那些人答应给他一百万,然后约他去工地见面,在那里杀死了他。你或者无法想象,你的叔叔,一个派出所所长,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你愿意怎么去想象这件事呢?偷盗我伯父保存了二十几年的文物盗卖案资料,是你叔叔指使你们的吧?”
丁礼和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有点惊慌的看着文晖,道:“你胡说八道!我大奎哥是因为盗窃被人失手打死的,关我叔叔什么事?”
文暄讥讽他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一家子强盗,一家子杀人凶手!”
丁礼和大怒,隔着监狱的铁拦板,试图揪住文暄,文晖上前,狠狠挥拳砍在他手上。
狱警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文晖这才带着文暄离开监狱。
文宇和妻子的后事,文暄在文晖的陪伴下,跟文宇岳父岳母商量后,也回国安葬在国内,丧礼在郡县举行,算得上是魂归故里。
对于文晖愿意收养杰米,文宇岳父岳母,也表示赞同和感激。
柳怀珍藉此机会,终于回了郡县一趟,上次她回来这里,还是文晖的奶奶过世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文氏修族谱,在文暄的力主下,文晖的名字跟着入了文家族谱,杰米以文韬的名字入在文晖养子的名下。
看到文氏祠堂香烟缭绕,文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岁月静好,那就是,你在意的人,都在身边。
他发了张阖族同庆的照片给古北,古北最知道他这种归属感,从小到大,他寻寻觅觅二十多年,要的不过就是这些,古北回了电话给他,在他耳边柔声感叹道:“我们小晖,终于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文晖听他这话说的如此感性,笑道:“我不过是死心塌地爱着你的那个人罢了,并没有不同。”
古北被他这句话讨好到,道:“为你这句话,我要打赏你。”
文晖道:“你要赏我什么?”
古北道:“宠你一辈子。”
文晖在电话那头笑不可抑。
349、废柴阿牛
对k哥的追查一直在进行。这个隐身幕后,活在建哥瓢哥之流背后的大佬,时隐时现。
从瓢哥修膳广被抓,和袁建明的势力被彻底摧毁之后,市公安局在刘亮的亲自督导之下,兵分两路,一路是陈堀带队的缉毒科,以毒品侦查为线索,查找k哥踪迹,一路是古北带队的刑侦科,以哨哥路镇远车库被杀为立案基础,沿着凶杀案侦破的方向追查k哥下落。
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不光k哥只是个传说般的存在,就连瓢哥修膳广的背后势力,也烟雾缭绕,不见踪影。
李徽带着任天,去了几次小两口酒吧,酒吧的酒保陆小发自从上次拿了他几百元卖了瓢哥的照片给他之后,对他们有了另外一种殷勤,古北他们就有意想要把此人发展成线人。
寻找k哥的下落和瓢哥的势力,一筹莫展,任天去了几次小两口之后,跟酒保陆小发也认识了,他对古北提出个请求,请求再做卧底,先潜入小两口酒吧做事,古北没答应,觉得实在太危险。
这一日,任天晚上下班,一个人又去了小两口酒吧,刚在吧台坐定,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肩膀,任天慢慢转过脸,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擎天的一名保安,任天还不知道他的真是姓名,只知道他的绰号叫废材阿牛。
任天感觉,此人在擎天,也算的上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为什么叫废柴阿牛,他有点费解,实际上,在任天的感觉里,此人身份并不寻常。说话做事,在擎天一众保安里面,感觉是十分有分量的。
此番偶遇,任天忽然有一个直觉,机会来了,就在这个废柴阿牛的身上。
擎天果然有人在此活动。任天和闻纹第一次见瓢哥,就是在擎天,所以,擎天绝对是瓢哥活动的一个重要舞台,但是,这个舞台表面上是一个合法的经营场所,瓢哥被抓,擎天却没动,只是因为古北想要更好的保护好任天和闻纹,让瓢哥背后的势力,不要怀疑他们二人,怕对二人有危险。要查找瓢哥的势力,得另外从别的地方下手。而抛开擎天,他们最初知道瓢哥确切消息的,就是小两口酒吧。
任天开口道:“阿牛哥,你怎么在这里?”
废材阿牛并不正面回答他,反问他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抓了吗?”
任天道:“是啊,上次我跟我姐,一起在林肯屋度假中心被抓了,你不知道啊,那天好吓人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警察,抓走了那么多人。你那天没去,真的是吓死人啊。”
废材阿牛看着他一脸怂样,露出点鄙视的表情出来,瞪着他道:“你长这么大个,怎么会这么胆小的?看你那个怂样!我问你怎么出来的?”
任天道:“我在里面呆了三个月,他们各种审讯我,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我说我来东临市找我哥的,我哥就是被人杀害的哨哥,然后在哨哥的公司呆了几天,正好就去了林肯屋,他们问我去林肯屋干什么,我说擎天那天在那边有活动,我们过去帮忙的,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看我来东临本来也没几天,还核实了我老家的情况,就觉得我没啥事,就放我出来了。”
废材阿牛道:“那你姐呢?”
任天道:“我不知道啊,我在里面也问过他们,我姐关在哪里,他们放我出来时,我也问,他们都没回答我,说不该问的不能问,说我姐问题比较大,让我别管那么多。我估计我姐肯定没出来,她当时正跟瓢哥在一起。我是在楼下帮忙的,警察进来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姐处境只怕不好,阿牛哥,擎天这边,你比较熟,你能不能帮忙把我姐救出来啊?”
废柴阿牛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对这个半路认来的姐姐如此关心。”
任天道:“她好歹关照了我这么久。”接着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他们那天做的什么生意?毒品!”
废材阿牛看着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神经兮兮的样子,很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巴,道:“这就吓着你了?你还没见过更大阵仗的呢!”
任天问:“还有更大阵仗的?你参加过的?”
废材阿牛也压低声音道:“我们去过东南亚,交易时候,跟警方交上了火,子弹嗖嗖嗖就在耳边飞啊,你见过那种阵仗吗?”
任天道:“你跟瓢哥一起去的吗?”
废材阿牛道:“瓢哥算什么?他不过跟我们一样,是k哥的马前卒子。”
任天一听他提到k哥,心跳几乎漏掉一拍,道:“你是说跟着k哥去的?”
废材阿牛道:“正是。”他接着看了一眼酒保陆小发,道:“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任天道:“我来东临找我哥,第一次找来的就是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发哥。”
废材阿牛噗嗤一笑,道:“还发哥?你见谁都是哥!”
任天道:“可不都是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多认几个哥,希望你们能罩着我。我又不能像你一样能干,能认识k哥一样的大佬。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认识k哥?我们在警局的时候,警察老问我们,认不认识一个叫k哥的人。k哥到底是谁啊?”
废材阿牛吼他一声,道:“k哥是你能说的?”看任天吓得一缩脖子,接着又道:“你现在在干吗?”
任天道:“刚从里面出来,我都没找到事情,正在找呢?牛哥,发哥,你们帮忙给我找个事做,行不行?”
废柴阿牛道:“你想回擎天吗?”
任天想着他刚才嘴里提到的k哥,擎天的一个保安都认识他,此人只怕也潜伏在擎天也未可知。任天当即道:“好啊,可是,我还能进去吗?”
废材阿牛道:“我明天跟上面说一声,你等我通知,你上次手机还在吗?没被警察收走吧?”
上次的手机号,是在擎天的时候,擎天专门配的号码。任天道:“在呢,在呢。”
废材阿牛道:“那你等我消息。”
任天从小两口酒吧出来,怕被人跟踪,又去了几个地方无目的的闲逛一气,最后进入一比较破旧的棚户区一个大的出租屋内,确认没人跟踪,这才迅速离开,直奔古北家里,到了古北家楼下,给古北一个电话,道:“古队,我有紧急情况跟你汇报。”
古北道:“上来吧。”
350、孤立无援
任天将刚才在小两口酒吧遇见废柴阿牛的事情跟古北十分细致的讲了一遍。
古北道:“这么说,k哥可能隐藏在擎天?”
任天道:“很有可能。我请求回擎天,继续做卧底。”
闻纹道:“不行,这可太危险了,上次好歹我跟你在一起,这次可没人能跟你进去。我肯定没办法再露面了。”
任天道:“没事。让小柯继续做接应,那个保洁的工作继续做着。”
古北道:“小柯上次任务结束就撤出来了,不能再去了,另外安排人。”
任天听他这么讲,道:“古队,你同意了?”
古北道:“不同意怎么办?你都跟他们说好了。希望这次能彻底肃清他们的势力,只有彻底肃清他们,你们才能安然无恙,才不会在东临市碰见他们,被他们怀疑。”
闻纹道:“我还是很担心。说起来,我上次处理的太轻率。不应该带着任天一起做卧底,我现在想想,若我当时找个理由离开,将任天先带出来,后续再找机会接近他们,其实还是有机会的,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古北道:“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可能还这样子信任你。”
任天道:“当时的情况,他们不可能放我走,瓢哥既然想要拉拢你,自然会想着扣留我来牵制你,再说,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那里?”
古北道:“上次你们立了很大功,只是你们个人很危险,现在就是要消除隐患,所以必须尽快彻底摧毁瓢哥和k哥的势力。”
任天道:“会不会瓢哥背后的势力,其实就是k哥。照废柴阿牛的口气,瓢哥并不是很高地位一样,不过是个马前卒子。”
古北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两天哪里都不要去,可以去小两口酒吧候着,专心等那个什么废柴阿牛的通知,我们会做好一切善后工作,你刚最后是在棚户区的出租屋内是吧?”
任天道:“是的,我怕有人跟踪。我们以前在经侦科查案子,一个棚户区拆迁中牵涉到的贪污案子,去过那里实地查看过,对那里比较熟悉,所以我就拐进那里去了。”
古北道:“你做的很好。明天你在那里找个地当成临时住地,这两天,你只能出现在棚户区和酒吧,别的地方都不要去了,也不能去局里。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事,我会直接跟刘局汇报,其他人都不要讲了。”
任天道:“好的。”
古北接着又道:“那个废柴阿牛的情况,他的真实身份,我们会尽快核实,酒吧里的那个酒保,见过李徽,擎天的人也见过李徽,而且知道他是警察,所以,李徽这边,注意不能让他接近擎天的人,但是那个酒保,我们想要把他发展成线人,他已经接受过李徽几次钱,也提供过一些有效线索,所以酒吧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接头的地点,但是,你在那里,一定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让那个酒保怀疑你,除非我们通知你,你可以直接跟他交换信息。”
任天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小心行事的。”
古北想了好半天,总觉得放心不下,任天看出他的焦虑,道:“古队,你放心,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古北道:“你等下。”
他接着跟文晖打了个电话,道:“你现在来我家里一趟。”
古北对任天道:“文晖是我绝对信任的人,你可以放心,他有一些鬼才,可能会帮助到我们。”
任天点点头,道:“我知道他,听说过他的许多事情。古队信任的人,我自然相信。”
文晖和蔡晨一起赶了过来。古北道:“上次闻纹在擎天的时候,你跟她做了个电子定位追踪器,放在鞋底的那种,有没有办法做的更高级更隐蔽一点的?”
文晖道:“我回头想想办法,试一下,肯定会有办法的。”
接着几个人一起研究了一下让他设计的电子器件需要达到的功效和隐蔽性。文晖道:“天哥有任务吗?”
古北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不要问那么多。”
文晖看他十分紧张,知道非同小可,不再细问,道:“我会很快设计出一套方案出来。既能有效传递信息,又隐蔽又安全。”
任天道:“那就谢谢你了。”
文晖道:“大家都是执行任务,你谢我干啥,要谢也是领导谢我们。”
他说的领导,自然指的是古北。古北道:“任务完成,请你们出去吃大餐。”
文晖道:“你能有点新鲜的不?每次都是请吃大餐,难道我们是饭桶?”
古北被他当着任天顶撞一下,有点恼怒,道:“那你要怎么样?难不成带你们去儿童乐园玩海盗船?”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文晖道:“海盗船也不错啊。”
果然,第二天,废柴阿牛就给了任天电话,电话里废柴阿牛问他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过来接你?”
任天知道他们又要玩上次那种考验的游戏,便道:“我现在在小两口酒吧,你过来酒吧接我,然后去我住的地方帮我拿点行李。你得开着车子才行,我行李虽然不多,可是,一件也不想丢了。上次丽姐替我买了不少东西呢。”
废柴阿牛不耐烦道:“知道了,废话这么多!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一会儿废柴阿牛带着两个黑衣保安,在擎天,这样身穿黑衣的人占据绝大多数,但是他们对外的身份都说是保安,任天知道,他们的身份职责,绝对不只是保安那么简单。任天上了车,带他们到棚户区早就准备好的住地取了简单的行李,出乎任天意料之外的是,任天上车之后,他的手机和身上所有的电子器件,全部被没收。
任天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到擎天,车子行驶了十几个小时,最后到达一个山区。任天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是根据周边树林里的植被,还有气候阳光,大概判断自己在东临市的西南部。东临市的西南部,十几小时的车程,大概一千公里,他到了西南边陲地区吗?
任天此刻知道,这才叫做孤立无援呢。他和古北做的所有的预案里面,没有一个跟目前的状况有丝毫关系。
351、李徽打探消息
保洁公司那边的人,很快的安排上去了,以前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刑侦人员,经验丰富,被安排进去接头,接头方式跟之前闻纹那时候在擎天的一致,每天中午一点在厕所联系交换信息。
可是,整整三天了,古北没办法跟任天取得联系,任天并没有按之前约定的出现在擎天。
任天失踪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古北情急之下,甚至安排了一次安全部门的消防检查,正好前段时间,东临市发生了一起高楼失火案,东临市安全生产部门本来就在进行全市范围内的大检查,这样的排查,应该不会引起擎天的注意。
他们对时代城大厦进行一次突袭,顺便将擎天搜了个遍,根本没发现任天的踪迹。古北和刘亮急的坐卧难安。他们初步判断,任天没有去擎天,如果他的警察身份被识破,很可能他已经遇难,如果没有,那帮人可能带他去比擎天更隐秘的据点,也就是,他更加的被信任了,但是,与局里彻底失去联系,他已经是孤军奋战,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古北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待任天联系自己。
李徽闲暇之余,时不时出现在小两口酒吧,一边有事没事找酒保陆小发聊上几句,期待能从他口中探出点线索。有一次,还成功约他出去外面吃了个宵夜。
李徽闲聊中问他道:“你最近看到我那兄弟没有?”
陆小发道:“哪个兄弟啊?”
李徽道:“就是哨哥的弟弟小刚啊。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吧?”小刚是任天的伪造身份。
陆小发道:“那天,他在酒吧碰见废柴,不是说要跟他回擎天吗?”
李徽道:“废柴是谁啊?”
陆小发道:“废柴阿牛啊,我昨天还看见他了。”
李徽心里一动:废柴阿牛还在东临,是不是意味着任天也还在东临市呢?还是说他们去外地执行任务回来了?
李徽道:“你帮我问问,我那兄弟在不在那儿做事啊?别说是我问的,哨哥在这帮人手上出事了,我总觉得这帮人不好惹,我跟小飞是老乡,哨哥出事了,他弟弟再出事,我回家都不好跟他家里人讲啊。”
陆小发道:“问他也不会说,他们搞的很神秘,但是,其实,道上的,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隐秘一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不知道啊?”
李徽道:“那你的意思,你知道他把我兄弟带哪儿去了?”
陆小发道:“肯定不在东临市,应该带到哪个深山老林去受训去了。新来的人,他们都是这么安排的,我以前认识一个兄弟,也去过。”
李徽道:“外地?大概是哪里?”
陆小发道:“我那兄弟说,根本无法知道是哪里,车子开了十几个小时,训练的地方就在深山老林。所有人身上手机手表所有电子产品全部没收,感觉完全过的原始社会的生活,不过,你兄弟这么快被带去受训的话,应该是很受他们信任啊。”
李徽道:“那他们会受训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陆小发道:“受训时间不一定啊,短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受训完也不一定回东临市啊。”
李徽给他两百块钱,道:“麻烦发哥再帮忙打听一下,大家兄弟,咱们互相帮个忙。”
陆小发没拿钱,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徽想着古北那句话:适当时候,可以表明自己身份。关键陆小发也不是没有案底,警方也都掌握着,都是小奸小恶,以他这种喜欢贪小便宜又要面子的性格,要突破他这里,还是有机会啊。
李徽想了一下,觉得任天目前下落未明,还是谨慎为好,便道:“说实话,跟你一样,也是混道上,帮大佬们跑个腿的,大家算是互相帮个忙,回头事办成了,再好好谢你。关键我这兄弟,我是真的不放心,你跟以前哨哥身边的人熟,我也只能找你打听打听。”
陆小发在他说这番话时,已经把那钱揣到兜里去了,嘴里道:“没事,我这个人,喜欢给兄弟们帮忙,回头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李徽拍拍他肩膀,道:“我就喜欢发哥这种性格,仗义,豪气!你刚说的那个兄弟,我能不能见他一面,我想问问他去过的那个受训基地的具体情况,总要问清楚点,我才放心。”
陆小发道:“我那兄弟被条子抓了,还没出来呢?”
李徽哦了一声,问:“什么时候被抓的啊?”
陆小发道:“上次林肯屋度假中心,警方不是扫毒,抓了好多人,新闻满天飞,你看到没?”
李徽点点头,道:“我知道啊,我兄弟也进去了,不过他关了三个月没事,给放出来了。你兄弟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能帮你打听打听,我们这边,也还有点关系。”
陆小发一听,忙道:“你有关系?局里的?”
李徽煞有介事地道:“先得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陆小发道:“他大名叫尤四海,大家都叫他尤四。”
尤四海,那不是任天在林肯屋时候,先开始负责看押他的那个保安吗?此人有哮喘,当时任天用计使他哮喘发作,才得以脱身与古北他们汇合的。不过,这个人,还有林肯屋被抓的那批人,应该也都还不知道任天的身份,李徽现在是充分了解了,为何那天瓢哥和建哥被抓,古北依然如此谨慎,将闻纹和任天跟那帮人一起抓捕一起关押,现在看来,幸亏这么处理了。
李徽不动声色道:“行,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
李徽兜兜转转回了市局,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古北听了,古北精神大振,总算知道一点跟任天有关的消息了。
他们火速查了一下尤四海的审讯记录,发现这个人是瓢哥的手下,任天说曾经在擎天见过他,但是,实际上,擎天并没有这些人的就职记录,林肯屋毒品交易案被抓的人中,瓢哥带来的人并不多,抓来的几个人,表面上跟擎天都无瓜葛,能证明他们是擎天保安的,只有任天和闻纹,可是,古北又不许他们两个出面指认,为的是保护好他们。
352、神秘的训练基地
古北重新提审了尤四海,并且决定让李徽暂停所有与林肯屋毒品交易案有关的审讯工作,避免与他们进一步接触。
李徽目前担负着寻找任天协助任天的重要任务,不能再出现在这帮人面前,好在,林垦屋毒品交易案,目前警方和检方已经进入司法诉讼阶段,这些被抓的人,至少都要判上好几年,因为全部涉嫌毒品交易。这样子,任天和李徽目前在外面的活动,还是安全的。
古北现在只希望能从尤四海身上打开缺口,能迅速与任天取得联系。
根据陆小发所说,离东临市距离上千公里,关键是,没有方向,以东临市为轴心,汽车行驶距离上千公里的地方,地区偏远的山林,他们几乎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如果有大的方向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出更具体的地点才是。
古北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提审尤四海的时候,单刀直入,道:“你加入瓢哥手下,或者说你加入擎天,还有k哥手下,第一次受训,离东临市上千公里的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
此前的审讯,因为一直抓不到具体线索,警方很被动,此次忽然具体到这种细节,尤四海果然显得有点慌乱。虽然依然不肯痛快说,但是明显慌乱起来。
尤四海吱吱唔唔道:“什么受训?我不知道啊。”
古北看他样子,已经触碰到他的防线,便进一步摧毁他的侥幸心理,道:“你家里人跟我们带话,希望你能坦白从宽,你老实交代,我们会按政策给你从轻量刑。这是给你的一次机会。无论是瓢哥k哥,都救不了你的命,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尤四海最后终于开口,道:“我确实去过那边受训。”
古北问:“是谁送你去的?”
尤四海道:“我在擎天做安保工作的时候,他们让我们过去过。”
古北道:“你是擎天的保安,为什么擎天那边,没有你们这些保安的入职资料?”
尤四海道:“我们都是跟着带头大哥混的,他让我们去哪儿就去哪儿,在擎天也是看场子的。有时候也去别的地方。”
古北问:“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尤四海又不说话了,古北知道他有顾忌,怕出去后遭道上的人报复,料他知道的,不过就是些打架斗殴的事。此刻,查找任天的下落最要紧,便直接问道:“你受训的地方,是哪里?”
尤四海道:“那个地方,我们根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哪里。完全像军事基地一般,管理非常严格,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我们的手机手表,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被没收,生活完全就是古代社会,什么都没有,除了有电。”
古北道:“你能判断,那里是东临市以南,还是以北?”
尤四海道:“我感觉是南方,因为天气很热,我们10月份出发的,在那里呆了三个月,整个冬天就是在那里过的,可是,一点都不冷,不过,那里山好多,一座连着一座,都是深山老林,附近连村庄都很少见。”
古北将地图上事先标注的地理位置调出来,当地的植被环境也一一搜出来,给尤四海辨认,最后,尤四海终于指着一副长满着亚热带植被的地区道:“应该是这里,我们当时周围的环境,树木跟这些很像。”
是西南边陲地区。那里的茫茫林海,有大面积的原始森林,要藏匿这么个训练基地,简直如沧海一粟,根本无法追踪其行踪。没有目标的大面积搜查,根本不可能,一定要准确位置才行。
古北接着问道:“你给我们说说里面详细的情况。”
尤四海道:“我感觉那里是一个很深的山林中间的一块地方,周围全部是崇山峻岭,基地就像在一个盆地里面一样,里面的布局也非常讲究,房子和所有设施上面,都有植被覆盖,或者建在大树下面,这样是为了不被卫星拍摄到,他们说现在的卫星很厉害,可以精确到一两米长的东西都可以拍摄下来。就连通往外界的道路,也都是土路,路边都是树林,密密麻麻,从高空根本无法看到道路。唯一容易暴露目标的是烟和火光,所以,基地严禁用明火,房间里面生火做饭,都是从外面拉来的煤气,基本无油烟,外面也看不到火,你没去过那个地方,没人带队,根本找不到的。”
古北道:“那如果让你再去一次,你能找到地方吗?”
尤四海道:“找不到,我们来回全程都是坐的一种油罐车一样的车子,根本看不到外面的。而且,如果他们有心掩藏行迹,路形设计的也是像**阵一样。”
古北问:“你有哮喘,为什么会被他们选中去受训呢?”
尤四海道:“我以前没有哮喘的,就是在基地训练时候,因为那边的气候和周围环境引起的。”
古北问:“你们在基地,每天都干些什么?”
尤四海道:“就练习射击,攀爬,格斗,体能训练,有时候,还会狩猎,跟特种部队的训练,可能差不多,很严格,很多人熬不过来,就会死在那里。教官也是动不动杀人的。我们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人,都会被老大认为是非常厉害的人。”
古北道:“基地负责人是谁?”
尤四海道:“我们只见得到教官。是个白种人,听说是个毒贩子。名字不知道,大家私下叫他白猫。因为脸长得像大猫。”
古北问:“教官杀人,是用的枪支吗?”
尤四海道:“是的,基地有枪,有持枪把守的雇佣兵。”
古北问:“k哥是谁?”
尤四海道:“这个真不知道。有人说他经常跟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
古北道:“为什么他的身份如此神秘?连你们内部人都不知道?”
尤四海道:“我们也很费解,有时候,我们甚至认为根本没有k哥这个人,只是拿出来吓唬我们而已。”
古北鬼使神差又问了一句:“你认识何香莲吗?或者认识一个叫姑姑的人吗?”
古北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点病入膏肓,看到任何被抓到这里的人,他恨不得都问上这么一句。
他本来只是随口习惯性问上这么一句话的,谁知尤四海道:“姑姑?我在基地的时候,见过一个女人,大家叫她姑姑,名字不知道。”
353、灰人中转站
古北心里一震,还当自己听错,紧接着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尤四海道:“四年前,那时候我正在那里受训,快要结束离开前的一个星期,基地忽然来了一个女人,呆了三天,就离开了。”
古北找出何香莲的照片,拿给尤四海看了一下,尤四海看完后点点头,道:“就是她。”
古北问:“她在东临市,你不知道吗?”
尤四海摇摇头,道:“不知道。”
古北道:“她当时在基地干什么?”
尤四海道:“当时基地有一帮受训完毕的人,要去境外活动,她跟着那帮人走的,应该是从那里出境的,他们在那里有秘密的越境的路子。”
原来,何香莲是这么逃出去的。怪不得当初他们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她的下落。
古北问:“这个基地,只是培训吗?有没有其他不法交易在这里进行?比如毒品,走私,诸如此类的?”
尤四海道:“那倒没见过,但是,听说那里是个中转站,他们叫灰人中转站。”
“灰人中转站?什么意思?”
“就是像姑姑这种,被公安部门下了通缉令,无法通过正常渠道逃出国外的,就在这里中转,听说,那个基地,凭着这个赚了好多钱的,搞一个人出去几十万上百万,甚至有钱的大佬,出上千万的都有啊。他们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可以将你的身份洗白,让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过这种要花大价钱,只有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
古北问:“你是说,灰人中转站,是他们经营的一种生意?”
尤四海道:“是的。不过,我也是听说,我们不敢乱问,否则会被打死。那里几乎每天会死人,只有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才有命熬过训练期,过了训练期,从那里出来的人,基本上会很受器重的。我是因为患上了哮喘,所以没办法像别的人一样被重用,但是,执行一般任务,他们还是要用我的。”
古北问:“去基地受训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不只是你们吧?”
尤四海道:“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啊。我们是打着k哥的人的名义去的。但其实,我们不知道k哥是谁啊。”
尤四海的此次审讯,出乎意料,一个准军事化的训练基地,一个灰人中转站,一条隐秘的偷渡路线,边陲浩瀚的林海中,就连卫星也无法窥探其踪迹的隐秘之地,滔天罪恶,光天化日之下悄无声息上演着,简直是匪夷所思。
古北觉得案情重大,特意请示了刘亮,刘亮也觉事关重大,此事上报部里,请求对西南边陲地区加强搜查防范,看能否找出这个隐秘之地。任天的秘密任务,依然只有古北和刘亮李徽闻纹知道,还有就是外围人员文晖知道。
虽然土王堆文物盗卖的重要资料被盗,文暄依然不愿轻易放弃,他联系了当年自己任职过的巴黎的那家负责文物拍卖的拍卖行,找到当年经他手拍卖的那批文物的所有资料,又重新顺藤摸瓜倒着往回捋了一遍,倒是找回来当年拍卖品的拍卖图录,图录编注,委托拍卖的藏家。
这些图录编注十分重要,它经过十分严格的文物专家鉴定,文物的各项指标都有详细标注,这些跟土王堆文扬交给鲁轩睿保存的那几件文物,经过指标比对,很容易确认是同一批文物。
古北和文晖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为此,文暄先后去巴黎两次,文晖不放心他一个人,每次都派蔡晨同行。
如此,倒也没出什么意外,而且,有一些被盗文物的现有藏家都联系上了,有的藏品在市场上已经是价值连城。
但是,最重要的突破是,他们找到了文物公开拍卖前的几次走私交易的线路,其中一家提供了交易的资金账号,虽然这个账号是二十几年前的资金账号,估计早就销户,但是,账户名称让人有意外之喜。
文暄把那个账户信息拿给文晖和古北看,那是一个海外的法人资金账户,账户名称:dugu gold overseas cultural relics protection foundation,文暄把他翻译成独孤氏分金海外文物保护基金会。
文晖上网搜了这个基金会,发现这个基金会在mg,是一个家族基金,但是资金账户主要在瑞士,基金会主席叫独孤晨,独孤二字,已经引起他们强烈兴趣,独孤晨这个名字,也很容易让他们想起独孤晚。根据这份资料,只要证明这个基金会与独孤晚有关联,那么,独孤晚就无法在文物案中脱身。
独孤晚,成华,高建国,三个参与盗墓的主谋,已经被证据链锁住一个了。
古北,文晖,还有文暄十分兴奋,这个线索,甚至在以前文暄准备的那些资料中都不存在。
虽然手头资料,从证据链来说,还有缺失,但是,经过三人根据现有资料梳理,基本上可以推理出当初文物盗卖的路径了:文物先从高建国手头出手,国际买家来国内私下交易一次,这一块目前没有资料作为证据佐证;国际买家将文物和其他货物一起混编出境,这一环节,文暄曾追查到货柜货号的出口单据,可惜被盗了;在国外再经交易,其中一批在他们特意安排下,辗转到文暄所在的拍卖行,经文暄手拍卖出去,这一环节,文暄是被设计参与进来,防止的就是文扬告发,以此要挟他,把他牵扯进局里;这后面,文物拍卖成功后,私人藏家进行分赃过程中还持续了一到两个资金流的环节,最后的环节,就是独孤家族基金会。
文晖道:“想不到整个销赃的流程,如此繁复,除了当初他们为了陷害伯父你,按你提供给他们的信息最后经你手拍卖出去的那部分,最主要的,恐怕就是经过独孤家族的出手的。”
文暄道:“独孤家族,解放前就已跑到海外发展,如此看来,mg只怕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古北十分振奋,道:“伯父这番努力,连独孤家族的根子都挖出来了,后续,就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文晖道:“独孤家族的文物经营,这几十年来,改头换面,只怕洗白了不少,他们熟悉一切的合法流程和手续,这中间的手段,要一探究竟,只怕也未必容易。”
文暄道:“小晖顾虑的不无道理,咱们慢慢来。不管怎样,现在总算有了眉目。”
354、独孤氏分金海外文物保护基金会
根据文晖这两年来对骏达资金流的追查,高建国在文物盗卖的那段时间,公司账面资金流入,基本上都是从项目上来的,并无其他现金流入,但是,高建国个人名下资产增长迅速,而且,那段时间,骏达的建筑工程项目爆发式增长,骏达的快速扩张,正是那几年。
文晖的推测,高建国没有参与对海外文物拍卖环节的分赃,他拿走的那一部分,是第一手交易,在国内私下交易的国际买家给他的收购金额,就是他的收入,此时,成华和独孤晚都没有参与分成,文物必定是以远远低于市场价卖出去的,但是,即便是最低价,那也一定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成华和独孤晚参与分赃,是在海外交易环节,那么,这个国内完成交易的国际买家,很可能就是独孤家族的人,因为,此时,文物尚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文物真正从他们手中卖出去,其中的一部分,就是在拍卖环节,包括经文暄之手拍卖出去的部分。成华和独孤晚的分红,也是在最终拍卖之后进行的。
古北推测,独孤家族的财产,在解放前就大部分转移到海外,上缴国家的部分,其实很少,但是,独孤晚由此慢慢步入仕途,捞取政治资本的同时,替独孤家族保留在华一脉,并且伺机盗取独孤家族祖传下来的宝藏清单里的宝藏,这恐怕是更大的野心。
文晖问道:“哥,你觉得,独孤家族手上,真有一份全国藏宝图吗?”
古北道:“全国的宝藏古墓,他们都知道,未免耸人听闻了,但是,独孤家族经营文物走私,做盗墓贼做了至少两三百年了,手里掌握的资源,只怕是这个见不得光的行业里,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
文暄道:“现在所有的证据,能够证明文物盗卖的真实存在,独孤晚参与的证据也有了,就是高建国这个环节,缺少直接有力证据,就算因为它是施工设计单位,文物盗卖他脱不了干系,他依然可以将责任大部分甚至全部推到文扬身上,再加上我在国外拍卖这个环节经手了,独孤家族参与了资金流转,这些证据,套牢的可能只是独孤晚和文扬,甚至,鲁尘韬也会被当成是独孤晚和文扬的帮凶,甚至,独孤晚也会把主谋说成是文扬,我还是共犯。”
文晖道:“他们会说,我爸爸在施工过程中首先发现古墓,然后勾结独孤晚、鲁尘韬父子参与进来,高建国知道后,既没制止也没支持,顶多最后承认他参与了分赃,但是,文物被盗卖出境,他没有参与,他不知道。”
古北听他二人分析,道:“所以,这个目前暂时还不能公开,咱们三个,还得继续查,一定要找到高建国的确凿证据,还有成华那边的分赃证据,也要设法从资金流上找出来。”
文晖道:“成华的钱,肯定从独孤家的基金账户上走的。钱肯定在海外,他的老婆孩子后来不都出国了的?”
古北道:“也许,他把钱一直放在独孤家的基金账户里面,查一下,这个基金会的账户,以及股东,有没有过变化,但凡跟成华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次的会谈在岗村山庄,时间正值周末,几个人来此算是度假,古北盛情难却,在文晖和柳怀珍的邀请下,只能携家带口全了,来了才知道,原来这一天是杰米的生日,满两周岁。他比古灵古丽要大半岁,比古小五岁。
古北和闻纹事先不知情,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十分不好意思。古北趁着两人独处的间隙,为此把文晖狠狠责怪了一顿,文晖对他道:“趁着今天这个时间,你和闻纹姐答应做杰米干爹干妈,好不好?正好就着今天拜了干爹干妈。”
古北看着他,道:“我倒是希望,不知道你姐会不会想多。”
文晖道:“闻纹姐我来搞定。一会儿我提出来,等她先表态,你不做声便是,除非,你自己心里根本不愿意。”
古北道:“你觉得我会不愿意吗?我倒希望那孩子是我亲生的。”
文晖笑起来,道:“你拿他当亲生的待,不就行了。”
古北讪讪地道:“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文晖其实事前特意问了闻纹的意思,闻纹也答应做杰米干妈,所以,文晖这会儿才敢这么提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杰米两岁生日最好的生日礼物了。杰米自收养手续办完后,文晖就开始让他叫自己爸爸,小孩子先开始有点困惑,现在已经叫的十分顺口,父子两个相处的十分亲密,文晖宠他宠的太狠,生日这天,古指责他道:“小晖叔叔,你已经不喜欢我了。”说完竟然哭起来了。
文晖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我心目中最帅的男生哦。”
古指着杰米道:“那他呢?”
文晖道:“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爸爸。每个孩子都会有爸爸,你也有你爸爸啊。”
文晖说到这里,想着:如果我们杰米,在他童年少年时期,在他漫长的人生里,再也没有爸爸可叫,那该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啊?
此刻众人一起在庄子里散步,一路欣赏着柳怀珍种植的鲜花园艺,众人被眼前景色吸引,古北和闻纹并肩而行,手里一个抱着古灵,一个抱着古俪,古北一边听闻纹在那里对庄子里的园艺赞叹个不停,一边看着走在前面的文晖,两个孩子,古和杰米围在他身边,这样玉树一般的少年男儿,身边围着两个**孩童,倒没有半丝违和。
古北心里忽然间就莫名感动,觉得自己对他的迷恋,在这一幕里,都得到了诠释。
这人就是老天派下来折磨我的。
可是,便这样子看着他的背影一辈子,受尽折磨,也如饮甘露,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见柳怀珍和文暄此刻正站在一处花圃,两个正在那里观看鲜花的长势。文暄俯身细细看一株鲜花花瓣。
古北想起文晖前两日跟他讲的,文暄这段时间,书房里摆满了花艺鲜花种植的专业书籍,这人俨然快要从建筑设计师变成植物学家了。
古北心里感叹一声:这世间,最大的力量,莫过于感情,因为源自内心,从内部改造了你,所以支配了我们的言行举止。我们要做什么,不过都是一颗心决定的。
355、恶魔教官白猫
任天从上车那一刻起,就发现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时空的理解。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自身的存在感会变得十分奇怪。那种不安全感使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开始警觉。
他不知道那上了辆车后到底开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很长,他们中途用餐两次,都是干粮,矿泉水做饮用水,到了最后,弃车而行。
他看了看太阳,已经西斜,他们离开东临市的时候是下午五点,沿途经历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此刻天已大亮,大概早上六点七点的样子,整个行程几乎全程夜行,车子开了十三四个小时的样子。一个离东临市十几个小时汽车行程的地方,十几个小时,按照他们一路的车速,上千公里了。
任天希望,自己最少还在国境内。
废柴阿牛送他到这里,就不再跟着他,自己跟着司机和他们乘坐的那辆看着像是越野车改装过的罐头一样的车子,走了,任天觉得他应该是回东临市。
下车的时候,废材阿牛低声告诫他:“记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聋子哑巴。什么都不要打听,不要乱看乱动,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你可能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废柴阿牛把他交给了另外两个人,两个前来接应他的人。
任天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植被密密麻麻,几乎连裸着的地皮都少,四周根本就没有路。
如果不是脚下的草地上留下了轮胎的痕迹,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徒步走到这里的,或者是从天而降空降到这里来的。
接下来步行了大概两个小时,步行的地方几乎没有路,走在最前面带路的人,似乎是满山乱转,然而,任天从他们从容不迫的神态里,依然判断得出其实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前往目的地的路线,就是这么设定的。
任天觉得,他们应该是有路线指引的,某种特殊标记过的路标。他一路很细心的观察着,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两小时的山路攀行,几乎让他精疲力竭,问题是,他脚上穿的还是在东临市出来时候穿的一双皮鞋,十分地不适合山地运动。
让他稍感安慰的是,他终于发现了这些迷宫般的路线,原来是由间隔三十米左右的被锯掉的树桩子组成的。最开始让他注意到那些树桩子的就是脑海里的一个念头: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这么整齐的一看就是用电锯锯断的树桩?有谁会在这种深山老林来伐木?难道,这附近,其实是有道路,连接着不远处的城镇乡村?
任天试图用初中学过的地理知识判断方位:早上起来,面向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面是北,右面是南。希望这个能救得了他的命。任天心里苦笑着,想着,如果是古北身处此处,办法肯定比自己多得多。他感觉没之前那么惶恐了,只是有点懊恼。
当他爬上最后那个山丘的最高处,那两个人开始沿着山坡往下走,此处倒是不再有树桩,但是路线不再曲折蜿蜒,依稀有些行人足迹留下的路径可行。任天心想:快到目的地了。
果然,他们沿着山腰平行了大概一公里,最后折而向下,这里地面开始有人为活动的痕迹,地皮裸露着的地方变多,不过,上面是参天大树掩盖着,即便是高空俯瞰,也是难以发现这些人为踪迹的。
终于到达他们口中的基地了,任天注意到,这里地方很大,房子都是砖混木质结构,他想起一路上看到的被电锯后的树桩,想必那些被砍下的木头,都拿来这里盖房子了。
房子都不大,一幢幢都是独立的,任天接着注意到,这些不大的房子,尖顶的都夹在大树之中,屋顶几乎不见天光,另有几处面积较大的房子,屋顶是平的,上面都种植着植被,绿色藤蔓植物。
任天凭着对中学时代学过的植物学的稀少记忆和模糊印象,判断这里应该是南方。东临市南方上千公里,即便在国内,只怕也已经到了边陲地区。
空中传来飞机轰鸣的声音,任天抬头看了一下,发现一架大型民用机飞过头顶的天空,他又看了眼那些平房屋顶上的厚厚的绿色藤蔓植物,终于想明白了:这些植被是掩护这些建筑的。即便是卫星,也无法拍摄出这里的情形吧。
两岸夹树,简直像个半扎着的口袋,真是再天然不过的化外之境。
基地里很热闹,人很多,这点超出任天的想象。
他被分配到一间房,里面本来住着两个人,床铺就是简易的树木模板搭建而成,那些平板房是训练营地。任天进去的时候,感觉好像回到了军校时候一般。这里的设施器材之全面,超乎他的想象,虽然房子建的粗陋,里面的配置却十分先进。
接下来的训练,强度超越他的体能,即便经历了警校几年的千锤百炼,他觉得依然十分辛苦,因为,这里的总教官,被人叫做白猫的家伙,根本就是个魔鬼,以折磨人和羞辱人为乐趣。
任天来的第一个星期,就亲眼看见一个晚他一天进来的家伙,训练过程中被发现吸毒毒瘾发作了,白猫拿着他手上那只恨不得时刻顶在人脑门上的勃朗宁手枪,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死了那个瘾君子。
任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策略,若能从此处活着出去,他接近k哥的机会会大大增加,但是,他在此处的训练,必须表现得十分优秀才行。
此前动不动装怂的策略可以放弃了。一个人,经历过这样魔鬼般的训练,自然是要改头换面的。此时他就变换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也必会怀疑什么。
任天飞速一般的适应能力,很快吸引了白猫。他从开始注意上他起,就变着法子折磨他,侮辱他,不断试探任天的底线,任天知道这个家伙的狡猾伎俩,并不上当,不为所动,一一承受过去,最后,他来基地的第十个晚上,白猫拿着一瓶威士忌,来到他的房间,倚在房门口,道:“刚,我请你喝酒。”
任天发现,他已经赢得了这个恶魔教官白猫的青睐。这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不过,他感觉,他离这些神秘的东西,离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更近了一些。
356、你来帮我杀了他
因为意识到这点,意识到这个白猫可能为己所用,任天接近他的意愿开始变得主动,要迎合一个人,自然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亲近他的机会。
白猫开始分享他的东西给任天,最开始是他的酒,接着是他的烟,还有一次,他给了一条他不喜欢的外套给任天。他甚至分享了自己的那只勃朗宁手枪给他,不过,过程让任天十分不愉快。
那天,一个早起迟到的家伙,被一早带着起床气的白猫拿来试枪,他把枪抵在那个家伙的头上的时候,忽然间喊道:“刚,你来帮我杀了他。”
任天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枪,调转枪口,对着地面开了一枪,接着对白猫道:“我一直很尊敬你,但是,你滥杀无辜的这个风格,实在不讨人喜欢,joe,咱们列个规矩,处罚分个等级,哪些需要一枪毙命的,咱们列出来,其余的,像这个家伙这样子的,一杀了之未免太粗暴了一点。你可以稍微仁慈一点,这完全不损你的威严和权力。”
joe是白猫的英文名,基地里没人知道,白猫在一次跟任天喝酒的时候告诉了他,并且允许他这样子称呼他。
白猫一把夺过任天手里的枪,重新指着那个跪在地上面临死亡的家伙的头上,道:“那太麻烦了,我不喜欢麻烦的东西。当别人畏惧你的时候,那就是权威。”
不过,白猫最终没有扣动扳机。他将勃朗宁插进自己腰间的枪套,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讨厌了。刚,你知道吗,我没有在扣动扳机的时候,犹豫过是否要射出子弹,你让我第一次走到这个状态,可是,我真的很讨厌这么做,我是为了你,刚,为了你,做个让步。”
就这样,在白猫一连声的抱怨着,这个杀人成瘾的恶魔,终于放过了那个人。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早上被他救下的那个人,借机靠近他,低声道:“刚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叫罗宵,你记住了。兄弟我有命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是你的人。”
罗霄。我记住了。希望有用得着你的时候。来这里受训的,恐怕一个个都罪该万死,或者将会罪该万死,但是,不是被白猫这样滥杀。任天觉得,自己不希望看到这里隔三差五都有死人的尸体出现。
任天感觉joe似乎在心里想要把自己当成朋友。或许是丛林生活,让他感觉孤单,他的残暴一方面树立了他的威严,另一方面也让所有人对他怒意盎然。这是一个残暴傲慢然而孤独的人。
任天分不清时间,从来基地的第一天起,他开始用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记录时间,每个晚上白天,大自然会提醒你这里又过了一日,太阳在天空挪动的轨迹,也可以帮助他大概判断时间,虽然,他知道教官们手上,有他想要的一切,但是,现在,他还不想打草惊蛇,他唯一担心的是,古北和警局的人,估计已经为了找到他的下落,发疯了。
这里没有供学员洗澡的地方,甚至连洗脸的地方也没有,唯一的一个洗浴间,有热水供应,但是只给教官们用。不过,这里雨水很多,应该属于亚热带气候,又在丛林之中,隔三差五的一次大雨,就是受训学员的洗澡洗脸的时机。
任天注意到,这里的确与外界完全隔绝,普通学员,想要与外界联系,几乎不可能,物资是从这里经过的飞机空投下来的,一个月一次。
实际上,这里的生活资料,有一部分是自给自足的。
狩猎是他们训练的项目之一,狩猎得来的动物,成为他们的食物来源之一,几乎每天,基地里总会安排几个学员出去狩猎,大家轮流去,同去的有至少三个教官,都是带枪的,武器与其说是对付猎物,倒不如是对付这些学员,防止他们暴动或者逃跑。
任天觉得这些受训的人,与其说是学员,不如说是囚犯,基地的管理,说是军事化,也更像监狱。
事实上,确实有学员因为无法坚持下去,又不能中途放弃,只能逃跑,但是,迄今尚无成功逃跑出去的先例,抓回来的逃兵,被五花大绑拉回基地,当众枪决。
所以,但凡能坚持下去的,绝对不会想着逃跑,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
白猫第一次邀请任天去教官们的住所,是在他来基地后第二个月。
教官们住在基地地势最高的地方,几乎是半山腰,房子是一排的平房,也是木板砖混结构。
只是墙壁全部涂成了青石板面的颜色,屋顶是藤蔓植物,远远一看,你会觉得这是一处悬崖峭壁上的一块巨石,占据半面山坡。
任天觉得,这么大面积房屋,若能被卫星捕获,不把他错当石壁的话,倒是个十分醒目的标识。
基地的枪械,包括学员们日常训练用的枪械,都在一处地下仓库,这个仓库是重点把手的,除了教官,维持着基地日常秩序的,就是一帮每天穿着迷彩服的安保人员把守着。平时学员们训练用枪,子弹都是特制的橡皮子弹,只是受训使用,没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安保和教官们手上,那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任天对这些东西并不敢兴趣,他在白猫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他能利用上的东西,一个手持gps定位仪。第一次去白猫的房间,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定位仪,因为外观像个老式的手机,他先开始还以为是个手机,后来,他找机会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它的屏幕,不过是个手持的定位仪。
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任天这段时间以来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为了利用那个定位仪,测一次他们目前所处的地理位置,他煞费苦心,终于又得到了第二次进入白猫住所的机会,这一次,他成功灌醉白猫,利用他睡着的时间,将那个定位仪启动定位了一次,得到了基地的准确的经纬度。任天不敢写下来,只能牢牢记在脑海里。
现在,他需要把信息传递出去,可是,这个任务貌似更为艰巨。如果没有离开基地,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任天没想到,给他这个机会的,又是白猫。白猫带他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后来,任天知道,所有的学员,在受训结束前都有一次机会,外出参与实战任务。
357、K哥的老本行
在路上,任天听到白猫和一个教官,谈到了k哥。
跟白猫一起的教官道:“k哥又有一批人送过来了。”
白猫道:“这家伙手下有多少人啊?这两年一直在招兵买马,生意该是做的多大的?”
接着又问任天道:“刚,你不是也是k哥的人吗?”
任天道:“是的。你们都认识k哥吗?”
白猫道:“岂止认识,我们是死对头。”接着看着身边那个教官道:“瑞斯,你有没有过一种很想撕碎那个家伙的冲动?”
叫瑞斯的教官粗声粗气大笑起来,道:“我想把他的肉腌制成酱肉沫,蘸着面包喝酒,那一定很美味。”
任天道:“我一直追随k哥,却一直无缘见他。”
白猫道:“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愿意见到他,没有谁愿意见到这个魔头。”
瑞斯道:“你们的白猫教官,这里的学员都叫他恶魔,但是,如果你认识k哥,你会发现,那才是真正的恶魔。我们joe,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说完,两个人在那里粗鲁不堪的大笑起来。
他们徒步穿出森林,走的却不是他上次来的路,最后到达一个长满了蒿草的宽阔地带,一架直升机在那里等着他们。任天发现,飞机带着他们飞出了国境。
十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在这里,他们进行了一次真刀真枪的火拼。任天迄今为止,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子真枪实弹的战斗,岛上是一帮海盗的盘踞之地,战斗结束后,任天才知道,k哥的一批货,被这帮海盗劫走了,这次火拼,缴回了他的货不管,还顺带抄了海盗们的老窝,收获金银珠宝现金无数。最后满载而归。
另外一辆直升机接走了他和白猫,在东南亚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城市,白猫和瑞斯带着他在这个城市玩了三天三夜。
那两个人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兽,花天酒地恨不得三天不眠不休,只想溺死在女人和美酒之中。
经过这次战斗,那两个人已经对他毫无防备,给与他充分自由。
任天很容易找到机会,联系上了古北。他借用了一个游客的手机,拨通了古北特别跟他单线联系的电话。
听着那只电话响起的时候,古北正在刘亮办公室,古北拿着电话的手几乎是颤抖着的,两个月零十天,这只手机终于响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刘亮,刘亮示意他接电话。
古北道:“喂?”
那边传来任天的声音:“古队,我任天。”
古北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心中如巨石落地,只说得出四个字:“谢天谢地!”
任天道:“你记一个地理位置。”
古北立即拿了纸笔,记下任天说的那个经纬度。
任天接着道:“马上对这个地方发起进攻,这是黑帮们的杀手训练基地,我在此受训两个多月了,现在东南亚,准备回国,基地有两个教官现在跟我在一起,他们认识k哥,我不想他回基地,你们迅速摧毁基地,此人回不了基地,我会设法将此人带回东临市。“
接着挂断电话。古北和刘亮迅速合计了一下,决定马上将情况上报。
古北下午就在局里等消息,几乎十分钟跑一次刘亮办公室,下午,省厅刘厅长通知他们两个人赶紧过去,等他们赶到省厅,那边已经有专机等着他们,直飞基地所在省公安厅,经部里出面指挥协调,当地地面特警部队和军区空中力量火力支持,对基地的围歼几乎只持续了半个小时。
晚上八点,白猫神色凝重地将任天叫到房间,任天看到瑞斯也在房间里面。白猫道:“刚,我们的基地被摧毁了!”
任天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道:“什么?”
瑞斯道:“joe,你要庆幸,我们此刻都不在那里。哦,上帝,我不敢想象,那里是怎样血流成河!”
任天露出一副后怕的样子,道:“幸亏你们带我出来了,否则,我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白猫道:“不是恐怕,是一定,一定是死路。”
任天道:“可是,我们是怎么被发现的?那边又是怎么把消息传给你们的?”
白猫道:“去年,我就说那里不安全了,几边的人马相继出问题,他们的马仔里面,有很多从那里出来的,难免出事。你们k哥大意了。”
任天道:“基地难道是k哥经营的吗?”
瑞斯笑起来,道:“刚,这个很赚钱的。这个是大生意。你们k哥的老本行,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血淋淋的肮脏的发家史。哈哈哈。”
任天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猫道:“瑞斯,我们去哪里?”
任天道:“要不,咱们找k哥去?”
白猫道:“你此次回去,就会回k哥身边,东临是他的大本营,这个老东西,现在不出来走动了,咱们去会会他,也未尝不可,他欠我的薪水,可还没给全。”
任天他们回到东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一到东临国际机场,任天在机场出口,竟然看到古北在出口那里,虽然带着墨镜,乔装打扮了一番,任天依然认出了他,跟他交换了一下眼色,古北将任天身边的两个白人教练认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昨日听到任天说要回国,警方立即盯着东临市国际机场的东南亚航班,提前获悉任天伪造的身份证购买的航班,古北不放心,基地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毕,和刘亮打了声招呼,先行返回东临市,执意要去机场接机,知悉任天潜伏的,局里就那么几个人,闻纹要跟着他来,他没同意,最后带上了文晖和蔡晨。因为蔡晨相对脸生,古北让蔡晨伪装成出租车司机,在古北的示意下,任天带着白猫和瑞斯去了机场外面的出租车停车场,最前面的那辆车就是蔡晨开的,任天显然也认出了蔡晨,他此次去擎天前一天晚上,在古北家里见过蔡晨,古北还特意将蔡晨的身份给他介绍过。
瑞斯道:“我们要去哪里?”
白猫道:“找老k去,到他的巢穴去。”
任天道:“就坐出租车吧,先上车再说。”说着来开蔡晨的车门。
白猫和瑞斯看来比较紧张,也不敢耽误,先上车再说。
358、糖李二街
古北见三人上了蔡晨的车,立马回到文晖的车上,文晖一直在蔡晨的出租车附近等着。
古北还没坐定,开口就道:“立即跟上去。”
文晖启动车子,道:“哥,不用着急,晨哥的车上,gps定位系统已经跟我手机关联了,我们就用晨哥的gps定位系统导航就可以跟踪了。车上也安装了窃听装置。”
古北问:“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文晖道:“如果发现,就必须立即逮捕这两个白人。”
古北道:“你说得对,任天不能再冒任何风险。”一会儿古北手机一响,李徽的电话进来,古北接通,问道:“那两个人在机场的照片截取没有?身份查清楚没有?”
李徽道:“机场的所有监控视频,全部给我调用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一个叫joe .davis,一个叫,持欧洲那边的护照,但是,我们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是伪造的。欧洲那边核查的身份信息,显示这两个人一个是精神病患者,入院治疗多年,从未离开过精神病院,另外一个,是沉睡了十几年的植物人。”
古北想起尤四海在审讯时候提到的灰人中转站,那些人,能将一个人身份彻底洗白,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看来,这两个教官的身份也被洗白了,不知道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只怕又是罪恶累累,才需要如此掩人耳目。
古北问:“好,你现在在局里,继续追查这两个人的身份,有进一步消息立即通知我,注意,不要跟其他人讲,你直接跟刘亮和我这里汇报。”
李徽道:“好的。”
此刻,蔡晨开的出租车里。一上车,蔡晨听任天问那两个人道:“joe,现在去哪里?”
白猫给了个地址,任天看着他手机上写的一个地址:糖李二街11号。
任天道:“去糖李二街11号。”蔡晨打开gps定位,定位这个地址时候,却只能搜出糖李大街。
蔡晨道:“好像没有糖李二街11号这个地址。”
白猫道:“你定位糖李大街吧。”
到了糖李大街,白猫让蔡晨停下车,他们三个人下了车子,任天问:“这里是糖李二街吗?11号是在这条街上吗?”
白猫道:“你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蔡晨没办法再开车跟着了,好在文晖和古北已经跟上,从他车子旁边经过。蔡晨跟他们互看了一眼,蔡晨将车掉了个头,驱车到一个拐弯处的路边餐馆的停车位停下来,接着下车,回头看古北的车还在转弯处停着,蔡晨走过去,迅速上车,问:“现在怎么办?”
古北道:“他们还在前面走,那个地址,应该是个假地址。”
蔡晨道:“但是我刚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好像来过这里的,真正要去的地方,正是糖李大街。”
任天没想到,白猫他们去的糖李大街上的一个宾馆,白牡丹宾馆,五星级酒店。文晖看着宾馆的招牌上的几个大字,问古北道:“咱们要进去吗?“
古北道:“先不要进去,要去也得是个面生的,任天在那里那么久,都没有暴露,别因为我们出什么纰漏。这些人心狠手辣,他一暴露,只怕我们来不及出手相救,那些人就会下毒手。“
任天被他们带到一个房间,白猫和瑞斯让他在那里等着,他们两个人却出去了。任天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想着自己应该跟上去,又想着不能冲动,也许,这就是他们特意安排的,他不想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而功亏一篑。那两个人,是唯一说过他们认识老k的人,他们查老k查了那么久的。
他站在窗户那里,朝外看着,看看白猫有没有离开宾馆。古北他们应该在外面候着的吧。任天这么想着,感觉镇定了不少。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白猫和瑞斯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大塑料袋,瑞斯道:“刚,我们买了许多吃的,你要不要吃啊?“
任天道:“你们出去买吃的了吗?我还以为你们见老k去了。“
白猫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见老k去了,不过已经见完了。”
任天道:“见完了?他人呢?”
白猫道:“走了啊。”
看来,他们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任天想,他们一路上,肯定有一种秘密的联系方式,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在脑海里细细回想着,自己这一路以来,遗漏了什么。这两个教官,看似粗鲁不堪,大大咧咧,其实,远比他想象中的狡猾。
瑞斯道:“joe,咱们走吧。刚,我们要走了,你已经到家了。”
这是在跟他道别了?任天有点着急,他还没有找到k哥呢。三个人一起出来宾馆。
古北他们远远的在车上看见,任天竟然跟那两个人告别。
正摸不着头脑,看见任天在路边叫了个出租车,文晖赶紧跟上。任天不直接跟他们碰头,显然还想继续潜伏下去,不想把任务结束。古北有点心急火燎的,不知道他那边是啥个状况。
任天的车子驶到市区,古北看他在路边下了车,在一家小店里买了包烟,一包口香糖,又买了只水笔,拆开口香糖撕开纸,含了一块口香糖在嘴里嚼着,又拿着笔在刚撕掉的口香糖纸上划了几下,感觉像是在试试水笔的质量,接着出来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将手里的口香糖纸扔在地上,接着转身往右边一条街道走去。
古北看着他一番举动,道:“不用再跟着了,前面是小两口酒吧,他应该是想回去擎天,肯定还没有找到k哥,否则他不会再回去。他刚丢了个纸团,应该有紧急情况,想要通知我们。我们再待会,一会儿我过去拿那纸团。”
文晖道:“他会不会出事?”
古北道:“暂时应该没事。k哥这段时间,应该更谨慎。基地刚被端掉,他应该会怀疑每一个人,应该也不是专门针对任天。希望任天沉得住气。现在是骑虎难下,他暂时也不能撤出来,一定要把k哥找出来,否则,任天以后危险了。”
过了十几分钟,古北四处观察了一下,看着周围没有可疑人员,便下了车,慢慢步行过去,到小店也买了包烟,出门站在那纸团旁边,掏出火机,连带着兜里的零钱掉出来,落在地上,正在那纸团旁白,这才弯腰将钱和纸团捡起来塞进兜里。
359、小白要跑
古北回到车上,从兜里拿出那张纸团,打开来一看,上面潦草写着几个字:小白要跑。
古北道一声:“不好。刚才那两个老外要跑路了。应该就是这两个人认识老k。”
文晖道:“现在追不上了,肯定去了机场,让机场那边布控。”
古北道:“只怕走的不是机场。我通知刘局,赶紧布控,机场,水路码头,全部跟踪。”
古北给刘亮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布局追查这两个人,追到了直接实行抓捕。接着对文晖道:“先回刚才的东临国际机场看看再说。“
三人驱车赶往机场,里里外外找遍了,不见人影。查过机场的乘客记录,果然没有这两个人的购票记录。
古北只能道:“先回去再说吧,我回头看看局里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回到市局,李徽跟他汇报市局监控这边的情况:目前东临市机场暂未发现二人踪迹,应该不是从机场离开,公路上也已经设置哨卡,暂时依然没有发现二人踪迹。
他们从白玫瑰离开后乘坐的车子,从市内电子眼监控调出的信息,可以追踪到郊区一个叫五里屯的地方,车子在那里消失不见了。而对载走这两个人的车子进行追踪的结果,车子是套牌车,无法进一步跟踪线索。
古北正准备和李徽一起去刘亮办公室商讨下一步如何跟任天那边接应,忽然间接到报案电话,五里屯死了两个外国人。古北心里一咯噔,立即去了刘亮办公室,道:“刘局,任天危险了,赶紧把他撤出来。”
刘亮不明所以,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呵斥道:“慌什么,慢慢说。”
古北道:“现在可以肯定,这个老k是真实存在的,不只是个传说,那两个白人被杀,肯定是被灭口,老k知道我们盯上他们了,那么跟他们一起的任天,如果啥事没有,对方会起怀疑,任天很危险。”
刘亮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恐怕任天已经被老k盯上了,从基地逃出来的三个人,这两个白人,还有任天,白人死了,唯一还活着的,就是任天,老k下一步要动手的就是任天。”
古北道:“我现在去带他回来。”
刘亮道:“要逮捕他,他如果现在还在酒吧,当众逮捕他。等老k被抓住后,再放出来。”
古北道:“明白。”
古北带着几名刑警,赶到小两口酒吧,任天果然在酒吧,正站在吧台那里跟酒保陆小发讲话。
古北带着一帮警察,特意把动静搞大,横冲直撞进去酒吧,二话不说,上前和另一名警员一左一右扣住他,直接给他上了手铐。
任天一看这架势,心知事情有异,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他处境危险,紧急救他出去,当下不好说什么,任天只得配合他们抓捕,嘴里叫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警察怎么乱抓人啊?我不过在这里喝喝酒,你们凭什么抓我啊?”
古北当着酒保面,亮出一张照片,任天一看,正是白猫和瑞斯。
古北道:“今天早上9点,你和这两人一起入境,我们正在追踪这两个人的下落,一个小时前,你跟这两个分手,但是,这两个人十五分钟之前,发现被人杀害。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故意将那照片对着酒保的面展示了一下,陆小发自然看到了。站在那里,有点惊疑不定,嘴里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又犯事了?”
任天道:“我能犯啥事?我啥事没有!凭啥又抓我啊,上次刚刚放我出来的!”
古北相信,就陆小发这一眼,老k会很快得到消息,任天被捕了,因为他们三人早就在入境时候已被公安盯上。
任天一听白猫和瑞斯竟然被杀,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竟然入境不到半日即遇害,杀死他们的人,只能是k哥,这两个人死了,基地出来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也再没有人认识k哥了。
一到车上,任天问:“怎么回事?”
古北道:“回局里再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讲。”
到了局里,任天直接被带到审讯室,刘亮已经得到消息,赶到审讯室,古北和刘亮安排了一场秘密审讯。
任天这才把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经历细细地汇报了。
刘亮听他讲完,道:“你的表现,实在出乎我们意外,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胆大心细,还要勇敢,基地那边,因为你提供的详细地址,已经剿灭,收获颇丰,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另外单独报给公安部,部里准备给你嘉奖,因为你人还在里面没出来,还没敢声张,现在的情况,老k还没找出来,你在这边很危险,我刚让古队去安排带你回来后,跟省厅那边联系,部里那边也知道你的情况了,指示务必保护好你,东临市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今晚会有人来接你,你会被调离东临市,下面会怎么安排你,我们也不知道,一会儿古队亲自送你回家,你收拾一下自己东西,在家里等通知。”
接着,又看着古北道:“你负责任天的安全,在接他的人到来之前,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他。”
古北点点头,问:“五里屯那边的凶杀案什么情况?”
刘亮道:“那边派李徽带人过去了。”
古北心里一震,道:“李徽?怎么派李徽过去?”
刘亮道:“李徽跟你一起去过擎天查案,路镇远案子他也在现场出现过,老k他们早就知道他是警察,现在,只能赌那个酒保陆小发没有将任天跟他一起出现在酒吧的事情说出去。”
古北道:“那个酒保,应该大概猜出他们身份,李徽拿他当线人,虽然没说破,他自己应该意识到了,他既然拿了钱,也提供过线索给我们,估计不会说出去,说出去,无论是警方还是k哥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他应该也知道,他死于k哥手的可能性更大。就这点,他就不敢乱讲。”
刘亮道:“任天马上离开东临,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老k发现他的身份,也不怕。”
古北道:“现在,重要的是,必须尽快缉拿这个k哥归案。”
360、我很抱歉,不能陪着你了
古北带着任天去了家里,出市局门口的时候,正碰上闻纹从外面回来,古北知道她从五里屯白猫和瑞斯命案现场回来的,便大概问了几句现场的情况。
闻纹生产后回来上班,本来要跟她转科,可是市局技术科人员紧张,尤其是像她这样有丰富经验的法医兼精通各种痕迹检验鉴定推理分析的警员实在太少,一碰到像今天这种连古北都分身无术的情况,她还是得跑去现场,不过大家尽量不让她碰尸体,让她以痕迹检验技术鉴定为主,同时调教新人。
闻纹道:“初步现场检验车祸,车子撞到了桥墩上,车毁人亡。但是,肯定事情不止这么简单,杀人灭口是肯定的。进一步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判断。”接着看着任天道:“你总算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古北道:“我们现在马上要对任天进行转移,东临市他暂时不能呆了,整个基地出来的只有三个人,那两个白人教练已经被杀,不管k哥是否怀疑任天,他都会很危险。我现在带他回家去拿东西,等待来接他的人的通知,送他走后我才能回家,你今天早点下班,照顾好孩子们。”
闻纹道:“就你们两个人吗?”
古北道:“没办法,人都出去了,我本来要去现场看看,也不能走开。”
闻纹道:“我跟着你去。”
古北道:“你去干嘛?”
闻纹道:“不行,你一个人护送他不行,我去拿下配枪,马上下来,你等着我。”
闻纹飞速跑上二楼,拿了自己的配枪,出门时候碰到刘亮,刘亮正准备去五里屯现场,看见她风风火火的,问:“你干嘛?”
闻纹道:“我和古队一起送任天回家,一会儿送他走,就古队一个人我不放心。这些人,已经是狗急跳墙了,得防着点。”
刘亮听她这么说,道:“要不我叫缉毒科调个人过来,你等一下。”
一会儿刘亮将陈堀喊过来,一起下楼,古北一看这架势,道:“你们这也搞得太吓人了吧?应该没什么,我们刚刚众目睽睽之下抓的任天,那帮人再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快送他走的。”
刘亮道:“嗦什么,趁现在局里没人看见,赶紧上车。”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配枪取下来,交给任天,道:“你先带着防身,等到了后,你再把枪给古队带回来。”
刘亮开着自己的车去了五里屯,古北闻纹和陈堀带着任天上了另外一辆车,准备先去任天家里,他的身份证件是肯定必须带着的。
到任天家里并不远,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可是车子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古北他们正停着等交通灯变化的时候,忽然从右转弯处杀出一辆卡车来,直接撞向古北他们的车,此刻古北一个人坐在驾驶座,闻纹和陈堀任天坐在后排,任天坐在中间,闻纹坐在右手,陈堀坐在左手,对任天形成保护之势。
因为毫无防备,撞了个正着,车头部受损严重,古北正坐在驾驶位,受到的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人撞在方向盘上,闻纹见他受伤,立即从右侧下车,发现车门已经被撞变形,试图打开车门,任天此刻探头往外一看,忽然见撞过来的那辆卡车,副驾坐司机正手拿枪瞄准了闻纹,任天大叫一声:“有杀手!闻纹姐注意。”
闻纹瞬间转身,那司机已经把枪口对准任天,闻纹不及细想,瞬间扑向后车门右侧,射向任天的子弹,打在了闻纹身上,闻纹举枪对着枪手射击,可是,子弹出膛的同时,她自己栽倒在地。
坐在车左边的陈堀已经下车,借着车体掩护,朝着那副驾驶座的枪手还击,可是,因为角度不对,连射击几枪,都没射中那个枪手,那司机准备再启动车子撞过来,陈堀微微调转枪口,倒是一枪就把司机打死了。
任天在闻纹倒地的一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闻纹姐!”
他猛地跳下车,对着那副驾座的家伙直接走过去,边走边开枪。
古北此刻清醒过来,从左边下车,刚才车子被撞的瞬间,他的配枪不在原位,此刻无暇多想,直接冲到闻纹身边,闻纹胸部中枪,鲜血直流,古北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抱起她在自己怀里,嘴里不停叫着:“闻纹,闻纹,没事,没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没事。”
副驾座的那个家伙被任天打死,古北对他吼道:“叫120急救,快点,快点啊!”任天此刻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打通120,道:“警员受伤,枪伤,严重枪伤,赶紧过来急救。”接着又拨通了110了,请求附近警员支援。
此刻,陈堀已经走到那辆卡车前面,忽然见那卡车司机的座位下面,有红色信号灯闪烁着,伴随着滴滴滴的响声,陈堀不及细看,甚至来不及细想,大叫一声:“有炸弹!走啊!”
任天此刻反应迅速,一把将古北怀里的闻纹抱起来,与此同时,陈堀拉起了还在地上半跪着的古北,四个人瞬间飞奔离开,跑了不过几十米,那卡车果然爆炸了,刹那间,地动山摇,四个人都被气浪掀翻在地,任天依然牢牢地抱住闻纹。
古北扑倒在地上,此刻,他觉得自己死的心都有了。
他几乎是爬着过去,爬到闻纹的身边,闻纹此刻已经脸色惨白。古北拿自己手去捂住她胸口不断向外涌出的血,嘴里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闻纹,对不起。”
闻纹拼命地睁着眼睛,看着他,道:“照顾好孩子们。。。。。。照顾好他们。。。。。。以后。。。。。。要辛苦你了。”
古北抱起她,在她额头上拼命亲吻着,似乎这样子就可以挽留住她,就好像当初,她发现他对文晖的感情时,他也是这般挽留她。闻纹是个心软的女人,看到他这么伤心,她怎么会忍心离开他?
古北哭得死去活来,道:“闻纹,我爱你,我是爱你的,我一直是爱着你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孩子们。医生们就要来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闻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上他的脸,道:“我知道,知道你是爱我的。我这辈子值了。。。。。。我很抱歉,不能陪着你了。。。。。。不能陪着孩子们了。。。。。”
古北仰天长啸,哭嚎着道:“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你们救救她啊!救救我老婆啊!”闻纹声音低得像蚊子,道:“北哥,你抱紧我,我好冷,好冷。。。。”
她抓住他的手变得无力,慢慢的垂下去,远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古北却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感觉怀里的女人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更紧了一些,似乎想要把自己的生命嵌入她的体内,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她慢慢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