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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山一虹     纯洁防线txt下载     纯洁防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1、离婚诉讼

    刘亮道:“照你这么说,这么大事情,只有你跟高晖两个人在查?”

    古北点点头,道:“是的。暂时不方便公开,目前,局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一听,你也明白,事关重大,没有关键证据,我连你都不敢上报。”

    刘亮想了想,道:“也行,你们两个注意安全,这事涉及面大,务必有铁证才能动。怪不得高建国一进来,独孤晚那边就迫不及待请我过去。”

    古北问:“他们说了什么?”

    刘亮道:“能说什么?老调重弹,无非替高建国唱赞歌,什么要支持地方经济发展啊,要善待这些为经济做出杰出贡献的企业家啊,什么人家夫妻打架,警察出动干什么,让我们以调节为主,早点放人。我以前总觉得高建国背后水深,如今算是慢慢看明白了,原来根源在这里。”

    古北道:“不是牵扯这么深,他怎么能如此根深叶茂没人敢动?”

    刘亮道:“什么叫没人敢动?任何人,只要你触犯法律,就必须受到法律制裁,身为刑侦队长,你一定要有这样的信念。”他顿了一下,接着问:“柳怀珍那边什么状况?”

    古北道:“已经委托律师,提起离婚诉讼了,这次,她终于下定决心了。”

    刘亮道:“早就该离婚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刘亮并不知道文扬和高建国的恩恩怨怨,自然无法理解柳怀珍死守着这样一段充满家庭暴力的婚姻,有何意义。

    古北道:“高晖要求对高建国追究刑事责任,希望我们按故意伤害立案,提请检察院提起刑事诉讼,他态度非常坚决,我们必须立案了。”

    刘亮道:“可以先立案,单纯的故意伤害行为,咱们掌握的证据应该很充分,你让李徽他们尽快将证据整理充分,提交检察院那边。咱们先掠一下虎须,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鱼儿跃出水面,咱们才能看的更清楚不是?”

    古北道:“好的。”

    高建国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柳怀珍会向他提起离婚诉讼,也没想到他躲在家里的已经习以为常的家暴,会让警方直接将他刑拘,更没想到,文晖会直接跑来扇他耳光。

    如果说这几年他对柳怀珍的家暴有点收敛,一方面是因为上次惊动了警方和妇联,高建国不想家丑外扬,如果媒体借此机会大肆宣扬,骏达面临的困境会更多。另一方面,他此前对文晖是抱着点希望的,然而,文暄的回来,跟他发生的那些冲突,尤其,他们当着他的面,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和和睦睦亲亲热热,彻底激怒了他。

    柳怀珍当晚从文晖公司回家,他就等着在家里了,从开始的谩骂,柳怀珍居然没有退让,没有任由着他骂,进一步激怒他,结果,他来了一次大爆发。

    虐打柳怀珍,应该是他们结婚第二年就开始了,当他发现柳怀珍依然对文扬念念不忘,经常看着文扬的照片默默垂泪,甚至露出笑意,他都嫉妒的发狂一般,文扬生前,在知道他的本性之后,十分看不起他,当时的柳怀珍也是不喜欢高建国的,甚至也有点蔑视他的样子,他娶柳怀珍,为她着迷是一个原因,为了挽回自己的脸面也是一个原因,甚至还有别的许多原因,但是,虐打她,绝对出于嫉妒,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高杰劢第二日,在文晖跑到市局羁押的房间揍了高建国一拳后,带着高家律师团队的代表来到市局看望他,提出保释,被警方拒绝,警方的态度之强硬,超出他们的预期。

    那个傲慢的律师,跟骏达合作多年,骏达的事情,高建国的事情,向来是大事能化小,小事能化了的,无非多使点钱,但是,这次终于感觉事情没那么好办。

    收到法院传票,看到柳怀珍提起的离婚诉讼案件的立案书,他们终于想起来,要去看看柳怀珍的情况了,到了医院,文晖和蔡晨在那里守着,坚决不让二人进去病房,最后,让律师进去找柳怀珍谈,文晖全程陪着。

    那律师自然先开口劝和,夫妻打打架,没必要离婚,柳怀珍冷冷看着他,道:“你看我身上的这些伤,是夫妻打架吗?你看了他打我多少年了?难道你还没看腻?我已经腻了,所以我决定离开那个恶魔。我不会要他一分钱,净身出户,我只要自由。这样子他还不满足吗?”

    那律师看她态度坚决,方知此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便从法院那边下功夫,可是,此次似乎万事不灵了,最后,律师建议高建国以离婚主动赔偿换取故意伤害受害人柳怀珍接受庭外和解,刑事诉讼案件和离婚案差不多同时进行。

    古北和文晖商量了一下,让他考虑高建国提出的故意伤害案件庭外和解的可能,古北道:“有件事情,我没跟你讲,刘亮在高建国被拘押的第二日,被省纪委叫去了,这次,咱们本来以离婚案为主,咱们是为确保顺利离婚,放弃所有财产,高建国为了免于坐牢,会答应离婚,并且给予补偿,双方各退一步的话,各取所需,暂时放过高建国,以后咱们很快有机会拿下他。”

    文晖十分不愿意,但知道古北所虑周全,有点踌躇不定,古北道:“这样,也是为你考虑,我们抓他,也是敲打一下他,但故意伤害案不能从根本上动摇他,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我怕的是,他们狗急跳墙,嗅出危险气息,对你对你妈妈,甚至对你伯父动手,那咱们岂不是因小失大?”

    文晖听他这么一说,道:“你咋不说他会对你动手?他如今连刘亮都开始动了的样子,难道还会放过你?”

    古北道:“所以,我们现在以退为进。你妈妈可以趁此提出自己的要求,你爸爸名下的产业,不说现在的骏达集团,先把你爸爸百分之百的物业拿回来。”

    文晖道:“你说的是岗村特一号?”

    古北道:“正是。”

    文晖道:“这倒是个法子。我先问问我妈妈意思。”

    柳怀珍听了他们建议,最后,故意伤害案件和离婚案合并庭外和解,基本内容如下:一,双方协议离婚;二,受害人愿意就故意伤害案件进行庭外调解;三,高建国无条件归还以前文扬名下的岗村特一号给柳怀珍,并且将柳怀珍名下的,文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百分之百产权划给柳怀珍;四,鉴于高建国长期暴力殴打受害人,禁止以后接近受害人。

    高建国从警局的看守所出来了。

    案件结果出来当天,文晖在公证处公证,将名字由高晖改为文晖,并且重新就户籍和身份信息进行更改,柳怀珍和文晖的户籍都从高建国名下出来,母子二人新开了一个户籍册子,住址就是文晖现在住的房子。

    柳怀珍伤愈出院,她的左耳失聪,需要佩戴助听器。文暄在国内足足待了三个月陪着她,看到诸事落定,感觉柳怀珍宛如劫后重生,特意带着文晖和柳怀珍去了一趟郡县,在文家祠堂祭祖,文扬的尸骨当时是葬在东临市的,不过,郡县也立了个衣冠冢。

    此时另有一件喜事振奋人心,顾则安和楚是之帮忙把文扬的设计拿去国际赛事参赛的结果出来,文扬的设计,有两个项目斩获大奖,其中一个在外地,另外一个就是鲤鱼湖。东临市为此大肆宣传,鲤鱼湖名气大盛。

    文晖把奖杯拿给柳怀珍看,柳怀珍道:“如果他在世,岗村那边的庄子,会比鲤鱼湖更经典。你爸爸当时买那块地,说是要跟我建一个童话城堡。”

    文晖此时才知道,原来,岗村的庄子,是父亲为母亲买下的。

332、资料被盗

    文宇和妻子,因为伦敦那边的工作,提前在正月初六就返回英国,文暄因为柳怀珍的案子,放心不下,带着杰米在国内滞留了一段时间。

    这一次,文暄对他们母子,倒是保护有加,就在文晖跑去市局拘留所打了高建国一拳后,文暄也过去将他臭骂了一顿,叔侄俩发了通恶气,文暄此次十分强势如主心骨,倒也给了文晖和柳怀珍许多支持。

    柳怀珍和高建国离婚案和故意伤害案取得庭外和解,文暄这才放心不少,终于决定带着杰米回英国。

    就在文暄准备带着杰米返回英国之际,伦敦那边传来噩耗,他们在伦敦的住所被盗,盗贼深夜入室行窃,文宇和妻子被杀身亡。

    消息传来,文暄所受打击,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执意独自回伦敦,文晖不放心,坚决要陪他同行,可是,因为签证办下来需要时间,文暄还是先行一步回去。杰米暂时交给柳怀珍照顾。文晖哪里放心他,心急火燎等着这边签证办妥了,行色匆匆赶过去。

    到了伦敦文暄家里,文宇和妻子皆已下葬,文暄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膝下就文宇一个独子,妻子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如今形单影只,受此打击,整个人一蹶不振,文晖看见他时,简直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文晖心痛至极。

    文晖陪着他几日,慢慢了解到案件详细情况,当地警方侦察的结果:凶手入室行窃,遇见文宇,缠斗中被凶手枪杀,文宇的妻子听到枪响下来,也被凶手杀害。

    文宇的妻子,是当地华裔后代,这段时间,为了女儿女婿的被杀案,一直在跟警方交涉,十几天过去了,警方却毫无头绪,案件没有丝毫进展。

    倒是文暄,看到文晖来之后,振作了很多,他对文晖道:“文物查询保留的所有资料,全部被盗走了。”

    文晖心里一震,道:“是那些人干的?”

    文暄咬牙切齿道:“高建国,他故意在那时候打伤你妈妈,估计我会为此在国内停留,然后派人跟踪文宇来到英国,他们肯定跟踪了很久,我藏得那么隐秘的东西,竟然被他们找到,只怕他们趁着文宇他们上班的时候,不知道进来多少次。”

    文晖细细看了整个房子,房间是上下两层,当地常见的独门独院的民居,这是文暄他们自己买下来的房子,拥有完全产权,上面是尖尖的屋顶,典型的爱尔兰风格。

    文晖问:“东西放在哪里的?”

    文暄道:“在地下室的密室里。”

    他带文晖到地下室,在地下室楼梯转角处,有个极其隐秘的暗门,因为在楼梯下方,不注意看,会以为那里是一堵墙,支撑一楼和地下室空间的一堵墙,而且,暗门是机关控制,而机关,安装在楼梯第五个阶梯的下方。

    这是个铁质楼梯,机关也是铁质的,焊接在一起,制动轴承处理的也是十分细致隐秘,顺着阶梯边沿暗处连接到暗门,而且,平时如果不开门的时候,暗门前面还放置有装饰性的木质小格子储物柜,放些适合阴凉环境生长的蕨类植物。

    这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找到的一个密室。

    文晖将密室的情况拍成照片,在ins上传给古北,让他帮忙作分析。古北问:看过警方的侦察记录没有?

    文晖道:还没,准备明天过去看看的。

    古北道:你自己把楼梯上尤其机关开关那里,看看有没有痕迹可查。有没有视频监控信息?

    文晖道:伯父说,本来装了视频监控在这里的,但是,家里的监控视频也被盗走了。

    古北道:这么隐秘的地方被发现,是不是因为室内的监控设施先被发现,然后盗贼看过视频,发现了进出的暗门?

    文晖道:极有可能。

    古北道:家里没有电脑吗?视频监控没有连接电脑吗?电脑上肯定有信息的啊?

    文晖道:电脑都被盗走了。

    古北道:这么厉害的窃贼,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的?你先去看过警方的现场侦察资料再说。

    文晖第二日陪着文暄一起去了案件辖区警局,看了第一现场的记录,文暄死亡的现场,正是地下室楼梯脚旁边,他妻子死在一楼下地下室的梯子中间,子弹射中她的角度,是由下而上的,而文宇的枪伤,子弹是平行射入的,因此警方判断,凶手在密室行窃,文宇下来,被凶手近距离射杀,他妻子听到枪声,下来查看,凶手站在地下室楼梯旁朝站在楼梯口正准备下楼梯的她射击,她从楼梯口滚下来,大概滚了三个梯级被卡住,这点是从她额角有挫伤推断的,而且挫伤处有墙壁乳黄色的油漆灰,所以,警方的这个推断,文晖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文晖问:“现场有没有提取到有效指纹足迹肤屑之类的?“

    警方道:“有足迹,但是没有指纹,凶手应该带着手套的。“

    警局的线索,少的可怜。文晖和文暄失望而返。文晖安慰文暄道:“伯父,此案既然与文物案裹在一起,并非毫无线索,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我心里觉得愧对文宇哥哥和嫂子。”

    说完自己忍不住哭起来。文暄道:“这与你何干,当初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他的道,高建国这个禽兽,我此生也没什么事好做的了,无非拿来跟他斗到底。”

    文晖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吧。只是,你一个人在这边,异国他乡,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你要不随我回国去吧?”

    文暄道:“我自然要回去,这边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杰米监护人也已经更改为我做他监护人,我会带着他在国内生活,一直到看见高建国死为止。”

    文晖道:“伯父,骏达设计院是我爸爸一手创立,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它拿回来,还给爸爸一个新骏达,我不懂建筑设计,正好交给您打理,我们一起把我爸爸的事业做下去。”

    文暄道:“你有这个志气,我自然鼎力相助。”

    文晖道:“不过,跟高建国的事情,我和古队一起查就行,您绝对不可以再涉险,他们既然已经从你这里拿走了想要的东西,估计也不会再对你下手,咱们一切小心从事。”

333、惊弓之鸟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高建国几乎完全从公众视线里消失。

    但是,骏达大动作不断,名下资产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抛售,这些拍卖的资产,大部分用来偿还银行借贷,以及一些大的供应商的货款。

    这些动作在引起行业震动的同时,骏达官方给出的解释依然是此举乃骏达战略转移的一部分,然而,就像几年前大家充分理解了骏达想要压缩地产业,却并不知道骏达要转向何方,也许它自己依然在迷惘。

    没有人猜得透高建国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长达三个月的羁押,改变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打了自己老婆一顿,在他看来,这根本是小事一桩,却让他平生第一次进了警察局的看守所里。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在高建国的人生,他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一次家暴,根本无足轻重,却让这位一直以来呼风唤雨的地产业巨头身陷囹吾,他无法理解,在看守所的监牢里,他反复思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信号,有人要动他了,以前的那些固若金汤的城防联盟,此刻都不再管用,是上面要对他动刀子了,要对骏达动刀子了。高建国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在他以自认为独到的判断力之下,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以婚姻换自由,他对骏达的转型失去了最后仅剩的一点耐心,他对文晖也失去了耐心,当文晖和柳怀珍拿出自己的交换条件给他看的时候,当他看到柳怀珍第一个要拿走的是岗村山庄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文晖和柳怀珍已经对他伸出了报复的爪牙。

    这么多年,他处心积虑经营的一切,远没有他看起来那样子固若金汤,他寄以厚望的儿子,能否斗得过文晖,能否守住自己的家业,他表示怀疑。

    他深知公司在负债的泥潭里沉浸太久,财务费用和融资成本几乎侵蚀掉了大部分利润,但是,这些债务是必须偿还的,那些来自银行的贷款,理财产品,代表的是国有资产,他自知过不了这个坎。

    他从监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公司财务列出所有资产的市值,看他们能否偿还所有负债,只要能偿还请债务,高建国就觉得自己依然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他至少可以做到安享晚年。

    他从前的贪婪,此刻统统变成睿智的果断,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华丽的谢幕,需要的是全身而退。

    文晖从英国回来,看到每天报纸上几乎都在登骏达资产拍卖的消息。

    高建国嗅到危险的气息了吗?文晖知道,这种程度的抛售,绝对不是转型,骏达没有找到转型之路,文晖再清楚不过。高建国要断腕自保。

    文晖觉得十分可惜,如果文暄收集的那些关于土王堆文物盗卖的证据资料都在,用文物案击倒高建国,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回国之后,他在顾则安的安排下,带着伯父文暄跟楚是之见了一面,见面地点依然是建筑美学杂志社,一见面,楚是之就认出了文暄,原来,楚是之在英国留学时,文暄在法国,因为经常去看文扬,就认识了楚是之,并且曾经对他提供过一些帮助。而且,作为建筑业的同行,文暄作为为数不多的活跃在国外的华人建筑设计师,楚是之自然对他的情况有很多了解。

    两人多年未见,难免叙旧聊了半天,后来,文晖将最近家里的各种变故一一跟楚是之还有顾则安讲了,楚是之顾则安对于文暄儿子儿媳被害,十分气愤,文晖也把母亲跟高建国离婚,自己改回父姓的事情讲了。

    楚是之问:“文物盗窃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文晖道:“基本上还是上次跟你们讲的状况,本来我伯父手里有大量关键性的证据,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搜集保存下来的,足可以跟我们现有查到的东西一起,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可是,证据资料被盗,现在只能慢慢查。”

    楚是之安慰文暄半天,最后道:“大哥回国,可有什么打算?”

    文暄道:“暂时还没什么计划,我对国内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是先协助文晖这边,主要查高建国那边事情。我现在只想扳倒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楚是之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文晖此前的处理方式,一切谨慎中操作,还是很可行的,他们查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围绕在高建国身边的势力太庞大,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他们是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这件事情,你还是远离的好,文晖有警方的力量暗中配合,你的目的性太强,反而引起高建国注意,倒不如置身事外,远离这一切,做你的本行,高建国反而不会注意你太多,文晖他们行事反而安全。”

    文晖道:“楚叔叔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伯父,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高建国这帮人,绳之以法的。”

    楚是之道:“你来我的设计院工作吧。我在东临市这边,也有个分院的,你来担任副总,以你在国外建筑设计行业多年的经验,说不定给我们带来新的思路和新的理念,我算是求得一员大将啊。”

    文暄道:“只怕,我不适应国内的行业规范和管理模式。”

    文晖道:“伯父,我也像楚叔叔一样,相信您,您正好适应一下国内的气氛,骏达设计院和骏达建筑,是爸爸的心血,迟早我会拿回来的,那时候,要全仰仗您来主持局面了。”

    顾则安道:“您现在的情况,闲在家里,不如出来做事,否则只怕会陷入对儿子的思念之中,忧思过度,反而不好。”

    文晖道:“伯父,您就答应吧?”

    文暄想了想,道:“好吧,那就承蒙你信任了。”

    将伯父的事情安置妥当,文晖跟古北约着在公司见了一面,文晖将去英国的情况细细跟他讲了一遍,将从当地警方那边的唯一的足迹照片给了古北,古北看着那足迹,念着当地警方的详细鉴定报告:“43码,身高180cm左右,体重70kg,应该是中等身材。”

    古北看着文晖道:“只有这个吗?”

    文晖道:“凶手拿走了伯父家里的监控设备和电脑,几乎所有的电子器材,都拿走了,但是,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文晖从包里拿出一样电子器材样的东西给古北看,古北问:“这是什么?”

    文晖道:“这是一个迷你的扫地机器人,安装有自动监控设备,监控设备是我堂哥装上的,有自动摄影功能,那些人没注意到,连警方都没注意到,当时,可能它是无意中拍摄下来的,然后离开现场,所以没人注意到它,无论是凶手还是警察,都把它当成了一个单纯的扫地机器人了。”

    古北道:“有什么发现?”

    文晖早就将里面的视频信息文件导出存放在电脑里,当即打开给古北看,里面都是拍摄的画面,但是,大部分是脚,膝盖以下的部位,画面显示至少有两个人,有一个嫌犯弯腰拔掉插头,搬电脑拆下电脑线和配件的镜头,露了脸部,但是比较模糊,可是,一双眼睛正对镜头,拍摄的十分清楚。视频里的两人,可以十分清晰的分辨出是亚洲人。

    古北问:“有没有交给当地警方?”

    文晖道:“没给他们,我不相信那些当地警察。不如拿回来我们自己查。我感觉,这些人是从这边跟过去的。”

334、为什么要杀他?

    古北感叹一声,道:“看来,当初你爸爸的顾虑都是对的,你伯父离开法国前往英国,甚至连专业都换了,从文物鉴定到建筑设计,隐姓埋名,如今被高建国一盯上,立即出事。”

    文晖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自责难过,道:“当时我如果没请他们在我那里停留,直接回到郡市,也许没事,都是我考虑不周,害了他们。”

    古北安慰他道:“你也不需要自责,这是那些坏人的过错,不是你的错。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真相,找到凶手,给他们报仇的。”

    文晖道:“现在,我伯父那边的文物被盗卖流通的资料都已经被偷走,咱们还有什么法子,找到新的有效的证据呢?”

    古北道:“其实,中南商业大楼下面,你爸爸特意留下来的古墓遗迹,足可以证明当时出土古墓文物的事实,但是,无法追究个人责任,甲方,成华那边,可以推到乙方,就是骏达建筑,骏达这边,高建国可以往你爸爸身上推,至于文物鉴定过程中参与的人,独孤晚,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当时的经手人鲁尘韬手上,他甚至可以推卸得更干净,说他根本一无所知,最后,就像368案子一样,你爸爸依然会成为背锅的人,而且,最关键的是,此案一旦公开,你我还有鲁尘韬父子,你伯父,必然暴露于那帮人面前,若不能一招制敌,一网打尽,我们就会有危险,他们很可能会直接对我们下手,李春华,还有你堂哥堂嫂,包括以前你爸爸,我们现在知道的,文物案已经有四个人被杀害,所以,一定要谨慎从事。我现在特别理解你爸爸当初预感到自己会遭不测的时候,他要求鲁轩睿父子彻底尘封此事,并且远离你和你妈妈的决定。这些人,心狠手辣,不可以常理度之。”

    古北看着文晖,道:“晖,我真的很害怕,怕你再出什么意外。你可要记得,不要抛头露面,不要操之过急,不要沉不住气。恶有恶报,高建国之流,作恶多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们再坚持住,像我们之前做的一样,谨慎从事,局里现在只有刘局知道,刘亮我是完全信得过的。”

    “但是,高建国因为家暴被拘,就有人迫不及待出面保他,居然还是堂而皇之用的公权力手段,直接找刘亮过堂,这说明,这帮人,即便是二十几年过去了,依然是利益相关,狼狈为奸。我们面对的,会是一种极为凶险的局面。”

    文晖看他忧心忡忡,走过去,抱住他,道:“哥,我也一样,时刻担心着你。若真是这般凶险,咱们不查也罢,我有法子从别的地方搞垮高建国。”

    古北捋了一下他额前一缕发丝,柔声安抚他道:“查是一定要查的,你别乱来,暗中配合我就行。”

    他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道:“其实,还有个人,我们一直没有把他联系起来,不,应该是两个人。”

    文晖问:“还有哪两个人?”

    古北道:“还有丁大奎,以及你兄弟高晖。你觉得丁大奎会只是因为盗窃被抓,被他们失手打死的吗?当时死者身份确认之后,他的亲叔叔,提壶镇派出所所长丁占山,根本没花时间精力去查他的案子,你觉得这个正常吗?我以前想不明白,叶伟强为什么要杀死丁大奎,可是看到那张六个人的照片,里面有丁大奎,还有丁占山,我慢慢明白了,这些人之间,都认识一个人,那就是高建国。丁大奎为什么被杀?他13岁左右跟丁占山高建国一起,而且也认识你爸爸,那时候正是骏达368工地之后的两年,那之后,有什么事情他可能经历过看到过呢?”

    文晖道:“368案件爆发,中南商业大楼下面的土王堆墓文物出土被盗,我爸爸意外死亡,都是那三两年的事情。”

    古北道:“所以,丁大奎可能知道这些事中的任何一件,或者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文晖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他?灭口?为什么是在二十年之后?”

    古北顺着往下推断:“十三岁的丁大奎,是个孩子,不足为惧,三十几岁的丁大奎,是个混混,他可能据此要挟高建国,尔后被杀灭口?”

    文晖推测道:“所以丁占山知道是谁杀的他,说不定还是帮凶?说不定丁大奎是被人约到骏达工地的?”

    古北分析道:“丁占山的哥哥丁占海,确认是卷入368案件的**渎职案的,但是,中南商业大楼施工中的文物被盗案,丁占山和丁大奎,也是极有可能参与了,他们可能也是知道一些细节的。”

    古北忽然问:“你表姐呢?”

    文晖道:“她在楼下,你找她干什么?”

    古北道:“问问她丁大奎的事情,她应该跟他打交道比较多的。”

    文晖走到楼梯口那里,朝一楼喊了一下,道:“芬姐,你上来一下。”

    柳玉芬上楼来,问:“什么事?“

    古北问:”你还记得丁大奎吗?“

    柳玉芬脸色一变,道:“那个混账,干嘛又问起他?“

    古北问:“你有没有听到丁大奎跟你提起一些事情,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或者,听他说一些让你觉得奇怪的话?比如,他小时候在外面做事碰到的一些事情?“

    柳玉芬想了想,道:“有件事情比较奇怪,我记得比较深,他那时候老说要娶我,我就骂他,说你个穷光蛋,谁会嫁给你这种人?还有一次,被他缠得烦不过,我那时候报警都没用的,他叔叔就是派出所所长,无非说他几句,也不会怎么样,第二天照常来,我就跟他:你搞到一百万,再来找我,我想,他怎么样都不可能搞到一百万的吗,谁知道,过了没多久,他说过两天有人会跟他送一百万来,就是那次,文晖看见他欺负我打了他的那次,在我店子里,然后,过两天,他就死掉了。“

    古北道:“他说过有人给他送一百万?在哪儿跟你讲的那个话?不是你店子里吗?你店里那天的视频监控,没看见那段话啊?“

    柳玉芬道:“这话是在二楼的阳台上讲的,他进店来的时候,我正在二楼晾衣服,他在外面就看见我在楼上,就直接上楼找我,一开口就说,他很快就有一百万了,我根本没理会他,晾完衣服就下楼,他跟着下楼来开始跟我动手动脚,我吓得叫起来,文晖那时在楼上听到声音下来,打跑了他。“

    古北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今天才跟我讲的?“

    柳玉芬道:“这个信息很重要吗?我以为你只是调查那天他跟文晖打架的情况,然后,也根本没有把他这话当着的,我不知道这是要紧的话。“

    古北看她不安起来,忙安抚她,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来问下,他有没有说是谁要给他一百万?“

    柳玉芬道:“我没问他,他也没说。“

    古北看了看文晖,道:“我们揣测的应该没错,他敲诈了别人,别人答应给他一百万,他应约而去,地点是骏达提壶镇轱辘湖工地,然后,叶伟强在那里杀了他。”

335、利益共同体

    丁大奎手中想必是有十分关键的证据,那些人才会直接对他下毒手。

    他到底知道什么事?到底又有什么关键证据呢?

    如果真有证据,那些证据如今在哪里?

    还有,文暄收集的那些文物盗卖的重要证据,那些人偷走以后,会直接毁掉吗?还是说,它们还在某个人的手中保存着?

    古北这两日,心里翻来覆去想着的就是这几个问题。正好,第二日李晓光上来市局汇报基层工作,他在提壶镇派出所已经呆了四年多了,古北一直说把他调回局里,另外再安排别的人下去蹲点,却一直没有人手可派,所以,对他十分歉疚。

    李晓光自己倒是无所谓,原来,派出所新来的一个女孩子,负责文职工作,其实也是市局派去下面锻炼的,李晓光看中人家姑娘,正在卯足劲追求她的阶段,倒不十分着急回局里。

    古北问他道:“丁占山最近忙什么呢?听说,去年市局统一安排轮岗,想让他调动一下,他还舍不得动?”

    李晓光道:“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提壶镇?提壶镇新街半条街都是他的物业,都快成提壶镇首富了。”

    古北大感奇怪,地方派出所所长成为地方首富,这可不是件好事。古北道:“骏达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

    李晓光道:“骏达轱辘湖度假中心早就竣工了,去年就开始正常营业了,但是,貌似生意不怎么样,当地人肯定消费不起,本来对准的高端人群,但是,外地人去的比较少。丁所的临街那排门面房,十几间呢,先开始有人租着做生意,现在慢慢的都退租了,空置着,街上的人流量并没有增多,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来旅游的还是冲着轱辘湖的自然风光去的,普通游客,宁愿住民宿,也不愿意去骏达的度假中心去。”

    那么,此前雄心勃勃想要依靠度假中心依靠骏达的投资拉动本地需求的企图,如今都成镜花水月了。

    古北自从丁大奎的案子结案之后,就没有去过提壶镇,骏达度假中心竣工后更没有去过,此刻听来,感觉以高建国的投资眼光,骏达想要赚钱,的确很难了。

    李晓光继续吐槽,道:“投资那么多钱,倒不如成立个实体经济,开个制造业工厂之类的,还可以解决当地大批失业青年的就业问题,这都搞得什么?镇政府是什么优惠都给了骏达,如今也是财政透支严重,领导们只怕要担责,天天试图推销骏达的什么鬼度假中心,没啥用。”

    古北道:“你管好你分内的工作就行。丁占山很有钱吗?他当派出所所长之前,都干的什么?”

    李晓光道:“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版本多的数不过来,不过,他是真的有钱,以前看不出来,如今看得可明白了,光街边那一溜的房子。“

    古北道:“都哪儿来的钱?“

    一个基层派出所所长,正常薪水,能有几个钱。古北和闻纹的薪水加起来,只够开销,想换个大点的房子都难,文晖还无节制地帮衬着他。

    李晓光道:“都说他早年在外面打工,挣了好多钱。“

    “打什么工?“古北不动声色问道。

    李晓光道:“其实我有点奇怪,说是也就是在建筑工地上做事。可是,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留学,听说孩子读博士,有人去过丁占山在国外的别墅,那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他怎么那么有钱。“

    古北道:“他有个哥哥叫丁占江,以前是部队的,犯事了,部队处理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李晓光道:“丁占江不是死了吗?“

    古北大吃一惊,道:“丁占江死了吗?”

    李晓光道:“听说自杀的,在部队上了军事法庭的,还没结案子,自己就自杀了。丁所说是代人受过。紧接着,他们家老太太受不了刺激,也死了。不过,他自己一双儿女也在国外,听说过的很不错的。”

    李晓光的消息竟然比自己还灵通,不过,也是古北刻意远离,368案经他手引爆,除了刘亮和国安局的人知道,其他人一无所知,他自己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去打听,不敢泄露丝毫消息出去,国安局的人,那样郑重其事的拜托,他言犹在耳,保密就是保命。

    但是,丁家兄弟的横财,是368案件贪污受贿得来的钱财?还是卷入文物盗窃案子分赃所得?

    古北接着问道:“这么说,都在国外?到底哪国啊?”

    李晓光道:“英国啊。”

    古北心里一动,接着问:“是伦敦吗?”

    李晓光道:“是,是伦敦,丁所很喜欢吹他和他哥哥的几个孩子,听说还都是英国有名的学府。”

    古北待李晓光离开,立即查询丁占山丁占江的户籍资料,查到了丁氏兄弟的四个儿女,分别叫丁礼斌,丁酉梅,丁礼铨,丁礼和。

    古北下班去了趟文晖家里,看到文暄,拿出从公安局户籍系统下载的那四个人的照片,问文暄道:“伯父,您认识这四个人吗?“

    文暄细细看了一下,指着丁酉梅道:“这个女孩子我见过啊,在伦敦留学,文宇认得他们,因为在伦敦留学的华人,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一些的。“

    古北接着问:“那你认识丁占山吗?“

    文暄道:“不认识。“

    古北拿出那张六人照片,道:“你见过这张照片没有?“

    文暄细细看了一下,摇摇头,道:“没见过,这不是文扬以前的照片吗?还有高建国?“

    他只是认出了照片上的两个人。古北想着,如果凶手真是从国内跟踪文宇他们一路过去的,为什么文宇他们回英国三个月才遇害呢?他相信,肯定是高建国那天在文晖这里看到文暄了,才查清楚他的行踪,知道他人在伦敦。

    但是,凶手从这边跟过去,不太可能三个月之后才动手。就算当时柳怀珍被他故意家暴,目的是将文暄滞留在国内,他们那边好动手,他们应该会更快动手才对啊,难道从这边过去的凶手,会在英国滞留三个月吗?古北觉得那应该不可能。

    他们在那边有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跟高建国牵连密切的丁占山的人,丁占江出事,丁占山只怕从高建国那里得到过暗示,虽然他和文晖在368案子的处理上极其隐秘,但是,二十多年前算得上是结案的案子,忽然被翻出,丁占江和那个神秘将官同时出事,高建国只怕已经有所揣测,丁占山心里对自己对文晖,是否也和高建国一样,视为仇人?

    这几个人,二十几年前,因为368案件和文物盗卖案狼狈为奸,此后,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他们之间彼此互相支持,沆瀣一气,也不是不可能。

336、文宇案

    古北做出的大胆揣测,让文晖十分吃惊。这些人的势力竟然从国内绵延到国外,作奸犯科也从国内到了国外。他们之间的利益纠结,该有多么紧密?简直像张罪恶之网,谁不小心落入里面,非死即伤。

    文晖道:“那现在怎么办?要过去查吗?“

    古北道:“凶手很可能就在伦敦。还是伯父和文晖过去一趟吧,伯父您是受害人家属,可以直接提供新的线索给警方,我们国内警方还无法介入此案,只能你自己亲自出面。包括之前扫地机器人拍下的视频信息,一并交给那边警方,请当地警方协助调查,你们将信息提交警方以后,火速回国,不要在那边逗留,若他们那边有势力,你们留在那边会很不安全,最好不要回家,直接去警局,伯父你可以跟文宇的岳父岳母联系一下,他们还在伦敦,可以跟警方保持联系。“

    文暄道:“我知道了。要不,我一个人回去,文晖就不要跟着了。“

    文晖道:“不行,您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得跟着。“

    古北其实心里也不放心文晖去,可是知道劝他也没用。便道:“让文晖跟着您去吧,多个人互相照顾,另外,蔡晨也跟着一起护送一下吧。“

    上次文晖去英国,本来蔡晨先开始计划一起过去的,当时连护照都办好了,谁知道文晖不放心他妈妈,一定要他守着他妈妈,蔡晨此次跟随,护照倒是现成的,三个人第二日悄然动身,去那边,跟那边警局沟通,文暄不放心,怕警局拖延,还是呆了几日,天天去警局催问进度,不过为安全起见,没回家住,三个人租了个民居住下。当地警方果然在丁家四个子女居住地,发现了视频上的凶手的蛛丝马迹。

    警方提取了丁家四个子女的住宅附近的电子眼,发现进出丁家四个孩子的住所的,有一个正是视频信息里面留下十分清晰的眼部特征的男人。

    此人叫盛海涛,25岁,华裔,丁酉梅的男朋友,丁礼和的大学同学。

    警方迅速逮捕了盛海涛,审问很顺利,盛海涛很快供出一起进入文暄家里的还有丁礼和,他们在三个月时间,先后进出文暄家里上十次,都是在文宇和他妻子出门上班的时候才进去,但是问他找的什么东西,盛海涛却并不知情,只知道是丁礼和邀请他一起去的。

    盛海涛道:“我们只是找个东西,我们没想杀人。礼和说是他们丁家祖传的东西,被那个人盗走了,他们找了那个人的下落找了很久,最近才发现原来他就在伦敦,所以,我们就近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具体要找什么,反正最后一次,碰到那对夫妻在家,我当时在楼上,礼和好像找到了东西,在地下室,我听到枪响,跑下去,看到死了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

    丁礼和和丁酉梅正是丁占江的一对女儿。

    丁礼和也被迅速逮捕归案,他倒是没盛海涛那么好说话,承认盗窃,承认两个人是他杀的,现场提取到的足迹,经鉴定正是他的。

    但是,丁礼和拒不说出盗窃的是些什么东西,只承认带走了电脑,而文暄的报案里面,一样也只是提及电脑和电子器材被盗走,也没有提及文物资料。这样警方相当于成功告破此案。

    古北听到文晖告知案件已破,责令他迅速回国,文晖也不敢再呆,和文暄蔡晨三人一起返回国内。

    一回国,文暄郑重其事地特别跟古北道谢,在家宴请古北,搞得古北不好意思,道:“我跟文晖,本来就情同兄弟,您是他伯父,也就是我伯父一般,不需要这么客气,再说,这也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情。虽然事情发生在国外,也是因为我们在查的案子引起的。”

    柳怀珍也为找到凶手,露出久违的笑声。她现在因为一只耳朵失聪,又不喜欢带助听器,离婚之后,鲜少外出,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

    文晖一直很担心她,好在杰米交给她照看,她倒是有点事情做,杰米跟她相处得十分好,慢慢跟着她学说汉语,之前的英文到很少说了。孩子是开心果,柳怀珍慢慢开朗许多。

    文暄对她也十分客气,没再为往事发生过像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激烈争吵,倒是默默地十分关照柳怀珍的感受。

    有一次,文晖看到他送柳怀珍一只手工雕刻的鸽子,栩栩如生,柳怀珍爱不释手,把它放在卧室的窗台上,每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就可以照射到鸽子身上,柳怀珍喜欢自拍发朋友圈,那只鸽子做背景拍摄下来的照片,就有好几张。

    在一起相处时日长了,文晖慢慢从伯父口中知道了许多父亲文扬小时候和后来出国留学的事情,也知道了文暄自己的许多经历,原来文晖的伯母,也就是文暄的老婆,也是十几年前就过世,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把文宇带大,又是在国外,十分地辛苦。

    文暄道:“我回来这里,看到你们,你,还有你妈妈,感觉十分亲切,感觉这才是家,这才是国。我应该早点回来才对,不然,也不会跟你们分别这么久。”

    一个失联二十几年的亲人,在文晖以前的认知里,应该是人情淡漠的一个人才对,可是,文暄似乎对于能重新跟他们一起生活,充满感慨,甚至带着点感恩,文晖先开始以为,一个人到老了,落叶归根,自然会这个样子,但是后来,自从发现他送了那只鸽给他母亲柳怀珍以后,文晖发现,自己此前担心两位长辈宿怨太深,无法长期和平共处的心里,根本就是多余。

    两个人都是十分安静的人,柳怀珍本就是比较安静的一个人,一只耳朵失聪以后,更加的沉默起来,文晖看她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倒是后来,文宇出事后,她开始振作起来,时不时安慰一下文暄,她对文暄的担心,似乎多过对自己,也因此对杰米照顾得更加仔细。

    要料理好一个孩子,本就事情很多,所以,她也因此忙碌起来,找回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势来,人一天天的更加强势的面对生活的压力和伤痛,倒是让文晖彻底放下心来。

337、卫道者

    林志最近感觉精神恍惚,叶子也开始无心花店的事情,她对花店的经营,开始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花店动辄关门,那些鲜花无人料理,变得残花败柳一般,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一切似乎是从那趟欧洲的新婚之旅开始的。

    叶子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在一日日加重。林志确信那是受到了欧洲之旅那个房东老太太的死亡的影响。他有点担心,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道:“你跟我一起去看下心理医生吧。”

    叶子十分意外地看着他,问:“哪个心理医生?”

    林志道:“就何香莲吧,你不是认识她吗?别的人,咱们也不能相信。我知道,那个老太太的死,对你造成困惑了,我也是这样的。”

    叶子忽然发怒,道:“你为什么要去找何香莲?我没有告诉你,让你不要去找这个人吗?”

    林志道:“实际上,我已经在她那里治疗了一段时间。我感觉还是有效果的。”

    叶子道:“你有病啊?何香莲懂得催眠术,甚至心理暗示,你为什么要找她啊?你没病也会被她治出病来的。”

    叶子这次生气持续了很长时间,完全不像他之前熟悉的那个人。林志更断定,叶子被那件事情,影响太深了。

    他有点忧心忡忡,去何香莲的心理诊所去的更勤了,他感觉除了何香莲这里,他也无法去别的地方求医,他心里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他需要先治疗好自己。

    何香莲看着他眼窝深陷,变得有点神经质,有点粗糙和邋遢。以前的那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年轻的哲学系讲师,已经完全没有踪迹。何香莲很满意自己的治疗效果。这个人,已经按照她的设计,慢慢变成她想要他变成的样子。

    可以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了。

    何香莲问:“你还有罪恶感吗?“

    这是诊所里一间光线暗淡的治疗室。林志此刻正躺在治疗椅上,紧闭着眼,面部表情充满痛苦。何香莲站在躺椅旁边,林志听到她的声音,宛如魔魅,穿过他的耳膜,又似乎穿透他脑髓一般,他觉得有点难受,可是,又欲罢不能。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答她的问话:“不是我杀的,是上帝召唤了她的灵魂,她是黑夜深渊里的恶灵。“

    何香莲很满意他的回答,道:“你说得对。我们是斩妖除魔的卫道者。从此,你就是一名卫道者了,一名合格的卫道者需要懂得服从和奉献。卫道者林志,你愿意为正义和公平,为了你愿意守护的人,向那些妖魔鬼怪执行一个卫道者的职责,行驶一个卫道者的权利吗?“

    林志的表情变得疯狂起来,有一种类似窃喜的愉悦在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来,他嘴里道:“我是卫道者了吗?我终于是卫道者了!“

    何香莲道:“是的。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服从、奉献与执行了吗?“

    林志的表情犹豫起来,道:“我不能确认,我不知道我是否准备好了。“

    何香莲十分不满意他这个回答,那声音里听起来有太多的迟疑犹豫和质疑。何香莲道:“你需要磨炼。磨炼是一个卫道者最基本的入门学习方式,我们不急于求成,慢慢来吧。“

    林志道:“要怎么磨炼?“

    何香莲道:“跟着我的脚步走就是。我是你的引路人,我是指引者。“

    林志喃喃道:“指引者?你是指引者,我是卫道者。还有更高级别的吗?“

    何香莲道:“还有智者,愚者,最高是主人。你已经完成从愚者向卫道者的转变了。恭喜你了。我们现在为你颁发荣誉勋章。“

    何香莲从身后的托盘里拿起一把短柄的权杖,双手合十,放在林志的手中,轻轻打了个响指,林志在那熟悉的清脆的指骨交错的声音中睁开眼。

    他看了看何香莲,又看了看手中的权杖,权杖虽小,可是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细腻,十分精致。林志很喜欢这种具有仪式感的东西。他一向很喜欢这种具有神秘色彩的东西,在他的眼里,神秘即是浪漫。

    原谅他,他不过是个哲学家,兼具诗人的气质,敏感,脆弱,质疑一切,却又喜欢从一切里寻找它的本质和意义,对一切的形式主义充满着膜拜之情。

    何香莲道:“打开它。“

    林志有点迷惑,细细看了看那权杖,两手往两边用力一拉,里面抽出一把细长的钢刃,十分锋利。

    何香莲带他到诊所后面的一个狭小的堆满杂物的庭院,那里看着那么乱,而且肮脏不堪,林志有点难受。他不喜欢不整洁的东西。

    叶子的花店,最近变得凌乱,他似乎因此看到了叶子开始变得凌乱的心,他不喜欢变成这样的叶子。他的如哲学家写在哲学书籍扉页上的隽永文字的女孩,不能变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凌乱肮脏让他变得狂躁不安。

    一只牛蛙忽然从杂物中跳出来,竟然落在他的手上。这么腌的畜生,竟然攻击起他来,林志拿起手里从权杖里抽出来的钢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刺了下去。那只牛蛙被他刺中落在地上,林志伸出脚踩住它,拿着钢刃接连再刺了几刀。那钢刃实在是太锋利了。

    牛蛙死在他的钢刃下。林志拿钢刃挑起那死掉的牛蛙,细细看了一眼,忽然间一甩手,那只死去的牛蛙的可怜的尸体被他甩到院墙外面的一跟电线杆上。林志和何香莲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何香莲惊叫一声,指着他的手道:“你流血了。你刺中了自己。你竟然刺中了自己。这真是极为严重的失误。“

    林志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果然将自己的手给刺中了,此刻血已经流了他满手,林志道:“我都没感觉到疼呢?”

    何香莲道:“因为你太专注了,你专注于你的猎物,你专注于你内心的愤怒,是那愤怒使你杀掉的那只牛蛙。”

    林志道:“可是,我为什么会为一只牛蛙生气呢?”

    何香莲道:“因为它是肮脏的,是龌龊的,因为,你是卫道者。”

    何香莲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林志有点意外,抬眼看着她,何香莲的眼神温柔如圣母一般,林志觉得面对这样的何香莲有点兴奋,他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

    何香莲道:“亲爱的,咱们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下次,你的动作要干净利落一点,不要让那些肮脏的东西,污染了你的洁净。你是卫道者,我心爱的卫道者。”

    林志看着何香莲十分温柔的帮他处理伤口,何香莲问:“你感受到快感了吗?”

    林志有点迷糊的问:“什么?”

    何香莲凑近他耳边,几乎要亲吻到他的耳垂,道:“那种杀戮的快感,斩妖除魔的快感,清理这世间肮脏的不洁之物的快感,维护天下秩序的快感,你感觉到了吗?”

    林志感受着她在他耳边的一种充满蛊惑的呼吸,想了想,十分慎重的道:“是的,我感觉到了快感。”

338、哲学系主任

    那只被林志甩到马路边上的电线杆子上的牛蛙的尸体,被文晖监控的街对面的一家商铺安置在二楼滴水屋檐处的摄像头给捕获了,此刻文晖正坐在电脑前,浏览那个摄像头里这一段视频信息。

    自从找到这个十分隐秘的监控摄像头之后,文晖链接上它,时不时要进去看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很难发现,这样一个地理位置,360度广角摄像头,可以十分清晰地拍摄下何香莲的诊所后院的情况。

    何香莲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显然还没有任何察觉,文晖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她在那里做一些十分奇怪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像偷窥癖一般,十分不齿于自己的行为,不过,想着他是在执行任务,他只能继续乐此不疲的窥视了。

    林志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让他十分奇怪,他接着目睹了他斩杀一只牛蛙的壮举,但是,毕竟距离太远,一只牛蛙不足以这么远距离的被这家店子里的摄像头分辨清楚。关于分辨率,文晖有几次,恨不得跑去将那家的监控设施换成最顶尖级别的,摄像头换成最高分辨率的。

    文晖看到了林志手里的武器,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他判断那是一只匕首,他在杀什么东西呢?何香莲还站在旁边,十分认真地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文晖心中的好奇到了极点,最后,当他看到有一个东西被甩到电杆上卡住了后,文晖通过视频对着那个东西研究半天,依然无法准确判断出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他决定要一探究竟。

    他带着蔡晨出去,两个人在天黑时候出发,街上的路灯陆续亮着。何香莲家的后院一片漆黑。那只惨遭屠杀的牛蛙的尸体,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电杆和电线的交汇处,直到蔡晨丢了块小石子十分准确地将它打下来。

    文晖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半天,他拿出一个塑料袋,十分小心的不碰到那尸体,将它装进袋子里。文晖把它送到了市局技术科冷藏室,第二天闻纹受他委托对那只牛蛙进行了尸检。

    得出的结论让文晖还有古北充满兴趣:这是一只牛蛙,雌性,体长达二十公分,算是十分大只,此蛙被乱刀刺死,伤口多达十几处,全部是刀伤,凶器是匕首之类的,最关键的是,此蛙体内含有一种神经类药物成分,可以刺激中枢神经,使得人或者动物具有攻击性。

    文晖把视频信息调出来给古北和闻纹看,他们看过之后,闻纹道:“这只牛蛙应该是何香莲饲养的,在她家后院生活,她带林志去那里,就是让牛蛙攻击他,林志杀了那只牛蛙。”

    文晖问古北道:“这个妖女,到底在干什么?”

    古北道:“这个林志,到底在干什么?何香莲控制了他吗?”

    三个人一头雾水,文晖道:“要不去问问林志,何香莲到底在干嘛?”

    古北道:“千万别露面,你一露面,何香莲就知道你在监视她。打草惊蛇,你还危险了。总之,大家以后碰到这两个人,都要多点心眼,轻易不要让他们接近自己,注意防范。”

    话虽如此,过了几日,古北依然不惧危险,去了趟东临师大门口叶子的花店,期待能碰见林志,能探出个蛛丝马迹出来,然而他的车子还没到叶子的花店,接到市局的案情通报,东临师大发生命案,辖区派出所已经派人封锁现场,请市局刑警队速去处理。古北打电话到刑侦科部署一番,自己先去了现场。

    尸体在学校一幢叫哲思楼的一楼的卫生间里发现。这里是教师专用卫生间,哲思楼是哲学系的教学楼,一楼是教师的办公室。古北此行本来是找林志的,很自然联想起林志正是东临师大哲学系讲师。

    死者叫马光远,男,53岁,哲学系教授,兼系主任。尸体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其余无明显外伤,初步判断系勒死。

    技术科法医现场初步检验的结果,从脖子上的勒痕痕迹来看,用鞋带之类的东西勒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凶手力气很大,从后面袭击受害者,瞬间套住他脖颈,整个作案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厕所地面有死者挣扎的痕迹,第一案发现场可以判定就在厕所里面,死者身上无体温,但身体还是软的,还没有出现尸僵,也还没有出现尸斑,考虑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一个小时。

    考虑到这里是公共卫生间,报案人是哲学系另外一名老师,该老师上完上午的一节哲学课,回办公室喝了杯水,然后上厕所,进厕所时是9:10,进去就发现受害者躺在地上,现在是9:30了,这样子推算的话,而前一名进入这个厕所的老师,是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那时候还没发现受害人,也就是,死亡的时间是8点到9点之间。

    古北从教务处获取了当天哲学系所有老师的课程安排,特意关注了一下林志,林志早上没课,下午有一节课,早上根本没来学校。古北莫名的松了口气,在目前的状况下,他觉得第一个需要排除的确实是林志,否则,他会阴魂不散的让他分心,会情不自禁地怀疑他。

    马光远的社会关系简单,家里有妻子和一个儿子,儿子就在师大读汉语专业,古北到现场的时候,他儿子正在那里痛哭,妻子大概还没得到消息,还没赶过来。哲学系师生和学校对马光远的评价是:老好人一个,乐观,幽默,跟谁都处的好,作为系主任,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评论一边倒的好,但是,古北听完,感觉这就是一和蔼的老头,跟街巷里弄里无所事事抄着袖子唠嗑家长里短的老头没有任何区别。一个大学的哲学系教授兼系主任,难道只是个好老头,总该有些比别人强的地方吧?太平庸的话,怎么做系主任呢?

    这个问题,古北问的学校校长,校长愣了一下,最后道:“马主任的学术做的很好,在许多国内外的哲学刊物上,发表过许多文章。没有研究成果的话,教授评级也是过不了的,并不是只凭资历就可以的。”

    古北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339、一片叶子的书签

    靠近厕所的地方,找不到一个摄像头。事实上,学校的监控摄像头只在校门口包括正门和两个侧门处有。

    “有没有学生会在这里上厕所呢?”古北这句话问的是哲学系的一个老师,在老师们的办公室问的。那时候古北正坐在林志的办公桌前,对哲学系办公室的老师们展开询问。

    “应该很少吧。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学生来这里用卫生间。”那个老师道。

    古北点点头。他盯着林志的桌面细看,桌上摆满了纸笔书本,一个相框,是林志和叶子的照片,照片中,二人都笑得阳光灿烂。古北翻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校讲师的办公桌而已。

    古北拿起桌面摆着的一本书,《哲学简史》,古北毫无目的的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个书签,仿古气息十足的纸质书签,一片叶子的形状,背景却是一剪寒梅,黑色的,书签纸的颜色是浅咖啡色,上面手书一个黑色的大写的英文单词:guardian 。

    古北问那个老师道:“guardian,这个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

    那老师看了一下,解释道:“卫道者的意思。”

    卫道者?

    一个人在书签上写下的字,一般会是什么呢?座右铭?肯定会有点特殊的含义在里面的吧。

    而且,是一片叶子的书签。那片叶子,于林志而言,自然意义非凡,代表着他内心珍爱的人,所以,在那上面手书的字迹,也不可能寻常吧?

    古北勘验完现场,带着李徽,他还是去了趟叶子的花店。花店这会儿倒是开了,古北走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他扫视了一眼店里,货架上甚至出现灰尘,鲜花没有被打理好,整个给人感觉有些凌乱,完全不复此前他来过时看的样子。这是疏于打理了。古北知道,鲜花的保养,是门技术活,同时,需要格外细心和耐心,还有热爱,有一颗阳光优雅从容的心,才能做好一个花艺师。

    叶子怎么了?古北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疑问。他顺手拿起一枝鲜花,放在鼻子边嗅了一下,花瓣有点失去水分了,没有一丝芬芳。

    正在那里思量的古北,听到里面楼梯上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放下那枝花。叶子和林志一前一后从上面下来,看到古北站在店子里,愣了一下,叶子开口招呼道:“古警官。”

    古北点点头,道:“学校发生案子了,我刚处理完现场过来,顺便来看看你,你最近还好吧?”

    叶子的脸色,明显没有以前润泽了,有点憔悴。古北有点担心她。叶子看着他,道:“我很好。古警官到底在担心我什么?”

    她语气平平,可是充满着属于教堂里那个女孩的特有气息,冷冰冰的,说不出的拒人千里和漠然。古北感觉她又变回去当初刚从墓地找到她们的时候的那个样子。他越发担心了。

    古北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他极力显得友善。林志忽然走过来,一把推开他,道:“请你离我妻子远一点。”

    古北这会儿才细看林志,更是大吃一惊,林志的变化,远远超过叶子的,如果说叶子显得憔悴,冷漠,心灰意冷的萧索着,那么,林志给他的感觉,便是超越他本来面目的暴躁和亢奋,古北被他推开的时候,感觉他似乎要跟他动手打一架一般的,有一股暴戾的气息在他的眼神里流窜着,他的衣着和举止,都不再文雅,显得粗暴,而且不修边幅。

    古北道:“林老师,师大发生命案了,你知道吗?”

    林志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徽看不惯他的抵触的样子,道:“现在是警方办案,这是例行询问,请你配合!要不,我们现在传唤你,去局里问话?”

    林志终于老实了,道:“你们问吧。”

    古北问:“你今天早上8点到9点半,这段时间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林志道:“今天早上8点我还在睡懒觉,8点半起的床,现在是9点半,这段时间,一个小时时间,我和我妻子在家里吃了个早餐,然后到了花店,接着看见你们了。”

    古北问:“也就是,这段时间里,你一直跟你妻子在一起?”

    林志道:“是的。”

    古北看着叶子问:“是这样子吗?”

    叶子点点头,道:“是的。”

    古北接着问了句:“卫道者是什么?”

    他忽然间开口,叶子和林志的脸色都变了一下,林志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如果正面解释一下,也许古北不会觉得很异常,一个哲学系的讲师,写下这类词语,似乎并不算异类,只是,因为写在书签上,古北想知道那对于他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这对夫妻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大,从外表到精神状态都有很大转变,何况,林志最近跟何香莲走得那么近。

    古北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矢口否认,他不知道卫道者这个词。难道,那个英文单词另外有别的含义?我应该用英文单词来问的。但是,古北的英文水平不行,他没记住那个英文单词,所以,此刻也无法用英语发问。

    古北又问:“何香莲最近找过你没有?”

    叶子认为那句话问的是自己,但是,古北的眼睛,看着的是林志,叶子回答了那个问题:“没有。”林志倒是脸上没什么变化。古北接着问:“她以前是不是一直想要你帮他们做事?那是个什么组织?”

    叶子有点不耐烦,道:“我早就回答过你这些问题。我拒绝了她,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知道。”

    林志显然被叶子的烦躁影响到了,他将妻子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古北的眼神变得十分犀利,古北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一种十分明显的神经质的东西,他的情绪化与他以前留给自己的印象十分不符合。古北感觉有点困惑。

    林志道:“如果你们的询问已经结束了,请你们离开我家里。”

    语气十分的不友好。

    古北很想问问为什么他要把一只牛娃刺他个上十刀,可是,他想这个不能问,否则,何香莲肯定会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了。

    他有点悻悻地带着李徽离开花店。

340、嫌疑人肖像

    哲学系主任马光远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古北依然组织了刑侦科进行了首次案情分析。因为证据实在太少,案件分析重点就放在了对案件的罪犯特征描述上。

    局里的犯罪心理研究专家与会,根据现场侦查结果,做出如下犯罪心理侧写:凶手,成年男性,二三十岁,也许三十五了,身体结实,充满力量。

    厕所说是公共场所,罪犯选择在厕所动手,显然他对时间把握的很准,他十分熟悉老师们的上课时间,选择在老师们都去上班的时候,也可能对被害人的生活工作习惯十分熟悉,在厕所他作案的时间大概持续十分钟。

    他用以勒死受害者的东西是根鞋带,也许就是他自己脚上穿着的,他一方面,对犯罪工具的选择十分随意,好像并非刻意准备,作案手法,也十分简单粗暴,甚至作案场所和作案时间,都具有随机性,他显然认识受害者,但是未必是刻骨仇恨下的仇杀,这样子的杀戮带着点临时起意,或者一时冲动,也许只是简单的一两句口角,或者是某次不经意的被害人得罪了他,甚至只是看他不顺眼。

    他的情绪化十分严重,不太能理智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即便如此,即便这样子的杀戮显得十分轻率,他依然没有留下过多痕迹,说明这个人平时应该还是个十分严谨细致的人,他注重细节,能很好的处理细节,这种能力与其说是有意识的犯罪行为,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和本能。

    生活中,他应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但是,最近他情绪化比较严重,在习惯和情绪化的双重作用下,他的作案手段和过程看起来如此轻率而大意,却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古北根据技术科的技术检验结果分析:死者身高170cm,加上皮鞋鞋底的厚度,大概172cm,根据勒痕的角度,勒痕从下往上,说明凶手个子比死者高,大概在175cm-180cm左右,死者在死前挣扎在厕所地面留下的痕迹,说明死者身子稍稍被提起一点,这也充分证明,凶手身高比受害者高。但是,如果受害者被凶手从后面勒住的一瞬间身体倒下去,这个身高的推断就毫无意义,但是地面足迹磨蹭留下的痕迹,有几处看起来是明显地站立位的,所以,古北觉得这个身高的推断,还是有依据的。

    古北在整个分析过程中,脑海里自始至终出现林志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多少受了林志最近与何香莲过从甚密,尤其是林志杀死那只牛蛙的残忍血腥的场面的影响,其实,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状态,有时候,它对案件有帮助,能迅速锁定目标,有时候又会将案件带入歧途。

    古北上午再三确认林志的不在场证明,其实就是怕自己主观上带入偏见,但是,此番分析下来,他依然觉得情绪化和身高这两个犯罪嫌疑人肖像,跟林志有很多相同点。

    但这一点用都没有,符合这种特质的人太多了。

    古北在会议上确定了现有侦查方向:查找受害人的社会关系,人际关系状况,在学校被杀,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凶手无外乎同事或者学生。古北布置下来,发现同事这一侦查范围,依然包含了林志在里面。可是,他又有那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文晖将岗村特一号的山庄,交给辜鸿鹄负责打理,因为庄子是当初他父亲准备送给的母亲的礼物,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将庄子做成生意经营场所,把原来高建国的布局全改了,在保留他父亲当初设计的主题风格的基础上,按照家居的样子重新装修布局,负责设计和施工的,就是文暄。

    文暄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山庄对于文晖和柳怀珍的意义的,所以十分尊重柳怀珍的意见,以及原来文扬的设计风格。

    因为已经供职于楚是之的设计院东临分院,文暄便十分尽责,山庄的设计,文晖跟他讲不急,慢慢来,他便利用闲暇时间进行设计。

    周末的时候,他回去山庄看之前的建筑重新布局的情况,每次都邀请柳怀珍同行,以便征求她的意见,带上杰米,还有借住在文晖家里的古,古和杰米相处一段时日,已经是哥俩好了。这样的周末,加上山庄的秀美风光,自然十分放松,文晖有次还邀请了古北和闻纹带着古灵古俪也去了一趟,在那里过周末。

    未完成的设计,文暄也试图将它完成,原来的风格中国风和西洋风格融合,文暄和文扬同一大学学的建筑,倒是很能揣摩文扬的审美风格,设计的初稿下来,文晖和柳怀珍看过,都十分满意。

    岗村一号当初中途停建,跟那里的温泉硫化氢严重超标有关,文暄提出了一套解决方案,从国外购买了一套设备,在温泉上游修建了一个过滤的坝子,将那套设备放置在坝子的出水口,温泉原水经过设备过滤提纯,并经过其检测,水质达到安全标准,在温泉池子那里,水质也有配备检测仪器,出于不间歇运转状态。

    文晖觉得这个处理方案是可行的,还将文暄的设计和提案特意给古北看过,古北道:“虽然方案可行,但是温泉原水毕竟有毒,如果被人利用害人,山庄以后还会因此有麻烦,上次索菲娅利用温泉水杀人,已经引起安全部门注意,可能因为此时业主是高建国,有人卖他面子,才没封闭山庄,如果再出事,恐怕不好善了。这个设备过滤的坝子,最好安置在地下,而且施工隐蔽,这样子,人为可控的可能性变小,安全性有保证。”

    文晖和文暄听他一讲,觉得这个提议十分好,后续设计施工就按着这套方案进行。

    古北就着文晖问他温泉的事情,把guardian这个单词的含义拿出来问他。他上次从花店询问完林志回来之后,特意又搜索一下,找到那个单词的正确拼写,把它记了下来。文晖一看那单词,道:“guardian这个单词的含义,有监护人、守护人、保护人的意思,也有卫道者的意思。美国电影《星际争霸》中,也有个guardian,翻译成守护者,是一种星际争霸中的空中卫士,如战士一般。”

    原来有监护者守护者保护者的意思,这样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在林志心里,如监护人一般保护着叶子,那是他必须要做的吧?

    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不知道呢?

341、旧事

    古北抽空又去了一趟鲁轩睿家里。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先去了中南商业中心去逛街购物,购完物就去了王荪小区。

    鲁尘韬不在家,鲁轩睿在家里。

    古北问他道:“上次您提到过,上世纪六十七年代期间,因为文物上的事情,被批斗过,到底是什么事情?”

    鲁轩睿道:“说起来,也是跟土王堆墓有关。那时候,不是破四旧吗?造反派的人,一个帮派一个帮派的,一波人来了,一波人走了,接着又有新的人来,东临市能被他们毁掉的古旧文物,基本上都被扫荡过。后来,他们说要挖掘土王堆墓,但是土王堆墓只是传说,是否真有古墓,尚未可知,可是,我当时作为政府文化厅的人,是十分反对这么做的,私下里说了些表达个人意见的话,有人就上报上去,结果,那帮人就认定土王堆古墓的情况我知道,先后有几个帮派的人找过我,要我跟着他们一起挖掘古墓,我为了摆脱他们纠缠,一口咬定说土王堆根本没有古墓,造反派的人打着破四旧的理由,先后去挖掘了墓葬。我那时候,只当是单纯的社会运动造成的后果,但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单纯的社会运动,所谓的掘墓,都不过是迷障布局。你知道,当时,那帮人里面都有谁吗?”

    古北之所以特意过来问这个,其实心里是模模糊糊的有些预感,便问:“都有谁?”

    鲁轩睿道:“造反派里面有个小头目,叫成华,他手下有个人叫高建国。但是,当时去现场挖掘的时候,有个被批斗过的政府部门的官员,此人也是文物局的人,专门负责考古文物一块,你知道此人是谁?”

    古北轻轻说出那个名字:“独孤晚!“

    鲁轩睿道:“正是。你今日特意来问我,想必心里已经怀疑到此三人渊源,才来我这里问的。古警官不愧是刑警,心细如发,这都能被你猜透。“

    古北道:“哪里,说起来惭愧,我是后来慢慢琢磨许久,才意识到这点的,如果足够聪敏,上次您跟我讲到土王堆六七十年代被掘时候,就该有此一问才对。“

    鲁轩睿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能查这个案子,查到这种地步。二十多年了,真是不容易啊。“

    成华、高建国、独孤晚,此三人竟然在那个期间就已经对土王堆动了心思,古北道:“既然他们那时候没挖到古墓,后来又怎会想着继续盗墓呢?“

    鲁轩睿道:“你知道独孤晚是谁?晚清时候有个盗墓贼,名动江湖,经他手盗过的大墓不计其数,此人姓万,并非东临人,他老年时候,金盆洗手,改名换姓,搬迁到东临,民国年间,东临市最有权有势的家族,复姓独孤,正是此人后裔,解放后,私人财产没收充公,独孤家人四散开来,泯然众人,消失于大众视野,这个独孤晚,正是其后人。相传独孤家族有一传家宝,就是全国各地的古墓、名墓,他们先人都已造册。”

    古北道:“所以,独孤晚一早就知道土王堆下面有古墓群?”

    鲁轩睿道:“正是。”

    古北道:“那他为何六十七年代期间要去盗墓?”

    鲁轩睿道:“那段期间盗墓,那是撒烟雾弹,故意迷惑世人,告诉世人这里没有墓葬可盗,是为第二次盗墓盗卖文物打下基础。”

    古北暗暗称奇,心想此人布局深远,志在必得,竟至如斯,便道:“怪不得中南商业大楼建立在土王堆墓葬上,竟然没人过问,外面的人也无人质疑。”

    鲁轩睿道:“文物出土时候,因为文扬未被收买,高建国只有让独孤晚露面,否则,他会一直在幕后指挥,这就是,为什么,文扬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后快。”

    古北道:“这么多年,为此死掉的岂止是一个文扬?他们杀了多少人?到现在还在死人!这些罪恶之徒,不法办对不起国家人民,对不起那些受害者,也对不起你们这些二十多年来,坚持守护的人。”

    古北说得义愤填膺,鲁轩睿道:“那现在怎么办?”

    古北将文暄那边的情况也讲了一下,鲁轩睿叹息道:“那太可惜了,真是功败垂成啊。”

    古北道:“我和文晖现在都还抱着希望,觉得那些东西,应该还在,有人会拿它做筹码,要挟那些在黑名单上的人,但是,落在谁的手中,目前未知。但是,估计的话,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在丁占山手上,或者丁占山把它交给了高建国。”

    鲁轩睿道:“这帮人,蛇鼠一窝,彼此勾搭,狼狈为奸,然后又互相防备,也不足为怪,我倒希望,他们自己狗咬狗,自己暴露出来。我们再打蛇随棍上,岂不是省力气许多?”

    古北道:“不到最后生死关头,他们不会这么干。不过,上次高建国家暴,我们用了十分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一是为的柳怀珍文晖,二来,也是给独孤晚施压。果然,独孤晚在高建国被羁押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将我们副局刘亮请到了纪检那里,但是,我们刘局没有被他吓到,继续羁押着高建国,高建国最后以离婚案妥协,换取柳怀珍的让步,柳怀珍趁机拿回了当初文扬为她买下的岗村山庄的所有权,算是给了高建国当头一棒。”

    鲁轩睿道:“怪不得高建国一出来,就开始发了疯地卖掉名下产业,原来,他的心理已经害怕,此次坐监,没人搭救他,连独孤晚出面都没用,他真正感觉到了威胁。”

    古北听他这么一分析,心理想着,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上面的打虎大棒,挥了半天,有所顾忌,迟迟没下手,就是顾忌的骏达背后的巨额债务,上千亿的国有银行的信贷,上百亿的供应商的债务。高建国心慌之下,必求自保,当务之急,自然要先还清欠国家的钱。

    跟鲁轩睿的一番交谈,让古北信心大增,从他家里出来,古北去了文晖家,想着柳怀珍文暄还有杰米和古两个孩子都在他家里,便上去看了一下古,出门的时候,文晖送他出门,他驱车带着文晖出去兜了一圈,将跟鲁轩睿见面的情况,都跟他细细讲了一遍。

342、怎么又是你?

    古北驱车无目的地在市区的街道上乱转,实际上,此行本无目的地,不过是闲暇之余的逛街。

    车子经过一家影院,文晖忽然道:“哥,咱们看电影去。”

    古北这次倒没犹豫,道:“好啊。”

    影片是部美国科幻片。两人看得倒是十分认真,古北发现,文晖很喜欢科幻片,看完电影,一路在他耳边热议,连带说起其他同类型题材的影片,侃侃而谈。

    古北无法理解,他是如何攒下的时间,看了那么多电影的。从他认识他起,他似乎一直是忙忙碌碌的生活着。

    认识他的时候,他读高三,正在准备高考,上大学半年,就开始在外面接单挣钱,接着成立公司,一边是学业,一边是公司,及至大学毕业,公司也越做越大,他还一直帮他降妖打怪破案侦察俨然半个侦探,还要兼职辅警的角色。

    忽然又想着,这么多时间,那些独自一人看电影的时间,无非是他孤单孤独无依无靠的时候完成的。

    那个时候,自己是在哪里呢?

    也许,还没来得及认识他,也许,在他跟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在所有人跟家人团聚的某个春节,也许,在被人伤害之后独自舔着伤口的间隙,也许,在他某次考试取得第一名之后对自己的犒赏。

    因为无人分享喜悦,因为无人分担忧伤,他的时间,便在看电影的时候挥霍掉了。

    古北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的怜悯又一层层涌出来,密密麻麻,缠绕住他的声音,到处是文晖的声音,他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如此话多,也许,小的时候,没有人这样子倾听他讲话。何况,文晖的性格,总的来说是偏冷的,一般人面前,他并不如此聒噪个不休。

    古北将车停在江边。文晖这才停下话茬,问:“咱们不回家吗?”

    古北先下车,又走过去副驾座那边,替他打开车门,牵着他的手,拉他下车。

    文晖看他忽然间如此沉静,却又漏出点款款深情来,心情愉悦,任由他带着他到僻静处的岩石上坐下。

    两个人看着宽阔的江面,江面上的水波,还有对面城市里的绚丽夺目的霓虹灯。

    这里,已经是城区之外的地方,文晖才发现,他竟然带他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文晖笑起来,轻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古北捏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暖着,道:“就陪你坐会儿。咱们每天都太忙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占据了我们生活的全部。我都没有时间留给你。”

    文晖将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夜风将彼此身上的气息传到他们的鼻息里。两个人都有点陶醉,贪婪起来,吻得不可开交。文晖叹息道:“哥,你知道吗?我连你身上的烟味都喜欢。”

    可是,我更喜欢你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

    古北道:“以后,想看电影的话,我都陪着你。”

    文晖嗯了一声,道:“好。”

    古北又道:“想干别的事,也可以。”

    文晖侧脸看着他,笑道:“干坏事可不可以?”

    古北听着他促狭的语气,心里的渴望,一点点如喷泉里的水,一个浪花一个浪花的挽出来,堆叠起来,似乎要无限高,高到他想要带他去的地方。古北毫无反抗之力,把他搂进自己怀中,喃喃道:“那也可以。”

    文晖将手伸进他的衣物里。那么温暖的皮肤,那么结实的肌肉,里面是砰砰乱跳的心,还有四处流窜着的血液,滚烫的,鲜活的,文晖全身打着颤,叫了声:“哥。“

    古北低头含住他唇舌,探进去,探进去,想要无限地深入进去,在他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留下自己的热情渴望和思念,留下自己的印记。

    然而,终究是要回去的。古北克制住自己,在自觉没有太晚不算太失礼的时间里,把文晖又送回了家。

    第二天,东临师大发生第二起命案,一个女学生,在校园的一棵古老得被市园林局挂上的珍惜保护植物的铭牌的银杏树下吊死了。尸体是一大清早被学生们发现的,不过三日时间,接连死了两个人,学校人心惶惶,第二件案子一出,市刑侦局的压力不止增加一倍,古北陡然紧张起来。

    该女生也是哲学系的学生,巧的是,她居然是马光远的儿子马骁的女朋友,这点倒不需要古北他们费力侦查,因为古北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马骁正站在树下,看着被高高挂起的女朋友的尸体,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古北抬头看了看挂在树上的受害者,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身体被一条很粗的麻绳拦腰绑着,古北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是挂着脖颈的,却要拦腰挂起。那女孩子的脸朝下,头发有起码两尺长,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脸。

    古北心里微微一动,问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同学道:“你认识她?”

    那男孩转过身,古北一眼认出他来,就是前天死去的哲学系主任马光远的儿子马骁。古北愣了一会儿,心惊半天,道:“怎么又是你?她是谁?”

    马骁道:“是我女朋友杜若梅。”

    古被站在那尸体下面,抬眼看去,看清楚女孩的脸,双目紧闭,脸上已经出现紫绀色了。那样子依然让古北吓了一跳。古北让警员们将尸体放下来,将周边警戒线弄好。

    挂住尸体的地方,是一处相对比较细的枝干,到地面垂直距离大概两三米高,这样子一个高度,的确很容易把人挂上去,绳子很长,足有上十来米长。

    古北把从死者身上解下来的绳子站在捆绑处网上扔,很容易扔到树干对面,但是绳子是系在树上的,还绕了两圈,这个操作的话,就有点难度了。

    尸体垂吊的高度是两米左右,要把尸体从地面拉到两米的高度,如果站在树干对面拉,相当于一个定滑轮一样,并不费多少力气,但是,要把绳子在树干上绕上两圈,人肯定得站在树上,站在树上,把尸体拉到两米的高度,还把绳子绕上两圈,此人除非天生神力,否则绝无可能。

    会不会有两个人?一个站在下面,一个站在上面,这样子的话,也还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可能性还是有点。

343、杜若梅之死

    技术科的人进行现场检验和尸检,古北走过去,问新进顶替闻纹位置的法医秦青书,道:“什么情况?”

    秦青书道:“根据尸斑形成情况,死者死亡时间大概4-6个小时,也就是凌晨1点到3点左右,死因是窒息死亡,脖子上有勒痕,目前看来,这是全身唯一致命伤。其他的,要等尸体解剖完进行进一步尸检才知道。”

    秦青书将死者脖颈处的勒痕指给古北看,古北细看之下,觉得跟马光远脖子上的勒痕很相似,不禁呃一声,秦青书道:“你也看出来了吧?跟马光远脖子上的勒痕很像。”

    古北道:“这么说作案手法一致?”

    秦青书点点头,道:“目前看来十分相似,但是也不排除模仿作案。”

    古北道:“这两个死者,关系如此密切,都跟马骁关系密切,应该也是认识才对。”

    古北问还在旁边哭着的马骁道:“你爸爸和你女朋友,认不认识?”

    马骁道:“她是哲学系的,我爸爸可能认识她,但是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我还没跟我家里人正式介绍过她,我爸爸都不知道我谈恋爱了。”

    古北道:“你最近一次见你女朋友,是什么时候?”

    马骁道:“因为爸爸过世,我跟我妈妈忙着处理后事,先开始还配合警方调查,这两天没有见过她,今天早上,我听人说又死人了,就过来看一下,发现竟然是我女朋友。”

    古北问道:“你家里是住在学校的,是吧?”

    马骁道:“是的,是学校的职工楼。”

    古北问:“你妈妈好像也是学校老师,是吧?她会不会认识你女朋友?”

    马骁道:“我妈妈是化学系的老师。她也不知道。”

    古北哦了一声,又去看那勒痕,跟秦青书道:“很奇怪啊,她既然是被勒死的,为什么,凶手把尸体挂在这里的时候,不是直接吊住她的脖子呢?如果吊住的是脖子,那不是可以掩盖原来脖子上的勒痕,伪造成自杀的样子的?”

    秦青书道:“凶手根本没想过伪造成自杀,你看,这么粗的麻绳,还绕上两圈,一个女孩子自杀,顶多三尺白绫,系个活接,拿脖子套进去,还要再三弄几次,才够结实才能吊死她。”

    古北道:“凶手把脖子的勒痕露出来,保持原样,是为了让警察看到,这个勒痕,跟马光远的是同样的作案手法。凶手是一个人?”

    秦青书道:“也许,他希望我们觉得是同一个人。先撤吧,这么多学生在这里,连着死两个人,估计要吓死他们了。”

    古北道:“行,尸体带回去,尽快准备尸体解剖。结果出来,马上告诉我”

    第二日,尸体解剖出来,发现死者死因并非勒死,死者心脏右心室破裂,胸膜腔大量积血,诊断为闭合性胸部损伤,疑似胸口受外力重力撞击造成,死者颈部静脉怒张,为静脉血压升高所致。颈部勒痕是死者死后被人勒住的,是伪装出来的。

    所以,凶手悬挂死者尸体时候,挂住的是腰腹部和胸部捆绑,故意留下颈部的勒痕,不过是为的误导警方。古北特意去看了看死者身上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果然,白色裙子上有一个脚印,可惜不是很完整,无法作为一个完整的证据采用。

    结合此前,马光远案子的情况,凶手速写,跟杜若梅的凶杀细节,除了颈部勒痕是伪造成一致的外,没有一点相同,古北由此判断,凶手不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杜若梅的案子,真正死因是胸部被袭击,根据白色连衣裙上留下的污迹,应该是被人用脚大力踹在胸口,导致右心室破裂,引起大量出血,死者皮肤惨白表现出明显的失血症状,颈部静脉膨胀为血管压力增大造成,胸腔大量积血,都支持这一死因判断。死者几乎是瞬间死亡,死亡后脖颈处被凶手用鞋带之类的棉质窄带勒死。

    就算杀死马光远与杜若梅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杀死杜若梅的凶手显然蓄意模仿了前者。杜若梅案从作案手法到后面抛尸,都显得有点慌乱,凶手意外失手杀人的可能性很大。考虑到抛尸现场的作案难度,凶手考虑为两个人。

    古北第二日又带着技术科和手下的两名警员一起,又去了一趟抛尸现场,技术科将准备好的一个体重身高和杜若梅一致的人偶放在地上,用昨日抛尸现场的那条帮过死者尸体的粗麻绳,按昨日死者被绑住的样子,古北先一个人试着,将绑住尸体的绳索的另一头抛过树干,然后让一同前来的任天将绳子另外一头拉住,他自己爬上那可银杏树,爬到树干处,先仔细检查了一下昨日树干上留下的痕迹,树干上有绳索勒过的痕迹,古北拿出手机,拍摄了一张照片。

    古北接着对任天道:“你现在开始拉绳索,直到把人偶拉到昨天尸体的高度,树干高度三米,尸体横位悬挂,高度大概两米。”

    任天按他说的拉动绳索,古北看到麻绳在树干上滑动得很厉害,等任天把尸体拉到两米高度时候,绳索在拉动过程中反复左右位移,宽幅达到30公分,而昨日的痕迹,几乎没有绳索位移的现象,古北将这次在树干上的痕迹再次拍照保存。

    古北接着让任天将绳索松开,将人偶放下去落到地面,古北自己趴在树干上使力试图将人偶提上来,发现根本不可能,他接着站起来,发现也很难将人偶提上来,更别说提上来还绕上两圈。

    古北让任天站在人偶旁白,抱起那个人偶,他在上面拉着,举高到两米的距离,然后他在树干上将绳子绕了两圈。这次终于成功了。最后成功这次,耗时大概15分钟,最吃力的部分,就是任天在下面将尸体举高到两米的高度。杜若梅身高175公分,体重60公斤。此次模拟,古北推断,作案现场至少两个人,发现尸体的银杏树显然不是第一现场,要把尸体挂上去树枝,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站在下面举高尸体的应该是男性,女性不可能有这么大臂力,树上负责捆绑的人,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攀爬和在三米高的地方完成对一具尸体的捆绑,不是件容易的事。

344、四轮推车

    任天举完那个人偶,已经觉得很费力气,累得蹲在地上喘气,耳边听着古北的分析推理,他的视线忽然被地面吸引住,地上有车辙印子,虽然很淡,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喊了一声,接过古北的话,道:“还有一种可能,尸体装在车子上,车子的高度就有两米,这样子,凶手只需要在上面绑住绳子,再把车子推走就行了。”

    古北看他在那里研究地面,也蹲下去,问:“发现什么了?”

    任天指着那痕迹,道:“这是车轮印子吧?“

    古北已经看到,伸出手指,大概比划了一下宽度,轮子只有七八公分宽的样子,古北喊道:“技术科,拿痕迹检测仪器过来,取痕迹,马上做检验。“

    任天道:“这会不会是自行车?“

    古北道:“不会,自行车不会是这样的痕迹。“

    古北四处看了下,发现50公分平行处也有同样的车辙痕迹,自行车轮子是前后两个,不可能是平行的,这是个四轮车,但是显然不是汽车,也不会是人力三轮或者四轮车,因为车辆不可能这么小的痕迹。

    古北道:“这是一辆推车,类似医院用的四轮推车,上面可以躺一个人。任天,你说的没错,尸体是放在四轮推车上的,可是,什么样的车子,竟然有两米高?”

    技术科痕迹检验分析结果出来,车子为推车,四轮,车轮直径6公分,两轮之间的距离50公分,从地面痕迹深度推测车辆负载在100公斤。技术检验分析推测,推车高度如果能达到两米高度的话,疑为特制加高,或者车子本身安装有升降机关。

    无论是什么样的车子,车子肯定还在师大校园内。因为,学校四周进出的门,无论是正门还是侧门,在那个时间段没有进出这样的推车。2米高的推车,若不是折叠,恐怕很难悄无声息地混出去。

    古北在刑侦科做完案情分析,立即申请搜查令,对全校范围内,包括校区和家属区,全部进行搜查。考虑到面积大范围广,警局几乎全员出动,除刑侦科之外,其他科室能调动的人都调动了,刘亮害怕警力不够,希望速战速决,不希望凶手闻到危险气息销赃,从下面派出所申请了几十名警员。所有警员配备到位,立即开赴东临师大。

    最后,警员们在化学系教学大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内,找到了一个非常符合案件描述的推车,这是一辆特别订制的推车,放置化学系实验室器皿杂物的货架子,为了方便挪动搬运,下面特意安装了轮子。车子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正好离地两米高。

    要把一具60公斤重的尸体,放上这样一辆车子两米高的地方,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凶手看来的确不是一个人。

    古北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实验室,围着那辆推车检视半天,技术科的同事也赶过来,检测了车轮和车距,跟抛尸现场痕迹检验的结论完全吻合,确认是这种车型无疑了。古北问化学系实验室负责人:“学校这样的车子,有几个?”

    实验室负责人道:“这种车,是我们实验室自己在外面定制的,有三个,但是另外两个早就弃置不用了,车轮子坏掉了,去年就处理了。”

    古北问:“怎么处理的?”

    负责人道:“就是卖给收废品的了。”

    这么说,就只有眼前这辆车了。古北细细看了看车,发现最上面一层,就是两米高最有可能放尸体的那层,很干净,而下面一层二层脏兮兮的,给人感觉很久没用一样的,古北问:“这车经常用吗?”

    负责人道:“就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估计起码得一年时间没动了。“

    古北看着活动货架上面摆放的东西,第一层第二层摆放的很凌乱很随便,东西和台面都比较脏,长时间没用,堆放的东西应该会在台面灰尘跌落后形成的物体本身形状吻合的印迹才对,但是,没有一个形状和灰尘痕迹一致的。最高层很干净,台面很干净,但是,摆在上面的东西,看上去比较整齐,应该是刻意摆放过的,不过上面的东西上是有痕迹的。

    古北让技术科的重点取指纹,活动货架上的物件上的指纹,但是,货架上并没有取到指纹。之前绳索上也是没有留下指纹的,显然,凶手带着手套处理这些事情的。

    古北看了看车轮,发现车轮上有水泥的痕迹。古北问:“学校里面,这两天有水泥施工未干的地方吗?“

    负责人道:“倒是有一处。“

    接着带古北他们去看了,在靠近家属生活区的楼下东侧,地面有一处施工,修复破损路面,古北看了看那栋楼,42栋职工宿舍楼,这栋楼几乎处于学校地势最低的地方。

    其实,楼正面出去是几十级的台阶,只有侧面才能通车,但是路面并不宽敞,这栋楼的居民,平时停车都在学校专门的停车场里,平日进出,要回到这栋楼,或者出去,都只能步行,基本上是选择前面的台阶拾级而上。从侧面没有台阶的路走的话,基本上是随身带有带轮滑的负重物,像行李箱,再比如,像推车。

    那辆推车,半夜从化学系教学楼一楼的实验室里,被人推到这里,42栋职工宿舍楼下,然后凶手将死者尸体搬到活动货架上,把活动货架当成推车,因为无法将尸体送出校园,也没有更好的抛尸场所,干脆把她挂在银杏树下,银杏树所在地在晚上是非常偏僻的地段,深更半夜抛尸那里,花个十几分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那么,第一现场就在42号楼了。古北拿着对讲机,道:“所有警员,西区42栋职工宿舍楼下集合,迅速集合。“接着安排已经跟着自己到了这里的警员把守好楼下所有出入口,又对跟随自己的学校负责人道:“把这栋楼的住户名单拿给我。”

    一会儿,分散在校园各处搜索到警员们陆续赶到,古北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道:“大家把这栋楼,每家每户搜到,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疑点,凶杀案第一现场就在这栋楼,所有人行动。”

    警员们立即上楼,挨家挨户搜查起来。古北等着那个负责人拿来住户名册,一户人家引起他注意:42栋1单元4楼401室,户主马光远,常住人口朱秀珍,与户主是夫妻关系,常住人口马骁,与户主是父子关系。

    古北想起来,问:“朱秀珍是不是化学系的老师?”

    负责人道:“是的。”

345、有牵连的两个死者

    古北对身边的任天和另外两名警员道:“你在这里守着,有任何情况通知我。”接着对李徽道:“你跟着我上去。

    古北迅速来到1单元4楼,401室紧闭着。还没有警员上来搜到这里。古北敲了下门,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四十七八岁的女人站在面前,问:“什么事?”

    古北前两天见过这个女人,在马光远死亡现场,这个女人正是马光远的妻子朱秀珍。但是,她显然没认出他来,古北此刻穿着警服,她接着问:“警察同志,我老公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古北道:“正在查。我们现在需要搜查学校全范围,包括家属区,这是搜查令,麻烦你配合一下。”

    朱秀珍让他们进去,古北四处看了看,客厅,卧室,卫生间,到处干干净净的,对于一个户主刚刚死亡的家庭来说,未免太干净整洁了点。

    古北站在客厅正中央,朝门口看了看,想象着杜若梅从外面进来,瞬间被人用脚踢中,踢中她的那双脚上,穿着皮靴,能够这么大力的一个人的,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也许不是进门就被踢中,也许她在这里呆了很久,这里是她男朋友的家。她是过来慰问的?马光远是她的系主任,死了,还是男朋友的爸爸,她会过来看看吧?

    古北问:“你儿子呢?”

    朱秀珍道:“在殡仪馆。”

    古北问:“你怎么没去殡仪馆?”

    朱秀珍道:“我刚从殡仪馆回来。在那边呆了两天两夜了,我快撑不住了。”

    古北注意到她的确显得很憔悴,这个年纪的妇人,若熬夜的话,黑眼圈很快露出来,很容易看出来。她身上也有一种浓浓的疲倦感。女主人形象倒是很契合一个中年丧夫的未亡人形象,悲伤到憔悴甚至有点邋遢。

    但是,踩在脚下的地板,像是刚拖过的,一个刚刚从殡仪馆回来的未亡人,满身疲惫,却还要将家里地板拖得一干二净。古北在一种一样的感觉中察觉出一点异常。

    古北甚至闻到空气中有一种消毒液的味道,那是84消毒液的味道。

    客厅这里显然用过消毒液,但不是今天,只是味道没散尽,这两日家里没人,所以窗户关着的,气味还没完全消散。

    一个装修精致每天生活着人的客厅,为什么要用到84这种消毒液呢?

    古北走到卫生间,果然看到一瓶未用完的84消毒液。古北拿起来看了一下,道:“这个是用于厕所消毒的吧?”

    朱秀珍点点头,道:“是的。”

    古北接着问:“可是,为什么客厅里有84消毒液的味道?”

    李徽在一旁对着对讲机道:“技术科的人,马上带着检测设备,注意,要带空气检测仪器,来一趟42栋4楼401。”

    朱秀珍显得慌乱起来,道:“我前天不小心泼出一点在这里。可能气味还没有挥发干净。”她走到窗户那里,将窗户门推得更开了些。

    古北问:“是前天晚上吗?凌晨三点之后,处理完杜若梅的尸体之后?”

    朱秀珍忽然暴怒起来,道:“你在怀疑我吗?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怀疑我?”

    古北道:“没事,我只是询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杜若梅的?”

    朱秀珍道:“我不认识杜若梅。我只是听我儿子跟我讲,学校又死了一个女学生,叫杜若梅。”

    古北道:“你知道她是你儿子的女朋友吗?”

    朱秀珍道:“我不知道。”

    古北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告辞出来,朱秀珍把门关上后,他想了想敲了对面的门,402室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教师,有老婆孩子,一家三口。他老婆不是学校老师。给他们开门的正是他老婆。古北道:“打扰一下,警察办案,问下话。”

    他们走进屋子里,屋子里看着一切正常,古北在沙发上坐下来,李徽四处看了一下,看古北准备询问那女人,便跟着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古北示意他拿出录音笔,放在桌上,对那个女人道:“我们需要录音,没问题吧?”

    那个女人道:“可以啊,没问题。”

    古北拿出杜若梅的生活照,问那女人道:“你见过这个女孩子没有?”

    那女人道:“认识,我见过这个女孩好几次。她不是昨天吊死在银杏树上的那个女学生吗?”

    古北问:“你说见过好几次,都在哪里见到的?麻烦告诉一下我们时间、地点,还有当时的情境。”

    那女人道:“我至少见过她三次,一次是在我家门口,我当时开门,她正好站在对面朱老师,也就是马主任家门口,敲门。我看着她进去,是马骁开的门,我当时出去买东西的,就在楼下,学校的一个小卖部,一会儿回来,发现那个女孩子还是站在马骁家门口,依然在那里敲门,敲得很急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的,当时,明明看着她进去了的,怎么又出来了,而且还在敲门,都还以为我自己搞混了的。”

    古北问:“后来呢?”

    那女人道:‘我实在是太奇怪了,就透过家里的猫眼往外观察了一下,忽然对面的门又打开了,这次不是马骁,是朱老师,她一出门就狠狠甩了那女孩子一耳光,然后把一个什么东西摔在她脸上,接着把门关上了,那个女孩子哭得好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走的。“

    古北道:“那第二次呢?“

    那女人道:“我第二次见到那个女孩子,是在学校的运动场那边,那天,我们吃完晚饭,我跟我老公带着孩子去那里散步,看到那个女孩子跟马主任,就是哲学系的马主任站在那里说话,那个女孩子一直在哭的样子,马主任很生气的样子。我当时跟我老公讲,那个女孩子是谁啊?怎么跟马老师一家,好像老是产生纠葛一样呢?我老公不让我管这些。“

    古北道:“你意思是,你老公也知道这些事?“

    那女人道:“哎呀,学校谁不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这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碍于马主任和朱老师的面子,不好说而已。不过,你们是警察,我也不能跟你们撒谎的啊,否则,我也要被你们抓的啊,所以,我今天就跟你们实话实说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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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刑警,乱入迷局,拨云见月,温暖救赎。我是你最后纯洁的防线。谁说人之初,性本善呢?嫉妒,贪婪,自私,恶毒,甚至任性,为所欲为,从来都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活着几十年,修身养性几十年,不过是扬善抑恶,不让自己做了恶人去,我们要多么小心翼翼,才能一生无过的走完一生。为了你,我愿意更善良洁净,更克己守礼,更简单纯粹。纯洁防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纯洁防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纯洁防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