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建哥的货
次日,中午一点,闻纹在时代商业城第13楼擎天星娱有限公司工作区公用厕所女厕那里,看到了刑侦科内勤文员小柯。
古北果然看到并且全面正确的理解了她留下的信息。不过派小柯来,还是有点出乎闻纹的意料之外,想是自己把接头地点定在厕所,古北为了方便她,特意派了个女同志。
刑侦科的女刑警不多,闻纹是法医,现场出的多,现场经验在所有女同志里面是最丰富的。小柯是科里配置的文职人员,鲜少出外勤,但是因为一向是处理资料的,查询线索的,十分心细。
闻纹从进厕所时,便见一女保洁员带着白色大口罩,手里拿着笤竹簸箕,在那里倒腾着,先开始她没有认出来,及至她进入女厕,那保洁员也跟着进来,闻纹立马认出她来,闻纹将手里擦汗的纸巾扔进她的字纸篓里,小柯走过来,靠近她的瞬间,将一纸团掉在地上,闻纹低下身子绑鞋带的时候已经把那纸条收入囊中。
二人交换纸条的整个过程,不过瞬间的事情,闻纹与小柯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闻纹进入厕所蹲位,这里自然没有监控,之所以要在厕所接头,也是因为厕所是这里唯一没装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闻纹打开一看,是古北的亲笔字迹:安全第一,一有危险立即撤出。后面写着三个字:我爱你。闻纹这才觉得,对丈夫和孩子的思念之情蜂拥而上,把她的眼泪都逼了出来。她蹲在那里,默默地流了半天泪水,伤心难过了半天,待情绪平复下来,这才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和衣物。
她将纸条一点点撕成碎屑,扔进便池用水冲走。这才慢慢走出厕所。
小柯拿回来的纸条,第一时间交给了古北,纸条上写着:东江码头14号仓库,白面,不过疑为试探诱饵,此次暂不动,可观察,后续如有可图。
古北将纸条拿给刘亮看过,刘亮道:“果然是条大鱼,闻纹经验丰富,想要糊弄他们,应该也不是难事,按照闻纹的要求来,尽一切努力配合她。还有,任何时候,以闻纹和任天的安全为第一位。“
古北带着李徽变装出行,立即赶去东江码头,在14号仓库附近观察了一下情况,果然见那里有看守人员,一直到天黑,14号仓库的货才开始陆续发放。古北和李徽此刻都是穿着脏兮兮的工装,码头卸货工人的打扮,码头上工人来来往往,有的在搬货,有的还在晃悠着,看来是找生意的样子。古北和李徽有样学样,也在14号仓库前面晃悠着。
一会儿听里面有人朝外喊着:“找三个工仔过来卸货,要熟脸的啊,生面孔不要啊。“
仓库门口一个抽烟的年轻人回头朝仓库里面看了一眼,道:“知道啦。“接着慢腾腾走出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古北看他黑瘦黑瘦的,像个瘾君子,古北曾经在刑侦科干这么多年,这些吸毒的瘾君子,他也打交道不少,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那年轻人边走边嘟嘟哝哝的,古北听他嘴里道:“又不是第一次干?每次这么嗦,要死阎王爷也拦不住!“
猴在门口的几个码头工人,看他从里面出来,巴巴的跑过来问:“建哥的人来了吗?今天是不是建哥的货?“
古北一听,心里一惊:建哥?蓝夜酒吧跟何香莲进行毒品交易的建哥?古北看了一眼李徽,李徽立即心领神会,跟着凑过去。
那年轻人道:“来了,刚进去那辆车就是。建哥给你们什么好处,都喜欢抢他的活干?“
那工仔道:“建哥出手大方啊,每次给的工钱比别人多。“
另外一个工仔道:“肯定赚的也多。有钱人啊。“
旁边的工仔道:“有钱也要舍得啊。“
那年轻人道:“得了,拍建哥马屁拍到我这儿来了。“
那几个工仔道:“一会儿抽一成给你。老规矩。“
年轻人道:“只要三个人。都是熟脸啊?“
他挑了三个人。李徽混在那几个工人里,看他走了,这才晃回去古北身边,低声将听到的话给他讲了。古北道:”今天不能动手,这批货,是瓢哥拿来试探闻纹的,未必有多大事,也许昨天只是个幌子,拿正货试探闻纹,真货只怕早走了,这些,应该没啥问题,他们就是看看会不会出问题,但是,这个建哥,可能正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咱们今天的目的,就是摸出这个建哥的巢穴在哪里,但是今天不能行动,先摸排情况,咱们今天侦察为主,你现在先去车上,在出口处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的车子就跟上,我在这边看着,相机行事。“
李徽听他吩咐完,就往仓库外走,回到车上,将车子驶到14号仓库出口附近,等着建哥的那辆车出来。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建哥的那辆车果然出来了,古北看那三个去卸货的工仔,此刻竟然坐在那货车上,想必是跟着过去再把货卸下来,估计这几个工仔,是经常帮忙建哥卸货的,所以十分被他们信任。
古北想着,如果能爬上那辆车,那该多好,但是,显然没那机会,对方不找新面孔的陌生人,他便没有机会。古北看了一下,驾驶室坐着两个人,后面那货车车厢,前面靠车头的地方,货物码的比较矮,那三个人正坐在那里,中间码的高出两层木箱子,大概高出一米左右,最后面又少码了两层。
古北想:如果爬上去坐在后面的话,前面那几个工人其实是很难发现的,只要下车时,他能抢在前面不被发觉的下车,他就能不知不觉跟踪对方。古北站的地方,正是一个近乎90度的转弯,转弯处堆满了货物码的高高的,几乎像个小山头一般,古北按事先筹划好的,在货车转弯减速的时候,一个健步翻身上车,稳稳落在车尾,正好坐在那低矮的部分,身后高出的货物挡住前面人的视线,竟然无一人发觉。
货车一出14号码头,李徽就驾着车跟上去了,正好看见古北坐在那货车尾部,吓了一跳,古北朝他做出一个ok的手势,李徽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简直要佩服他到五体投地。
317、被搬迁的涂料厂
货车七弯八拐,最后到达的是老城区一个被搬迁的涂料厂。
涂料厂是建厂几十年的老厂,早年建厂时候尚在郊区,这几年城区扩张,后来与周围居民生活区比肩而立,动辄被后来者生活区的居民投诉,涂料厂有自己的委屈,拒不搬迁,把责任往居民区房地产开发商头上推,开发商往土管局和城建身上推,我五证齐全的得房子,怎么能是我的错?
最后,执政部门自觉难辞其咎,各方协调,终于把涂料厂搬迁了,厂子却还在,因为里面有生活区,上百户老厂退休员工还住在里面,搬迁的话,没有谁替他们去还建住宅,只能继续在里面住着,等到哪天这块地能被新的开发商投资进来,再把羊毛出在新的开发商头上。
于是,涂料厂成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没人管没人问,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临街小店,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附近居委会街道的,觉得这是涂料厂的地盘,涂料厂也不敢说不是自己的地盘,毕竟里面住的人是自己的,固定资产也都还在,虽然满目苍胰,但是厂房还在。
其实,房子大多数是租给外来务工人员住的,只是,这里不是城中村,这里是城中废弃厂房,说是废弃吧,涂料厂的资产负债表上还像模像样地摆着数据在账面上,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国有资产,谁都不敢动,又谁都敢动,成了个四不像,也成了个四不管。
古北一看货车进入厂区,估计这里就是目的地了,立马找了转弯遮掩的地方跳下车,神不知鬼不觉,一路跟来,车上另外五个人全然不知。
倒是李徽一路跟随,不敢靠的太近,怕引起那帮人注意,反倒暴露古北,全靠古北一路发手机定位给他,他最后终于赶到涂料厂,把车子停在场子外面,进去厂子里,因为已经没人管理,也无岗亭,也无物业管理人员,里面地方倒是大的吓人,李徽颇费了翻周折找到古北,终于汇合了。
古北看着眼前厂区破败不堪的容貌,猛然间想起当初废弃的圣心堂。李徽感叹一句,说出了他心里的一句话:“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啊!”
李徽接着问:“他们去了哪里?”
古北道:“里面有仓库,正在那边卸货,估计得一会儿,我先过来这边接应你。”
李徽道:“那现在咋整?”
古北道:“先找到那个叫建哥的再说。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一个长期的驻地。我刚看了一下,这里的房子基本都出租出去了,人员复杂,但是,如果出现生面孔,他们应该还是能看出来的,这里看似杂乱无章,到处锈迹斑斑,但是,路边没有垃圾杂物,说明这里,还是有一种管理在的,也许,有一种机构团体在维持着它运转。“
两个人正在那里说着,忽然迎面走来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本地口音,一个嘴里叼着烟,拖着拖鞋,看到他们,喊道:“呃,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干什么来的?“
古北道:“我们给建哥送货的。“
他们身上穿着还是码头上的工装,那两个人不疑有他,道:“原来是建哥的人啊。你们建哥最近忙啥生意啊?“
古北看他们那架势,应该是认识建哥这个人,但是并不了解他的生意是什么,便道:“我们哪知道老板的事啊?“
另外一个人道:“我刚刚还看见建哥的车呢,在车库那里。“
先开始那人道:“是那辆法拉利吗?这是牛b啊!那么有钱,干嘛跑咱们这个破厂来。“
另外一个人道:“牛的很,谁知道做的啥生意?只怕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瞧他那脖子上的金链子,扔出来可以砸死人。“
先开始那人道:“不是吧,敢在咱们厂子里乱来?好歹我以前也是厂子里保安科长来的,怎么能任由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干些违法勾当?“
另外一个人道:“你管得着吗?人家租的厂房,跟厂子签约了的,合法租用。要不然,这里仓库啊厂房啊,真就是废铁一堆啊。“
……
那二人说话粗声大气,走老远了,古北和李徽还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不过,这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倒是帮了他们大忙,古北道:“走,去车库。“
二人找到车库,果然见一辆骚包的法拉利十分耀眼地停在车库那里。两个人找了个车库旁边的石几旁的石凳子上坐了,拿出手机玩游戏,古北一会儿想起来,将套在外面的码头装脱掉,扔在一个不打眼的地方放置好,两人穿着休闲t恤,一副无所事事混日子等死的模样,与周围情境倒是十分契合。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果然过来一帮人,一个个狠劲十足,隔老远都闻得到那身彪悍气息。
古北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领头的人,果然穿金戴银,粗大的金链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老远便看到反射出的光芒。
古北正对着那帮人,趁着那帮人没注意,自己正在玩手机的当口,对着那人拍了张正面照。
过一会儿,那帮人驾车离开,古北等那辆法拉利驶过眼前,特意看清楚了那车牌号码,飞速在手机上记下来。
等那帮人走远,古北带着李徽离开,回到局里,立即将情况汇报给刘亮,刘亮没想到收获这么大,竟然将缉毒科一直搜查的建哥给挖出来了。
古北道:“我拍了照片,回头给监狱那边,拿给牛群看看,他认识这个建哥,先确认他身份。”
古北忽然想起来,叶子也见过这个建哥,曾经告诉他,若再看见此人,能够认出来。
古北趁着下班,去了趟花店,叶子没想到他又来了,上次林志对他如此不客气,她还以为他不会再找她的。“
古北拿出照片给她看,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叶子先开始摇摇头。古北提醒她道:“以前在蓝夜酒吧,你跟何香莲去见客户,这个人叫建哥,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人?“
叶子这才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道:“确实是这个人。“
第二日,监狱那边回话:照片上的人,确实是牛群认识的那个大哥,建哥。与此同时,局里也搜查出此人身份:原名袁建明,43岁,居然也是东北人。
318、林垦屋度假中心(求收求订求支持)
第二日,东临市公安局,由刘亮牵头,集合刑侦科和缉毒科的一次案情通报会议在市局二楼的多功能大会议室召开,会议上主要就刑侦科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发现的毒品走私案件进行汇总通报,决定以副局刘亮作为总指挥,集合刑侦科和缉毒科一起,准备于近日集中力量侦破毒贩建哥袁建明一案。
但是,刘亮在会议上并没有提到瓢哥修膳广,此线索因为涉及到闻纹和任天的卧底安全,暂不准备对外通告。
古北和刘亮的部署其实包括闻纹这一环在里面,袁建明和修膳广既然存在毒品交易,不怕他们不碰头,昨天的交易显然只是个幌子,是个试探,这点从两方大佬都没到场可以看出来,那么,闻纹在现场看到的高纯度海洛因去了哪里?只怕交易就在近期。
只要闻纹取得瓢哥信任,搞到新的真正交易的地点和详细信息,警方这边可以来个一网打尽,同时将闻纹和任天解救出来。
联系到上次哨哥路镇远面试尚立伟的急切样,古北推测,瓢哥急需招兵买马,所以才会如此轻易想要闻纹加入自己的势力,所以,对闻纹的考验,应该不会持续下去。
至于任天,跟在闻纹身边,他只要不出纰漏,配合好闻纹,他的人设本就是初来乍到没混过社会的单纯男孩,他们不会特别注意他,扣住他不过是给闻纹一个投鼠忌器的威慑。何况,任天的机灵和心思缜密,古北是见识过的,他还是很放心任天跟在闻纹身边配合她行动的。
刘亮对于古北的这番分析,十分认可。两人也一致认为:闻纹和任天不能在瓢哥身边呆太久,时间越长,帮派里认识他们的人会越多,这对于他们以后都会是巨大的安全隐患。
果然,等待了不过三日,瓢哥带着闻纹和任天一起,去了趟郊区的一个度假村,事先毫无预兆,突然带他们去的,闻纹从出门那一刻起,看着瓢哥身边的人,如临大敌,知道有重大交易,可是,因为瓢哥是突然行动,通知古北已经来不及了,闻纹当机立断,启动了手机里的定位系统。
这是昨天中午小柯交给她的一张纸条上,文晖写给她的一个应用软件,装在手机上安全不易被发现,然后,她加了古北的手机,只要她启动这个隐藏在手机里的定位系统,就可以跟古北的手机完成定位和被控操作。
古北一接到闻纹请求,立马明白闻纹那边有重大案情,忙汇报刘亮,刘亮道:“你和李徽带刑侦科的人,缉毒科那边先让他们科长陈堀带着两个人跟你们一起行动,先行出发,行动前注意保密,我在局里部署好兵力,防暴队那边也会加入,我会要求所有警力进入待命状态,等你的确切消息,还有,盯梢袁建明的警员也说袁建明好像有大动作,我已经让他们全程跟踪,随时报告行踪,看看两边的人,是不是往同一方向,只要袁建明和修膳广他们目的地一样,我们不需要等闻纹那边确认消息,她现在启动紧急联络方式报告行踪,肯定没有别的法子联系我们,所以,我们自己要掌握主动权。”
古北道:“是。我们立即出发。”
古北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的手机也被文晖暗中定位,这两日文晖也一直暗中盯着古北的一举一动,担心闻纹那边随时可能会有新的状况出现。
古北和陈堀带着刑侦和缉毒科总共八个人,分两辆车,跟着闻纹那边的导航路径前行,最后定位系统停留在一个叫做林垦屋的郊区度假中心,古北把地址发给刘亮,刘亮看了看跟踪袁建明的两名警员发回来的定位路线,确认袁建明正是朝着林肯屋度假中心的方向进发。刘亮立即带着剩下的警力赶往度假中心。
古北比袁建明先行到达度假屋,可是无法进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执法为由公然闯入,可是,这个样子的话,闻纹会不会出事,他无法保证。古北看着渡假屋大门口虽然有人盘查,但是也有旅游的游客进入。
古北当机立断,对陈堀道:“陈科长,我必须进入里面先摸一下情况,这里交给你指挥,刑侦科所有警员,全部听令陈科长,听到没?”
李徽道:“我跟你一起去。”
古北道:“不行。”
陈堀道:“这样太冒险了。还是等刘局过来后强攻吧。肯定拿的下来的。”
陈堀不知道闻纹和任天在里面,自然无法理解他此时的举动,古北无法解释,知道:“我去去就回来,反正袁建明还没到,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说不定这里是他们经常交易的地方,他们应该会很放松,里面什么都有,他们可能不会那么快离开,也许会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
古北尽量说的轻松自在,陈堀见他主意已定,道:“我跟刘局汇报一下情况。”
陈堀给刘局讲了个电话,刘亮当然知道古北为什么非要先行进去,当然是担心等下混乱之中,伤害到闻纹。刘亮看了看袁建明那边的形成,算了一下,道:“袁建明过来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你可以先行进入,可以找机会预警闻纹和任天,最好把他们先带出来。记住,是半个小时,我们过来,大概控制在四十分钟,一旦我们过来,确认袁建明和修膳广都进入交易状态,会立即发起攻击,你知道的,我们已进入现场,声势浩大,对方肯定是惊弓之鸟,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古北道:“我知道,刘局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不会影响你总攻。”
此刻,文晖看着电脑上的定位,闻纹已经启动定位和控制系统,意味着已经进入紧急状态,古北和闻纹的地理地位一致,意味着营救闻纹的行动已经开始。文晖对蔡晨道:“晨哥,你跟我去个地方。”
他接着将顾成武叫到自己办公室,道:“你坐在我电脑前,我回来之前,一刻都不要离开,帮我监控这两个手机定位系统,有任何异常变动立即告诉我,同时,我会随时电话联系你。”
顾城武道:“你放心,我随时候命,绝不辱命。”
319、不好,上当了(求收求订求票)
文晖一上车,对蔡晨道:“去林肯屋度假中心,用导航吧。”
蔡晨将定位弄好,启动车子,文晖道:“从这里过去,走高速大概二十分钟,要快。”
蔡晨道:“好。”
文晖接着道:“晨哥,你怕死吗?”
蔡晨愣了一下,道:“不怕。”
文晖道:“你有过想要为一个人去死的感觉吗?”
蔡晨没做声,文晖道:“我愿意为他去死。”
蔡晨扶着方向盘的手震动了一下,他听到文晖在那里轻声道:“哥,我来了。”他忍不住侧脸看了他一下,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快速操作着,他不知道,文晖此刻正在入侵度假中心的计算机网络。对方的视频监控信息被他全部调取,每一个房间布局、结构,他接着连上公司自己电脑,给顾成武电话,问道:“两部手机的定位的详细信息发给我。不,我要用我的笔记本电脑控制公司的电脑,你帮我连接上。”
顾成武按他要求处理好。他根据两部手机的定位,判断出古北的方位和闻纹的方位,接着拨通古北电话。
古北正在一楼廊道上,手机调整到震动状态,他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忙拿起手机,看到是文晖,心想此时哪里有时间接你电话的,正准备挂断,文晖先挂断了,消息进来:“闻纹姐在三楼东侧靠右第四间,从大厅电梯上去,东头靠右第四间。”
古北十分意外,文晖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的?但是,他无暇细想,反正他的古灵精怪,自己已经见多不怪了。立即打了他电话,问道:“你看到视频了吗?房间状况怎么样?”
文晖道:“里面看不见详细情况,但是房间结构清楚,我找到了酒店的布局图,面积很大,四十多平,是个会客室。闻纹姐手机定位系统显示在那里。”
林肯屋度假中心内。这的确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位于三楼的西侧,进入房间之前,他们的手机全部被没收,被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过来将手机收走。手机被送到三楼东侧房间内。闻纹心里暗暗着急。
此刻,任天被控制在二楼一间小房间里,跟他在一起的,是擎天的另外一名保安人员,送他进来的保安道:“瓢哥让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吩咐,一步都不可以离开。”
任天道:“我姐呢?我要跟我姐在一起。”
那保安根本像没听见一样。对面坐着的保安,一副很轻蔑的样子看着他,就好像鄙视他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一样。
任天脑子飞速转动着,要怎么样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支开呢?他四处看着,发现天花板上安装着花洒暗孔,这是消防设施。
任天接着扫视了四周,报警系统的触发器在哪个保安身后的墙壁上,此刻他坐在那里,触发器正在他的头顶二三十公分处。如果要靠近那个报警器,需得先接近那个保安。
闻纹此前已经设法告诉了他,她已经启动紧急联络系统,局里肯定会过来,他们的手机都被没收了,一会儿动起来,局里的同事们要如何将普通消费者和毒贩区别开来,如果发生枪战,如何疏散无辜百姓呢?这个触发器,可以引起火灾警报的话,可以疏散人群吧?可是,一样会引起瓢哥他们警觉。任天心里反复思量推敲着,立即否决了这个方案。应该有更安全稳妥的方案才行。
他和闻纹被分开两处,这会加大两个人全身而退的难度。可是,如果不能一起撤退的话,一个出去了,另外一个会立即暴露,那些人会毫不犹豫杀了他或者闻纹姐。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离开这里,找到闻纹姐,跟她汇合在一起全身而退,这才是唯一办法。
他看着那保安,忽然间想起昨日夜里看见那保安拿着喷雾剂喷喉咙,他不太确定他喷的是什么,他难道有哮喘病?或者很严重的喉疾?
房间空间很小,排气扇开着的,可是依然很闷很热。任天借着站起来的姿势,挡在开关那里,借机将排气扇开关关掉。
对面的保安,在玩着手机,也许,他顶多能坚持二十分钟。看着那保安西装革履,还穿厚厚的西装外套,心想。他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朝着那保安的方向喷出浓浓一口烟雾。
那保安道:“不许抽烟。”
任天道:“没办法,烟瘾犯了。就吸几口。”接着又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
古北径直到了三楼东侧,右边第四间,他装作客人一样靠近那间房子,可是很奇怪,整个楼道安安静静,房间里面没人进出,也没有一丝声音,难道里面有隔音设施?
古北走到东侧转角那里,那里正好是吸烟区,古北点燃一支烟,假装吸烟。
接着陈堀通过移动监控设备传来信息:袁建明到了,正在进入大厦。
古北朝窗户外面看了看,希望能看到袁建明那台嚣张的法拉利进入自己的视线,可是,他看到了是另外两个人,文晖和蔡晨,正从楼下一处僻静的草坪上过来。古北吓得差点被手里的烟头烫到。
这个小兔崽子,诚心要吓死他吧?古北心里又惊又怒。古北将烟头弹出去,正好落在文晖眼前,他一抬头,见到古北,惊喜的差点叫出声,古北嘘了他一下,他才噤声。
古北心里叫苦连天,本来只需要救闻纹和任天,这会儿搭上这个小崽子,还好,他总算晓得把蔡晨带上,蔡晨的身手,应该能帮上忙的。
文晖正要从东侧进入三楼跟古北汇合,忽然见到一行人派头十足戒备森严的簇拥着一个人进入大厦,文晖心想:正主来了。竟然大模大样的跟着那帮人身后进入,那帮人果然去了三楼,电梯被他们霸占,不许别的人上,文晖和蔡晨迅速从东侧楼梯上去,到三楼正看见古北,古北无暇骂他,道:“马上上来了。”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过来这边,文晖心知不妙,走到东侧右手四号房间门口,直接推来那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中间一个会议桌上,倒是放着一个塑料袋子,文晖走过去打开一看,竟然是一袋子手机,轻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三个人快速退出来。
320、任天脱身
不到二十分钟,那保安果然坚持不住,不仅仅小房间里面闷热,而且,任天一直在吸烟。
那保安明显呼吸变得困难,任天问他道:“你怎么了?”
那保安话都快说不出来,看着他,双手抓着自己喉咙,眼里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任天忽然担心,这个人是不是要就此死掉。
任天道:“你不舒服吗?这里太热了,空气不流通,我们还是赶紧出去,我去拿台风扇过来。”
那保安脸憋得同通红,几乎成了猪肝色,快要说不出话来,身子委顿,几乎要倒在地上,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句话来,道:“我的。。。。。。喷雾剂,拿给我。”
任天走过去,拿出他口袋的喷雾剂递给他,那保安伸出手抖抖索索拿起喷雾剂,对着喉咙喷了几下,终于缓过一口死来,任天道:“我去拿台风扇来。”不待他答话,立即冲出去。
他出门就飞奔上三楼。他记得闻纹上楼时候,站在楼梯口那里看了他一眼,那是鼓励和安慰。他回想着她是往哪个方向转的,应该是西边。他往西边走去,忽然听到一个人轻声喊他:“小天。”
他回头一看,古北正在他身后,另外还有两个人,古北问:“闻纹呢?”
任天道:“三楼,西侧。”
总算找到一个了。古北让他们三个人呆着,自己先过去看看,走了几步,忽然有保安拦住他,道:“这里是贵宾区,不许其他人进来。”
古北立即道:“对不起,走错了,我要上四楼的。”
四个人退回到东区一侧,找了个无人的房间。如果能够确认房间正在交易,那么,就可以通知刘亮带领警员们建立直接端了他们,可是,是不是在进行交易呢?
文晖打开手提电脑,快速调试了一下,道:“东西两侧的布局结构是一样的,有个跟东侧第四间结构一样的房间。”
他忽然低呼一声,道:“走廊有摄像头,那些人进去时候,都拎着箱子的。肯定是交易没错。”
任天忽然道:“我过去一下,闹一下那保安,引起闻纹姐注意。”
任天走到西侧,那保安依然站在那里,看见他道:“你什么人啊?这里不许进来、”
任天大声道:“我要找我姐,我姐在哪里?”
闻纹在里面果然听到他声音,当机立断对瓢哥道:“是我弟弟。”
瓢哥道:“谁让他上来的?找死是吧?把他带进来!”
闻纹立即出来,将任天带进去,瓢哥问:“让你在下面呆着,你怎么跑上来了?”
任天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那个跟我一起的保安快要死了。”
瓢哥道:“是谁啊?出什么事了?”
任天道:“他好像有哮喘啊,房间太小,太热,所以,他就晕倒了。。。。。。”
瓢哥道:“是阿环那小子吗?”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道:“是的。是阿环跟着这小子的。”
瓢哥道:“赶紧下去看看。”
身后那个黑衣人立即出去,任天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货,一小袋半开的白色粉末在桌面上。没错了。
闻纹道:“你赶紧下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任天唯唯诺诺地道:“那,姐,你,你怎么办?”
袁建明看他一副怂样,道:“瓢哥,你现在不行啊,你看看你这手下,都什么熊样!人才凋零,你这棵大树也快要树倒猢狲散了啊。”
瓢哥气得怒吼一声,道:“还不给我滚!丢人现眼,回去看我怎么调教你!”
任天吓得结结巴巴道:“姐,那我去北头等你。”
北头,他暗指古北,希望闻纹听得懂他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暗示。闻纹朝他点点头,眨了下眼睛。这是确认了。
任天急忙走出来。到了东侧古北他们呆着的房间,道:“已经验完货,正在交易,可能还在谈价钱,赶紧通知刘局上来。”
古北接通刘亮,道:“刘局,主楼三楼西侧右手第四间,正在交易,闻纹在里面,不过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任天和我们在一起。可以行动了。”
刘亮带着潜伏已久的警力,迅速冲进度假中心,直接扑向主楼三楼西侧右手第四间,面对防暴队强大火力,瓢哥和袁建明几乎放弃抵抗,直接投降,因此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速战速决,几乎十几分钟解决了战斗。
为了不引起毒贩们注意,古北当着几个毒贩面将任天和闻纹一起抓住,到了局里,将所有人员分开收押,闻纹和任天这才被放出来。
涂料厂和擎天那边,警方同时发动了搜捕,涂料厂果然是袁建明的巢穴和大本营,他在涂料厂里面租用了里面弃之不用的仓库厂房,仓库用于存货,厂房居然用于毒品的二次加工和分包。袁建明的势力几乎一锅端。
倒是擎天,没查到什么大问题,他们甚至矢口否认认识瓢哥。本来凭着闻纹拍摄下来的那段录音,就足可指证瓢哥跟擎天的关系,闻纹要出面指证,古北坚决不同意,闻纹不以她潜伏的经历指证瓢哥,让瓢哥会误以为警方的此次行动,是追踪袁建明毒品交易的结果,正好,袁建明在此次行动中全歼,外界也会有此感觉,这样,瓢哥这方面的人,至少不会怀疑到闻纹和任天身上,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被袁建明牵连。
擎天表面暂时没查出问题,跟瓢哥的关系没有闻纹的证据,目前是没有实证的,但是,瓢哥背后的势力还是个谜团,闻纹和任天此次潜伏前后五天时间,见过他们的人,除了现场被抓的几个,其余的人,擎天那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所以,这一点让古北十分担心。
他宁愿目前错过捣毁瓢哥势力的机会,也不会拿闻纹和任天的安全去冒险。只要他们没有意识到此次是闻纹和任天的问题,瓢哥余下的势力,应该不会去想着寻找二人下落。
闻纹觉得十分可惜,觉得如果再潜伏一段时间,绝对可以揪出瓢哥背后的势力。
古北道:“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比什么都好。再说,毕竟抓了这么多人,后续审讯上多少会有些突破。这次,你和任天孤身涉险,破了大案,应该跟你们请功的,但是,这次卧底,只有几个人知道内情,我和刘亮商量过,低调处理此事。”
闻纹道:“理解。”
321、若我遭遇不测,将一切尘封
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十分艰巨。
几个小喽倒是陆陆续续招供了一些,缉毒科据此扫了几个窝点,抓了几个散兵游勇,瓢哥这边也有些线索出来,但是,都不是背后大鳄,那些喽们也没几个知道要害的。
古北和刘亮商量了之后,跟缉毒科那边取得一致意见,瓢哥那边被供出来的小窝点,先不扫,作为新的侦察线索,由刑侦和缉毒科分头跟进,刑侦以查路镇远被杀为主要侦察目标,缉毒科那边以缉毒为目标侦察,双方互相交换意见。
这一方案,让古北放心不少,只要暂时不动瓢哥,他们对闻纹产生怀疑和进行追查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对瓢哥修膳广的审讯,几乎用尽手段,他都拒不开口,不过,以度假中心毒品交易现场的毒品交易量,也足以定他死罪。
袁建明的审讯,古北以查找何香莲跟他在蓝夜酒吧碰头交易毒品查证为主攻方向,可惜,袁建明自知难逃死罪,也是死硬到底,看到古北给他的他跟何香莲见面的照片和视频资料,只说生意上打过一次交道,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古北问:“你们当时交易的是毒品吗?”
袁建明道:“不记得啊。我做过很多生意的,见过很多客户,男男女女,多得数不过来,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不是你给我看这个,我都不记得我见过这么个女人,我也不知道我买了她什么东西,或者我卖了她什么东西。说出来,警察同志你不要笑话我啊,早些年我做生意时,连女人用的卫生巾都卖过的,所以,我是真的记不得卖了什么给她,也许是胭脂香水,也许是女人用的化妆品也不一定啊。要不,你们帮我查清楚再告诉我?免得我死得不明不白的。”
审讯室里在场的刑警,一个个快要被他折磨疯了,古北很想狠狠一拳打到那张脸上去。
因为太忙,也因为太生气,古北差不多十天半月没与文晖联系。
对于他擅自监控他的手机,他好像还没有那么生气,最让他生气的是,他竟然在那么危急的关头,跑到警察办案现场。
古北深刻检讨自己,觉得是自己长期纵容他至此,所以,也不说他,就是冷落他懒得理会他。
文晖自然感觉出来,跑到局里还有他家里去了两次,古北自始至终话都不跟他讲一句话。文晖被怠慢之下,有点心灰意冷,加上公司生意繁忙,也没时间去讨好他,令他回心转意再对他笑脸相迎,时日一久,竟然成了一个相持不下的冷战状态。
关键没人在中间居中调停,因为周围了解他们的人,不相信这两个人真的不理会对方。
文晖除了生气,还因为在蔡晨面前觉得十分丢脸,那天他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蔡晨去解救古北,临出发时,他连赴死之心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到了现场,全程没派上用场,倒害古北分心担心他,如今被古北藐视,想想自己也是自作孽,不可饶恕,可是,又觉得委屈。两相计较,僵在那里,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这中间,鲁尘韬倒是联系了古北,说他父亲鲁轩睿想约他见一面。
见面的地址就约在他家里,古北觉得与其约他们在外面见面被人撞见,倒不如自己上门,反而不会引起人怀疑。他一个刑警,走街串户,巡查办案,哪里去不得?那些人再怎么也不敢公然监视自己一个刑侦队长。
古北下班之后就去了土王堆路上的王荪小区鲁尘韬的家。鲁轩睿六十多岁了,身体硬朗,耳聪目明,声音清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与他儿子看起来倒更像兄弟一般,这样一个人,与文扬交情深厚,倒也不足为奇。
鲁轩睿看到他,倒也不客气,寒暄几句,直截了当问他道:“你们都查到些什么?”
古北道:“我们注意到文物案,是因为一件凶杀案引起,死者李春华,认识文扬的妻子柳怀珍。不知道您可认识柳怀珍?”
鲁轩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古北见状,肯定是认识的了,也肯定是有意见的,这意见无非有时柳怀珍改嫁高建国的事。
古北不敢细问,接着往下说:“李春华的遗物里,我们找到了一些以前的东西,一份刻在羊皮卷上的土王堆古墓出土文物图。”
鲁轩睿道:“上面有缩微雕刻的文字信息,你们看出来没?”
古北一惊,道:“你知道这个羊皮卷子的文物图?”
鲁轩睿道:“我自然知道,那些缩微文字,都是我刻上去的。”
古北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鲁老师是世外高人,竟然有这等好手艺。”
鲁尘韬在一旁道:“我爸爸年轻时候,师从郭铭秀学的微雕技术,他是国内微雕技术第一人,只是,我爸爸后来在文化厅任职,这种手艺上的事情便放下了。”
古北和文晖因为羊皮卷子上的微雕技术,自然而然也去搜了微雕艺人的相关信息,这个郭铭秀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古北实在没想到,鲁轩睿竟然是其弟子。
古北道:“这么说来,鲁老师应该非常了解当时文物出土的情况了?”
鲁轩睿道:“说来惭愧,文扬当时找到我时,我还畏首畏尾,当年我虽然在文化厅工作,但是也没什么作为,不过是个普通职员,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曾经因为文物和文化工作问题,被批斗过,此后做事,一直有点胆小怕事,但是文扬这个人一身正气,我知道事关重大,此事若就此湮灭,我们也是愧对国家民族,后来就和文扬,还有我儿子尘韬,以及当时参与施工的李春华一起,根据尘韬当时手里的文物清单和记忆,李春华在现场看到的东西,还有李春华偷偷拿出来的当时的文物出土时候的登记册子,文扬将古墓墓葬绘制成地图,绘制成羊皮卷,因为出土文物众多,我便使用微雕技术,将所有信息一点点刻制上去。这才制成文物图,你们说藏宝图,其实不对,都已经被出土了,叫什么藏宝图,不过是文物被盗图。”
古北道:“为什么文扬要把文物图藏得如此机密呢?”
鲁轩睿道:“文扬回国后,发现文物被盗,以他的性格,自然是直接去问过高建国的,但是高建国矢口不认,他只有自己去查,谁知道,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遇险,最后直至在工地出事,他自己当然知道事有蹊跷,所以在郡县包公殿翻修的时候,将文物图藏在了那里。又将线索留在了我们手上,就是那本《朝花夕拾》上做了标记的地方,他当时曾跟我讲过:若我遭遇不测,将一切尘封,让我妻儿平安长大,安全起见,我儿成人之前,你们不要接近我妻儿,以免那帮人盯上他们。所以,直到前年,我们才知道,原来柳怀珍竟然改嫁高建国,而且双胞胎里面竟然还被害死了一个,至此,我才觉得十分对不起文扬,他当初如此担忧害怕之事,竟然在儿子成年之后依然被害,所以,我想,那帮人为所欲为到如此地步,我是真的不能再放过他们了,我们这才开始接近柳怀珍,因为担心连累现在这个孩子,没敢直接联系他。”
322、大动干戈,虎头蛇尾
古北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柳怀珍的?”
鲁轩睿道:“我很早就认识文扬的,因为都是郡县人,他们家以前是当地望族,我们当地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后来文扬留学归国来到东临市,我们又见面了,我们算得上是很投缘很聊得来的好朋友,他就是归国的那年认识的柳怀珍,柳怀珍长得天姿国色,气质也好,他几乎对她是一见钟情,那时候,柳怀珍还是个学生,念的中专,学的财贸,学历上跟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他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很多人反对,包括他家里,他都不听人劝,柳怀珍一毕业,他们很快就结婚了,我在他认识柳怀珍的时候就通过他认识了柳怀珍,他那时候也经常带她来我这里来玩,不过,文扬死后,我们谨遵文扬嘱托,一直不敢联系他们母子,谁知道,他们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若我们当时知道他们母子三人的状况,断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
古北看他愧疚不已,十分伤感,便安慰他道:“你们也是遵从文晖爸爸的遗愿,目前看来,他当年的担忧,不无道理,你们让他们母子,远离当年文物案子,确实是明智之举,即便是现在,我也不想让文晖公然插手此事。再说,你们哪里知道,柳怀珍会嫁给高建国,双胞胎其中之一,竟然在成年之际横死。不过想着他们母子这二十年来的遭遇,确实让人难过。”
古北一番感慨,心里唏嘘不已,想着文扬一番苦心,却导致柳怀珍母子三人孤苦无依,没有一个能帮助她度过困境的人,但是,柳怀珍仅仅是出于经济上的困难嫁给高建国的吗?这个想法,以前古北有,现在他并不相信。柳怀珍,骨子里应该比她的外表要坚硬坚强得多。
古北接着问鲁轩睿道:“那你最近见她,是什么时候?”
鲁轩睿道:“我没有直接联系她,她在高建国身边,事情比当初文扬预测的还要危险棘手,所以我们根本不敢公开出现在她面前,我们重新接近她,也就是李春华跟她在墓园见面前,我跟她打了个电话,二十多年了,她可能根本没听出来我是谁,我后来说出文扬的乳名文絮,她才肯相信我,告诉我她正准备第二天去文扬的墓地祭奠,我们就让李春华去跟她见面,见面之后,本来准备进一步联系的,谁知道,那帮人下手如此快,又如此狠毒,竟然直接杀死了李春华。”
原来柳怀珍果然是在墓地第一次见的李春华,当然,她二十几年前,肯定也是认识李春华的。
古北道:“杀害李春华的那个杀手已经死掉了,但是,幕后黑手还在继续查。我们确实需要谨慎,我们也要相信一切会大白于天下,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这是我作为一个刑警的最大信念,若没有这个信念,我们就无法在这个职业里坚持下去,我也相信你们一定也是有这个信念的,所以,你们才能坚持二十多年,保存着这么重要的证据,有你们这些证据,这些案子才会大白于天下。无论那些人多么厉害,也一定会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
鲁尘韬道:“说实话,我们都快要失去信心了,这么多年,我们真没想到,这些案子,还会被警方重新关注到。”
鲁轩睿:“我已年过花甲,能得见文扬生前记挂的这些事情,能够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死也瞑目了。”
古北接着问道:“你们后来是怎么想起联系我这边的?“
鲁尘韬道:“柳怀珍在李春华被害之后,通过外面的电话,联系过我们,就留下几个字:求助警方,市局古北。我们先开始不知道啥意思,后来,才打听到古北就是你的名字。“
果然是柳怀珍提点的他们。
鲁轩睿感叹一声,道:“若早几年遇见你,文扬的儿子,可能就不会遭遇不测了。”
古北安慰了他几句,鲁轩睿道:“古警官,我有一些东西,保存多年,给你看看。”
鲁轩睿带着古北到他的书房,打开书房里一个书柜后面的按钮,里面另有一个夹层,放置着几件文物,古北觉得眼熟,想起来在上次鲁尘韬交给他的资料里面,有一些照片,上面拍的是土王堆出土的部分文物,古北道:“这是你找到的吗?”
鲁轩睿道:“这是文扬当时把还没有流落出去的文物,自己花钱买下来的。托我保管,我这些年来,也陆续查找到了一些国际市场上的文物,都是很贵重的文物,可是无力购买啊。”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道:“都在这里记着的。”
古北看着那本册子,想着眼前这位老人,这么多年来,冒着风险,默默做着这些,只觉十分感动,对他肃然起敬,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您了!”
他在鲁轩睿家吃了吨便饭,从鲁轩睿家里出来,古北去了文晖家里,此刻,已经晚上十点,文晖看见他,欣喜之情溢于表,可是并不溢于言,嘴巴子不肯服软,道:“你来干什么?”
古北问:“小睡了吗?”
文晖道:“你看你儿子,又不是看我,我干嘛要理你?”
古北笑起来,道:“你多大,他多大?你为什么老吃我儿子的醋?”
文晖气冲冲走进自己房间,古北跟着进去,顺手带上门,一把从身后抱住他,在他头发上亲吻半天,文晖终于消气了,转过身看着他,道:“你吃晚饭没?”
古北道:“吃过了。”接着把去鲁轩睿家里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给他听了。讲到文扬当初对鲁轩睿的嘱托,文晖边听边泪流满面,古北安抚他半天,才算让他重拾笑颜。
古北看了一下古,已经睡着了,蔡晨倒还没睡,听到他的声音,从自己房间出来,古北免不得又嘱咐他一番,无非是要他注意安全。
这样子,二人算是重归于好了。其实,自始至终,在那里生气计较的不过是文晖自己,古北不过想给他点教训,可是,每次都是这样大动干戈,虎头蛇尾,效果便大打折扣,某些人便有点我行我素,屡教不改了。
323、K哥是谁?
对瓢哥修膳广和袁建明的审讯,另有收获。袁建明手下的一个业务骨干张可利,供出了一个叫k哥的人。
这不是古北第一次听到k哥这个名字,也不是缉毒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文晖在蓝夜关门结束营业时,买回蓝夜所有的电子器材,在袁建明和何香莲见面的视频里,就有提到k哥这个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k哥真实姓名,也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张可利的供述如下:我们主要从k哥这条线拿货。
主审的是古北和缉毒科的陈堀。陈堀问:k哥是谁?
张可利道:是东临市生意做得最大的老板。
陈堀道:说清楚,什么生意?
张可利道:就是毒品啊,还有地下色情行业,他是总把头子。
陈堀问:你见过他没有?
张可利道:我不知道我们见过他没有,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他们都说,可能你每天见到的人里头,就有个人是k哥,可能跟你谈生意的人,就是k哥,但是,你不知道他是k哥,他无所不在,却又没人发觉他在,因为没有谁真正认识他。
古北问:什么意思?
张可利道:就是就是k哥这个名字,是个字号,是个招牌,是这个人的绰号,但是,他在人前的时候,是不用绰号的,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字,所以,便没人认识他。
古北道:怎么没人认识他?袁建明不是k哥介绍与何香莲做生意的吗?难道袁建明都不认识他?
张可利道:那是谈判的方法而已,其实指的是我们建哥跟k哥在做生意,是k哥这条线的,在外都拿着这个做幌子的,他江湖地位高名气大,威慑力强,对方不敢轻视你,不敢轻易耍手段坑蒙拐骗你的钱和货。
古北道:如果大家都不认识他,他是如何建立和维持自己的声望的?
张可利被问住了,想了半天,道:可能,厉害的大佬们是认识他的吧?
古北道:那你觉得东临市有哪些大佬认识他?
张可利道:连我们建哥都不知道的话,我也想不出来。
陈堀接着问:你觉得瓢哥会不会认识他?
张可利道:可能吧,瓢哥比我们建哥低调,神出鬼没,我们建哥一直想摸清楚他的底细,却一直没有摸清楚,所以,他认识什么人,我们还真不清楚。
这场审讯之后,东临市投入有史以来的最大警力,在最大范围内进行了一次扫黄行动。收获颇丰,然而依然没有查到k哥其人,询问中偶尔有提到的,依然是人不在江湖,江湖却到处都是哥的传说。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古北能想起来的,是这句小学时候念过的诗。
古北幼儿时被他母亲启蒙时候,提前学了诸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之类的古诗词,他母亲像大多数母亲一样坚信,学古诗词是孩子启蒙教育的必备选项,结果,到他上小学时候,再读这些诗词,找不到古诗词的一点美感与魅力,觉得与市井俚语无甚分别,倒是记忆深刻,成年了依然动辄想起这些诗词歌赋,倒是应用的娴熟自如。
文晖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后,居然看出他这点癖好或者说习惯来,有一次趁着他引用古诗词,十分不留情面的嘲讽了一句:可怜了我们的老祖宗们,绞尽脑汁写下来的诗句,好不容易流传千古,被你糟蹋成这个样子。
搞得古北为此对老祖宗们留下的东西深感愧疚,偶尔习惯性的这样在心里暗中套用一下,也要别扭半天,说起来都是那小兔崽子给他的难堪。
古北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就是自己的命穴,用他的话说一物降一物,他是他的紧箍咒。
k哥只是个传说。
警局最近流行起这句话来,抓的人太多,警员们几乎每个人都轮番上去询问过,每个人都听过这句话。最后传到副局刘亮耳朵里,觉得这话实在严重有损风纪,有损警方威严,在警局例行训话中大加鞑伐,终于没人再敢说这句话了。
只是这句话留在古北的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后成长为他心口的一根刺,不,那种难受劲,完全就是一颗钉子钉在他心口一般。一个跟何香莲这个名字有过交集的名字,他岂肯轻易放过?
袁建明审讯过程中,警方也传讯了何香莲。何香莲来市局询问不是一次两次了,来多了,对市局多出点熟稔劲来,问过她话的刑警被她看到,例行的要被她言语骚扰外加精神虐待一番。
李徽曾经问过她两次,这次被她进门时在询问室外看到,何香莲跟他打招呼:“李警官,李警官,好久不见了啊?你们古队还好吗?好久不见他,我怎么觉得好想他呢?”
李徽立马想起古北上次在她的心理诊所被她袭击咬破嘴唇又被倒打一耙的惨痛经历,吓得立马掩面躲开,躲到古北办公室,道:“那个女魔头怎么又来了?”
古北道:“叫她过来问话的。”
女魔头是谁,李徽不点名不道姓,古北就知道是谁,实在是心照不宣,何香莲是古北心头的刺,也是整个东临市市局刑侦科全体警员的刺,大家同仇敌忾,算是给古北精神上支持。
李徽问:“难道你要亲自询问她?”
古北道:“缉毒科那边询问,陈堀负责。之前的视频信息,已经交给陈堀了。我们就等结果。”
李徽不乐观,道:“这个女人,大大的狡猾,我不太看好啊。”
此话说出了古北内心的那抹愁绪,他叹口气。如果能直接掐死这个女人多好!
陈堀没跟何香莲打过交道,不过因为她跟古北的那桩公案,闻名已久,一到询问室,免不了细细看了她一下,何香莲直视着他,视线纠缠住他,陈堀一看她那眼神,吓得瞬间一个机灵,移开视线,盯着她的眼睛之外的其他面部。
陈堀道:“你跟袁建明是怎么认识的?”
何香莲道:“我不认识什么袁建明。”
陈堀道:“四年前3月22日,你在蓝夜酒吧二楼凤仙阁里跟他见面,你们提到k哥,k哥是谁?”
何香莲道:“我更不认识什么k哥建哥。”
陈堀道:“你不认识袁建明,为何把她叫建哥?”何香莲一句建哥说漏嘴,陈堀只说袁建明,可没说建哥。
324、附骨之蛆
何香莲不慌不忙,道:“我还把你们古警官叫北哥呢,不行啊?这也犯法?我愿意这么叫他,你能怎么着啊?难道据此判我坐牢?难道是你们古队长不高兴?那我可太高兴了,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让他不高兴,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我丈夫?”
陈堀掩面半天,等她情绪平静下来,不,应该说等着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再审。
旁边的书记员忍无可忍,怒喝道:“请你态度放尊重点,藐视办案刑警,侮辱办案警察,拒不配合问询,一样可以立案起诉你妨碍公务罪。”
陈堀始知此女为何被刑侦科的同仁们唤作女魔头,在一旁补充道:“妨害公务罪是指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人大代表依法执行职务,或者在自然灾害中和突发事件中,使用暴力、威胁方法阻碍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依法履行职责,或故意阻碍国家安全机关、公安机关依法执行国家安全工作任务,虽未使用暴力,但造成严重后果的行为。本罪主观上限于故意,即行为人明知上述人员正在依法执行公务而加以阻碍。犯本罪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陈堀看着她,道:“听说你的律师很厉害,帮你脱了很多罪,所以才如此嚣张?”
何香莲不再言语,果然收敛了许多。
陈堀转而拿出照片视频逼供她,何香莲道:“画质这么差?我都不知道那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我见的男人多了去了,难道见个男人都犯法?我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建哥k哥?”
陈堀道:“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你们当时交易的是毒品。”
何香莲道:“是有理由还是有证据啊?有证据你就直接抓我吗。理由是什么?是推理啊?是你们古警官推理出来的?你告诉他,三番两次惹我,他是不是真的对我念念不忘啊?你告诉他,我买的是化妆品,不是什么毒品啊!”
古北就在询问室外看着陈堀问询的,这个死女人,无时不刻把自己和她关联起来,简直阴魂不散,附骨之蛆一般。
一会儿陈堀从里面出来,看到古北站在外面怒目圆睁隔窗凝视着何香莲,忍不住笑得抽筋。
古北只觉生无可恋,斗志全无,道:“放了她吧。”
陈堀安慰他道:“下次,我们再找别的机会,来个狠的。”
古北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陈堀道:“上次袁建明,是不是也说的是化妆品?”
陈堀一惊,道:“确实这么讲过。”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陈堀道:“谁泄露了审讯内容的?”
古北道:“只怕不是泄露,局里有内鬼。”
古北无法承受何香莲带给他的挫败感,下班去了趟曜晖,看到文晖就开始抱怨,文晖一边忙着手头工作,一边全程含笑听他讲完故事全貌,古北见他笑得十分阴险,感觉很受打击,质问道:“你是在笑我吗?”
文晖正色道:“哪有。你说这个内鬼,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那次你不是去蓝夜酒吧,也是查何香莲的事情,结果被桑帛拿你的抢杀了刘伟然后嫁祸给你的事吗?”
古北道:“当然记得。”
文晖道:“就是那次,我们开始怀疑局里有内鬼,其实,那件事之后,我查过局里那一天的通讯记录,包括他们的手机通讯记录,我都有看过。”
古北忽略了他话里的重点,问:“你怎么查的?”
文晖立即道:“在局里查你那个案子的时候,利用你电脑里面市局的内网查过一些,然后,移动公司的通讯记录也进去过,当然利用了一下他们的系统漏洞。”
文晖察言观色,古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文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古北知道他所谓的别人的系统漏洞,无非是用他的黑客技术轰开的,懒得细问,吼他一声道:“你都发现什么了?”
文晖道:“就在你去蓝夜前大概两个小时之内,局里的一个座机电话,打过骏达生活服务部的一个固定电话。”
古北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文晖道:“因为我一直无法确认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古北问:“那你知道那个座机电话,是谁办公室的?”
文晖道:“我打过试过,是市局总机号码。当时那个情况,不方便继续查,怕对你不利,惊动那个人,我怕人在局里暗算你,对你下死手,反而更会伤害到你。”
古北想起那次他被局里羁押释放后回来,文晖一进门就抱住他不肯放手,此时,才真正明白他当时的担忧害怕之情,原来,他知道这么多事,心里装着这么多事,他又怎么会不担心他?
局里的电话,有的是总分机,有的是直播号码,通过分机拨打外面电话,显示的都是总机号。古北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着手里的事情,俯下身子,在他头发里亲吻一下。每次他想要亲吻他,几乎都是隔着头发,似乎这样的亲吻,隔着厚厚的头发丝,没有更亲密地接近他的肌肤,就不算的肌肤之亲,他就能从容镇定,还能克制得住自己进一步亲近他。他记得以前读书时候,高中时候,班里有女孩子喜欢他,他情怀未开却被人表白,不知道如何处理回去问他妈妈,他妈妈当时跟他讲过:“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又无法替她负责任,或者,像现在这样子,虽然别人喜欢你,你还是不能替人负责任,那你就记得:发乎情,止乎礼。”
发乎情,止乎礼。以前他并不懂得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不是很在乎,如今,他感觉自己把这六个字,全用在了文晖身上,这几乎成为他面对他时的行为准则,是无法轻易突破的底线。虽然,他一直知道,他们彼此是多么的渴望对方。
古北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电脑画面,道:“你处理得很对。骏达,或者何香莲,在局里有眼线,这几乎是肯定的,高杰劢跟西区交警支队的支队长罗捷汉关系好像不一般,罗捷汉老婆在市局档案室工作,她能接触到许多机密文件,我先开始怀疑过她的,而且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但是,这次审讯,还在进行中,案件未结,档案根本还没进档案室,罗捷汉老婆不可能那么快知道,应该另有其人。”
文晖道:“骏达生活部的电话号码,就是那个座机电话,我问过我妈妈,其实是张凡专用的号码,在高家而不在骏达公司,生活服务部,本来就跟高家家庭生活裹挟在一起。那个人打电话给张凡,是不是其实就是打给高建国的?”
古北道:“你意思是,张凡是在执行高建国的指令?可能性很大,警局的人,如果卖谁面子,那也是高建国的面子?张凡是什么?不过是高建国的爪牙。”
但是,说完这番话,古北心里又自问一句:张凡真的只是高建国的爪牙吗?
骏达再大,高建国也不过是一介商贾之流,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能量,卷入这么多大案要案的?他到底是那根指挥棒?还是被人指挥的人呢?
325、不能说,不可说。(求收求订求赏)
此时已近旧历年关,文晖接到郡县老家福叔的电话。福电话里告诉他道:“你大伯今年回来过年,你也回来吧。”
文晖一口答应。文晖印象中,只见过他的大伯文暄一次,那就是奶奶过世的时候,文暄的儿子文宇,他的堂哥,他也是在那时候见过。
文晖心情有点激动,第一时间告诉了柳怀珍,道:“妈妈,我们过年一起回郡县,好不好?大伯和堂哥哥都要回来,福叔说,文宇哥哥去年在国外结婚了,没有回来过,今年孩子都有了,老婆孩子要一起带回来,福叔要我们全家都聚齐了,好好吃顿团年饭。”
柳怀珍道:“我还是算了,你自己回家一趟吧。”
文晖无法理解,有点生他母亲的气,道:“你到底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离爸爸那边的亲戚那么远?你是害怕高建国不同意吗?我去跟他讲。”
柳怀珍道:“别,别,你可千万别去跟高建国讲,也不要说你大伯回国了,到时候,你自己不声不响回去就好了,记得,不要引起高建国的注意。你跟你大伯他们亲近,我自然是乐意的。”
文晖想起古北跟他说的,鲁轩睿说过,当初他爸爸追求他们妈妈时,爸爸家里所有人都坚决反对,忽然间意识到,当时,大伯文暄正在国外留学研读博士,他跟父亲一样,都是毕业于国外知名学府,爸爸和妈妈的婚事,反对最激烈的,是否就是这个大伯呢?
加上后来妈妈又改嫁,连自己都是在舅舅家里长大,却不是父亲这边由奶奶或者大伯抚养的,妈妈跟爸爸家族那边,嫌隙最深的,是否就是这位大伯呢?
文晖这么一想,倒有点体谅他的妈妈柳怀珍的难处了,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一个人先过去了,等见到伯父他们再说。”
他说先过去,无非想着,他过去之后,见到伯父,自然要在伯父面前,好好地帮她母亲说说好话,让他们体谅一下她的艰辛,时间这么久了,以后,她母亲若想回郡县看看,也还能理直气壮的回去。
古北得知他过年要回去郡县老家,而且还要见到他的亲伯父和堂哥,倒是替他十分开心。
古北自己计划过年回自己父母家,他父母家也在外地,不在东临市,闻纹也只是在结婚的时候跟着他回过一次父母家里,双胞胎女儿出生之后,两个孩子到现在也没回去过,古倒是暑假里跟他奶奶回老家去待过一个月。
他虽然准备好了过年回去,却一直放心不下文晖,想着他若跟高家人一起过年,只会让他感怀身世难受罢了,恨不得让他跟着他一起回自己老家去过年,可是到底顾忌重重,不是他一个人能够随心所欲决定得了的事情。如今,见他有了去处,心里比文晖还要开心。
文晖有心要在家多呆段时日,也好多跟大伯一家亲近一下,听说文暄文宇一家腊月二十七日回家,便提前两天赶回去,跟福叔一起,将老家的宅子,全部打扫清理一遍,买了鲜花对联纳福的各种挂件,大红的灯笼,硕大气派的红色的中国结,门神福字,在家里厅堂院落全部布置得喜气洋洋,又买了许多年货搁在家里。
两天时间,他事事亲力亲为,忙得几乎晕头转向。
福叔看他一派喜气洋洋,感叹道:“你跟你爸爸不一样,你爸爸从来不管这些,不过,那时候有你奶奶在,一切都是你奶奶打点,还有你大伯父。”
文晖道:“难道我爸爸一样事情都不做,过年家里人在一起,做这些事多好玩啊?”
福叔道:“他就做过一样事情,就是写对联,你爸爸毛笔字写得好,你们家每年的对联都是他写,这里街坊邻居,慕名而来找他写的,也很多。”
文晖道:“可惜了,我不会写毛笔字。”
福叔安慰他道:“咱们不是买了的。你爸爸如果看到你长大成人,还这么有出息,不知道要多么开心。”
第二天,文晖和福叔一起,又返回东临市接机,郡县没有机场,文暄从欧洲直飞的东临市国际机场。
在机场看到文暄的那一刻,文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文暄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半天,还没开口,已经是老泪纵横,文晖也是感慨万千,叫了声伯父,上前一把抱住他,一老一少,竟然在那里抱头痛哭。
好不容易两个人心情平静下来,文暄介绍文宇给他认识,道:“这是你哥哥,文宇。”又对文宇道:“这是你弟弟文晖。”
文晖这是第一次见文宇,奶奶过世时,文宇没有回国,只有伯父文暄回来过,所以,这是第一次见面。文宇大文晖五岁。
堂兄弟两个互相打量了一下,文晖上前也抱住他打招呼。接着又见过抱着孩子的文宇的妻子。
福叔道:“兄弟俩长得还是有点像的。”
文宇道:“我哪里有小晖好看。”
文晖听他见面就夸自己,十分开心,道:“哥哥才是气宇轩昂,文质彬彬,看到你们,我总想起我爸爸,有一种熟悉感,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文暄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文晖道:“伯父,我妈妈本来要给你们在市里请你们吃顿饭,给你们接风的,又怕您不方便,她让我跟您问好。”
文暄愣了一下,道:“你妈妈还好吧?”
文晖道:“我妈妈很好,就是一直对爸爸念念不忘。我很想带她去老家过个年,不知道可不可以?”
文暄沉吟了一下,道:“以后吧,以后再说吧。”
文晖的计划,本来想先带他们去自己住处,柳玉芬和柳怀珍一早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借着接风洗尘的名义,跟他们见上一面,谁知道伯父果然不给她面子。文晖心里有点替她母亲难过,想起昨日,她还兴致勃勃告诉他,说她准备了很多食物。
他不敢再说,便道:“那我们就直接回郡县吧。”
他接着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道:“妈妈,我接到伯父他们了,他们赶时间,中午饭你们自己吃吧,一会儿给公司的员工带点吃的过去,年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孙宇哥和蔡晨哥会帮着芬姐打理好公司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过年你想出去散散心的话,让芬姐陪着你。”
柳怀珍十分失望,道:“那好吧。在老家里,跟大家好好相处。看看你爸爸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算是告慰他在天之灵。我,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舅舅让我初二和玉芬一起回乡下,那边热闹得很。”
文晖听着柳怀珍的话,忽然有点想哭,周围人多,他极力忍住,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文暄忽然道:“你妈妈在哪里准备的饭菜?”
文晖道:“在我那里。”
文暄道:“你没住高家吗?”
文晖道:“小晖出事后,我就搬出来住了。”
所有人以为死去的那个是文晖,以为他是活在高家的那个小晖。文晖心里觉得更难过了,这么多不可言说的伤痛,依然只有他和母亲独自承担,即便面对眼前血脉相连的亲人,依然不能说,不可说。
326、一个急于示好,一个拒人千里
文暄忽然道:“那就去吃个饭吧,我也太久没见你母亲了。”
是太久了,二十几年了。他记忆中的柳怀珍,还是少女时候的模样。当初因为过于激烈的反对,他跟文扬还有柳怀珍都起了很大冲突,一怒之下返回国外,连他们结婚都没参加婚礼。
文晖只觉得意外之喜,立即又给柳怀珍打了个电话,柳怀珍自然喜出望外。一行人上了车,文晖接到古北的电话,古北道:“你还在郡县吗?”
文晖道:“我刚从郡县回来,去机场接了我伯父和堂哥堂嫂,这会儿正要去我那里,吃完饭再去郡县。哥,你过来跟我们吃饭吧。”
古北道:“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家族聚会,我去不太好。”
文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道:“那你来公司一趟,在公司等着我,我一会儿到公司找你。”
古北知道他想着年前见他一面,否则,两个人就要等到过年之后见面了。其实古北给他电话,也是想着要见见他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讲,道:“那好啊,我吃完午饭就过去。”
看见文暄,柳怀珍开口讲的第一句话是:“大哥,你回来了。”
文暄细细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仿佛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说。
文晖因为担着心,怕这两个长辈有嫌隙,见面会尴尬,所以格外注意。
但是,文晖看到那两个人第一眼看见对方的神情,只觉得,这两个人,其实,并无仇怨,只是各自替对方伤着心一般,所以才不忍心见面。
柳怀珍神态安详,是文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安详,就好像她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在高建国身边,如履薄冰,无处安神,如今得见家人,倒好似心里大石放下,找到了靠山一般的笃定。
文暄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慈悲,甚至是温柔的,那绝不是仇恨过的人会有的眼神。
文晖想:原来他并不讨厌我的母亲,陈年旧事,也许不过是误会罢了。
文宇的儿子中文名叫文韬,英文名叫杰米,大家就叫他杰米,刚满一岁,,年纪跟古灵古俪相当,会走路了,会说些简单的话,可是说的是英文。
柳怀珍想跟他讲话,奈何英语会话能力有限,小家伙听不懂她的话,睁着大眼睛一脸迷惑的看着她,给他吃就吃,给他喝就喝。
文暄对文宇道:“杰米要早点学中文才行。先学会听说。”
柳怀珍倒是很担心,道:‘孩子这么小,顺其自然,可别把他搞混乱了。”
文暄忍不住看柳怀珍一眼,文晖很怕他们意见不同引起矛盾,立马转移话题,道:“小孩子语言能力强,最起码,杰米以后至少能轻松学会两门语言,汉语和英语。”
文晖英语倒是很好,接着用英语去逗杰米玩,很快和那孩子混熟,那孩子倒是喜欢他得很。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客客气气,十分小心,不提陈年旧事。即便表面上太平无事,文晖依然察言观色,谨言慎行,想着:也许,隔了太久的时光,需要问的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问起。又或者,大家只是不想伤心罢了。
倒是福叔在一旁,十分注意调节气氛,他到底是十分了解这一家人,有心做和事佬一般,不冷落每一个人,大家虽然不谈心中最想问的话题,却也被他调解的其乐融融,就仿佛这些人不是相隔了二十几年再见面,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过嫌隙怨恨,仿佛中间没有隔着生死故人,没有受过刻骨铭心的伤痛。
文晖告诫自己:不能说,不要说,不要提起,不要在现在提起,就这样客客气气的温柔着,即便淡淡的伤感依然在言语中时有展露,也还算温馨和煦,也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吃晚饭,文晖看时间尚早,想着古北应该已经到了公司了,便对文暄道:“伯父,我的公司就在隔壁,您和哥哥一起去我公司看一下,好不好?”
文暄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柳怀珍道:“公司是文晖自己成立的,跟姓高的没有半分钱关系,文晖比我们当初有志气,成立时候,连我手里的钱都一分没要,在我心里,他始终姓文,他开的公司,自然也是姓文的。”
文暄道:“你总算还知道这些。”
接着对文晖道:“离这里远吗?”
文晖道:“就在隔壁。咱们步行过去也行。”
文宇道:“爸,咱们好不容易回来,就去看看吧,您在国外,其实不也一直惦记着他们吗?”
文暄不再作声,率先站起来,大家跟着过去,走到小区外面,文晖一眼看见古北在公司楼下泊车,便喊了声:“哥,你过来了。”
古北走过来,朝柳怀珍打了个招呼,柳怀珍叫他:“古队过来了。”
文晖接着介绍道:“这是我伯父,这是我哥哥和嫂子。”
古北同他们十分热情地握手,自己介绍道:“我是小晖的结拜兄弟,古北。”
柳怀珍补充一句,道:“他是东临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
文暄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古警官,我上次听福叔讲过,你跟文晖去过郡县,还在老家住过一宿,文晖得你照顾帮助,真是要感谢你了。”
古北道:“伯父说哪里话?小晖聪明伶俐,自己开着公司,还是我们市局特聘的特勤技术辅助警务人员,帮我们破了许多大案要案,是个人才,帮过我好多忙的。”
文暄似乎觉得十分意外,看了文晖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怀珍一眼,柳怀珍不动声色,道:“大家进去吧,到公司里面去坐一下。”
众人正准备进去公司,忽然间一辆车子直接驶到他们面前停下,高建国从车上下来,看家文暄大喊一声,道:“文暄,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都多少年没见面了?”
说完,一个大大的拥抱过来,文晖看到文暄脸上很不耐烦的样子,看到高建国夸张的举止,轻轻闪开,站在文晖身后,双手扶住文晖肩膀,道:“我回来看看我侄儿,有没有被人欺负。”
这两个人一见面,一个急于示好,一个拒人千里,但是剑张弩拔,非比寻常。
古北十分意外,高建国跟文扬的哥哥文暄,竟然如此熟悉。这两个人,应该顶多是点头之交,没什么交集才对。
327、谁跟你有旧可叙?
车上接着下来另外一个人,正是骏达生活服务部经理张凡。
文晖和古北瞬间紧张起来。文暄倒是不认得此人,只当他是高建国的司机,也不看他,嘴里对文晖道:“文晖,带我去你公司看看。”
他故意当着高建国的面叫文晖,颇有点示威的样子。古北心里有点不安,张凡此人,很容易让人产生紧张感,古北注意到,站在对面的柳怀珍,双手手指下意识地绞着,显然也是十分紧张。
文晖无暇细想,文暄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公司大门走去。高建国看着柳怀珍,道:“大哥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讲一声的,怠慢了贵客,显得我们不懂礼节。”
柳怀珍道:“他们下午就要去郡县,时间紧促,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的。一会儿就要走的。”
文暄走在前面,听到柳怀珍那话,停下脚步,道:“谁说我一会儿要走的?我准备今晚要住在东临市,陪着我侄儿通宵夜话的,难道还要你高某人同意不成?”
高建国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正好咱们有时间叙叙旧。”
文暄脸色一变,道:“谁跟你有旧可叙?你我是一路人吗?”
高建国终于变脸,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叔侄俩就好好叙旧,我高某人就不奉陪了。”
说完拂袖上车,张凡很认真的看过现场站着的几个人,脸上抹出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来,慢悠悠上车,将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柳怀珍看着那车转角远去,看着文暄,语气森冷,道:“大哥二十几年不来看我们,一来便要弄得鸡犬不宁,你不知道高建国什么人吗?”
文暄也冷笑一声,道:“原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原来你晓得你自己在狼窝?原来你是这么害怕他?你把自己和孩子,活成这个样子!”
文晖害怕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他感觉十分无助,本能地看向古北,古北自然看到了,道:“大家先去公司看看吧,有什么话慢慢说,到小晖办公室说。”
柳怀珍却依然道:“你在国外二十多年,你弟弟死了,你不闻不问,你侄儿死了,你也不闻不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指责我?”
古北扶着柳怀珍,道:“您就别生气了,有什么还不能好好说呢,大家二十多年才见面,多不容易啊。”
接着朝文晖使了个脸色,文晖会意,推着他伯父进去。到了公司,文暄和柳怀珍倒没再针尖对麦芒的争吵。大家坐在一楼办公室,文晖带文暄到自己办公室里,两个人私下谈了会儿话,文暄一来楼上楼下都看了一下,颇感欣慰,道:“你爸爸知道你有今日这般出息,也会欣慰的。”
文晖道:“我爸爸过世得早,我们当初也是深陷困境,妈妈想必也是万般无奈,才做此选择,伯父你就体谅一下我妈妈,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妈妈把我们养到成人,实在是非常辛苦。高建国喜欢家暴,我妈妈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文暄叹口气,默然半天,神色哀伤,最后看着他,道:“文晖,过年回老家,我要带你好好祭祖,认祖归宗,你现在还是姓高吧?”
文晖道:“在我心里,我始终姓文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这些事情处理以后,我就会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过来的。我妈妈也是,她跟我说过,她临死之前,一定会跟高建国离婚,一定会清清白白地去见我爸爸。我们不要姓高的什么,但是,我们要拿回属于我爸爸的一切。”
文暄道:“你妈妈这么说的吗?”
文晖道:“是的。妈妈其实一直在守护着我们,只是我哥哥他。。。。。。”
文暄道:“你哥哥的死,详细情况,福叔已经跟我讲过,这事,跟高建国铁定脱不了关系,你爸爸当年,只怕也是为他所害。”
文晖没想到,原来他其实都知道,他以为他在国外,什么都不知情。文晖问出心里最大的疑问:“你跟高建国怎么认识的?怎么这么熟悉他?”
文暄叹口气,道:“一言难尽。等回到郡县,我再慢慢跟你讲。我是文物鉴定专家,当年在国外一家拍卖行谋了份差事,被高建国设计利用,没想到因此害你爸爸陷入困境,致使他处处受掣,只怕就是因此,才惹来飞来横祸,我当时人在国外,因为种种情境,连你爸爸葬礼都没参加,后来你妈妈带着你们改嫁,我都是后来才知,我骂你妈妈,其实更该骂我自己。”
文晖一听他说起文物,越听越糊涂,正要再问,古北走上二楼,文暄见状,没再说了。文晖想着他第一次见他,还不清楚他的情形,自然戒备多了,正要解释几句,却听文暄道:“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不早,我们早点回郡县,回去再说。”
文晖道:“现在回去吗?您刚不说晚上在这里?”
文暄道:“还是早点回去吧,杰米头次回国,倒时差,早点回去安顿下来,好休息。”
文晖想着,多半是刚才伯父跟他妈妈吵架了,所以他又改了主意要回去郡县了,也不好强求,当时就道:“那好吧。”
古北站在旁边,道:“要不我跟着送你们过去,你这人多,行李也多,你一个人送,肯定不行。蔡晨呢?”
文晖道:“蔡晨在下面,招呼客人呢。”
古北站在楼梯口那里,喊了一声,道:“蔡晨,你上来一下。”
蔡晨上来,古北跟文暄介绍道:“这是文晖的助理。文晖的安全事务和一应生活琐事,都是他在打理,人是非常可靠的。”文暄看着蔡晨点点头,蔡晨叫了他一声伯父,文暄道:“很好,很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身边已有如此肝胆相照的朋友,这样,我就放心了。”
古北又对蔡晨道:“你准备一下,准备两辆车子,再加上我那辆,一共三台车,你和小晖,还有我,三个人,送伯父他们去郡县。现在就走,一会儿太晚,天黑了路上怕不安全。”
蔡晨道:“我立马去准备。”古北把自己车钥匙扔给他,道:“把东西先装上车,让大家上车,我们马上下来。”
文晖看他要跟着送他,十分开心,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文暄倒是看出二人情谊非同一般,道:“文晖有你这样的朋友做大哥,我们也放心。真是要谢谢你了。”
古北道:“小晖在我心里,就跟亲兄弟一样,我自然会照顾他,你可以放心的,不过,你们以后,时常联系着,他心理上感情上,也会多出很多依靠。”
文暄道:“你说得对,总之,我以前做的实在有失分寸,不过,也有许多别的原因,我看你也是可以信奈的人,今日回郡县,你方便的话,可否在那里呆一晚?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文晖,可是,事关重大,他们孤儿寡母,我们离得远照应不到,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扛着这些事情,可否请你,帮忙担待些,提点些?”
古北看刚才他跟高建国的情形,知道跟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有关,那正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便道:“可以。”接着跟局里刘亮打了个电话,又给闻纹打了个电话。
文晖本来要约他一起去郡县,又无法开口,此刻居然成行,自然是喜笑颜开。
328、三个主谋
古北担心的没错,未出城区,古北就注意到有车跟踪他们,古北二话不说,直接截住跟踪他们的那辆车,车上五个人,有点脸生,古北约摸着是高建国的马仔,也没时间跟他们多耗,道:“你们乖乖回去,回去跟你们主子讲,今天没时间跟他计较,让他注意收敛,太嚣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接着给那几个人还有车子拍了照片,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警察,这照片我即刻就发给市局那边存档了,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你们肯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查出你们是谁,包括你们幕后主使的人是谁,你们五个人,以后别犯事。年纪轻轻,干什么活不了命?要去给人当炮灰?”
那几个人巴巴地站在那里被他训斥一番,最后在他一声“滚”字中一溜烟驾车跑了。
到了郡县,已经下午五点,因为文晖此前已经安排好一切,安顿下来倒还是很快。福叔让自己老婆儿媳过来帮忙,做了晚饭,一起吃完饭,文暄才让文晖和古北一起,去文暄和文扬以前用过的书房里面详谈。
文暄开口便道:“你们在查高建国和你爸爸的事情吗?”
文晖道:“是的。从我哥哥死后,警方查明杀死他的是高建国的人,我们就一直在查,已经四年了。”
文暄道:“古队是小晖案子的负责人吗?”
古北道:“是的。”
古北找出手机里面留下的那张六人照片,道:“我们围绕着这张照片上的人,慢慢的深入到二十年前的两桩案子,一个是368基建工程案子,一个是中南商业大楼下面的土王堆古墓群文物盗窃案子,两件案子,都跟高建国还有文晖的爸爸有关联,368工程案子后来交给部队处理,根据文晖爸爸留下的资料,涉及到国防工程**案还有间谍案,我们当时把案件交给的是国安局,此案应该已经处理完毕,但是涉及国家安全和绝密工程,高建国虽然被他们关注,却并没有因此处理他,紧接着,我们发现了文物盗窃案,目前正在追查的就是这个案子。”
文晖道:“伯父,您知道土王堆文物案的事吧?”
文暄道:“你先告诉我,你们查到什么程度了?”
古北道:“文物案子,始于一桩凶杀案,最开始,当初跟文扬一起查过土王堆文物案子的人,试图私下接触文晖妈妈,就是柳怀珍,然后,紧接着,这个负责接头的人李春华被杀了,杀他的人,是个职业杀手,我们从李春华留下的遗物里找到很多线索,这才慢慢揭开文物案的面纱来。”
“目前,我们已经接触到当初的几个重要知情人,二十多年来,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者文扬当初委托给他们的重要资料,但是,线索还不够,目前我们已经查到文物盗窃的三个主要主谋,一个是高建国,一个是中南集团的前任副总成华,他现在人在国外,再有一个,当是是文物局的副局长独孤晚,此人现在是省纪高官,位高权重。不是铁证,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目前这个案子,只有我和文晖在私下查。”
“我们在侦查的过程中,先后发生几起凶杀案,牵扯到职业杀手组织,毒品走私团伙,甚至于境外势力牵连在一起,期间文晖被绑架两次,我被刺杀一次,被陷害一次,案情复杂,所以我们十分慎重。”
“文晖的妈妈,也是身处最危险的核心,这么多年,只怕你们大家都对她误解了,当时她应该是孤掌难鸣,又不想丈夫冤死,所以才跟高建国在一起,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当年文晖爸爸应该是意识到危险,也意识到有人迫害他,担心自己出事,把这些重要资料,交给三个人保管,一个是乔志利,一个是鲁轩睿,关于他名下资产以及骏达当初成立时候的内部章程股权协议,是交给辜鸿鹄保管的,如今三方所掌管资料,我们皆已拿到手,文晖爸爸当时对三方都交代,如果他死于非命,所有关于368案和文物案全部尘封,各方不要接触他的妻儿,让他儿子远离危险长大成人,结果,他自己大概万万没有料到,文晖妈妈因此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得不到任何救助,最后被迫带着一个孩子嫁入高家。”
文暄道:“原来如此,你们查到的,想不到已经这么深入,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368案件得见天日,文物案也一定可以大白于天下,总算是文扬当初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实在是辛苦你们两个啊,你们为他做了那么多,我真的是自愧不如啊。文晖,你妈妈骂我骂得对,我当时,但凡有点担当,也不至于让你们受到如此多的伤害,我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死去的哥哥。”
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文晖安慰他道:“您如今回来,也算是最关键的时候,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那帮人势力庞大,您当时就算在国内,估计也是无可奈何,说不定,也像我爸爸一样,会面临危险。”
古北待他情绪稳定下来,接着问:“不知道您跟高建国,都有些什么交道?”
文暄道:“我们文家,在郡县历史上,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历史上,曾经官拜尚书,我和文晖爸爸,从小便接受良好教育,先后出国,都是求学于欧洲,他在英国,我在法国,但是,其实我们家里那时候经济上还是很困难的,我和你爸爸一直是靠打工赚学费维持学业的。我先去了三年,大学毕业后一直继续攻读博士硕士,文晖爸爸大学毕业后回国,我本来希望他留在国外发展,但是,他几乎是一回国就碰到文晖妈妈,并且爱上她,就再也不想出国了,留在国内发展,为了这个,我跟他起了很大争执,直到后来他们决定结婚,我特意为此回国,试图最后劝说你爸爸放弃这段感情,但是,我回国之后,看到你妈妈,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况,知道根本无法阻止,你爸爸用情至深,根本没人劝得了她。”
“就是这次回国,我认识了高建国,那时候,你爸爸的建筑设计院成立两年了,建筑工程公司刚成立不过一年,最开始成立,高建国在里面只有30%的股份,你爸爸是70%的股份,但是那次跟高建国并无多少交道。只是他见我反对你爸爸妈妈婚事,居中做了个和事佬,不过交谈中他了解到我很多情况,我学的是文物考古专业,当时正在巴黎一家拍卖行做文物鉴定工作。”
“我因为跟你爸爸闹僵了,所以之后很少直接联系,高建国倒是十分好人的在中间联系过我好几次,所以,一开始我对他印象还挺好的,觉得此人热心快肠,又是文扬的事业合伙人,自然是十分信任他的。后来,有一次,他要我介绍一些国外的文物领域的专家以及文物交易市场的一些情况给他,我就很细致的提供了一套很完整的资料给他,再后来,大约半年之后,我接到你爸爸的一个电话,问我是不是经手过一堆古文物,那批文物确实经我手在巴黎国际文物交易会上拍卖的,我听你爸爸讲完之后,才知道,高建国利用工程施工,盗卖了土王堆古墓墓葬出土文物,而他找来的国际文物买家,居中走私的,居然就是我推荐给他的那一帮人,那些人里面,有很多人非常熟悉文物走私的流程和通道,熟悉一切官方操作流程,可能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独孤晚,利用手中职权,伪造了许多官方文件,使得文物顺利运出海外,最可恨的是,他居然将文物转手到我手上,经我手亲自拍卖了那批文物,另外还居中给了我一笔十分丰厚的佣金,我当时全然不知道幕后运作的人是高建国,我把它当成是简单的正常的生意处理,直到你爸爸查找文物下落时候,查到了我这里,他以为我被高建国收买利诱,还跑来巴黎跟我见了一面,见面就大吵了一架,我们为此翻脸,你爸爸当时骂我骂的太过分了,为此我没有参加他的婚礼,他也根本连我电话都不接。但是,他去世前不久,他又打电话委托我,查找那批文物的下落,并且要做好详细记录,当年的文物出关交易的整个流程细节,他让我慢慢查清楚,我还没查清楚,他忽然又给我电话,说所有查到的资料,让我保管好,如果他出什么意外的话,让我也不要回国,要在高建国那帮人面前装成我们兄弟已经绝交的样子,关键,你爸爸过世的时候,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我去找你妈妈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高建国,而且听说你们都已经跟随你们妈妈在高家生活,改姓高,我为此对你妈妈十分失望,连面都没见你们,就回去国外,从此与你们断了联系。我后来没再做文物鉴定,在英国重新学习建筑设计,就是你爸爸原来求学的那个学校,我只能以这种方式,纪念你父亲了。”
329、只有我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古北和文晖听完他一番话,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以文扬的性格,在得知文物案,并且掌握了那么多证据之后,没有果断选择报警,原来,不仅仅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处险境,担心妻儿安全,还因为,那时候,他的亲生哥哥文暄也早被高建国设计卷入其中。
高建国处心积虑,远兜远转将文暄套入其中,无非就是要挟文扬,迫使他不敢将文物盗卖事实报案,也不敢公之于世,但是,文扬或许有踌躇犹豫,却并没有屈服,以致于最后招致杀身之祸。
但是,文扬工地事故而亡,被很多人怀疑是被高建国害死,谁是知情人呢?到底是否有知情人呢?
林志强说过,当时事故现场,目击者上百人,乃缆车事故掉下来砸死的。如果事故是人为制造的,那么“制造”的人是谁?二十多年了,又去哪里追查此人呢?
他心中所想,被文晖直接问出来,古北听文晖问文暄道:“伯父,我爸爸的死,在工地被吊车的缆车掉下来砸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暄道:“事故肯定是人为制造的,缆车缆绳,随便个什么地方做个手脚,都是件很容易的事啊。”
古北道:“那桩事故,因为是做意外处理的,我们查过所有警方这边,没有记录,后来查过死亡证明,死亡证明是骏达和当时的项目甲方一起出具的,作为工伤事故处理的,连报警都没有。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算违法违规。”
文暄道:“当时只有你妈妈和奶奶在家里,我后来听你奶奶说,你妈妈是联系了我的,但是,因为我在国外,联系起来不是那么方便,她以前也没有直接单独联系过我,就让高建国初出面联系我,但实际上,高建国根本没有联系我,因为,那时候,在出事前,你爸爸给我电话,曾经让我将国外的联系方式改一下,不要让高建国再联系我,说高建国心狠手辣,一身肮脏,怕他缠住我不放,以后还会以此要挟我帮他干坏事,为此,我辞去了拍卖行的工作,并且转而去了伦敦工作。相当于那时候,只有你爸爸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你奶奶要找我都是通过你爸爸。他一死,当时就没人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原来如此。想着文扬临死前,精心布置一切,原本不过是要护家人周全,谁想到,阴差阳错,害得柳怀珍稀里糊涂嫁给了高建国。
古北相信,至少在当时,柳怀珍是不知道高建国跟文扬之间的这些恩怨的,结婚后,她是如何慢慢发现丈夫死亡背后的疑云,恐怕也非古北能在这里妄自揣测得出来的。
古北问:“那您当初查找的当初文物走私的细节资料,可还保存着的?”
文暄道:“自然是保存着的。文扬拿性命换来的东西,我岂能轻易丢了?”
古北问:“那些东西在哪里?”
文暄道:“在伦敦。因为不知道你们这边的情况,所以我没敢带回来,不过,现在可以准备交给你们了。回头等我回去伦敦后,再看如何安排资料转交事宜。”
古北道:“此事非同小可,对方都是权势熏天根深叶茂,骏达的事情,牵涉面更广,我们都等待最后出手的机会,对于文晖而言,在扳倒骏达和高建国的那一刻,我们要能同时把他父亲当年的死亡真相,一并查清楚,作为所有案件中,对高建国最重要的案件起诉,一定要查清楚这个,我们小晖才能心安,还有骏达最终要归还给文扬。一切,要真相大白。”
文晖道:“说得对,对于我而言,最大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
他拿出高晖留下来的那张照片,翻到背后,指着上面高晖写下的那八个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文暄接过那照片,道:“可怜你们兄弟。”
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文晖道:“还有哥哥的死,虽然下杀手的是叶伟强,已经伏法,但是,背后指使的人,还没得到制裁,也必须查出来。在所有的底牌掀开的时候,我要让世人看见,高建国,就是个杀人凶手。”
古北道:“文物的资料,先放在你那里保管,但是,高建国,您还是得避着他,此人背后,牛鬼蛇神,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就算在国外,你们也得当心了。”
文暄道:“再怎么样,他应该也还没有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晚上临睡前,古北又叫了文晖和蔡晨过来自己房间,嘱咐这几日,虽然在郡县,也要注意,对蔡晨道:“这段时间,包括过年春节这几日,可能还得麻烦你,你还得呆在小晖身边,一来,他的身体状况,这边没人知道,得有个知根知底的跟着照顾,第二个,今天路上,那帮跟踪的人,你也看到了,很可能是冲着文暄来的,不可大意,咱们要护着他们安全回到英国。”
蔡晨道:“我知道,我一切听你们安排。”
古北看着文晖道:“过年记得包红包加鸡腿啊。”
文晖道:“这还用你说吗?”
说着,忽然想起来,道:“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的,刚在公司要给你们的,因为我妈妈忽然间发火了,没顾得上。”
每年过年过节,文晖给古北买礼物几乎成习惯了,无非是找着理由送东西给他,古北对于他的执着十分无奈,道:“你又乱花钱。”
文晖道:“为你花钱,那怎么叫乱花钱?把钱花在别处,才叫乱花钱。”
古北不敢再说什么了,否则,他不知道他当着蔡晨的面,还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文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拿两件礼物,递给他二人,蔡晨道了谢,估计他们还有话说,便先回房歇息,古北这才打开那礼物盒子,看那里面却是一把古董级别的匕首,一看就是收藏品,古北抽出匕首,竟然是纯金打造,锋利无比,便连刀鞘都打造的精致无比。
古北一眼就喜欢上,爱不释手在那里比豁几下,道:“哪里弄来的?不会价值连城吧?”
文晖道:“机缘凑巧得来的,倒是分文未取,有人送的。”
古北一听,有人竟然送他如此贵重之物,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不开心,拈酸吃醋,阴森森道:“男的女的?”
文晖细看他一眼,道:“自然是男的。”
古北心里更恼怒,想着能送如此贵重礼物的,只怕交情匪浅,他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而且自己还不知道?
“谁呀?”古北气冲冲问。
文晖道:“你猜!”
古北已经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你在外面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文晖笑起来,道:“你这么吃醋的样子,我真不忍心告诉你,你就接着吃吧。不过,可以透漏一点给你,对方七十多岁了。”
古北一把抓过他,揽入自己怀里,恶狠狠道:“连我都敢糊弄,你越来越没把我放在眼里。”
文晖笑道:“我把你放在心里,只有我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古北瞬间融化,在他耳边低语,道:“咱们晚上就这儿说一晚上话,我不舍得睡觉了。好不好?”
文晖道:“不行,你明天还要开车回市局,晚上好好休息。”
古北道:“可恶!”拿着那把匕首,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330、柳怀珍又被高建国打了
文晖正准备入睡,柳玉芬忽然打来电话,哭诉说柳怀珍又被高建国打了。
文晖大吃一惊,问:“我妈妈现在哪里?”
柳玉芬道:“我和孙宇刚刚接到你妈妈的求救电话赶过来,现在在高家,高家的人躲着不露面。”
文晖道:“伤的怎么样?”
柳玉芬道:“我看着比上次看着还严重,完全就是往死里打啊。”说着大哭起来。
文晖觉得自己胸口像要炸裂一般难受,他竭力让自己冷静,道:“你报警没有?”
柳玉芬道:“还没有。我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文晖道:“你现在先打110,我跟市局那边打电话,我哥在这儿,我跟他讲下,让他跟刘亮那边申请拘捕令,这次,我会直接把高建国送进监狱,你等警方过来,立即送她去医院。我现在马上赶回来。”
文晖挂断电话,跑去隔壁古北房间,砰砰砰把门敲开,道:“哥,我们赶紧回东临,我妈妈又被高建国打了,刚刚我姐来电话,说比上次还严重。”
古北大吃一惊,道:“那得赶紧回去。报警没有?”
文晖道:“报了,我刚自己也报警了,打了110,也打了李徽的电话,你跟刘局打个电话吧,让他直接抓人,不能再等了,再等我妈妈也要死在他手里了。我妈妈若出事,我也不用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文晖说着说着哭出声来。古北一边穿好衣服,收拾行李,一边道:“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古北给刘亮打了个电话,将情况给刘亮讲了,刘亮沉吟了一下,道:“你确认现在要动他?”
古北道:“是的,不能再死人了,这也是高晖的意思,而且,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单纯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他不会防备这么多,更方便我们后续查案。”
刘亮道:“好的,我现在带人过去。”
古北道:“你现在不要过去,让李徽带人过去。我和高晖马上过来。”
古北将蔡晨也叫醒,接着去跟文暄辞行,文暄听了后,又愤怒又担心,一定要跟他们一同回去,文晖想着他舟车劳顿,怕他身体受不了,可是文暄坚决要去看看柳怀珍伤到什么地步,最后没办法,四个人星夜兼程赶回了东临市,路上文晖一直电话联系柳玉芬,得知柳怀珍已经被送往医院救治,高建国已被警方带走。
文晖他们直接去了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柳怀珍,已经睡着。她全身是伤,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正常的肤色。
文晖不忍细看,站在医院走廊尽头嚎啕大哭,文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暴行,第一次看到柳怀珍身上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震惊之至,嘴里一个劲道:“我是个懦夫,我是个懦夫,我躲开这一切,害你们母子在这里被姓高的如此作践,如此伤害,枉我是文家长子!”
医生道:“身上脸上的伤,主要是掐出来的,没有伤及内脏和骨头,但是全身大面积肌肉受损,严重淤血,情况依然很严重,而且,左耳耳膜受损,应该会留下听力障碍。施暴的人,是不是个虐待狂啊?”
文晖咬牙切齿,道:“那不是人,是个畜生,是个恶魔!他现在在哪里?”
古北道:“刚问了李徽,带到局里去了。”
文晖转身就跑出去,古北一看他情绪不对,吓得赶紧跟上,两人到了看守所,文晖直接去了高建国关押的房间,文晖一见到他,二话不说,甩手就给了高建国一巴掌,古北一把抱住他,强行把他带出来。
文晖又哭了半天。古北让他哭,希望他自己发泄出来,问李徽道:“是你带人过去处理的吗?”
李徽道:“是的,笔录什么的,都做了,刘局指示我们把人抓回来,按故意伤害罪起诉他。柳怀珍目前在等待法医鉴定结果,我现在在调四年前那次的家暴案卷。”
古北道:“很好,这两次家暴,我们有完整的证据,接下来,受害者配合就行。这个人,横行霸道太久,不能再纵容了。否则,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法律这种东西!”
古北陪着文晖又赶到医院,文暄和蔡晨柳玉芬还在那里守着,柳怀珍醒过来了。文晖进去,看着她,道:“妈妈,你离婚吧。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守护我的,若你出事,我还不是死路一条。”
文暄道:“离婚吧。你看看,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害怕什么?”
柳怀珍道:“怎么离啊?”
文晖道:“净身出户。”
柳怀珍道:“你爸爸的心血,都还在那里,我怎么能自己走了?”
文晖道:“属于爸爸的一切,我会把它拿回来,但是,我不会让你用你的自由和生命为代价,净身出户,可以最快的解除婚姻。我会聘请最好的律师帮你的。”
柳怀珍看了看古北,又看了看文暄,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吧。”
第二日,柳怀珍起诉高建国离婚案诉状提交至法院,古北和他两个人都是一晚没睡,次日一早又陪他们去法院提交离婚诉状。古北准备回局里,向检方提交高建国故意伤害罪证据,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谁知道,古北一到局里,才知道一大清早,纪委来人,竟然将刘亮带走。
古北惊怒交加,心里想着可能是高建国那边搞得鬼,他心急如焚,又无从打听事情详细情况,也不敢跟文晖讲,只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煎熬到第二日,刘亮总算回来了,古北立即去了刘亮办公室,打听情况。
刘亮一看他,示意他坐下,古北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亮道:“有人希望我放了高建国。”
古北道:“独孤晚?”
刘亮有点诧异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古北想着,事情到这个地步,双方箭张弩拔,刘亮已经被牵连进来,必须告诉他实情了。古北将李春华案件引出的土王堆文物盗窃案侦察情况和盘托出,刘亮听得怒目圆睁,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直没有报告给我?”
古北道:“主要为了保密,此事已经有人被害,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实在太恐怖,黑白两道都有极强实力,连独孤晚这种人都在其中,你想想什么情况?中间又牵涉毒品案,杀手案,凶杀案,咱们得一点点去枝除节,上次你说高建国暂时还不能动,确实还不到动的时候,他周边的势力太大,咱们得一个个把牵连的部分挖掉,各个击破,先查清所有事情,等到时机到了,一举扳下,不能有漏网之鱼。”
刘亮道:“那你昨晚让我抓他?”
古北道:“抓他没有问题,但是,这个只判他坐监,不足以致死,不影响我们查案,也许他进去了,我们才好动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