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城头之战(求收藏)
火把闪烁,城门洞下,踏踏的脚步声,一排排黑影带着闪亮的刀枪,上好刺刀的燧发枪,闪着寒光,同时涌进来。m.www.uu234.net
李亭的声音在旁边高声响起:“乔安你率200人去控制东门!”
“是!”
“郑云九你率200人控制南门!”
“是!”
“高鹏你带200人去控制西门!”
“是!”
“其人人等随我在此登城,控制北门!”
“是!”
……
李亭在临时调派兵力,禹州城墙之上,一个百户带着人正在北城墙巡守,猛听见北城门大开,城下灯火闪烁,杀声大作,赫然大惊失色。
一个小兵急急跑过来道:“百户大人,贼寇打进城了!”
“哪里来的贼寇?”
禹州城为王爷们打造的城池,城高池深,是何等的牢靠,居然让人杀进城来,简直岂有起理,千户当场暴怒吼道。
“不知。深夜混乱,着实看不清是谁。”
“混蛋!快快随我一起杀向城门!一定要夺回城门!”
“是!”
……
李亭此时,在一个夜不收章怀的带领下,急急来到登城楼梯上。
章怀正是以前随着卖精盐潜伏进禹州城,这次开城门他算立下汗马功劳。
登城楼梯是步兵上下使用,紧靠着城墙,旁边则是两丈宽的登城马道。
马道之上,黑压压的开始涌上人来,前面的当然是真正能打的陈州团练兵。10人一排,刚好还有点空隙,跑动起来,毫无障碍。
只见黑压压的人潮,的脚步声,如同急促的鼓点,正敲击着马道。
“杀贼!”
随着一阵喊杀声,登城楼梯顶端猛然间火光闪动,几十个黑影闪现出来。
“李团练,注意!”
一条龙紧跟着李亭,走在登城楼梯上,抬头看,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中,刀枪闪着寒光,前面有士兵正拈弓搭箭。
上面之人,居高临下,刚好占据地形优势,下面两丈多宽的上城楼梯和马道上,黑压压挤满了李亭和他的士兵。
只要上面弓箭下来,下面必然难以逃脱。
“单枪射击!要快!”
只听的前面李亭一声大喊,跑在马道上的陈州团练士卒骤然开火。
“嘭嘭嘭!”
鸟铳声响个不停,红红的火光不断在闪动,一条龙发现,这里第一排士兵射击完,立马侧身跑到旁边,后面之人,几乎无缝隙的继续射击。
如急雨,又如爆豆,随着马道之上红光不断的在前跑中闪动。一条龙惊骇的看着,心道:这是如何训练成这个样子,平日里该下多少工夫!
“啊啊啊!”楼梯口,一片惨叫声骤然响起。几乎眨眼之间,20多人已经躺倒在地,不是被打死,就是受了重伤的哀嚎。
那些在后面的官兵,虽手拿弓箭,握紧鸟铳,却已经楞在那里,身子有些颤抖。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快的鸟铳杀人,几乎这里还没开始,那边鸟铳火光闪动,这里就一群一群的倒下。
“百户大人,怎么办?”
官兵恐慌地问着站立中间的百户。
“该怎么办?”
百户也有些惊呆了,汗水已经湿透全身,对面的鸟铳,火绳都不点,直接往上暴冲着射击,简直不给自己留一点时间。
“嘭嘭嘭!”
鸟铳声一直不停,眼看再有十几步,黑压压的贼寇已经到眼前来。
“全力给我挡住!”
百户不知道说什么好,惊慌中喊了一句。
就在这时,跑的最快的已经来到楼梯口,身后也立即停止了射击。
“刺!”
“刺!”
“刺!”
一声声惊雷般的呐喊声中,刺刀闪着寒光,刺向楼梯口那一堆还不知所措的官兵。
不知何时,月亮悄悄爬上来,淡淡的月色下,血光漫舞,腥气弥漫。
官兵在迅捷无比的刺刀挥舞之下,犹如一个个稻草人,纷纷倒下。楼梯口之官兵堵住的通道,眨眼间,就被一把把刺刀挑开。
官兵再也不敢挡在这里,百户还没来的及喊,身旁之人,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向两旁跑开。
此时,李亭也手举他那把带着刺刀的线膛枪,直冲过来。
百户一看一个大个子,迅捷无比的举着鸟铳,直直冲自己过来。
一挥手中雁翎刀,从上往下,力劈华山,举刀就剁。
李亭不闪不躲,刺刀直接往前快送,直奔那百户的胸口。
眼看李亭身前那雁翎刀闪着寒光,一条龙心一紧,不由得眼睛一闭。
他没想到,那么厉害的李亭,竟也要如此与人对战。
待他睁开眼睛,只见那雁翎刀还举在半空中,李亭的鸟铳已经刺进对面那个百户的胸口,正汩汩的冒着血。
但见李亭猛地一抽刺刀,那百户骤然倒下,叮地一声响,雁翎刀摔落一旁的城墙马道上。
月色之下,李亭高大的身影,更显英武不凡,果真是豪杰之相。
一条龙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他自己不是豪杰,也不是枭雄,乱世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定一个枭雄,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苟活下去。
这时,只听李亭厉声道:“章怀,你带人往东打,我带人往西打,将城墙之上之敌,尽快歼灭!”
“是!”
上到城墙之上,道路骤然开阔。
一条龙在李亭身后,跟着他们同时向西推进的还有两百多士卒。
前面官兵已经溃不成军,月色下,李亭的团练兵又能不停用燧发枪朝前射击。
嘭嘭嘭!
声响不停,前面惨叫声,惊慌的奔跑,一个个如受惊的兔子拼命狂奔。
但是终究难敌燧发枪的威力,一个个倒在城墙之上。
……
不到一刻钟,北面城墙已经全部被李亭控制。李亭带着大队再次回到北门。
转眼间,各部回报,城墙之敌全部肃清,城门全部紧闭。
月色之下,李亭再次站立人群之前,厉声喝道:“传我命令:每部各留一半人在城墙之上!郑云九统筹东门和南门看守!高鹏统筹北门和西门看守!乔安带200人控制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没有我的许可,不准随意走动。
章怀,你们带路!剩下之人等全部随我一起,一家一家的去那些王府。”
“是!”
城楼之上,响起众人欢快的回应,声震禹州城上空。
第六十二章 怀庆王府(求收藏)
月上树梢,轻风徐徐。顶 点 X 23 U S
禹州城内静寂无声,只有偶尔飞过头顶的知了,惊叫中飞远,带给禹州百姓无尽的恐慌。道路两旁,家家关门,户户落锁,悄无声息。
道路东,不远就站立一人,手执一把雁翎刀,凶狠恶煞地站立那里。
乔安控制着两条主干道,李亭就在章怀带领下,沿着这南北主干道带着300人向南疾进。
一条龙在后紧紧跟随,看着东侧一个个木桩子一般站立的士兵,心里暗暗佩服,李亭就是打劫也要禹州城内秩序井然。
从城门下来,李亭已经换了装备,燧发枪全部背在身后,所有人换成官军的雁翎刀和长矛。
这样,就不再带任何陈州团练兵的痕迹。
章怀正带着李亭往最靠近北门的一家郡王府,太和王府。
可是,一条龙心中却有个执念,他希望去的是:怀庆王府。他和他手下不少人落草为寇真正的背后主因正是这个怀庆王。
怀庆王封地本不在这里,他在禹州南边一下子揽了差不多两个县的良田,无非是巧取豪夺,手下有一批打手。
官府不敢管,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有个人影从后面急速跑了过来,众人一惊,刚要举刀枪,李亭一摆手道:“孙猴子,你怎么过这边来了?”
这个人正是李亭当日在郾城临颍交界处,藏身麦秸垛上,最后他飞身逃跑,李亭不得不用线膛枪将他打倒在麦田的那个人,孙猴子。
当日他被打倒,受伤却很轻,只被铅弹划过,在陈州李亭嘱咐郎中好好调理之后,现在基本和以前一样,快步如飞。
前天,在许州的打麦场上,正是他趁着李际遇不备,在石磙上放一炸药包,吓的那帮人再也不敢逗留,灰溜溜一气退出许州。
“李团练,能不能先去杀了怀庆王,我都恨死他了,我父母都是被他所逼死。”
李亭点点头道:“好!你放心,一个都不会放过。另外,乔安已经将你妹妹送到陈州,你不用担心了。”
“好!”
孙猴子说完,转身要走,李亭笑道,“你就跟过来吧。”
“是!谢李团练!”
孙猴子笑着跑到往后面跑去,要排上这长长的队伍。
走过一条龙的眼前,月光下,一条龙看到这个孩子眼里已经噙满泪水。
一条龙想起自己家的遭遇,不由得握紧手中雁翎刀,快步向前。
这时,就听得李亭道:“我们先去怀庆王府!”
一旁的章怀不敢怠慢,连忙说道,“那还得有2里地。”
“头前带路!”
“是!”
……
怀庆王府前厅,灯火通明。
消夏的怀庆王一身黑色便装,面沉似水,面前是盛大的酒宴,他正在宴请五六十个豪客。
王府里一直养着这群人,为他怀庆王做下不少的事,也让他的田地从一万倾,一路扩张到三万顷。
只是最近这群人不干事,该去帮他收租的时候,见到外面四处的流寇,竟一个个吓的跑回来。
怀庆王气愤不已,这等收麦之际,正是自己该收租的时候,如果不将地租及时收回,万一那些佃户将粮食吃完可怎么办?今年收成可是不大好啊。
因此,怀庆王将这些豪客丢在一边,不理不睬。
今天,城外似乎骤然大乱,吓的怀庆王急急将这群人请进前厅,连忙准备丰盛的酒宴。
“王爷,不必担心。有我们在,包管王府万无一失。”一个精悍的汉子高声说道,一边狠狠地吃着前面的羊肉。
“杀!”
“杀!”
“杀!”
正在这时,外面骤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一个管家模样跑进来道:“王爷,大事不好,那群贼寇已经来到我王府大门那里。”
还在吃羊肉的豪客一手抓着肉,一挥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爷养我等多年,对大家不薄,该是我们效力报答王爷的时候。”
怀庆王简直有些激动,心里暗道:“板荡识忠臣啊。”
他站起身来道:“守住王府,我有重赏!”
“好!”
众豪客轰地一声回应,转眼间,跑到外面去。
见豪客出门,怀庆王脸色依旧脸色如阴云。
“王爷,何须担心?”管家一旁劝慰道。
“贼寇已经进城,我如何不担心。”
“虽能杀进城,可难进我们的王府。我们王府,可是比城池还难进。”
怀庆王这时脸上才挂些笑容道:“哎,我都忘了,我们的大门是我新打造的大门,坚固无比,比难城门还要结实。”
“我们比所有王府都要结实,贼寇打一阵,自然就会跑掉。”
怀庆王兴奋地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没有绝对稳固的地方,可是他的王府可是比所有王府都结实,这就够了,至少他比其他人更安全。
……
怀庆王府到了,高大的围墙一丈五高,前门楼竟也像城池一般,大门紧闭,上面还有人在轻佻的叫喊:“有本事打进来啊。”
李亭哭笑不得,他不想让人家发现陈州团练的痕迹,因此才将燧发枪放下,换成刀枪,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这等障碍。
李亭顿时勃然大怒:“叫孙猴子过来。”
时间不大,孙猴子急急从后面跑过来。
“李团练,有何事吩咐?”
“炸药包还有吗?”
“有,不过就剩一个了。”
“将这个大门炸开。”
“是。”
……
“咚”震天动地一声巨响,怀庆王府大门轰然而开,李亭带人立马冲进来,里面的人惊慌失措地正胡乱奔逃,眼前影壁墙之前,竟闪出五六十人,竟像一群地痞无赖。
这时,孙猴子跑过来道:“就是这帮害人精。”
李亭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一个也不放过。”
李亭没想到,郡王府里,竟藏着一群地痞无赖。
转念一想,李亭马上释然,若非这些地痞无赖作恶,这怀庆王又怎么收这么多田地?
不过,这些地痞无赖再凶狠,焉能是李亭等人的对手?
李亭一挥手道:“全部给我上!”
他这里有300多人,虽不用刺刀燧发枪,哪怕是雁翎刀长矛,各个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硬汉,依旧身手不凡。
李亭骤然向前,依旧使用刺刀之术,对他来讲,是不是刺刀已然不要紧,他要的是快速出手,要的是直刺敌人要害。
在他眼前,一个精悍汉子,一手拿着一把鬼头刀,另一手还手抓一块羊肉,嬉皮笑脸根本不把李亭当回事。
李亭冷笑一声,这汉子大概是作死久了,没人来治他,也好,今日让他见识见识。
李亭不说话,双手一推长矛,左腿向前迈,右腿猛地向后发力,一道黑影闪烁,矛尖如闪电般直接刺向这个汉子胸口。
这个汉子连刀都没举起来,李亭的长矛已经扎进他的胸口,李亭腕子一翻,那人一声长叫,已然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李亭抽出长矛,不擦血迹,直接向前,奔向下一个地痞。
哪怕是普通长矛,只要够快,效果也是一样。
此刻李亭把长矛当刺刀用,扎的又快又准,而且只扎胸口,扎一个倒下一个。在他眼前,转眼间,就有6个地痞倒在血泊中。
李亭身后,众人轰然而上,刀枪并举,三人或五六人打一个,旁边还有几个叫好的。
几乎不到一炷香时间,那些地痞再无一个能发一言,全部躺倒在影壁墙之后。
李亭带队向前直扑,直接来到前厅。
怀庆王正要逃,刚好被抓个正着。
怀庆王一身体如筛糠般,眼看着旁边地上躺着的一堆尸体,好半天说道:“吾乃圣子神孙,若是杀我,你就是诛杀九族之罪。”
李亭微微一笑道:“我要杀你,那还管什么罪不罪。我听说张献忠投降朝廷,朝廷也没杀他吧,好像他可是刨过你们朱家的祖坟是也不是?”
怀庆王一时哑然。
“哈哈哈,所以,杀你们这些小郡王,更是无所谓。”
说着话,李亭向前一步,长矛向前一推,月色下,黑影一闪,长矛直刺向怀庆王的喉咙。
……
怀庆王一死,李亭命令将其头砍掉,直接挂在大街上去,然后叫那些亲王府和郡王府的管家一个个去看,另外,告诉他们,若不配合,就是怀庆王的下场。
他们杀了一个怀庆王,绝不介意再上第二个郡王,即使亲王,他们一样也会杀。何况现在的亲王,还只是一个废亲王。
……
杀了怀庆王,进展立马加快,那个管家跪倒在地,愿意配合一切行动,只要李亭能绕他一命。
“好!我就不再杀人。”
……
银库、粮库、布库、一个个打开,李亭站立在银库门口,里面已经点起火把,李亭探头一看:“哎呀,果然不得了……”
第六十三章 禹州被围(求收藏)
怀庆王的银库里,粗粗盘点,足有五十万两银子靠上。m.www.uu234.net
李亭很满意,刚从银库出来,乔安急急来报:“李团练,怀庆王的首级挂在路上,我已经一家家去通知王府参观过。
那些王府之人都吓的瑟瑟发抖,已经派人过来,说只要能保住命,一切任由“好汉”处置。”
“哈哈哈哈,好!这才叫立竿见影!怀庆王的首级比什么都快!你和一条龙去处置此事,我不便多出面。”
“是!”
……
东方泛起鱼肚白,李亭还在怀庆王府休息,乔安来报告道:“李团练,这些郡王府银库之银,合计约350万两上下。
值钱的各种东西,各种玉器,各样宝物,加起来大致应值银200万两。
只是,那些王府的粮库粮也不多,每一家都只有半年左右余粮。徽王是废亲王,王府大的不得了,却无什么财产。”
李亭点点头,这钱是足够多了。废亲王没钱是应当之事,下一次,再抢一个亲王就是。这一次已经算大丰收,至于粮食,正是收粮之际,没有也属正常,他现在该考虑如何撤走之事。
……
“报!李团练,我们北城被围!”
“报!我们南城被围!”
“报!我们西城被围!”
“报!我们东城被围!”
李亭急忙带上草帽,带着人,急急来到北门城楼之上,极目视野,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颍河之北,全部人头攒动,到处是贼寇搭建的草棚木屋,到处可见手举刀枪的贼寇。
就在这时,只见颍河北岸,袁老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晃着秃亮的脑袋,点指城头,高声骂道:“一条龙!你趁老子打粮之际,跟城中之人勾结,偷偷进了禹州城。我告诉你,此刻,你若想出城逃走,门都没有。”
“我的兵已经包围东城与北城,李际遇的队伍包围南城和西城。你睁眼看看,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现在就是插翅也难飞走。”
“你要想逃走,除非留下银子,要不然,我绝不放你出去!”
……
李亭见是袁老三这帮流寇围城,站在城头哈哈大笑起来。
“李团练,袁老三将我们重重围困,你怎么还笑起来?”一条龙诧异地问道。
李亭一指颍河道:“他们挡的住我们吗?”
众人恍然道。李亭等人自是可以乘船离开,袁老三李际遇围困再多也是毫无意义。
“再说,就是打,他们也不是对手。”
众人点点头道,一群手下败将,就是纠集再多的人,除了送死也是毫无意义。
“不过,他这样一来,倒是给朝廷出个大难题啊。”
“朝廷之人,必定以为是袁老三李际遇杀进禹州城内。”
“正是。你们立马做旗帜,北城挂袁老三之旗帜,南城楼挂李际遇之旗帜。”
“好!”
众人大笑之中答应,纷纷走下城头。
……
昨夜,当袁老三得知有人进城之后,他几乎傻掉了一般,听着下属的汇报,简直感觉眼前无数黄金砸落到他眼前一般,然后被被人当着他的面又全部搬走。
“真的有人杀进去了?”
“大哥!千真万确!”
“现在禹州城如何?”
“城门依旧紧闭,那些人只怕在里面大肆抢劫。”
……
“谁干的?”袁老三在愤怒的咆哮之际,李际遇夜色之中,骑着快马来找他,要他说个明白。
两人相见,话一说开,怒火又升了三成:此事不会是旁人所为,定是一条龙之人所干。
一条龙算什么东西?
在嵩山之上,七十二峰,各路大小贼寇,首强当属袁老三,此次才是李际遇。
至于一条龙,那就不算什么豪杰,胆小怕事,虽是贼寇,也是贼寇中最弱的那种。
谁能想到?一条龙如今竟做下如此大事!
更不好的是,现在两人大军云集禹州周围打粮,朝廷眼中,未必知道是一条龙所为,定然看做袁老三和李际遇所为。
即使知道是一条龙进禹州城,也必然看做是和袁老三和李际遇乃是同伙。
两人正愤怒咒骂一条龙之际,刘洪道也急急跑来。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刘洪道诧异地问道。
“那我们能做什么?”袁老三不解。
“你们不想报李亭之仇吗?咳咳咳……”刘洪道提起李亭,激动的竟不停的咳嗽起来。
提起李亭,袁老三两眼闪出仇恨,不过他马上疑惑道:“这跟报李亭之仇有什么关系?”
“李亭你现在打的过吗?没有钱,如何壮大自己?你何时能报李亭之仇?如今一条龙进禹州城,正是我们发大财的机会。”
一提到钱,袁老三李际遇恍然大悟,禹州城里面多少王府,亭台楼阁,从城外就看的到,里面的金银定是无计其数。
有了这些钱,那自己不是转眼就能有十万大军,那时候,莫说李亭,就是整个河南,还不是他随意纵横。
想到这里,袁老三摸摸光亮的脑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刘兄弟说的对,还是要有钱。”说到这里,袁老三大手一挥,冲着外面高声吼道。
“快,包围禹州城!这次绝不放过那一条龙。”
“好,我也派人去包围!”李际遇立马响应。
两人打定主意,一条龙抢劫完,必然出城。但是一条龙兵微将寡,并无什么战力,绝对逃不脱两人的手掌心。
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绝佳的发财机会,决不可有丝毫的犹豫。
……
贼寇杀进禹州城,紧接着几万贼寇,将个禹州城围的水泄不通。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河南大地。
各路官员吓的大惊失色,禹州城,那可是徽王府邸,虽是废亲王,可也不可冒犯。还有十七家郡王,都在城中。其余皇室宗亲,也多如牛毛。
一旦这些皇亲有个三长两短,皇帝震怒,那这些官员莫说乌纱帽,只怕脑袋也要搬家,再加上这个皇帝本就是喜怒无常,极易暴怒的脾气。
一匹匹快马,带着禹州告急的消息,奔赴开封河南巡抚处,奔赴河南内乡河南总兵处,奔赴北京……
第六十四章 张守正的力荐(求收藏)
开封,河南巡抚大堂。www.uu234.net
巡抚李先凤端坐正中,文武高官站列两厢,在外围还有巡抚的幕僚们。
外面依旧酷热,知了在院子外拼命的扯着喉咙高喊,这大堂却如寒冬一般,所有人脸色阴沉,沉默不语,一副霜打的茄子样。
贼寇杀进禹州,贼寇包围禹州,两个消息如同天上砸落一块巨石在眼前,惊骇的河南要员话都讲不出来。
雪上加霜的是,河南总兵张仁学带着重兵去了内乡剿匪,几个最能打的将军左良玉、陈永福、罗岱、还有新投降的刘国能(闯踏天)都去了内乡。
没兵如何剿匪,即使有兵,没有强将,那袁老三李际遇岂能剿灭?
外面知了又一阵聒噪着,穿着红袍的李先凤,感觉有些冷,身子有些颤抖,说话都有些打颤道:“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带兵去吗?”
“大人,许州都司张守正如何?”一个年轻的幕僚廖平看一直没人说话,大胆地开了口。
“哦,许州虽靠近禹州,可张都司恐怕非袁老三之敌啊。”李先凤还没说话,一个年老的幕僚出面制止这个建议。
“不然,近期贼寇一条龙、袁老三、李际遇都是由张守正带着许州乡勇击溃,这才一起逃回禹州之地。”
“哦”,大堂之上,顿时响起惊呼声,所有人都眼睛泛着亮光,一起看向廖平。
廖平不慌不忙上前道:“近期,张总兵去内乡,少有人知道许州之事,我这里刚好带有许州发来的呈文,分别是许州乡勇击溃一条龙,击溃李际遇,与击溃袁老三之呈文。”
说着话,早有准备的廖平将呈文交给李先凤。
李先凤当然看过,只是批阅的呈文太多,实在是不记得此事,再见三分呈文,他眼睛一亮,猛然站起来道:“快!快马去叫许州都司张守正。”
说着话,将呈文交给河南巡按高名衡道:“高大人,你看看,此人如何?”
高名衡也是满脸吃惊的接过呈文,看了一遍道:“人才啊,人才。”
“给大家都看一看吧。”
高名衡将呈文转出去,众人看了一遍,所有人的眼光亮起来,禹州还有希望。
顿时,大堂热闹起来,大家开始讨论起禹州之围,还有张守正来……
……
开封到许州200里,许州到开封还是200里。
跑死几匹马,四个时辰之后,张守正在巡抚差人的带领下进入巡抚大堂。
此时,虽已入夜,大堂之上,所有人都等着张守正的到来。
“希律律”随着战马嘶鸣,李先凤道:“我们去接张守正都司。”
说着话,带着一众官员亲自来到大门口。
下弦月刚刚升空,无数个灯笼点亮,这时,只见公差带一人走到近期。
那人走路都有些打颤,快步来到李先凤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哭喊道:“大人恕罪啊,那些仗不是我打的,跟我无关啊,呜呜……”
“什么?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先凤咆哮大喊。
一旁的高名衡也恨恨地道:“不说清楚,我立即撤你的官!”
“是……”
……
已经三更天,巡抚大堂,依旧灯火通明。
张守正跪在堂下,上面是愤怒不已的巡抚李先凤,看那有些扭曲的脸,恨不得剐了自己。
他现在已经是有口难言,都是知州王应翼做主,可是呈文上军事之事,还是由他这都司所管,所以写的是他。
他现在越说王应翼之错,越是让上官恼火,只怕这些已经愤怒不已的上官,不是撤自己的官,只怕要关自己吃几年牢饭。
这该如何是好?
张守正急的已经冒了汗,突然间,他灵机一动道:“大人,卑职有罪,卑职不敢有丝毫隐瞒。不过,现在军务紧急,卑职要力荐一人,尽快赶赴禹州,解那禹州之围。”
李先凤、高名衡等众位大员就是一愣,此刻,军务之事自然要紧。
“你要力荐的是何人?”
“陈州团练李亭。”
大堂之上,所有人都有些迷茫,团练乡勇本是一起的,都是百姓之兵,怎么可能出去作战?那李亭又是谁,根本没人听说过。
李先凤脸色铁青,嗖地从腰中抽出一把长剑,朝着张守正一指,厉声喝道:“张守正,你再敢妄言,小心我当场斩了你的脑袋。”
“大人,卑职所知我河南之兵将,除在内乡左将军、陈将军、刘将军外,只有李亭有能力解禹州之围。”
李先凤一听,这个张守正将李亭看着和左良玉、陈永福、刘国能一类的大将,这都是副总兵的战将,河南也就这几个而已。
他眉头一皱,这也太过胡扯。
“你分明是在浪费时间……”
“本人愿以身价性命担保!”
张守正跪爬两步,昂起头来,朗声说道,眼中一股自信之色。
大堂之上,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张守正,看他也不像虚妄之言。
高名衡道:“大人,此刻军情要紧,不妨让他说说李亭。”
李先凤此刻心中比谁都急于军情之事,他恨不得张守正所说为真。
“好吧,你就说说李亭。”
“李亭,18岁……”
刚说到这里,李先凤就皱起眉头,一个18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他再次握紧手中之剑。
一个幕僚高声道:“18岁的孩子,难道也能打仗吗?”
张守正头扭头道:“虽只有18岁,可他已经杀了陈州水贼哪吒,汝宁巨匪刘洪起,从陈州打跑袁老三,从许州赶回一条龙,然后带兵到许州,逼的李际遇立马北逃。”
李先凤皱着眉道:“张守正,照你来说,那个陈州水贼哪吒是李亭所杀,为何我未曾听闻?”
张守正有苦难言,心道:当时李亭尚是小兵一个,就是往上报捷,能有他的名字就算不错,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此事主要乃是李亭所为?
一旁的巡按高名衡清了清嗓子道:“找出当时报捷文书,看看是否可有李亭之名,一个小兵,若能上此名单,必是立下大功之辈。”
时间不大,廖平找出当时报捷呈文道:“果然有李亭之名,列在有功之人第九位。”
高名衡道:“看来必然立下大功。”
众人点点头,看来李亭杀哪吒之事,绝无虚假。
李先凤接着问道:“那刘洪起呢?为何陈州连奏报都没有?”
“大人,此战是在我许州之地所打。陈州要么没有奏报,要么含糊其辞,必然不敢明说他陈州之兵出陈州之事。”
大堂之上,众人再次点点头,官场之上,说话总是朝往自己有利的一面说。越境用兵,此乃大忌,虽事出有因,但也有将兵私用之嫌,不追究没事,一旦追究那就是天大之事。
所以陈州方面只是含糊提及此事,倒是汝宁府,说的还详尽一些,后来又查汝宁府之呈文,果然李亭大名又在。
“那你说,后面的一条龙、袁老三、李际遇都是被李亭所打跑了?”
“正是!因为都在我许州之地,所以……”
“李亭无法说他出境陈州作战之事,因此你们就擅自抢功。”
“正是!”
大堂之上,所有人都讶异不已,这个李亭,实在是太厉害了些,当兵这才三个月时间,数一数,竟已经做得如此之大事。
灭掉哪吒,灭掉刘洪起家族,打跑一条龙,打跑袁老三,又赶走李际遇。
这些人,那个都是祸乱一方的贼寇,官府头疼多年,一直不可奈何,可在李亭面前,竟被打的死的死,逃的逃,转眼之间,他已经立下难以想象之功劳。
李先凤走到张守正眼前,再次急切问道,“李亭现在何在?”
“应该还在合流镇。”
“好,事不宜迟。你亲自去传我命令,命李亭带他之陈州团练,前去禹州。若真如你所说,他能解禹州之围,我就绕你一马。如若不能,我就杀你个二罪归一。”
“是!”
张守正一颗心落了地,心道:李亭必能解禹州之围。
……
张守正带着两个公差的陪同下,连夜出了开封,趁着月色,急往合流镇而去。
……
已经四更天,巡抚大堂,李先凤长长叹口气,对着还没走的高名衡道:“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尽管李亭听起来很不靠谱,可也没别的办法。”
高名衡也叹口气道:“此刻,我们都是溺水之人,有稻草来,当然要当做参天大树。”
两人说的悲凉,心中带着期待,可又知那期待实在虚妄。
那个李亭,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怎么听起来像是神话一般,难道这等人竟出在我河南之地了吗?
第六十五章 出兵代价(求收藏)
四月二十一,入夜时分,一个夜不收紧急进了禹州城,直接来到怀庆王府邸,这里是李亭现在的中军大帐所在。www.uu234.net
当看到河南巡抚的命令之后,李亭哑然失笑道:“看来我是非得出城不可。”
一旁的乔安也道:“团练,尽管放心回去,这里银子装箱,装车、装船之事,我和一条龙就能办理好。”
李亭紧急安顿一番,将事务交给乔安处理,其余人等,一概遵乔安之意。
乔安接令,众人也都信服,李亭又交代乔安一番,又紧急叫上孙猴子,三人登上城墙。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一个大筐子从城头坠落下来,李亭、孙猴子和那个夜不收出城来到颍河边,这里朱锋早有快船等候。
上了船,小船顺水急行。
李亭这才问起事情经过。
夜不收笑道:“今日上午,许州都司和两个公差到我团练军营。我军营其实就在镇外,就是当时埋没良心炮的地方。
陈秀才带着600兵也是刚刚回到合流镇外,就在颍河北岸简单扎营。陈秀才与梁高达正在练兵,许州都司和两个公差到了之后,直接要找团练您。
陈秀才告诉他们,你连日打仗奔波劳苦,最近身体不舒服,需要休养,暂时不能出兵。”
“那个张都司就跪倒在军营大门外,他说,你一日不出兵,他就跪一日。”
那两个公差大发脾气,说你是河南之兵,为何不听巡抚差遣,是想抗命不成?
陈秀才就说,我们陈州团练本是民兵,没拿官府一两饷银,没拿官府一斤粮草,战死没有任何抚恤,我们如何出兵?”
李亭点点头道:“这个陈秀才,关键时刻的确能独当一面。”
夜不收接着说道:“这时候,张都司言跟那两个公差说,你们立马回开封,跟巡抚要命令,就说此战期间,陈州团练所有开支由河南巡抚出,所有开支标准按照跟官兵一致即可。
那两个公差就回了开封,这陈秀才叫我骑双马然后加上快船,前来报信。
哦,李团练,张凯大哥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少大炮。刘洪道将他们的一些钱财和大炮放在遂平县一个什么岈山里,结果还是被张凯大哥全部找出来。”
张凯的事,张凯早就通过其他人跟他说过,这也是他让张凯留在汝宁府那么长的原因。
李亭点点头,陈秀才的表现越发不错,一方面拖延了时间,一方面为陈州团练要来了实惠。
这仗,巡抚已下令,自己断无可能不打。只是如何跟巡抚讨价还价,陈州团练毕竟不是正规的官军,一切由朝廷供应。他需要让巡抚知道,每次用他都是有成本的。这样,下令之前,他也会掂量掂量,毕竟朝廷不差饿兵,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马在何处?”
“禹州跟许州交界那个树林里,有专人在那里看管。”
“好,等下到了之后,我们换马,争取天亮之前回到合流镇。”
“是!”
……
四月二十二,太阳刚刚探出头,地上就像下了火一样。
张守正见到了李亭,看到这个只有18岁的年轻人。
高高的个子,笔挺的站立在他面前,一身戎装,虽有些疲惫之相,但依旧掩饰不住那股英武之气。
他已经三十六岁,李亭两倍的岁数,靠着多年的努力,背后有人支持,才得以当上都司。
李亭只有18岁,他所立下战功,已经是自己望尘莫及。虽说现在是乡勇之类,不算官兵,可只要能打,能立功,什么官不能当?
刘国能以前还不是贼寇一个,现在已经是副总兵,李亭之能战,绝不亚于他们。
李亭搀扶起还跪在大门口的张都司道:“张都司,你这是何苦?我实在是疲乏太过,躺床上就起不来了。”
张守正眼中泛着亮光道:“李团练,你同意出兵了?”
“哼,巡抚之令,我有不听之理吗?”
“李团练你放心,所有开支,我想巡抚一定会同意的。”张守正激动地说道。
说话之间,李亭带着张守正来到一个草棚下落座。
这是陈秀才为了方便训练那些一条龙之手下,临时搭建的军营,因此简单异常。
张守正就在许州之地,对李亭之事,了解甚多,并没有此地简陋而丝毫轻看,倒是大方落座,跟李亭聊起来。
张守正将他为何来此的原因讲述一遍,李亭听完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巡抚又派人来。
两人出去,来人不再是那两个公差,却是李先凤巡抚的一个年轻幕僚廖平。
廖平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点书生气,又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就是李亭,李团练吧?”
廖平在巡抚那里做幕僚,看问题与看人,都是以巡抚的眼光在看,看到李亭年纪如此之轻,果然只有十**岁的样子,虽有些英武,但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
再加上看到此处军营,连个帐篷都没有,都是一些草棚子,甚至有些地方垫的干草,明显简陋至极,跟那些匪寇也没有太大差别,廖平眼中有些失望,更多了些傲慢。
“在下正是李亭。”李亭也是淡淡地说道。
李亭带着他们回到刚才那个草棚,三人落座之后,廖平开口道:“李巡抚命我来此,就是看李团练有何需求,尽管提出来。由我跟巡抚说明,巡抚说定会大力支持。”
“既然李巡抚要我去禹州,我身为陈州团练,也是河南的一兵,自当责无旁贷,只是昨天我们说的银两军粮可有着落?”
廖平尴尬地笑道:“现在正是收夏粮之际,收完夏粮,朝廷府库充裕,自会解决李团练钱粮之事。”
“朝廷一时虽拿不出钱,可是……”廖平还没说完,李亭一摆手道:“算了,到时候我自带粮台和巡抚报账就是。”
“李团练,你是何意?若是立功,朝廷难道会忘了你的功劳不成?”廖平看不惯李亭这里跟他斤斤计较。
李亭没理睬傲慢的廖平,也没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来教训他。相反冲张守正道:“你之前说,你在李巡抚面前说我用兵跟左良玉、陈永福、刘国能几位将军差不多,是不是?”
张守正楞了一下,苦笑一声道:“当时那个情况,我不这样说,只怕现在根本来不了这里。”
“好的,你放心,我这次打仗一定要能超越那几位副总兵,这样也不辜负你的力荐。
你说他们能破禹州城吗?”
“他们顶多能将贼寇逼出禹州城。”
“李团练,难道你要直接攻破禹州城不成?”廖平带着一丝鄙夷的笑容反问道。
“正是!我此番进兵,就是要攻破禹州城!”
两人惊骇地看着李亭,瞪大双眼,仔细地品味李亭之话。
这时,李亭拱手道:“你们回去复命吧,我这里就要调兵,马上启程去禹州。”
说完话,李亭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两个人,傻傻地楞在那里……
第六十六章 破灭的希望(求收藏)
早在李亭还在禹州之时,就考虑好此战的方案。顶 点 X 23 U S
和夜不收在上岸之际,李亭就命令夜不收先行,连夜不停快马赶赴周家口,命韩举大哥带所有在周家口打造兵器之铁匠,回到合流镇。
中午时分,韩举乘船来到合流镇,带来30多名铁匠。
李亭的战前准备会就在合流镇上那个做火药的大宅院开始。
人已到齐,有张凯、陈秀才、梁高达、吕贺、韩举、朱锋等。
“事情紧急,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就是直接发布命令。”李亭一脸严肃地直接说道。
众人齐声道:“是!”
李亭厉声道:“韩举大哥!”
韩举立马站起身,厉声道:“在!”
看着韩举已经花白的头发,额头不停地还在冒汗,李亭惭愧道:“辛苦您老人家了。”
韩举大笑道:“团练,若没有你追我到这个院子里,焉有我等今日啊。”
众人大笑。
李亭收住笑容,厉声道:“我命令你,打造1000把铁锹,你带的铁匠还有合流镇所有的铁匠全部用上,另外,所有木匠也全部找来,必须在3天之内完成。不得有误!”
“是!”韩举的老脸虽凝重的回答,但是眼神里还是带着足够骄傲的眼神。
他的骄傲,在于李亭对他曾经有救命之恩,对他有种特殊的情谊。李亭的前途日渐看好,他更是感觉自己水涨船高,因此活的感觉越来越年轻一般。
就连这里发布命令,李亭总是第一个找他,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论重要性,他是相差甚远,但是他的地位,却是任何人难以取代的。
“张凯!”
“在!”
“命你部做好准备,3日后随队出征!不得有误!”
“是!”
“朱锋!”
“在!”
“水兵大队准备接应大军行动,三日后出征!不得有误!”
“是!”
“吕贺!”
“在!”
“准备两万斤火药,200把箩筐,3日后我要带走。不得有误!”
“是!”
李亭的命令众人大吃一惊,吕贺的回答更是让人吓一跳。这火药竟有这么多了吗?
只有吕贺知道,李亭以前给他准备的安全存量是3万斤,也就是低于这个量一定要尽快补充。
这也是李亭最近老是没钱的原因,在兵器与火药方面,李亭简直不是大方,而是像挥霍一般。
“陈秀才!梁高达!”
“到!”
“带领你们带回那600人,3日后出征!我要求都能用燧发枪作战!”
“绝无问题!”
李亭有些好奇道:“为何这么有把握,那里面400人,可是一条龙的人,作战经验少,不会用燧发枪。你们能这么快训练出来吗?”
梁高达笑道:“现在陈秀才已经把他们训练的能熟练射击,刺刀还不够熟练而已。”
李亭笑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燧发枪虽比火绳枪简单,可是射击程序也是很繁琐,一般要几天时间才能熟练下来,笨的人甚至要个5天时间才能掌握。
众人也一起惊奇地看向陈秀才,陈秀才微笑不语。
梁高达道:“前几天,我们带着我们团练兵200人,一条龙的400人从许州禹州交界一路往回走。
一条龙的人并不太遵守纪律,路上有吃百姓田里甜瓜之事。秀才一口气砍了10个人头,这一下,那些兵服服帖帖,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陈秀才命我教他们用燧发枪,半天时间,都熟练的能用。”
哈哈哈哈,会场一阵大笑,陈秀才砍脑地这一招,古往今来,练兵还是最见效果的。孙子砍了两个王妃,一群女子都能训练有素。陈秀才将这些以前的匪寇半天会用燧发枪就不稀奇了。
“好秀才,这600步兵,由你和梁高达统领!3日后出征!”
“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
李亭在紧张的准备同时,李先凤在书房召见了复命的张守正和廖平,刚好巡按高名衡也在,正在一旁端坐。
“什么?李亭说他要破城?”
“正是!”
“他还说了什么?”
“打完仗之后,他带着粮台,亲自来开封报账。”
“你们出去吧。”
“是。”
……
“高巡按,你看如何?”
李先凤脸色惨白,苦笑着问高名衡道。
他本就对李亭之事半信半疑,手下跟他的汇报,很多时候真真假假,都做不得真。有时候水分太大,他要反复揣摩,才明白什么意思。实在手中无兵无将,听张守正讲的斩钉截铁,一切又有章可循,但听完廖平和张守正的汇报,他就有些后悔。
廖平说陈州团练军营跟贼寇一般,连个房子都没有,都是在外面空地上搭建的草棚子,有些直接睡在干草上。
更可气的是那李亭,第一天不见,第二天虽出来,口气大到简直没边,“我此番进兵,就是要攻破禹州城”,这是什么话?即使有十万兵,禹州这样的坚城,岂是随意能攻破的吗?
他下令特别注意这一点,专门写解禹州之围,意思就是赶走外面的贼寇,城中贼寇也许就被吓跑了。
高名衡看到李先凤眼神中的失望,他其实一样失望,只是此刻,还不到最后时候,气可鼓不可泄。
李亭感觉再不可靠,毕竟也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已经感觉越飘越远,但终究还是看的到。
“大人”,高名衡强挤出笑容道,“李亭军营虽简陋,但也说明,他至少与民无犯。旁边就是合流镇,他们坚持驻扎在外,不正是其纪律严明吗?
“再说,他已答应进兵,我们就再看几天如何?”
“只好如此吧。”
……
虽嘴上不说,两人心里都知道,原本就十分缥缈的希望,此刻已如气泡一般破灭。
李先凤和高名衡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无限的凄凉,朝廷对他们的处置,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吧?禹州城内,天知道已经成什么样子?那些亲王郡王郡主县主们,现在该是何等境遇?
只是还不到最后时候,彼此都不说破,那就等着最后的消息传来吧。
第六十七章 气愤(求收藏)
河南内乡县城。www.uu234.net
河南总兵张仁学的中军大营。
张任学端坐正中,一旁站立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的老秀才,正在念一些批文,边念还边讲解。这是河南的各地军情,张任学需要各位将军,大致了解现在河南和全国各地的军务大事。
他们大多不识字,就连这里最能打的左良玉也是不识字,他就找一个附近的老秀才来给他们讲批文之类。
“张守正该杀!”老秀才刚刚讲解完,一旁的左良玉红脸已然发黑,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道:“禹州危急!他张守正怎么不去解围?他要推荐一个团练去禹州解围?简直笑话!哪里有乡勇出去作战之道理?除了白白送死,他们能做什么?
禹州要地,亲王府邸,郡王也多,如此之地,怎么派一个小团练去解围?”
“吾等距禹州500里外,禹州之围,自然有李巡抚安排,尔等勿要多言,剿除眼前之贼,当为要事!”
端坐正中的河南总兵张仁学厉声说道。
“是,总兵大人!”
一众将官见主帅脸色不善,齐声答道。
回答完毕,所有将官眼光扫向这个文质彬彬的主帅,张任学,一个文人总兵。
张任学是明朝少有的进士总兵,他原是河南巡按,见河南大地,遍地贼寇肆虐,说“事不辞难,臣职也。贼势如此,我辈可雍容坐镇耶!”
他上书要求文官改任武职,崇祯帝大为赞叹,亲自任命为河南总兵官。
上任以来,带着左良玉、陈永福等诸位将领连番征战,诸多贼寇或死或逃或降,眼下正在剿除李万庆的关键时刻,他是丝毫不肯放松。
这是一个用命在剿匪的统帅,他得到军中上下一致认同,他的地位比一般总兵威信都高。
就连一向骄横跋扈的左良玉,此刻,也一脸凝重的看向张总兵,等候他的命令。
就在这时,又一个夜不收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总兵大人,这是开封李巡抚新送来的批文,请您过目。”
张总兵知道,这定是关于军务大事的事,急忙接过来,看了一眼,立马满脸忧色,眼神中还夹带着几丝愤怒。
“大人,怎么了?”
左良玉有些关心地问道。
张任学将批文交给旁边的老秀才道:“你给各位将军讲一讲。”
老秀才接过批文,看了一下,就开始解释道:“陈州团练李亭说,他打仗的能力要比左良玉将军、陈永福将军、刘国能将军还要强。他们几个去禹州的话,顶多将禹州外面的贼寇赶走,而他李亭,他要亲自攻破禹州城……”
这简直是骂人一般,一个团练,竟敢说比左良玉、陈永福、刘国能还能打,这是什么意思?
这光是这个团练说他们几个不会打仗吗?这简直就是说张任学不会用兵啊。
难道李巡抚与张总兵不和?李巡抚故意用李亭之话激怒张总兵?
几位将军眼睛一起看向张总兵,张总兵站起身来,脸色灰白,紧咬着嘴唇,半晌无语。
他又能说什么?这里迟迟不能剿除李万庆,那边禹州被贼寇偷袭?朝廷怪罪下来,巡抚当然首当其冲的罪人。
而此时,张任学将河南精锐全部带走,能打的将领都云集内乡,巡抚若被朝廷处置,自然对他这个总兵心有怨言。
张任学理解巡抚之心苦,不愿多计较此事。
不过,他手下将领岂能咽下这口气?
“大人,我们要跟巡抚说个明白,李万庆之贼,身后就是大山,岂是那么容易剿除吗?”左良玉忿忿不平地说道。
此刻,他的受辱感觉已是小事,张总兵实在不该咽下这口恶气。
“现在,李万庆已经退到赤眉。只要我等谨慎用兵,不出十日,那贼寇定然能剿灭。若此时回去,最怕功亏一篑啊。”陈永福惋惜道。
难道真的要撤回去吗?
营帐之中,众位将领都沉默了。这仗准备了半年多,眼看就要收尾,却出现这等事,叫人如何不心痛?
“如果这话就是那李亭所说。巡抚只是将这话写在批文里,并无他想呢?”静寂声中,平日里一向少废话的老秀才开口道。
“哈哈哈哈”,左良玉一阵狂笑,迈步来到老秀才面前。
老秀才看着左良玉眼神里透出一种狠厉,吓得忍不住后退两步。
“老人家,莫怕!”左良玉手一伸,如闪电般,牢牢将老秀才之手抓住。
“来,你听我说。”
“是!”
“你们村可有寨堡?”
“没有如何防各路贼寇?当然有的。”
“乡勇有多少?”
“将近2000人。”
“人可不少。”
“哎,好几个村子合在一起建的寨堡。”
“那你们保长可敢出寨堡与贼寇作战吗?”
“当然不敢。”
“那敢去打县城吗?”
“左将军说笑了。”
“现在这个李亭,就跟你们村的保长差不多,带着一群乡勇,打过几次贼寇,就说比我左良玉还会打仗,还说要攻破禹州城。”
老秀才终于明白了,脸上露出嘲讽般笑容道:“如果李亭说的,那他就跟疯子没什么两样。哪有如此本事的乡勇团练?攻破禹州城,只怕就是朝廷大军也……”
说到这里,看左良玉脸色已然有变,顿时住口。
“左梦庚、陈德和听令!”大帐之内,左良玉骤然发令。
只见角落里,两员小将左梦庚(左良玉之子)陈德和(陈永福之子)肃然站立,同声回答道:“在!”
“若李亭战死,就抓他的亲随,将此事问个明白。若李亭被贼寇击败,你们一定要将他救出来,带到这里,我亲自审问个明白。看这昏悖狂言到底出自何人之口?”左良玉厉声喝道。
“是!”
左梦庚、陈德和两名小将大步向前,接受这一特殊军令,带着50骑兵,出了内乡,急急往禹州赶去……
两小将离去,张任学叹口气道:“吾等还是先剿除李万庆再说。”
“是!”
军中将领,同声响应,声响一下响亮许多,似乎此刻义愤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力量。
第六十八章 拂晓之战(求收藏)
四月二十五。m.www.uu234.net天依然很热,只有水面能给人带来阵阵的清凉。
李亭北征禹州的队伍已经准备完毕,兵分两路,张凯作为骑兵,已经沿陆路经许州,直扑禹州城外围。李亭带着步兵,径直沿着水路,逆水而上,直扑禹州。
白帆高挂,船行的很急。
四月二十六傍晚时分,李亭的船队离禹州城只有不到20里。
李亭一声令下,弃船登陆,步兵上岸。朱锋带着船队和辎重依旧前行。
颍河此地向着东南方向而行,顺着河堤,外面的酷热已然不见,李亭带着陈秀才梁高达一路疾行。
天黑时分,差不多走有10里多地。
李亭一声令下,就在此地歇息。派出警戒哨,侦探四方情况。
有探子回报,前方5里的颍河西岸河堤上,隐藏一支50人骑兵队伍,不过都是官军。
李亭以为这是李巡抚派出的人,命令不要打扰他们,但是也决不许他们过来打扰这边。
队伍早早歇息。
四更天,李亭早早起来,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从草地上起来,准备战斗。
这是李亭结合后世的经验,专门选在拂晓发起攻击。
此时,应该是后世夏至前后,一年中天最长的时候,即使天亮许久,人还是多在梦乡。
而且还是人睡的最死的时候,很多人,即使在头顶打雷都未必知晓。
河堤之上,很快排成6支长队,李亭站立前面道:“你们回头看,这里正是你们等下厮杀的战场。”
众人回头看去,眼前无垠的麦茬地上,黑压压全是人。只不过,都如死狗般趴伏在地上,呼呼睡的正香。
有些还搭建草棚,有些睡在草地,有些垫些麦秸,有些就是干土土的田地上。
没有站岗放哨,没有任何警戒,只有人群稠密与人群稀疏的区别。
一旁的空地上,扎着刀枪,甚至兵器架子,偶尔也能看到弓箭和鸟铳。
很显然,这是一支没什么战斗力的贼寇。
贼寇战斗力强弱,对他影响不是太大,反正只要自己这边不出问题,他们万万是打不过的。
选择他们,一方面为了战斗,一方面也为了将一条龙这些手下尽快训练成熟。
越是孱弱敌人,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个活靶子,最好的训练道具。
李亭一指陈秀才道:“你来指挥!”
陈秀才兴奋地两眼放着光,迈着大步,来到前面,抽出腰中宝剑,往空中一举,然后向前一指道:“向前攻击!”
“是!”
“!”队伍缓缓走向河堤。
河堤之上,还有两人,一个李亭,另一个就是孙猴子。
李亭一笑道:“铅弹装好没。”
“已经装好。”
“好!我们跟着队伍,在队伍后面看谁不顺眼,就打谁。”
“太好了,你在前面打,我给你上弹药。”
孙猴子手快脚快,动作敏捷的超乎想象,李亭对他有些歉意,又有些想栽培他。
所以就选他,在战时帮自己装填弹药,尤其是那个线膛枪,他也能装的快很多,顶多2分钟就能装好。
这比以前快了一半多。
“好,我们下去。”
“是!”
……
“是!他们就是陈州团练,你看前面举起的大旗。”
河堤北面5里处,左梦庚与陈德和早早被手下人叫起,南边来了一支队伍,正冲下河堤,冲那贼寇大军冲去。
两人急忙来到河堤边上,举起望远镜朝那边观望,只见600人的队伍已经排好,正迈步前进,冲向无边无际的贼寇大军。
一杆大红旗引导着这支队伍,轻风吹起红旗,上书四个斗大的锈金大字“陈州团练”,字体苍劲豪迈,气势正如这行军的队伍一般。
“一群团练,队伍走的还有点样子,也就比一般的乡勇好一些。”左梦庚轻蔑地评价着。
陈德和看过去,走的比一般的官军整齐多了,一排排气势如虹,看上去甚是威风。
要是不说,他定以为是官军精锐。
他没理睬左梦庚。
“你说我们这些骑兵过去,能将他们灭了吗?”左梦庚接着说道。
“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陈州团练战败的时候,将那个头目李亭救回去,你可不要误事。”陈德和有些反感这个左梦庚,赶忙提醒他。
两人正说着,骤然间,嘭嘭嘭,那些鸟铳开火了。
从一开火,两人的眼睛,紧盯着望远镜,就没有离开过。
600名官军打扮之人,身穿红色军装,排成6支整齐的队伍,如六道红色铁墙一般,随着每一排的鸟铳响过,那铁墙就能前移5步左右。
然后又是一排鸟铳响,铁墙再前移5步。
“嘭嘭嘭!”
这6排红铁墙,如同碾压一切的怪兽,挟裹着扫荡一切的气势,如狂风吹过大地,如激流冲过沙滩。
脚下的麦茬田地一步步后退,这600健儿不停的射击声,如同追魂夺命的阎王使者一般,在这片大地上来回扣门。
随着红墙的移动,白烟在空中飘散,整个天空似乎都被这硝烟遮盖。
……
贼寇们终于慌乱起来,大喊大叫中,一个个从草地上,从麦茬上,从各个犄角旮旯里爬起来,站起来,不顾沾满杂草的头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提着裤子,抓着衣服,叫喊起来,呼朋引伴,跑动起来,去一个个喊人。
有个像头目的人,刚叫起一队人,正要狂奔,猛然间倒在地上,更可怕的是那人离那鸟铳队伍,至少有半里地以外。
不知他一个,一刻钟后,一连有几个身着稍微像样子的头目,莫名的倒在地上。
刹那间,人头胡乱地跑动,惊恐的叫喊声混着鸟铳声在这片大地回荡。
一个个尸体倒下,一个个伤员在凄厉的嚎叫……
……
河堤之上,还在观战的官军骑兵们,几乎都被眼前场景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眼前大地之上的贼寇至少有2万人,对面的团练很好数,一排差不多100人,也就6排,那就是600人。
600团练,打2万贼寇,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根本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战斗,就是那些陈州团练嘭嘭嘭的射击。
对于他们来说,这战场简直练兵场一般,敌人半点威胁都没有,最大的意义就给他们当活靶子一般。
以600精锐官兵来说,眼前这2万贼寇,也一样能够打败,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而且至少有上百的死伤。
“这真的是团练?这团练兵竟凶悍到这样了吗?”
陈德和瞪大眼睛,自言自语道。
“你没看错,只怕……我们是没机会救他们了。”
左梦庚心里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想到,这团练强悍的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官军精锐都强。虽对手孱弱,似乎谁来都是一样。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支团练的强悍,似乎不在他的队伍上,而是在那鸟铳上,火绳枪不点火绳,而是直接扣扳机,一扣就着,那点火速度,快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还有那鸟铳的射程,他虽远处看,但他肯定至少有百步以上。他总有种感觉,似乎那队伍里有人能射出极远的鸟铳,因为他亲眼见半里地外,甚至一里地外,几个贼寇头目连连奇怪倒下。
今天看孱弱的贼寇不堪一击,若是官军步兵精锐在此,他肯定官军也没什么办法。
人家的射程足足长了你20步不止,你怎么打他都安全,他怎么打,你都是致命。
哪怕自己的骑兵上,他也实在没有把握,会打成什么样子。若是有个能射半里地远的鸟铳对着自己,岂不是当场没命?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甚至有些可笑。
原来想的李亭会被贼寇打败,在现实面前成为笑话,他们来救出李亭,甚至审问李亭,更是笑话。
“派人回去报信吧。”旁边的陈德和说道。
“该怎么说?”
“陈州团练骁勇异常,实非普通军卒可比,即使我官军精锐,若非10倍兵力与之一战,实难取胜。”
“哎,这也属实。”
第六十九章 军事禁区(求收藏)
东方天际,太阳跳出云海,大地再次陷入无边的夏日火热之中。m.www.uu234.net
禹州城南,无边的麦茬地里,贼寇死的死,逃的逃,地上不时见尸体,还有伤员趴伏在地上凄厉的嚎叫。
“李团练,贼寇已经跑远,城南已成空地一片,今日训练结束。”陈秀才满头大汗跑来跟李亭汇报。
“很好,四面警戒,派人去跟刚才还围困城南的贼寇说一声,让他们将伤员还有尸体尽快处理。另外,我们要尽快开始我们的要事。”
“是。”
……
李际遇带着手下贼寇仓皇跑到城西,这时,有人跟他说,要他尽快处理尸体伤员。
他派出50个精壮汉子过来,发现竟无人拦阻,立马派出更多人,将麦茬地里伤员还有尸体,一股脑运走,送到城西他们再做处理。
半个时辰之后,城南之地,空旷一片。正对着城墙,立了四面红旗,微风将红旗吹开,上面斗大的金子写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
看着空旷之地四角的四面红旗,左梦庚陈德和两员小将诧异不已。
“他们不打了?”
“好像是。”
“禹州城外的贼寇不还没赶走吗?”
“是啊,南边的贼寇都跑城西了。”
“他们不会是要攻城吧?那个李亭不是说要攻破禹州城吗?”
“怎么攻城?连云梯都没有,如何登上城墙?那可四丈高啊。”
“那他们做什么?”
“咦?他们在做什么?”
……
随着陈德和一声惊叫,两人同时扭脸过去,只见陈州团练之兵,正在越过城南的护城河。护城河是引东边颍河之水,但是地势稍高,现在的水也只要腰深而已,涉水就可过去。
过了护城河,眼看那些人忙碌起来,一个长长的草棚就沿着护城河搭建起来。
城头之上,似乎贼寇发现了城下的异常,惊恐地往下面丢鞋石头砖头之类,虽居高临下,却没办法打到那草棚,后来贼寇也散去了。
陈德和与左梦庚对视一眼,摇摇头,同时叹口气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
李亭站立在新搭建的草棚内,对面的弟兄,已经放下鸟铳,手里一人一把铁锹。
“刚才打的很好,你们对燧发枪的掌握已经很熟练,但是还不够,以后要能做到3轮轮转,才算你们基本合格。”
“不过,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攻城,攻城主力就是你们,兵器就是你们手里的铁锹。”
讲到这里,李亭顿了一下,厉声喝道:“梁高达听令!”
“在!”
梁高达昂首迈步向前,肃然站立在队伍前面。
“现在我城墙之南5里之内,全部为我军事禁区,你带100弟兄在外巡逻,任何人一旦靠近,先行驱除,若不听话,开枪射击,绝不准任何人靠近!若有巡抚派人来,你就告诉他,我正在攻城!”
“是!”
“陈秀才!”
“在!”
“你带两百弟兄,就在这草棚之下,开始开挖地道,一路要挖到城墙之下,这是图纸,三天之内,必须全部挖好,不得有误!”
“是!”
“刘方!”
“在!”
刘方是原来一条龙之手下,人老实得简直不敢想象曾经是贼寇。刘方做事认真细致,任劳任怨,最近时间表现突出,被李亭拔擢为小队长。
刘方激动地迈步出来,眼里闪着亮光看着李亭。
“你带100弟兄,一人2把箩筐,将我们挖地道之土,全部倒进这护城河里。不得有误!”
“是!”
“孙猴子!”
“在!”
“你负责代我出去传达我的命令!不得有误!”
“是!”
“最后的200弟兄,跟我一起,也是开挖地道。我们要在三天之内,有两条相隔不到两丈的地道,同时挖到城下。时间紧,任务重,我们现在就必须开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草棚之下响起震天的吼声。
……
已经过了午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匹快马跑的汗淋淋的来到开封巡抚大门口。
“禹州大捷!陈州团练今晨出战,不到一个时辰驱尽禹州城南之贼寇!”
“快!快到里面来!”巡抚衙门门口的衙役激动起来,几个人上前,将快马之上汗淋淋的报信人搀扶下来,一起搀扶着来到巡抚大堂下。
……
巡抚李先凤这两天白发,眼窝深陷下去,几乎快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望着堂下报信的士卒,李先凤骤然站了起来,两眼猛然闪起亮光:“你再说一遍!”
“回大人,陈州团练之兵,今天早晨在禹州城南门外大战,将城南贼寇全数驱逐。目前城南已无贼寇,皆是一片空地。”
“好!打的好!”李先凤先高声喝了一声彩,眼中已经涌出泪珠,他努力地不让眼泪滚落。
“李亭果然好样的,没想到啊,他真的这么能打。其他地方的贼寇呢,李亭是否正在交战?”
“大人,没有。陈州团练之兵驱逐完城南贼寇之后,就在城墙南,护城河北搭了很长很长的草棚,他的兵可能怕热,全部进了草棚,外面根本看不出人去了哪儿。”
“什么?你说李亭现在人怕热进了草棚?没有接着驱逐贼寇?”
“正是。只是驱逐了城南的贼寇。现在我们见不到他人。他在城南之外,设置一个叫“军事禁区”,我们根本难以入内。我们派人进去,他派人出来说,他正在攻城。”
李先凤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下去。……
胜利的消息,刚刚点燃了李先凤新的希望,转眼间,又如一道冷水再次泼头而来
好半天,有人搀扶着李先凤重新坐好,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快!传我的命令!叫他尽数先驱逐所有贼寇。先荡平禹州城外。”
“大人,将在外……”
一旁的巡按高名衡提醒道。
李先凤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可是他现在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日将禹州之事解决。
想了想,李先凤改口道:“廖平,你去监牢里将张守正提出来,你们一起再去禹州,催促李亭尽快驱逐禹州贼寇,尽快解禹州之围。”
“是。”
第七十章 地道成(求收藏)
内乡,夜已深。www.uu234.net
总兵张仁学的中军大帐一片欢声笑语。
李万庆投降了,这又是一个巨寇投降,离匪患肃清又近了一步。
本该欢庆的时刻,本该饮酒庆祝的时候,张任学依旧满面愁容。
禹州之围未解,那里的贼寇依旧嚣张,城内众多亲王郡王下落不明,他这个总兵,又有何心饮酒?
李巡抚竟派出一个团练的队伍去那禹州,想来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无人可派。
那个李亭好像一个江湖术士一般,只用极其夸大的话骗人,没想到一向睿智的李巡抚竟也是上当,哎,关心则乱啊。
想到这里,张任学心道:不能再等下去。
见众人已经说笑好一阵,张任学咳嗽一声,开口道:“贼寇尚未完全荡平,诸位还需力同心,一起彻底荡平贼寇,还中原大地,一片朗朗青天。”
众位将官,一起躬身道:“是!”
“现在禹州贼寇还在肆虐,都在盼着吾等大军回还。”
“大人,现在李巡抚既然派那个李亭去禹州,我们正好可以暂时休养生息。禹州之围,就由那个李亭去解好了。”
左良玉上前说道。
李亭的那个话,他比左良玉打仗还强,还是深深刺激着他。他左良玉,大明朝勇将之一,那里受过这等侮辱?
既然你那个李亭说比我们强,好像李巡抚也认可,那就让他去解围。
张任学脸色一沉道:“昆山,当以国事为重。那个李亭妄言,李巡抚实在无人可派,故出此言,尔等又何必介意?一个团练之兵,难道也会打仗吗?想来也是胡言乱语,跟那江湖术士一般,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左良玉见张任学动怒,气呼呼地闪退一旁。
“大人,我愿意带本部兵马5000前去禹州解围。”
刚刚立下大功的刘国能上前请命道。
“好!国能,那你就去禹州,为国再立新功。”
“大人,禹州城高,攻城不易,末将愿同刘将军一起去解禹州之围。”
陈永福也上前请命。
“甚好!”
张任学点点头。
“攻城难,难在要多准备器械,你们可要带足。”
“是!”
两人同声应道。
……
“报!左梦庚与陈德和两位小将派人回来了。”
大帐内一阵哗然。
“可是李亭被贼寇打败?”
“那他们定是捉住李亭了。”
“团练之兵,居然也去破贼,真是好笑。”
“哈哈哈,那个李亭竟说自己要攻破禹州城,不更好笑吗?”
“捉拿住李亭,我们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样?”
“是,更要问清楚,是谁教他这么说的,竟敢跟吾等官兵相提并论,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
一个精悍的骑兵头目,站到大帐中间,还没来的及施礼,一旁的左良玉急不可耐的问道:
“那个李亭你们抓到了吗,可曾带回来?”
那个头目一愣,赶紧道:“左将军,那个李亭我们未曾捉到。”
“哼!看来是战死了,哎,那你们可曾捉拿他的亲随?”
头目终于听明白左良玉的意思,顿了一下道:“左将军,陈州团练兵极其善战,贼寇跟他相比远远不敌。昨日早上,陈州团练600人,打的贼寇2万多人狼狈逃窜。禹州城南,现在已无贼寇。”
张任学眼前一亮,猛地站起身来,身子有些颤抖道:“你是说陈州团练极其善战,昨日一早,已经将禹州之南贼寇驱逐?”
头目庄重的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正是如此,卑职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天佑我大明,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一个团练竟是真的善战,看来我们都错怪李巡抚了。”
张任学有些欣喜若狂地站立起来,手舞足蹈地说着。
左良玉几个将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那个李亭真的很善战?
小头目见张任学高兴,随即从身上掏出个信札道:“这是左梦庚将军所写之书信,他亲口说,我们官兵若与之交战,非10倍兵力不能取胜。”
张任学激动的接过信札反复看了又看,随即道:“看来我中原又出一猛将。”
张任学已平定贼寇为己任,自然对于有人能剿除匪寇感到高兴。
可是左良玉、刘国能、陈永福几位大将就有些尴尬,前几日听闻那个李亭说他比这些将军强,就气的这些将军以为是谁的阴谋。今天看来,这个李亭果然是有两下子。
不过,让这些经久战阵厮杀的大将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团练头目相提并论,这对他们简直奇耻大辱。
军人重视荣誉,更是在乎攀比谁强谁弱。
左良玉狠狠地瞪一眼这个头目,厉声道:“那李亭可将禹州攻破?”
“将军,我们只见到有600人。哪能攻破禹州城?”
左良玉扭头厉声喝道:“刘国能、陈永福,你们即刻启程,赶赴禹州,一定要亲自攻下禹州城,免的有人要跟我们相提并论!”
“是!”
左良玉说完,迈大步匆匆离开中军大帐。
这是左良玉第一次在张任学面前发火,他没想到,左良玉不给面子的时候,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可此时,也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有时候,委曲求全,是为了大局。
他冲着刘国能与陈永福道:“你们听到了,左将军的意思,就是我的命令,一定要攻下禹州城。不得有误!”
“是!”
这是真正的军令,两位将军岂敢怠慢?收拾好一切,连夜就带兵离开内乡,急急往禹州而去。
……
李亭一边挖着地道,一边也通过孙猴子对城内下着命令,掌控着城内城外的一切大事。
城内最要紧事,就是将银子珠宝等值钱的东西运走。乔安和刘新山在配合行动,夜里,从城上往下放箱子,下面有人接着,然后再送到河道的船上。
350万两银子,听起来很大,其实也就一百多吨重,李亭所在的后世,十几辆大车就能装走,要论船的话,一个小船就足矣。
当然这个时代的船却不行,这里河道也浅,放不了大船,最大的船也就是能载200石,跟后世的大货车装载差不多。
所以,总共用了30艘船,十五艘装银两,十五艘装那些宝物。船只直接开往周家口,这里只留下朱锋接应队伍的船只。
两天时间运送的干干净净。
四月二十八,城内值钱的东西运送完毕,地道也挖到城下,还有八个箱子,从城内秘密送到李亭这里,全部装满炸药,送进地道内。
李亭带着人全部出了地道,走出草棚。其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将人的影子拉成一个个长长的竹竿。
所有人很快换装,带上自己的燧发枪,检查好弹药,一副大战到来的模样。
在这边的头目,全部站在李亭身边,等着李亭下令。乔安为了今晚的行动,专门派章怀带三个夜不收等着去转达李亭命令。
李亭看一眼夕阳下的城池,看起来高大雄伟,似乎一座巨山挡在眼前,叹口气道:“从此,这坚城作用不大矣。”
第七十一章 李亭动了(求收藏)
“章怀!”
“在!”
“你去传令乔安,今夜行动时间为申时,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放孔明灯,你们看到孔明灯就立即撤往北门。m.www.uu234.net一刻钟之后,我这里会点燃炸药,只要炸药一响,你们就撤出北门。不得有误。”
“是!”
李亭点指一个夜不收道:
“你去传令朱锋,今晚城内之人就要撤离。他的船队在入夜时分一定在北城的河道内等候。等到这里炸药一响,北城门一开,立即派人接应所有人上船。所有时间不得超过一刻钟。不得有误!”
“是!”
李亭点指剩下的两个夜不收道:
“你们两个,分别去跟张凯和陆冲传令:今夜是我大军破城之时,贼寇也许会遁逃,他们守在禹州往嵩山的两条要道上。
如果能用炸药包吓阻贼寇,就不必动用骑兵。骑兵是全军最后的杀手锏,埋伏起来,以备关键时刻大用。”
“是!”
两个夜不收理解李亭之意,不再多说,跟着乔安转身离开,急忙传令去。
“孙猴子听令!”
“到!”
“你带10个士兵,每人10个孔明灯,听我的号令点燃孔明灯。”
“是!”
孙猴子激动的想蹦起来,他没想到竟然给他这么有意思的命令。
这个时代传递信息终究不便,这里没有狼烟可以点。
又没有信号枪,照明弹,李亭想到的办法就是用孔明灯。
天晴时分,能传个几里地毫无问题。
“陈秀才!”
“到!”
“你带10个弟兄在河堤之上等着,等看到孔明灯全部升空,再等一刻钟,引燃河堤上的药捻子,立即撤退!回到大部队!不得有误!”
“是!”
“剩余弟兄,包括梁高达的巡逻兵,今晚全部集合起来,就在草棚方圆2里外。我们不进里面,也不准任何人进入这个地方。”
“是!”
夜色很快到来,天上的银河甚是明亮。
李亭带着弟兄,站立在护城河之南,这里其实已经被填平,前面就是他们的草棚,现在还是原样留在那里。
城头之上,灯火依旧闪动,来回还看到有人走动。
李亭微微一笑,乔安做事还是很用心的。
现在外围,贼寇还在,各路官兵派来的探子更是多,光是张守正和廖平传话梁高达几次,要进李亭,说是巡抚有令如何如何。
李亭一概不见。
只要今晚成功,顺利攻破禹州城,无论以前多过分,李亭都不会被追究。
军人,关键时刻就是要显示出实力才有意义。有些军人骄横跋扈已久,为何没人敢撤职,无非就是他能打,关键时刻能解决问题才是要紧。
今晚,能够攻破禹州城,才是最大的意义。
对于李亭来说,这本身就是一场表演,就是要给那些外面的人看的,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
无论对贼寇,对于官军,让他们意识到你拥有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的实力,一种让他们畏惧不已的凶悍,才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
……
其实李亭不知道,今晚的行动会引发多大的效果,甚至是超乎他想象的。
早在傍晚时分,李亭带着人从草棚里出来,一下子震撼了很多潜伏观察者。
“李亭动了。”
袁老三的手下第一时间跑了回去,急急告诉袁老三。
袁老三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紧皱眉头,这可怎么办?
几天前的拂晓之战,虽是打在李际遇的人身上,可是袁老三和李际遇彻底明白一个事实。在李亭的鸟铳兵前,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意外的是,李亭打了城南,就藏身在那个草棚里,再也不见身影。
本来惊慌失措的袁老三再次安定下来,可是,他的心再也定不下来。他立即派出探子,随时报告那草棚里的情况,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就得告知他。
李亭绝不会一直呆在草棚里,他肯定会再次行动的。
果然,李亭动了,带着他的人,带着他们的鸟铳,从那个长长的草棚里走出来。
“你打算撤走吗?”袁老三正踟蹰不前之际,一旁的刘洪道幽幽地问道。
“那还能如何?他要解禹州之围,肯定是将我们都打跑再说,难道他还会攻城不成?”
刘洪道点点头,李亭没有攻城之力,却能随意驱赶周边这些贼寇。他再出草棚,就是要下手了,不是李际遇,就是袁老三。
“你就不想报仇吗?”刘洪道肆意地说着,带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似乎袁老三已经忘记跟李亭的仇恨。
“如何不想?我做梦都想杀了李亭。”袁老三腾地站起来,眼里充盈狠狠地杀气。
可是很快,袁老三又坐下去,低下头,双手摸着肥大的秃脑袋,语带无奈道:“他们的鸟铳兵有多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上前,只能送死。”
话里面含着无限的绝望,明知道眼前是仇人,可是此刻只能看着他嚣张,他的强大让你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哼!废物!难道不会想办法吗?咳咳咳……”刘洪道愤怒的嘶吼道,说完再次咳嗽起来,他再次摸着他的胸口,这是李亭当初在黑龙潭给他留下的伤,至今还未完全好转。
袁老三腾地站起来,愤怒想让他立刻反击刘洪道,你才是最大的废物,李亭将你整个一家都几乎杀了,你不还是没报仇吗?
看着刘洪道,因为咳嗽憋的通红的脸,他没有反击,反而问道:“真的有办法吗?”
“咳咳咳……让别人替你死。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李际遇肯定准备逃了,你请他来,就说一起撤兵,他现在正害怕李亭,立马就会过来。”
说到这里,刘洪道眼中闪出凶光,右手猛地一挥,做出个砍头的动作。
“杀掉李际遇,接管他的人,李亭的人过来,让他们的人挡在前面。李际遇也差不多两万人,累也累死李亭……”
“他们杀的差不多,我们再出击,是吗?”
“正是,咳咳咳……”
“好。”
袁老三眼中闪着亮光,唤过一人道:“速速去请李际遇过来议事,就说我请他商议共同对抗李亭之事。”
“是。”
看着那人走远,袁老三恨恨地握紧拳头,眼中透出狠狠地杀气道:“李亭!今晚就是我报仇之时!”
第七十二章 谁敢进来,杀无赦!(求收藏)
天上繁星闪烁,城头灯火游走。顶 点 X 23 U S
城下,护城河南岸,孔明灯照亮一队队整齐站立的士卒严肃的脸庞,那闪亮的双眸中透出的肃杀之气。
“好!孔明灯已经点亮,孙猴子,快回来,我们立即撤离此地!”
“是!”
……
踏踏踏,稍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中,李亭正带着队伍朝南边奔跑。
身后已经不是安全之地,此地有多大的危险,其实李亭自己也说不太清。想想2万斤火药,分别埋进城下两边的地道内,一旦炸开,到底需要多大的安全距离,李亭自己也计算不来。
火药不是这个时代的新鲜事,这个时代,遍地的鸟铳、大炮,将火药的应用推上一个新的高峰。
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流冲击,将铅弹从鸟铳里推出,将石头从炮筒里射出,都是它的具体应用。
在历史上,李自成攻打开封,也是用几万斤火药,埋在城墙之上,将个开封2丈多宽的城墙炸的仅余尺许宽,哪怕力度再大一点,也许开封城墙就被那火药炸开,历史也许就变个样子。
李亭当然知道,自己的火药威力比历史上的强的不止一点半点,埋设地道又是他专门设计过的,一旦里面大爆炸,两处地道的产生的上千万升气流彼此定能互相碰撞,想象那样撞击出来的后果,李亭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
队伍跑的很快,哪怕是最在乎队形的李亭,明知道队形已经有些杂乱,此刻,也在黑夜里厉声喝道:“快!快点跑出军事禁区!”
“要想死的!可以留这里!”
他的嘶吼声,谩骂声,杂沓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气声,随着队伍一起向前奔流。
跑过一排一人粗细的大杨树,前方再有一里地,差不多就到军事禁区外了。
“李团练,你看。”前方传来孙猴子急促的喊叫声。
抬头一看,前方东南方向,犹如一道道火龙在游走一般,一支队伍,带着火把正向这里急促跑来,耳畔开始响起踏踏踏的铁蹄声响。
“快!一定要挡住他们。”这应该是官军,深夜里,还能如此行军的也只有官军中的精锐。
这些时日,各路人都催迫李亭尽快驱逐贼寇,李亭一概不理。好在梁高达带着人在一周巡视,看着黑洞洞鸟铳口,也没有一个真的造次敢进来。
可现在,眼看李亭的埋设的炸药就要爆炸,这个时候若进来官兵,万一有个伤亡,不是万一,是一定会有巨大的伤亡。
李亭虽不怕事,可也不想惹些无谓的麻烦。现在的官兵,慢慢理解自己的威力,慢慢也不惧怕文官,也日渐骄横起来。
……
铁蹄踏踏,战马嘶鸣,黑夜里,一支五百上下的队伍正在疾进。
走在前面的却是两员小将,正是那左梦庚和陈德和,旁边还有张守正和廖平。
张守正和廖平来此地已经3天,跟梁高达传达过几次巡抚的命令,梁高达的回应:“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李团练正在攻城,你们不必多言。”
他们再往前走,梁高达一声喝令,身后的鸟铳哗地一下全部对着他们两个。
他们不敢造次,只得悻悻然退后。明知道那个梁高达在胡扯八道,他们却无可奈何。
两人又气又急,围着在军事禁区转了几圈,竟无意中在河堤上撞见了一支50人的骑兵队伍。原来这是总兵那边派来的人,不用说,双方走在一起。
今日午时,传来消息,总兵已经下令官军来要打破禹州城,5000大军带着攻城器械已经在路上,前锋由刘国能将军自带500骑兵,眼看就要到襄城。
这一下,形势完全不同,5000大军,未必能攻下坚城,但是将周边所有贼寇打的一个不剩,定是绰绰有余。
这是立功的好机会,好过强呆在这里。
几人一商议,决定去襄城,一为迎接刘国能将军,跟他说明此处详情,二为立下战功,功大莫过救驾,这等救亲王郡王的机会,正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良机,岂能随意错过?
见到刘国能之后,刘国能一下子理解他们的意思。一个左良玉的公子,一个陈永福的公子,这等立功机会,他一个降将,岂会不给?花花轿子人抬人,给人方便,与己方便。
刘国能也是有些心急,本是主将的他,自带骑兵做前锋,就是要看看禹州到底什么样。听几位的介绍,当场气的恨不得立即过来将李亭的草棚砍了,明明可以早日驱逐贼寇,为何还在草棚下歇息,而且还不准别人进入,实在是岂有此理!
……
“站住!站住!放枪!
李亭带人走出军事禁区,刚刚站定,队伍重新站齐,眼前火光越来越大,铁蹄声踏的大地微微震动。
只有两百余步远,眼看他们就要硬闯过来。
“嘭嘭嘭!”
火光闪动,一连串的鸟铳声在疾驰的战马前响起。
“吁”
“吁”
……
紧急勒住疾驰的战马,战马响鼻声此起彼伏。
“李团练!是我!张守正,许州都司。莫要放铳!”
说着话,张守正催马前行,他刚才已经看到火光闪动中,后面站立一人,手举鸟铳,正瞄向这里,高高的个子,英武的气势,清楚的显示正是李亭。
确认是官军之后,李亭一摆手道:“停住射击,准备好弹药!”
“是!”
有人点起火把,火光闪动,杂沓的装弹药声中。
这50多匹战马缓缓向前,离李亭等人只有50步远。
李亭吼道:“停住!不得再往前行!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此处绝对不能进!”
“张总兵已经下令,由刘国能将军、陈永福将军来攻打禹州城。”夜色里,张守正高声吼道,“李团练,你的人可以撤走了。由朝廷大军来攻城,这下子,禹州城有救了。”
说着话,张守正竟还继续前行。
“此地乃军事禁区,任何人都不准入内!胆敢进入者,杀无赦!”
李亭顿时怒火万丈,老子一直提醒,竟不管不顾继续向前。
“准备!”
“!”所有鸟铳再次平举向前。
“希律律!”
“希律律!”
战马嘶鸣声中,无数响鼻声中,踏踏踏踏,战马马蹄急促地扒拉着地面,但是他们终于停住了脚步。
这些骑兵是左梦庚带来的,他们都见识过李亭鸟铳的威力。
左梦庚本来也是对李亭甚至有些敬佩,一个团练带的兵竟厉害如斯,怎不叫人说声佩服。可是今天,他明显的是不想让自己这些人立功。
尤其是看到李亭似乎比自己还年轻一两岁的样子,心里犹如一根刺,直接刺痛他这个将门虎子。
“李亭,你真的不要放任何人过去吗?”
左梦庚高声怒道。
李亭不知道他是谁,鸟铳往前一指道:“谁进来,我都杀无赦!有胆子的尽管来试!”
左梦庚马鞭点指李亭怒道:“好!你等着!”
李亭还未说话,这时,刘国能已经从后面赶过来。
他一提战马来到前面,沉声道:“对面,可是不放任何人过去吗?”
“这是我设置的军事禁区,有胆子的尽管来试!”李亭也不管是谁,此刻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这是他的铁律,也是他的尊严。
刘国能实在怒不可遏,身后无数人也纷纷叫骂。
“希律律!”
“希律律!”
……
猛然间,战马急促不安地昂首嘶鸣起来,所有战将骑兵,急勒缰绳,那一瞬间,仰头望北看了一眼,然后记住一生永远铭刻心中的场景。
第七十三章 禹州城破
天地之间,骤然亮了,眼前新收的麦地,三寸高的麦茬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眼前。顶 点 X 23 U S“轰”一声巨响,那声响是如此之响,五里之外,李亭,刘国能,还有周边所有人的耳朵都同时一阵嗡嗡的轰鸣。再也没了声音,一切静寂无声。
所有人眼前,都是无声的世界。
所有人的眼光,同时看向那声响的来源,城墙之下。
棕红色的火光几乎从地下翻上来,带着一股浩大的云团般的大火将上面无数的砖石泥土木头,所有一切的一切,同时抛向天空。
碎木,砖头,石头,破碎成雨点般,大小不一,卷上天,又飞落大地。
大地剧烈的晃动,陈州团练之兵,已经将鸟铳放在地上,紧紧拄着鸟铳,如同拄着拐杖的老人,身体还不住地晃动。
刘国能身旁,所有披甲骑兵的身上,甲片如同纸片般飞扬晃动,战马更是腾空一个个跳起,扭头向后飞奔。
左梦庚的战马头猛的一甩,凌空一跃,左梦庚骤然从马上摔落下来,向西打个转,四蹄翻飞,飞驰而去。
骑兵都在忙着勒住战马,那城墙之上的砖头碎石,几乎如黑云般飞起,砸向四面八方。
最远的几块飞过来,砸到刚才李亭经过距此一里左右那一排杨树,11颗杨树,3颗拦腰而断,1颗歪斜着身子,摇摇欲坠,晃动着无数的树叶,簌簌落下。
李亭眼望着眼前的盛景,这是他导演的戏目,如今已经完全成功,可是他的脸上难见喜色。
城墙豁口至少有五丈之宽,随着这爆炸,通过那豁口,他亲眼看到几处房子,普普通通的低矮草房,和那杨树一样,被凌空飞来的石头砖头砸倒,然后又一片冲天的火光,人群从火光里冲出来,胡乱的奔跑……
……
天地再次黑下来,眼前的火把,没有一点亮度,好一阵,人们才彼此看的清。
“刚才那城墙是破了吗?我好像看到城墙至少有五丈的豁口。”
刘国能已然有些懵,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眼前再次一片黑暗,他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幻觉。
“刘将军,没错,那城池是已然破了。”一旁,陈德和跟他确认道。
“哦,禹州城已然破了。”刘国能喃喃地说道。
此刻,只有他记得城破之事,左梦庚晃悠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再次倒下,不住地呕吐起来,刚才摔落战马的将近200人,都被大地晃的呕吐不止。
这是何人破城,是何人几乎要将大地掀开,天地倒转。
“这是人力所为吗?”廖平凄厉地问着。
本来绝不相信的他们,此刻,他们心中已有答案。
刘国能此刻凝视着火光下那个英武的高个少年,廖平已经悄悄告诉他,此人正是陈州团练李亭。
他想起以前种种,李亭一开始就说他要攻破禹州城,可一个个根本无人信他。如今,刘国能已然相信,那个李亭说的攻破禹州城,绝无半点虚假。
刘国能心中酸涩无比,劝降李万庆,他刚刚立下大功。这次前来禹州,虽是重任,也是朝廷对的信任。他带着本部人马5000人,怀着让所有人看看他刘国能的厉害,看他是如何攻破禹州城的。
云梯、云桥、撞车、填壕车等等,他准备了很多,哪怕弟兄们战死一千两千,他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想起火光下,那城墙的至少五丈宽的豁口,似乎变作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嘲笑着自己的荒谬。
他正胡思乱想,只见李亭手举鸟铳,慢悠悠走到他们面前,昂首站立。
“就在刚才,谁说一定要进这军事禁区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你们也可以一起上,我们现在就较量较量。”
李亭昂首站立在刘国能等人战马面前,在他身后,所有弟兄“”地一声,和李亭一样再次将鸟铳平举对着这群乱糟糟的骑兵。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李亭声音不大,却如针一般刺向所有骑兵心头,所有骑兵此刻都再无战心。左梦庚刚刚呕吐结束,勉强站立在地,听到李亭这话,更是将头紧低。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刘国能之兵,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刘国能此时,知道李亭的威力,几乎是他想象之外的一种猛,几乎超越他的理解范畴。想起在内乡之际,见到左梦庚送回的信札,李亭之兵,实在官军10倍才可与之相敌。
想起刚才左梦庚的骄狂,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是有了靠山,觉得此刻可以逞强,便要在李亭面前逞强。
此刻,绝不是逞强的时候。
刘国能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李亭面前道:“这位就是李团练吧,在下刘国能。此次进兵禹州,实乃总兵所令,国能不敢怠慢。刚才都是国能用兵操切,得罪了李团练,误会,都是误会一场。”
见刘国能如此说,李亭微微一笑道:“哦,刘将军,鄙人实在不知是刘将军。禹州城我已攻破,现在这军事禁区,我解除了,你们可以往前走了。”
“不敢,不敢,禹州城既然是李团练所破,这里就由李团练安排,国能无有不从。”
“既然刘将军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李亭淡淡地说道,
“如今城池已破,贼寇绝不会长留。城内恐怕一样会乱起,朝廷大军,自该尽速进城,安定民心。
张都司、廖师爷都是李巡抚所派,先让他们带一部分弟兄,进城安抚,如何?”
“这样最好不过。”对于李亭这样的安排,将来巡抚面前还有人能帮自己说话,刘国能遵循中还带着佩服,
看着部分手下还在找马,命200有战马的士卒跟着张都司与廖平尽快进城。
……
很快,骑兵队伍缓缓从李亭身前走过,张都司嘴角含着微笑,点点头从李亭身旁走过。此刻他的心中有震撼,有感激,有崇拜,还有一种莫名的喜不自胜。
“天啊,我这下不光要官复原职,只怕还要立功。以后提起李亭,必然会想起他是由我推荐的,李亭如此之强,竟是谁都没想到,这可是以后的大腿,我可要抱紧了哦。”
廖平强挤着笑,走过李亭身前,心道:这个李亭,以后只怕要跟他处好关系了,若像以前冷冰冰对他,以后对自己只有不利。
第七十四章 刘国能(求收藏)
夜色昏沉,原来的军事禁区旁,点起冲天的篝火。www.uu234.net
篝火李亭的脸庞,也照清了旁边刘国能的脸庞。
刘国能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副很大气的样子。
张守正和廖平走后,两人都没走,李亭在等其他人的消息,各方进行的如何,刘国能命部下收拢惊慌的战马。
从一开始剑拔弩张的两队人,竟也在篝火旁,聊了起来。
刘国能绰号闯塌天,在明朝末年的农民军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比不过张献忠、李自成、曹操,但也是一员悍将,手下多时也有十几万人马。
即使他投降时,还有五六万人,他让那些兄弟自己选择,有些跟了曹操,有些跟了其他人,在他手下,只留下5000多兄弟。
刘国能内心对李亭极其不爽,刚才仗着自己骑兵混乱之际,竟拿鸟铳直接威逼自己,实在是嚣张至极。
他又年轻的过分,又没有任何身份,他这个以前的枭雄,实在是被人欺负到极点。
可是,刚才破城那一刻,那冲天的火光,大地的摇晃,实在也是惊吓到他。
这以后攻城守城只怕就不一样了。
“李团练,你这破城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刘国能忍住自己心内的不爽,还是谦虚地向李亭讨教。
“这个没什么,多用火药,放在城墙下,自然也就能破城了。以后破城,就再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围城。岂不简单?”
李亭随意的说着,丝毫没有打算保守这个秘密。这个技术实在不算什么秘密,很快就能被人知晓。
与其保守秘密,不如趁机狠狠地赚上一笔。
李亭从禹州抢那么多钱财走,财富和才华一样,时间久了,终究是隐瞒不住的,不如趁机多一个财源,以后就是有钱,人家也不会多想。
李亭的新财源,就是打着火药的主意。
见刘国能感兴趣,李亭不妨顺水推舟道:“是这样,在城下挖一个地道,地道里面堆满火药……”
刘国能起兵多年,火药也是熟悉,一听就明白这个道理,竟是纳闷:以前为何没人想到这个道理,竟被这年轻人想到了。
怪不得他这么嚣张,一早就敢讲他要破城,原来是早就做好这种打算。
李亭笑着道:“我那里可火药多的很,刘将军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我那里采买,保证给你比其他地方买的都要好。”
刘国能苦笑一声,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最后竟还要赚自己的钱。
他是降将,很多事未必自己能做主,他即使知道李亭的火药好,也未必能采买。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些什么关系要照应,非要自己采买不可。
他只得含糊其辞道:“到时候再说吧。”
见他一时不再敢兴趣,李亭也无所谓,好东西,谁先用谁就占便宜,自己也不着急出手,打出风声有时候够了。
说了一阵,气氛有些沉默。
“哎,不知城内如何了?”刘国能长叹一声,随意说了一句。
李亭想起刚才看到的炸塌的几间民房,还有慌乱中奔跑的百姓,直接叹了口气道:“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刘国能猛然间眼睛闪亮,瞪大眼睛,盯着李亭上下打量,犹如看到外星人一般。
李亭不知道哪里惹到他,“有何事?”
“你读过书?”刘国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似乎比他看到李亭破禹州城还惊奇的模样。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李亭也没想到,刘国能居然问这个问题,随口就把这《山坡羊潼关怀古》给背了出来。
“看来你真的读过书,可有功名吗?”
“未曾参加科举。”
“真没想到,李团练竟是一个读书人,如此年纪,没有参加科举实在可惜。”
李亭差点笑出来,你,刘国能,闯塌天,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居然为我没参加科举可惜。
“难道刘将军参加过科举?”李亭揶揄道。
“吾乃廪生。”刘国能有些骄傲的说道。
秀才的考取难度其实很高,廪生更是不易。刘国能现在也就30出头的样子,他造反多年,按说年纪很轻就考取廪生。这个地地道道的学霸无疑。
这个年代,读书人本就不多,造反的读书人就更少,那些有身份的,沾染上这些匪徒,感觉都掉身价,有多远都躲多远,避之唯恐不及。
而这个巨枭,竟是读书人出身。
两人一下子有了沟通的桥梁,似乎一下子共同话题多了起来。
刘国能科场之上,少年得志,堪为他人生最光彩的时刻,那怕十多年过去,提到此事,他依旧两眼放光。
“失敬,失敬”李亭客气起来,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对特别能考试的人保持着一种格外的尊崇。
刘国能也不再客气,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厮杀的一方枭雄,倒是一个指点李亭的读书前辈一般说道:
“李亭贤弟,如此年纪轻轻,放弃读书,着实不该啊。若有可能,还是弃武从文好一些。战场之上,毕竟刀枪无眼。我若要能一直读书下去,也许也能是进士之身。”
刘国能带着无限惋惜的语调说道。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舞又重来。”
刘国能话里话外,以前辈自居的感觉很是明显。李亭对科考没什么兴趣,直接引用太祖之诗表明一下自己的志向。也用一些诗词,让这刘国能知道自己的水平,免得被他小觑。
“李亭兄弟,这是你写的诗吗?好大的气魄!要做斩妖除魔的孙大圣,好志向!”
李亭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一下,刘国能再也难以平静下来,虽只是一首诗,这个气魄之大,以前简直都没见过。李亭话中之意,斩妖除魔,澄清寰宇,要做那孙大圣一般的人物。
这诗做的好,这气魄更是难以想象。
刘国能暗暗疑惑:这是个18岁的年轻人吗?
第七十五章 李际遇之死(求收藏)
两人又闲聊一阵,刘国能这些年来东奔西跑,南征北战,见识过无数人,也去过无数地方,见识自然广博。m.www.uu234.net
没想到,对谈起来,李亭竟丝毫不弱,很多地方,他好像曾经去过一般,讲起来也是栩栩如生。
比如说起当年征战山西,李亭听到那仗怎么打,只问一些关键地方,而且都一针见血。
“风陵渡那个地方,要害在凤凰嘴。凤凰嘴居高临下,控制整个地形。不控制凤凰嘴,你们怎么好渡河?一旦敌军控制,你们就等于被断了后路啊。”
“啊!是啊,当年就是因为凤凰嘴,我们才大败一场。”
李亭这话,震惊的刘国能简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道:“你去过那里?怎么知道凤凰嘴?”
李亭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看电……哦,看过一些书。”
哪有书能把那地形说的那么清楚?李亭说起来该怎么摆布兵力,简直如去过不止一次,连那里大致多高,都说的相差不大。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李亭只是很多地方这样一点,刘国能瞬间几乎醒悟了一般。当年很多战事,若是有李亭指点,自己只怕今天就不是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刘国能突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凝视着李亭郑重地说道:“李团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管说,刘将军。”
“你若看的起老哥,可愿意与老哥结拜?”
这个时代,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各方人物,都是这里结拜,那里结拜,互相利用,彼此拉抬。
见刘国能一脸诚恳,李亭连忙点点头道:“小弟自然求之不得。”
刘国能刚才讲过,他投降朝廷,并不是因为打不过朝廷的大军,是其母亲的要求。朝廷劝服了他母亲,因此刘国能降服了朝廷。他是一个可以交朋友之人,是其至孝。
还有,他的队伍五万多人,最后留了5000多,那些以前的弟兄,他没有强迫归顺朝廷,而是任由他们自由选择,就这一点,看的出,他对兄弟,也算是有仁有义。
不论别的,就冲这两点,李亭就觉得刘国能其实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插草为香,两人简单结拜,李亭又拜过刘国能这个哥哥。
就在这时,夜色中,章怀急急从颍河边跑来道:“李团练,袁老三、李际遇的人马合兵一处,正在城北作乱。”
“哦”,李亭倒是没想到,袁老三的人胆子竟这么大,那声爆炸居然没把他们吓的四散奔逃,相反,还敢集合起来作战,也是相当难得。
想起袁老三已经被炸过一次,李亭也不得不佩服人的适应能力,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爆炸固然威力巨大,但是距离太远的话,也是顶多惊吓一下。
此刻,李亭必须立即行动。
“哥哥,就此别过。”李亭向刘国能抱拳拱手道。
刘国能道:“哥哥受的是总兵之军令,不能私自去帮兄弟,还请兄弟见谅。再说我这骑兵战马都不在……”
说来好笑,李亭接受的命令是解除禹州之围,而刘国能他们接受的命令却是打破禹州城。
那些贼寇再次大乱起来,自然也是李亭的职责。
李亭一摆手道:谢过哥哥美意。哈哈一笑,这个刘国能倒也蛮忠厚的吗?
说着话,跟着章怀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李团练,我们刚出城门,前面还没上船,贼寇们就来到北城门,高喊着要一条龙将钱留下来,让他们进城。”
章怀这才说起真正的实情。
李亭顿然明白,这些贼寇围城的目的正是为了一条龙,为了城内的无数银两珠宝,此刻,城已破,一条龙必然出城,而他们刚好逮个正着。
“不过,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有所准备呢?”
夜色里,李亭一边沿着河堤急急而行,一边暗暗纳闷。
……
历史上的李际遇死于清军刀下,也可谓一个响当当的汉子。这一世,运气实在不好,还没来得及遇到清兵,竟死于自己兄弟的刀下。
傍晚之际,当得知李亭带着人从草棚里出来,他就惊骇不已,召集手下自己急急打算撤退。
李亭再次出来,不用说,自然是驱逐所有城外的贼寇。
山里的老虎要巡山,其他动物吓的纷纷闪避。现在,李亭在他们眼里,正如那只老虎,他们这些小动物,再不闪避,只怕命都没了。
禹州再也不能呆了,他们要尽快回嵩山,那里才是自己的老巢,才是自己的窝。
天色黑下来,他已经带着大队人越过颍河,正打算沿着颍河北的山路回去。
这时,袁老三派的人到了。
一听共同进退,李际遇动了心。袁老三的人,毕竟实力颇强,要是两家合兵一起,那就四五万人,李亭就是再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撤走。
人马没有往西,而是在李际遇的带领下,直接往东,来到袁老三的大营周边。
袁老三、刘洪道亲自接着李际遇还有一众头领,来到袁老三的大帐前。
无数火把点起,照的亮如白昼一般,黑压压的人头,从四处悄悄过来,各拿刀枪,已经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袁老三,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商议如何撤退吗?”
“李际遇,你真的要撤走吗?”袁老三猛然厉声问道。
“不撤走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打过李亭的鸟铳兵吗?”
李际遇心中不忿,暗怒袁老三明知故问,你还不是被李亭一路从陈州合流镇打回禹州?
“大哥,我有话说。”
李际遇身旁,他的一个心腹杨二轻声说道。
杨二是李际遇专门跟刘洪道联络的一个心腹,平日里话语很少,沉默寡言。最近一段时间,脸色尤其阴晴不定。
李际遇扭转头去,只感觉小腹之上一凉,猛地一下钻心的疼痛,痛彻心扉。
这一刻,李际遇才知道,他被人暗算了。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眼前陡然一黑,李际遇倒下去。
身旁兄弟的惊呼声,他是再也听不到了。
杀他的人,正是他的心腹,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