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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txt下载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 第七章 明荷贸易争端(上)

    阳春三月,位于赤道附近的巴达维亚已酷热难当,大明东南沿海却仍是凉风习习。m.www.uu234.net

    这天,东番以南的海面上,一支由十一艘帆船组成的远洋船队正缓缓向前行驶。

    别看这支船队规模不大,火力却相当惊人,外围十艘类似于福船的大型战船前后左右都有一门巨炮,每一门都不亚于大明福建水师最新研制的千斤佛郎机,中间那艘三层的超级巨舰两侧更是密密麻麻满是炮门,那数量看上去都让人头皮发麻。

    荷兰东印度公司首席商务代表范.登.布罗克心情复杂的站在超级战列舰卡特维克号船头,皱眉沉思着。

    如果是几年前,带着一艘超级战列舰和十艘高级武装商船,他都敢直接向明帝国宣战!

    但是,现在,他带着这只足以灭掉一个中等土著国家的舰队,却不敢对明帝国有任何想法,因为他知道,这点力量还不足以对明帝国构成威胁,这点实力,甚至连明帝国东南总督手下的舰队都打不过!

    当然,他也不是来跟明帝国开战的,他只是奉命来跟明帝国谈判的。

    一个谈判代表,带上一艘超级战列舰,东印度公司还从未这么奢侈过,不过,跟明帝国谈判,却必须带上这样一艘超级战列舰,公司高层就是想让明帝国看看,东印度公司的真正实力。

    这样的超级战列舰,东印度公司现在就有四十艘,如果惹毛了我们,疯狂备战,以荷兰联省共和国恐怖的造船能力,几年之内扩充到上百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希望那个传说中嚣张无比的明帝国东南总督能识趣吧,不然,大战在所难免!

    前面慢慢出现一条黑线,福尔摩沙终于到了,范.登.布罗克从侍卫手中接过望远镜看向前面的海岸线。

    多么巨大的一个岛屿啊,多么重要的位置啊,多好的商业据点啊,现在却被明帝国给收回去了!

    他正扫视着漫长的海岸线在心中感慨呢,突然他动作一僵,面露惊骇之色。

    这怎么可能,公司计划用十多年时间来修建的热兰遮城堡竟然完工了,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啊,明帝国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一座巨大的三层棱堡,明帝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后续工程完成,而且,棱堡在欧陆都是相当高端的建筑,从第一座棱堡面世到现在还不到百年时间,技术完全成熟更是进几十年的事情,明帝国怎么可能会修筑棱堡!

    热兰遮城堡的图纸他见过,面积之大,欧陆都少见,就算明帝国技术超群,能图纸完成后续工程,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张斌如果在这,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以为大明跟你们一样是个屁大点的国家啊,你们用千来号人押着几百不情不愿的民工,自然需要十几年年,我手下可有数万忠诚的明军将士,修个小小的棱堡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距离越来越近,棱堡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一模一样,真的和图纸上一模一样,范.登.布罗克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突然,他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

    乏克啊,明帝国竟然连火炮都装备好了,那么巨大的火炮,跟战舰上的主炮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见鬼,他匆匆放下望远镜,大吼道:“快快,降帆,减速,准备抛锚。”

    一阵令旗挥舞,所有战舰迅速把风帆降下来,整个船队慢慢开始减速。

    卡特维克号的船长,海军上尉朴特曼突然从船舱中冲出来,跑到范.登.布罗克身后,焦急的道:“怎么了,布罗克先生?”

    布罗克心有余悸道:“他们将热兰遮城堡建成了,所有火炮也全部配齐了,棱堡是战舰的克星,就算是卡特维克号这样的超级战列舰也拿热兰遮城堡没办法,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再前进就会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了。”

    朴特曼难以置信的道:“明帝国的火炮射程有这么远吗?”

    布罗克正要答话,船首望台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哨声,他下意识往望台一看,哨兵正惊恐的指着前方呢。

    棱堡我都看到了,不靠上去又没事,慌什么慌,你还怕棱堡从海面上爬过来啊!

    布罗克摇了摇头,慢悠悠的举起望远镜向前看去。

    见鬼了,满眼全是战船,最少有上百艘,明军的主力舰队来了!

    布罗克连忙大吼道:“快,打出旗语,我们是来谈判的。”

    虽然明军这一百多艘低等战船不一定干的翻卡特维克号,但是,万一被他们干翻了呢,布罗克可不想莫名其妙葬身海底。

    很快,庞大的明军舰队靠近,两支舰队在相隔数里的距离紧张的对峙起来。

    不一会儿那哨兵便大声道:“他们让我们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终于,那哨兵又断断续续的道:“他们说,舰队不得再向前行驶,他们让我们派代表过去,最多三个人。”

    布罗克闻言,恼火的道:“告诉他们,三个人不可能。”

    那哨兵打出旗语不久,便大声道:“他们,让我们,让我们......。”

    傻乎乎的站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布罗克已经极不耐烦了,这会儿哨兵再吞吞吐吐,他立马怒吼道:“让我们干什么?”

    那哨兵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道:“他们让我们滚!”

    乏克啊,布罗克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望远镜扔出去,砸向明军的舰队。

    当然,最后他没扔望远镜,只是在船头来回踱步起来。

    怎么办呢?

    现在他有三个选择。

    要么调头就走,要么带两个人去谈判,要么孤注一掷,下令开火,击败眼前的明军舰队,让明帝国知道知道东印度公司的厉害。

    调头就走,不可能。

    带两个人去谈判,他真不想。

    下令开火,这个需要很大的勇气,一艘超级战列舰和十艘高级武装商船按道理应该能击败对面一百多艘低等战船,但是,明军已经两次击败东印度公司了,他们不要命那是出了名的,要是跟自己来个同归于尽怎么办?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哨兵惊恐大吼道:“左前方出现明帝国舰队,左前方出现明帝国舰队。”

    见鬼了,明帝国这个东南总督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战船,布罗克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左前方看去。

    “嘶”,他吓的倒吸一口凉气,竟然又是一百多艘战船!

    两百多艘战船,卡特维克号就算浑身长满火炮也打不过啊,到底怎么办呢?

    很快,那一百多艘明军战船便并入原来的船队中,荷兰舰队前方密密麻麻全是战舰,布罗克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突然,那哨兵又惊恐大吼道:“右前方出现明帝国舰队,右前方出现明帝国舰队。”

    还有,怎么可能,布罗克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右前方看去。

    “嘶”,他吓的差点把望远镜都扔了,竟然又是一百多艘战船!

    很快,那一百多艘明军战船便并入原来的船队中,前方的海面都快被明军战船布满了,布罗克的背脊都快湿透了。

    突然,那哨兵又惊恐大吼道:“他们说,再不回话,他们就要开火了。”

    三百多艘战舰,一把压上来,自己跑都没得跑,布罗克终于无奈的道:“回话,我们去谈判。”

    一阵旗语过后,明军给出同意的答复,卡特维克号侧面放下去一艘八人划桨救生船,布罗克带着一个卫兵和一个翻译,坐着救生船赶往对面的明军舰队。

    对面明军舰队很快就派出一艘蜈蚣船,在两支舰队中间与救生船接舷将布罗克三人接了过去,直接穿过明军的船阵,向大员城划去。

    布罗克原本就有点心惊肉跳,这一路更是被震惊到不行了。

    首先,是经过热兰遮城堡,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他的坚固,他的雄伟,他的险峻,这是一座令人绝望的棱堡,以它的火炮数量,十艘超级战列舰恐怕都打不下来!

    然后,是进入大员港,港口附近竟然还停了几十艘带有轮子的战船,这东南总督手底下到底有战船!

    然后,是进入大员城,百万人口规模的大城市欧陆这会儿是没有的,整个荷兰也才一百来万人,一个城池,就能装下整个荷兰的人口,布罗克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了。

    最后,进入巡抚衙门,他简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翻译竟然告诉他,这相当于欧陆一个中型城市般巨大的城中城竟然是明帝国东南总督办公的地方!

    办公的地方相当于一座中型城市,这里面的办公室得有多大一间啊,一个办公室装数百上千人吗?

    果然,前面引路的明军士兵直接将他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这房间,塞进去几百个人绝对没问题,但问题是,里面怎么就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呢,那明显是主人坐的,客人坐那里?

    他问了翻译半天,翻译竟然告诉他,这里是审犯人的地方,叫什么大堂!

    乏克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布罗克正要发火,突然,大堂两边瞬间涌入数十人,一个个拿着大腿粗的木棒子,站在两边,抬头挺胸,威猛无比。

    他不敢发火了,卫兵的武器早被收缴了,这么多大腿粗的木棒子,足以把他们打成肉饼!

    等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高喊,一个年轻的明帝国官员终于从右前方的侧门转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大堂中唯一的凳子上。

    张斌习惯性的拿起惊堂木使劲往公案上一砸,随即朗声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布罗克被惊堂木吓的一哆嗦,随后立马恼羞成怒道:“我是伟大的联省共和国谈判代表,你们到底讲不讲外交礼节?”

    翻译过程就不赘述了,张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谈判是双方的事情,你们没有通知我们要谈判,我们也没有同意谈判,你算什么谈判代表,你最多只能算前来联络的信使。”

    布罗克高声抗辩道:“我是联省共和国东印度公司首席商务代表,什么信使,你这是在故意羞辱我。”

    张斌今天心情好,决定陪他玩玩。

    要羞辱是吧,给你。

    他故意羞辱道:“你可以问问你的翻译,商人在大明是什么地位,就算你们东印度公司总督,在我们大明也只相当于一个商号大掌柜,同样是贱籍,知道吗?”

    布罗克闻言,跟翻译了解了半天,果然,明帝国看不起商人,在明帝国商人的地位还没农民高,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感觉跟明帝国东南总督纠结身份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他干脆抗辩道:“各国情况不同,我们联省共和国商人才是主导,你们应该给予我应有的待遇。”

    张斌嗤笑道:“抱歉,这里是大明帝国,不是你们联省共和国,在这里,要按大明的规矩来。别嗦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本官忙着呢。”

    布罗克竟然无言以对了,他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无奈的道:“我奉总督大人之命,前来与你们明帝国商谈关于福尔摩沙的问题。”

    张斌假装不懂道:“什么福尔摩沙?”

    那翻译都被他气的翻白眼了,只得解释道:“福尔摩沙是他们对东番的称呼。”

    张斌又假装恍然大悟道:“哦,东番啊,东番是大明的领土,跟他们荷兰有什么关系?”

    布罗克闻言,气得差点没跳脚,他恼怒道:“谈判不是靠嘴巴厉害,靠的是实力,我带来的超级战列舰你听手下人说了吧,那样的超级战列舰我们东印度公司有四十艘,你知道吗?”

    张斌耸耸肩道:“用你的话说,谈判不是靠嘴巴厉害,你们有种把你们的超级战列舰全开过来试试啊,光说有什么意思。我也可以说,惹毛了我,就端了你们的巴达维亚,你怕吗?”

    布罗克怕个屁啊,明帝国去进攻巴达维亚,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正要嘲讽张斌两句,却猛然反应过来张斌是在嘲讽他呢,这明帝国东南总督的嘴巴也太厉害了,简直能把人气死。

    他发现,自己耍嘴皮子压根就不是这家伙的对手,看样子,只能来硬的了。

    这硬的怎么来呢?

    很简单,我警告你,你不听警告,我就揍你!

第四卷 第八章 明荷贸易争端(下)

    张斌知道,拿下东番,占领热兰遮城,将所有俘虏押送到京城问斩,这么大的事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他却没想到,荷兰人反应如此迟钝,这都快一年了,人家才派个谈判代表来找自己谈判!

    刚拿下热兰遮城的时候,他认为最多几个月荷兰人就会前来谈判或者直接派舰队来开打,所以,他组织人力物力,疯狂铸造千斤佛郎机,修筑热兰遮城堡,修建卫所驻地,加强澎湖、月港和整个东番的防御。

    结果,所有准备都做好了,荷兰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皇太极随时可能偷袭京城,他正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北方呢,这荷兰人又跑来凑热闹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张斌拿下热兰遮城之后,当时的巴达维亚总督库恩是想报复来着,而且,大员也是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大明、东瀛和东番三地的贸易额,占了整个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贸易额的三成多,不抢回来肯定不行。

    要是像满刺加、吕宋、占城这样的小国家抢了东印度公司的据点,他立马就会派舰队去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但是,夺去热兰遮城的是明帝国,他就不敢胡来了。

    因为,明帝国太强大了!

    东印度公司早就被明帝国教训了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两次可都是明帝国获胜,不是东印度公司获胜。

    明帝国的实力评估已经达到了最强等级,也就是说东印度公司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将其击败。

    倾尽全力跟人开战,可不是他这个巴达维亚总督可以决定的,他必须上报,让公司所有大股东甚至是联省共和国议会来决定。

    所以,他并没有急着来找张斌麻烦,反而一个报告打到本土去了。

    这会儿列强可还没有发明蒸汽动力的轮船,也没有电话电报,从巴达维亚送份报告到欧陆本土,差不多要半年时间!

    等东印度公司高层又或联省共和国议会做出决定,将命令传达过来,又需要差不多半年时间。

    这一来一去就是差不多一年时间了,所以,他们这会儿才做出反应。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也不是来找张斌麻烦,而是把库恩给撤了,让斯佩克斯接任巴达维亚总督,来处理福尔摩沙的问题。

    斯佩克斯已经获得议会和东印度公司高层的授权,必要的时候,可以集结远东所有力量,跟明帝国开战!

    当然,他也不会傻不拉几的跑过来就跟明帝国开战,毕竟这种层面的大战,结果是无法预料的,要是赢了倒还好,要是输了,他就完蛋了。

    所以,他派出东印度公司首席商务代表范.登.布罗克前来与明帝国谈判,如果明帝国能接受他们的条件,那就不用打了,如果明帝国不接受他们的条件,那就只有开打了。

    他们的条件是什么呢?

    布罗克这会儿已经被张斌这张嘴给气的不行了,既然耍嘴皮子耍不过,那就来硬的吧。

    他把脸一板,严肃的道:“现在,我代表联省共和国东印度公司,对贵国在福尔摩沙的野蛮行径表示强烈的谴责。”

    张斌掏了掏耳朵,无奈的道:“都跟你说了,东番是我们大明帝国的领土,你们占了我们大明帝国的领土,还来谴责我们,太霸道了吧?”

    布罗克压根就没搭理他,继续冷冷的道:“现在,我代表联省共和国东印度公司,要求贵国。第一,马上释放所有俘虏的东印度公司员工。第二,马上归还东印度公司在福尔摩沙的所有财物,包括商船、货物和库存银两。第三,马上归还热兰遮城堡和福尔摩沙港及其附属建筑。第四,所有明军立刻撤离福尔摩沙。第五,赔偿我们东印度公司因此次事件造成的人员伤亡、物资消耗、贸易损失等共计白银三千万两。”

    张斌听完翻译的复述,右手紧紧扣住惊堂木,强忍怒气,淡淡的道:“说完了吗?”

    布罗克冷冷的点头道:“说完了,你们对以上五条有什么意见?”

    张斌依旧淡淡的道:“本官没什么意见。”

    布罗克闻言不由一愣,没意见!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真没意见?”

    张斌仍然淡淡的道:“本官是没什么意见,这个要看我们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是什么意见,本官只是福建巡抚,无权做出任何答复。”

    布罗克闻言又是一愣,原来不是没意见,而是没权发表任何意见,这个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眼前这位只是个总督,并不是大明帝国皇帝,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无权做主。

    布罗克想了想,冷冷的问道:“那你们明帝国什么时候可以做出答复?”

    张斌缓缓的站起来,向着北方拱手道:“这个,本官必须上奏我们大明帝国皇帝陛下,请皇帝陛下定夺。”

    布罗克直接追问道:“到底要多久。”

    张斌淡淡的道:“这里离我们大明帝国京城足有五六千里,你说要多久?”

    布罗克大概估算了一下,随即冷冷的道:“那好,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到时候不做出答复,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斌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似是做出答复,其实这会儿他脑海里面压根就没想三个月以后的事,而是在想以前的事。

    为什么东印度公司差不多一年时间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会儿又突然有反应了呢?

    这个问题相当重要,因为他们这次态度很强硬,摆明了是要动手的节奏,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能想出相应的对策。

    他想了一阵,突然问道:“你们和我们明帝国开战就不需要上面批准吗,库恩有这个权力吗?”

    他怀疑,对方总督很可能换人了,才会前后差别如此之大,所以才有此一问。

    果然,布罗克冷哼道:“库恩总督阁下都被你害的革职了,现在我们的总督是斯佩克斯阁下,他已经获得了公司高层和议会的授权,随时可以向你们明帝国宣战,你们如果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等着挨打吧。”

    张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挥手道:“好走,不送。”

    布罗克闻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张斌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坐下来,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大明又或者说自己这一方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战,在所难免!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巨大的利益。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账本和来往信件他已经让人翻译过来了,这东番据点,贸易量之大,连见惯了后世大公司的张斌都吓了一跳。

    东印度公司可不是普通的公司,他们甚至比后世的跨国公司还厉害。

    他们把大量产自欧陆的金属和药材,还有产自南洋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鸦片、锡、铅,等货物运到大员,随即销往东瀛、琉球和朝鲜等地,还通过海盗走私销往大明。

    同时,他们还通过海盗和东南沿海走私的海商大量进购大明生产的布匹、瓷器、丝绸、茶叶等商品,销往南洋和欧陆。

    这还没完,他还在一封信中看到,东印度公司正逐步向大员周边展开殖民,压迫当地平民生产大米、砂糖,养殖麋鹿,搜刮木材和藤,而这些,正是东瀛急需的大宗物资。

    这又是转手贸易,又是走私,又是殖民经济,东印度公司获利之丰,是相当恐怖,光是东番这一个据点的收益,就超过了大明全年的税赋收入,这么大的利益,东印度公司怎么可能放弃。

    张斌还令人查询了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所有关于荷兰人的记录,他发现,荷兰人并不是这几年才与大明发生争端的。

    大明与荷兰的贸易争端由来已久,并不是自己插手才开始的,也不是南居益上任福建巡抚之后才开始的,早在南居益之前,福建巡抚商周祚就曾跟荷兰人交涉过。

    那时候荷兰人利用大明海禁政策的漏洞,直接将商船停泊到东南沿岸,让大明商贩将货物送到船上,明目张胆的进行大规模走私,并且在澎湖修建据点,进行转运,还豢养海盗劫掠西班牙、葡萄牙甚至是大明商船,意图垄断大明和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

    当时,商周祚正全力围剿倭寇,无暇他顾,只能写信交涉,让荷兰人退出澎湖。

    结果,荷兰人不但没有退出澎湖还开始在东番修建据点,准备长期垄断大明与海外各国的贸易。

    天启二年,荷兰人甚至还封锁了九龙江出海口,令月港的商船无法出海,以此来独霸大明对外贸易。

    那时候,福建巡抚南居益就多次与荷兰人交涉,让他们解除九龙江出海口的封锁,退出澎湖。

    荷兰人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才有了后面的澎湖大战。

    .后面几百年的历史证明,列强为了利益,什么都干的出来,什么道德,什么人性,什么公约,什么国际组织,一切的一切,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利益,如果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哪怕今天签公约,明天就翻脸他们都做的出来。

    要让列强束手,唯有比他们还强。

    通过刚才的试探,张斌已经明白,东印度公司并不是认为干不过大明罢手了,而是因为更换总督,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既然这个什么斯佩克斯已经着手对付大明,那么他肯定会用各种方法迫使大明屈服,要相信他们会老老实实等三个月,那自己就是个傻bi了。

    想到这里,张斌立马起身道:“让郑芝龙郑将军到我书房来一趟。”

    这会儿郑芝龙就在外面的水师船队中,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荷兰人,为此,张斌特意将他的办公地点设在热兰遮城堡,当范.登.布罗克率船队离热兰遮城堡还有十余里远时就被望的哨兵发现了。

    郑芝龙收到消息,立马招来驻扎在台江内海的东番中前卫水师船队,亲率张冠等将领前去阻挡,同时还派出快船通知东番中卫和东番中前卫的水师船队前来支援。

    他对荷兰人的战舰相当熟悉,超级战列舰的威力他也见识过,所以,他才会调三支船队前来拦截。

    这会儿范.登.布罗克已经坐上超级战列舰,扬帆远去,郑芝龙刚解散东番中卫和东番中前卫的水师船队,准备回热兰遮城堡,便收到快船的通知,巡抚大人让他过去一趟。

    郑芝龙以为,张斌恐怕是准备跟荷兰人动手了,却不曾想,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他刚进入张斌的书房,张斌便直接问道:“芝龙,刘香有什么消息没?”

    郑芝龙略有些自得道:“这小子怕是被吓到了,这都快一年了,还没什么动静,他可能偷偷洗手不干了吧。”

    张斌摇头道:“不,你想错了,他之所以没动静,是因为他的主子没发话,他知道,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会被我们剿灭,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他的主子怕是要发话了,我们的商船恐怕有危险了。”

    郑芝龙闻言,大惊道:“啊,怎么回事?”

    张斌冷冷的道:“刚荷兰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来给我们下最后通牒了,让我们撤出东番,归还所有财物,还要赔款,不然,就要和我们开战了。”

    郑芝龙闻言,冷哼道:“他们怕是在做梦吧,撤出东番,还赔款,脑子有病还是怎么了,有种他们就来啊!”

    张斌摇头道:“他们脑子没病,只是欺负人欺负习惯了,这些条件,他们认为很正常,这个暂时不用管他,我施了个缓兵之计,三个月之内,他们应该不会来打东番主意,不过,来往于南洋商船就不一定了,我们得防他们一手。”

    防他们一手,怎么防,大海可不是一点大,动不动就上千里,人家要打你商船主意,随便在哪里都可以打,哪里来这么多战船去防着他们?

    郑芝龙为难的道:“这个,怕有点不好防吧,从这里到南洋,何止千里,我们不可能守住所有地方啊。”

    张斌闻言,直接问道:“一般商船从南洋来回一趟需要多久?”

    郑芝龙想了想,估摸道:“最少也得两个月吧。”

    张斌点了点头,指点道:“你从其他八卫各抽调五十艘战船,在台江内海集结,每个月初一派一百艘战船去月港,保护我们的商船去南洋,如果遇到刘香的海盗船队,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让他们护着商船往这里撤退,每只船队都派一艘车轮舸轮船跟着,知道吗?”

    郑芝龙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拱手告辞而去。

第四卷 第九章 又玩海盗劫掠

    荷兰东印度公司提出的苛刻条件,崇祯会不会答应呢?

    这个不用怀疑,崇祯绝对不会答应,因为大明的祖训: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明朝的皇帝自太祖和成祖之后,的确一代不如一代,有无能的、有爱玩的、有荒唐的,各种奇葩,包括崇祯也有生性多疑的毛病,但是,他们没一个软骨头。

    他们不管被打的多惨,不管形势多么危急,都绝不用女人换取和平,绝不割地赔款,绝不称臣纳贡!

    细数华夏五千年历史就会发现,明朝是唯一的一个没有余任何敌对势力签订不平等条约的王朝,也是唯一一个不向任何敌对势力屈服的王朝。

    哪怕皇帝被俘,哪怕以身殉国,他们也绝不认输。

    英宗被瓦刺俘虏,立马换上代宗;

    绍武被螨清俘虏,直接绝食自杀;

    崇祯自缢殉国,隆武战死沙场,就算是死,也绝不屈服,一个东印度公司就想要大明赔款,他们怕是想多了。

    张斌只字未改,直接将东印度公司的条件写在奏折上,八百里加急发给崇祯,他知道,崇祯绝对就是一个字:跟他们干。

    干是绝对要干的,只是这个干的过程恐怕没那么简单,东印度公司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典范,海盗劫掠,他们恐怕又要玩起来了。

    为此,张斌特意让郑芝龙安排船队为商船护航,同时,他还给王承恩写了封信,让他配合一二。

    当天下午,未时许,月港市舶司衙门,王承恩在银库巡视了一番,又回到自己的书房,摆上笔墨纸砚,认真的练起字来。

    这一练就是一下午,并非他想消极怠工,实在是因为无事可做。

    月港发展起来以后,市舶司衙门业务的确十分繁忙,但是,两个副提举是皇上给他安排的户部能吏,什么发放堪合、接收税银、核算账目等衙门里的事根本就不用他管,唯一的一个吏目也是张斌给他安排的干吏,外面清点货物,收商的事情同样不用他操心,他一天就剩下去银库去看看税银有没有丢失了!

    眼看着酉时将近,王承恩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后院用膳,吏目宋应升突然拿着个信封恭敬的走进来,拱手道:“大人,巡抚大人刚有信送到码头,属下正好回转就给您带回来了。”

    这宋应升乃是宋应星的兄长,这些年两兄弟屡次参加会试,就是不曾金榜提名,渐渐也绝了继续考科举的心思,正好,宋应星被张斌招来福建任职,混的还颇为不错,他便请宋应星代为说项,看巡抚大人能不能顺手给安排个职位。

    张斌毫不犹豫的给他安排了一个市舶司吏目,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喜,因为同是举人,他弟弟是福建都司经历,正六品的官,到他这里却给了个从九品的吏目!

    不过,他才干了一天,立马就喜欢上这个职位了,因为这吏目干的太得劲了。

    倒不是说,他还跟那月港一霸邱十一一样,一天到晚带着帮小弟胡吃海喝,欺男霸女,干的得劲。

    他是带着帮市舶司衙役天天清点货物,收缴税银,干得得劲。

    这活真的很得劲,手下衙役多不说,俸禄也高的很,市舶司收钱很辛苦,张斌和王承恩自然不会亏待他,随便立个名目,他俸禄比宋应星还高。

    更重要的,还特受人尊敬,那些商户一开始还想给他塞钱来着,后面一见他既不收受贿赂,也不故意卡货,认真负责,效率还高的很,自然对他崇敬异常,他宋大人之名也随着各大商帮的商户传遍了江南两省。

    当官不就是图个名利吗,有的人当官追求的是不正常的名利,宋应升追求的却是正常的名利,现在可谓名利双收,他自然干的相当得劲。

    其实,他还不明白张斌的苦心,王承恩将来可是要手掌东厂和锦衣卫大权的,在他手下当过差,这经历,足够他以后受用无穷!

    王承恩也知道宋应升有宋应星和张斌这层关系,再加上他干活相当得力,所以,他对宋应升那也是相当亲切的。

    这会儿一听闻是张斌来信了,他立马站起来接过信封,拆开来仔细看了一遍,随即便对宋应升道:“元孔,还没吃饭吧,走陪我去喝两杯,正好巡抚大人交待的事还得跟你商量一下。”

    说罢,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抬脚往外走去。

    宋应升也不扭捏,直接就跟在他后面往后院走去。

    原来,张斌是想让市舶司通知所有商户,尽量安排船只,在每月初一出海,往南洋的海路最近不太平,可能会有海盗劫掠,福建水师每月初一会组织战船护送所有商船去南洋,这样就安全多了。

    这事还真只有宋应升最适合去办,因为所有商船要出海都必须经过他的检查,他没出具证明放行,商船如果私自出海了,被巡海道的战船查到了,那可是直接当走私论处的。

    于是乎,从第二天开始,他检查商船货物的时候,都顺带劝劝那些商户,让他们等到初一再出海。

    这些商户一听说去南洋的路上有海盗,自然不敢单独出海了,货物迟交个十天半个月还没多大事,万一要是被海盗抢去了,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就这样,月港所有商船都没有急着出海,而是等到每月初一,福建水师的船队来了,才集结到一起,跟在水师船队后面,一同下南洋。

    还别说,荷兰人还真跟张斌想的一样,又玩起了海盗。

    第二个月初三,郑芝豹正率领一百余艘战船护着两百多艘商船经由广东沿海,赶往南洋呢,刚过琼州府附近海域,右边突然就有一艘蜈蚣船拼命的划回来,边划还边在那里打旗语:有海盗正在靠近,数量两百多。

    郑芝豹自然也懂旗语,从望远镜中一看清蜈蚣船上的旗语,他不待桅杆上的传令旗手转达,便立马下令道:“快,通知后面所有商船,全部掉头,向大员方向撤退。还有,让后面那艘车轮舸轮船速速赶去大员求援。”

    一阵旗语过后,跟在水师船队后面的所有商船纷纷掉头往大员方向逃去,后面那艘车轮舸轮船更是飞快的掉头,直往大员方向飙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郑芝豹随即有下令道:“命令二十艘大福船在前方一字排开,转帆、减速,准备开火,其余所有战船全部掉头跟随保护商船。”

    又是一阵令旗飞舞,二十艘大福船在前面一字排开,其他战船则跟着那些商船往大员方向退去。

    很快右前方海面上便出现一堆密密麻麻的黑点,郑芝豹举起望远镜一看,正是海盗刘香的船队,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吞并了几股小海盗,还是从哪里抢了一些船,这会儿海盗船的数量竟然达到了两百多艘。

    郑芝豹看着迅速靠近的海盗船队,立马下令道:“快,所有福船战舰,目标正前方海盗船,以最快的速度,连续轰击五轮,然后掉头,后撤。”

    令旗一阵挥舞,“轰轰轰”,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福船战舰同时开火,二十发炮弹转眼就落入海盗船队前方。

    虽然这第一轮没轰中一艘海盗船,但激起的水柱却让后面的海盗船一阵慌乱,很多海盗船都开始减速,开玩笑,明军火炮射程这么远,绝对是个大家伙,要挨上一颗炮弹,估计直接就会船毁人亡。

    火炮并未停歇,很快又是“轰轰轰”一阵怒吼,二十发炮弹又砸想海盗船队,这次,总算有一部分海盗船进入射程了。

    “咔嚓”,一艘海盗船被轰了个对穿,另一艘则桅杆都被砸断了。

    明军火炮仍在轰鸣,不断有海盗船中弹,五轮过后,足有十多艘海盗船开始下沉,后面的海盗船不得不绕行避让,整个海盗船阵形瞬间大乱,速度也没开始那么快了。

    五轮炮弹轰完,也不用郑芝豹下令,所有大福船纷纷掉头往大员方向退去,而这时候,最前方的海盗船离他们还有差不多三里远,普通海盗船的火炮根本就轰不了这么远。

    两支船队一追一逃,两百多艘海盗船撵着郑芝豹率领的二十艘大福船足足追了大半天,都快追上那些满载的商船了,海盗船不但没有退走,反而追的更起劲了。

    商船毕竟载满了货物,不可能跑的过空载的战船和海盗船,这个样子,再过几个时辰郑芝豹所率的大福船和海盗船怕都要撵前面的商船了。

    又追了两个时辰,郑芝豹所率的大福船都追上其他战船了,那些商船也很快就要被撵上了,不过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

    郑芝豹看了看天色,今晚怕是明月高悬,晚上同样能快速行船,这个样子,这些商船晚上就被撵上了,他一咬牙,下令道:“所有战船,掉头迎敌。”

    一阵令旗飞舞,很快,所有战船都掉头了,看着距离不到三里的海盗船,郑芝豹想也不想,直接下令道:“所有火炮,连续五轮轰击,火枪手准备射击,其他人准备接舷战。”

    “轰轰轰”,明军战船开火了,“轰轰轰”,紧接着海盗船也开火了。

    不过,海盗船火炮数量明显没有明军战船多,而且,他们的装填速度也不够第二轮发射了,所以,海盗船那边是轰了一阵就哑火了,明军这边却是轰鸣声不断。

    五轮火炮轰完,双方距离已经不到一里,这时候,海盗船又被轰沉了二十多艘,其他船只也有很多受损,反观明军这边,只有十余艘战船受损,没有一艘被击沉的。

    眼看这距离不到百步,一众海盗已经嗷嗷直叫,准备接舷了,“啪啪啪啪啪”明军战舰上又响起密集的火枪声。

    海盗船上顿时传来一阵惨叫声,同时,他们也开始放箭了,双方你来我往,射的不亦乐乎。

    互射了大约一刻钟,冲在最前面的海盗船终于和明军战船接舷了,郑芝豹带着亲卫冲到船舷右侧,拔出腰刀,对着冲过来的海盗就是一阵猛砍,海盗顿时被他砍的人仰马翻。

    双方开始了惨烈的白刃战,挤上来的海盗船越来越多,眼看着数量就要超过郑芝豹的船队了,大员方向突然出现两百余艘明军战船。

    终于赶到,算算时间这会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因为商船笨重,开始两天郑芝豹并没有率船队全速行驶,而是配合这商船的速度在慢慢行驶,所以,这两天,他们并没有跑出去太远,甚至才刚刚抵达琼州府附近海域。

    再加上他们在拼命往大员方向退,这中间的距离也缩短了一小半,如果大员方向收到车轮舸轮船的求援,赶过来,其实用不了一天时间,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了。

    郑芝豹是庆幸不已,刘香这边却是气到喷血,这刚刚才开始接舷明军的援军竟然就到了。

    两百对两百,海盗都不是福建水师的对手,更何况人家现在是三百多对两百多艘,根本就不可能打的赢!

    刘香无奈下令撤退,登上明军战船的海盗连忙潮水般的退回自己船上,准备掉头逃跑。

    这时候,郑芝豹却开始指挥手下反扑到海盗船上,跟那些海盗缠斗起来,最后,他只留下三十来艘海盗船,其他的都跑了。

    后面两百余艘明军战船赶上来,这三十多艘海盗船没撑多久便全部被明军俘虏了。

    这时候海盗已经跑远,追上去是没什么意义了,最后前来支援的郑芝龙、郑芝虎和郑芝豹一商议,干脆让郑芝虎率领两百艘前来支援的战船护着所有商船继续赶往南洋,而郑芝龙则和郑芝豹一起押这缴获的海盗船,赶回大员去修整。

    这次,刘香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原本已经打听清楚,知道护航的明军战船只有一百艘,自己这边稳赢,却不曾想,这些家伙不但看到他就往后逃,而且还有明军船队前来支援!

    还好张斌摸透了东印度公司的无耻恶习,知道这些家伙会故技重施玩海盗劫掠,所以做出了周密的安排,要不是他安排水师船队护航,这次恐怕又有好多商船要被劫掠一空了。

第四卷 第十章 我们也有海盗

    东印度公司竟然真的重操旧业,又玩起了海盗!

    张斌收到消息,连忙赶到港口,了解遇袭情况,慰问受伤将士。www.uu234.net

    这时候是郑芝豹在负责清点战损,据他统计,战船倒没有损失,反而赚了三十多艘,只是人员伤亡就比较严重了,一阵对射再来个接舷战瞬间就损失了好几百人,受伤的更是高达上千!

    不过海盗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抢了三十多艘船不说,还被击沉了三十多艘,虽然大多是些中号和小号的战船,大型福船没几艘,但他们最少了损失了上千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根据郑芝豹的分析,海盗刘香这会儿最少有两万手下,战船数量恐怕还不止两百多,发展势头十分惊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这么多船的。

    张斌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听说这会儿郑芝龙正在热兰遮城堡拷问几个抓到的海盗头目,他落力赞赏了郑芝豹一番,随后便坐着快船赶了过去。

    其实,审问海盗相当的快,因为郑芝龙就不用讲什么规矩,只问你说不说,不说就是大刑伺候,再不说就杀鸡儆猴,面对面杀掉几个之后谁还能撑住才怪。

    张斌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审讯完了,甚至连手都洗了,这会儿正拿着条毛巾坐书房擦手呢。

    看到张斌进来,他立马丢掉毛巾,站起来惊奇的道:“大人,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人传唤一声我就过去了,亲自跑过来多麻烦的。”

    张斌微笑着坐到他让出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样,问出点什么没?”

    郑芝龙沉着道:“问倒是问出点东西了,可惜用处不是很大。”

    张斌闻言,眼睛一亮,追问道:“噢,问出点什么了?”

    郑芝龙淡淡的道:“刘香的老巢就在广东琼州府,而且他在琉球和南洋都有窝点,可惜这次逮到的都是小头目,只是跟在屁股后面跑的那种,没看过航线图,也没有罗盘,连东南西北的分不清楚,根本就说不出个具体位置来。”

    琼州府就是海南,那里跟东番的面积差不多大,人口又少的可怜,在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要找到海盗巢穴真的很难,除非像上次一样,沿着海岸线仔细搜索一遍。

    要不要派人去展开搜索呢?

    张斌陷入了沉思,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因为他只是福建巡抚,并不是东印度公司想象中的东南总督,琼州府是广东承宣布政使司的地盘,他派人去展开地毯式搜索那是明显的越权行为,人家要是参他一本就麻烦了。

    有时候,越是权力大就越要注意分寸,无法无天,瞎机八乱搞,那是找死,皇上有时候都要受制约,你个做臣子的胡搞瞎搞,什么意思,想学魏公公把皇上都架空吗?

    他正在那里想办法呢,郑芝龙突然莫名其妙的道:“大人,其实,我们也有海盗!”

    张斌闻言一愣,惊讶的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郑芝龙狠狠的道:“荷兰人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独霸东洋、南洋、甚至是大明的贸易,他们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要不,我们也用海盗把他们赶出东洋,独霸东瀛市场,这样一来,他们大半的利润就没了,我们也能赚的更多。”

    这话张斌就有点不大明白了,大半利润,有这么大吗?

    东瀛的确人多,但是,土地狭小,资源匮乏,能有多少钱赚,再说了,他们再有钱,还能比大明有钱吗?

    张斌不解的问道:“东瀛人很有钱吗?”

    郑芝龙闻言,双眼冒光道:“他们的确比较穷,连铜钱都要从外面购进,但是,他们那里盛产银子,而且产量高的惊人,从金银的比价来看,东瀛的白银产量仅次于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

    张斌这个惊奇啊,郑芝龙不愧是历史上独霸东南海域的超级大海商,他竟然还知道从比价上分析白银产量!

    这个怎么看,难道差价大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吗,他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郑芝龙有点诧异的道:“这个很简单啊,在大明一两金子最多换六十两银子,但是,在东瀛,一两金子差不多能换到一百一十两银子,而在吕宋的马尼拉,一两金子最少能换到一百二十两银子!”

    张斌目瞪口呆道:“这么大的差价,那岂不是说,你在大明兑换一两金子,跑到东瀛就能赚五十两银子,跑到吕宋就能赚六十两银子?”

    郑芝龙微微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前提是,你得在大明能换到金子,而且,到了东瀛和吕宋你还得找到愿意收购金子的人。这个主要还是看你想换多少,一两箱金子,很容易脱手,但是,要是一两船金子,那就难了。所以,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是通过货物赚取金银,比如西班牙人,是直接从美洲殖民地把银子运过来,然后到处收购货物,再运到欧陆去卖金币。荷兰人则是在南洋和大明收购了货物,运到东瀛去卖,赚取了银子,再从大明收购货物运到欧陆去卖,这其中的差价两倍都不止,利润更是二十倍都不止。”

    二十倍的利润,夸张了吧,张斌不解的问道:“二十倍的利润,你怎么算出来的?”

    郑芝龙如数家珍的解释道:“比如大米,在大明,从南直隶又或是浙江收购,大概**分银子一石,卖到北方,大概是一两银子一石,减去运送过程的消耗,每石大米能赚到五厘银子就不错了。但是,一旦拉到东瀛,一石大米最少能卖二两银子,如果一次运个几万石,那运费最多也就能占到一分,剩下的一两都是纯利,这利润就是二十倍!还有白砂糖,在福建收购,大概是一两银子一百斤,卖到南直隶,又或是北直隶等地,最多能卖一两二分左右,减去运输损耗,一百斤也就能赚一分左右。但是,卖到东瀛,最少能卖四两银子,减去运输损耗,一百斤最少能赚二两五分,这利润就是二十五倍。”

    这差价,算起来还真有这么高的利润,张斌不由心动不已,他兴趣盎然道:“你意思,切断东印度公司和东瀛之间的贸易,我们东盛堂一家独占?”

    这会儿东瀛也就允许大明和荷兰人在其通商口岸做生意,其他像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不行,而大明则禁止和东瀛做生意,逮到就是私通倭寇,以前,东瀛的生意都是海盗在兼营,这会儿,张斌把海盗剿灭了,又手握巡海道,东盛堂的商船自然可以通行于东番卫甚至是月港与东瀛之间。

    而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封锁海峡,荷兰人的商船还是可以在巴达维亚和东瀛之间来往,再加上他们没有在月港靠岸,所以船引都不用买。

    如果,封锁海峡,学荷兰人,把他们的商船全部抢了,那么东瀛的生意等于就被东盛堂给独占了,交易量最少要翻上一番!

    没想到,郑芝龙却摇头道:“独占东瀛贸易只是小事,主要是各种货物的价格可以随我们定,东印度公司因为有殖民地,很多东西都不要什么成本,比如,他们在巴达维亚奴役当地人种植大米,产白砂糖,在香料群岛奴役当地人种植香料和胡椒,这些东西跟地上捡的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们把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压的很低。只要把他们赶出去,我们就可以提价了,比如,大米,提到三两一石,利润就变成了四十倍!反正东瀛人的银子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不像我们是一点点赚来的,他们压根不在乎这点银子。”

    这交易量翻倍,利润也翻倍,那岂不赚翻了!

    张斌想了想,严肃的问道:“那俘虏怎么处理,总不能抢了人东西还把人全杀了吧?”

    这是个道德问题,抢了人家的东西,抢了人家的生意就算了,如果还把人家赶尽杀绝,那就有点太过凶残了,殖民者可以这么干,张斌却不想这么毫无人性。

    郑芝龙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怎么能把他们杀了呢,把他们卖到吕宋去,卖给西班牙人,一个值好几十两呢,我们又可以大赚一笔!”

    张斌闻言,不由眼冒精光,对啊,这会儿荷兰正脱离西班牙闹独立呢,再加上他们在海外疯狂争夺市场,争夺殖民地,关系早已势同水火,把荷兰人卖给西班牙人做奴隶,他们绝对抢这要。

    张斌立马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干,你来组织吧,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干的。”

    郑芝龙闻言,立马兴奋的搓手道:“好嘞,大人,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几天后,下午未时,澎湖和月港之间的海面上。

    二十余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正缓缓驶过澎湖群岛,东印度公司的高级雇员霍克船长站在一艘高级武装商船的船头,紧张的看着右前方的明帝国巡查船队,虚汗不争气的从额头冒出来。

    这条航线他已经带队走过很多次了,他知道,明帝国的巡查船队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前几次,明帝国的巡查船队都只是远远的监视着,并没有上来拦截,他希望,这次,他们也不要上来。

    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因为他来之前,总督大人把他叫到办公室,亲自叮嘱,让他小心一点,因为,这段时间,他们的合作伙伴又和明帝国起了点小冲突。

    这话的意思他相当明白,所谓的合作伙伴,就是海盗,所谓的小冲突就是公司又唆使海盗去劫掠明帝国的商船了!

    霍克在心里暗自祈祷,不要过来啊,不要找我麻烦啊,我没让海盗劫掠你们的商船,我只是个跑腿的,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也不知是他的祈祷起了效果,还是明帝国不知道海盗和他们的关系,明帝国的巡查船队还是和前几次一样,远远监视这,没有任何动静。

    霍克紧张的站在船头观察了半个小时,直到明帝国巡查船队慢慢远去,他才嘘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感谢主,总算是过关了!

    他们真的过关了吗?

    此时,东番后卫鸡笼港内,五十余艘战船正在飞速的更换旗帜,原本正正经经的明军战旗被换了下来,无数稀奇古怪的旗帜被换了上去。

    什么骷髅头,骷髅架,地狱犬,九头蛇等等,乱七八糟的,不过,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都是海盗用的旗帜!

    在中间的帅船上,东番后卫指挥使陈晖正在训话。

    不过,他前面总共才站了三个人。

    中间那个黄里透白的小个子,正是郑芝龙手下东瀛人头目猿飞佐助;

    左边一个乌漆嘛黑的彪形大汉,是郑芝龙手下昆仑奴的头目巴图鲁;

    右边一个不黑不黄的小个子,是郑芝龙手下南洋人的头目察差旺;

    陈晖看了看他们的海盗造型,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佐助,这次接舷战由你负责指挥。”

    猿飞佐助激动的拱手道:“遵命,将军。”

    陈晖闻言,眉头一皱,批评道:“不要说汉语,说你的东瀛话,从现在开始,到战斗结束,不准说汉语,知道了吗?”

    猿飞佐助连忙拱手道:“小的明白。”

    陈晖翻了个白眼,直接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大骂道:“八嘎,阿哪塔哇纳尼哦呦?”

    猿飞佐助闻言一愣,随即点头哈腰道:“哈依,哇嘎哒。”

    陈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那个黑大个道:“巴图鲁,你会说东瀛话吗?”

    那黑大个立马抬头挺胸,炸雷般的吼道:“报告将军,不会。”

    陈晖翻了个白眼,使劲掏了掏耳朵,没好气的道:“不会你这么大声干嘛?不会就装哑巴,明白吗?”

    巴图鲁“......。”

    这家伙怎么不回话呢?陈晖不由抬头喝道:“问你明白了没有?”

    巴图鲁点了点头,随后又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陈晖一拍额头,尴尬道:“好,做的很好。”

    随即他又对察差旺道:“察差旺,你会说东瀛话吗?”

    察差旺连忙抬手比划道:“会一点点。”

    陈晖不耐烦的吼道:“阿哪塔哇八嘎哒。”

    察差旺吓得连忙点头哈腰道:“哈依,哇嘎哒。”

    陈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了,都去准备吧。”

    猿飞佐助:“哈依。”

    巴图鲁“......。”

    察差旺:“哈哈哈依。”

    陈晖顿时满脸黑线。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强盗逻辑(上)

    代表海岸的黑线渐渐消失在海面上,霍克船长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离开恐怖的福尔摩沙海域了。www.uu234.net

    曾经,福尔摩沙是他们这些跑海运的船队温馨的港湾,因为这里有东印度公司的据点,每次从这里经过都能获得足够的补给,甚至在港口休息一两天,放松一下。

    但是,现在,福尔摩沙却成为东印度公司所有雇员心底的噩梦。

    几年前,澎湖一战,东印度公司战败,海军上尉高律文和十多个海军士兵被明帝国抓去砍了脑袋。

    说实话,那还不算太恐怖,去年,那才叫恐怖。

    去年,驻扎在福尔摩沙海军上尉德.韦特和他手下的一千多人突然就没了音信,紧接着,收买的密探便传来消息,热兰遮城堡被明帝国占领了,包括港口在内,一个东印度公司的雇员都找不到!

    那可是一千多人啊,就这么消失了,以明帝国的作风,他们估计都......。

    想到这里,霍克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这都过了福尔摩沙海域了,自己还怕什么!

    再过几天就到东瀛了,那里的女人细细的,嫩嫩的,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船队继续前行,距离东瀛越来越近,霍克的心情也越来越放松,漫长而又枯燥的航程终于要结束了,到达长崎据点以后,一定要找几个东瀛女人,彻底放松一下。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桅杆突然传来凄厉的哨音,哨兵惊慌的大喊道:“有海盗,有海盗,前面有海盗!”

    霍克闻言,慌慌张张的从船舱里翻出望远镜,举起来往前一看,果然,前面有五十多艘大小船只散成一个半圆弧,迎头向船队扑过来。

    看那旗帜,什么骷髅头、骷髅架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动物,一看就知道是海盗!

    乏克啊,要自己率领的是二十多艘高级武装商船就好了,五十多艘海盗船,轻轻松松就能消灭。

    可惜,船队中就他所在的旗舰是高级武装商船,其他的都是普通武装商船,就船首有一门火炮。

    二十多对五十多,自己并非没有胜算,他咬咬牙,大声下令道:“所有商船,转半帆,减速。船首火炮,装填弹药,瞄准正前方海盗船,准备开炮。”

    海盗的火炮射程都有限,自己这边有先射两轮的优势,希望能干掉十来艘海盗船吧,这样,实力对比就会倒向自己这边。

    他用望远镜紧张的测算着双方的距离,感觉差不多五里左右的时候,他立刻毫不犹豫的下令道:“点火,开炮。”

    “轰轰轰”,很快,一阵火炮的轰鸣声响起,前面海盗船附近顿时激起十余个冲天的水柱,运气不错,有七八艘海盗船中弹了。

    霍克放下望远镜,继续大吼道:“快,快,继续装填弹药,自由开火,不要停。”

    装填弹药需要时间,在海盗船靠近两里范围内之前,他们还有一次发射机会,到了两里范围内,海盗船的火炮也能攻击到自己这边了,那时候,就是乱战了。

    前面海盗船在不断靠近,这边所有商船也在拼命装填炮弹,霍克举起望远镜紧张的注视着前面的海盗船。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刚好像有七八艘海盗船中弹了啊,怎么正前方二十多艘海盗船一艘都没有减速下沉呢?

    不应该啊,加农炮的炮弹一般甲板可挡不住,没有甲板的小船更是一炮就能轰个对穿,这些海盗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由举起望远镜往刚刚中弹的一艘小型海盗船看去,这会儿双方之前的距离已经接近三里了,船上的情形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乏克,那船头围的一圈什么东西,米袋还是沙袋,有个地方明显出现一个缺口,细粒状的东西撒的到处都是,他估计是沙子,炮弹轰到沙包上,那冲力最少会减少一般以上,难怪那船没沉。

    他不由将望远镜扫向其他的海盗船,乏克,每艘海盗船前面都堆了一大圈沙包,这他吗谁想出来的主意!

    正当他暗自咒骂的时候,“轰轰轰”,一阵火炮声响起,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自己这边没有开炮啊,这会儿所有船都在装填弹药呢。

    糟糕,是海盗船,他们的火炮射程有这么远吗?

    他还没想明白,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自己这边好多船中弹了!

    他举起望远镜往旁边中弹的商船一看,乏克,好多鸡蛋大小的黑球,对方竟然用的是散弹!

    紧接着,“轰轰轰”,对面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散弹雨点般的砸过来,他这艘船也中弹了,好几个人被砸的喷血倒飞,惨叫不止。

    这到底怎么回事,明军的装填速度怎么这么快,难道他们用的全是佛郎机炮?

    佛郎机炮也没这么快啊!

    他还没想明白,“轰轰轰”,对面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又是一阵散弹雨砸过来。

    佛郎机炮,肯定是佛朗机炮,一般的佛郎机炮都有五个子铳,想到这里,他连忙往船舷下面一躲,随即大吼道:“快,注意隐蔽,对方是佛朗机炮,还有两轮。”

    果然,很快,海盗船又响起可怕的轰鸣声。

    五轮过后,双方距离已经不到两里了,加农炮基本失去作用了,他连忙大吼道:“快,火枪手装填弹药,准备射击,其他人,准备接舷战。”

    他们这边,每艘船都有十来把火绳枪,加起来足有两百多把,他相信如此多的火枪射击两轮,海盗在没接舷之前就要遭受重创。

    他一咬牙,站起来拔出佩刀,正要大喊开火,“啪啪啪啪啪”,对面海盗船上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那密集程度,怕有上千把火枪。

    这正是郑芝龙调集过来,给陈晖他们用的。

    荷兰商船很快被全面压制,不一会儿,双方便接舷了。

    “阔落丝!”,“依开呀!”,“哈亚库!”......,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声响起,无数海盗蜂拥而上,倭刀,全是倭刀,是东瀛海盗!

    霍克绝望的大吼道:“你们幕府大将军说了,不准伤害我们啊!”

    “啪”,猿飞佐助鬼魅般的窜上来,一刀背敲到他后脑勺上。

    霍克闷哼一声,向前扑倒,猿飞佐助右脚一勾,把他跌下来的望远镜勾上来,往怀里一塞,随即又鬼魅般的向甲板中间窜去。

    商船上总共也就四五百人,而“海盗”这边,东瀛人、南洋人、昆仑奴,总共上来一千都不止,战斗很快结束,大部分东印度公司的雇员都被敲晕过去,至于死了的,猿飞佐助直接下令,给他们免费来了个海葬。

    在猿飞佐助的指挥下,所有俘虏很快被转移到“海盗船”上,直接关船舱里,二十多艘商船也很快被“海盗”操控着掉头往东番东部海岸开去,而所有的海盗船则直接往南,经过东番西海岸,经过澎湖,经过大员,直奔吕宋而去。

    一个月后,巴达维亚,总督府。

    总督斯佩克斯正盯着福尔摩沙地图沉思,外面突然传来通传声:“报告,总督大人,东瀛分部麦尔少尉有急事求见。”

    斯佩克斯闻声一愣,东瀛分部,远隔几千里,跑过来求见,肯定是出大事了,他连忙朗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年轻的少尉便疾步走进来行礼道:“东瀛分部少尉副官麦尔见过总督阁下。”

    斯佩克斯向征性的回了一礼,随即问道:“东瀛分部发生什么事了?”

    麦尔少尉朗声答道:“报告总督阁下,东瀛分部没事,但是,我们没有收到上个月的货物,而且属下一路过来也没有遇到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货运船队。”

    斯佩克斯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很清楚,上个月的货物已经发出去了,这个月的货物都发出去快二十天了,按道理负责送货的霍克船长这会儿都应该拉着东瀛的货物回程了,这麦尔少尉一路过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货运船队!

    恐怕是出事了,越是有事越不能惊慌,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想了想,随即挥手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先不要回去,在这里等几天。”

    麦尔少尉闻言,再次行了个军礼,随即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麦尔少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斯佩克斯又对着门口朗声道:“去请布罗克先生过来。”

    他过来还没多长时间,对远东地区并不是很熟悉,布罗克就不一样了,这位首席商务代表就是负责和各国商人又或是官员谈判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远东,对远东地区熟悉的很。

    不一会儿,布罗克便微笑着走进来,行礼道:“总督阁下,不知找属下有什么事?”

    斯佩克斯站起身来,拉着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这才严肃的道:“布罗克,你知道吗,我们派往东瀛的两支货运船队都不见了。”

    布罗克闻言,脸色一变,东瀛市场就是他谈下来的,他自然知道东瀛的白银对东印度公司有多重要,他首先确认道:“总督阁下,你确定这两支货运船队都不见了吗?”

    斯佩克斯神色凝重的点头道:“肯定是出事了,两支船队,总共三十多艘武装商船,东瀛那边没见到一艘,我们这边也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遭遇风暴的可能性都很小,很有可能是遭遇了海盗!”

    海上风暴是可怕,但是,三十多艘船就算遭遇了海上风暴,总会有几艘船会侥幸逃脱,不可能一艘船都留不下来,现在还没任何消息,那么,很有可能,他们是被海盗一锅端了。

    布罗克有点难以置信的道:“不大可能啊,从巴达维亚到东瀛,所有大点的海盗几乎都被明帝国剿光了,就刘香幸存,但他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啊,不可能劫掠我们的商船,其他小股海盗根本就不是我们商船的对手,这海盗哪里来的!”

    斯佩克斯脸色难看的道:“除了刘香,就没有什么大股海盗了吗,他真不会对我们商船下手吗?”

    布罗克点头道:“刘香不可能对我们的商船下手,因为他还要靠我们对付明帝国呢,明帝国那个东南总督太厉害了,其他大股海盗几乎都是被他剿灭的,刘香正是他最后一个目标,如果刘香背叛我们,他根本就逃不过明帝国东南总督的围剿。”

    斯佩克斯有点怀疑道:“刘香的实力可不弱,他们真的要靠我们才能逃过明帝国那个东南总督的围剿吗?”

    布罗克解释道:“总督阁下,你有所不知,以前有一个比刘香还强的郑芝龙,现在郑芝龙已经被明帝国的东南总督收服了,光是郑芝龙手里的实力就能击败刘香。对了,郑芝龙,他以前就是海盗,而且还曾经跟我们合作过,只是后面跟我们翻脸了,我们的商船不会是他假冒海盗劫走的吧。”

    斯佩克斯闻言,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明帝国那个东南总督派郑芝龙劫了我们的商船?”

    布罗克郑重的点头道:“很有可能,现在巴达维亚到福尔摩沙海域几乎是刘香的天下,而福尔摩沙到东瀛却是明帝国的天下,而且我们已经派刘香去劫掠过他们的商船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让刘香干的,他们很可能会报复,所以,明帝国的嫌疑很大。”

    斯佩克斯闻言,怒斥道:“明帝国太过分了,先是抢了我们的福尔摩沙分部,又派人假扮海盗劫掠我们的商船,太过分了,布罗克,要不你去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立马归还我们的商船,不然我们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布罗克闻言,暗暗不喜,自己好歹是首席商务代表,你还真把我当跑腿的啊,这种警告的小事都要我去,我是负责谈判的好不,他想了想,委婉的道:“总督阁下,要不你派别人去吧,我们给明帝国下的最后通牒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到时候我肯定要过去问那个东南总督结果如何,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到时候恐怕还得谈判。这里到福尔摩沙,来回最少要一个越,我如果现在过去,警告一下再回来,可能还没回答巴达维亚又要调头去跟他谈判了。”

    斯佩克斯一算时间,的确是这样,布罗克不可能在福尔摩沙停留一个月,如果这次派他去,他就光剩下在海上飘来飘去了。

    想到这,他点头道:“那好,我派其他人去。”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强盗逻辑(下)

    艳阳高挂,鎏金似火,转眼就到了大夏天,东番就如同被丢进了蒸笼般,酷热难当。m.www.uu234.net

    这个时候,东番右卫的驻地同样火热无比。

    这个热不光是天气热,整个东番右卫的气氛更加火热。

    此时,各个千户所的校场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有大米、有白糖、有香料、有胡椒等等,每一样都堆积如山。

    这段时间,东番右卫战兵的操练内容也变了,不再是跑圈,也不再是练习阵形,因为根本没地方,他们只能利用堆积在校场上的货物进行操练,简单来说就是扛麻袋,搬运货物。

    他们将一袋袋的货物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上背下来,堆积在校场的一侧,然后,又将校场另一侧的货物扛上东盛堂的商船,整齐的摆在货仓里。

    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货物搬来搬去,从码头的船上扛到城池里,又从城池里扛到码头的船上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要更换包装,准确的说,是东盛堂要更换包装。

    这些货物都是抢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如果按原包装运到东瀛去贩卖,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海盗的赃物,明目张胆的销售海盗赃物肯定不行,所以,他们要将所有包装换成东盛堂的包装,才运到东瀛去贩卖,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此时,靠近南城门港口方向的一个校场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斗斗大米被装进印有东盛堂字样的麻袋中,记账先生在一旁噼里啪啦的记着数,东番右卫的战兵则在那里飞快的分装,指挥使甘辉陪着东盛堂掌柜张三一路走过来,检查着各处的进度,那表情献媚无比。

    这个张三的三可不是张三李四那个三,而是勇冠三军的三,这位张三也不是普通的张三,他可是巡抚大人的亲哥哥!

    看了一圈,甘辉赔笑道:“大掌柜,您看这进度怎么样?”

    张三犹豫了一下,随即尴尬的道:“大家都辛苦了,这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干活,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甘辉假装一本正经道:“大掌柜千万别这样想,他们这也算是一种锻炼,打仗可不分天晴下雨,难道日头大,就不打了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让他们在日头下锻炼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大热天打仗不会因为适应不了造成战力严重下降。”

    这道理,一套套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其实就是拍马屁。

    张三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道:“这样啊,那要不再招点人过来吧,我出钱,一袋给他们算一分银子怎么样?”

    甘辉连忙摆手道:“诶诶,大掌柜,可不敢这样,我哪能收你的钱啊,你的意思,进度还不够快是吗?”

    张三点头道:“是啊,荷兰人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东瀛那边急需的,这会儿,荷兰人那里没得买,我们的货源又不够,那边商铺里的东西都快被人抢购的一干二净了,所以,我想麻烦指挥使大人,多招点人过来,快点装,我这好拉到东瀛去卖。”

    甘辉连忙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立马征召屯卫,让他们也来练练晒太阳!”

    这会儿张斌都笑得快合不拢嘴了,荷兰人这两批活的成本价虽然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万,卖到东瀛去却能卖出四五百万,这四五百万等于是白赚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压根就没有出一分钱。

    张斌不由感慨,还是抢钱来的快啊,难怪东印度公司要培养海盗,垄断贸易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们何尝又不是为了抢东西呢。

    这会儿他也跟崇祯一样,相当缺钱。

    一开始募捐的两百万两军费早就花光了,为此,他把都把集结在月港的军队全部“解散”了,因为朝廷就不给粮饷,如果老是让自己掏钱,自己自然是没意见,别人却会起疑心,这家伙一个巡抚哪来的这么多钱!

    后面从高采那里,还有几个大海盗那里抄出来的银子也差不多了,因为东番到处都在搞建设,这会儿不但不能生钱,还得不停往里贴钱。

    现在他光剩下从热兰遮城堡搜出的两百多万两了,里面原本有三百多万两的,但是,他给崇祯孝敬了一百万两,结果就剩下两百多万两了,这点钱能用多久,他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撑到东番产生利润的时候。

    这会儿东盛堂也十分紧张,因为东盛堂正在疯狂扩张,原来积累的钱几乎都砸进去了,以后收益自然惊人,但是这会儿还产生不了多少效益,甚至还有些地方是赔钱赚吆喝。

    这四五百万两来的正及时,张斌相信有了这四五百万两,不管是东盛堂还是东番,都能撑到大丰收的时候了。

    还是抢钱来的快啊,这会儿他都希望荷兰东印度公司能继续派商船来送菜了。

    斯佩克斯又不是个傻瓜,问题没解决之前,他自然不会再派商船来送菜了,他派来的是一个海军上尉。

    这会儿巴达维亚或许是海军上尉多,各据点负责的基本都是海军上尉,连前来警告威胁张斌的也是海军上尉。

    这天,张斌正对着地图考虑怎么抵御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报复,值守的赵如突然在外面朗声道:“大人,东印度公司派使者来交涉了。”

    这个东印度公司,怎么老喜欢派使者来啊,张斌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往大堂走去。

    这次前来的是海军上尉普特曼斯,他并不是那种在外面负责据点的上尉,而是真正在海军超级战列舰上服役的上尉。

    超级战列舰在这个时候可是海上霸主,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所以他相当的自信,也相当的嚣张,在他眼里,所有的土著都是垃圾,压根就不堪一击!

    这会儿他正负手望着大堂的横梁呢,鼻孔差点就翘到天上去了,两边的衙役他根本就看都懒得看一眼,甚至张斌进来的时候,他都懒得低头,就这么用鼻孔对着张斌!

    这家伙有病吧,张斌直接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喝道:“斯佩克斯派你来干什么的,来向本官展示你那肮脏的鼻孔吗?”

    普特曼斯被惊堂木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张斌这一羞辱,他顿时恼羞成怒道:“你们都不讲礼貌的吗?”

    张斌冷哼道:“我们再不讲礼貌也不会拿鼻孔对着别人。”

    普特曼斯同样冷哼道:“听说你很嚣张,果然名不虚传。”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这会儿到底谁在嚣张啊!

    张斌忍不住拿起惊堂木又拍了一下,然后冷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就滚蛋。”

    普特曼斯差点被这句话噎死,这些土著果然没礼貌,算了,懒得跟他们讲礼貌了,他直接板着脸,冷冷的道:“你们竟然假冒海盗抢劫我们的商船,总督阁下对你们的卑劣行径相当气愤,他让我来警告你,立马归还我们所有商船、货物,马上释放我们东印度公司的雇员,不然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这什么逻辑啊,你们培养海盗劫掠别人就行,我让人假冒海盗抢你们的商船就不对!

    列强这德性简直让人无语,他们可以肆意破坏规则,但是,一旦你违背他们制定的规则,他们立马便会指责你破坏规则,甚至收拾你!

    总之就是,他打你可以,你不能还手,你一还手,那就是主动挑起事端,他们会谴责你,谩骂你,甚至直接把你灭了。

    列强可不光是明朝的时候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这德性。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开打就开打,谁怕谁啊,张斌同样板着脸,冷冷的道:“你回去转告你们总督阁下,本官对他派海盗刘香劫掠大明商船的卑劣行径十分气愤,本官警告你们,不要再在大明的领海嚣张,不然本官就收拾你们。还有,你回去告诉斯佩克斯,打就打,有种就来,不要一天到晚威胁这个威胁那个,能动手就不要瞎比比。”

    说完,他也不管翻译懂不懂,直接挥手道:“滚吧。”

    这话说起来是痛快,却不能光顾着痛快了,其他就不管了。

    对东印度公司的实力张斌还是十分了解的,光是那四十艘超级战列舰就能让自己损失惨重,要是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倾巢来攻,恐怕整个福建水师都会被打光!

    不过,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棱堡,一个棱堡最少顶十艘超级战列舰,如果依托棱堡进行防守,四十艘超级战列舰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现在热兰遮城堡已经修筑完成了,火炮也配备齐全了,剩下的中左卫和澎湖棱堡也修筑的差不多了,只是火炮数量有点不足。

    原本张斌还想将缴获的荷兰武装商船上的火炮拿去回炉重铸,毕竟前装试火炮没后装式火炮来的方便,射速也差一大截。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月港铸炮厂那边根本就来不及铸这么多千斤大炮,他干脆令人将荷兰人的火炮拆到中左卫和澎湖的棱堡里当岸防炮用,而五十来艘商船则都只装备一门千斤佛郎机,这样其实战力影响也不是很大。

    张斌正在这里积极备战,斯佩克斯那边呢,他会不会立马倾尽全力前来攻击张斌呢?

    普特曼斯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把张斌的话复述了一遍,斯佩克斯反而犹豫了。

    列强还有个毛病,那就是欺软怕硬。

    如果他一吼,你就抖,他一进,你就缩,那么他们绝对会得寸进尺,往死里欺负你。

    但是,如果他一吼,你直接吼回去,他一进,你直接顶上去,他们反而会慎重考虑,要不要跟你开打!

    这就是列强的强盗逻辑,弱者,不管你怎么退缩,怎么求饶,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强者,你就算揍了他,他还要考虑一下,还手会不会被你揍的更惨!

    这会儿,斯佩克斯就开始慎重考虑了,这个明帝国的东南总督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呢?

    人家有底气肯定不是装的,因为明帝国已经击败东印度公司两次了,打就打,他没必要装。

    想到这些,斯佩克斯竟然放弃了立马动手的打算,反而派出帆桨船通知刘香,让他去打听一下,这位东南总督到底有什么底气。

    刘香在福建沿海经营多年,自然会有内应,他派人通知内应一查,立马就查出来了,原来张斌的底气就是棱堡,他在澎湖和中左所都修筑了一座和热兰遮城堡差不多大的三层棱堡!

    也就是说,不管想进攻大员还是进攻月港,甚至是进攻澎湖,都要面对一座棱堡。

    斯佩克斯收到消息,更不敢动手了,他相当清楚棱堡的恐怖防御力,一座棱堡就算没有任何战舰支援,十艘超级战列舰都不一定拿的下来,如果有战舰支援那就更不得了了,二十艘超级战列舰,三十艘超级战列舰,四十艘超级战列舰都不一定拿的下来!

    这个主要看对方的战舰数量,他们早已分析过这位东南总督手下战船的实力,的出来的结论,要击败他手下的舰队,必须全力以赴,四十艘超级战列舰全上,才有可能。

    现在,再加上三座棱堡,四十艘超级战列舰就算全上也不一定打的赢!

    明知道打不赢还要硬来,那就是有毛病了,斯佩克斯没毛病,所以,他立马写信让人送回欧陆本土,请求支援,他的意思,最少要再添置二十艘超级战列舰才能彻底击败明帝国东南总督,如果要击败整个明帝国,那么最少还要添置四十艘超级战列舰。

    张斌自然不知道斯佩克斯的想法,他只能抓紧时间备战,力保守住月港、澎湖和大员一线,至于反攻巴达维亚,这会儿他还真不敢想,凭借他手下这些连人家武装商船都不如的简陋战船,跑出去跟人家超级战列舰硬刚,那是找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死守月港、澎湖和大员,消耗荷兰人的实力。

    张斌同样清楚,他们最大的软肋就是耗不起,因为整个荷兰这会儿才百来万人,东印度公司撑死也就能拉出来十万人,十万人,不要说跟整个大明比,就算跟现在的福建和东番比,那都不值一哂,拼消耗,分分钟耗死他们!

    斯佩克斯写信请求欧陆本土支援,这南边又陷入平静,张斌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荷兰人动手,北边也同样如此,左等右等都不见皇太极动手。

    那么,到底是荷兰人先动手还是皇太极先动手呢,本章完,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卷 第十三章 进京勤王

    大明崇祯二年,农历己巳年。

    这一年,崇祯先后任命曹师稷、颜继祖、宗鸣梧、瞿式耜等人为给事中,任命吴焕、叶成章、任赞化等人为御史,开始全面清算朝中阉党,大明朝堂一片风声鹤唳。

    这一年,皇太极击败了蒙元察哈尔部,察哈尔部臣服,蒙元诸部噤若寒蝉,皇太极成为蒙古草原上的王者,后金有蒙八旗、汉八旗协从,兵强马壮,如日中天。

    此时,皇太极绕道蒙古偷袭大明京城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后金之主皇太极聪明,大明蓟辽督师袁崇焕也不蠢。

    皇太极知道,有袁崇焕在,他休想拿下关宁锦防线,所以,他放着近在咫尺关宁锦防线不打,绕道上千里,跑去进攻蓟州镇以北的长城沿线。

    袁崇焕也知道,皇太极打不下关宁锦防线很有可能会在其他地方想办法,而这个其他地方中,最薄弱的环节就是蓟州镇。

    于是,他连上两个奏折,提醒崇祯,小心皇太极这小子舍近求远,避实击虚。

    第一个:臣在宁远,敌必不得越关而西;蓟门单弱,宜宿重兵。

    这意思,有微臣守着关宁锦防线,皇太极肯定拿不下来,不用担心他会越过山海关进攻京城;但是,蓟州镇兵力薄弱,恐怕会成为皇太极的突破点,应当调重兵驻守。

    很遗憾,崇祯没有重视。

    第二个:惟蓟门陵京肩背,而兵力不加。万一夷为向导,通奴入犯,祸有不可知者。

    这意思,因为关宁锦防线坚固,皇太极攻不下,他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其他地方倒还没什么,唯有蓟州镇就在京城腹背,如果不调集重兵把守,万一皇太极以蒙古人为向导,从蓟州镇以北突入长城,威胁京城,那可就麻烦了。

    但是,崇祯还是没有重视,或者说,崇祯没有任何行动。

    其实,崇祯并不是无动于衷,按袁崇焕的建议,未雨绸缪,调重兵驻守蓟州镇自然好,但是,他没钱。

    辽东军费,不说别的,光是粮饷,如果真按各领兵将领上报的人数全额全数发放,那就是上千万两,而大明朝廷一年的税赋收入,就算加征了辽饷,也不过才堪堪一千万两,也就是说,就算所有朝廷官员甚至是崇祯本人一两银子不花,一起喝西北风,也只是刚刚够辽东大军发放粮饷而已。

    朝廷已然不堪重负,蓟州镇再增兵,哪里来的钱?

    调集兵马不要钱的吗,明军将士都不用吃饭的吗?

    没钱,崇祯也没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崇祯不重视,袁崇焕也没有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这个时候,皇太极真的来了。

    十月初,皇太极下令,后金八旗、蒙八旗、汉八旗,还有蒙元诸部,抽调人马,在察哈尔草原集结,准备大干一场!

    十月二十六日,皇太极命八旗军兵分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和大安口等地,此时,蓟州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后金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强有力的抵抗。

    十月二十七日,后金大军突破喜峰口,进入长城以内,而喜峰口就在大明京城以北,距离京城已不到四百里。

    从喜峰口到京城,中间总共才四个城池,分别是遵化、蓟州、三河、通州,最北边的遵化离京城都不到三百里,也就是说,后金只要拿下遵化,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冲到大明京城!

    十月三十日,后金兵临遵化城下,十一月初一日,大明京城戒严。

    这个时候崇祯并没有下旨令大明各地兵马勤王,因为长城年久失修大家都明白,后金突破了长城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后金一座城池都没拿下,崇祯便仓皇下令各地兵马勤王,那就有点闹笑话了。

    这个时候,大明还有很多人以为皇太极最多带了六万人马,因为后金八旗满打满算总共才六万人马。

    而大明北直隶附近有多少驻军呢?

    不说驻扎在山海关和辽东的十多万辽东军和关宁铁骑,光是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还有昌平,四地驻军加起来就不下十万!

    二十多万对六万,再加上有城池依托,好像并不是很危险。

    这个时候,大明朝臣包括崇祯还不清楚,皇太极虽然没有倾巢而出,但是,他手下兵马也不止六万,而是十多万!

    皇太极此时还玩了个计谋,那就是走走停停,犹犹豫豫,好像兵力不足,有些害怕的样子,从喜峰口到遵化,总共还不到百里,他竟然走了整整三天,到了遵化他又不攻城,犹豫了两天,什么都没干。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而害怕,而是想引诱明军来救遵化,围点打援!

    结果,袁崇焕中计了,他命令赵率教率四千关宁铁骑支援遵化,赵率教半路被伏,四千关宁铁骑全军覆灭。

    打掉援军之后,皇太极突然爆发了。

    十一月三日,一天之内,他便拿下蓟州重镇遵化和三屯营;

    十一月四日,他又率军一天疾行百余里,攻下遵化至山海关一线的重镇迁安城;

    然后,他直接率军南下,威逼京城,袁崇焕守蓟州,他绕道,袁崇焕奋起直追,他一路狂奔,终于,十一月二十日,后金大军,来到大明京城。

    崇祯见十数万建奴大军兵临城下,大惊失色,立马八百里加急,传谕大明两京十三省,但有兵马,速速进京勤王!

    京城到福州,四千余里,八百里加急也要六七天,再加上海路辗转,张斌收到消息,已经是十一月二十八了。

    这天,张斌正好没有外出,他正在巡抚衙门书房中翻阅地图,分析南洋形势,外面突然传来赵如急促的通传声:“大人,京城八百里加急。”

    来了,张斌有预感,这次绝对是皇太极!

    他连忙朗声道:“呈上来。”

    赵如拿着一份公文,疾步而入,直接交到张斌手中。

    张斌打开一看,是兵部行文:传皇上谕旨,福建巡抚张斌,速速召集人马,进京勤王。

    不用查验堪合,他知道,这公文是真的。

    皇太极终于还是来了,张斌蹭的一下站起来,急急交待道:“快,派人通知郑芝龙将军和曹文诏将军速来听令,再派人去通知我大哥、二哥,快点过来,我有重要事情交待。再命人去内宅,通知我父母还有小云她们,让他们过来一趟,我跟他们道个别。还有,快去把我的甲胄取来。”

    赵如道了声遵命,飞速退出书房,安排一切去了。

    张斌则缓缓坐下来,将一切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不久,赵如便带着两个亲卫,抱着张斌的甲胄过来了。

    这是一身带有护心镜和裙边的锁子甲,穿戴起来十分麻烦,需得两个壮汉帮忙才行。

    张斌正站在书房中伸出双手让两个亲卫给他穿戴呢,张成德夫妇带着一大堆人涌了进来。

    好家伙,不但小云、张凤仙、陈盈盈姐妹来了,戚芳华和她父母,还有洪蓉儿和她母亲杨氏也来了。

    张斌的母亲黄氏一进来便扑倒张斌身上,大惊失色道:“五姑娘,这是怎么了,你穿盔甲干嘛?”

    还好这时候前面的锁扣都已经系好了,两个亲卫正在他身后忙活呢,不然,这下甲胄都穿不成了。

    张斌无奈的将黄氏扶起来,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亲人,随即郑重的道:“建奴大军偷袭京城,我必须率军进京勤王,可能要在京城待几个月,大家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啊,进京勤王,建奴大军!五姑娘,你不要去啊,你手下这么多将领,你让他们去啊,你只是个文官,不要去啊,不要去啊!”

    黄氏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张斌哭喊起来。

    在场其他人均是脸色大变,建奴,可不是开玩笑的,大明前前后后已经有将近二十万大军栽他们手里了,去打建奴,简直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张成德想了想,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叹息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进京勤王,义不容辞,我不拦着你,你多加小心。”

    说着,他眼泪也不争气的留下来了。

    黄氏闻言,立马回过头来捶打着他的胸口哭喊道:“死老头子,你说什么呢,我不让五姑娘去,我不让五姑娘去啊!”

    张成德抹了把眼泪,把她抱到一边,轻声安慰起来。

    这时候,戚银也走上来,盯着他郑重的道:“你准备带元功他们去吧?”

    张斌点头道:“是啊,没办法,现在福建能拿的出手的步足也就他们手下那一万人马了。”

    戚银点了点头,悲壮的道:“好,我戚家人,能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他又哽咽道:“大哥已经去了,我又不争气,如果可以的话,请大人给我们宁远戚家留个后吧。”

    这什么话,怎么感觉好像说的自己是去送死一样,张斌摇头苦笑道:“你们怎么了,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大明军队何其多,全部进京勤王,少说也有四五十万,建奴这次肯定打不过的。”

    众人这会儿都在抹眼泪呢,没人答话。

    这时候,甲胄终于穿好了,张斌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吧,我安排点事就要出发了。”

    没一个人听他的,大家都在那里默默看着他抹眼泪呢,搞的他尴尬无比。

    沉默了一阵,戚芳华突然走上来坚定的道:“我陪你去,要死一起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好像上次她也说过,听说这丫头挺厉害的,战场上的确危险,有个高手贴身保护也好。

    张斌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打扮成亲卫跟在我身边吧。”

    他这一开口,洪蓉儿和小云她们也凑上来哽咽道:“我也去,我也去,我陪你一起死。”

    这都什么话啊,张斌顿时满脸黑线。

    正好这时,张勇和张冠联袂而来,一看这场景,张勇不由大惊道:“这是怎么呢,你们哭什么?”

    黄氏又跑过去抱着张勇哭喊道:“老大啊,你劝劝五姑娘吧,他要率军进京勤王,打建奴,别让他去啊,那可是建奴啊!”

    张勇闻言,满脸震惊,他想了想,直接对张斌道:“五弟,要不我替你去吧,我好歹有一身蛮力,可以多杀几个建奴。”

    这都什么话啊,张斌都后悔不应该把这些人叫过来道别了。

    他苦笑着摇头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是要替我去个地方,但是,不是京城。”

    张勇闻言,好奇道:“噢,去哪里?”

    张斌眼含兴奋道:“你去皮岛,协助毛文龙将军,搞好后勤,这次我们要跟建奴玩把大的!”

    张勇闻言,郑重点头道:“好,我替你去皮岛。”

    张冠这个时候忍不住插话道:“五弟,那我呢?”

    张斌朝他使了个眼色,对着黄氏努嘴道:“你留在这里好好陪母亲。”

    张冠闻言,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勺,上前将张勇怀里的黄氏扶起来,轻声安慰起来。

    这时候曹文诏也过来了,他看了看书房里的场景,稍微有点尴尬的上前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斌有些激动的道:“文诏,建奴真的去偷袭京城了,你准备一下,带着变蛟他们去码头等我。”

    皇太极偷袭京城,他们就去偷袭辽东,这事张斌已经跟曹文诏细细交待过了,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曹文诏闻言,立马拱手道:“末将明白。”

    说罢,他又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会儿就剩下郑芝龙没过来了,看着满屋子人,他眼珠子一转,走到洪蓉儿跟前,附在耳边低声道:“蓉儿,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好吧?”

    洪蓉儿闻言,连哭都忘了,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即娇羞的点了点头。

    张斌又开始附耳朵跟小云、张凤仙和陈盈盈说了几句房中密语,三人顿时羞的满脸通红,陈秀秀见状,焦急道:“喂喂,巡抚大人,你跟她们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跟我说?”

    张斌闻言,尴尬无比,怎么把这个小机灵鬼给忘了呢,他想了想,上前捏着陈秀秀的小脸道:“我跟她们说,京城有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给她们带好多好多回来,你要不要啊。”

    陈秀秀很认真的点头道:“我当然要啦。”

    众人闻言,哭也不好,笑也不好,都不知道该干嘛了。

    正好这时候,郑芝龙也来了。

    张斌匆匆交待道:“芝龙,我要率军进京勤王,东番就交给你了,荷兰人如果来攻,你尽量依托棱堡消耗他们的实力,不要跟他们硬拼,知道吗?”

    郑芝龙闻言,郑重的点头道:“末将明白。”

    事情都交待完了,张斌直接朝戚芳华使了个眼色,随即匆匆道了个别,溜之大吉。

第四卷 第十四章 你偷袭京城我偷袭辽东

    张斌匆匆来到码头,此时,曹文诏叔侄早已在此等候,特战营的将士也在飞快登船。www.uu234.net

    他大概看了下情况,随即便拉着曹文诏叔侄,登上了自己的座驾。

    不久,轮值的赵如带着手下十来个特战营将士飞快的跑上他的座驾,并示意一切准备妥当,张斌直接大手一挥,命令船队出发。

    这三十余艘车轮舸迅速转出台江内海,一路往北,直奔东番后卫。

    这个时候,张斌早已准备妥当,东番后卫鸡笼港不但集结了上万戚家军将士,还集结了将近三百艘车轮舸和一百余艘苍山船。

    车轮舸是转运戚家军将士和他们的装备用的,而苍山船则是给曹文诏和毛文龙转运老百姓用的。

    当天下午,一行三十余艘车轮舸便抵达东番后卫鸡笼港,张斌并没有急着出发,他先是令特战营将士进入东番后卫驻地休息,随后便召集参加此次对后金作战的将领召开了一个临时作战会议。

    这次,他征调出战的将领有曹文诏、曹变蛟、张勇、俞成龙、郑兴、郑明、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戚显宗、戚振宗,十一员将领,连带他和东番后卫指挥使陈晖,总共十三人,济济一堂,围坐在东番后卫驻地一个膳堂的雅座中。

    倒不是说东番后卫硕大一个驻地连个会议室都没有,主要张斌懒得麻烦,反正开完会就要吃饭了,吃完饭就要休息了,跑来跑去的没有必要。

    待众人到齐,张斌立马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

    他这一站起来,众人自然也跟着站起来了。

    他并没有让众人坐下,而是拿着根白蜡杆指着桌子上的大明地图道:“今天上午收到兵部行文,建奴自蓟州镇突破长城南下,偷袭京城,皇上传谕各省兵马进京勤王。”

    虽然众人大多已经隐约知道建奴偷袭京城了,但是听到张斌亲口说出来,众人仍然免不了脸色大变。

    那可是大明的京城,如果被建奴攻破了,后果不堪设想!

    张斌见众人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样子,立马不动声色的指着地图分析道:“大家不要担心,京城城高壕深,建奴又不擅攻城,他们一时半会是打不下来的,而且,他们绕道千里,补给线过长,很难持久,估计打不了几个月就该退了。”

    大家看了看地图,脸色均是一缓,巡抚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蒙古草原可不产粮食,建奴一次又能带多少粮食,就算他们到处劫掠平民抢粮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要京城打不下来,他们最终还是会撤走的。

    张斌又指着地图分析道:“京城周边,有辽东、蓟州、宣府、大同、昌平等重镇,兵力多达二十余万,建奴如果十天之内打不下京城,就不要想了,各镇兵马必定云集京城,他们估计连这些兵马都收拾不完,再加上各地勤王的大军,他们如果再赖在京城附近不走,估计就不用走了。”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赞同的表情,建奴再厉害,面对数十万大军,他也得跑,不跑就会被围殴至死。

    张斌紧接着又指着辽东道:“这会儿,建奴主力已经去京城了,辽东必定空虚,他们撑死也就留下两三万人驻守,如此多的城池,人员一分散,估计每个城池最多也就千余人把守,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众人看着辽东广袤的区域,眼中不由露出炙热的光芒。

    张斌紧接着目露精光道:“皇太极,你偷袭京城,我偷袭辽东,看看谁厉害!曹文诏、曹变蛟、张勇听令。”

    曹文诏、曹变蛟和张勇连忙拱手道:“末将在。”

    张斌指着皮岛道:“命你们率八百特战营精锐赶赴皮岛,协助总兵毛文龙转移辽东平民,攻击辽东建奴。”

    曹文诏、曹变蛟和张勇一起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随即又朗声道:“俞成龙、郑兴、郑明听令。”

    俞成龙、郑兴和郑明连忙拱手道:“末将在。”

    指着指着皮岛附近海域下令道:“命你们率水师集结车轮舸和苍山船协助转移平民,俞成龙,你在皮岛坐镇指挥;郑兴,你率车轮舸将戚家军送到京城附近后,立马前往皮岛待命,一旦百姓凑够万人,你立马用车轮舸将他们转移到东番;郑明,你率苍山船在辽东和皮岛之间转移平民,并协助毛文龙运送各路将士。”

    俞成龙、郑兴和郑明一起拱手道:“末将遵命。”

    张斌随即又看着戚元功他们道:“元功,你们率戚家军随我去京城勤王。”

    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戚显宗、戚振宗一起拱手道:“末将遵命。”

    会议至此结束,张斌和大家一起共进晚餐之后,便下令,所有人,好好休息一晚,准备出发。

    第二天一早卯时,张斌便率所有戚家军将士登上车轮舸直奔京城。

    此时,京城已经历经数场大战。

    十一月二十日大同总兵满桂和宣府总兵侯世禄率军与皇太极激战德胜门外,袁崇焕与祖大寿和王承胤率辽东军与莽古尔泰及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等激战广渠门外,一直打到二十四日,皇太极作战失利,退守南苑。

    十一月二十七日皇太极又与袁崇焕在左安门外大战一场,双方均伤亡惨重。

    皇太极见袁崇焕这块牛皮糖打又打不死,甩又甩不掉,于是便开始玩起了反间计,一时间,城外无数勋贵大臣的亲戚进城告状:袁崇焕名为入援,却听任建奴劫掠焚烧民舍,不敢前去阻拦,城外的勋贵大臣的勋贵大臣庄园土地被建奴蹂躏殆尽!

    这些人很明显有问题,庄园土地被建奴蹂躏殆尽了,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崇祯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拆穿这些人的把戏,反而对袁崇焕起了疑心。

    十二月一日,崇祯直接下旨,逮捕袁崇焕,打入大牢。

    祖大寿见袁崇焕被捕下狱,立马率关宁铁骑逃离京城,往辽东方向狂奔而去。

    正是这一天上午巳时京城东南两百余里的大沽港外,出现数百艘车轮舸。

    此时,大沽港已被锦衣卫封锁,一位身着蟒袍的锦衣卫指挥独立在码头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车轮舸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不久,数艘车轮舸靠上码头,上百名特战营精锐迅速登岸,控制了整个码头,那身着蟒袍的锦衣卫指挥仍然满脸震惊的站在那里,貌似还没有回过神来。

    很快,张斌便带着戚芳华、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戚显宗、戚振宗一起下了船,来到那身着蟒袍的锦衣卫指挥跟前。

    张斌见这小子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盘宗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原来这位就是戚昌国的长子戚盘宗,他也是世袭锦衣卫指挥使,张斌干脆让曹化淳和骆养性给他在锦衣卫中安排了一个职位,当然,真正的指挥使是轮不到他了,他只能屈居指挥使同知。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张斌事先就安排好的,张斌早就给骆养性发来了密信,一旦皇上下旨勤王,立马派戚盘宗前来大沽码头等候。

    骆养性当时那叫一个惊骇莫名啊,皇上为什么要下旨勤王,当然,这种事,他不敢问任何人,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待建奴兵临京城,他终于明白了,这张斌简直未仆先知啊!

    戚盘宗这会儿已经震惊到不行了,被张斌一拍,他才清醒过来,满脸惊讶道:“大人,你真的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啊。”

    张斌洒笑道:“人都站这里了,还有假的吗?”

    戚盘宗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随即对着戚元功他们招呼道:“元功、元辅、元弼你们也来了啊,咦这位小兄弟是谁,元功你家不是只有三兄弟吗?”

    戚元功闻言,立马脸色古怪的转头对后面道:“元辅、元弼,显宗、振宗,你们快点指挥所有人下船。”

    戚盘宗这个奇怪啊,他忍不住追问道:“喂喂,元功,这位到底是谁啊,没听说你们还有小弟啊!”

    戚芳华终于忍不住飞身上前,闪电般的踹了他一脚,随即娇斥道:“盘宗哥,你故意笑话我是吧?”

    戚盘宗被她踹得抱住小腿惨叫道:“哎呀,原来是芳华啊,小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这身打扮,我一时没看出来嘛。”

    张斌见状,连忙把戚芳华拉到身后,问戚盘宗道:“盘宗,战马准备好了吗?”

    戚盘宗闻言,放下腿指着港口后面道:“港口后面大概两里路,有个马场,战马都在那边呢。”

    张斌确认道:“是一千二百匹吗?”

    戚盘宗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正好一千二百匹。”

    张斌点了点头,又回头对戚元功道:“元功,你去安排一下,让长山手下的人先下船,去把马匹接过来。”

    戚元功应命而去,这时候戚家军也开始登岸了,张斌干脆拉着戚盘宗边走边聊,往港口旁的空地走去。

    戚家军登岸的速度非常快,人员,粮草辎重,战车、炮车简直就如同流水一样从船上留下来,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东西全部被搬下船了,戚长山也带人将一千二百匹战马骑过来了。

    这些战马并不是全部给人骑的,只有张斌和戚元功等将领,还有一百名特战营的将士和传令兵才有马骑,剩余的一千匹战马则是用来拉武钢车和虎蹲炮车的。

    戚家军正在紧张忙碌的将武钢车和虎蹲炮车套上战马,港口外围执行封锁任务的锦衣卫此时却已经惊的目瞪口呆了。

    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物啊,同知大人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就算见了指挥使大人甚至是东厂曹公公也没见同知大人这么恭敬啊!

    还有他手下的人马,一个个精神抖擞、动作麻利、纪律严明、自信无比,这会儿的明军,那里还有这么威风凛凛的。

    还有他手下人的装备,长枪、狼筅、钯什么的就不说了,他们都知道,同知大人是戚继光戚少保的孙子,看见戚家军的装备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让他们惊讶的是火枪和火炮的数量,那火枪足有数千把,火炮也有数百门,而且还是用车拉的,京城神机营都没这么多火器啊,到底谁才是神机营!

    还有那数百辆战车,前面尽然全部是几尺长的铁刺,这得花多少钱啊,后金铁骑看见了估计都得吓的浑身发麻吧!

    张斌很快就从戚盘宗口中了解到了京城的大概情形,听到建奴真的来了十数万,他竟然还能款款而谈,浑然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好像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后金铁骑一样,他为什么如此轻松呢?

    后金铁骑可不是开玩笑的,打野战,明军还从来没有赢过他们,而崇祯多疑的性子也摆在那里,他肯定不会允许各地勤王军队进城,这就决定了,此次勤王,肯定是跟后金打野战。

    跟后金铁骑打野战,他竟然一点都不紧张,貌似没事人一般,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了呢?

    其实不然,他之所以这么自信,就是因为有武钢车阵。

    武钢车前面的尖刺简直就跟刺猬一样,往那里一摆,皇太极看了估计都得心里发毛,京城勤王的军队那么多,他怎么可能选择自己这个“刺猬”作为主攻目标!

    就算皇太极哪根筋搭错了,硬要跟自己死磕也不怕,他后金铁骑在车阵面前也就一个机动性强的优势,要是对阵,车阵往那里一摆,他不拿人命来堆根本就冲不破车阵,那得多少人命,这个还无法估算,最少上万人,那是肯定的。

    张斌不相信他皇太极会干这种蠢事,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马匹很快套装完毕,戚家军也开始整理队形,张斌一挥手,让人把套好马鞍的战马牵过来,随即对戚盘宗拱手道:“盘宗,我们这差不多了,你带着人赶紧回京城去吧。”

    戚盘宗拱了拱手,告辞道:“大人多加小心,告辞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几十个锦衣卫,跨上他们自己的战马,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

    张斌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这才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谢正刚道:“小六叔,你让特战营精锐分散在大军前后左右警戒,范围十里,每次派四队,一个时辰一轮,现在就去。”

    谢正刚拱了拱手,安排人警戒去了。

    不久,戚元功骑马上前拱手道:“大人,准备好了。”

    张斌看了看眼前排的整整齐齐的戚家军将士,不由豪情顿生,他果断道:“把战马牵过来,准备出发。”

    很快,便有一队亲卫牵着十余匹套好马鞍的战马跑过来,张斌立马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大手一挥,指着京城方向大喝道:“出发。”

第四卷 第十五章 戚家军威武(上)

    南苑俗称南海子,是一块水域广阔的湿地,位于大明京城以南二十多里的永定河畔,因永定河在此多次改道,河水、雨水和泉水汇集多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水面,又因其在京城之南,故称南海子。www.uu234.net

    这里土地松软、泉源密布、树木葱郁、青草茵茵,飞禽走兽、成群结队,鱼虾龟蟹,久捕不减,是个难得的狩猎好去处。

    从宋辽时期开始,这里便成为皇家狩猎场,辽、金、元三朝都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皇家园林,到了明朝成祖永乐年间更是把原来的狩猎场扩大了十余倍,后面明宣宗宣德年间还修筑了长约一百二十余里的围墙,将整个南海子围了起来。

    皇太极因与袁崇焕接战不力,便将大军撤到了南苑,一面休养、一面放牧马匹、一面派人前去轮番挑衅,一面还策划了一场精彩的反间计。

    其实,他相当清楚,前面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大明京城,后面他就没机会了。

    但是,他就是不走。

    他要逼得崇祯下旨令各地兵马勤王,他要让所有明军疲于奔命,他要浪费崇祯的银子,消耗大明的国力。

    更重要的,他要设计害死袁崇焕,报辽东两次大败之仇,同时也让大明自毁长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种事情,大明可没少做,像萨尔浒之战,如果不是大明任用饭桶将军杨镐,他们怎么可能打的过二十万辽东军;像沈阳之战,要不是大明把辽东经略熊廷弼给撤了,他们怎么可能三月之内占领辽东八成土地。

    他相信,这次,大明也会让他如愿的,帮他除掉袁崇焕这个眼中钉的。

    果然,十二月一日,他反间计才刚使出去三天,大明京城便传来消息,崇祯把袁崇焕给抓了,祖大寿率关宁铁骑跑了!

    皇太极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第二天,他又派出莽古尔泰,让他率领正蓝旗和镶蓝旗一万五千精锐前去骂阵,顺带再坑袁崇焕一把。

    不过,这次,他怕是要吃个大亏了,因为张斌来了。

    张斌从大沽登陆以后,第一天便率大军急赶一天,狂奔一百六十余里,在距京城以南不到四十里安营扎寨。

    第二天一早卯时他便拔营启程,慢慢向京城靠拢,并派出特战营精锐,向京城方向刺探。

    执行刺探任务的正是张盘和他手下的小队,四十里路,正常马速半个时辰及可抵达,张盘也不着急,他直接将手下分散在一里范围内,打马徐步向京城方向搜索而去。

    一开始还没什么,满眼都是荒凉的田地和村庄,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是,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数名骑士,一看那装扮,明显是后金铁骑!

    双方均是一愣,随即便各自发出信号,很快,两边游骑都聚拢了,对方也是一队人,不过只有十骑。

    敌我双方斥候相遇,一般都是不死不休,因为谁都不想对方把情报刺探了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双方都毫不犹豫的催动战马对冲起来。

    张盘脸色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对方的小队长却是一脸狞笑,好像看待宰羔羊一样看着他们。

    也不怪他这么大意,他可能以为,这是普通明军的斥候,在他眼里,普通明军那简直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双方用的都是刀,不过,后金铁骑用的是腰刀,而特战营配的是戚家刀,最少都是中号的,张盘手里拿着的更是足有五六尺的长刀。

    打马对冲,那速度简直就跟闪电一样,双方很快便遭遇了,后金骑兵那是各种各样的招式都有,有上寮的、有下砍的、有左劈的、有右砍的,花样百出,特战营这边却只有一个招式,那就是将刀向右平伸,然后猛的向左一扫,因为这样刀速最快。

    双方错身而过,特战营头所有人飞快的勒马掉头,后金骑兵却是头也不回,笔直往前冲去!

    他们并不是不想回头,而是回不了头了。

    “啪”、“啪”、“啪”,后金骑兵一个个从马上掉下来,那小队长捂着肚子,绝望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栽下马去,好快的刀,这些绝不是普通明军!

    张盘冷冷的看着最后一个后金骑兵掉下马来这才下令道:“憨子,去吧首级取了,其他人跟我来。”

    说罢,他调转马头,轻拍马臀,小心的向前搜索而去。

    不久,他们便远远看到京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了,敌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张盘左右看了看,随即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道:“去那边。”

    很快,他们便来到小山脚下,张盘直接丢下一句:“你们都在这里看着。”

    随即他便翻身下马,飞快的往山顶上爬去。

    很快他便来到山顶附近,他飞快的往地上一趴,随即嗖嗖嗖爬到顶部边缘处,小心的伸出头往下看去。

    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有黑压压一大片后金骑兵!

    他掏出望远镜仔细的看了一下,离城大约五里,有上万后金铁骑正排着整齐的方阵对着城墙方向,也不知道在干嘛,而城墙那边,则是密密麻麻一片营帐,大约有两三万人在城墙下扎营,他们同样排着整齐的阵形站在营帐前一动不动。

    气氛相当诡异,张盘掏出地图仔细核对了一下城墙附近的建筑,很快确定,这里是永定门。

    张盘又仔细扫视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其他敌军后,便爬离山顶边沿,然后猫着腰站起来,飞快的向山下跑去。

    这时,莽古尔泰正拿着一个酒袋子,边喝着马奶酒边对着对面的明军大声嘲讽道:“你们的卵蛋呢,割了吗,别夹着了,就算没掉下来,你们也是没卵子的怂货。”

    他话刚落音,后面的上万后金铁骑便配合着大笑起来。

    过了一阵,笑声渐歇,莽古尔泰又大声嘲讽道:“袁崇焕呢,让他出来跟我打啊,藏起来干嘛,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们,当我没见过还是怎么滴。”

    “哈哈哈哈哈哈。”后面又是一阵大笑。

    歇了一阵,莽古尔泰又大声嘲讽道:“你们躲城墙底下干嘛,害怕啊,害怕缩你娘裤裆里去啊,那里更安全!”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莽古尔泰正在这里过嘴瘾呢,他身后三四里远处,张斌却已经指挥着戚家军赶过来了。

    他在不久前张盘刺探过的小山后面找了块空地让所有武钢车和虎蹲炮车把战马松开,聚集到后面,又令戚元辅带着四百队戚家军将士在大路上排成四列长长的鸳鸯阵,随后又令车阵和炮阵紧随其后排在大路上。

    一切准备妥当,他又令传令兵一一到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戚显宗、戚振宗那里将具体战术传达了一番,随即便抬手大喝道:“冲出去布阵。”

    “冲啊”,前面四百组鸳鸯阵飞快从小山后面冲出去,冲到后金铁骑右边两里外的一块平地上飞速的布起阵来,武钢车和虎蹲炮车随后冲出去,就在鸳鸯阵后面飞快的布起阵来。

    很快,武钢车就排成了一个四方形的方框,宛如一座小型的城池一样,而四百辆虎蹲炮车则在方框中排成整齐的四排。

    这时,城墙内外都炸开锅了。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了,是援军,是援军,他们站在上面看的最清楚,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这些援军带着写什么武器但是那阵形他们却看的相当清楚。

    好整齐的阵形啊,前面步足错落有致,后面车阵四四方方,太整齐了,简直太整齐了,精锐,绝对是精锐!

    城墙下的明军更是兴奋的欢呼起来了,他们虽然对援军的阵形看不大清楚,却能看到前面步足手里拿着的武器,因为戚家军是实在后金铁骑右边布阵的,边沿处离城墙还不到五里,而城墙下的明军将士,前排离城墙也差不多有三里多,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自然能看清楚那竹子做成的狼筅,是戚家军,是大明最强的戚家军!

    莽古尔泰这会儿也高兴的不行了,城墙下面的明军怎么骂都不离开火炮射程范围,搞的他没办法进攻,他正郁闷着呢,左边却突然出现一堆明军士兵,看那样子,最多也就万把人,这不来送菜吗!

    于是,他连忙命令手下骑兵开始变阵,面对右边布阵,他要当着城墙上下数万明军的面,干掉这一股援军!

    而这时候,永定门内,山川坛和天地坛的正阳门大街上,一个浩大的队伍正飞快的赶往永定门。

    这个队伍,足足有一里多长。

    队伍前方是数百锦衣校尉,他们身穿斗鱼服,腰挎绣春刀,一个个抬头挺胸,威风无比。

    锦衣校尉后面,是上百个举着各种旗子的太监,紧接着,便是一个三十二人抬的龙椅,年轻的崇祯正皱眉坐在上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再后面又是上百太监举着各种牌子,最后又是数百锦衣校尉。

    是皇上来了!

    崇祯是个勤勉的皇帝,也是个相当负责的皇帝,后金和各镇兵马在城下大战期间,他也经常上城墙来巡视,原本,后金已经消停很多天了,最多也就派一股骑兵在城墙外围跑一圈,吓唬吓唬人而已。

    但是,今天,他听说,有一万多后金铁骑聚集在永定门外,布阵以待,貌似想冲击城下驻扎的明军。

    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匆批完奏折赶过来了。

    “皇上驾到”一阵通传,城墙上的明军士兵立马停止手舞足蹈,飞快的装出认真的样子,笔直的挺立在那里。

    很快,崇祯便登上了永定门的城门楼,他走到栏杆前威严向下望去。

    首先出现在他眼帘的是笔直挺立的京营将士,他没露出什么表情,继续往前看去,很快,排成一排护卫在城墙前的明军将士便出现在他的眼帘,他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因为这些明军阵形排的有点乱,一点都不规整。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抬眼往前看去,很快,密密麻麻的后金铁骑便出现在他的眼帘,他们好像在变阵,这是干什么。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他立马伸出右手,曹化淳连忙恭敬的把望远镜放在他手上。

    他举起望远镜一看,后金骑兵竟然全部面朝左方,他忍不住举着望远镜往左边扫去,出现在他眼帘的是一片竹林。

    眼花了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整齐的竹林,不但排的整整齐齐,连大小高矮都差不多!

    竹林中间竟然还出现了一排又一排的长枪!

    他猛然发现不对了,因为他刚才看的是后金铁骑,高度不对。

    于是,他慢慢的把望远镜往下移去,竟然是明军士兵,一排排的站的好整齐啊。

    一排,一排又一排,全部整整齐齐,然后是战车、火炮,是援军来了,竟然是援军来了,这是哪路勤王的军队啊,竟然来这么快!

    他将望远镜稍微缩了缩,人变小了,但是,他看到的人更多了。

    他仔细看了看明军阵容,又看了看后金铁骑的阵容,随即脸色一变,因为对阵的明军明显没有后金铁骑多。

    这谁啊,这么鲁莽,明显数量比人家少,还是步足,竟然敢跟骑兵对阵,这不找死吗?

    好不容易来一路勤王的军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全军覆灭了,崇祯立刻下令道:“传朕口谕,让侯世禄准备支援,无论如何不能让这路援军被建奴给杀光了。”

    曹化淳道了声遵旨,随后便派出一个小太监传旨去了。

    崇祯将望远镜递给曹化淳,略带好奇道:“伴伴,你看看,看能看出来是哪里来的援军不,他们的兵器好奇怪啊。”

    曹化淳当然知道是哪里来的,昨天骆养性就告诉他了,张斌来了。

    但是,他们却不敢告诉崇祯,因为崇祯并没有让他们出城去接谁,如果突然告诉他,张斌来了,崇祯绝对会起疑心。

    曹化淳装模作样的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随即便“惊呼”道:“戚家军,是福建巡抚张斌!”

    崇祯一把夺过望远镜,仔细的向明军阵中看去,变看还边问道:“你看到张斌了吗,在哪里?”

    曹化淳连忙解释道:“皇上,微臣没有看到张斌,但是,那些人手里拿着狼筅,正是福建巡抚张斌为了剿灭海盗专门操练出来的戚家军。”

    崇祯没上过战场,也没仔细研读过兵书,狼筅他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这会儿他不由举着望远镜好奇的道:“原来这就是狼筅,还真是竹子做的啊!”

    这时,莽古尔泰已经将大阵调整完毕,他毫不犹豫的举刀大吼道:“杀!”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戚家军威武(下)

    阵列密布、枪刺如林、战车如城、火炮成群。

    张斌仿佛闻到了铁和血的味道,这就是上万人的战场吗,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大战,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他只感觉血都快烧起来了。

    前面,后金铁骑正在变阵,他举起望远镜,透过前面长枪、狼筅和钯的丛林,密切的注视着敌军的动静。

    在望远镜中,他甚至能看到莽古尔泰残忍的笑容。

    这时候,他嘴角一弯,同样露出了笑容。

    张斌还不知道对面就是有后金第一猛将之称的莽古尔泰,不过,从这家伙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上当了。

    他之所以把鸳鸯阵摆前面,就是要让对方以为这边是步足,有前面五千人的遮挡,对方如果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到后面的战车,只要他们敢冲过来,嘿嘿。

    现在看来,对方果然是没有注意,从对面将领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对自己这点兵马相当的不屑,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冲锋了!

    莽古尔泰一抬手,举刀大喝道:“杀!”

    张斌同样抬起手,举拳大喊道:“开!”

    后金铁骑已经慢慢开始加速向前,明军阵中一阵令旗挥舞,前排战车突然错开,每隔一辆,便会有一辆战车退开,就仿佛在车墙上开出了无数门洞一般。

    紧接着,前面的鸳鸯阵开始反转,戚家军步足如同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后金铁骑前方,打马加速的莽古尔泰见此情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个时候往后撤,你吗叫你回家吃饭吗?想逃,迟了!”

    他可能是先前嘲讽上瘾了,这会儿还没改过口来,不过,这次没人配合他大笑,因为他身后已经蹄声如雷。

    后金铁骑冲锋的威势真的相当吓人,就如同滚滚洪流一般,汹涌而来。

    戚家军步足的行动也如同流水一般,不过不是洪流,而是涓涓细流,他们分成几十股,迅速的退入车阵之中,在莽古尔泰眼里看来,却如同转身逃命一般。

    张斌举着望远镜时不时看看前面的标杆,又时不时比对一下后金铁骑的距离,那是他特意让步足留下来的,离车阵前沿,正好两百步,他可以以此为基准大概判断后金铁骑与车阵的距离。

    两里的距离对于疾驰的骑兵来说,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前面戚家军步足才后撤了百余步,后金铁骑便已冲过来将近一里远。

    张斌飞快的比对了一下标杆,随即举手大喝道:“虎蹲炮准备,五轮连射,放!”

    后金铁骑阵前,莽古尔泰再次露出残忍的笑容,砍瓜切菜,明军就是这么菜,不知道等下要砍掉多少个瓜啊!

    正当他浮想连连的时候,明军阵中突然响起巨大的火炮轰鸣声,“轰轰轰”,整个大地仿佛都猛颤了一下。

    紧接着,四百发炮弹如乌云般罩下来。

    糟糕,莽古尔泰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飞快的转头看了一下,蹄声如雷,听不到惨叫声,但是,他能看到,很多人都被砸的喷血倒飞出去。

    对面怎么这么多火炮,这一轮就是三四百人没了!

    张斌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个场景却是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虎蹲炮的炮弹也就拳头大小,出膛速度也不快,就如同迫击炮一般,一枚炮弹最多也就能砸死一个人,要是千斤佛郎机就好了,一颗炮弹下去,绝对要犁出一条血槽来!

    莽古尔泰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估计能气的喷血,三四百人啊,一下就是三四百人没了,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八旗精锐!

    他吗的,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狗尼堪,他举起刀狂暴的大吼道:“杀,给我杀,杀光他们。”

    “轰轰轰”,回答他的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又是四百余枚炮弹罩过来!

    莽古尔泰脸色巨变,不用回头看,又是三四百人没了,对面明军到底是什么来头,神机营吗?

    问题,神机营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火炮啊,他们对明军的情况相当清楚,神机营总共才五千人,其中炮兵四百,盏口将军一百六十门,对面哪里只有一百六十门盏口将军,两次轰击就有七八百门了,简直是见鬼了!

    一次干掉我七八百精锐,我要你们命,莽古尔泰恶狠狠的看向前面的明军,他的脸色再次巨变,前面那里还有明军,他看到的是一面墙,一面布满尖刺的铁墙!

    是车阵,他吗的,上当了。

    不过他并没有惊慌,车阵对一般骑兵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但是,对于他来说,却还不算什么。

    他迅速收刀回鞘,拔出后面枪袋中的铁枪,随即举起铁枪再次大喝道:“杀!”

    “轰轰轰”,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又是四百余枚炮弹罩过来!

    又是三四百人没了,此时距离明军车阵已经不到两百步,莽古尔泰怒目圆瞪,举枪狂吼道:“放箭。”

    “嗖嗖嗖”,一阵箭雨罩向明军车阵,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因为明军的车阵如同城墙一般没有一丝间隙,他压根就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他紧盯着前面的车阵,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突然,明军车阵中真的喷出火来了,“啪啪啪啪啪”,一阵枪响,“叮叮叮”,莽古尔泰连中三弹!

    他没事,他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他穿的是铠甲,这个时候火枪的威力还不足以击穿铠甲。

    但是,他脸色却变的异常难看,他有铠甲,手下人没有啊,他回头一看,果然,前排有很多骑兵从马上栽下来,瞬间卷入后面的马蹄中。

    这,这,这,莽古尔泰眼眶都快瞪裂了,还没接战就损失了上千人,八旗精锐何曾遭受过如此屠戮,他满眼通红的大吼道:“杀,啊,啊,啊,啊,啊!”

    “轰轰轰”,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又是四百余枚炮弹罩过来!

    “啪啪啪啪啪”,又是一阵弹雨飞过来。

    莽古尔泰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明军车阵已然进在眼前,他双手紧握铁枪,飞快伸到一辆战车的下方,随即爆喝一声:“起。”

    “呼”的一声,战车竟然被他挑飞了!

    这战车可有两三百斤啊,竟然被他挑飞了!

    战车后面五个车兵吓的一抖,随即飞快的躲到两边战车后面。

    莽古尔泰纵马冲进车阵中,正要大开杀戒,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竹枝,他举枪一扫,一根竹枝被扫开了,另外一根竹枝又出现在他眼前,紧接着,“叮叮叮”,数杆长枪捅到他身上,他差点被捅下马来!

    戚家军,鸳鸯阵!

    他有点慌了,如果说,明军中,还能有让后金铁骑恐惧的,唯有戚家军。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远远看到的,那稀奇古怪的武器是戚家军的狼筅!

    戚家军,很恐怖!

    浑河血战,他仍然记忆犹新,三千戚家军与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两万多精骑血战竟日,最终被全部歼灭,但是,他们这边的损失远不止三千,战后统计,光是阵亡人数就达到了五千余人,雅巴海、布哈、孙扎钦、巴彦、雅木布里、西尔泰、郎格、敦布达哈、木布、禄汪格等十多员战将战死!

    白杆兵也很顽强,但是,后金铁骑比他们还略强一点,唯有戚家军,战斗力比后金铁骑还强!

    这时候,莽古尔泰已心生退意,戚家军,他真的有点怕!

    此时,已有数十骑跟着他冲进车阵,由于入口太小,他们不得不减速冲进来,失去了冲势他们瞬间就被十余个鸳鸯阵给围住了。

    “啊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普通骑兵可没有他这身铠甲,只要一不小心身上就会被捅出数个血窟窿。

    退还是不退?

    莽古尔泰疯狂的舞动着铁枪,将伸过来的狼筅、长枪通通扫开,随即飞快的左右扫了一眼,这个时候,前阵的数千骑兵已经和车阵相接了,大多数人都在用长枪顶着明军的战车向前推进,明军的前排战车已经乱成一团。

    不过,那些车兵并未惊慌,他们不但有火枪还有长枪,靠的近的,他们就用长枪捅,捅不到的他们就用火枪打,很多后金骑兵都莫名其妙的栽下马去,至死他们都没看清,攻击来自哪里。

    此时,永定门的城门楼上,崇祯已经开始打摆子了!

    不是突然抽风,是激动的浑身直抖,太厉害了,简直太厉害了,他从未想过,明军还能压着后金铁骑打,在他印象中,同等数量的明军能顶住后金铁骑的猛攻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张斌,竟然以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步足压着后金铁骑打!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他抓着望远镜的手指都有点苍白了,那是抓的太用力所致,因为他刚刚看到,后金铁骑中当头那员猛将竟然把一辆战车给挑飞了!

    骑兵突入车阵,后面的步足岂不是要被屠戮!

    不过,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那员猛将冲进去,车阵中的步足不但没有四散奔逃,反而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貌似他左突右冲,就是冲不出去!

    一员战车都能挑飞的猛将竟然被一堆步足给围住了,而且,看那样子,他竟然一个步足都没杀掉,光在那里举枪乱舞呢!

    崇祯忍不住大声喝彩道:“好!”

    此时,明军车阵前排,双方交汇处已经杀声震天,足有上万车兵、戚家军步足和后金铁骑混战在一起,但是,车兵和步足倒下的很少,后金铁骑倒是如同下饺子般疯狂的往下掉。

    不行,不能再打了,再打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莽古尔泰正要下令撤退,突然,鸳鸯阵中响起一声大喝:“捅他马!”

    是戚家军千总戚长山的声音,糟糕,莽古尔泰还没反应过来,胯下战马突然一声惨嚎,扑倒在地,他连忙用力一蹬,想滚到后面去,但是,下面一阵剧痛传来,他腿上瞬间被捅出数个血窟窿。

    “啊”,他大叫一声,扫开捅过来的长枪,向后一滚,口中狂喊道:“撤,快撤。”

    此时,一杆长枪从他后面伸过来,不过,不是捅他的,而是救他的,是他的亲卫上来救他了,他毫不犹豫的抓住长枪,飞身翻上马背。

    但是,迟了,救他的亲卫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数杆长枪便捅过来,将他们胯下的战马一下就捅翻了。

    “嗖嗖嗖”无数枪影捅上来,亲卫顿时被捅成了血葫芦,莽古尔泰知道自己怕是很难幸免了,他扫开身边的长枪,绝望的对着后面大吼道:“撤,快撤,不要管我,啊!”

    无数长枪临身,他手上、脚上,甚至是脖子上、脸上不知道中了多少枪,瞬间毙命!

    主将被捅死了!

    后金铁骑顿时一滞,随后便如同潮水般向后撤去。

    这时明军阵中的主帅张斌突然发了疯般的大吼道:“跟我冲!”

    吼完,他直接拔出长刀,打马绕过炮阵向车阵的缺口处冲去,他后面一百特战营精锐连忙跟了上去。

    紧接着,所有戚家军将领,传令兵纷纷跟在他后面冲了出去,甚至连看马的步足都忍不住翻身上面,跟着向外冲去!

    戚长山、戚长林等步足统领见状,连忙大手一挥,狂喊道:“冲!”

    于是,车阵的几个缺口处瞬间冲出几条长龙,数千步足跟在数百骑兵后面,撵着上万后金铁骑,飞快的跑过永定门前方的空地。

    这家伙疯了吗,戚芳华跟在他身后娇叱道:“大人,你干嘛,危险啊!”

    张斌没疯,他之所以带人冲出来,是因为他刚无意间往城门楼上一扫,看见崇祯了!

    崇祯在上面观战,他自然要表现一下,他的目标并不高,追上几个掉队后金骑兵,亲手砍死一个就行。

    上万骑兵仓皇撤退,自然有人被挤的在后面提不起马速,张斌带着上百特战营精锐追出去将近一里,终于追上了数十溃骑。

    特战营将士顿时蜂拥而上,一顿砍瓜切菜,眼看这就要砍完了。

    张斌忍不住焦急的大喊道:“给我留一个啊!”

    前面不远处的张盘福临心至,将长刀向下一偏,放弃了砍人,直接一刀砍在马臀上,那战马吃痛瞬间惨嘶一声,人立而起。

    这时候,张斌正好打马冲上来,抬手就是一刀,“刷”,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崇祯可没盯着张盘看,自从他发现领头冲出来的就是张斌之后,望远镜一直就跟着张斌在动,其他人他压根就没注意,他只看到,张斌冲上去,大喊一声,随即抬手就是一刀,一颗人头瞬间飞起来。

    “好!”

    崇祯忍不住再次喝起彩来,他甚至忍不住学着张斌的动作将右手抬起来,猛的向下一挥。

    他身后的曹化淳见状,偷偷朝城门楼下的一个锦衣卫微微点了点头,那个锦衣卫立马抬手大喊道:“戚家军威武,戚家军威武。”

    城墙上的明军将士瞬间就跟着大喊起来,紧接着,声音传到城墙下面,城墙下的明军将士随即也跟着大喊起来。

    “戚家军威武,戚家军威武,戚家军威武。”

    整个永定门内外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十多年了,明军将士,从未如此,扬眉吐气!

第四卷 第十七章 弄死个大奴酋

    “戚家军威武,戚家军威武,戚家军威武。www.uu234.net”

    在震天的喝彩声中,张斌假假意思又追了一阵,直到后金铁骑慢慢远去他才回到永定门正前方朝城墙上下的明军将士一个劲的拱手致谢。

    这个时候,他还是假装没看见崇祯,将近五里远,不用望远镜光能看到城门楼上隐隐约约有人,连衣服都看不清楚,就更别说把人认出来了。

    他就是要让崇祯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么勇猛,而不是因为皇上来了图表现。

    果然,城门楼上的崇祯放下望远镜,欣赏道:“伴伴原来你说他带着乡勇去打海盗朕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你说的是真的,这张爱卿果然勇猛异常。他是个文臣,打起仗来竟然比武将还勇猛,难得,难得啊。”

    曹化淳因为两位兄长的关系,几乎都把张斌当亲人看待了,刚刚他都暗地里帮了张斌一把,这会儿崇祯主动提起来,他自然更要帮张斌说说好话。

    但是,这个好话可不能乱说,他相当了解崇祯,崇祯可不喜欢有人比他还英明神武,更不喜欢内臣跟外臣勾结,所以,刚刚他让人带头喊的是“戚家军威武”而不是“张大人威武”又或“巡抚大人威武”。

    他要让人喊“张大人威武”又或“巡抚大人威武”崇祯这会儿估计脸都黑了,朕在这站着呢,谁敢比朕还威武!

    所以,在崇祯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不能张嘴就来。

    曹化淳仔细想了想,这才拱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该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当初张斌是不是在瞎吹微臣都不知道,微臣就胡乱在皇上跟前说了,每每想来都追悔莫急,好在从今天他这表现来看,当初他并不是在微臣面前瞎吹的,不然微臣就百死莫恕了。”

    崇祯闻言,摇头笑道:“什么百死莫恕啊,偶尔说错话了也没关系嘛,更何况你压根就没说错。”

    曹化淳在城门楼上给他敲边鼓,张斌自己也没闲着,皇上在上面看着呢,自己做事自然要麻利的,他一回到车阵跟前便立马下令道:“传令,车阵收拢,排到炮阵后面去,把战场腾出来。令戚元功辅助统计战果,令戚元辅率戚长山、戚长林所部,打扫战场,收取首级。令戚元弼率戚长风、戚长火所部,去右边山脚下挖个大坑把建奴尸首埋了,另外在山上单独开穴,收敛阵亡将士,先用木桩刻下每个将士的姓名立在墓前,等这仗打完,再请人刻石碑。”

    传令兵四散而去,很快,车阵便挪到了炮阵后面,排的整整齐齐。

    战场刚腾开,戚元辅立马带着两千多戚家军步足涌上去开始收取首级,戚元弼则带领两千多人在辎重里面翻出铁锹去不远处的小山下挖坑去了。

    一切有条不紊,崇祯在城门楼上暗暗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有令人把张斌叫过来,他只是“暗暗”观察着张斌的举动,一言不发。

    张斌这表现的非常的尽职尽责,他一会儿跑去查看伤兵、一会儿跑去查看墓地、一会儿又跑到战场上指挥打扫,忙的不亦乐乎。

    他正指挥人用尘土掩盖血迹呢,戚元辅带着几个亲卫抬着被捅的血肉模糊的莽古尔泰过来了。

    他指着莽古尔泰的尸首问道:“大人,这家伙怎么处理,他好像是建奴的主将。”

    这谁啊,张斌连皇太极都不认得,自然不认得莽古尔泰,他想了想立马对身后的亲卫道:“张盘,你去问问,那边城墙下的友军知不知道这建奴主将是谁。”

    城墙下面驻守的宣府总兵侯世禄这会儿正着急着呢,刚刚有一个小太监被人从城墙上吊下来传旨,他才知道,皇上竟然来了!

    皇上令他随时准备支援溃败的戚家军,他也准备好了,问题,现在是人家戚家军把建奴打的大败而逃啊!

    该怎么做,他不知道,皇上没有旨意,他动都不敢动。

    这时,正好张盘打马来到阵前,他立马打马迎上去拱手问道:“敢问是哪位大人前来勤王,竟然能操练出无敌的戚家军!”

    张盘连忙拱手回道:“我们大人是福建巡抚,敢问您是。”

    福建巡抚!

    饿滴乖乖,他们是飞过来的吗,这勤王令才发出去几天啊,连最近的山东、山西、河南三省的兵马都还没过来呢,福建巡抚竟然率军赶到了!

    侯世禄暗暗心惊了一下这才拱手道:“本官是宣府总兵侯世禄。”

    张盘又拱手道:“小人见过侯大人,巡抚大人差小的来问,您知道刚那建奴主将是谁吗?”

    刚才乱哄哄的一阵乱战,莽古尔泰又率先冲进了车阵中,侯世禄并不知道莽古尔泰被干掉了,他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刚那建奴主将就是奴酋之一,大贝勒莽古尔泰。”

    张盘就是辽东人,他自然知道大贝勒莽古尔泰是谁,那可是跟建奴之主皇太极平起平坐的人物!

    这家伙,没想到一下弄死个大奴酋!

    他激动的拱手道:“多谢侯大人,小的这就去回报我们巡抚大人。”

    说罢,他再次拱了拱手,就待调转马头,回去报喜。

    侯世禄却突然招手道:“呃,呃,别忙着走啊,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张盘连忙拱手道:“大人请讲。”

    侯世禄把脑袋凑过去低声道:“快去告诉你们巡抚大人,皇上来了,就在城门楼上。”

    张盘闻言,拱手道了声多谢,随即便打马朝张斌那边狂奔而去。

    他这个激动啊,皇上来了,他个小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奴酋莽古尔泰被他们给干掉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所以,他隔张斌还有几十步远便兴奋的喊道:“大人,大人,这家伙是奴酋莽古尔泰,建奴四大贝勒之一。”

    张斌闻言,差点兴奋的从马上蹦起来,莽古尔泰,竟然是莽古尔泰,传说中后金最能打的,比皇太极还能打,竟然莫名其妙被他给干掉了!

    对了,这家伙不是自己干掉的,到底是谁干掉的,他立马回头问道:“元辅,这家伙是谁干掉的,这简直是天大的功劳啊,必须重赏。”

    戚元辅摸着脑袋为难道:“这个,刚看这家伙好像挺猛的,我就让长山过去指挥十个鸳鸯阵把他给围了,具体谁干掉的不知道啊,这家伙身上十多个枪眼呢。”

    这就尴尬了,这么大功劳竟然没人领,他只得悻悻道:“那你让长山把那十个小队记下来,包括他,每人赏银十两,朝廷如果有赏赐再分给他们。”

    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买粮食的话都够人吃一年了,戚元辅连忙拱手道:“末将替他们谢大人的赏。”

    这个时候,张盘才打马过来,学着侯世禄的样子,把脑袋凑到张斌跟前低声道:“大人,刚那宣府总兵侯世禄侯大人让我告诉您,皇上来了,就在城门楼上呢。”

    张斌闻言,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手足无措道:“啊,皇上竟然来了,这个,这个。”

    这个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他装了这么久也该去参见崇祯了,正好,这有个奴酋,把奴酋尸体献上,貌似是一个很不错的参见方式。

    他想了想,立马对后面的谢正刚道:“小六叔,快,集合所有亲卫,去整副担架过来,抬着这奴酋莽古尔泰的尸首,跟我去参见皇上。哦,对了,元辅,去把你们兄弟几个都叫过来,跟我一起去参见皇上。”

    这担架自然也是张斌设计的,也就是个创意,没什么技术含量,以大明现在的生产水平,随便一个织户都能做出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便聚集过来了,担架也准备好了,张斌仔细想了想,随即问戚元功道:“元功,战果统计出来没,一个杀敌多少?”

    戚元功有些尴尬的道:“这个,具体数目还没点出来,大约就是四千左右吧。”

    张斌点了点头,随即便安排起进献奴酋的事情来,进献奴酋的尸体好像没这典例,不过,大明打了大胜仗之后倒是经常搞午门献俘,就按午门献俘的套路来应该差不多。

    这午门献俘好像没有骑马的,他干脆让所有人都下了马,连带他自己也翻身下来,整了整盔甲,又令所有亲卫排好阵型,抬上莽古尔泰的尸首,这才昂首阔步往永定门走去。

    城门楼上,崇祯从望远镜中看到张斌一副郑重的样子,抬着个敌将的尸首过来了,立马回头问道:“伴伴,刚建奴的主将是谁啊?”

    曹化淳立马拱手道:“回皇上,那是建奴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

    崇祯自然听说过莽古尔泰,这家伙可是建奴那边亲王级的人物,没想到张斌以来就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他想了想,立马下令道:“去,让他们打开城门,你去安排一下,让锦衣卫和随行内侍按献俘礼的规矩排在城门外面。”

    曹化淳闻言,立马硬着头皮劝谏道:“皇上,建奴就在城外,您不能出城冒险啊。”

    崇祯挥了挥手,笑斥道:“什么出城冒险,就在城门口站一会儿有什么危险,你不知道那些编撰史书的,笔杆子毒着呢,这么大的事,朕如果缩在城里面,他们直接来一笔,福建巡抚大败建奴于永定门外,斩杀奴酋莽古尔泰,朕这个当皇上缩城门楼上不敢露面,那朕这脸就没地方搁了,赶紧去吧。”

    人言可畏,这大明皇家又经常跟文官不对付,大明朝历代皇帝干了什么坏事,可没少被这些编撰史书的文官编排!

    他们可能通篇一个冒犯皇上的字眼都没有,但是,这事偏偏就给你记下来了。

    曹化淳自然也看过相关记载,崇祯这么一说,他立马不劝了,默默的下去安排去了。

    这战场离永定门足有四五里,张斌他们走过去少说也得两刻钟时间,自然是足够曹化淳摆排场了。

    曹化淳这边正令人开城门,侯世禄那边又炸开锅了,莽古尔泰先前还在对面羞辱了他们大半天,这外貌特征自然被所有宣府镇的将士记下了。

    这家伙竟然被干掉了,刚不可一世,满嘴喷粪的建奴主将莽古尔泰竟然被戚家军给干掉了!

    众人那叫一个激动兴奋爽啊,让你喷,这会儿喷不了了吧。

    他们看向张斌一行人的目光也变的崇敬无比,这莽古尔泰也跟他们干过几仗了,这家伙有多猛他们自然都清楚,竟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么人给干掉了,这帮人得有多猛啊!

    当张斌他们排正整齐的队伍走过来时,前面宣府镇的将士都主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大道,侯世禄也带着一众将领赶过来,下马站在一旁以示崇敬。

    张斌这带着人慢慢走来,城门那里曹化淳则在飞快的布置着,皇上这次过来并没有带太多人,他只能让数百锦衣校尉排护城河对面,又让一帮举旗子的太监从护城河的桥上一直排到城门口,又令一帮举牌子的太监排在城门两侧,然后又令数百锦衣校尉一直从城门里派到城门楼上,这所有带来的人就算是排完了。

    当张斌一行人来到护城河对面时,崇祯已经满脸微笑站在城门外了。

    这套路好像有点不对啊,张斌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立马抬手让所有人停下来,随即便飞快的转头道:“所有亲卫在此列队,不要跟着了,元辅,你们四个抬莽古尔泰的尸首。”

    戚元辅他们兄弟闻言,立马跑后面接过亲卫手中的担架,而张斌则带着戚元功继续往城门口走去。

    过了护城河,来到崇祯跟前十步左右,张斌便率先跪下来拱手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拖皇上洪福,微臣侥幸斩获奴酋莽古尔泰,并歼灭建奴骑兵四千余,现微臣将奴酋莽古尔泰尸首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崇祯上前一把扶起张斌,随即欣慰的道:“张爱卿,千里勤王,首战大捷,朕心甚慰,还有诸位爱卿,快起来,快起来。”

    众人齐道了声谢皇上,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众人这一道谢,崇祯立马有点尴尬了,人家立了这么大的功,总得赏赐点什么吧,问题他没钱啊,怎么办呢?

    他看了看戚家兄弟,不由灵机一动,这些人一看年纪就不大,职位应该不高,要钱朕是没有,要官朕有一堆啊!

    想到这里,他立马装作好奇道:“张爱卿,这几位爱卿是?他们现在都是什么职位啊?”

    张斌连忙介绍道:“皇上,这位就是微臣向皇上求的戚武烈之子戚元功,现任参将,这两位是戚元辅和戚元弼,亦是戚武烈之子,现任游击将军,这两位乃是戚武襄之孙戚显宗、戚振宗,现任千总。”

    崇祯立马赞赏道:“好啊,都是忠烈之后,又立此奇功,当重赏。这样,伴伴,你记下来,擢戚元功为福建总兵,擢戚元辅、戚元弼为参将,擢戚显宗、戚振宗为游击将军,即刻令人传谕兵部,令他们马上行文。”

    这戚元功也是运气逆天,原本只是个福荫虚职都督,跟了张斌还不到两年就被提拔为实职总兵,二十多岁就当上总兵,比他爹戚武烈可强多了!

第四卷 第十八章 策对崇祯

    永定门外一场大胜,意外干掉了后金仅次于皇太极的统帅莽古尔泰,戚元功等将领都获得了升迁,崇祯会不会也给张斌升官呢?

    崇祯貌似很想,但张斌却有点不想,倒不是说他不想升官,而是不想被崇祯抓壮丁。

    其实,在崇祯朝快速升官的捷径并不只吹牛劈一途,还有一个也差不多,那就是崇祯急眼的时候抓壮丁,他也会给你来个火箭蹿升,但是,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被他夺了福建巡抚之位的熊文灿,就被崇祯抓了壮丁,直接提拔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理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

    这家伙,看上去好大个官啊!

    但,不是好事,是要他去剿灭农民起义军,熊文灿吓的用“五难四不可”,竭尽推托,结果,还是被崇祯“委以重任”。

    那时候农民起义都野火燎原了,哪里那么容易剿灭啊,熊文灿还算了得,差点就被他给剿灭了,可惜,他被个大忽悠张献忠给忽悠了,未尽全功,后面张献忠降而复判,越闹越凶,熊文灿直接被崇祯给拉去给咔嚓了!

    这会儿,崇祯貌似又有抓壮丁的趋势啊,他不会逮住自己去剿灭建奴吧,那可就麻烦大了,这会儿他可干不过皇太极,莽古尔泰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冲进武钢车阵找死,皇太极可没他鲁莽。

    只要皇太极玩起捉迷藏,利用骑兵优势到处乱窜,自己连他屁股后面的灰都吃不到,到时候,他这里屠个城那里打个劫,崇祯一生气,估计也会把自己拖拉去砍了!

    看着崇祯越来越欣赏的眼神,张斌不由在心里哀嚎,皇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不是壮丁啊,你可千万别抓我啊!

    结果,他还是被崇祯逮住了,崇祯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伴伴你把这奴酋莽古尔泰的尸首收好,张爱卿,你跟朕上来。”

    说罢,他转身就往城里走去,这意思,是让张斌跟他上城门楼。

    张斌心里这个悔啊,自己这是严重的装逼过头,在崇祯面前表现的太厉害了,建奴的二号人物莽古尔泰都被自己一下给弄死了,崇祯自然会认为自己收拾皇太极也只是小菜一碟。

    问题,这会儿皇太极就收拾不了啊,他机动性太强了,后面就算京城聚集了四五十万勤王大军,他照样能来去自如,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呢?

    张斌跟在崇祯身后,貌似恭恭敬敬,气不敢出,脑子里却在疯狂运转。

    从城门口到城门楼总共也就那么百来步远,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门楼上。

    崇祯负手望着远处整齐的车阵,欣赏道:“双全,朕真是没想到,你不但治理地方卓有成效,打起仗来也是勇猛无比,真是文武双全啊!”

    张斌心里哀嚎道:“文武双全个屁啊,装出来的好不。”

    当然,他再猛也不敢这么跟崇祯说话,表面上他还是连连谦虚道:“不敢当皇上如此夸奖,微臣只是托皇上的福而已,这车阵、炮阵,甚至是鸳鸯阵都是防守有余攻击不足,要莽古尔泰不傻乎乎的撞上来,微臣也拿他没什么办法。都是托皇上的福,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你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怎么看都顺眼,崇祯这会儿就看张斌特顺眼,而且越看越顺眼,他洒笑着摇头道:“这可跟运气没什么关系,前几天朕也看了其他将领与建奴对阵,他们同样有车阵,他们同样有火炮,但是,却被建奴打的溃不成军,所以,打仗最后还是要看实力,运气再好没实力也没用。对了,双全,你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啊,福建离这里可有四五千里,这会儿四五百里外的援军都还没赶过来呢。”

    张斌眼珠子一转,解释道:“回皇上,微臣原本正集结军队准备防御红毛番的进攻,结果,红毛番没来,兵部行文却到了,微臣立马就率军北上,又是托皇上洪福,一路顺风顺水,船速如箭,结果两天就赶到了天津卫附近海岸了。”

    帆船顺风顺水,船速势若奔马,这个崇祯倒是听说过,不过,红毛番的事情他却是忘了,张斌这一提,他立马脸色一变,追问道:“红毛番真的要跟大明开战吗?”

    张斌神色凝重的点头道:“皇上,他们跟大明必有一战,因为月港互市抢了他们生意,让他们损失惨重,这帮红毛番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搞的他们没钱赚,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上次他们就已经派海盗刘香前来袭击大明商船了,还好有水师保护,商船才没被他劫了去。要真被他劫了去,月港的大半商户怕都要赔的关门了。”

    崇祯闻言,脸色一冷,月港那里可关系到将近两百万两一年的收入,怎么能让红毛番给抢了去,敢跟朕抢钱,做梦!

    他冷冷的道:“这帮红毛番,太卑劣了,那海盗刘香就是上次从东番逃跑那个吗?”

    张斌点头道:“是啊,他又躲到琼州府去了,微臣鞭长莫及,没办法将他剿灭啊。”

    他这意思是提醒崇祯,不是我没把福建周边的海盗全部剿灭啊,人家跑广东落草去了,不能怪我啊。

    这会儿崇祯已经被他带节奏了,整个心思都扑到月港去了,因为月港的收入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其实,他知道加征辽饷是饮鸩止渴,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不加征辽饷,就没钱发粮饷,没钱发粮饷,辽东的士兵都要反了,这会儿如果让红毛番把月港给端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月港一年就有将近两百万两一年的收入,如果被红毛番给端了,不但两百万两没了,还要投钱给红毛番打仗,这一来一去,可就是三四百万两了,辽饷差不多都白征了!

    崇祯想了想,咬牙道:“双全,如果朕让你总督福广,你有没有信心彻底剿灭海盗,且击败红毛番。”

    总督福广,好啊!

    张斌立马装出严肃的样子,郑重点头道:“如果能管到广东,彻底剿灭海盗刘香部自然没有问题,再加上广东水师的战船,微臣就更有信心击败红毛番了。而且,琼州府的海盗剿灭之后,同样可以迁移平民开荒种地,这样朝廷又能增加几十万两的田赋收入,还有澳门,如果能在澳门附近建立类似于月港的互市跟佛郎机人做生意,一年租金加税赋少说也能增加上百万两,如果大明商户的生意做大了,商船必定增多,到时候出售船引的收入又能增加一大笔,这样算起来,广东差不多也能增收两百万两左右。”

    崇祯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又是两百万两,福建和广东的税赋加起来都过整个大明其他地方所有税赋的总和了,这样一来,自己恐怕不会再缺钱了吧!

    他立马拍板道:“好,朕就擢你为兵部侍郎兼左副都御史,总督福广。”

    张斌闻言,立马拱手施礼道:“多谢皇上恩典。”

    他就知道,唯有钱能让崇祯改变想法,要是说什么建奴不好打什么的,他压根就不会管。

    这下好了,崇祯都拍板让自己总督福广了,肯定不会再抓自己当壮丁去收拾皇太极了。

    没想到,他刚在心里庆幸,崇祯突然又叹息道:“唉,东南的事交给你,朕是放心了,可这辽东的建奴,又有谁给朕分忧呢。”

    别找我就行,张斌连忙将祸水东引道:“皇上,蓟辽督师袁崇焕袁大人对付建奴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没想到,崇祯却是微怒道:“这个袁崇焕,枉费朕对他如此信任,他却一再欺骗朕,说什么五年平辽,结果,才两年就把建奴给平到京城来了。还有,最近又传闻,他私通建奴,正是他将建奴引到京城来的,朕已经令人将他缉拿,关进大牢了。”

    张斌闻言,脸色一边,袁崇焕竟然被抓了,他竟然没收到消息,应该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这是皇太极在玩反间计,如果崇祯再按历史轨迹把袁崇焕给活剐了,寒了辽东将士的心,那可就麻烦了。

    他脑子里又疯狂运转起来,怎么才能救下袁崇焕呢?

    直接跟崇祯说,你上了皇太极的恶当了,肯定不行,那是当面打脸,不但救不了袁崇焕,自己都会被牵连。

    想来想去,也只有先把皇太极收买的内鬼给挖出来,让他将皇太极的伎俩给招出来,才能让崇祯醒悟。

    这个时候不能再继续袁崇焕的话题了,张斌想了想,直接引开话题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个拙计,能慢慢耗死建奴。”

    崇祯立马饶有兴致的问道:“噢,是什么计策?”

    张斌解释道:“就是微臣以前说的迁移辽东平民,将辽东平民迁移光了,建奴就会失去粮草供应,他只能自己种地,这个时候,我们再派人去不断骚扰甚至袭杀,他们人口必定会越来越少。建奴总共也才百来万人,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迁移辽东平民这个计谋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来了,不过成效并不是很大,这两年毛文龙虽然在偷人,但是偷的效果也不是很理想,崇祯不由叹息道:“将辽东平民迁移光,哪有那么容易啊,建奴肯定不会置之不理,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人,难啊。”

    张斌闻言,立马献宝道:“平时的确很难,但是皇太极一旦率主力离开辽东,就简单了,微臣来之前已经派出上百辆小型帆桨船去皮岛找总兵毛文龙了,毛文龙手下的三万人马平时在建奴手里的确讨不了多少好,这会儿就不一样了,建奴留在辽东的人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三万呢,再加上那么多城池一分散,毛文龙完全可以轻轻松松迁移出大量平民,甚至还可以把辽东搅的天翻地覆。”

    崇祯闻言,不由一拍巴掌道:“对啊,皇太极这会儿都率主力大军跑到京城来了,辽东防守必然空虚,如果这个时候毛文龙动手,的确能搅的辽东天翻地覆,双全,这会儿毛文龙动手了没?”

    张斌点头道:“应该已经动手了,毛文龙还是很勤勉的,只是建奴主力在辽东的时候,他由于兵力不够,没有太大的作为,就这,他去年差不多也从辽东迁移出了上十万平民,这会儿估计他已经迁移出来不少了。现在辽东总共也就百来万平民,不说多了,一年给他迁走十万,十年他们就无人种地了。”

    十年,对崇祯这样的急性子来说,时间有点长,但是,他却没有其他好办法呢,硬拼也就张斌手下这万把人能击败一部分建奴骑兵,其他军队,还没见那支能真正打得过建奴骑兵。

    崇祯无奈的点头道:“暂时只能这样了,对了双全,你暂时还是先不要回福广,建奴不退,京城还是有危险的,你留下来,先帮京营守住京城,等建奴退走了再回福广吧。”

    张斌闻言,立马拱手道:“微臣遵旨。”

    崇祯想了想,干脆道:“这样,你暂时挂个协理京营戎政吧,协助英国公帮朕把京城守好。”

    这感情好,自己正想查内鬼呢,协理京营戎政其实就是京营副总指挥,权力大着呢,正好方便自己行事,他立马拱手道:“微臣遵旨。”

    协理京营戎政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是一句话就行了,两人商议完,崇祯立马将曹化淳招来,让他将协理京营戎政的腰牌交给张斌,又令锦衣卫传谕京城各路相关将领,将张斌商人协理京营戎政的事情通传了一遍,张斌这京营副总指挥才算是正式就职了。

    张斌当然知道,皇太极是不可能攻破京城的,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各路勤王大军一来,皇太极也得跑路。

    但是,样子他还是要做一做,正式上任之后,他先是传令让戚元功率军先在永定门外原地驻守待命,然后便带着一众亲卫,直奔英国公府邸。

    英国公才是总督京营戎政,他这个副手上任,自然应该先去拜访一下。

第四卷 第十九章 搭救袁崇焕

    崇祯为什么要将袁崇焕千刀万剐,这个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按当时的功绩来说,自万历四十八年萨尔浒大战开始,一直到崇祯三年袁崇焕被处死,大明对后金仅有的两次大捷都是袁崇焕在辽东的时候拼老命打出来的。

    宁远大捷,袁崇焕率一万余明军死守孤城宁远,面对十多万后金八旗主力和仆从军围攻,死战不退,激战三天三夜,努尔哈赤无奈退兵。

    此役兵败之后,有说努尔哈赤悒郁疽发而亡,有说努尔哈赤受炮伤不治身亡,总之,这位后金开国之主,遭遇人生第一次大败之后,死了。

    宁锦大捷,袁崇焕率数十万辽东军民与后金之主皇太极所率的二十余万八旗主力和仆从军激战将近一个月,皇太极最后无奈撤军。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勋,连当时的镇守太监纪用都在奏报中描述,战斗最激烈时,建奴一天就伤亡数千人!

    先后击败两位后金之主,打得后金对关宁锦防线都绝望了,不惜绕道千里从蓟州镇进攻,如此大的功绩,按道理来说,就算范下再大的错误,将功抵过,最多也就是拖出去砍了。

    杀功臣已经很过分了,更何况千刀万剐!

    如果说,后金绕道蒙古草原,通过蓟州镇,偷袭大明京城是袁崇焕的错,他也率关宁铁骑入关阻挡了,最后在京城脚下,他还与皇太极大战数场,逼的皇太极退兵南苑,这也算是立功赎罪了,最多是个撤职查办,为什么要千刀万剐呢?

    张斌一路分析来分析去,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太极的反间计使的太厉害了,以致崇祯恼怒异常,不顾一切把袁崇焕给活剐了!

    这个反间计,皇太极是怎么使的呢?

    张斌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英国公府已然到了。

    这次,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刚报上名字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有个管家急匆匆的跑出来,殷勤的将他领进府中。

    英国公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接待张斌的还是老地方,不过,这次他对张斌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了,以前,他是把张斌当晚辈对待,这次,张斌可是皇上给他派来的副手,已经隐隐跟他是同一层次了。

    对张斌的成长他还是倍感欣慰的,双方一番见礼之后,他便忍不住夸奖道:“双全,不错啊,几年前你还只是个七品县令,现在都两省总督了。”

    张斌依然执晚辈之礼恭恭敬敬的道:“全靠国公爷栽培,晚辈没齿难忘。”

    英国公摇头笑道:“不敢居功,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能不能上,还要靠你自己的本事。”

    两人寒暄了一阵,张斌终于提起正事道:“国公爷,不知现在京城防御最大的问题在哪里,晚辈看能不能帮上忙。”

    英国公翻出京城地图,随即指着上面的城墙叹息道:“主要就是人手不够,京城城高壕深,方便进攻处其实也就大小十三座城门,但是京营荒弛已久,人员流失严重,京城城墙足有五六十里长,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每处都要安排巡防,这样一来,城门处的守军就不足了,唯有靠外面援军协防。但是,现在,总共也就昌平总兵尤世威,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率军前来协防,最多只能守住三处城门,建奴一来,他们只能跟着到处跑,很是被动。”

    张斌看着地图深思了一阵,随即建议道:“国公爷,您看这样行不行,让昌平总兵尤世威,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分别驻守南面的左安门、右安门和永定门,晚辈带来的戚家军则分成十股,驻守其他城门,每处以六十辆战车够成一个小瓮城,内排四十门虎蹲炮,再加上城墙上的守军,火炮和弓箭支援,建奴恐怕唯有望城心叹了。”

    每处城门加六十辆战车,四十门虎蹲炮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英国公立马拍板道:“好,就这么办。”

    其实,张斌知道,皇太极也就开始猛攻几天试探一下而已,后面他对京城就没什么兴趣了,自己让手下戚家军去做个样子就行了,等到各路勤王大军一来,皇太极便会溜之大吉!

    城防的事情做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搭救袁崇焕了。

    袁崇焕这个人张斌并不熟,甚至他长什么样张斌都不知道,对于他的认知,张斌也仅限于史料记载、小说描述和各种传闻,皇太极是怎么使计让崇祯上当的,这个张斌更是毫无头绪。

    那么,怎么办呢?

    直接让曹化淳和骆养性配合一下,然后,自己派人去把袁崇焕从大牢里救出来吗?

    开玩笑,自己可不是想救袁崇焕这个人,而是想挽救整个辽东的局势,把他人救出来,他的职权却一点都没有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要救,就要帮他洗脱所有罪名,让崇祯自己把他放出来,让他官复原职,继续去辽东跟皇太极干!

    袁崇焕到底有些什么罪名,张斌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搞清楚这点事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

    当天晚上,外城骡马市街南边,崇兴寺旁的南城兵马司。

    这五城兵马司衙门原本是负责京城内外巡捕盗贼,管理囚犯、监督火禁之事,后改设指挥使、副指挥使,连京城各城门值守的人马也一并划归其管理,所以,五城兵马司虽挂在兵部名下,实际却是由京营掌控。

    这会儿,建奴偷袭京城,五城兵马司更成了军机要地,戒备森严无比。

    这一天,南城兵马司戒备尤其森严,岗哨里三层外三层的,可以说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这一切皆因兵部侍郎兼左副都御史,福广总督兼协理京营戎政张斌张大人入驻,守卫自然要更加森严。

    当晚戌时,这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南城兵马司守卫貌似出了点问题,两个身着夜行衣的“刺客”翻过围墙,躲过外围岗哨,潜入福广总督张斌张大人所居住的院落,一路竟然没被任何人发现!

    外围巡逻的普通京营士卒发现不了这两个“刺客”也就罢了,为什么张斌所训练出来的特战营精锐都发现不了这两个“刺客”呢?

    此时,书房中还亮着灯,张斌并没有休息,他正借着灯火查看着整个京城的详细地图,这种地图只有京营下属的五城兵马司有,京城内外所有勋贵大臣田产,甚至是皇庄都有详细的标注。

    可能,英国公是怕手下人误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才令人绘制了这么详细的地图吧。

    不过,这个时候张斌却在分析,到底是哪些大臣甚至是勋贵成了皇太极手中的棋子,因为,他听说,正是有人状告袁崇焕听任后金军劫掠焚烧民舍,不敢前去阻拦,致使城外的勋贵大臣的庄园土地被后金军蹂躏殆尽,崇祯才下令,逮捕了袁崇焕。

    他正看的入神呢,窗口却突然翻进来两个乌漆嘛黑的人影,第一个略微有点笨拙,翻窗户的时候都差点栽了个跟斗,第二个却相当的麻利,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这个时候,张斌竟然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摇头苦笑道:“太如,你说你过来就过来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嘛,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怕人背后说你坏话吗?”

    两人将脸上的蒙面黑巾扯下来,领头的那人果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另一个则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

    骆养性貌似累的不行了,他直接一屁股做到书桌左近的茶几旁,又招手让戚盘宗坐下来给他倒了杯凉茶,呼呼几大口喝下去,这才喘息道:“哎呀,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这一路潜行下来,真累啊。你以为我想这么神神秘秘啊,这是曹公公交待的,他说,皇上对我们这些身边人结交官员很是反感,叫我小心着点,不要轻易跟你碰面,以免有心人跑去皇上跟前嚼舌根子。”

    张斌闻言,郑重的点头道:“既然曹公公这么说,那真得小心了,对了,袁崇焕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骆养性洋洋自得道:“这个还用查吗,弹劾袁崇焕的奏折都过了曹公公的手,袁崇焕也是皇上让我抓起来的,这会儿正关在北镇抚司诏狱呢。”

    袁崇焕关在哪里张斌倒不怎么关心,最重要的,是谁在弹劾袁崇焕。

    张斌见骆养性洋洋自得的模样,不由轻斥道:“太如,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应该表现的沉稳些,你看盘宗,看上去才像个正正经经的锦衣卫,你呀,具体那些人弹劾袁崇焕,你问曹公公了吗?”

    骆养性闻言,一看身边戚盘宗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收起洋洋自得的表情讪讪的道:“曹公公说了,一开始弹劾袁崇焕的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黄承昊和山东道监察御史李光春,后面那些人都只是附和这两人而已。”

    张斌点了点头,追问道:“他们弹劾袁崇焕什么?”

    骆养性详细解释道:“山东道监察御史李光春倒没什么,他就是弹劾袁崇焕听任后金军劫掠焚烧民舍,不敢前去阻拦,致使城外的勋贵大臣的庄园土地被后金军蹂躏殆尽。厉害的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黄承昊,他弹劾袁崇焕私通建奴,名为率军驰援京城,实为协助建奴夺取京城。他意思,袁崇焕跑过来是帮皇太极诈开京城大门的!皇上之所以发怒,就是因为这份奏折。”

    “嘶”,张斌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罪名大的,自己去帮他洗,洗的掉吗?

    要是一不小心被牵连进去,自己都得完蛋。

    不过,不对啊,袁崇焕的功绩摆在那里,他可是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两代后金之主都给揍了,后金八旗精锐死在他手里的何止上万,他私通皇太极,有病吗?

    就算他私通皇太极,也不用搞这么麻烦啊,偷偷放开关宁锦防线和山海关,直接让后金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冲进北直隶,一路狂奔到京城,谁挡的住!

    他为什么要带着关宁铁骑到处围追堵截后金主力,皇太极可是十一月初四就攻陷迁安了,被袁崇焕堵的,十一月二十日才抵达京城,三百多里地,打马狂奔一天就到了,结果袁崇焕延迟了他十六天。

    随后,袁崇焕还率领各路援军,在广渠门和德胜门外大战皇太极,激战数天,把皇太极都给逼到南苑去了,要袁崇焕是来骗城的,跟皇太极打这么凶干嘛,假假意思打两仗,然后皇太极退走,袁崇焕留下来骗城不就行了。

    硬要打的双方伤亡惨重再退走,有毛病吗?

    张斌细细想了想,立马追问道:“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可能轻信黄承昊!”

    骆养性神秘的道:“曹公公说,黄承昊奏折后面还附带了皇太极写给袁崇焕的密信,说是巡城御史截获的。”

    皇太极写给袁崇焕的密信,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被巡城御史截获,开国际玩笑吗?

    张斌冷冷的问道:“巡城御史是谁?”

    骆养性立马回道:“听说是王际逵。”

    黄承昊、李光春、王际逵,这三个人肯定有联系,都是都察院的,这个不能作为依据,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关系。

    这三个人还有什么关系呢,这会儿正在清查阉党,这三个不会是阉党吧!

    张斌立马追问道:“他们是不是天启朝就开始在都察院任职了?有没有阉党嫌疑!”

    这个骆养性还真知道,因为崇祯任命的那些清查阉党的文官只是给人定罪,具体调查还是要锦衣卫来执行了。

    他回忆道:“这三个人都没有被列为阉党嫌疑,因为他们只是弹劾过一些非阉党官员,并没有因此获得升迁,再说了,太祖也有圣谕,言官可以风闻言事。”

    这个张斌却不这么认为,弹劾非阉党官员本来就是给阉党清除异己,他们没有获得升迁就认为他们不是阉党,那就错了,并不一定要升官才算是获得了报酬,其他东西也可以作为报酬。

    张斌继续追问道:“他们都弹劾了哪些人,捡几个你记得的说说。”

    骆养性接着回忆道:“他们都弹劾过首辅叶向高和韩,黄承昊还弹劾过福建巡抚南居益,李光春还弹劾过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和吏部尚书**星,王际逵还弹劾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涟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左光斗。”

    这还不算阉党!

    张斌猛然记起来这几个人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他猛然一低头,看向地图,这三人,好像在京城附近都有田产!

第四卷 第二十章 人赃并获

    京城西南二十余里,名曰南苑花乡。顶 点 X 23 U S

    花乡其实并不属于南苑,只是因为离南苑较近,京城人都习惯这样叫。

    这里土质也相当松软,再加上河塘密布,非常适宜各种鲜花生长,一到夏秋季节,这里便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故名花乡。

    不过,这会儿是冬天,这里不但没有繁花,连农田里都一片荒芜,倒不是说这里的农户懒的种各种粮食和蔬菜瓜果,主要是因为这里离南苑太近,田里种的,能吃的都被后金铁骑给抢去了,再加上马蹄一阵乱踩,什么野花野草都枯萎了,所以显得特别荒凉。

    这天晚上,月明星稀,南苑花乡一片静逸,大约亥时,花乡一片不知名的大宅院后方突然出现十余道黑影,这些人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衣,连绑在背上的刀鞘都用黑布包住了,大晚上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是人影。

    这群黑衣人一路疾行到一处离后门稍远的围墙下,飞快的搭起人墙,不一会儿,十余个黑影便无声无息的翻过围墙,只余两人躲在围墙外面的角落里放风。

    这处大宅院里与外面被洗劫一空,如同鬼域的村庄不同,不但没有一丝破坏的痕迹,各处廊道都还点着气死风灯,很多地方甚至还有人在来回走动。

    那些来回走动的人全部是两两结队,没有一个是单独行走的,看他们的服饰,很明显不是家丁和护院,而是后金骑兵,只是他们没有骑马而已。

    十余人躲在角落里观察了大约一刻钟,然后便偷偷潜到后门处,出其不意将坐台阶上打盹的两个守卫干掉。

    紧接着,他们便分成五组,朝着那些来回巡逻的后金骑兵后面摸去。

    后院方向总共也就五组十个后金骑兵在巡逻,很快,这十余人便无声无息的摸到他们后面,捂住他们的嘴,飞快的在他们脖子上抹了一刀。

    清理完后院巡逻的后金骑兵,这一行人又偷偷摸摸的向前院摸去,前院总共也就五组十个后金骑兵在巡逻,不到一刻钟便被他们清理完了。

    这个时候,有两个人换上了后金骑兵的外衣,慢慢向中间的主宅方向走去,其他人则隐藏在黑暗里,跟在他们两边摸索前行。

    主宅门口同样有两个后金骑兵在守门,他们一见两个“同袍”走过来,其中一人便好奇的问道:“你们干什么?”

    他说的是女真话,有个黑衣人假扮的巡逻兵竟然也用女真话回道:“我两肚子都有点不舒服,想上茅房。”

    那守卫好奇道:“外面不是有茅房吗,你们跑这里来上茅房干嘛?”

    你假巡逻兵回道:“这不刚好走到这附近吗,黑灯瞎火的懒得去其他地方了。”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主宅大门口,但是,那两个守卫却伸手拦道:“不行,你们不能进去,大汗可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骚扰,只要里面的人不逃出来就行。”

    那两个假巡逻兵竟然不管不顾,就那么直接挤上去,貌似要挤开他们挤进主宅中。

    这时那两个守卫终于看清他们的模样,不对,这两人他们都不认识,他们正要出声示警,那两人突然窜上来,捂住他们的嘴,将他们顶到门上,对着他们心脏部位就是一刀捅进去。

    很快,这两个守卫便软倒在地,四周**个黑影窜出来,将两个守卫的尸体拖到黑暗处藏起来,然后,便搭起人墙,将一个黑衣人人送进主宅的围墙中。

    不一会儿,大门轻轻的打开了,两个假冒的巡逻兵又假冒成守卫守在门口,其他人则飞快的窜入主宅中。

    他们很快便进入主宅大堂中,点着了里面的油灯,这个时候,**个人都将黑色的蒙面巾拉了下来,其中一人郝然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其他人则是张盘和他手下的特战小队。

    揭下蒙面巾后戚盘宗直接坐在主位上下令道:“快点去将主宅里所有人都叫醒,记得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张盘闻言,立马带着手下队员向各处卧房散去。

    这么大半夜的,睡着睡着突然有黑衣人跑进来喊人起床,自然是吓死个人,主宅中很快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不过声音貌似都是被什么东西蒙着叫出来的,并没有多大,而且,很快又平静下去了。

    不久,里面所有人都被叫到了大堂,总共三个丫鬟抱着两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孩,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和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丽人。

    戚盘宗见这堆人走进来,立马对着那个三十多岁的贵妇拱手道:“嫂夫人好,我是黄大人的好友,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黄大人托我带人来救你们去京城。”

    说罢,他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那个中年贵妇。

    那贵妇拿着腰牌仔细看了看,这才开口道:“妾身见过戚大人,老爷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宅院,不要去京城吗,这会儿怎么又请您来救我们了。”

    你还守个屁啊,这里到处都是后金骑兵,戚盘宗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这么说,只能诈道:“黄大人怕建奴出尔反尔,毕竟你们的生死都捏在他们手里。”

    那中年贵妇叹息道:“当初建奴要来打京城老爷又不接我们进城,还说建奴打不下京城很快就会回辽东,这会儿我们都被建奴捏在手里提心吊胆这么多天了,他才来救我们,唉,我们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还好建奴并没有把我们怎么样,不然,妾身都不知道有没有脸活下去了。”

    戚盘宗尴尬的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黄大人是怎么想的,要不嫂子你这就跟我们走吧,要是被建奴发现了,可就走不掉了。”

    那中年贵妇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戚大人,请恕妾身无礼了,您跟我们老爷关系怎么样,妾身好像没有听我们老爷提及过您啊。”

    戚盘宗含糊道:“当然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我怎么会冒死来救你们呢。”

    有时候,女人就是好骗,那中年贵妇,稍微想了想,貌似是这个理,她便点了点头,小心的道:“妾身是想请大人帮忙,帮我们把金银珠宝带走。”

    戚盘宗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在哪里啊,我看看有多少,好安排人来搬。”

    那贵妇人犹豫了一下,随即便要了一盏灯,就那么亲手举着灯,带着戚盘宗往主卧走去。

    来到主卧,她打开一个衣柜,随即不好意思的将灯递给戚盘宗道:“戚大人,麻烦您帮妾身拿一下。”

    戚盘宗接过灯往里一看,这个一人高的衣柜里面竟然是空的!

    那贵妇人熟练的将中间的挡板抽出来,然后缓缓将衣柜的背板打开,就像开门一样,里面竟然是一个隔层。

    看到隔层里面的东西,戚盘宗先是一喜,紧接着便皱起了眉头,喜的是,他找到黄承昊贪腐得来的脏银了,愁的是,这未免也有点太多了,一尺见方的箱子十多个呢,他们总共才来了十三个人好不。

    那贵妇人见他皱着眉头,连忙解释道:“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但是,前几天,管家又送来了五箱,结果就变成这么多了。”

    前几天?前几天建奴都占领南苑了,黄承昊不可能再往这里送银子了,难道是建奴送给黄承昊的!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问道:“管家?他在哪里住啊,要不要一起带走?”

    那贵妇人恍然道:“对了,管家一定要带走,他是我们家老爷的表哥,就住在隔壁那个院子里。”

    戚盘宗点头道:“好,嫂夫人,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带来的人不多这些东西可能要搬两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搬走的,以我跟黄大人的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吞了这些东西。”

    那贵妇人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戚盘宗,随即便无奈的将衣柜复原,跟着戚盘宗回到大堂。

    紧接着,戚盘宗便带着张盘他们护着黄承昊的家眷从后门跑出去,一路跑了将近两里多路,跑的这几个女人都快断气了,才在一个小山脚下与另外一个特战小队接上头。

    这个小队是在此看马车和马的,戚盘宗想了想,干脆让他们赶着马车将黄承昊的家眷送往京城,而他则带着张盘这个小队,牵着战马又回到了黄府后门。

    他留下两个特战队员看马,又带着其他特战队员进了主宅,搬了两趟,才将里面十多箱金银珠宝搬出来。

    这个时候,他还是没走,因为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救”出来。

    这个管家肯定是他们皇太极与黄承昊之间的联络人,该去救他,还是直接去抓他呢?

    戚盘宗考虑了一阵,直接令张盘准备好绳索和塞嘴的东西,随即便带着张盘和两个特战队员往主宅旁的院子摸去。

    这院子貌似也不小,足见这管家和黄承昊的关系不一般,戚盘宗带着人直接来到主卧外面,将用小刀挑开门,随即便无声无息的窜进去。

    四个人悄悄摸摸围到床前一看,相当尴尬,床上竟然有两个人,除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而且,好像,他们还没穿衣服,至少他们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肩膀什么的都是光溜溜的。

    戚盘宗尴尬的朝张盘手里看了看,示意他赶紧找东西。

    原来,张盘手里就装备了一个布团,这又怎么堵住两个人的嘴呢?

    张盘左右看了看,随即便发现床边上垂着一块布,他小心的拿起来,一把塞戚盘宗手里。

    戚盘宗低头一看,脸都快绿了,这明显就是个女人的肚兜吗!

    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直接将手里的肚兜揉成一团,随即上前低声呼唤道:“管家,管家。”

    他在老头耳朵边上叫了好几声,那老头才睁开眼睛,借着点月光,他看到,床边竟然站了四个黑衣人,他不由紧张的问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戚盘宗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低声问道:“你就是黄府管家吧,是黄大人让我们来救你的。”

    那管家闻言,莫名其妙的道:“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这不好好的吗?”

    的确,他院子外面压根就没人看守,而且,晚上还能抱着个小姑娘睡觉,好的不能再好了,需要人救吗?

    戚盘宗可没打算救这家伙,他只是确认一下这家伙是不是黄府管家,从这家伙的回答来看,很明显,没找错人,他立马朝张盘使了个眼色。

    张盘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一把按住他的额头,随即便拿起布团使劲往他嘴里塞去。

    这时,他旁边的小姑娘也惊醒了,见此情景,吓的差点没尖叫起来。

    戚盘宗没办法,只得窜上去,一把按住那小姑娘的额头,拿起揉成一团的肚兜,使劲往她嘴里塞去。

    这两人很快就被塞了一嘴的布团,唔唔唔的就是叫不出声来。

    这会儿床上两人正使劲挣扎呢,戚盘宗回头一看,那两个特战队员竟然拿这绳子犹犹豫豫的站那里不敢上前!

    他不由催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点,把他们手脚都绑了。”

    两个特战队员闻言,连忙窜上去,把被子一掀。

    我的天,这两个人果然没穿衣服,还好不是大白天,这房里光线本来就暗的不行了,倒没那么尴尬。

    两人先是协助张盘将那老头翻过了,按到床上绑住手脚,连带嘴上的布团都从后面绑了一下,紧接着,又尴尬的停住了。

    倒不是他们没绳子了,主要那小姑娘没穿衣服啊!

    戚盘宗比他们还尴尬,他想了想干脆低声对那小姑娘道:“我让他们把衣服丢过来,你自己穿,同意的话就别乱动了,不同意,我就直接命人绑了。”

    那小姑娘果然立马停止了挣扎,躺那里不动了。

    一个特战队员连忙把床边挂着的一堆女人衣服全部丢过去,那小姑娘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肚兜,最后也只能凑合着胡乱穿上了衣服。

    戚盘宗松了口气,直接令人将她绑了,又拿了件棉外套胡乱将那老头一裹,随即便让两个特战队员扛起两人往后门方向赶去。

    此时,剩下的队员已经将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绑上马了,戚盘宗直接让大家帮忙将两个男女往马上一绑,随即便令所有人牵着马往北逃去。

    还好这里离南苑足有十来里,已经属于边缘地带了,白天的时候倒是有后金侦骑巡视,晚上基本就没有了。

    众人小心翼翼的牵着马往北走了两三里,这在翻身上马,往京城方向奔去。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京城内鬼(上)

    南城兵马司监牢,王大用卷缩在床角的稻草上,边打哆嗦,边使劲抓着棉袍往身上裹着,但,还是冷的浑身直抖。顶 点 X 23 U S

    没办法,他这会儿正挂着空挡呢,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件棉袍,外面的冰都结了几寸厚了,他不冷才怪。

    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衣服都不让我穿,这帮该死的,家伙生儿子没pi眼,这帮该死的家伙......。

    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他终于骂的倦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

    看着眼前的稻草,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家里还比较穷的那种,但是他从小就抱有当官发财的“远大抱负”,所以,从八岁开始,他便跟着亲戚家的小孩一起,去老秀才爷爷那里读书识字。

    老秀才爷爷也是他家的亲戚,这读书识字自然不用花钱,但是却需要花时间,不知道是他资质太差,还是平时太懒,连续读了九年,参加了三次童子,竟然都没过!

    老秀才爷爷都被他给读死了,他却连个生员都没考上,不能进入州府县学继续学习,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种地了。

    这一种就是二十多年,那时候穷的啊,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找婆娘了,他想着这辈子就这么完了,童子试过不了,童子身也破不了,只能带着遗憾去投胎,争取下辈子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里了。

    没想到,临到老,他都快五十了,亲戚家一个小表弟却发达了,这家伙一路从生员蹭蹭蹭,秀才、举人、进士连中,当上了什么监察御史,紧接着,又当然了什么右佥都御史,还在京城置办了几千亩地!

    他虽然生员都没考上,读书识字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乎,他被小表弟招来当了管家。

    这下他发达了,管着几千亩地,手下还有几百佃农,随便抠一抠,一年就能抠出上百两银子,看上哪家姑娘,直接招进府里做丫鬟,暖个床,行个房,随便给点银子打发打发就没事了,玩腻了就整出去嫁人,再换一个,这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没想到,才爽了几年,建奴突然打过来了,那漫山遍野的建奴骑兵,可把他吓坏了,他想着,这下完蛋了。

    但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建奴竟然没把他怎么样,甚至整个黄府的一草一木都没动,建奴只是派兵把黄府给看着,然后,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去京城交给小表弟,也就是他的老爷黄承昊。

    他虽然没当官,老爷当官的朋友他却见过不少,特别是那些在京城附近有田产的,请的管事、管家什么的他都认识,所以,京城戒严并不算什么,他老爷当官的朋友家里好多管事、管家都带着家丁、护院在城墙上守着呢。

    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个熟人,将他吊入京城。

    老爷看过信之后,貌似考虑了很久,随即便回了封信,让他带回去交给一个叫皇太极的奴酋。

    信里面写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两边都把信封的很死,他如果拆开绝对会把信封拆烂,所以他不敢看。

    他将信带回去之后,那个什么奴酋皇太极亲自接见了他,看完信之后,不但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还给了他五箱银子,让他带回府里,交给大夫人,然后,那奴酋还写了两封信让他转交给老爷。

    他收了银子,又将信送到京城,老爷并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他银子收到没,然后又叮嘱他跟奴酋见面收银子的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因为私通建奴是诛九族的大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又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抓到京城来了。

    到底是那个狗ri的驴球啊,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竟然敢抓我,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想死啊。

    想着想着,他实在扛不住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可刚把眼睛闭上不久,迷迷糊糊间,他又被人拖着往外走去,他睁开眼一看,天都亮了。

    两个壮小伙直接把拖到一个公堂,往地上一扔,再朝公案拱了拱手,道了声“大人,人犯带到。”,然后就退下去了。

    他这正迷糊趴着呢,只知道公堂两边站了很多人,公堂上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大人,他却不知道。

    “啪”,一声惊堂木,直接把他吓的一抖,整个人都清醒了。

    随后,那位该死的大人便在公案后面大喝道:“堂下何人。”

    卧槽,原来这家伙不知道老子是谁。

    他直接爬起来,鼻孔朝天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家老爷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黄承昊。”

    堂上审案的就是张斌,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敢如此无礼,欠揍是吧!

    他再次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大喝道:“放肆,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这次,王大用倒没被吓着,他轻蔑道:“跪下,凭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我们家老爷可是......哎呦。”

    他还没说完,便感觉膝盖弯里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的往地上一趴,跪下了。

    张斌同样轻蔑的道:“本官没问你家老爷是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很了不起吗,我还福广总督呢。”

    福广总督算个屁啊,王大用强人着疼痛怒斥道:“你敢打我,你以为你当个福广总督就了不起了吗,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就是专门治你们这些当官的,一本奏折上去,当朝首辅都得跪下。”

    魏忠贤这流氓耍的,一连撸掉三个当朝首辅,压根就不讲一点规矩,搞的下面这些人都不知道规矩是什么了,以为一个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就是天王老子了!

    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张斌再次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大喝道:“放肆,竟然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十下。”

    张盘闻言,直接取了块令牌一样的小板子,冲上来,抓住王大用的头发,“啪啪啪”,对着他脸上就是十板子,打的王大用捂着脸惨呼起来。

    板子打完,张斌直接冷哼道:“现在,本官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哼。说,姓名。”

    王大用这下被打的满嘴是血,牙都掉了好几颗,他再也不敢嚣张了,老老实实的答道:“王大用。”

    张斌突然又问道:“说,你见过皇太极是吗?”

    “见......。”王大用正要脱口而出,猛然记起来,老爷交待过,不能把见过奴酋的事情说出去,他连忙改口道:“没见过。”

    张斌立马追问道:“那你认识皇太极吗?”

    王大用连忙摇头道:“不认识。”

    张斌立马又追问道:“那你知道皇太极是谁吗?”

    王大用连忙摇头道:“不知道。”

    张斌突然又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喝道:“放肆,竟然敢欺骗本官,建奴就在南苑扎营,你竟然连奴酋是谁都不知道,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王大用都被打怕了,张斌这惊堂木一拍,他立马吓得改口道:“知道。”

    张斌接着慢悠悠的问道:“黄府是不是有建奴看守?”

    这明摆着的啊,王大用连忙点头道:“是。”

    张斌又慢悠悠的问道:“你们老爷的家眷是不是被建奴给看住了?”

    这个也不用隐瞒,王大用继续点头道:“是。”

    张斌突然急问道:“那五千两银子是不是皇太极给你的。”

    王大用下意识的点头道:“是。”

    刚说完,他立马意识到不对了,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

    不是?

    张斌昨天晚上听完汇报就怀疑黄承昊收了皇太极的银子,今天这一诈就诈出来了,银子肯定是皇太极给王大用的,现在这家伙还想改口,哼哼。

    他又拿起惊堂木一拍,随即大喝道:“放肆,你当本官好糊弄吗?老实交待,皇太极让你干了些什么,黄承昊又让你干了些什么,你是怎么帮他们从中联系的?”

    私通建奴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打死都不能说,王大用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皇太极。”

    还嘴硬,张斌直接大喝道:“来人,先打他五十大板,让他清醒清醒。”

    张盘闻言,直接带着三个特战队员上来,按住王大用就是一顿打,打得王大用惨嚎不已。

    五十大板打完,王大用几乎把喉咙的嚎嘶了。

    张斌冷冷的问道:“想清楚没,招,还是不招。”

    王大用咬牙道:“我没什么好招的。”

    骨头这么硬?

    张斌紧接着大喝道:“来人,上夹棍。”

    夹棍就是夹手指的刑具,用竹棍夹住犯人手指使劲收紧,能把手指上的骨头都夹变形,所谓十指连心,这酷刑,一般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王大用一听说上夹棍,也怕的不行了,但是,招了就要诛九族,他可不想自己亲人全部被牵连,所以,他决定,打死都不说。

    很快,张盘便取来夹棍,将他十个指头往里一塞,随即朝两边的特战队员使了个眼色,两个特战队员立马拉着手中的绳子,使劲往两边扯去,王大用立马惨嚎起来。

    夹棍越来越紧,王大用嚎的也越来越厉害,张斌却是冷冷的盯着他,一言不发,这家伙,嘴怎么这么硬,按道理,不应该啊,就一个普通的管家,这么硬的骨头,怎么可能呢?

    他正思索王大用为什么这么嘴硬呢,王大用的惨嚎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头一歪,直接疼晕过去了。

    张斌并没有让人马上用冷水泼醒他,而是坐那里皱眉沉思起来,这家伙嘴硬的有点不正常了,一开始,才给他掌嘴十下,他立马就老实了,这就证明他是相当怕疼的,为什么后面又不怕疼了呢?

    张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私通建奴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家伙,估计是害怕株连九族。

    其实,这个是有还转余地的,只有叛逆造反才是必诛九族的大罪,其他,好像就没那么绝对了,像袁崇焕,他的罪名应该就是私通建奴,他本人都被千刀万剐了。

    但是,后面崇祯派人去把他家人一抓,发现他家里就没有什么钱,几乎是一穷二白,冒这么大的风险私通建奴,却一文钱都没赚到,明显有点不正常,崇祯可能是良心发现,后面免了他家人的死罪,只判了他们一个流放三千里。

    想到这里,张斌立马站起身来走到王大用跟前,随即示意张盘把他泼醒,张盘立马把一桶准备好的冷水对着王大用头上一泼,王大用很快就醒了过来。

    张斌直接蹲下去,认真的道:“你是怕株连九族吧,其实,私通建奴不一定要株连九族,只要你老实交待,本官保证,不但你家人没事,你也会没事,毕竟黄承昊才是主谋是吧?”

    王大用闻言,脸上立马露出挣扎之色。

    张斌见状,伸手拨了拨夹棍,微笑道:“还不想招是吧?要不再夹一夹,放心,夹棍夹不死人的,本官会让他们一直夹下去,夹到你说为止。”

    王大用疼的一哆嗦,随即嘶喊道:“别夹了,别夹了,我招,我招。”

    张斌嘴角一弯,摇头叹息道:“早点招不就没事了吗,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大用果然什么都招了,他一五一十,从建奴包围黄府说起,一直说到他最后一次送信,详详细细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张斌闻言,眉头一皱,这家伙,知道的太少了,光凭他这些话,再加上那五千两银子,想要让崇祯相信黄承昊才是私通建奴的人,貌似很难。

    怎么办呢?

    李光春和王际逵那里根本就没办法突破,因为张斌已经派人查探过了,这两人并没有在京城外面建豪宅,而且,他们的田产那边已经被皇太极洗劫一空,一个人都没留下来。

    这就证明他们只是黄承昊的下线,他们跟皇太极应该没有什么联系,这个主谋就是黄承昊。

    这下真的有点麻烦了,难道把黄承昊抓起来严刑拷问吗?

    这办法貌似不妥,因为黄承昊是主谋,如果他招了,就算不诛他九族,他本人也会被凌迟处死,所以,他很有可能打死都不会招。

    这家伙可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如果不经过崇祯同意就把他抓起来,一阵严刑拷打,崇祯很有可能认为他是屈打成招,这样的话,崇祯更不会相信袁崇焕是被冤枉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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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介绍:
张斌意外魂穿明末,附身一个年轻的县令。
不愿做亡国奴的他决心拯救大明。
但是,一个县令,要救大明,貌似很难。
因为,权力太小,没人鸟。
在明末,怎么快速上位,手掌大权呢?
根据史料记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吹。
学圆嘟嘟,学东林党,使劲吹!
要想一步登天,先得把自己吹上天。
张斌:我一年就能平定东南匪患。
皇上:擢张斌为福建巡抚。
张斌:我两年就能把皇太极打趴下
皇上:命张斌督师蓟辽。
张斌:我三年就能剿灭西北反贼。
皇上:封张斌为五省总督。
张斌:我五年就能打败所有列强,让万国来朝。
皇上:......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