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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人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青城无忌     电影人传奇txt下载     电影人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后续影响

    八一厂会议室里,厂长陈博正跟八一厂创作室的相关人员开会。陈博在看完《锄奸》后极为震惊,尤其在知道电影的烟火是有八一厂烟火团队负责后,真的坐不住了。为什么同样是八一厂的烟火,别人能够拍出这样,八一厂自己却做不到?

    陈博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同志们呐!同志们呐!大家都说八一厂代表着中国战争片的最高水平,可看完《锄奸》,我非常羞愧!别人已经把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了。《锄奸》的战争戏和和我们的那些东西一比较,差距明显啊!”

    下面的导演都低头不语,他们在看完锄奸之后,也都被震到了。

    陈博继续道:“如果他们用的是自己开发的技术,我不会说什么。但别人用的还是我们八一厂的技术,却把我们甩出了一大截,这就不能不让我们深思了。明明是相同的技术,为什么别人能拍到这种水平,而我们却不能?我们不能不思考啊!”

    陈播转头看向于泽:“老于,《锄奸》的烟火是你们做的,你来讲讲,到底是为什么,这种差距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于泽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主要观念问题。我们在拍爆炸戏的时候追求的是好看,追求的是画面的造型,而他们在拍的时候追求的是写实,追求的是代入感。我们在拍的时候,想的是画面的艺术性,而他们想的是如何把观众拉进到电影中。比如赵单被炸飞那个镜头,如果是我们拍,炸点一定是安排在后面,而他们是安排在前面的。这样爆炸的时候,观众就能看到炸弹的碎片朝着自己冲来,甚至有些泥土直接打在了摄影机镜头上。观众看到这里的时候,都会被吓一跳,觉得自己好像在现场,自己可能会被炸到一样。望秋真的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道:“不是说《锄奸》是北电一个学生拍的嘛,为什么我们不把他招到八一厂来呢?”

    陈博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这个主意好,战争片拍得这么好,不来我们八一厂,去其他厂简直太浪费了!”

    北影厂会议室里,王洋正在跟北影厂的领导开会,而这个会议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如何拿下许望秋。虽然王洋答应过张小平,不跟他抢人,但那只是嘴上说说。作为一个极度爱才的厂长,他怎么可能放过许望秋这样的人才。

    只是许望秋师父是秀影厂的,而且他本人也有回秀影厂的意愿;除此之外,他跟魔影厂合作了《锄奸》,听说他们还会合作《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北影厂跟秀影厂和魔影厂比,一点优势都没有,要拿下许望秋十分困难。

    有人建议道:“我们直接找北电,让他们在毕业分配的时候把许望秋分到我们北影不就完了嘛,他分到北影厂,那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王洋对这个烂建议嗤之以鼻:“要是他不服从分配,不到我们厂报道,直接回秀影厂怎么办?你以为秀影厂会拒绝吗?”

    有人建议道:“许望秋女朋友是北大的,是77级的,如果他女朋友留在北平,那他肯定不愿意和女朋友分开。只要他女朋友留在北平,我们再一劝,这事就成了!”

    王洋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在许望秋备受电影厂关注的同时,《锄奸》主演方姝和周里金也获得无数观众的追捧,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方姝和周里金在演《锄奸》的时候根本就想到会火,他们觉得许望秋跟自己一样也是学生,虽然比较厉害,但再厉害也是学生,不可能和真正的导演比。没想到他们两个一步登天,直接从小透明变成了大明星。

    方姝扮演的刘文英外表刚强无比,实则内心极其柔软,明明生世凄惨,可还是温柔善良的对待这个世界,对生活充满希望。这个角色赢得无数观众的心,也让方姝成为无数男观众的梦中情人。

    求爱信像雪片一样从全国各地涌来,方姝每天能收到一麻袋情书。作为全国最火的电影杂志《大众电影》在第一时间向方姝发出邀请,让她拍摄杂志封面。谢铁骊导演也向方姝发出邀请,希望出演《今夜星光灿烂》的女主角杨玉香。

    方姝不光人火了,就连造型都火了。方姝在电影中的发型是剧组请南京路上手艺最好的造型师理的,是按许望秋要求剪的一款有点像男孩发型的BOBO头。那位师傅给方姝剪完后,觉得很好看,就给她拍了张照,挂在理发店墙上。电影上映后,理发店被蜂拥而至的姑娘们挤爆了。无数女孩拥进理发店,指明要剪方姝的那种发型。

    在其他城市也是如此,很多爱美的姑娘纷纷剪掉自己多年不变的长发。很多姑娘走进理发店,都指着方姝的照片说要剪这个“方姝头”。因为女孩们“方姝头”“方姝头”的叫着,这种发型后来就有个特定的名字“方姝头”。

    周里金在演《锄奸》前是真正的新人,从没有演过电影。不过随着《锄奸》上映,他是一飞冲天,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以至于,他出门都必须戴墨镜了,否则就会被狂热的影迷所包围。

    周里金收到了不少求爱信,但没有方姝多,这个时代的姑娘还是比较矜持的。不过也有大胆的,有个华侨女孩,直接跑到北电来找周里金。她对周里金说,她在信里给妈妈说交了个男朋友,现在她妈妈要来,所以请周里金假装是她男朋友,和家人见完面就各走各的。周里金自然不会答应,就给姑娘说我有女朋友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少导演带着剧本找上门来,邀请周里金出演男一号。不过他对于这些邀请并不心动,因为许望秋的新戏在筹备中,很快就安排他和其他演员去部队体验生活。虽然他还没有看到新戏的剧本,但他对许望秋的实力绝对信任。

    在上一世的1979年,最火的电影是《保密局枪声》,观影人次接近7亿,其中35毫米拷贝观影人次超过3亿;而最火的明星则是《小花》中的唐国强、陈冲和刘晓庆。

    这一世由于有许望秋横空出世,并催生出了《妈妈再爱我一次》和《锄奸》。受这两部电影的影响,《保密局枪声》观影人次锐减,还不到上一世的一半。唐国强、陈冲和刘晓庆还是红了,但他们的风头却被潘红、方姝和周里金盖过了。刘晓庆他们也是不知道,否则很有可能画圈圈咒诅许望秋。

    不过在《锄奸》上映之后,还真有恨不得画圈圈诅咒许望秋的。不是别人,正是范骏。在《锄奸》的故事里,叛徒名叫范骏,而且有多骂范骏的台词。比如锄奸小队知道落入敌人的陷阱后,有多处大骂范骏的台词:“范骏,我草你祖宗十八代!”、“范骏,你生个儿子没屁眼!”随着《锄奸》上映,这些唾骂范骏的台词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流传。

    范骏上街,路边小孩大喊:“范骏,你生个儿子没屁眼!”“范骏,我草你祖宗十八代!”范骏到百货商店买东西,售货员在柜台闲聊:“范骏真不是个东西啊!把整个锄奸小队都害死了!”“对啊,像范骏这种叛徒,用枪打死他真的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范骏到菜市场,发现买菜大婶跟人吵架也把自己挂在嘴上:“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看你简直像范骏,看上起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范骏郁闷得想吐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可能对着其他人大吼,我叫范骏,你们不准备说这些话。随着时间推移,范骏心里的郁闷越积越深,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终于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怒火发泄了出来。

    当范骏听到一个小男孩大喊“范骏,草你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内心邪火彻底爆发,冲过去对着小男孩就是啪啪两耳光,紧接着,他像一头发狂的怪兽,狠狠地拎起小孩,用力扔在地上,然后用脚拼命踩小孩的身体。

    小孩父亲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人是真的在打自己儿子。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飞起一脚将范骏踢翻在地,随即就像范骏刚才打自己儿子那样,对着范骏的身体一阵猛踢,将范骏的肋骨都踢断了两根。

    胡清明在医院看到范骏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范骏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人形,活脱脱一只猪头,要是拍《西游记》,演猪八戒简直不用化妆。范骏看到胡清明,眼泪不住的流:“清明啊,你要帮我报仇啊!”

    范骏老婆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饿,不住往下掉,大声嚎道:“清明啊,你明明是管电影的部长,你怎么能让这样的电影上映啊!你姐夫被人打成这样,都是这部电影害的啊!那个叫许望秋的小流氓不光害了你外甥,现在还把你姐夫害成这样,你不能不管啊!要是你姐夫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胡清明咬了咬道:“不是我不想封《锄奸》,而是中调部点头了,我根本没办法。不过你们放心吧,北电领导小组很快就会取消,王岚西不会再管北电事务了。没有王岚西撑腰,他们北电拿什么跟我较劲?”

    许望秋并不知道这一切,依然在为《猎鹰》筹备工作忙碌着。《锄奸》的剧本在九月份就已经通过了秀影厂艺管会的审查,不过他一直在打磨剧本,到现在剧本上差不多了。接下来差不多可以让曾念平他们去勘景,然后准备绘制故事板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消息却让许望秋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许望秋接到了中影公司的邀请,让他和赵丹、方姝,以及周里金去香江为《锄奸》的上映作宣传。

第107章 前往香江

    许望秋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吃惊,没想到中影公司这么快就把香江版权卖掉了,兴奋地道:“你们中影挺厉害啊,竟然这么快就把《锄奸》的香江版权卖掉了。”

    丁建明解释道:“我们没有卖版权,《锄奸》是交给香江的南方影业公司发行。这家公司原来是我们中影的下属企业,后来划给新华社香港分社了。国内的电影在香江上映,是由南方影业发行。我们每年都会选择一批优秀的国产电影到香江上映,《锄奸》这片子娱乐性比较强,比较适合香江市场,我们就给南方影业了。”

    丁建明见许望秋一脸懵逼,知道他对香江情况不太了解,便做了个简单介绍。

    南方影业成立于1950年5月1日,前身是1949年在广州成立的南方公司,1949年末搬到香港,建国初期在香江主要发行苏联影片。1951年2月1日中影公司成立后,南方影业作为中影公司直属单位,负贵国产影片在香港地区和向国外发行。

    南方影业不但在香江发行国产电影,在印度、布拉格、古巴也设代表处,成为对北美、欧、亚发行国产影片的窗口,影响很大;还兼长城、凤凰、新联三家公司生产的影片在国内发行,与中影结算。1958年以后南方影业下放给地方,归新华社香港分社领导,与中影变成业务合同关系,中影是其业务主管部门。在5,60年代南方影业发展相当不错,创下了香江电影票房首部过百万的纪录,累计盈利接近2000万,手里甚至有了自己的双南院线。

    不过在运动时期,长城、凤凰、新联不仅被创作上要求塑造工农兵英雄形象,双南院线也被强令必须放映《红灯记》、《沙家浜》等革命样板戏电影。这直接禁锢了左/派电影人的创作自由和激情,导致政治上提心吊胆,创作上束手束脚,人才大量流失。

    这一政策导致原本在创作上占优的左/派电影,越来越与香江的现实生活脱节;市场优势随之丧失殆尽,拱手让于邵氏、嘉禾等电影公司,直接导致左/派电影生产的萎缩,并使得几家左/派电影公司由盈利变成了严重亏损、甚至处于无以为继的状态。

    运动结束后,左/派电影公司意图重振旗鼓,收复失地,但时代变了,观众也变了,年轻观众对左/派电影根本不买账,票房每年都排在香江市场的倒数几位。双南院线在1977年放映了24部内地电影,1978年放映了26部,今年到现在为止放映了15部。这些电影大多是重映的老片,也有内地上映不久的新片。不过由于电影意识形态比较浓,娱乐性不够,市场反应不佳,往往只有几万人次。唯一例外是第三次上映的《刘三姐》,观影人次达到了85万。

    丁建明在香江呆过,对香江市场比较了解,知道像《锄奸》这种娱乐性比较强的电影在香江是有市场的。在魔影厂将《锄奸》的版权卖给中影公司后,丁建明马上联系了南方公司,安排《锄奸》在香江上映的事。

    南方公司在看到《锄奸》后极为震惊,香江观众喜欢看激烈的战争片,而这恰好是《锄奸》的长项,甚至比好莱坞电影打得更激烈,制作又精良,在香江上映后绝对会引起轰动的。他们认为这是收复失地的机会,从9月下旬就开始为电影的上映作准备了。

    《锄奸》宣传从10月中旬开始了,南方影业在香江最大的几家报纸刊登整版或者双版广告,并不断发表评价文章;在港九地铁全线布置醒目大海报,在最大的旺角车站设置了两架录像机播放预告片,并赠送免费特刊……可以说,该用的宣传基本上都用上了。南方影业希望《锄奸》能够一炮打响,并告诉香江观众,内地电影跟过去不一样了。

    许望秋对香江电影不是特别了解,对左/派电影公司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在听完丁建明介绍后,他发现香江电影产业确实比较发达,至少在宣发上已经相当成熟;内地电影出现类似的大规模宣传,要等到2000年后去了。

    坐在飞机上,许望秋思考着香江电影市场的问题。旁边的方姝因为是第一次坐飞机,好奇的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这次前往香江的有五个人,许望秋、赵单、方姝、周里金和中影公司副总经理胡建。赵单和胡建按照级别坐的是头等舱,许望秋他们三个则坐的是经济舱。周里金坐在前排,许望秋和方姝坐在后排。

    其实许望秋并不是特别想走这一趟,《猎鹰》的剧本已经差不多了,该准备勘景和故事板了,而且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实在有些抽不开身。不过考虑到香江市场的重要性,他还是决定走一趟,到香江看一看。

    说香江重要不是说香江市场有多大,能取得多少票房,而是香江是重要的输出口,可以辐射整个东南亚,甚至可以辐射日韩。如果电影在香江获得成功,那在整个东南亚往往可以卖出高价。

    其中南方影业不但有在香江有发行能力,而且有往捷克等社会主义国家输送影片的能力。如果能够搭上南方影业的线,再加上德间康快的大映公司,那电影在亚洲发行就不成问题了。如果明年去戛纳能够找到合作者,那许望秋就有了可以全球发行的关系网。

    不过让别人发行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在有钱之后,许望秋肯定会建属于自己的发行网。只有真正把发行网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当然,那是以后的事了。

    许望秋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国家能拨钱就好了,不说几个亿,就是给我几千万,也足以把全球电影格局搅得天翻地覆。要是有几千万,不说别的,直接把詹姆斯-卡梅隆收编了,等于就有了一棵摇钱树。可惜啊,一切只能靠自己慢慢来!

    正想着,许望秋感觉到有人捅了捅自己的胳膊。扭头一看,方姝带着神秘的笑容正看着自己,便道:“怎么了?”

    方姝伸手朝前面指了指,神神秘秘地道:“那个乘务员对周里金可热情了。”

    许望秋轻笑道:“这不挺正常的嘛,小姑娘都喜欢年轻帅哥!不能总是让香江的帅哥迷倒内地小姑娘,我们也要培养自己的帅哥,去迷倒香江的小姑娘啊。”

    方姝听到这话笑了:“人家明明比你大,你还叫人家小姑娘。”笑过之后,她问道:“你对香江的情况了解吗,那边是什么样子?”

    许望秋上一世到过香江几次,但对1979年的香江了解不多,信口胡诌道:“就是资本主义世界,街头路口到场都是商贩,路上的行人穿着都比较时尚,五颜六色的。各种乱七八糟、腐化堕落的东西都有,在街边有妓女冲客人招手,先生,来嘛!来嘛!路边经常有黑社会打架,一帮人说我是东兴的,一帮人说我是洪兴的。两边几百号人,拔出刀来乱砍。有时候还会动抢!只听砰砰砰!人就倒下了!”

    方姝吓得花容失色:“这也太可怕了吧,那我们不会有事吧?”

    许望秋摊开双手:“资本主义就是这样,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只要不乱跑就没事。”

    就在此时过道那边传来噗嗤的笑声,许望秋转头一看,是个二十八九的年轻女子,正看自己直乐,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唇红齿白,看上去楚楚动人。穿着打扮相当时尚,估计是香江人,或者华侨,便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那女子忍禁不禁地道:“你当然说得不对,香江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香港是有妓女,也有黑社会,但是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怎么可能几百号人拿出刀在街上乱砍嘛!”

    许望秋对方姝道:“你看我没说错吧,香江有妓女,也有黑社会,资本主义世界很黑暗的。”许望秋吓唬道:“像你这样的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那些黑社会盯上了,他们会冲过来,把你拖进车里,把你装进箱子运到非洲,给非洲酋长做小老婆。”

    方姝意识到许望秋是把自己当小孩逗,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信呢,你是在吓唬我。”

    那女子轻笑道:“对啊,她就是吓唬你的,香江哪有那么恐怖,其实治安很好的;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们担心也可以理解,在我到内地之前,我妈妈就特别担心,害怕我会不会被当成特务被抓起来呢。”

    在五六十年代,从银幕到现实,女性普遍男性化,在发型服饰上,将女性味减少到最低限度。女性身上任何一点女性味,都被视作小资产阶级情调,都被看成是思想有问题的表现。在银幕上,唯一能展现女人味的就是女特务。

    女特务往往要以色相引诱我方人员,肯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是打扮得跟凤姐似的,就算有二心,恐怕也吓成坚定的革命者了。由于女特务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于是便成了很多人关于女性知识的启蒙老师。年轻人从女特务身上懂得了什么叫烫发;懂得了什么叫口红;懂得了什么叫画眉;懂得了什么叫旗袍……

    许望秋听到女子的话,心想女特务不就是你这样的吗,不过嘴上还是恭维道:“特务往往都獐头鼠目的,看上去贼兮兮的,哪会像你这么漂亮;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女子轻松地道:“我是左/派公司的人,是国家让我们回来的,为什么要担心呢?”

    许望秋听到女子是左/派公司的,顿时笑了:“原来是自己同志啊!看你这穿着打扮,我还以为你是资产阶级大小姐呢!”

    就在此时,平稳的机舱突然猛地一抖,乘客们也都是浑身一颤,有的乘客重重撞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在过道服务的空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第108章 香江电影人

    机场里的乘客都被吓了一大跳,甚至有人惊声尖叫。方姝直接被颠了起来,脑袋撞到了机舱顶。她是第一次坐飞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捂住脑袋哇哇大叫。

    许望秋远手疾眼快的把她的安全拉开,咔嚓一声,插进座位里,笑着安慰道:“飞机遇到气流了,不用担心的。”

    果然如许望秋所料,机舱内的喇叭很快响起,说是飞机遇到了气流,不是飞机故障,请乘客们放心。不过飞机抖得比较厉害,照明灯忽明忽暗,机舱内的尖叫声不断。过来了好一阵,飞机终于恢复了平稳。

    旁边的女子见许望秋一直特别淡定,不禁暗暗称奇:“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许望秋淡淡地道:“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不是挺正常的嘛,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真遇上事故,我就算害怕也没用啊,总不能打开窗户往外跳吧。”

    女子听到许望秋这么说,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就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叫鲍起婧,是长城公司的演员。”

    许望秋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鲍起婧的名字,仔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当初张婧初凭借《天水围的夜与雾》角逐金像奖的时候,正是输给了鲍起婧。他对这个演员不是很熟悉,不过听到对方是长城公司的,顿时印象大好,这是自己同志啊,便道:“原来你是长城的演员啊,没想到你普通话说得这么好。我以为香江演员都是这么说话,先生,泥猴啊!”

    鲍起婧忍禁不禁地道:“你这是偏见,香江很多人都内地过去的,都说普通话的。”

    许望秋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在40年末,魔都电影界很多左/派人士为了逃避国民党的政治压力,或内地通货膨胀的影响,纷纷定居香江。有些人解放后回到了国内,而有些则留在了香江。正是这些电影精英的到来,才有了邵氏电影最辉煌的时代。由这些人是内地过去的,在家里都讲普通话,像鲍起婧这样的内地移民后代,普通话都讲得特别好。

    许望秋看着鲍起婧问道:“听说长凤新待遇比电影公司差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鲍起婧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知道的还挺多的,就道:“我们跟其他电影公司不一样,我们没有片酬,我们是拿固定工资的,有戏拍没戏拍都是那么多钱。”

    许望秋心想原来跟国内的电影厂一样啊,问道:“你没想过进其他电影公司吗?长凤新没什么电影拍,要是加入其他电影公司,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说定不定就红了。”

    鲍起婧轻笑道:“我没有想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在长城呆了十年,已经习惯了,而且长城有很多我特别佩服的长辈和演员,呆在长城挺好的。”

    许望秋听丁建明说过,五六十年代左/派影人在香江地位尴尬,每当港英政府举办官方活动,长凤新旗下的演员必定被排斥在外;因为与台弯地区势成水火,他们常遭右/派影人讽为“左仔”;和邵氏与电懋等电影公司相比,左派影人是不折不扣的“穷人”,邵氏明星一个月能赚几万块片酬,而夏梦他们只有几千块。

    不过在这种举步维艰的环境下,夏梦他们都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香江很多公司都想把他们挖走,但他们都不为所动,给多少钱都不走,他们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对这些人,许望秋由衷的佩服。如果把自己放在他们的位置,恐怕是很难做到的。他轻轻呼了口气,特别诚恳地道:“我很少佩服人,但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作个自我介绍,我叫许望秋,是电影导演,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

    许望秋这话说得特别诚恳,不想鲍起婧听到这话却咯咯笑了:“小弟弟,随便说谎可不好的哦,做人要诚实,要是你都是电影导演,那我岂不是成香江最红的明星了?”

    旁边的方姝听到这话顿时乐了:“对啊,他这个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撒谎都不会撒,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年轻的导演嘛!”

    鲍起婧笑眯眯地道:“你看你女朋友都拆穿你了。做人要诚实,不然女孩子会觉得你这个人不可靠,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不会嫁给你的。”

    许望秋瞪了一眼得意的方姝,我跟香江同志沟通,捣什么乱啊,解释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她跟你一样是演员,而我是导演,这次我们到香江是为电影作宣传的。”

    香江电影圈按资排辈的现象严重,连30岁以下的导演都非常少见,更何况十七八岁的导演了。鲍起婧自然不会信,笑着摇头道:“我是在电影片场长大的,演电影演了十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导演吗?”

    许望秋心里那叫一个无语,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啊,为什么说实话却没人相信呢?不过他知道这事不好解释,加上方姝在旁边捣乱,就更没办法说清楚了。既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索性不解释:“我确实不是导演,而是电影《锄奸》的演员,这次是跟剧组到香江作宣传的。”他指指方姝,又指指前面的周里金道:“他们两个是《锄奸》的女主角和男主角。”

    鲍起婧听到许望秋他们是《锄奸》的演员非常惊讶,也格外亲切,原来是自己同志啊,微笑道:“听说《锄奸》在内地特别轰动,我本来想去看的,但是人太多了,买不到票。没想到你们是《锄奸》演员,都好多年没有内地剧组到香江宣传了。”

    许望秋对香江左/派电影比较感兴趣,现在既然遇上左/派电影人,肯定要问问香江的情况了。鲍起婧是个很健谈的人,见许望秋感兴趣,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由于运动的影响,香江市民、商界、知识分子形成了“左/派等于恐怖”的心理,再加上经济腾飞,对贫穷落后的内地就更加排斥。本来香江左/派阵营比较大,但随着运动结束很多人信仰破灭,跑的跑,走的走,甚至改弦易辙,投奔了“死对头”港英政府。现在的香江市场左/派和内地都不受待见。

    这种情况即使在几十年后也没有改变,甚至愈演愈烈。冯小刚曾经因此大发雷霆,说香港观众根本不关心我们,他们就知道对着大陆片说DIU。

    冯小刚的《集结号》在香江仅仅取得了80万的票房,《锄奸》会取得多少票房呢?

    许望秋相信《锄奸》应该比《集结号》的表现要好,毕竟《锄奸》比《集结号》早了四十年,在《锄奸》之前还没有如此写实的枪战片。

    当飞机在香江降落的时候,许望秋跟鲍起婧已经熟悉。许望秋了解到了很多香江电影界的情况,知道鲍起婧是到内地拍《白发魔女传》,还知道鲍起婧他们在黄山遇到了太宗,跟太宗合了影;而鲍起婧也知道了许望秋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是电影《锄奸》的演员。

    鲍起婧知道许望秋他们是跟中影公司的人一起来的,知道他们有人接。在飞机落地后,鲍起婧跟许望秋说了声,便提着行李下了飞机。

    走到出口的时候,鲍起婧看到了一群左/派大佬。不光有夏梦等演员,还有长城老总傅奇、新联老总廖一源等人,阵容非常强大。夏梦是香江电影的传奇,拥有众多影迷。尽管她戴着茶色墨镜,还是不断有人认出她,过去找她签名。鲍起婧心中暗暗吃惊,这么大佬都来了,连夏梦都来了,看来大家很重视《锄奸》这部戏啊!

    鲍起婧轻轻吸了口气,提着行李向夏梦他们走了过去。夏梦他们都是鲍起婧的长辈,是看着她长大的,都知道她是到内地拍戏回来,纷纷问她在内地拍摄的情况。鲍起婧简单说了下,然后笑着道:“你们是接《锄奸》剧组吧,我在飞机上遇到他们了。”

    鲍起婧转头一看,只见许望秋他们提着行李正向这边走来,便指着道:“他们来了。”

    许望秋看到出口处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锄奸剧组”四个字,又看到了牌子下面的鲍起婧,知道这群人是香江的同志,便对赵单他们道:“那是香江来接咱们的人。”

    许望秋他们快步走过去,而香江电影人则迎了上来。香江电影人对许望秋他们非常热情,离许望秋他们最近的几个人,上前帮他们拿行李,与他们握手拥抱,说着欢迎的话语。引得接站的、出站的人群纷纷向这边张望,并小声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中影公司副总胡建负责内地电影向香江输出,也负责香江电影在国内发行,跟香江电影人非常熟,便将《锄奸》剧组向众人介绍:“这位是著名表演艺术家赵单同志,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三位你们肯定就不认识了,是咱们内地电影界最近冒出来的新人。这位是方姝同志,在《烈火中永生》演过小萝卜头;这位是周里金同志;这位我要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电影《锄奸》的导演兼编剧许望秋同志。”

    在场众人见许望秋不过十七八岁,竟然是《锄奸》的导演兼编剧,不禁暗暗称奇。鲍起婧的嘴巴张成了O形,眼睛瞬间暴起一层难以掩饰的震惊,直直地看着许望秋,明明只有十八九岁,怎么可能是导演嘛!这怎么可能?他竟然真的是导演!

    许望秋向众位前辈问好后,见鲍起婧站在人群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她被自己是导演这件事搞懵了,轻笑道:“鲍姐,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是导演。”

    鲍起婧也笑了:“你比我弟弟还小几岁呢,没想到你都做导演了!”她随即笑着补充道:“你说过以后有机会合作,我可记得你的话,你可别忘了哦!”

    “不会忘的,如果有可能,我很愿意跟香江同志合作。”这句话说完,许望秋突然笑了,“对了,你有兴趣演女特务吗?”

第109章 建议

    晚上,香江左/派电影人设宴招待《锄奸》剧组。这是运动结束以来,第一个到香江宣传的内地剧组,香江电影人对他们的到来格外欢迎,也格外热情。整个晚宴非常热闹,几十号新老电影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

    鲍起婧是长城的当家花旦,便以老大姐的身份,为许望秋介绍众多到场的前辈。虽然香江左/派电影严重衰落,但很多老人都在,底蕴还是有的。许望秋对这些前辈都非常客气,他们真的是一群为理想、为信仰奋斗的人。

    逛了一圈,鲍起婧将许望秋带到长城演员所在的桌子。这些演员是长城去年招收的年轻演员,只有二十来岁,都非常年轻,形象气质都很好。

    “望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雪华;这是夏冰心,这位是李燕燕……”

    许望秋只听说过刘雪华,其他人则一点印象都没有。长城费尽心思挑选出这批演员,想把她们打造成夏梦她们那样的新公主,显然这批演员都没有捧出来。就连唯一出名的刘雪华也不是靠长城的电影红的,而是靠琼瑶剧红的。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刘雪华是台弯人,没想到竟然是香江人,而且还曾经是长城的演员。

    刘雪华跟鲍起婧合作过两部电影,关系不错,好奇地道:“起婧姐,他是干什么的?”

    鲍起婧露出了笑容:“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你们应该知道今天的晚宴是招待《锄奸》剧组吧,可你们知道《锄奸》的导演是谁吗?”

    在场众人纷纷摇头:“不知道。”

    鲍起婧笑得更灿烂了:“不是别人,正是望秋。”

    刘雪华自然不会相信:“起婧姐,你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导演,他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导演嘛!”、“起婧姐,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应该是《锄奸》的主演吧?”

    鲍起婧见众人这个反应,想起许望秋在飞机上说他是导演,自己也是这个反应,乐不可支地道:“我刚才也不相信他是导演,还教育他,做人要诚实,但他真的是导演。”

    众人见鲍起婧这么说,都相信许望秋真的是导演了。他们好奇的打量着许望秋,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导演,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赵单、胡建正跟长凤新的几位老总聊电影的话题。

    在运动时期,长凤新拍摄的电影很少,而且很多是样板戏。现在运动结束,他们都比较迷茫,不知道该拍什么好。他们经常会往国内跑,向夏衍、廖承志等前辈请教,问到底该拍什么。赵单是电影界的老前辈,也做过导演,他们自然也要请教一番:“赵单前辈,对于拍什么,我们现在很迷茫,你说到底我们能拍什么片子啊?”

    赵单微微一笑:“我对香江的情况不了解,我没办法给你们建议。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跟望秋交流一下,他的眼界真的非常开阔,而且特别有想法。”

    众人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没想到赵单对许望秋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傅奇不禁问道:“这个许望秋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年轻就做导演了?”

    有人压低声音道:“不会是哪个领导的孩子吧?”

    赵单轻笑道:“不是,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望秋是真正的天才,他对电影的认识,对电影行业未来的发展,有超乎常人的认识。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论电影语言的中国化》,在国内引起了很大争议,那篇文章对很多问题说得特别透彻,是非常有远见的文章。”

    香江左/派电影人对内地始终非常关注,内地电影界最近一年多来发生的争论他们都知道,也看过双方的文章。他们都看过《论电影语言的中国化》,也特别认同里面的观点。因为香江电影的繁荣是靠魔都电影人建立起来的,而魔都电影人就是学好莱坞起家的。

    只是他们一直以为《论电影语言的中国化》是一位对海外电影市场,对好莱坞电影有深入研究的专家写的,没想到作者竟然是个十八九岁年轻人。

    傅奇欣慰地道:“有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涌现出来,祖国的电影事业大有希望啊!”

    廖一源感叹道:“他这么年轻人,对电影竟然有如此深入的研究,真是不可思议。

    夏梦微笑道:“我不觉得奇怪,我们中国人这么多,出几个天才是正常的。”

    胡建笑着补充道:“这小子特别能折腾,给魔影厂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搞电影主题公园,部里面召集几个电影厂厂长开会,结果这小子给电影厂的人出了个主意,按拷贝进行阶梯分账;他还建议搞电影出口公司,说要集中优势资源,拍摄商业大片,为国家赚取外汇。”

    众人更听完都得许望秋不凡,觉得这个年轻人思路开阔,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南方影业总经理许敦乐站起来,冲许望秋招手:“望秋,你过来一下,我们想跟你聊聊,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许望秋正眉飞色舞地吹牛,讲自己养大熊猫的故事。在场演员听到他是西川人,就问他有没有见过熊猫。许望秋就开始瞎吹了,说西川很多人家里都养熊猫,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叫小白的熊猫,感情特别好,但后来不让养,就放归山林了。许望秋正吹得带劲,听到南方影业老总叫自己,就给众人说了声,说一会儿再聊。他走过去,笑着问道:“许总有什么事吗?”

    夏梦招手让服务员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许望秋坐下,和颜悦色地道:“望秋,你知道这次《锄奸》上映为什么会把你们请来,为什么会大规模宣传吗?”

    许望秋点头道:“我听丁建明说,是为重新打开香江市场!”

    傅奇微笑着道:“是的,过去十多年我们将市场丢了。在运动结束后,我们拍了好几部电影,但观众都不买账,市场反响奇差。我们找不到方向在哪里,不知道该拍什么。看完《锄奸》后,我们觉得这可能是条出路。这次南方公司投入重金宣传,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开香江市场。如果能够打开市场,那我们就可以搞枪战片,可以拍特科锄奸,也可以拍铲除汉奸,甚至可以拍刺杀东瀛军官。”

    许望秋听到这话顿时晕了,虽然他对香江左/派的发展史了解不多,但起码《少林寺》,他还是知道的。《少林寺》在全球范围内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但成就了李连杰,而且也开辟了长达数年的功夫电影盛期,产生了很多优秀的功夫电影。

    你们放着好好的《少林寺》和功夫片不搞,竟然想搞枪战片,这不是丢了西瓜拣芝麻么?

    许望秋便道:“香江功夫片很受欢迎,去年票房冠军是程龙的《醉拳》,海外卖得也很好,以前李小龙的功夫片更是卖到了全世界,你们为什么不拍功夫片呢?拍少林、太极拳之类的。你们可以到内地实景拍摄,甚至可以从内地武术队选择专业运动员来拍。实打实的真功夫,加上国内的名山大川,肯定会很受欢迎的!”

    许望秋见众人双眼发亮,紧紧盯着自己,继续道:“东瀛有个少林寺拳法联盟,这个联盟的创始人30年代到少林寺认师习武,修习少林寺拳法,1946年他回到东瀛,把中国的少林拳东瀛化并加以发展成为日式少林拳,组建东瀛国少林寺拳法联盟,从无到有发展到150万人,日常练功人数15万。如果能拍一部少林寺的武打片,一定会受到少林寺拳法联盟的欢迎,光是卖东瀛版权,就可以回本了。再加上国内、香江,以及东南亚,票房肯定很好。这对中国文化也是一种宣传啊!”

    在场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极好,用武术运动员拍功夫片的想法真是神来之笔。

    新联老总廖一源忍不住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许望秋咧嘴一笑:“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少林寺拳法联盟的创始人前两年到国内来访问过,想要到少林寺认祖归宗呢。前些日子我跟东瀛的德间康快交流,他说功夫片在东瀛很受欢迎,程龙《醉拳》卖了20亿日元,他建议我们也搞功夫片。”

    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德间康快是大映公司的老板,连德间康快都建议拍功夫片,足以证明功夫片在东瀛是受欢迎的,再加上内地市场、香江市场,以及其他华人市场,只要《少林寺》拍好了,肯定能够大获成功的。

    傅奇也觉得到内地拍功夫片是好主意,不过他觉得大家都拍功夫片就太重复了:“也不能都拍功夫片啊,大家一窝蜂的上,很容易出问题的。”

    许望秋觉得有道理,《少林寺》红了之后一堆少林寺题材的电影蜂拥而上,没过几年就把这个题材拍滥了,建议道:“你们不是一直以为反映现实著称的吗?香江有很多可以拍的啊。比如警界与黑帮勾结经营,甚至出现了四大探长,这可以拍成电影啊;腐败分子造成了上很多冤假错案,也可以拍成电影啊!我相信香江市民对这种题材会感兴趣的。”

    傅奇轻轻摇头:“这比较难,按照电检处的规定,令香江司法不正的恶名远扬的电影是不能过审的。港英政府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对我们的审查尤其严格。”

    许望秋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比如这样一部电影,一个尽心尽职的老警察追查谋杀案,发现死者是无意中拍摄到高官贪腐的照片,才被灭口。老警察想揭露一切,却被陷害成了通缉犯,警察们都对他疯狂追杀。老警察历经艰险消灭了真凶,却依然被通缉,只能潜逃海外。在电影最后我们加段字幕,1974年香江成立廉政公署,打击司法腐败,老警察重回警队,是不是就能过审了呢?”

    夏梦和长凤新三位老总听完都眼前一亮,咦,好像真的可以额!

第110章 狠角色

    《锄奸》记者招待会主要邀请的是偏左的媒体,这样才能尽可能发出有利于自己的声音。由于香江偏左的媒体比较少,只有文汇报、大公报、商报、晶报和新晚报;因此还邀请了东方日报、成报和明报等相对中的媒体。不过在记者招待会这天,大批偏右以及亲台媒体还是闻讯赶来了。

    在记者招待会开始后,主持人把提问的机会给了熟悉的记者。这些记者提得问题比较温和,而且大部分问题都给了赵单。许望秋只分到了两个问题,而方姝和周里金只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就在旁边看赵单如何谈笑风生。

    不过在几个熟悉的记者点到后,主持人就只能凭感觉点人了。如此一来,亲台和偏右的媒体就难免被点到了。最先被点中的是一个女记者,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抗战剧中,国民党电台播音员:“许望秋导演,我是《工商日报》的记者,听说这部电影是你跟其他人一起拍的,为什么是你到香江来宣传,而不是另外一位导演呢?”

    在记者招待会前,南方影业老总许敦乐专门给许望秋讲过,香江这边形势复杂。今年上半年王天林化名王涛为新联拍摄了《鬼马智多星》,被自由总会知道了,就说是要封杀他。他提醒许望秋,亲台和偏右的媒体看到你如此年轻,肯定会向你提刁钻的问题,千万要注意。

    许望秋知道《工商日报》是亲台的媒体,当即提高了注意力,谨慎地回答道:“谢非老师在忙他的新戏,而我有时间,所以,我就来了。”

    那个记者听到许望秋这么说顿时笑了:“也就是说,实际上电影主要是那位导演拍的,但是因为他有其他事务,不能来,所以才让你来的对吧?”

    在场的左/派媒体都被对方的无耻给吓到了。就算那个导演没来,也不能说他就是电影的真正导演吧,这根本挨不上啊!就算要搞个大新闻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望秋身上,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许望秋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直接道:“这部电影谢非老师确实出了不少力,但整部电影基本上是在按我的思路在走,拍摄也主要是由我负责的。”

    就在这时,又一个亲台记者站了起来:“许望秋导演,你好。我是《香江时报》的记者郭远,我听人家说,《锄奸》实际上是那位导演拍的,你家里是高官,你看到这部电影拍得很好,就把电影从那位导演的手中夺走,变成了你的作品,对于这种说法,你怎么看?”

    许望秋觉得不能任由对方污蔑自己,必须展开反击,耸耸肩膀道:“郭远同志,你好歹也是我党在暗中发展的同志,这样问不好吧?我知道台弯方面现在怀疑你是我们的人,在暗中调查你,可你不能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就把我推出来挡刀啊!”

    郭远听到这话脸顿时绿了,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尖叫道:“你放屁!我才不是共产党!也没人调查我。谁他么跟你是同志!你少血口喷人!”

    其实不是郭远敏感,这话要传到台弯,他真的会完蛋。就在前年,香江拍了部艳情片《官/人我要》。剧组主创奔赴戛纳卖片,女主角邵音音被美联社将其称之为“中国娃娃”。没想到台弯一听“中国娃娃”,就将她视为大陆间谍,将其封杀。

    许望秋淡淡地道:“你可以血口喷我,凭什么我就不能喷你了?都说台弯省的人在香江特别霸道,动不动就要封杀我们参与内地电影的艺人,我现在算是见识了。”

    现场记者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望秋,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竟然是这样的狠角色。别人拿谣言来黑他,他马上用更狠的谣言进行反击。在场的台弯媒体和亲台媒体都噤若寒蝉,决定不惹许望秋,否则他上来就冲自己喊同志,那自己工作很可能就没了。

    这时候,一位中立记者被点中了:“内地电影在香江表现向来不是太好,而看《锄奸》的宣传阵势,显然对电影是非常看好,我想,你们的信心来自哪里呢?”

    许望秋淡淡一笑:“对任何一部商业电影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好故事,而《锄奸》的故事非常出色,故事的原型是是特科铲除叛徒白鑫,在当初被成为东方第一暗杀,非常轰动。第二点,我们这部电影投入非常高,成本69万人民币,差不多220万港币,为了拍这部电影,我们专门还原了一条街。第三个就是特效,对一部战争片来说,最重要的是战斗激烈,在《锄奸》中我们使用了最先进的气爆技术,对战争场面进行了最真实的还原,好莱坞电影都没有做到。不夸张的说,我们这部电影的战争特效,比好莱坞更出色。”

    在场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锄奸成本竟然超过了200万港币,纷纷感叹《锄奸》剧组的大手笔。不过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许望秋竟然说《锄奸》特效不输好莱坞。如果真的有那么好的技术,那么肯定能吸引不少人走进电影院,票房应该很可观。

    不等新的记者举手提问,有个右/派记者站起来道:“你说你们的技术比美国人还先进,你们的特效比好莱坞更出色?”他大笑一声,对旁边的记者喊道:“这话你们相信吗?”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似的笑声,显然很多人是不信的。

    许望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对方:“在《锄奸》中我们使用了最先进的气爆技术,这种技术缩短了炸点与演员之间的距离,让爆炸就在演员身边发生。不是我吹牛,在烟火这一块,我们真不输给美国人。至少美国人电影中还没有呈现出我们这种效果。”

    那个记者冷笑道:“你才看过几部好莱坞电影啊,竟然敢说技术比好莱坞先进,真是夜郎自大,你们的技术不比可能比美国先进的。”

    许望秋毫不客气地嘲笑道:“1949年10月1日,太祖说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朝鲜战争结束时,彭总说西方殖民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线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很多人站起来了,可有些人却始终是跪着的,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中国不可能比外国人强。听到中国比外国强,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质疑,你们怎么能比我们美国爸爸强呢!这一定是阿共仔的阴谋啊!阿共仔怎么可能比美国爸爸强嘛!对你这种人,我只想说就别跪着了,站起来吧!”

    现场左/派媒体的记者们听到这话顿时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他们都觉得许望秋这话说得特别痛快,有些人真是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就连中立媒体的记者也都忍禁不禁,他们觉得许望秋的嘴真的太毒了,简直可以把人损得撞墙!

    郭远等右/派媒体的记者一个个都面红耳赤,他们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他们还没看到电影呢,连电影都没看到拿什么反驳。不过他们打定主意,等到电影上映一定要进电影好好看看,然后好好写篇文章批判一番。

    又一个记者站起来提问了:“我是《星岛日报》的记者,看得出许导演对《锄奸》有信心,那你觉得《锄奸》在香江最终能取得多少票房呢?”

    许望秋知道如果自己说个很高的数字,右/派媒体会说自己狂妄无知,要是最后电影票房没有达到,他们又会嘲笑一番。不过许望秋觉得这是很好的宣传机会,把电影票房说高点,可以显得自己信心很足,就道:“我觉得会超过300万,如果情况好的话,会超过500万!”

    此言一出,好似平静的湖中被扔进了一枚炸弹,整个现场都掀起了惊天的波澜。

    左/派媒体在震惊之余,都无奈地摇头,觉得许望秋还是太年轻,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你把数字说这么高,他们肯定会在报纸上说你的狂妄自大,甚至可能会说你看不起香江市场,从而激起观众对你的反感,果然还太年轻了!

    右/派媒体一个个喜笑颜开,像打了大胜仗似的,这个内地导演果然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竟然敢说《锄奸》票房能够超过300万。《锄奸》在内地表现很好,那只是内地,而这里是香江。香江观众什么电影没见过,东瀛电影、法国电影,好莱坞电影,怎么可能会喜欢看内地电影。几十年了,内地电影在香江票房超过三百万的就只有《刘三姐》。

    一个年轻人,口气竟然这么大,香江市场会让你头破血流的!

    有记者起身问道:“许导演,请问你知道去年香江有几部电影票房超过300万吗?”

    许望秋耸耸肩膀,不以为意地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去年有部美国片《野鹅敢死队》,题材和内容跟《锄奸》都有相近的地方,这部电影获得了400万港币的票房。我们这部电影节奏更快,战斗更真实,也更激烈,票房应该不会输给这部电影。”

    听到这句话,右/派记者们更加兴奋了,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你知道《野鹅敢死队》是什么人演的吗?那是理查德-波顿和罗杰-摩尔啊,这两位都是好莱坞巨星,这是你们的电影能比的吗?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疯了!真的疯了!”郭远激动得双手发抖,呼出的气比牛还粗,“竟然说《锄奸》的票房和《野鹅敢死队》差不多,这个阿共仔真是疯了!”

    “大陆导演嘛,没见过世面,估计连理查德-波顿和罗杰-摩尔是谁都不知道,说出这种话来一点都不奇怪!”

    右/派记者们对着许望秋疯狂按动快门,闪光灯疯狂的闪着。他们要把这个狂妄小子的丑陋面孔拍下来,让香江市民大家看清楚他狂妄的嘴脸。不过让这些记者想要吐血的是,许望秋非但不担心,反而对着他们比起了剪刀手。

第111章 香江票房爆发

    第二天香江报纸,几乎都在娱乐版报道了《锄奸》的记者招待会;媒体对《锄奸》的报道分化极为分裂,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不说别的,光是报纸选用的照片就能看出区别,左/派媒体上许望秋是英俊小伙,而右/派媒体选的全是许望秋的丑照,看上去龇牙咧嘴,跟冯小刚表哥似的。至于报道内容更不用提了,亲左/派许望秋是各种夸,而右/派媒体的口中许望秋就是仗着父母余荫,沽名钓誉的小丑。

    “你看看,把你说成北平城来的纨绔子弟,还说你是许将军的孙子,说你仗着爷爷为非作歹,还说电影本来不是你拍的,是你看上了别人的电影,把别人的电影给抢了。你看看,这事闹得,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赵单将报纸放在许望秋面前,微微摇了摇头。许望秋什么都好,就是控制不住性子,现在年纪小倒没什么,但年纪大一点恐怕会吃亏。

    “这些记者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幸好我没有拍《少林寺》,否则往许将军身上扯的人就更多了。”许望秋对右/派和亲台媒体对自己的攻击早有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想象力如此丰富,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作将军的爷爷,“不过对《锄奸》来说这是好事,他们这么一骂,反而让更多人知道了《锄奸》。”

    赵单摇头道:“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谣言传多了,对你终究不好的。”

    许望秋笑着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骂我一声《锄奸》票房涨一千,那我在脖子上挂个牌子,上写两个字求骂。”

    赵单也笑了:“你还能开玩笑,我看你对《锄奸》好像很有信心嘛!”

    许望秋点头道:“许总他们在宣传上已经做到最好了,地铁广告、报纸广告,甚至连电视广告都打了;上映规模也还可以,加上香江没有华语枪战片,我们这部电影属于稀缺资源,我确实比较有信心。”

    香江院线大致有五家:邵氏,嘉禾,丽声,安乐和双南。邵氏和嘉禾不用多说,而安乐院线,是江志强兄弟所有,专门播放好莱坞电影;丽声就是金公主院线的前身,属于雷氏家族。

    《锄奸》作为内地电影,显然不可能在其他院线上映,只能在双南院线上映。这次发行《锄奸》,南方影业感觉双南院线规模还是太小,就拉拢那些不归院线管辖的小戏院,再加上一些爱国资本家搞的戏院,凑够了十八家。这个规模跟邵氏、嘉禾的发行的电影肯定不能比,但已经是左/派电影的极限了。

    《锄奸》上映规模虽然算不上大,不过南方影业由于自己手里有院线,而且很多电影公司的电影不敢拿到双南院线放映,害怕得罪台弯,双南院线上映的片子少,上映周期比较宽裕。像其他院线的电影,一般上映半个月就会下片;而双南院线给了《锄奸》一个月的上映周期,如果表现足够好,还可以延期。

    1979年11月1号,《锄奸》正式在香江上映。同一天上映的还有许鞍华的《疯劫》,张彻的《金臂童》,以及一些卖肉的色情片。

    在这一天,众多左/派观众走进电影院,其中有香江专业进修学校这些爱国学校的学生,有工厂工人,还有西装笔挺的行政机构人员和工运领袖人物。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被广告吸引走进影院的普通观众和战争片爱好者。

    走进电影看《锄奸》的观众很杂,各种群体都有,观影的心态也都各不相同。不过当他们走进电影院后,绝大多数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对左/派观众来说,他们看到了革命、看到了牺牲,张然等人唱着《国际歌》走向刑场的时候他们会哭,当看到革命胜利之后他们会笑。对想看战争片或者枪战片的观众来说,看到最真实、最惨烈的战斗,看得热血沸腾。对郭远这种故意来挑刺的人来说,他们看到了一堆毛病。对绝大数抱着越来心态,想要看一部娱乐片的观众来说,他们看得很爽。

    《锄奸》制作非常精良,拥有极为丰富的细节,有许多值得讨论的地方。

    当电影放映结束,观众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很多人直接在路边就讨论起来了。不同的人群讨论的内容有些不同,左/派讨论的是革命,小资产阶级讨论的是爱情,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会提到一点,那就是《锄奸》的特效,都认为电影的烟火特效不输好莱坞。

    “这个导演真的没吹牛,《锄奸》的特效真的比美国人还先进,这效果太惊人了,看上去简直就像真的一样。这他么才是战争片啊!那个机枪把人打成筛子的画面太震撼啊!”

    “真不可思议啊,内地的特效惊人真的比好莱坞还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效果太好了吧!那个手榴弹爆炸的镜头简直把我吓了一跳。”

    “跟《锄奸》的战争戏一比,好莱坞不够劲,而其他国家的枪战片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没想到内地竟然能拍出这么叼的电影,这个导演真的太牛逼了!还不到二十岁啊,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粉丝了!”

    香江理工大学的男生宿舍里,几个男生正对着一本色情杂志,嘻嘻哈哈说笑着。就在这时,一个脸瘦瘦的,个子高高的帅小伙走进了来。男生们见到帅小伙进来,便冲他招手:“家晖!快过来!最新的花花公子,里面有几个妞的波可大了!”

    梁家晖摆摆手道:“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你们看不烦啊。我发现了更好看的,电影《锄奸》,这片子真的超级叼啊!这是我看过最叼的电影,你们都去看吧!”

    几个男生听到这话不由“切”了声:“家晖,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以为我们没看过内地电影是不是?内地电影整天讲大道理,假得要死,除了那些老左,谁去看啊?”

    梁家晖解释道:“这部不一样的。你们看到过子弹把人脑袋打爆吗?你们看到过炸弹直接把人炸飞吗?你们看到过机枪把人扫成筛子吗?这部电影比好莱坞还火爆啊!”

    很多男生都非常喜欢枪战题材的影片,毕竟枪是个令人血脉贲张的玩意儿。几个男生也是如此,听到梁家晖的话有点心动,但还是有些怀疑:“家晖,你不要耍我们啊!”

    梁家晖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要是说谎,你们打爆我头。”

    像梁家晖这样,在第一时间向朋友推荐《锄奸》的观众很多,而他们推荐的最大理由就是电影好看,里面的枪战戏比好莱坞更真实,更火爆。

    枪战片这种类型受众特别大,在年轻人中尤其受欢迎。不过现在香江不产枪战片,香江的枪战片浪潮要等到吴宇森的《英雄本色》横空出,现在观众只能看好莱坞枪战片。当观众听到内地出了部比美国枪战片更真实、更火爆的枪战片后,很多人都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媒体疯狂报道,加上观众口口相传,于是,《锄奸》第一周票房就爆了。

    星期一下午,《大公报》记者张庆平收到了南方影业老总许敦乐的电话。在听到许敦乐报出的数据后,他明显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票房是多少?再说一遍!”

    许敦乐兴奋地喊道:“你没听错,《锄奸》第一周票房183万!”

    首周能够能够取得183万的票房,那票房超过300万没有任何疑问了,最终票房肯定能够突破400万,甚至有可能冲到500万。如果能冲都500万,那将打破《刘三姐》的票房记录,成为内地电影在香江的票房冠军。

    前两天,许望秋对记者们说《锄奸》的票房能达到300万,被右派记者们狠狠讥讽了一番。那些人都等着看许望秋出丑,这下出丑的变成他们自己了!

    《锄奸》的首日数字如同野火一般,迅速在整个偏左的媒体阵营,以及相关电影机构蔓延开。不管是媒体人,还电影人,一个个弹冠相庆,仿佛过年一样快乐。

    “我就知道《锄奸》一定会票房大爆的,干得漂亮!干得太漂亮了!”

    “《锄奸》太长脸了!太给国产电影长脸了!《刘三姐》去年表现也很好,但《刘三姐》是纯歌舞片,而《锄奸》是有政治意识只里面的,没想到票房也能这么好!”

    “虽然我比较看好《锄奸》,但真没想到周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看这个表现有可能超过《刘三姐》,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奇迹啊!”

    《锄奸》的首周票房数据当然也传到了右/派媒体的耳朵里,很多人看到这个成绩都感觉自己快疯掉了,尤其是那些在报纸上讥讽许望秋的记者,更是有一种撞墙的冲动。

    “这怎么可能?香江人不是都很讨厌老共吗?一部老共的电影,在香江怎么可能会有市场?票房怎么可能这么好,一定是老共造假,一定是他们虚报数据了!”

    “香江人都疯了吗?一部老共的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可看的?”

    “第一周去看的肯定是老共的支持者,等这些支持者看完,数据很快就会往下掉,票房肯定不会太好的,一定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香江众多电影公司老板也都被吓了一跳。在他们眼中,内地电影都是那种说教味很重的宣传片,缺乏娱乐性,香江观众根本不爱看。看到南方影业大力宣传《锄奸》,他们都只当笑话看,万万没想到《锄奸》的票房竟然真的爆了。

    香江电影向来喜欢跟风,一部电影票房大卖之后,势必会引发一阵跟风的狂潮。香江电影公司的老板在看到《锄奸》首周成绩后,对《锄奸》立刻高度关注。既然《锄奸》票房这样好,说明是有市场的,那我们也可以拍这种类型的电影嘛!

第112章 香江跟风

    邵氏办公室里,邵逸芙凝视着公司的年轻编剧王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办公桌上放着一叠报纸,有偏左的《大公报》,有偏右的《香江日报》,也有中立的《明报》。这些报纸娱乐版无一例外,都在谈《锄奸》。

    邵逸芙慢悠悠地道:“金仔,最近几天《锄奸》挺火的,首周票房183万,而我们的《金臂童》才30万票房。我看这种题材很有搞头,你写个类似的剧本吧。”

    王金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他老爸王天林跟左/派电影人关系很好,去年他老爸化名王涛给新联拍了部《鬼马智多星》。没想到被台弯知道了,说是要封杀,搞得沸沸扬扬的。他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邵先生,《锄奸》讲的共产党打国民党,我要是写这种剧本,那台弯还不把我封杀了啊!以后还怎么混啊?你还是找别人吧,这个我真写不了!”

    邵逸芙听到这话笑了:“没说让你写打国民党,我的意思是枪战片有搞头。你想啊,香江有很多人不待见内地,而且《锄奸》里面还有政治的东西,观众不喜欢这些的,可现在首周票房有183万。如果我们拍一部类似的电影,那票房是不是会更好呢?”

    王金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拍枪战片啊,吓我一跳!他沉吟了几秒钟,突然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一个故事,我们可以把刺杀汉奸张啸林拍成电影,一批爱国志士奋不顾身,最终成功刺杀了汉奸张啸林。这个故事可以拍成很好看的枪战片。”

    邵逸芙一拍桌子:“我们就拍这个,你赶紧把剧本写出来。”

    与此同时,在嘉禾会议室里,邹闻怀正跟自己的好搭档何贯昌讨论跟风枪战片的事。他们的看法跟邵逸芙差不多,既然内地拍一部枪战片都能在香江取得好成绩,那香江自己人拍的枪战片肯定更受欢迎,拍枪战片应该很有搞头。

    邹闻怀抽了口雪茄道:“要搞枪战片,导演是个问题,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何贯昌沉吟道:“好像吴羽森对枪战片挺感兴趣的。”

    前年吴羽森拍摄了喜剧片《发钱寒》,以500万港币的票房成绩获得年度票房亚军,去年拍摄的《大煞星与小妹头》也荣登年度十大卖座影片之列。在邹闻怀眼中,吴羽森是搞喜剧的天才,让喜剧天才去搞枪战片简直是暴殄天物,直接否掉了:“不行,吴羽森的喜剧片很受欢迎,不能让他拍其他的。”

    何贯昌沉吟道:“要不让洪金宝试试,年轻人脑子活,要是把枪战跟功夫结合在一起,应该很有搞头。”

    邹闻怀拍板道:“就这么定了,让洪金宝搞一部枪战功夫片。”

    不只是邵氏和嘉禾,像吴思远,以及其他一些小电影公司也都准备跟风拍枪战片。长凤新当然也不例外,也有跟风拍枪战片的想法,不过因为听了许望秋的建议,他们拍枪战片的思路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其他人拍枪战片想的是我们要像《锄奸》那样,把场面拍火爆些;而他们的思路是我们在枪战的同时,要阴悄悄黑港英政府一把。

    《锄奸》的火爆也引起了不少香江导演的关注。因为不管偏左,还是中立媒体都认为《锄奸》是里程牌式的作品,从内容到形式全面突破,就连偏右和亲台的媒体都无法否认这一点,只不过他们是用批判的口吻说的,说《锄奸》为了技巧而技巧,而了突破而突破。这引起了香江导演的兴趣,他们想看看《锄奸》的突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客、杜其峰和林岭冬就是如此,他们三个是原来是无线电视台的同事,合作制作过许多节目,关系相当好。今年徐客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蝶变》;而杜其峰也拍摄了自己的处/女作《碧水寒山夺命金》,只有林岭冬还在等待拍电影的机会。他们三个都是爱电影之人,听到评论界把《锄奸》捧得如此之高,就算看看这部电影到底怎么样。

    《锄奸》是内地电影,只能在双南院线上映,而钵兰街的南华戏院正是双南院线旗下的电影院。于是,他们三个便组团到钵兰街的南华戏院看电影。

    来到电影院售票厅,徐客他们发现排队的观众不少,有好几十个。现在是下午两点过,又不是周末,竟然有这么多人排队买票,看来《锄奸》是真的很火爆。

    排了十多分钟的队,徐客他们三个买到了票房。不过就在他们准备进场的时候,意外遇到了熟人,许安华看完电影,正从放映厅里出来。

    徐客跟许安华关系不错,知道许安华的《疯劫》跟《锄奸》是同一天上映。《疯劫》拍得不错,票房也可以,有80多万。如果放在其他时期,讨论这部电影的媒体和影评人应该很多,但由于《锄奸》光芒太盛,现在都在谈《锄奸》,《疯劫》好像被遗忘了一般。

    徐客有些同情许安华,不过他知道许安华有实力,迟早会爆发的,笑着问道:“你是来侦察敌情的吗?”

    许安华笑道:“侦察敌情谈不上,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说的那么好。”

    徐客问道:“那你看完感觉怎么样?”

    许安华想了想道:“我觉得中国可能要出黑泽明或者塞尔乔-莱翁了。”

    听到这话徐客吃了一惊,黑泽明和塞尔乔-莱翁都是大神级的导演啊,许安华竟然把这个内地年轻导演和两位大神级导演相比,难道因为拍了《疯劫》,脑子拍得不正常了吗,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许安华轻轻摇头:“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说完,她慢悠悠地走了。

    100分钟后,徐客、杜其峰和林岭冬从放映厅出来,身边的观众都在兴奋地谈论着电影的剧情。他们旁边的两个男人特别激动,手舞足蹈的诉说着内心的激动:“这片子太真实了,看上起简直就像纪录片一样。”、“对啊,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真实的战争片,就感觉我就也在战场上一样,让人提心吊胆的。”、“像纪录片一样真实,但比纪录片好看。”

    徐客眼中有火光在闪动:“这个导演应该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电影是好莱坞类型片的套路,但是融合了大量的新东西,是在用作者电影的手法拍好莱坞类型片。许安华说错了,他不像黑泽明和塞尔乔-莱翁,他像希区柯克或者科波拉。”

    杜其峰今年年初拍摄了自己的处/女作《碧水寒山夺命金》,最近刚刚完成后期,成片效果连他自己都不满意。现在看完《锄奸》,他更是深受打击,垂头丧气地道:“太厉害了!这他么才是电影啊,我真的想回去把《碧水寒山夺命金》烧了,不想拿出来丢人。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做电影导演,还是回去拍电视剧吧!”

    林岭冬也叹了口气道:“我也感觉自己还得练两年,现在拍电影还太早了。”

    就在杜其峰他们备受打击之时,许望秋提着行李回到了北电。他身上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脸上架着墨镜,看上去很是拉风,用几十年后的话来说,就是时尚潮人。其实这些都是他在香江买的地摊货,没花几个钱。

    现在国内外汇紧缺,国家对外汇管控特别严格,因公出国的人只能兑换50美元。许望秋清楚到香江可以买到很多国内买不到的东西,除了到银行兑换50美元外,还在黑市上兑换了200美元。现在汇率是1美元相当于1.7元人民币,但在黑市上1美元要用10元人民币来兑换。兑换这200美元,许望秋把一个剧本的钱都用光了。

    在香江期间,许望秋利用空闲时间,好好采购一番。有鲍起静这位本地大姐带路,以及帮忙杀价,许望秋将带去的250美元花得一分不剩。最后他背着满满一包服装、鞋子,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回到了北平城。

    许望秋走进303的时候,张一谋他们正围在桌子前讨论《猎鹰》的剧本。他们看到许望秋的打扮差点没认出来:“望秋,去了香江一趟,你这打扮都跟香江人看齐了。”、“这一身看起来不错,花了不少钱吧。”、“有没有给哥几个带点好东西啊?”

    许望秋得意洋洋地道:“这话说得,我啥时候有好事忘记哥几个了?难得有机会去香江,肯定得给哥几个带点礼物啊!”

    众人满是地看着许望秋,想看看他给大家带啥好东西了。

    许望秋把众人赶开,把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几块电子表,每人发了一块。他们为《猎鹰》剧本出了不少力,接下来还需要他们帮着画故事板,肯定不能让他们白干。电子表在香江那边几块钱一块,在国内却是稀奇玩意,拿来作礼物很合适。

    许望秋得意洋洋地道:“这玩意叫电子表,不用上发条,按上电池就能走,只要是认识阿拉伯数字就知道是几点,根本不用费劲看钟上的针。”

    张一谋他们没见过电子表,看到不用上发条,而且显示的是数字,都觉得是高科技产品,非常高大上。他们拿着电子表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都跟看宝贝似的。就连赵禁这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都看得爱不释手的。他们觉得许望秋太够意思了,竟然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望秋,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对啊,要是送点小玩意,我们就收了,但这个真的太贵重了。”、“这个电子表多少钱啊?我们还是付你钱吧!”

    许望秋摆摆手,土豪气十足地道:“这东西也就国内稀奇,在香江那边都烂大街了,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你们就别跟我计较了,帮我把《猎鹰》搞好就是了。”

第113章 后续影响

    对刘林他们来说,参与《猎鹰》制作是向许望秋学习的过程。就算没有好处,他们也会全力以为的,更何况现在有电子表拿。他们将胸口拍得啪啪作响:“望秋,我们都听你的!”、“你指到哪儿,我们打到哪儿!”

    夏刚盯着手腕上的电子表,喜笑颜开地道:“望秋,香江那边到底什么样啊?”

    许望秋想了想道:“就跟《方托马斯》这些外国电影中看到的场景差不多,比国内繁华,街上车多,人穿得也漂亮,不过连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多。以后你们有机会去看看就知道了,没什么好说的。这次到香江,我接触到了一些香江电影市场的数据。”

    说到这里,许望秋从包里取出几张纸,放在众人面前:“这是最近五年,香江电影市场票房前十名的电影,拿去年来说,第一名《卖身契》是喜剧片,第二名《醉拳》是功夫片,第三名《油脂》是美国歌舞片,第四名是《野鹅敢死队》是美国枪战片,跟《锄奸》和《猎鹰》类似;第五名《第三类接触》,是美国科幻片……”

    许望秋将这些电影类型作了个简单介绍,凝视着众人,道:“这是最近五年香江票房前十名的电影,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五十部电影中,各种类型的电影都有,但香江本地电影类型却非常单一,主要是功夫片、喜剧片,以及风月片。”

    在场众人都微微点头,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确实是这样,这五十部电影中,各种类型的电影都有,但香江电影却只有功夫片、喜剧片,还有风月片。”

    张一谋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许望秋露出了笑容:“因为香江市场太小,无法支撑大制作;香江没有条件去拓展电影类型。比如台弯的抗日电影《笕桥英烈传》和《八百壮士》票房都很好,但香江能拍嘛?古装战争片更不用提了,根本没那个条件。我在想如果我们拍香江无法拍的电影类型,比如古装大片,比如大型战争片,那么我们的电影是能够在香江、以及新马泰等海外华人社会取得成功的。相同的文化背景,加上精良的制作,足以保证我们的电影成功。”

    许望秋一直觉得奇怪,台弯市场明明比香江大,为什么没有建立起电影工业,反而沦为香江电影的倾销地呢?这次去香江,他终于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

    60年代是台弯电影的黄金时期,台弯市场的繁荣甚至吸引香江电影人到台弯发展,李翰祥创办国联影片公司,胡金铨加盟联邦影片公司。1967年胡金铨拍摄的《龙门客栈》轰动港台,掀起了观影狂潮。眼看一股武侠片风潮就要兴起,但就在这时,台弯却对武侠片进行限制。到了1973年,蒋经国更是亲自出面,抨击电影中的色情暴力会引发不良影响。同年10月,电影界开展净化道德运动,包括武侠片在内的商业片受到全面压制。

    不过即使如此,香江电影也没有真正攻占台弯市场,台弯本土电影依然占据着统治地位。只是由于台弯电影娱乐性不够,正慢慢失去统治地位,而香江电影正逐渐变得强势。按照这种趋势,两三年后香江电影就会彻底攻占台弯市场。

    从某种程度而言,香江电影正是统治了台弯市场,才有足够资金制作更精良的电影,才有了香江电影在八十年的辉煌。到了1993年,台弯片商与香江电影公司爆发冲突,台弯开始大力引进好莱坞电影。香江电影哪是完成产业升级的好莱坞电影的对手,很快被赶出台弯市场。没有了台弯这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香江电影就迅速衰落了。

    在搞明白这点后,许望秋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香江电影依托台弯市场就能在八十年代统治东南亚,而内地市场比台弯大得多,甚至可以支撑《星球大战》级别的电影,那内地电影是不是能取香江电影而代之呢?

    1978年内地电影总票房9人民币,换算成港币就是30多亿,是香江的几十倍。内地市场表现好的电影有几千万人民币的票房,而《星球大战》成本是1100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是1870万,内地市场完全可以支撑《星球大战》级别的电影。

    如果内地市场能够拍摄《星球大战》投资级别的电影,那小打小闹的香江电影肯定不会是对手。如此一来,统治亚洲市场的不会是香江电影,而是内地电影!

    不过这一切的关键是分账制,如果不能和电影院分账,一切只能是空想。中国电影问题很多,牵扯到的利益也很多,短时间内在全国推行分账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成立电影出口公司,以出口的名义,让国家为出口公司开一条缝。

    跟张一谋他们聊了几分钟,许望秋来到导演系办公室,向张克汇报工作。办公室里的老师看到许望秋这一身,都笑他去资本主义世界走了一趟,就沾染上资本主义习气了。

    张克也笑着调侃道:“你这一身要是被纠察队的看到了,非用剪刀把你的裤子剪了不可。”

    许望秋笑嘻嘻地道:“他们要是过来,我就说外语,他们听到外语以为我是国际友人,就不敢难为我了。”

    “看你这个样子,还真像魔都租界里的那些假洋鬼子!”张克哈哈笑了声,随即严肃地道,“你这次都香江去,没捅出什么篓子把?”

    许望秋不满地道:“克老,你这话说得我好像经常捅篓子的。这次去香江,可是给我们学校争取到了好处的,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就不去争取了。”

    张克一怔:“什么好处?”

    许望秋得意洋洋地道:“因为《锄奸》在香江表现很好,首周取得了183万的票房,最终票房应该有400万,甚至能够到500万。电影是我们学校拍的,可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就向南方影业老总许敦乐建议,让他们给我们学校捐一批电视机和录像机,顺便再捐一批美国商业片录像带。这样我们学校就可以建一个拉片室,方便同学们拉片。”

    张克听到这话,心想这可是大好事啊,马上问道:“对方怎么说?”

    办公室其他老师听到这话,也都注视着许望秋,想知道最终答案。

    许望秋轻笑道:“当然答应了。他说到时候向我们捐赠十台电视机十台录像机,以及最近五年好莱坞票房排名前十电影的录像带。他还说如果《锄奸》的票房要是能到500万,再多捐五台!”

    在场的老师都知道拉片是学电影的最佳途径,只是北电是个穷得当当响的学校,一年的教学实习经费仅有4万元,根本没钱做拉片室。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被许望秋解决了。他们看向许望秋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赞许。

    张克忍不住道:“望秋啊,你可是给我们学校立了大功啊!”

    许望秋笑嘻嘻地道:“克老,我给学校立了这么大的功,有没有奖励啊?”

    张克也觉得应该奖励,只是物质上的奖励显然是不可能,就道:“这样吧,我作你的入党介绍人,介绍你入党!”

    许望秋差点喷了,这算什么奖励,像我这种优秀青年应该是党热情主动地邀请我加入,而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到底入还是不入,介绍我入党算哪门子奖励啊?

    《锄奸》在香江上映的第二周,有两部新片上映,实力比较强的是章国明的《点指兵兵》。这是一部枪战片,不过水准跟《锄奸》相去甚远。最终《锄奸》以175万的成绩战胜对手,蝉联票房冠军,《点指兵兵》以135万排名第二,许安华的《疯劫》以95万排名第三。

    章国明的《点指兵兵》和许安华的《疯劫》属于香江新浪潮代表性的作品;而许望秋的《锄奸》是第五代的开山之作。很多年以后,电影界将许望秋与许安华他们的这次碰撞称为第五代导演与香江新浪潮的第一次相遇。香江电影界则将《锄奸》视为香江新浪潮的一部分,因为《锄奸》启发了一大批香江导演,并在香江掀起了枪战片的浪潮。

    《锄奸》在香江一共上映了五周,取得了523万的票房。这个成绩仅次于《铁金刚勇破太空城》的786万,以及程龙《笑拳怪招》的544万,成为1979年香江市场的票房季军。这个成绩超过了《刘三姐》,成为内地电影在香江市场的新霸主。

    很多媒体都为《锄奸》叫屈,如果双南院线有嘉禾的规模,那《锄奸》的票房很可能会突破600万,超越程龙的《笑拳怪招》,成为1979年香江市场的华语片冠军。

    这确实有些遗憾,内地电影在香江拿冠军要追溯到六十年代去了。不过523万这个成绩还是震惊了整个华人电影圈。这条消息传到国内,也是引起了极大关注。

    《锄奸》在香江的成功也引起了韩国,以及众多东南亚片商的关注,他们在看过《锄奸》后都认为如此火爆的电影在自己国家也肯定有市场。不过这些国家大部分都反共,对内地电影防范比较严格。《锄奸》面有高唱《国际歌》的场面,还有解放军进城,通过审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片商们要求南方影业把唱《国际歌》的镜头,以及解放军进城的戏剪掉。他们还提出电影片头不能打魔影厂的工农兵厂标,必须换一个标志。

    最终,南方影业对《锄奸》进行了剪辑,把电影剪成了纯枪战片,并另外注册了一家公司,取名叫“扬帆”,名正言顺的把《锄奸》卖掉到了韩国和东南亚。

    几个地区的版权费,加上香江的票房分成,《锄奸》海外收益达到125万美元。

    王岚西在接到这个消息后笑了,东瀛版权加上,东南亚市场的收益已经超过两百万美元,南方影业还在跟几个社会主义国家谈,再卖几十万美元不成问题。这足以证明电影对外出口是可行的,不用等去戛纳遗憾,成立电影出口公司的报告就可以写了。

    王岚西把稿纸摆在面前,拧开钢笔,想了想,郑重写下:关于成立中国电影出口公司的建议。

第114章 赚钱大计

    这个时代不像互联网时代,通过网络能够轻松查到电影在香江上映的实时数据。直到新华社发消息,许望秋才知道《锄奸》在香江已经取得523万的票房。不过在这段时间,许望秋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忙《猎鹰》的筹备工作。

    在这段时间,《猎鹰》的勘景工作已经完成,开始绘制故事板。在这段时间,总参和总装备部的批文下来了,动员昆明军区1个步兵师、1个坦克团和2个榴弹炮团参与《锄奸》拍摄。

    许望秋大哥许望川也被秀影厂派到了北平;不过许望川到北平后并没有参与《猎鹰》的筹备工作。许望秋给了他一个特别的任务,到各个剧场看演出,把唱得特别好,又比较年轻的歌手记下来。许望秋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说这非常重要,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来做。

    许望川对许望秋特别信任,见他说非常重要,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北平城奔走。白天他满城打听哪里有演出;晚上就拿着买好的票去看演出。

    现在僵化守旧的思想依然强大,文化领域固守雷池。大部分演出和运动时期相差不多,很多节目看得人昏昏欲睡。不过也有演员在尝试新东西,比如李谷一就在尝试泣声唱法。

    这天中午,许望秋看了看许望川收集的演员名单,总共有三十一个,其中不少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音乐家,但现在几乎都是没有太大名气的年轻演员。有这批人,自己的走穴大计可以正式展开了。许望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大哥,我们找个安静地地方聊。”

    许望川知道谜底要揭晓了,便道:“好。”

    两人从楼里出来,走到荷花池边,找个地方坐下。时间已经是12月,荷花池里没了赏心悦目的色彩,只剩下满池枯褐色的断枝残叶。冷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没人愿意在这里久呆,正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许望秋看着荷花池里的枯枝,缓缓地道:“大哥,最近你一直在看演出,感觉怎么样,演出市场很活跃,观众很多吧?”

    许望川微微点头:“观众非常多,几乎每场演出观众都是满的。”

    许望秋又问:“门票多钱,有多少观众,一场演出能赚多少钱?”

    许望川想了想道:“我看的演出门票基本上都在五毛左右,不同的位置价格不一样,场子有大有小,能赚多少钱就不知道了。”

    许望秋微笑道:“我让人帮忙打听了下,剧场和演出单位大概是四六分账,假设一场演出观众一千人,门票五毛,演出单位就能分300。如果一天要是演三场,就可以赚900。这是普通的剧场演出,如果是在万人体育馆演出呢?一天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赚三千。一个月就算只演15场,那也是4万5。如果演一年的话,那就是54万。对不对?”

    许望川不明白许望秋说这个干嘛,心想你是电影学院的,将来要进电影厂搞电影的,又不是音乐学院的,会进演出单位,干嘛关心这个,就在此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脸色瞬间就变了,颤声道:“望秋,你不会是想搞演出赚钱吧?”

    许望秋一怔,随即就笑了,不愧是我老哥啊,很有眼光嘛,竟然猜到我的想法了,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不错,我的想法就是既然现在演出市场这么活跃,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组织一些演员,自己组织音乐会,带着这些演员到各地区演出呢?一年54万是相当保守的算法,正常情况下,只要组织得当,一年赚六七十应该不成问题,甚至更高。如果我们组织演员演出,只需要一两年,我们可以成为百万富翁。怎么样,愿不愿意试试?”

    在这个万元户就是大富翁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法子赚上百万,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不过许望川最近一直在看各种演出,知道演出市场非常火爆,而演出又非常少,如果真搞这个,真的有可能赚大钱,咽了咽口水道:“这个犯法吧?”

    许望秋凝视着许望川的眼睛,缓缓地道:“如果是以私人名义组织演出,确实有违法嫌疑的。但只要把演出挂在某个单位的名下,那就是合法的。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说,我就问你,如果是合法的,但可能会冒一点风险,你敢不敢不干?”

    许望川沉吟了两秒钟,坚定地点头道:“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坐牢嘛!就算我坐牢了,家里面也有你和小妹,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望秋听到许望川说得慷慨激昂的,笑着安慰道:“赚钱方法有很多,比如捣腾电子表,电子表在香江那边就两三块钱,如果打批发会更便宜,但在国内的话,卖个七八块不成问题。我在香江那边有认识的人,做这个生意不成问题。不过捣腾电子表,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投机倒把,我肯定不会让你做这个。你是我哥,我不会让你做有坐牢风险的事。组织演出就没有这样的风险,顶多被认为是违规,不会坐牢。”

    许望秋说的是实话,走穴是整个八十年代整个中国最引人注目的文化经济现象。在80年代初,一些聪明的文化人看到演出有利可图,就组织明星大腕儿到全国各地演出。起初,参加走穴的流行歌手,后来曲艺界,甚至演员都按耐不住,投身走穴大军。在整个80年代,在文艺界走穴是正常的,不走穴才不正常。

    走穴让很多明星们迅速致富,成了整个中国社会的高收入阶层,带来的问题也不少,如演职员偷税漏税,穴头索要高价、演出质量差等。在1983年文化部专门出台了相关政策,对走穴进行限制,但从来没有听过谁因为走穴而坐牢的。

    如果真有坐牢的风险,那许望秋肯定不会让许望川做的。

    许望川知道许望秋脑子极为灵活,做事情也极为稳妥,既然他说没有坐牢的风险,那肯定不会风险,就道:“既然不会坐牢,那没什么好犹豫的,你直接说怎么干吧!”

    许望秋知道许望川因为当初朋友被捅死,性格沉稳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没变,还是敢闯敢冒险,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让许望川做这件事,如果是张一谋那种性格,他提都不会提:“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以秀影厂的名义搞演出,每年向秀影厂交一笔钱,十万或者二十万;如果秀影厂不行,就找其他单位。这事可以拉上米佳山,到时候分他一份好处就是了。”

    许望川微微点头,米佳山是红二代,父亲是前蓉城市高官,有他助阵这事要容易许多。

    许望秋继续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先搞个音乐会,作为练兵。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搞了这次音乐会演出,整个演出的流程你就非常清楚了,等到单独干的时候,可以很快上手。第二,可以起广告效应,像蓉城观众在看到演出的报道后,肯定也想看类似的演出,但他们没有机会看,现在我们组织的演出来了,观众肯定蜂拥而至。第三,这场音乐会我们会推出一批新人和新歌,会将他们捧红。这些人是我们捧红的,以后我们邀请他们演出,他们肯定得给我们面子。那些没有成名的演员更是会抢着参加我们的演出,因为我们可以拿出新歌来,我们可以将他们捧红。就算其他人组织私人演出,在抢演员的时候,也一定抢不过我们!”

    接下来,许望秋开始讲自己对音乐会的构思,他的这个想法其实是源自于上一世的新星音乐会。1980年,随着砖头式录音机和卡式歌曲磁带的普及,人们已经慢慢接触到了一些国外的流行音乐,和邓丽君等一些歌手用别样柔情的方式所演唱的歌曲。这给太多热爱音乐的年轻人,带来了无比新鲜的感觉。可大陆的流行音乐歌坛却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刚刚复刊不久的北京晚报,顶着巨大的压力,本着“推新人、推新歌”的宗旨,举办了新星音乐会。

    1980年9月23日和24日,“新星音乐会”在首都体育馆成功举行。一批在当时还十分年轻的歌手,用他们美妙的歌声,给中国歌坛注入了一股清新之风,并从此唱响了一个新的时代。正是通过这次《新星音乐会》,使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朱明瑛、苏小明、郑绪岚等人,一夜之间就红遍大江南北。而他们所演唱的歌曲《军港之夜》、《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也迅速成为当年最受欢迎的流行歌曲。新星音乐会起了一场席卷全国、影响深远的流行音乐热浪。国内音乐评论界认为,“新星音乐会”正式宣告了新中国流行音乐的诞生。

    其实大规模走穴也是从新星音乐会开始的。在新星音乐会前,国内就有走穴了,但比较少见。在新星音乐会后,很多人看到音乐会带来的轰动效应开始琢磨,既然报纸都可以组织这样的演出,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呢?于是,轰轰烈烈的走穴浪潮就开始开了。

    听完许望秋的构思,许望川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好了。他最近看了很多演出,发现唱得好的演员很多,但这些人没有自己的歌曲,也没有什么名气。如果给他们几首好歌,那这些人肯定会红。不过这存在一个问题:“我们哪里去找歌曲啊?”

    许望秋轻笑道:“我们从歌舞团邀请作曲家写一些,我也可以写。你忘了我以前经常往川音跑,川音作曲系李勉教授被打成右/派,下放看大门。没人敢接近他的,只有我经常跟他聊天。他看我对音乐有兴趣,教了我很多音乐知识,写歌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许望川知道许望秋往川音跑这事,知道他平常喜欢哼点稀奇古怪的歌,只是没想到他会写歌:“既然你会写,那事情就好办了。那我直接回秀影厂,拉上老米山去找厂领导。”

    许望秋摆手道:“音乐会不用找秀影厂,直接以北电的名义搞就是了。我去找谢非老师,这也算是对他的谢礼吧!”

第115章 说服

    在拍《锄奸》的过程中,谢非听学生讲在北大荒做知青的经历,内心颇受触动。在电影拍完之后,他就把学生讲的故事就写成了剧本《我们的田野》。受《锄奸》的影响,他打算把《我们的田野》拍成一部纪录片风格的电影。

    不过在《我的田野》剧本写完后,谢非一直没有找到投资。今年各个电影厂的情况跟去年有些不同了,今年各种文学刊物纷纷复刊,小说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电影剧本已经不像去年那么稀缺了;再加上《我们的田野》调子比较低沉,情绪比较灰暗,电影厂对于拍这个故事有顾虑,北影厂和魔影厂先后否掉了这个剧本。

    北电的《樱》前些日子通过了中影公司的审查,还掉从文化部借来的18万后,赚了72万。不过学校认为谢非去年拍了《火娃》,今年又拍了《锄奸》,应该给其他老师拍电影的机会,就把钱给给了张暖新和郑冬天,让他们拍《沙鸥》和《邻居》。

    谢非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只能按耐住内心的创作冲动,等以后有机会再拍。不过就在这时,许望秋找上门来,告诉谢非,有帮忙帮他解决资金的问题。

    谢非特别兴奋:“《我们的田野》已经被北影厂和魔影厂否掉了,你不会是让我找秀影厂吧,《我们的田野》能通过秀影厂的审查吗?”

    许望秋轻笑着摇头:“《我们的田野》调子太低沉,情绪太灰色,现在文艺界对这个抨击比较厉害,通过艺管会审查的可能性比较小。《我们的田野》属于小成本电影,二十多万应该够了。我看不如这样,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想办法赚钱。”

    谢非听到这话一怔:“望秋,你不会是开玩笑吧?20多万呐,我们到哪里去挣啊?”

    许望秋轻笑道:“我有个主意,如果我们操作得当的话,赚20多万是完全可能的。”

    谢非知道许望秋脑子活,主意多,赶忙问道:“什么主意?”

    许望秋缓缓地道:“我们以学校的名义从各个歌舞团借一批演员,在借到演员之后我们组织音乐会,在全国几个大城市演出。以首都体育馆为例,有1万8千个座位,我们假设在首都体育馆演5场,就是9万观众。每个观众我们赚5毛的话,那就是4万5。除了北平,我们再到天津、魔都、羊城三个城市演15场。这四个城市演下来,我们的收入至少在15万以上,如果情况好的话,有可能到20万。除了门票收入,还可以我们跟唱片社合作,把音乐会录成唱片。你唱片卖掉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分钱,这又是一笔收入。这次音乐会,我们会邀请作曲家写新歌,会推出一批新人和一批新歌。观众看完音乐会,听到了很多好听的新歌,他们是不是想学?可是没地方学啊。没关系,我们可以卖歌本。一本我们赚2毛钱,那十万本就是2万。只要这个音乐会搞起来了,那钞票就是唰唰往我们头上掉啊!”

    作为红二代,作为文艺青年,谢非从来没想过如何赚钱,甚至都没想过赚钱的事。现在听完许望秋的描述,简直是目瞪口呆,心里就一个想法,窝草,还可以这样啊!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望秋,你这上辈子一定是奸商。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多赚钱的法子?”

    许望秋心想我上辈子真不是奸商,我也是文艺青年,我这是被逼的啊,笑着抗议道:“谢非老师,我好心帮你,可你却说我是奸商,真是好人难做啊!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没说不愿意啊!”谢非见许望秋要甩袖子走人,赶紧拉住他,“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跟我计较上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继续说音乐会的事,这个怎么弄啊?”

    许望秋笑道:“我是这么想的,马上就要进入80年代了,国家开始改革开放,中国真正走进新时代了。我们就以‘走进新时代’为主题,搞一场音乐会,推出一批新人和一批新歌。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也在青年。我们就是希望通过这场音乐会展现当年青年的精神风貌,让清风正气、蓬勃朝气遍布全社会!”

    谢非听到“走进新时代”眼前一亮,兴奋地道:“这个主题很好,不过这能行吗?我们是电影学院,我们学校组织演出,人家歌舞团愿意让团里的演员参加吗?”

    许望秋信心十足地道:“我们学校跟歌舞团都是文化系统的,是兄弟单位啊,兄弟有难拉一把难道不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们搞这样音乐会,也是在帮歌舞团发掘新人、帮他们推出新歌啊!对歌舞团来说,也是成绩啊,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谢非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可观众呢?在北平演五场,就是9万观众啊,会有这么多观众来看我们的演出吗?”

    许望秋笑道:“运动十年,让人民群众对文艺生活的渴望是空前的,现在北平城大大小小的演出,就没有空场的时候,几乎是场场爆满。就连很多水平不怎么样的业余演出,也都是人满为患。不说别的,拿《锄奸》来说,电影上映两个月,35毫米胶片的观影人次都已经破亿,最终的观影人次会超过3亿。加上16毫米拷贝的话,观影人次很可能会超过7亿。很多观众不是看一两遍,而是五遍十遍的看。只要我们音乐会节目好,观众根本不用愁。谢非老师,我问你,如果我们把郭岚英、李谷一请来演出,你想不想看?”

    谢非听到郭岚英眼睛顿时就亮了,郭岚英是人民艺术家,在中国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把郭岚英请来演唱,还用担心卖不出票吗?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那可是郭岚英啊,她演出那么多,会参加我们的演出吗?”

    许望秋也知道这事有难度:“这个我不敢打包票。如果我们真诚的邀请,在加上有好歌的话,那是有可能说动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可以试试。我们去试的话,至少是一次机会。如果我们不试的话,连机会都没有。你说对吧?”

    谢非觉得这话极有道理,起身道:“走,我们找卢院长去!”

    许望秋和谢非来到学校领导小组组长陆梦的办公室的时候,陆梦正在看文件。陆梦看到许望秋和谢非进来,就问他们有什么事。许望秋把通过音乐会为电影筹集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他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减轻学校负担,为了让学校师生有更多实践的机会。

    陆梦听完许望秋的话笑了:“你这个小子,真能折腾啊。”

    许望秋笑着抗议道:“我这怎么叫叫折腾呢?我明明是替学校分忧,为了让老师和同学有更多的实践机会。”

    陆梦微微颔首:“你们的想法听上去不错,不过有具体的方案没有?”

    许望秋把早已好的计划放到陆梦面前:“这是我们的方案。”

    陆梦拿起方案,慢慢翻看着。方案不长,只有短短不到五页,里面却演出的市场作了详细分析,并列有首都市场的详细数据;对整个演出开支、收益和盈利情况也对做了详细的分析,整个方案内容详实,具有非常强的可行性。

    能够写出如此详实的方案,肯定是对整个市场做过调查的,否则不可能写出这样出言之有物,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这肯定不是谢非搞出来的,他的性格自由散漫,做不出这样的方案来。应该是许望秋做的!这个孩子做事太有条理了,将来肯定能成大事!

    陆梦合上方案,看看许望秋,缓缓地道:“你们的方案做得不错,我支持你们的想法。不过搞音乐会是很大一件事,不可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必须等学校领导小组研究后才能决定。我会尽快跟学校其他领导碰个头,讨论这件事。”

    第二天下午,许望秋和谢非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同意他们搞“走进新时代”音乐会;不过学校认为如果以学校的名气去向歌舞团借演员,人家不一定会答应,如果有文化部批文,会容易很多。学校让许望秋他们写一份申请材料,由学校向文化部提出正式申请。

    许望秋、许望川和谢非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将申请材料写好。第二天上午在陆梦上班的时候,许望秋和谢非把材料交到了他的手中。陆梦看过许望秋他们写的申请材料十分满意,表示他会尽快将材料送到部里面去。

    从办公室出来,许望秋和谢非,叫上在外面等候的许望川,商量接下来的步骤。批文肯定没问题,不过批文下来需要时间,快可能要一周,慢的话说不定半个月。音乐会不能等,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动作不快点的话,很快就要春节了。到时候大家忙着过年,恐怕就没有心思看演出了。

    谢非扳着手指头道:“音乐会的时间定在1月15号,我们只有40多天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尽快联系演员,歌曲也必须尽快解决。”许望秋给谢非讲过,他知道有个很厉害的作曲家,到时候请这个作曲家来作曲,不过谢非忘记作曲家的名字了:“你不是说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作曲家嘛,叫什么来着?”

    许望川轻笑道:“叫谷鉴芬。”

    “对,就是中央歌舞团的创作员谷鉴芬。”许望秋把谷鉴芬的住址拿出来扬了扬。谷鉴芬的住址是胡梅帮他到的。胡梅的父亲是总政文工团团长,她跟各个歌舞团的人都比较熟悉,很容易就帮许望秋打听到了,“谷鉴芬老师的地址我有,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吧!”

第116章 谷鉴芬

    帽儿胡同位于北平东城区西北部,东起南锣鼓巷,西至地安门外大街。明朝时候,称为梓潼庙文昌宫,清朝时称为帽儿胡同。文昌宫是供奉文昌帝的地方,文昌帝即文曲星,是神话传说中掌管文运的神仙。帽儿胡同的9号和11号是可园,是京城最富代表性的私家园林之一。35号和37号是末代皇后婉容故居。除婉容之外,这条胡同还住过很多名人,比如明代将领洪承畴、北洋军阀冯国璋。

    许望秋他们三个在帽儿胡同里边走边问,终于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下了脚步。

    谢非往里望了望,问道:“你确定你说的那个谷鉴芬是在这里吗?”

    许望秋点头道:“是胡梅告诉我的,他父亲是总政歌舞团团长,认识很多歌舞团的人,这是她帮我打听的,应该不会错。”说着,许望秋迈步往四合院里走去。

    一走进四合院许望秋就听到淡淡的琴声,他顺着琴声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大声喊道:“请问,谷鉴芬老师是住在这里吗?”

    琴声还在继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打量许望秋他们一番,问道:“是这里,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谢非估摸着对方应该是谷鉴芬爱人,掏出工作证递给对方:“同志你好。我们是北平电影学院的,我们学校准备办一场公开售票的音乐会。我听说谷鉴芬老师作曲特别好,希望跟谷鉴芬老师合作。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看一下。”

    对方接过工作证一看,上面写着“北平电影学院教师谢非”,他把工作证还给谢非,十分热情地跟谢非握了握手,将他们往屋里引:“来来来,赶紧进来,到屋里坐。”又朝屋里喊道:“鉴芬别弹了,有客人来了。”

    琴声噶然而止,谷鉴芬抬头向许望秋他们看了过来。

    门厅饭桌上有时还摆放着没来及收拾的剩饭菜。一架棕色的立式钢琴靠在墙边,钢琴对面就是床。床上铺满了散乱的乐谱纸。许望秋看到了谷鉴芬,看到了这位被称为中国流行音乐教母的大神。谷鉴芬跟许望秋记忆中的样子差别不大,就是要年轻许多,只有四十来岁。

    谷鉴芬创作过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如《滚滚长江东逝水》、《妈妈的吻》、《思念》、《烛光里的妈妈》、《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在80年代,谷鉴芬在重重困难中,东拼西凑5万元,创办了“谷鉴芬声乐培训中心”,不收学费,管吃住。培养出了刘欢、毛阿敏、那英、孙楠等一批优秀的歌手。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谷鉴芬是被认为宣告新中国流行音乐诞生的新星音乐会幕后推手之一,而新星音乐会演唱的歌曲有一半是谷鉴芬写的。

    谷鉴芬打量许望秋和谢非一番,问自己的丈夫:“邢波,这三位是?”

    邢波招呼许望秋和谢非坐下,然后向谷鉴芬作介绍:“他们是北平电影学院的,说是有音乐会,想要跟你合作。”他冲谢非笑了笑道:“这就是我爱人谷鉴芬,你们有什么事给她说。”

    音乐会的具体内容是许望秋在捣鼓,谢非就对许望秋道:“望秋,你给谷鉴芬老师说说。”

    许望秋冲谷鉴芬笑了笑,开口道:“谷老师您好。我是北电电影学院的许望秋,这是我们学校的谢非老师。这是我哥哥许望川。”谷鉴芬冲许望秋点点头:“你好。”又对谢非和许望川道:“你们好。”谢非和许望川笑着冲谷鉴芬点头:“谷老师你好。”

    许望秋开始进入正题:“谷老师,我跟谢非老师是电影《锄奸》的导演。这次过来找你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个是我有一部新电影叫《猎鹰》,想请你担任电影的配乐工作。”

    谷鉴芬听到许望秋和谢非是《锄奸》的导演,还邀请自己担任配音,兴奋地道:“没想到你们是《锄奸》的导演啊,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看了有三遍。能跟你们合作我非常高兴。”

    许望秋听到谷鉴芬这么说笑了:“有谷老师担任配音,《猎鹰》的音乐肯定没问题了。不过电影配乐要明年去了,我们来找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们学校准备举办全国的巡回音乐会,推出一批新歌,推出一批新歌手。我们听说你写了很多歌曲,特别希望你能够参加我们的演出,做艺术指导,并从你的歌曲从挑选一些合适的作品,在音乐会上演唱……”

    许望秋将自己关于音乐会,关于歌曲,关于歌手等方面的构想详详细细地将了出来。谷鉴芬安静地倾听着。等许望秋讲完,她非常爽快地道:“你说得很对,现在已经进入新时代了,国家需要新歌,也需要新人。我觉得你们这个音乐会的想法特别好,我愿意参加。”

    许望秋见谷鉴芬这么快答应了,喜笑颜开地道:“那太好了,谢谢谷老师。”

    谷鉴芬轻笑道:“不用这么客气,能够参加这个音乐会,对我来说也是展示自己作品的机会。我的很多歌一直家里发霉,有这样一个舞台展示这些作品,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许望秋点头道:“我们举办这个音乐会就是希望推出更多更好的歌曲,用歌声反应心时代、新生活。”又道:“不知道谷老师你手里有多少歌曲?”

    谷鉴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有两百多首。”

    许望秋发出“哇”的一声,和许望川对视一眼,激动地道:“那太好了,谷老师,那我们就开始选吧,选符合走进新时代音乐会主题的歌曲。你先给我们推荐点合适的吧!”

    谷鉴芬想了想,道:“有一首叫《你问我》的歌,我比较喜欢,也切合走进新时代的主题。我弹给你们听,你们看看怎么,看合不合适。”

    说着谷鉴芬转身面对钢琴,轻轻地弹了起来,和婉而激越的声音在小小的斗室激荡。谷鉴芬轻轻唱着:“你问我为什么忧愁,却又是这样欢乐?你问我为什么牢骚满腹,心儿却似烈火?让我用深情的话儿回答你,为了我亲爱的祖国,为了我多难的祖国……

    弹唱完毕,谷鉴芬抬头看着谢非,一脸询问的表情。

    谢非脱口说道:“真是一首好歌,真的太好了!”

    许望川也不住拍手:“这首歌很好听。”

    许望秋感觉这首歌不如谷鉴芬后来的很多歌曲,但情感特别真挚,歌曲中那种坚持,那种九死而不悔的精神,正是运动后很多人的共同心迹。虽然在某个时期受过不公正对待,但依然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他们耐得住清贫,守得了寂寞,默默奉献,不求回报。

    许望秋知道在几年后,随着改革开放,随着国门打开,很多人被西方的繁华迷住的双方,选择了投奔更好的生活。文艺界这个现象特别严重,名人们一批批的往海外涌。这当然没有错,谁也不能指责别人选择更好的生活。

    不过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无疑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一起,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国家建设得越好越好,越来越强。这歌表达就是这些人的心声吧!

    许望秋用力拍着双手:“这是一首好歌,写出了很多人对祖国的最真实感受。什么是祖国?祖国就是自己可说她一千句不好,但外人说一句,你会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的存在。”

    谷鉴芬和谢非他们都哈哈笑了起来,这话听上去很糙,但好像还真是这样。

    运动时期谷鉴芬一直在写歌,只是这些歌都没有拿出来,她已经写了200多首,许望秋他们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歌中选出一些适合音乐会的。谷鉴芬弹唱完一曲,就两手松弛地垂落在双膝上,问许望秋他们对歌曲的感觉。等许望秋他们作出选择后,她又唱下一首。谷鉴芬弹着琴,吟唱着,一首又一首。许望秋他们就在旁边坐着,静静地听着。

    一连两天,许望秋、许望川和谢非就坐屋子里,听谷鉴芬弹琴唱歌。渴了就拧开自来水龙头,灌一肚子自来水。中午就在谷鉴芬家吃饭。谷鉴芬给他们做肉夹馍,把烧饼在锅上烤热,再把炒好的肉馅夹到里面。然后熬一锅粥,就着泡菜吃。

    将谷鉴芬创作的200多首歌听了一遍,许望秋他们从中选择了17首。对于许望秋他们的音乐会来说,21首歌肯定不够。整个演出计划推出10个歌手,三男七女,每个歌手至少要唱三首歌,也就是说最少要30首歌,加上许望秋拿出来的《走进新时代》,至少还要12首。还有个问题就是谷鉴芬写的歌以柔美抒情为主,适合女歌手演员;男歌手没有合适的歌曲。

    谢非权衡之下,建议道:“要不男歌手少要点,用一个就行了。”

    许望秋摇头道:“只有三个男歌手已经不平衡了,要是再去掉两个就更不平衡了。男歌手的歌我来想办法,我手里正好有几首适合男歌手演唱的歌,如果还是不够,在翻唱点外国歌曲就行了。”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谷鉴芬知道许望秋会写歌,他为音乐会写的主题歌《走进新时代》水平相当高。此刻听到,许望秋手里有几首适合男歌手演唱的歌曲,她便起身将手风琴让出来:“望秋,把你歌曲弹给我们听听。”

    许望秋摆手道:“我不会弹钢琴,我还是弹吉他吧!”

    谷鉴芬走到墙边,将吉他取下,递给许望秋,等着听许望秋的歌。

    许望秋拨动琴弦,深情开唱:“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第117章 歌手

    许望秋是做导演的,而导演总是常年在外拍戏,再加上妹妹的死,他一直不怎么回家。对这首歌,他有特别深的理解和体会。跟朋友出去唱歌,他也特别爱唱这首歌。

    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许望秋有了新的身份,也开始了新的生活,但过去的记忆不可能抹去,他也从未想过要抹去。对他来说,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不能割舍的。他希望有一天能回去看看,哪怕是以远房亲戚的身份,而不是亲人的身份。

    许望秋的嗓子普普通通,没有多少的唱歌天赋。不过他把自己的经历和感受都唱到了歌里,把这首歌唱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在场众人被这首歌击中了,淡淡的忧伤如同清风吹来,渗进身体,在心里慢慢化开。他们被淡淡的忧伤牵引,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声哼唱。

    谷鉴芬诧异地看着许望秋,她听许望秋讲过他跟川音教授学音乐的故事,也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这首歌不像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写的,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怎么会写出漂泊感这么重的歌曲来?

    一曲唱罢,谢非他们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嘴里大声说着称赞的话。

    “望秋,这首歌太好听了!真的太好听了!”

    “没想到你电影拍得好,连歌也写得这么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真的太好听了,特别动人,听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谷鉴芬问道:“望秋,你怎么会写出这样的首歌来?”

    许望秋早就准备好说辞了:“前些日子我去了香江一趟,为电影《锄奸》在香江上映作宣传。在香江我遇到了很多香江电影人,他们的事迹让我非常感动,他们拿的报酬是其他人的几分之一,可他们都无怨无悔。没有人拿枪对他们说,你们一定要爱国,一定要跟左/派拍电影,为什么他们会坚持?因为对祖国的情怀被他们奉为至高无上的信仰。从香江回来,我颇受触动,就写了这首歌。这首歌是送给他们的,也是送给所有海外游子的。”

    接下来,许望秋又唱了《一剪梅》、《精忠报国》、《当那一天来临》等几首歌。这些歌曲都是后世耳熟能详的名曲,都是非常经典的歌曲。许望秋把这些歌曲拿出来,自然让在场众人大大惊叹了一番,连谷鉴芬也不住称赞他是天才,甚至要介绍他到中央音乐学院去深造。

    上一世的新星音乐会有一首特别红的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全曲用明快爽朗的音乐语言和充满活力的节奏,倾诉出年轻的心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与憧憬。许望秋觉得这首歌代表了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心态,放在音乐会上特别应景。

    许望秋没有道德洁癖,在抄袭没有太多的顾虑,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根本不怕背上骂名;不过最基本的到底线他还是有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是谷鉴芬的歌曲,他不可能请谷鉴芬帮忙,还把人家的歌给抢了。

    许望秋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歌词拿出来,放在谷鉴芬面前:“我们这场音乐会应该反映年轻人生活,我们这场音乐会应该有一首年轻人欢聚一堂,唱歌跳舞的歌,我这里有一首歌词叫《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想请你谱成曲。”

    谷鉴芬不解地道:“你为什么不谱?”

    许望秋心想因为这首歌是你谱的曲,我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怎么能抢你歌啊!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满是无奈地道:“我试着谱过曲,但谱出来的曲始终感觉不对,所以,还是想请你来谱曲。”

    谷鉴芬听到许望秋这么说,拿起歌词看了看。这看之下,她顿时喜欢上这些歌词。歌词分为三段,分别描绘了三个时段的不同场景,以第一人称的写法,由年轻的朋友们相会在欢歌笑语、春光明媚的今天,向“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的未来引申开去,道出了“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的主题思想,最终唱出“光荣属于八十年代新一辈”的理想和抱负。

    谷鉴芬直接道:“我试试吧,但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谱出让人满意的曲来。”

    许望川手中有个歌手名单,上面有二十多个不错的歌手,根本不用担心歌手的问题。不过许望秋知道谷鉴芬培养了很多出色的歌手,现在既然要推新歌手,那也应该推推谷鉴芬的学生。许望秋就道:“谷老师,你们中央歌舞团有没有合适的演员,比较年轻,声音比较有特点,但唱得又特别好的那种。”

    谷鉴芬跟许望秋聊过流行音乐,她非常认同许望秋的观点,流行音乐除了要唱得好,声音有特点有辨识度也非常重要,就道:“我有个学生叫任艳,歌唱得不错,她的声音很柔和很甜美,唱不了那种宏大的歌曲,在团里不是特别受待见。还有一个叫沈冲的男演员,歌唱得特别好。”

    许望川的名单上有沈冲,但没有任艳,不过既然是谷鉴芬的学生,那水准肯定不会差的。许望秋马上道:“那麻烦麻烦你明天把他们叫来,我们看看他们唱得怎么样。”

    第二天下午,许望秋他们三个来到谷鉴芬家的时候,见到了任艳和沈冲。任艳跟许望秋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是那种清清爽爽的女孩子,没想到这姑娘胖乎乎的,体重估计有一百三四。不过转念一想,谷鉴芬有刘欢那种男徒弟,有类似的女徒弟并不奇怪。沈冲倒是跟许望秋想象的差不多,长得敦厚朴实,一看就是从人民群众中来的。

    任艳和沈冲已经听谷鉴芬说了,这场音乐会将会在体育馆演出,会有上万观众在现场看演出,而且会在全国多个城市演出。他们两个因为嗓的特点,在歌舞团不是特别受重要。对于这次机会他们非常期待,一脸忐忑的看着谢非,希望获得演出的机会。

    谷鉴芬看到许望秋,兴奋地道:“望秋,我给《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谱好曲了。你来听听,看看怎么样。”说着谷鉴芬坐在钢琴前,弹唱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弹唱完毕,谷鉴芬看着许望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许望秋笑着鼓掌到:“太好了,谷老师不愧是谷老师,真的太厉害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叫好,打击的都觉得觉得这首歌特别好,旋律欢快流畅,曲调优美动人,唱起来琅琅上口,充分展现了年轻人奋发图强的精神面貌。

    谷鉴芬见众人都说好,也露出了笑容,转头对任艳道:“现在你给大家一首歌,唱你最拿手的,让大家看看你唱得怎么样,也好根据你的嗓音特点,给你选适合的歌曲。”

    任艳“哦”了声,双手放在胸前,认认真真地唱起来。任艳的声音很柔和很甜,有点李玲玉或说杨钰莹的感觉。这种嗓音在80年代很受欢迎,但在70年代高声频音乐流行的年代,她根本就找不到适合她嗓音特点的演出曲目。

    一曲唱罢,任艳自己感觉不错。不过能不能参加演出还需要北电的人说了算,她小心翼翼地瞟着谢非,生怕谢非因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宏亮,不够大气,而认为自己不适合参加演出。

    谷鉴芬看着许望秋问道:“望秋,你觉得怎么样,觉得任艳适合唱哪首歌?”

    许望秋轻笑道:“谷老师的学生肯定不会差,她的声音很轻很甜,确实是我们音乐会需要的声音。歌曲的话,我觉得《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就比较适合她。”

    轮到沈冲的时候,他唱了一首西川民歌《黄杨扁担》。沈冲演唱得明朗飞动,气势飞扬,声音结实纯净,高音转变处,颇为华彩。他的唱法是民族与美声的完美融合,非常有个人特色。

    沈冲跟许望秋一样,是蓉城人,学过民歌,后来系统的学过美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许望秋毫不犹豫的把《精忠报国》这首大气磅礴的歌交给了自己的老乡。

    谷鉴芬给了任艳和沈冲半个小时熟悉歌曲,然后开始练习,并对他们的演唱进行纠正。谷鉴芬坐在钢琴前,抬起手轻轻按下琴键,手臂示意着每一个乐句节奏的急缓;任雁立在琴边,唱了一遍,调整气息,再唱一遍。一遍又一遍,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春天的气息。

    待任艳完全掌握《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后,谷鉴芬将沈冲叫过来,问道:“怎么样,《精忠报国》这首歌了解和熟悉了吗?”

    “我已经熟悉了。”沈冲十分激动,满是期待地道。在拿到《精忠报国》,哼唱一遍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一首极其难得的好歌。他唱歌十来年了,大家都说他唱得好,可一直出不来,关键就在于没有代表着,现在他终于等于到了这次机会。

    谷鉴芬也觉得这首歌特别好,轻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唱。”说着她按动琴键,《精忠报国》的曲子悠然响起。

    沈冲轻轻吸了口气,听着音乐声,放开喉咙唱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精忠报国》是一首以岳飞为视角,描写岳飞所见所思所想的歌曲,以震撼人心的旋律,悲戚雄壮的气氛,壮丽恢弘的气势,悲愤苍凉的基调,展现了岳飞舍生忘死的豪情。

    许望秋选《精忠报国》、《当那一天来临》等歌曲,经过反复权衡的,他国内很快会掀起对“靡靡之音”的批判。在这种情况下,《精忠报国》、《当那一天来临》这样的歌曲就非常重要了。因为从今年年初开始,越战就已经开打了。国家需要这样的歌曲,国家也一定会大力推广《精忠报国》、《当那一天来临》这样的歌曲。同时也可以为许望川镀金,为他以后的发展提供一些便利。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谷老师,谷老师,这是什么歌啊?太好听了!”

第118章 借演员

    许望秋听到这话,转头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站在门口向屋里探头探脑,看样子是个喜欢音乐的年轻人。应该是听到了沈冲的歌声,觉得《精忠报国》很好听,就过来问问是什么歌。

    谷建芬停止弹琴,告诉许望秋他们,这是住在隔壁的小伙子,平常喜欢弹吉他。她冲小伙子笑了笑道:“这首歌叫《精忠报国》,是写岳飞的。”

    小伙子问道:“这首歌特别好听,谷老师,你能教教我吗?”

    谷建芬指了指许望秋道:“这首歌是他写的,你要想学应该找他。”

    小伙子听到许望秋是作者,马上问道:“你能教教我吗?”

    许望秋轻笑道:“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伙子道:“你要问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许望秋让谷建芬他们相继练习,自己则和小伙子来到了房间外面。他看着小伙子问道:“我们准备在首都体育馆搞一场音乐会。这场音乐会有郭岚英、李谷依这种成名的演员,也有郑绪岚这样的新秀,还有很多没有成名的演员。在音乐会上,我们会推出一批新歌,包括像《精忠报国》这样的歌曲,你愿意去看我们的演出吗?这样一场演出,你觉得票价多少合适呢?”

    接下几天里,谷建芬继续指导任艳他们练习,而许望秋他们去各个歌舞团借演员。许望秋对音乐会的构想是11个演员,除去任艳、沈冲,以及郭岚英和李谷依外,还需要找七个演员。许望秋从许望川提供的演员名单中选了七个,分别是东方歌舞团的朱明瑛、郑绪岚、李青峰、总政歌舞团的阎修文、海政歌舞团的苏小明、二炮文工团的张暴默、中央民族歌舞团蒋大为。随后许望秋他们兵分两份,许望秋和许望川去地方文工团,谢非则去军队文工团。

    要说服歌舞团领导支持音乐会,并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必须一次谈成,否则就很难有回旋余地了。为了增加成功率,许望秋把班主任司徒兆墩拉上了。司徒老师的父亲是文化部副部长,他跟各个歌舞团的领导都认识,有他陪着去借人,各个文工团都爽快的答应借人。

    只有李谷依那边遇到了一点波折,她到东北演出去了,暂时联系不上。不过一周之后,许望秋通过电话与李谷依取得了联系,把音乐的事情简单给她说了。李谷依本身是民族唱法,但思想观念比较开通,对港台流行音乐并不排斥,一直在学习别人好的地方。在听到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理念后,马上表示自己愿意参加这场演出。

    李谷依答应参加音乐会无疑是一次重大胜利,音乐会全部用新人也可以的,上一世的新星音乐会八位演员基本上都是新人。不过全部用新人的话,门票价格就高不起来。有郭岚英和李谷依压阵情况就不一样,别人门票卖五毛,许望秋他们就可以卖一块。

    在联系演员的过程中,有一个意外之喜,许望秋他们找到了音乐会的主持人。这事说起来特别凑巧,许望秋和许望川在民族宫看演出的时候身旁有个漂亮女孩。女孩听别人说过音乐会的事,现在听到音乐会是许望秋他们搞的,马上就说你看过我报幕吗?能让我报幕吗?

    许望秋听到这个叫白秋玲的女孩是中国歌舞团的报幕员,专门找了个时间看她报幕。现在还没有主持人的说法,都叫报幕员。从49年开始,国内的文艺演出报幕都是苏联式的,报幕员报幕往往说三句台词。比如李谷依上台演唱,报幕员这么说:“下一个节目女声独唱,演唱者李谷依,第一支歌《难忘今宵》。”不管电视台,还是文艺演出都是如此。

    不过白秋玲跟别人有些不同,她在报幕时加上了“观众朋友们”、“大家欢聚一堂”、“今晚月色是多么的美丽”这些亲和的话语。放在四十年后这是最普通的套话,但在这个思想刚刚解禁的年代,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尝试了。

    许望秋觉得白秋玲报幕风格很新颖,已经有主持人的雏形,很符合“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主题,便拍板确定由她担任音乐会的报幕员。

    与许望秋他们这边的情况相反,谢非找部队文工团借人就没那么顺利了。部队文工团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他们研究研究。许望秋他们知道部队文工团是有顾虑,这种音乐会没有先例,以前没有人搞过,他们担心犯错误。只是部队不答应,许望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等。

    好在文化部的批文很快下来了。有了文化部的批文,就算出了问题,也有文化部顶着。当谢非拿着批文找部队文工团的领导时,他们都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时候,许望秋和许望川也带着文化部的批文来到歌剧舞剧院,邀请郭岚英参加“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演出。

    郭岚英从五十年一直红到了现在,是几代中国人的偶像;《我的祖国》、《南泥湾》等歌曲,不夸张的说,只要是中国人就没有几个人不会唱的。要是能把郭岚英请来压轴,那整个晚会就能够提升一个档次。

    许望秋对歌剧舞剧非常熟悉,他一直很喜欢古典舞,而且特别喜欢唐诗逸。上一世,他在歌剧舞剧院跟拍了一年,拍了一部以唐诗逸为主线,反映中国古典舞生存现状的纪录片《起舞》。

    眼前的歌剧舞剧院却有些不同,不是记忆中有着漂亮玻璃幕墙的现代建筑,而是充满着五十年代气息的苏式建筑。黄白相间的墙体,墙体上有精美的浮雕装饰,墨绿色三角铁皮房顶、木头窗户、外凸阳台。岁月的洗练并没有冲刷掉多少建筑本身的特色,屋舍俨然,映衬在树木间显得古朴而又生出些许的童趣。

    进了歌剧舞剧院后,许望秋他们没有急着去歌剧院找郭岚英,而是来到舞剧院找赵禁的姐姐,著名舞蹈家赵卿。赵卿曾主演经典舞剧《宝莲灯》、《小刀会》等,同郭兰英并称为中国歌舞剧院的两大台柱。两人一个是唱歌的台柱子,一个是跳舞的台柱子,彼此之间关系不错。许望秋找赵卿,就是想了解郭岚英的情况,想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说服郭岚英。

    赵卿在了解到许望秋他们的目的后,告诉他们:“郭岚英对自己的演出非常重视,像你们这样的演出是很难说服她参加的。我听你们邀请唱新歌,那唯一的可能就在这里,用歌曲来说服她。不过她对自己的演出曲目,选择得十分严格。多少人愿意为她写歌,都被她拒绝了。就连作曲家施光南希望自己创作的歌曲由郭岚英演唱,每次送来乐谱,她拿来一过目,总是遗憾地表示不合适。要说服她,真的非常困难。”

    许望秋打算请郭岚英唱《走进新时代》,这首歌在后世影响很大,可以说是一首很经典的歌曲,他相信能够打动郭岚英:“其实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用歌曲说服郭岚英,我们把乐谱都带来了。现在听到你这么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赵卿不知道许望秋他们的歌曲怎么样,不过她决定帮帮许望秋他们。运动结束后父亲赵单因为没有戏拍一直很苦恼,但自从参与《锄奸》拍摄以后,赵单快乐得不得了,整个简直都年轻了几岁。他们一家对许望秋无疑都非常感激。赵卿微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陪你们走一趟,顺便帮你们说说。”

    许望秋听到这话大喜:“谢谢赵卿姐,你能帮忙这事一准能成。”

    赵卿带着许望秋他们来到歌剧院排练大厅的时候,郭岚英正在排练厅里练声。赵卿把许望秋介绍给了郭岚英,在介绍许望秋的时候特别强调他是《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编剧,以及《锄奸》的导演。

    郭岚英看过《妈妈在爱我一次》,也看过《锄奸》,她万万没想到这两部轰动全国的作品都出自眼前这个年轻人。

    许望秋简单介绍了一下“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然后郑重邀请道:“郭岚英老师,运动结束,进入新时代了,应该有一首歌来歌颂新时代,点燃人们的激情,我们就写了一首《走进新时代》。您是几代人的偶像,也好些年没出新歌了,人民群众都特别希望您能够唱新歌。没有比您更适合唱《走进新时代》这首歌的了,所以,我们特别真诚的邀邀请您参加我们的演出,邀请您来演唱这首歌。”

    郭岚英对“走进新时代”这个推新人、推新歌的音乐会倒是很感兴趣,只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她对作品的要求是很高的。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问道:“曲谱带来了吗?我看看合不合适。”

    许望秋将《走进新时代》的曲子取出来,递给郭岚英:“郭老师,请您过目。”

    郭岚英结果谱子看了看,轻轻哼了哼,觉得这首歌各方面都很好,是一首难得的好歌:“这首歌很好,我可以唱。”

    赵卿微微一怔,多少音乐家写的曲子都被郭岚英拒绝了,没想到许望秋他们带来的这首歌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她的认可,这是谁写的曲子?

    许望秋和许望川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燃起的火光。郭岚英答应演出,那整个音乐会就成功一半了!许望秋激动地道:“谢谢郭岚英老师,谢谢郭岚英老师!”

    郭岚英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你先听我唱一遍。”说着她便轻轻唱起来:“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

    赵卿听郭岚英这么一唱顿时就明白她为什么同意演唱这首歌了,这真的是一首好歌,旋律动人正气、歌词真挚朴实,充满爱国主义精神,歌颂了中国人民勤劳勇敢和无限智慧。

第119章 场地

    在郭岚英答应参加“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演出后,音乐会的十一名演员就全部确定了。不过许望秋他们的工作压力并没有减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跑,比如演出场馆。

    北平城体育场馆很多,比如工人体育场,首都体育馆。其中工人体育场最大,可以容乃6万名观众,如果在工人体育场演出,就算开三面台也可以容纳近4万人观众,开三四场,观众差不多就饱和了,能省不少事。不过工人体育场是露天体育场,而音乐会是一月份开,显然不合适。因此,许望秋他们的首选目标是首都体育馆。

    首都体育馆修建于1968年,建筑面积约5.3万平方米,有1.8万个座位,属于综合性、多功能的体育馆,是北平重要的体育文化活动场所之一。在建成后的38年时间里,承担了众多的国际、国内体育比赛和训练,以及大型文艺演出任务。

    许望秋、许望川和谢非来到首都体育馆馆长办公室,找到了负责人张斌。许望川把文化部开的批文摆在张斌面前,并将北电准备在体育馆举行音乐会的想法简单说了。

    张斌看了看批文,是文化部的批文没错,上面写着,同意北平电影学院举行“走进新时代”音乐会。不过他心里觉得奇怪,你们电影学院是搞电影的,搞音乐会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啊?不由问道:“你们电影学院怎么会想起开音乐会?”

    谢非深深地叹了口气:“电影是门手艺活,电影人就是手艺人,老师和学生都应该多拍多练,这样老师才能把学生教好,而学生离开了学校也才能拍出好电影来。但我们学校特别穷,国家给我们批的教学实习经费只有4万块,而拍一部电影至少要2,30万,我们根本拍不起,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我们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这个办法,就是组织文艺演出,通过演出挣钱,从而凑够拍电影需要的钱。”

    张斌听到这话,也不由叹了口气:“现在国家穷,到处都需要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对北电搞音乐会并不看好:“你们有文化部的批文,而且又是为学校教学实践攒钱,按说我们体育馆应该支持你们。但我们体育场是能够容纳一万八千人的大场子,如果你们在里面演出的话,灯光、音响和安全保卫都需要钱的。你们电影学院又不是专业唱歌的,来看你们演出的观众不会太多,到时候一结算,你们非但赚不了钱,还会亏损。你们应该找个小场子演出,比如去文化宫、或者天桥剧场,可能更合适。”

    谢非知道对方误会了,马上道:“张馆长,我们的演出不是老师和学生演出,而是从各个歌舞团请演员来演出,这些人都是我们从各个歌舞团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是一流水准。”

    张斌微微一怔:“不知道你们准备请哪些演员演出?”

    谢非马上道:“郭岚英、李谷依,还有其他歌舞团的一些演员。”

    听到郭岚英和李谷依会参加演出,张斌大吃一惊,李谷依倒也罢了,毕竟才走红没几年,而郭岚英可是国宝级的艺术家啊!《我的祖国》、《南泥湾》这些歌,可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郭岚英坐镇,再加上李谷依等人,根本不用担心门票卖不出去,绝对不会亏本的。张斌凝视着谢非,问道:“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们真的能请郭岚英来演出?”

    许望秋十分肯定地道:“我们去歌剧舞剧院找过郭岚英老师,已经跟她谈好了,歌剧舞剧院的乔羽院长也同意郭岚英老师参加我们的演出。我们这场音乐会郭岚英将压轴出场,除了会唱我们耳熟能详的《我的祖国》、《南泥湾》,还会演唱我们这次音乐会的主题歌《走近新时代》。”

    张斌听到郭岚英真的会演出,而且还会推出新歌,彻底放心了:“既然有郭岚英在,那你们这个演出的门票根本不需要担心了。你们什么时候演,准备演几场?”

    谢非道:“我们准备1月15号晚上正式开演,连演五天。”

    张斌点头道:“我们那几天没有别的安排,你们可以来演出。”

    谢非看着张斌,讪讪笑了笑,道:“那个张然馆长,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穷得叮当响,我们根本没钱租场地,你看我们能不能先卖票,等卖了票我们再把钱给你们?”

    有郭岚英、李谷依坐镇,场地费根本不是问题。张斌显得十分豪爽,大手一摆手:“这个好说,到时候你们用票款结算就是了。我看这样吧,到时候我们一家一半,你们自己搭舞台,而灯光、音响由我们安排,安全保卫也由我们负责。你看怎么样?”

    谢非听到听到一家一半,哪里肯定答应:“这个不行啊,一人一半太高啊!”

    许望秋也赶紧道:“首都体育馆座位1万8千个,门票一块钱,那一场音乐会也只能卖1万8千块。要是一人一半,你们就要分走9千。我们还要向演员付钱,还有道具服装的费用,一场就只能赚六七千。我们搞音乐会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筹集资金拍电影。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才会通过音乐会的门票来筹集资金。”

    说到这里,许望秋在自己腿上用力掐了一把,让自己热泪盈眶:“像我们谢非老师,有头有脸的,很受人尊敬。可为了音乐会的事,他置尊严于不顾,到处求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受了不少冷嘲热讽,也挨了不少白眼。你以为他愿意吗?不就是为了让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能够拍上电影吗?张馆长,你就行行好,让我们稍微多分一点。”

    张斌被许望秋这番话打动了,觉得北电师生真的不容易,为了拍电影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能帮一把是一把吧,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确实不容易。这样吧,我一场收你们五千,就算是我们对祖国电影事业的一点小小的支持吧!”

    许望秋站起来冲张斌鞠躬:“感谢张馆长对我们支持,这份恩情北电师生铭记在心。等到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打上字幕,专门感谢首都体育馆的支持。”

    谢非不住向张斌道谢:“谢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持,真的太感谢了!”

    许望川也不住冲张斌鞠躬,不过他在鞠躬的时候心里却暗笑不止,望秋这小子不愧是搞电影的,简直太会演戏了,看到他那热泪盈眶的模样,我差点都信了!

    张斌听到电影上映的时候会打上感谢首都体育馆的字幕,只觉眼前一亮。如果是帮其他单位,往往都是收到感谢信,做了好事也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没想到帮电影学院,他们可以在电影上打字幕。电影会在全国上映,那全国观众都知道这件事了,说不定连中央首长都知道了。他喜笑颜开地道:“你们这个感谢方式挺有趣的,我们也算是登上大银幕了。”

    在场地问题解决后,许望秋他们开始为音乐会门票、节目单和歌本的印刷奔走,寻找合适印刷厂。不过就印刷厂就没体育馆那么好说话了,对方始终坚持不交定金他们就不会印刷。

    许望秋装可怜,抹眼泪,拿出奥斯卡级别的表演,对方都不为所动,始终就是一句话,不交定金不给印。气得许望秋大骂,你们哪里像社会主义印刷厂,简直比资本主义市侩?

    如果只是印节目单和歌本倒好说,晚一点印刷也没关系,但门票这事是拖不得的。否则等到音乐会开始售票,手里却没有门票,那就成笑话了。最终谢非掏了两千块,把定金付给印刷厂,印刷的事才彻底解决。

    接下来,许望秋和谢非兵分两路,找报社谈广告的事。音乐会是在1万8千人的大场子里演出,而且要连演五场,一共9万张门票。必须打广告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才能吸引更多的观众来看演出。

    谢非跑的是《北平日报》,而许望秋和许望川跑的则是《工人日报》。在这个时代,工人属于相对比较有钱的群体,他们是“走进新时代”音乐会最重要的观众群体。在《工人日报》上打广告,无疑会让更多工人知道这件事。

    在运动时期,国内的报纸和电视都不能打广告,这属于资本主义行为,不过今年这种禁忌被打破。1月4日,全国第一条商业广告在天津日报刊发。随后《文汇报》刊登了一条外商广告:瑞士雷达表。新中国成立后,大陆报纸从没有登过外商广告,这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在不久之后,《工人日报》刊登了东京芝浦电气株式会社的电器广告,《光明日报》刊登了日企欧林巴斯的广告。这两家媒体属于中央媒体,他们都开始打广告,足以说明外商广告已经不再是禁区了,各种广告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大媒体上。

    《工人日报》连外商广告都敢打,音乐会广告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主编觉得“走进新时代”音乐会很有意义,又愿意花钱登广告,这种广告应该大力支持。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工人日报》同意以900元的价格,从1月5日开始,连续三天在《工人日报》上刊登“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广告。

    印刷厂的动作很快,加班加点拣字拼版,照制车间把美术系老师设计的门票和节目单制成版,拿到平印车间套色印刷。仅仅两天时间,十八万张门票和节目单便顺利出炉。

    许望秋看着这份带有鲜明时代特色的节目单露出了笑容,音乐会的筹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演员们练节目也都练几天了,接下来该正式排练了!

第120章 排练

    早上六点,许望秋醒来之后,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有点睡眠不足。最近这些天他白天要忙音乐会的事,晚上回到寝室要跟刘林他们讨论《猎鹰》,经常讨论到一两点,简直比电影拍电影的时候还要忙。许望秋用力搓了搓脸,将困意从身体中赶走,今天音乐会要开始排练了,必须振作精神才行。

    许望秋洗脸漱口回来,见刘林他们还躺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就过去将他们的被子一个个全掀开。刘林他们怪叫着从床上弹起来,嘴里叫着“好冷”,开始胡乱地穿衣服。

    吃过早饭,许望秋他们在寝室里讨论了一阵《猎鹰》,然后坐公交车来到首都体育馆。走进首都体育馆的时候,参演演出的十一位演员,以及八支乐队都到了。

    “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筹备的时间比较短,排练时间只有二十多天,其中演出曲目大部分是新歌,如果只有一支乐队,那每个演员的排练时间都很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许望秋他们就把乐谱、以及编好的曲子交给演员,让他们跟自己单位乐队一起排练,演出的时候由他们和单位的乐队一起演出。参加演出的演员来自八个单位,今天自然就来了八支乐队。

    许望川和谢非没有到场,他们带着文化部批文去外地联系演出的相关事宜了。谢非到魔都去了,而许望川先是去天津联系场馆,然后会去羊城。许望秋相信许望川这一趟跑下来,演出的流程就相当清楚了。等到真正走穴的时候,他就不会两眼一抹黑。

    许望秋正要往体育馆中心走,突然听到苏白大喊“望秋!望秋”,他抬头一看,苏白正在看台上冲自己挥手,旁边是她的室友刘灿灿等人。许望秋过去跟苏白她们聊了几句,便来到体育场中央,跟演员们汇合。

    参与演出的演员、主持人,以及乐队成员都已经换好了衣服。乐队穿的是他们平常的演出的服装,而演员和主持人则是由歌舞团专门为他们订做的。他们是代表各个歌舞团来参加演出,代表着各个歌舞团的形象,歌舞团对此都比较重视,专门为他们定做了演出服。

    郭岚英、李谷依是参加过无数演出的大神,对在体育馆演出并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不过其他演员大部分是新人,是第一次到体育馆演出,觉得格外新鲜,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场地好大啊,以前还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地演过。”、“跟在剧场的演出感觉完全不同。”、“对啊,在剧场演出,我们看观众要往下看,在这个场地演出,我们看观众要抬头看。”

    许望秋过去跟谷鉴芬聊了几句,扬了扬手里的节目单,对演员们大声道:“下面我们准备正式排练,我先把大家的上场顺序说一下,大家把自己的上场顺序记好。第一个上场的是李谷依同志,第二个上场的是任艳同志,第三个上场的是蒋大纬同志……”

    像这样的音乐会,演员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如果安排不当,很造成冷场。比如把郭岚英安排在第三个上场,观众反应肯定特别强烈,那第四个上场的演员就惨了,有郭岚英珠玉在前,第四个上场的演员就很难引起什么反应,导致冷场,遇到暴躁的观众甚至会喝倒彩。

    在听到出场顺序后,有两三个演员马上对许望秋和谷鉴芬说,把自己安排在某某某后面演唱压力太大了,能不能给我换个位置。不过许望秋和谷鉴芬没有同意,出场次序是他们精心设计的,而且节目单都已经印刷好了,肯定不能改。

    上午十点彩排正式开始,白秋玲穿着一袭白裙,如同仙子般轻盈地走到舞台中央的话筒前。这个时代没有无线麦克风,都是有线的,演员都是站在话筒前演出。

    白秋玲抬头看着舞台上的仅有是十多个观众,露出迷人的微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1980年1月15日。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在这新年伊始,我们欢聚一堂,共同感受春天的气息,一起度过这美好的时光。”

    等白秋玲将开场词讲完,许望秋将手举起来,示意暂停。他走到舞台中央,对白秋玲道:“白秋玲同志,你的报幕还那个问题,播音腔太严重,感觉特别严肃。我们办这个音乐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把音乐带给大家,让大家一起欣赏音乐,从形式上来说就像联欢会,甚至跟我们平常去郊游的时候唱歌是一样的。”

    许望秋模仿着白秋玲的语气,用播音腔道:“我们欢聚一堂,共同感受春天的气息,一起度过这美好的时光。平常你是这么跟朋友说话的吗?”

    白秋玲抿着嘴看着许望秋,不好意思地笑着。报幕的问题许望秋给她讲过好几次,希望报幕的时候尽量自然,有亲和力,只是她受的报幕训练一直是这样,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许望秋教育道:“现场观众是你的朋友,你不是简单的报幕,是在跟朋友交流,告诉你的朋友的接下来要演什么。所以,放松一点,自然一点,不要那么严肃刻板。”

    白秋玲轻笑道:“我本来挺放松的,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就真的有些紧张了。”

    许望秋哈哈笑了一声,安慰道:“不要紧张,你报幕已经非常出色了,只是我们的要求比较高,希望你能够更出色,我们也相信你能够做到更好。就按照你跟我说话的这种状态报幕就可以了。我们再来一遍。”

    待许望秋退出舞台,白秋玲重新开始报幕。这次报幕,她还是带着播音腔,不过比刚才要好点。许望秋没有叫停,白秋玲就继续往下报:“一月是梅花开放的日子。梅花傲霜斗雪,坚韧不拔,不屈不挠,是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下面有请李谷依同志为我们演唱《一剪梅》。”

    听到李谷依要出场演唱了,坐在看台上的苏白他们都纷纷鼓掌。

    许望秋看到李谷依从体育馆的入场口缓缓走来,意识到演员出场是个问题。体育馆演出跟剧场演出不同,剧场演出在报幕后,演员直接从舞台左边的上场口上场;但体院馆的入场口距离舞台特别远,演员从入场口出来,要走一两分钟才能走到舞台中间。

    许望秋心想是不是改一下,在报幕员报幕的时候,演员就开始往前走;等到报幕完成,演员就离舞台不远了,观众就不用等那么久。不过他很快放弃这个想法,让观众等一两分未必是坏事,这样反而会更有期待感。

    李谷依缓步走到舞台中央,在悠扬的长笛声中深情开唱:“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一剪梅》这首歌旋律悠扬婉转,搭配上李谷依宛转悠扬的唱腔,再加上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民族乐器,使得整首歌曲婉转抒情,诚挚而深情。在悠扬的歌声中,现场所有人都仿佛看到白茫茫一片大地,看到飘扬的雪花,看到一枝红梅在雪白中怒放……

    一曲唱罢,苏白她们几个女生都情不自禁的鼓掌;而刘林他们几个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叫好。《一剪梅》跟大家平常听的歌曲不是一个路子,柔美抒情并带有古风。在场的年轻人都觉得特别新鲜,而且特别好听,都觉得这才是属于自己的歌曲。

    刘灿灿在拼命拍手的同时对身边的苏白道:“这首歌真的特别好听,词也写得特别好,特别有意境,运用了多种比喻刻画人物的形象与情感。”

    苏白拼命地点头,难掩心中的激动:“对啊,表面上是在歌唱梅花,其实是在唱爱情,特别有意境,也特别美。”不过她又有些担心:“现在批靡靡之音批得特别厉害,在音乐会上唱爱情歌曲不会出问题吧?”

    刘灿灿不以为意地道:“你就别瞎操心了,能出什么问题啊?刘心武的《爱情的位置》没问题,《锄奸》里段海平和刘文英爱情也受到肯定了,在歌里唱唱爱情会出什么问题?”

    苏白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敏感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演员们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的出场表演,许望秋和谷鉴芬站在舞台外面,仔细倾听他们的演唱。如果发现演唱有问题,或者有瑕疵,等到一首歌唱完,他们会走上舞台将问题指出来,让演员重新演唱。

    谷鉴芬纠正都是演唱技巧上问题,许望秋纠正的是演员对歌曲的理解,以及情感投入的问题。这对许望秋来说并不难,唱歌和演戏本身有相通的地方。比如演员演戏的时候可以通过内心视像,在大脑中将演出的场景呈现出来。在唱歌的时候,同样可以运用这个技巧,比如唱《一剪梅》的时候,脑子里就可以构建红梅在白雪中怒放的场景。

    排练整整进行了一天,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

    许望秋对排练效果比较满意,李谷依他们都是歌舞团演员,可以说是国家队成员,演唱水平绝对没有问题,就是细节的处理和对歌曲的理解还有瑕疵。距离音乐会开演还有二十来天,他相信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演员们的演唱应该能达到极佳的水平了。

    时间很快来到12月31号,在这一天《工人日报》和《北平日报》同时刊登“走进新时代”音乐会的大幅广告。两份报纸的广告完全相同,上面写着:“应首都广大观众的要求,北平电影学院联合首都文艺团体,举办‘走进新时代’音乐会。著名歌唱家郭岚英,李谷依,歌坛新星郑绪兰、蒋大纬、朱明英……”

    广告上写着详细的售票信息:“1月5日上午9时起在首都体育馆、北海体育场、宣武体育场、新街口南大街清华体育用品商店、王府井大街利生体育用品商店、海淀体育场正式售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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