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帝国老臣
八月十三日这天,浩浩荡荡而又疲惫不堪的大明数十万将士终于“逃”到了土木堡。土木堡现在河北省怀来县土木镇境内,在当时,却是一处重要的驿站,紧挨着狼山,周围百里之内,群峰林立,地势极为险要。
王振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驻扎,有他的考虑,虽说蒙古骑兵勇猛异常,但据可靠情报,也先这次率领的追兵只有两万多人。区区两万人,能挡得住数十万大明将士吗?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土木堡有什么不好,地势高,又险要,只要他也先敢来,我王振登高一呼,数十万大军齐发,保管让他也先死无葬身之地。
“也先这厮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想当初,我暗中和他做了不少买卖,没少亏待他,想不到这次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来,本以为他追来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谁料朱勇率领的数万官兵会败得如此惨烈。”王振在临时搭建的大营中说道。
在他的左右,有两个太监,一个是他的亲信郭敬,一个虽然还算不上亲信,但也极得他的欢喜,而且,此人经常服侍天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太监都会第一个来向他报告,简直比心腹还心腹。这太监名叫喜宁。
“公公真是大勇之人,营中有公公坐镇,想那也先也不敢追上来,只要辎重一到,那时再入怀来城,岂不是一举两得?”喜宁讨好的道。
这种马屁,王振一向是喜欢的,点了点头,道:“喜宁啊,圣上最近的身体还好吗?你们可要悉心侍候,圣上乃九五之尊,容不得闪失啊。”
喜宁道:“托公公的福,圣上一切安好,这两天一直叨念着要来看望公公呢。”
突然,帐外有人道:“禀督主,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
“邝野率领了一帮大臣要到行殿面圣。”
“什么?”王振大怒,拂袖起身,阴沉沉的道:“邝老匹夫真是不识好歹,前番上奏,说了一大堆腐儒之言,圣上理都不理,现在却要造反不成?”说完,带着郭敬和喜宁出了营帐。
当王振率领几个东厂番子赶到行殿外的时候,兵部尚书(相当于国防部长)邝野和户部尚书(相当于财政部长)王佐正领着十数名大臣与守在行殿外的侍卫争吵。说是争吵,其实也只是这些大臣们大声说要进去面圣,一干侍卫虽然有心要放他们入内,但摄于王振的淫威,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王振一到,邝野便把矛头转向了王振,只见他朝王振扑了上去,怒道:“王振,我等面圣,你胆敢阻拦,莫非你要陷圣上于危难之中?”
王振两旁的东厂番子正要掠出,王振摆了摆手,赶上去一把托住邝野的手臂,笑道:“邝大人,你急着面圣,不知有何要事?”
邝野听他口气如此和善,怔了一怔,接着,用一种异常沉痛的声调道:“怀来城距此二十余里,当此之际,应继续前行,众将士疲是疲矣,但还可以支撑下去。蒙古也先穷追不舍,唯有圣上尽快入关,才可无忧。你缘何扣留我的奏章?缘何不向圣上分析当前形势?缘何停留于此?”
王振听他追问,只觉脸上无光,好像他王振就是一个大草包似的,脸上表情瞬时变沉,喝道:“你一个腐儒,安知兵事?再敢妄言,休怪我翻脸无情。”
邝野仰天大笑,老泪纵横,道:“我邝野为社稷生灵着想,何惧一死?”
王振勃然大怒,喝道:“给本督主将他拉下去。”手臂一振,将邝野震得歪歪倒倒,就在这时,抢出两个侍卫,架着邝野,不管王佐等人的呼喝,很快去得远了。
王佐见邝野被强行拉走,气得瞪了王振一眼,追了上去,其他大臣谁也不敢再呼喝,跟着王佐走了。
就在王振让侍卫架走邝野的时候,在英国公张辅的营帐内,内阁首辅(首席大学士,相当于总理)曹鼐正在劝说张辅。这两个人,都是朝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尤其是张辅。张辅是四朝元老,论地位,论声望,都要在邝野之上,曾加官太师(三公之一,正一品)。曹鼐这次前来,其实是冒了极大的危险,然而,张辅毕竟老了,他已经没有当年的壮志,任凭曹鼐百般劝说,他都没有吭声,曹鼐的口才不能说不好,但他说到最后,唯有长叹,这时,邝野在司马无风的陪同下进了张辅的营帐。
自从于东海和孔伯端离开宫中之后,司马无风就觉得像是少了左膀右臂,论交情,与孔伯端最长,论亲近,与于东海最亲,至于和何飞、南宫岩,反倒不怎么样,因为他觉得南宫岩名利心过重,此人一心想恢复南宫世家的声望,连他的侄子南宫翼也被他拉进了朝中,当了金龙武将。而何飞呢,司马无风发觉他在暗中培植势力。本来,这些事情都是正常不过的,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甚至是宦官,都无时不刻的想拉关系,关系网越大,说明这人越有势力,想在官场上混,岂能没有关系?
司马无风和曹家兄弟的关系以往也很好,但最近,这两个大供奉与王振走得很近。他也没少去找曹天佐,谈到圣上亲征之事,两人一致觉得这事很不好,但一谈到实质上,曹天佐就不谈了。司马无风每每一想到曹天佐那忽远忽近的态度,恨不得狠狠的揍对方一顿。
这些天,锦衣卫的高手中,除了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由他亲手提拔的外,大多“投靠”了王振,这也是他想干“大事”却无法干的一大原因之一。
这天,在土木堡驻扎之后,他便命令手下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心腹出来散心,忽见堂堂兵部尚书被侍卫架着,心里又惊又怒,当即喝住两个侍卫,令他们回去,那两个侍卫不敢不听。追上来的一干大臣见司马无风解了邝野的“困”,这才先后回去,而邝野则拉着司马无风到了张辅帐中。
一进帐,邝野便要向张辅下跪,慌得张辅忙把他搀起。邝野声泪俱下,将他的来意痛陈了一番,要张辅出头,率众面圣。
张辅听后,好不为难,他虽然德高望重,但当年就因为得罪了王振,被廷杖过,现在年老,难道真想“不知死活”?他早已看透了,万岁宠信王振,谁要是敢得罪王振,等于是和万岁过不去。他敢吗?不,他不敢,因为他还有诸多顾忌。王振心狠手辣,万一不行,他一家就全完了。
邝野见他只是神色难过,未曾说一句话,心知再求下去亦是无用,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司马无风和曹鼐大吃一惊,想不到他会悲痛到这个地步,急忙扶住他的身体,匆匆离开了张辅的营帐,只留张辅在营帐中长叹不已。
邝野吐血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王振耳里,王振假惺惺的派人问候,心里却十分高兴:这个邝老匹夫,屡次整他不死,现在倒好,气得吐血了,最好是死了的好。
前去探望的人回来禀报,无意中说到了司马无风,王振发出怪声怪气的笑声,边笑边道:“司马老儿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弱,回京之后,我看该是让他下去的时候了。”
一旁的喜宁双眉一皱,道:“公公,此事有些不妙。”
王振愕然道:“有何不妙?”
喜宁道:“司马无风虽说势力大减,但也不可小觑,他突然和邝野走在一起,小的……小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怪你。”
“小的生怕他们对公公不利。”
王振脸色一沉,喝道:“他敢?别看他是圣上的亲家,把本督主惹急了,本督主要他灰飞烟灭!”
郭敬忙道:“公公息怒,司马无风现在是独木难支,犯不着和他正面相冲。喜宁之言,颇有道理,还望公公慎之。”
王振一向很在乎郭敬的话,听后,也觉得不可小视,把喜宁遣退之后,秘嘱了郭敬半天,郭敬面带奸笑,匆匆去了。
当晚,在司马无风的营帐内,坐了这么些人,除了主人司马无风外,有邝野、王佐、曹鼐、张益(内阁大学士)、丁铉(刑部右侍郎,相当于司法部副部长)、王永和(工部右侍郎,相当于建设部副部长)。这些人都是司马无风信得过的人,但让司马无风有些头疼的是,这些人不是什么武将,完全是文臣,现在兵权掌控在王振手中,司马无风也没有摸清那些武将是真心反对王振的,因此,不敢叫来。
曹鼐第一个开口道:“出征之前,我曾建议派高手暗杀王振,你们都说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想不到现在我们还是要出此下策。”
司马无风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剩下了这个计策。”
邝野白天吐了血,经过司马无风运功治疗后,现在气色好多了,道:“司马统领,这里除了你之外,谁都不会武功,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司马无风想了一想,道:“诸位如此信任司马,司马也就义不容辞了。”拍了拍巴掌,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从帐外走了进来,司马无风突然站了起来,其他人见了,好生稀奇,也跟着站了起来。
“诸位,这位是司马在武林中的一位好友,名叫殷上之,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司马无风介绍着道。
众人顿时会意,邝野拱手道:“有劳英雄相助,我等在此谢过。”
殷上之扫了邝野等人一眼,冷冷的道:“你们不必谢我,老夫完全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
众人见他相貌,不过三十出头,居然自称“老夫”,不仅有些诧异。殷上之不再理会他们,看着司马无风,道:“司马,你我的交情,不必言说。王振阉贼,我会倾力搏杀,只是曹家兄弟哪里有些不好应付,万一他们和王振联手,我根本没有把握。我总不能让我的手下白白送死吧。”
第六百一十三章 无力回天
司马无风道:“殷兄,曹家兄弟那儿,我早已摸透了。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绝不会为王振卖命的,他们也想看王振的好戏。”
殷上之双目一眨,爆**光,道:“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罢,身形一晃,消失在营帐中,单凭这手轻功,绝不落于天、地帮高手之下。
丑时,数十条人影分做四批,从四个方向悄悄的摸向王振所在的大营,这些不速之客,个个穿着夜行衣,清一色的背着大刀,脚步轻盈,实不下于一流好手。一路摸进,却不见半个人影,为首四人暗自疑惑,来到王振营帐外六丈之际,为首四人突觉不妙,身躯暴起,疾电般腾飞,同时喝道:“小心!”
“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数十名夜行人有四分之一中弹,但他们悍不畏死,看也不看伤势,拔出大刀,冲了上去。这时,一大批东厂番子从黑夜里涌了出来,剑光闪烁,与众夜行人厮杀起来。
这场厮杀完全是以命搏命,转眼之间,双方死伤大半。然而,东厂的番子绝非此数,不断有新的番子加入,同时,无数的官兵朝山下赶来。
“哈哈,本督主等你们多时了,想不到你们会自投罗网。”随着话声,***亮起,王振率领一群气势甚强的一等一番子从营帐中大步而出。
倏地,夜行人中有一人腾身掠起,朝王振扑了上去。这人所施展的身法,比他刚才的表现高出太多,简直就是一扑就到。
超强而又恐怖的掌力卷向王振,四丈之内的空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站在王振左右的一干番子只觉呼吸困难,还没有看清双方的招式,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激荡,真气横扫,纷纷后退。
一声闷哼,袭击王振之人身形晃了一晃,翻身掠走,快如惊鸿,一点也不像受了内伤的样子。王振猝不及防,险些命丧此人之手,幸亏他修炼的“阴阳宝箓”及时救了他一命。
那名袭击王振之人往山下如电落去,刚出数十丈外,便遇上了两个番子。这两个番子不是普通的番子,武功相当高明,合力阻拦。袭击王振之人大吼一声,双掌齐出,与两人硬拼掌力,“砰”的一声,两个番子惨叫一声,只觉浑身奇寒,转眼就被冻死了。袭击王振之人不敢稍停,强压内伤,疾风般逃逸。
这人一逃,没死的夜行人四散逃走,顿时乱成一团。不过,他们没有逃出多远,就被当场格杀了。
王振仓促接了那“无名高手”一掌之后,只觉气血沸腾,张嘴一吐,一股寒气喷出,随手一掌,无声无息的将四个为首夜行人中的一个震倒,那人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时,司马无风率领一群锦衣卫赶到现场,见王振还活得好好的,心头暗惊。
王振左右的番子掠出,护在了王振身前,司马无风眉头一皱,扫了场上一眼,见夜行人都死光了,心头一震。
“给本督主闪开!”
王振大喝一声,众番子赶紧往左右闪,王振双目含煞,活像一只被激怒了老虎,朝司马无风大步走上去,眼看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丈,王振怒骂道:“司马老匹夫,你竟敢派人来暗杀本督主,本督主今晚杀了你!”
话声一落,朝司马无风展开了攻击,司马无风也想乘机除掉对方,怒道:“王振,你少含血喷人,老夫怕你不成!”施展绝学,与王振打在一处。
两人这一开打,谁也不敢上前相助,但都为各自的主子捏了一把汗。十数招过后,司马无风心头大为惊骇,他万没料到王振的武功会这般高强,本以为王振受了殷上之的“重击”,自己有八成的把握将他击毙,但照目前的形势看来,王振的武功分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眼看司马无风落了下风,而王振出手越发凶狠,忽听有人大声道:“王公公、司马统领,且请罢手,有事好好商量。”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射至,不知是被逼,还是有意,竟与司马无风联手,攻了王振一招。王振冷笑一声,使出了“阴阳宝箓”上的功夫,周身爆射黄光,强大而又怪异的力量顿时将司马无风和来人逼出三丈之外。
司马无风和来人大吃一惊,根本就看不出他使用的是什么武功。来人眼珠一转,笑道:“王公公,你的武功又增进了,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公公与司马统领怎么打起来了?”目光一扫,好想才发现尸体似的道:“呀,居然有刺客,这……都把曹某人弄糊涂了。”
王振见来人是曹天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曹天佐,这是我们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曹天佐道:“王公公,我看你和司马统领之间定有误会,这些刺客分明就是江湖上的乱党,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王振喝道:“怎么不可能?你快闪开,否则休怪本督主连你一块打。”
曹天佐本想做个和事佬,没想到王振会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一沉,道:“王公公,你好威风啊,你刚才施展的武功叫做什么?身上怎么会发出那种真气?圣上要是听说了,一时兴起,恐怕会让公公展示一番。”
王振听了,心头一震,顿时接不上话。
突听有人大声唤道:“圣上驾到。”
只见朱祁镇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不快不慢的向这边走来,王振抬头看去,见曹天佑率领一批大内供奉护驾,心头暗道:“曹家兄弟,你们竟敢与司马无风联手对付本督主,本督主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念头急转,忙上去见驾,司马无风和曹天佐也急忙上去见驾。涌上山的官兵不敢靠近,只是分布在外围,至于那逃走的刺客却往西北方向去了,山下是连绵营地,少不了受到官兵堵截,能不能将刺客捉到,就要看官兵们的本事了。
朱祁镇没看见刺客的尸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王振,又看了看司马无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振道:“老奴该死,惊动了圣驾。”
朱祁镇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振,道:“没事吗?”
王振道:“没事。”
朱祁镇道:“没事就好。”正想回去,忽听哭声传来,只见邝野一干大臣挤上,跪倒在地,纷纷上奏,无一不是要他尽快入关。
王振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个份上,待要大声呵斥,司马无风抢在他之前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二十里外就是怀来城,请皇上入城。”
曹家兄弟也喊了一声“请皇上入城!”紧接着,场上的很多人齐声叫道:“请皇上入城。”
朱祁镇呆了一呆,没等王振开口,道:“原来怀来城离此不远,既然众卿家都这么说,朕也不好拒绝,但也不急于此刻,天亮之后,前去怀来也不迟。”话罢,下令回转,竟没有给王振开口的机会,这实在是不能“怪”朱祁镇不给王振面子,因为他本来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叫醒,到了现场,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心情不是很好,急着回去安寝,听众人说要入城,以为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破天荒的亲自做了决定,压根儿就没想到王振。在他的潜意识里,王振应该也是赞成的。
朱祁镇是走了,但刺客之事却没完,王振下令,严查各处,务必要捉到逃离现场的刺客。
司马无风回到营帐中后,不用他吩咐,就有亲信盯着四周,等了一会,殷上之恢复了先前的装束进账来。
“殷兄,你没有事吧?都怪我低估了王振,让你的手下白白丢了性命。”司马无风十分悔恨的道。
殷上之在脸上摸了几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赫然是白莲教的太上殷木春。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殷木春看上去有些不甘心,道:“这不能怪你,要怪的话只能怪王振这阉贼实在太能隐藏了。我曾远远的观察过他,本以为他的武功与我不相伯仲,想不到他竟修炼了一门邪气的武功,在我倾力偷袭之下,非但没有丧命,还打伤了我,真要正面交战的话,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听了这话,司马无风长叹一声,道:“我在宫中多年,这阉贼进宫时,并不起眼,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倒让他成了气候。”
殷木春想了一想,道:“想杀王振多半是无望了,他现在对你起了疑心,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算计你,你还是早做打算。”
司马无风默然不语,良久,才听他道:“四十年前,我是魔教中最年轻的长老,本想协助教中一位奇才在武林中打天下,谁料这位奇才志不在此,放弃了教主之位。我失望之下,脱离了魔教,这才来到朝廷当差,仔细想来,终究是一事无成。以王振的脾气,绝不会放过我,罢了,回京之后,我也不再当这统领之职,只要不当官,任他王振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我。”抬头问道:“你呢,又有何打算?”
殷木春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这倒霉的样子,还能怎么样?白莲教现已是日落西山,我也无力领导,也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了。”顿了一顿,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司马,上次我遇到的那些带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何方高手?他们把余一平等人……”
司马无风脸色一变,截口道:“殷兄,上次给你的震惊难道还不够吗?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总之,只要有我在,他们绝不会与你为难,至于报仇之事,你还是乘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话头引到了其他方面,殷木春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两人谈了多时,不知不觉,已到了破晓时分,殷木春刚把人皮面具套好,忽听鼓角声传来,两人大吃一惊,飞身出了营帐,只见很多官兵来来往往的奔跑,人人脸色苍白,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司马无风抓住一个官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官兵慌慌张张的道:“大……大人,蒙古人的……的鼓角声。”
司马无风见他这般害怕,气得将他推出好远,飞身落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运足功力,喝道:“不要乱跑,谁要敢乱跑,军令处置。”
他的这一声大喝,宛如霹雳,半座山头都人都听得见,随后,曹天佐、曹天佑、王振的喝声也从其他方向传来,都是要官兵不要惊慌。
驻扎在这座山上的除了护驾的一干大臣和三千御林军外,还有六千多名官兵,惊慌失色的恰好是这些选来保护圣上安全的官兵,山下那数十万大军此时几乎是乱作一团,比山上还要糟糕。
司马无风脸色铁青,万没料到这些官兵还没有见蒙古兵就害怕成这样,正在指挥间,四面八方传来鼓角之声,厮杀声隐隐传到,心知蒙古骑兵已经开始向山下的官兵进攻了。一个锦衣卫满脸汗水的从山下掠上来,奔到司马无风身前时,已是累得不行,“咚”的一声摔倒,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大统领,不……不好了,我们……被蒙古大军包……包围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皇帝的眼泪
八月十四日,离中秋节不过一天,但就在这一天,大明的数十万大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破晓时分,蒙古铁骑已追至土木堡,稍作休息之后,瓦剌太师也先端坐在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上,手里拿着马鞭,冷冷的盯着远方。
也先已经四十出头,但他的精力异常旺盛,整个蒙古,没人敢和他较量力量,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体内就已经蕴藏了无穷的劲力。传说,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搏杀虎狼。先天的良好条件,加上后天的苦练,这个蒙古的真正首领其实是一个令武学高手也为之胆寒的可怕劲敌。
没人清楚也先的真正实力,就算是他的亲妹妹娜仁托雅——周风也不清楚,因为真正的武功不止是招式,也先所学的武功虽然称不上绝学,但却是杀敌最有效的。
他身后丈外,一字排开,十三名瓦剌大将亦是端坐马上,威风凛凛。这三十个大将的武功并不高,但从他们身上,你可以察觉得到他们真正的将领的那种气势,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一个好的将领,不需要太高的武功,关键是有没有气势,能不能很好的指挥军队。
目光一寒,也先把手抬了起来,接着,他坚定而又有力的把马鞭挥了一下,身后的十三名瓦剌大将纵马飞驰而出,就在这一瞬间,藏身在山头那边的八千蒙古骑兵整齐划一的冲上,鼓角声响起,每一个蒙古人都受到了激励,眼里燃烧着振奋和狂野。蹄声如雷,蒙古大军朝明朝的军营狂奔而去。
对于蒙古兵的突然杀来,明官兵几乎没有什么预防,尽管在人数上比对方多了许多,但一下子就限于慌乱中。杀声震天,蒙古兵的长刀就像是阎王的勾魂贴一样,无数的官兵倒在血泊之中,在交战的一刻,分明就是一场屠杀,就好像一只凶猛的老虎闯进了温顺的绵羊群中。
大明的将官也不都是饭桶,有部分人开始率领官兵反击,有了反击就好,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敌人的刀下,不少官兵激发了战斗力。
火铳声,兵器碰撞声,火炮声,战马嘶吼声,人杀红了眼的疯狂叫声……,这许许多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风云也为之变色。
除了也先率军攻击的这面外,其他三面的官兵也遭受了大批蒙古兵的冲击。
四面的大战几乎是同时发生,交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以蒙古兵的“退后”告终。不错,蒙古兵是退了,但他们是情愿退的,因为这只是一个开端。仅仅一个开端,瓦剌就以一千不到的伤亡把大明官兵吓破了胆,损失了一万多人和大批辎重后,其余的官兵都龟缩在狼山左右。而狼山,正是官兵的大本营,朱祁镇就住在山上的行殿里。
可以说,大明的数十万将士被围困在了土木堡,尽管明军的人数远远在瓦剌军之上,但所有的明将士都被蒙古骑兵的战斗力镇住了,只要对方不来攻击,他们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战争是无情的,没有人会可怜死去的士兵,战场上,战死的士兵只是一级一级向上禀报的数字而已,当损失报到朱祁镇那里时,朱祁镇吓坏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如今,朱祁镇还没有搞清当前的形势,看着一班文武大臣,他脸上露出了惊恐和疑惑。
英国公张辅出来奏道:“圣上,蒙古兵已经追上来。”
朱祁镇定了定神,道:“也先有多少人马?”
没人回答,朱祁镇大怒,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连也先有多少人马都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振道:“圣上请息怒,据老奴所知,也先部不过两万余人。”
朱祁镇点了点头,道:“危急关头,还是公公对朕最忠心。既然只有两万余人,不知公公有何破敌之法?”
王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计策。本来,他以为数十万大军是也先抵抗不了的,谁料,真的交战起来,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说邝野是一个“腐儒”,其实,他自己比“腐儒”还不如。“腐儒”至少还能纸上谈兵,他连纸都找不到。
“这……圣上,英国公乃四朝元老,曾多次出战,不如让他想出一个破敌之策来。”王振把皮球踢给了张辅。
张辅听了,恨不得上去给王振一个大嘴巴。这次出征,如果将兵权交给他的话,又怎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好你个王振,把火玩到这个地步了,竟然推到了老夫身上。张辅也不是省油的灯,沉思了一下,道:“圣上,当初亲征,是王公公出的注意,现在也当由王公公拿主意,老臣一切听凭吩咐就是。”
朱祁镇看向王振,王振暗自咬牙,面上却堆起笑容,道:“圣上,区区两万蒙古兵,实不足为惧,只要令平乡伯和襄城伯率军攻击,一定马到成功。”
朱祁镇大喜,道:“陈怀,李珍。”
平乡伯陈怀和襄城伯李珍听后,突然“噗通”跪下了,伏地道:“禀圣上,也先部兵强马壮,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朱祁镇想不到他们会这样,皱眉道:“如何智取?”
陈怀道:“禀圣上,臣先前曾率军和也先部交战,我方官兵面有疲色,禁不住也先部的冲击,才会损失惨重,也先部突然后退,定有阴谋诡计,我方若贸然出击,必中伏击。臣认为,当前应该以不变应万变,一来可以让众将士养精蓄锐,二来也可以避免中计。”
听了这话,司马无风道:“这个计策好是好,但也不是最好的法子,臣以为,不如在御林军中挑选一批武功高强的侍卫,冲出重围,前去怀来城报信。怀来城的官兵虽然不多,但只要他们分出部分兵力,从也先部后攻击,我方再从里突围,必能脱困。”
曹鼐接道:“臣也是这么想。”
朱祁镇大喜,道:“就依两位卿家所言。这事就交给司马统领了。”
议定之后,大家的心似乎都安定了不少,司马无风回转营帐,开始挑选侍卫,选出八百名一等一的侍卫后,已是下午。此去万分凶险,司马无风决定亲自带队,另外,曹天佑率领二十多名供奉加入,王振也派了三十多名东厂番子,加上锦衣卫的数十名好手,一行九百余人开始了突围行动。
司马无风这一去,注定是一场赴死行为,因为在通往怀来城的沿路上,早有瓦剌高手等候着。“敢死队”刚走不久,军营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两个官兵为争夺饮用水,大打出手,其中一个把另外一个打成了残废,这事虽然被处理了,却给很多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由于来时准备不充分,现在饮用水已经不多,在曹天佐的指挥下,一群供奉与大批官兵不得不掘地挖井,然而,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在土木堡这个地势高的地方挖出一滴水来。这时,有人说南面十五理处有一条河,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水道已经被瓦剌军抢先占据了。很多官兵又饥又渴,情绪自然不会好,陈怀的“养精蓄锐”之策看来注定是要泡汤了。
当晚,也先指挥大队骑兵,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土木堡旁的麻峪口,明都指挥(正二品,相当于军区司令员)郭懋率军奋力抵挡,随着时间的推移,瓦剌军越来越多,郭懋渐感力不从心。原来,也先部并非如王振所说的那样只有两万余人,双方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也先部的确只有两万余人,除了也先亲率的八千铁骑外,其他三面各有五千多人,但这只是瓦剌的先头军队。
双方在麻峪J战到深夜时,先后有六股瓦剌军赶到,其中三股增援其他三处,而另外三股则加入了攻打麻峪口的行列之中。加上那些分散在各处要道,少则三四百,多则一千多的蒙古武士,也先在土木堡所投入的兵力实不下于六万。
就在郭懋苦不堪言的时候,驸马都督井源率领两万官兵前来,减轻了郭懋不少的负担。麻峪口是场大战,其他地方也有交锋。朱祁镇听说郭懋打得很辛苦,让井源领兵去增援后,与众大臣商议突围之事,尽管已有司马无风去搬救兵了,但谁能保证他们能闯出去吗?于是,在御林军的层层保卫下,外围又是无数的官兵,朱祁镇率领众大臣突围。这个法子好是好,因为它的确将朱祁镇等人护卫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想要突破蒙古兵的防线,那是千难万难。大军可不比个人,一举一动非但显眼,而且稍有不慎就会互相冲撞。大量的官兵又饥又渴,厌战之心早就有了,谁也不肯卖力,转来转去,最后竟又回到了狼山上来。这个时候,朱祁镇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望着夜色下的远方,他不禁后悔起来,并流下了眼泪。
第六百一十五章 荒山激战
司马无风一行的速度相当的快,尽管这一路上遭遇了数股蒙古兵的袭击,但这几股蒙古兵人数不是很多,偷袭了片刻,便四散而去,连警号也忘了发。司马无风和曹天佑为了赶时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考。
当他们经过一座荒山下的时候,真正的致命打击来了。
像是天降神兵一般,两边冒出了八百名蒙古武士,他们手中都拿着弓箭,每人虽然只有一支利箭,却给对方造成了非常大的重创。司马无风和曹天佑首当其冲,险些被箭雨射中,身后的人没有他们侥幸,有大半人中箭丧命。
“哈哈……”一声狂笑,一道人影凌空飞落,强大的真气罩向司马无风和曹天佑。倏地,一个锦衣卫闪电扑出,与这人对了一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人凌空连翻了八个筋斗,落在前方六丈开外,那锦衣卫则是落在了司马无风身边,落地后,朝后退了半步,吃惊的道:“你是何人?”
话声刚落,九道人影纵跃如飞,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人身后,脸上照着面纱,一个个神秘兮兮的样子。那八百名蒙古武士将弓箭扔了,拔出佩刀,将司马无风等人团团围住,瞧他们握刀的姿势,绝非寻常。
出发的时候,司马无风还有九百余人,此时,却只剩下四百不到。其实,那八百蒙古武士射出的利箭也并非神箭,只因为大部分御林军已经奔得有些疲惫,才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嘿嘿,我是瓦剌二天师伊日毕斯,阁下内力深厚,不知又是何人?”
那锦衣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沉声道:“老夫白莲圣教教主殷木春,阁下不愧为瓦剌天师,武功高深莫测。”
司马无风和曹天佑都是见过伊日毕斯的,见他率领九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而四周是八百蒙古武士,心头暗暗吃惊。
司马无风往前踏上一步,喝道:“伊日毕斯,本朝对你瓦剌不薄,你们为何要攻打本朝?”
伊日毕斯瞧了司马无风和曹天佑一眼,大笑道:“原来是司马统领和曹二供奉,失敬、失敬。不知你们要往何处去?”对司马无风的喝问未作理会。
司马无风心头震怒,冷哼一声,一掌推出,伊日毕斯单掌一拍,接下了对方的掌力,“砰”的一声,伊日毕斯站在远处不动,司马无风却向后退了半步。
曹天佑大吼一声,一掌拍出,九个蒙面人中跳出一个来,出掌相挡,“蓬”的一声,曹天佑立在原地不动,那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发出古怪的冷笑,道:“曹天佑,十五年不见,你的武功怎么一点也没有长进啊。”
曹天佑诧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那蒙面人朝伊日毕斯看了一眼,伊日毕斯点点头,那蒙面人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阴险的脸来。
曹天佑见了,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冷笑道:“原来是你!罗安通,你……你几时成了蒙古人的走狗?”
罗安通“桀桀”一笑,道:“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
司马无风冷冷的看了一眼罗安通,道:“原来这些年你都一直躲在瓦剌,难怪我们抓不到你。”
罗安通阴笑道:“司马统领,想当年我也为朝廷办了不少事情,只因犯了一点小错,就被锦衣卫和供奉追杀,这个仇我不得不报,今晚,休怪我罗安通出手不留情。”
司马无风听后,神色异常凝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罗安通,我也不会留情!八位,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我等今晚想要闯过去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你们何不也把面罩摘下来,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八人发出怪异的笑声,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罩,这八个人与罗安通差不多年纪,内中一个却是被方剑明逮住过的“阎罗魔君”,也就是华山派名宿云中子的弟弟。
八人摘下面罩后,气势陡然加大,司马无风这边的人立时感觉压力倍增。
司马无风见八人是中原人士,而且瞧他们太阳穴高鼓,分明都是内家高手,想到今晚多半会葬身此处,禁不住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好,很好,八位可否报名?”
八人也不隐瞒,按次报名,原来是“鬼手魔君”端木缜、“阎罗魔君”云中岳、“勾魂魔君”鱼小酉、“夺魄魔君”奚仲发、“无常魔君”太叔铨、“厉面魔君”凌云子、“鬼头魔君”年昆仑、“恨天魔君”厉恨天,等八人报完之后,罗安通阴阴一笑,接道:“还有我,‘幽灵魔君’罗安通。”
话声未了,司马无风、曹天佑、殷木春闪电掠出,他们要抢先出击,否则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
但对方早有防备,伊日毕斯长啸一声,纵起身形,将司马无风截下。九大魔君施展拿手武功,四人对付曹天佑,五人对付殷木春,双方的手下也没闲着,在场上激斗起来。
司马无风的武功不是不高,可惜他的对手是伊日毕斯,九年前,伊日毕斯曾和刀神苦战,虽然最后败给了刀神,但经过这些年来的修炼,有了极大的进步,司马无风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要不是仗着底子深厚,这会已吃不消了。
斗了四十多招后,司马无风偷空往外看了一眼,心头大震,那人数不到四百的手下,现在还能战斗的只有一百多人,那些蒙古武士的武功根本就要在御林军侍卫之上。
忽听惊恐声响起,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司马无风听出是曹天佑的叫声,心神略分,顿时被伊日毕斯一掌打中肩头。
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司马无风借势翻退数丈,落地后,却不见伊日毕斯追来,扭头看去,恰好看到两条人影双掌互抵,在空中急速的旋转,紧接着,两人分开,落在地上,强大的气势从两人身上传出,令人惊骇。左边之人是殷木春,右边之人却是一个蒙古青年。
倏地,本来已经“伏尸”的曹天佑猛然跃起,一掌劈在罗安通身上,罗安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横飞出去,也不知死了没有。曹天佑击飞罗安通后,全身劲力全无,顿时被端木缜、太叔铨、厉恨天三人的掌力震得经脉寸断,命归地府。
伊日毕斯在没有追击司马无风的极短时间内,施展杀手,将六个东厂番子毙命于掌下,随后,又向司马无风扑上,喝道:“司马无风,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超强的掌力轰向对方。
司马无风施展身法,连换了七个方位,奈何他肩头受伤,身形大不如前,眼看闪避不了,只得和对方硬拼内力。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暴风冲天而起,横扫四周,五丈之内的地面开裂。伊日毕斯的黄发根根直立,状态疯狂,双眼暴睁,眸子内精光闪动犹如实质,全身功力发出,双手猛地往前一推,顿时把司马无风震出去。不过,司马无风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踢出了一腿,正击在伊日毕斯的胯上。
“哇”的一声,司马无风在半空吐出一口鲜血,落地后身形摇摇欲坠,看光景,他是遭受了重创。
伊日毕斯只觉胯上火辣辣的疼,本想扑上去把司马无风击杀于掌下,但一时之间又施展不开身法。这时,司马无风这边还活着的人已不多,只有十来个还在作困兽之斗,曹天佑一死,除了罗安通外,其他八个魔君没有了对手,跃上去,把剩下的十来个也解决了。
司马无风眼看着手下死光,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凌云子和云中岳这时才上去查看罗安通的死活,大概是罗安通命不该绝,曹天佑的那一掌打偏了一寸,没有打在心口上,人只是昏死了过去。那八百个蒙古武士死了一百五十多个,活着的六百多人顷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现在场上,只有一对还在激斗着,这两个人就是殷木春和那蒙古青年,那蒙古青年是周风的两大护卫之一的塔贷钦。他原先藏身在不远处,后暴然射出,朝曹天佑打了一拳,这一拳,几乎用上了他的全力,曹天佑想不到会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恐怖的高手,发出惊恐之声,意在提醒司马无风,司马无风听是听到了,但曹天佑在接下塔贷钦一拳后,身形一滞,被罗安通一掌狠狠的印在了背心。塔贷钦见曹天佑倒下后,便找上了殷木春,这也是司马无风在和伊日毕斯激斗时发生的事。
“轰”的一声,场上两人比上了劲力,殷木春仗着“玄阴神功”了得,毫不畏惧对方强硬的手臂。塔贷钦每和对方硬拼一下,都会感觉寒气扑面,但他不怕。
伊日毕斯见司马无风坐下后,突然不想把他对方毙于掌下了,反正司马无风也活不了多久,索性大方一些,让他多活一些时辰,他虽然也为司马无风所伤,但胯上的哪点伤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伊日毕斯,你的武功的确很厉害,我司马无风甘拜下风。”司马无风喘着气道。
伊日毕斯听了,哈哈狂笑,更不想立刻杀他。那些魔君见二天师没有立即取司马无风的性命,谁也不敢上去“代劳”。
忽听又是“轰”的一声,只见殷木春一掌劈在塔贷钦的肩头,“玄阴神功”发动,转眼就将对方的左半身冻住,然而,塔贷钦的右拳在同一时间重重的击在殷木春胸膛。
两人的身躯突然不动了,旋即,殷木春嘴角流血,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退到司马无风身边,一屁股坐下去了。伊日毕斯见塔贷钦的左半身冻住,走上去运功为他解冻。
司马无风见殷木春坐在自己身边,嘴角不住的流血,说不出的恐怖,但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笑了,嘶声道:“殷兄,你……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殷木春也笑了,双目越来越无神,终于,双目一合,呼吸停止。
司马无风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悲哀,正想说些什么,忽见一条人影从远处一掠而至,八个魔君躬身施礼,毕恭毕敬的道:“参见公主。”
来人是周风,只见她点了点头,扫了场上一眼,忽然转身,把目光望向远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道:“你既然追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声叹息传来,一道人影飘落场上,见了满地的尸体,既有蒙古兵,又有明官兵,来人脸上又惊又怒,对周风道:“你……你太心狠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劲敌来临
周风的目光在来人脸上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向一边,缓缓的道:“你对我有这种看法,我不会怪你。我的‘狠心’若能换来族人的安全,纵然被你所骂,我也心甘情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他怎么会跟踪周风到此?其他的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在于东海说出他的计划之后,他们就分头行事了。于东海的计划非常简单,派两个人分别去宣府、大同报信,其他人则赶去土木堡,最后,去宣府的人是孔伯端,去大同的人是西门先生。
众人认为,尽管明军被瓦剌军围困在土木堡,但瓦剌军想要击溃数十万明军,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只要后援一到,定能解围。
孔伯端和西门先生去搬救兵不提,两人走后,其他人就上路了。到了土木堡后,方剑明等人就很难再向里面靠近,每一个进出要道都有蒙古重兵把守,以方剑明的身手,当然可以进出,不过,周风既然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说不定已经布置了陷阱,方剑明虽说艺高人大胆,但也不得不防。而且,他们前来的目的是探查瓦剌的虚实以及明军被围情况,没有必要和瓦剌军起冲突。
他们来的时候早已错过了早上的那场大战,在四周查探了一番后,并无所获,眼看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方剑明决定进去查探。醉道人知道他现在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完全有能力进出,加上又是晚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同意应了他的这个决定,其他人呢,自然没有异议。方剑明临去之前,把天蝉刀给了文牧枫。于东海把随身佩戴的一件饰物交给他,要他把这件饰物拿给皇上或者司马无风看,说明援军将会在不久来到。
稍作收拾之后,方剑明乘着夜色去了,刚去不久,麻峪口大战就爆发了,方剑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单凭自己的武功就能把战争阻止,眼看着双方的大军在麻峪口做生死较量,他偷袭了一下瓦剌军后背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绕来绕去,怎么也找不到朱祁镇所在的军营,正飞奔间,忽见一道人影疾电般从十数丈外一掠而过,心头一动,便跟了上去。
那人行踪不定,对这一带的地形似乎了如指掌,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专捡陡险的地方走,让方剑明好生诧异。让方剑明更惊奇的是,这人的轻功居然异常的高超,跟踪了半天,两人的距离虽然有所拉近,但瞧对方背影也是模糊得很。
不过,这人虽然轻功不俗,但要跟方剑明比耐力,那是大大不如,最后,方剑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背影。
待他发现所跟踪的人是周风时,心情之复杂自然难以言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周风“引”他来此,绝不是见面这么简单。
果然,他到了现场之后,便发现了满地的尸体,这些死人中,大多是明军,虽然也有瓦剌军,单比起明军来,显得很少,死人堆里,居然还有曹天佑,这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听了周风的话,他冷笑了一声,道:“瓦剌公主,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这场战争分明就是你们瓦剌挑起的。”
周风怔了一怔,似乎想不到他会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脸色一沉,道:“不错,这场战争是我们开的头,这么多年来,我们蒙古人受你们中原人的气已经够了!”
方剑明冷哼一声,道:“我不明白。”说着,一步步的向司马无风走去。他所站的地方距离司马无风有八丈,而周风距离司马无风不过三丈,周风若要杀司马无风,绝对能得手,但方剑明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无风这么快就死。谁料,周风见他向司马无风靠近后,反倒退了开来。
方剑明心头暗奇,但此时哪能容他多做他想,身形一掠,到了司马无风身边,耳边听得周风道:“你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将来……将来你或许会明白。”
尽管方剑明听清了周风的话,但他此时的心思大半在司马无风身上,没有深想下去,手掌按在司马无风肩头,向他体内输送真气,道:“司马前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此,他们绝不会再加害你的。”
就在他为司马无风运功疗伤的时候,周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顿时,一股清新的药味传开,八个魔君闻了,精神为之一振,个个有些眼馋的看着周风手中的丹药。
周风道:“云中岳,你把这颗‘草还丹’给罗安通服下。”
“阎罗魔君”云中岳听了,走上去接过丹药,来到罗安通身边,给对方服下了。很快,罗安通哼了一声,清醒过来,虽觉全身疼痛无比,但丹田却有一股暖气。
“老罗,你的福气真大,公主赐给你‘草还丹’一粒,你还不快向公主谢恩。”云中岳低声道。
罗安通挨了曹天佑一掌,虽然没死,但部分经脉已经受损,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今后只怕也要成了废人,现在得到“草还丹”之助,不啻天将喜事。这“草还丹”可是从魔山中得来的宝贝,据说只有二十粒,昨天,四大天尊受了重伤回来,每人服了一粒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人已经是生龙活虎的,功效由此可见一斑。
罗安通赶紧爬了起来,道:“谢公主赐药。”
周风挥了挥手,道:“你到一边运功疗伤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说完之后,转过头看着正为司马无风疗伤的方剑明,淡淡的道:“你不要白费功力了,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司马无风的性命。”
“哇”的一声,好想是为了呼应周风的话,司马无风张口吐了一口黑血,睁开双眼,道:“你……小兄弟,我……我的内伤太重了,你就不要救我了,没用的。”
方剑明正色道:“司马前辈,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司马无风惨然一笑,道:“没用了,你听我说,你要是能闯出这里的话,赶……赶快去怀来城报信……”
到这里,气息越来越弱,方剑明知道他已经是油灯枯竭了,放弃了给他输送功力,拿出于东海交给他的饰物。
司马无风见了,双目一亮,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微笑,道:“东海……东海也来了……太好……好了……小兄弟……你……你叫什么名字?”
方剑明道:“晚辈方剑明。”
司马无风脸上一惊,接着是一喜,道:“你……你就是方剑明,哈……”突然,他好想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全身一震,伸手一抓,紧紧的抓住了方剑明的手臂,嘶声道:“你……你要小心。”
方剑明一怔,道:“前辈,我会小心的,这些人还伤不了我。”
司马无风眼中闪过一种怪异的痛苦之色,摇了摇头,几次张口要说,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最后竟一命呜呼了。
将司马无风的尸体放在殷木春旁边后,方剑明缓缓的站起来,道:“瓦剌公主,我很感谢你没有在这个时候让你的手下袭击我。”
没等周风回话,伊日毕斯此时已经为塔岱钦解冻了半个身子,大吼一声,喝道:“姓方的小子,看掌!”
话音未落,狂掠而出,单臂一挥,一掌向方剑明劈去。方剑明早就想找伊日毕斯报仇,长啸一声,一掌封出。不料,伊日毕斯这一掌只是一个虚招,疾风般闪身,从右面一拳攻击而至,两人的动作快到了极点,不过瞬息之间。
“轰”的一声,两人的身形一合即分,伊日毕斯倒退六丈,落地后,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内伤。
方剑明仅仅是退了五尺,冷冷一笑,眸子内闪过一道煞气,道:“瓦剌二天师,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方剑明,你休要猖狂,你且尝尝我的拳头!”随着话声,塔岱钦电纵而上,发出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转眼打出三十拳。
方剑明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还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一时不察,只得使出“打牛掌”,硬接对方的拳力。
这三十拳,换成别人,早已承受不起,但方剑明硬是挺了过来,反倒令塔岱钦大为吃惊。
“尊驾的拳头确实刚猛之至,在下领教了!”
方剑明有了机会反击,招式陡然一变,左掌一圈,右掌一圈,身形一转,十分巧妙的将塔岱钦的双臂圈住,随手一推,顿时把对方送出了数丈外。
旁观之人大吃一惊,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功夫。
“我没功夫和你们在这里干耗,谁若挡我,休怪我对他不客气。”方剑明冷冷的说了这句话,腾身跃起,想离开此地。
蓦地,一道人影从远处疾射而至,人在半空,双掌一翻,盖向了方剑明,掌力之强,令方剑明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剑明倒吸一口凉气,自知遇上了劲敌,暗运功力,双掌迎上。
只听“轰”的一声,劲风狂舞,真气横扫,场上一片狼藉,飞沙走石中,方剑明被对方的怪异掌力震回原位,来人也被方剑明的无上劲力震出了十丈开外。
“你……你是什么人?”方剑明只觉对方的功力充沛之极,虽然有些不如自己的精纯,但深厚绝不在自己的内力之下。
凝目望去,只见这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白衣人,站在十丈外,活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当这人抬起头来时,月光照射在他那张原本极为英俊的脸上,一股死亡和恐怖的气息一波又一波的送出。这一刻,场上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悸。
“司马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剑明吃惊的问道。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司马之心
冷冷一笑,司马俟怪声道:“方剑明,你我真是有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比起上次来,你的武功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司马俟不得不佩服你。”
面色一正,方剑明沉声道:“司马俟,你也不差,上次我们交手,你的内力似乎略不如我,但这一次,我却试出你的内力并不在我之下,这短短两三个月,不知道你是如何修炼的,难道你……”说到这,心头一震,暗道:“难道他又吸了哪一位武林高手的功力?”
司马俟脸上泛起一丝狞笑,道:“‘勾魂罗刹’曹艳秋,你可认识?”
方剑明道:“认识。”
司马俟冷冰冰的道:“这老妖婆的功力都被我吸去了。”
“什么?”方剑明吃了一惊,脸色一变,道:“曹艳秋虽然该死,但你的这种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司马俟“哈哈”一声大笑,道:“既然该死,又何必分哪一种死法?”
忽听伊日毕斯道:“司马俟,你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他杀了。”
司马俟眼神一寒,冷声道:“伊日毕斯,别看你是瓦剌的二天师,但我司马俟绝不会怕你,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伊日毕斯伤在方剑明手上,心头本就有些不痛快,闻言,责问道:“司马俟,这些日子,你在我们蒙古帐篷中,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太师和公主对你礼遇有加,为的就是要你帮忙,除掉华天云或者方剑明,现在方剑明就在眼前,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方剑明听了,暗道:“原来司马俟和瓦剌人还有这番交易。”
不料,司马俟发起火来了,冷声道:“伊日毕斯,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我司马俟什么时候答应过帮你们杀华天云和方剑明?不错,我在你们的蒙古包中住了一些时日,也先太师和公主对我都很好,我司马俟为了报答,这才前来堵截方剑明,至于要不要杀他,你有本事的话不妨上去试试,我看你也不必试了,就凭你哪点功夫,只怕连人家十招都接不下来。”
这话把伊日毕斯气得够呛,想他蒙古二天师位高权重,受人敬畏,几曾挨过这等侮辱?眼看他就要发飙,周风干“咳”了一声,道:“二师父,我们的目的已达到,我看你老还是去帮我的哥哥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伊日毕斯当然知道这是周风在给他台阶下。若论武功,不管是蒙古,还是中原,他自认鲜少有敌手,偏偏方剑明和司马俟都是超级“变态者”,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真要与其中一个较量上,他非败下来不可,难道方剑明先前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好,公主,这里就交给你了。”伊日毕斯转身就走。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伊日毕斯,你和我少林寺的账,我早晚会和你算。”
伊日毕斯转过头来,冷笑着问道:“姓方的小子,我与你少林寺有何仇怨?”
方剑明道:“难道你忘了苍龙谷的事吗?”
伊日毕斯仰天一声大笑,边笑边道:“姓方的小子,我看你是找错了对象。当日与我大战的是刀神,我何曾杀过你少林寺一名弟子?”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你虽然没有亲手我杀少林弟子,但你却是主谋。”
伊日毕斯淡淡一笑,道:“你既然这么想,那随你的便,尽管你武功高强,但我又怎么会怕你?”
完,将身一纵,没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时,司马俟已在十丈外坐了下来,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八个魔君去早已形成阵势,把方剑明围在核心,塔岱钦站在周风下首,低低的说着什么,周风听了一会,挥挥手,塔贷钦微微迟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方剑明一眼,转身如飞而去。
方剑明想不到连塔贷钦也走了,难道周风真的以为就凭司马俟和八个魔君就能拦住自己的去路吗?不,不止是他们,周风也有可能也会出手。唉,她若动手,他方剑明真能狠下心来吗?
周风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道:“可惜你没有带天蝉刀,否则话,我倒想试试,是你的‘天蝉刀’锋利,还是我的‘泰阿剑’锋利。”
方剑明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快起来,神态显得有些不自然。周风见了,脸上微微一红,银牙一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只听“铮”的一声,一柄通红宝剑握在手中。
她一亮出宝剑,八个魔君暗自运起功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儿,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围攻方剑明。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还不想杀他。”周风冷冷的喝道。
云中岳曾被方剑明抓过,当时是被方剑明偷袭的,他早已怀恨在心,而且,方剑明曾警告过他,要是再看见他“为恶”,决不轻饶,为了今后的安危,他壮着胆子道:“公主,此人不可留。”
周风道:“为什么不可留?”
云中岳道:“这小子几次三番破坏我们的计划,早就该死了,留他活在世上,只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为了大计,还请公主下令杀了他。”
周风冷冷的道:“他真有这么好对付的话,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他引到这里来了。”
云中岳道:“公主,现在有司马公子助阵,谅他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周风脸上做出思考的样子,司马俟在那边听了,道:“杀不杀方剑明,是贵国的事,我和方剑明之间的‘仇’,绝不会假手于人,我要报的话只会单独一人。我有一个办法,似乎是可以行得通的。”
周风道:“司马公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司马俟道:“让我先与方剑明大战一场,我自忖没有把握胜他,但他要想赢我,也是不可能的。大战过后,自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就任凭你们宰割了。”
云中岳听了大喜,赞道:“司马公子果然……”
周风冷声喝道:“住口!”
云中岳呆了一呆,司马俟阴沉沉一笑,道:“我司马俟绝非傻子,上过一次当又焉能上第二次?要不是大成那老秃驴曾用‘迷魂咒’使我失去过神智,我娘就不会死在泰山上。我与方剑明真要两败俱伤的话,只怕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周风怎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忙道:“司马公子,令堂之事,我和哥哥已不是第一次向你道歉,希望你能谅解。”
司马俟“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不能‘谅解’的话,又岂能与你们为伍?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才会暂时走到一块。至于要不要致方剑明于死地,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方剑明静静的听到这里,觉得有些糊涂,问道:“司马俟,既然我们是‘敌人’,你为何不乘此机会除掉我?”
司马俟“哈哈”一声狂笑,道:“我司马俟发誓要做天下第一人,又岂能做这等卑鄙之事?我把你视为第一号劲敌,就是想有一天能在武功上胜过你。不妨告诉你吧,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会和你争到底,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想当天下第一人的意思,更没有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人。”
司马俟冷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在明天日中之前,你不得离开此地。”
方剑明语气一沉,道:“你这是警告?”
司马俟道:“是不是警告,你可以试试看。”
方剑明想了一下,道:“司马俟,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司马俟问道:“什么商量?”
方剑明道:“放过今晚,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找我,我一定会与你大战一场。”
司马俟大笑一声,道:“方剑明,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放了你,你也挽救不了本朝,本朝气数已尽,你以为救兵当真会来吗?”
方剑明反问道:“怎么不会?”
司马俟摇头,道:“王振专权,朝政腐败,官兵怕死,人人自危,救兵来不来都一样。数十万大军尚且被围,何况其他?来了也是送死。”
方剑明心头一动,道:“听你的口气,仍然是把自己当成本朝子民,你……”
司马俟很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道:“我司马俟可不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但我也不会成为民族之争中的可笑牺牲品,我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要不要打就看你的了。”说完,闭上了双眼。
当然,他闭上双眼不是让方剑明好走,相反,方剑明若是敢轻举妄动的话,他会第一个扑上拦截,武功高如他这等境界,早就不用眼睛看就能判断四周发生的一切。
第六百一十八章 突出重围
方剑明虽然心急,但也不敢冒然采取行动。他不动,司马俟也不会动。也许有人会问,司马俟既然“恨”方剑明入骨,为什么不大打出手呢?其实,这要归结于司马俟那奇怪的想法。他先前和方剑明对了一招,两人看上去是半斤八两,但他十分清楚,在他之前,方剑明已和伊日毕斯、塔岱钦交过手。
别看他嘴上说方剑明不可能会打败他,但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能把握方剑明究竟有多大的实力。真要和方剑明在场上狠斗起来,抛开他顾忌周风会使出诡计不说,他心中确实有些“虚”方剑明。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他把很多东西都看得开了。凭他现在的实力,想要荣华富贵,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又怎么样呢?这天下间,并不缺少富贵之人。让他觉得唯一可求的是武功的最高峰,也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人”。
而且,这“天下第一人”是要在凭真功夫击败方剑明之后才能算,在他的意识中,这世上如果真有“天下第一人”的话,这个人就是方剑明,其他的人根本就算不上,纵然是华天云,顶多也就“天下第一豪杰”,想做“天下第一人”,他觉得华天云也不够资格。于是,只有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方剑明,他才会开心,才会觉得有意思。
总之,他很想赢方剑明,但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动手的。他之所以会答应周风前来把方剑明堵在这里,真正的原因倒不是“答谢”对方的恩惠,他是想试探一下方剑明,同时也检验一下自己。况且,他并没有完全把吸到体内的真气化为己用。
他深信,有一天,只要把体内的全部真气化成自己的,他就能战胜方剑明。
他的这些想法,旁人自然不会知道,所以,八个魔君尽管对他的“不作为”恨得咬牙,但也无可奈何,他们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看不出方剑明早晚会找他们算苍龙谷的仇。
果然,方剑明“劝”司马俟不成,目光一扫,向八人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云中岳脸上,冷冷的道:“我是该叫你阎罗魔君呢还是叫你华山叛徒?”
云中岳不敢与他对视,淡淡的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本座的来历。”
方剑明道:“你好想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云中岳放声大笑,道:“臭小子,本座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本座所选择的道路难道还要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指手画脚吗?”
方剑明道:“不错,我是没有权力干涉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你要做蒙古人,这是你的自由,但你非要出卖自己的国家,你就是一个十足的大混蛋。在这里,已经有了八个大混蛋,我恨不得把你们都废了。”
“哈哈”一声长笑,只见身在远处的罗安通一跃而起,两个起落,到了场上,道:“不,你说错了,是九个,九个识时务的未来武林掌门人。”
方剑明想不到这人居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的为人,别说掌门人,就算是做弟子也玷污了武林二字。”
罗安通不以为意,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把武林看得太好了,就让老夫来教教你吧。武林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伪善之人,表面上正气凛然,暗地里却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方剑明怔了一怔,冷笑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这已超出了我现在所要解决之事的范畴。你们之中,谁是凌云子?”
凌云子听了,暗自嘀咕道:“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九个魔君之一?”正迟疑间,其他八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方剑明看在眼里,已然明了,厉声道:“凌云子,你丧尽天良,害死了崆峒派上下,抛开我少林寺的仇不说,单从这一点,我今晚就要好好的教训你。”
此言一出,凌云子十分紧张,做了一个接招的姿势,道:“臭小子,莫说你要教训我,你今晚若能逃出去,我凌云子给你磕一百个头。”说完,朝罗安通使了一个眼色。
罗安通会意,身躯一飘,落到了方剑明偏北方,和其他八个魔君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将方剑明围在核心。
方剑明虽对奇门遁甲之术没有过多的研究,但也瞧得出这是一个阵法,眼珠一转,道:“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他不是没有想过尽快前去怀来城报信,但司马俟守在通往怀来城的方向上,焉能让他得逞?别看他嘴上说着话,其实有好次,他都想施展“九天玄女步”绕过司马俟,但司马俟守得甚为严密,根本不给他绕过的机会。
这时,周风将身一纵,退开五丈,背着双手,宛如一个玉树临风的俏公子(她仍然是穿着男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似乎不担心九大魔君的安危。
云中岳见方剑明赤手空拳,顿时有了信心,道:“姓方的小子,老夫劝你还是归降吧,我们的这个阵法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要对付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方剑明大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个阵法究竟有多厉害。”话音未落,朝云中岳扑了上去,他的身法快到极点,瞬息便扑近,眼看就要伸手抓住云中岳,云中岳却一动不动,就在这刹那间,八股强大的力道朝方剑明疾涌而至。
方剑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顾不得去抓云中岳,奋力一闪,这才没有被击中。
“这是什么阵法,怎么会这般古怪?”方剑明眼光四下一扫,见九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看上去就像是木头人一般。
他不信邪,转身朝凌云子扑上,但结果一样。如此试探了九次,九个人都被他袭击过了,但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都不能奏效,往往在他快要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总有八股力道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袭来,令他难为应付。
方剑明不是一个笨人,相反,他非常的聪明,眼看这个阵法确实有着巨大的威力,他放弃了进攻,停在原地。这一停就是好半天,九人却真如木头人一般,谁也没有向他发动攻击。周风看到这里,心知方剑明算是被困住了,找了一块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方剑明见九人不采取进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阵法的奥妙就在这里:只要你不进攻,这个阵法就不会发动,相应的,九人谁也不敢乱出招。
看出阵法的奥妙后(其实也是破绽),方剑明灵机一动,使出了“打牛掌”,隔空一掌向凌云子劈去,强大的劲力卷出,就在这一刻,除了凌云子外,其他八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凌云子拍出一掌,所起到的效果竟是把方剑明打出的劲力化为乌有。
方剑明冷哼一声,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双掌齐出,上下翻飞,左右推送,转眼间打出了九掌,分袭九人。
九人站立原处,双掌各朝一个方位打出,顿时,九股狂风冲天卷起,场面相当的惊人。
“咦!”方剑明暗自嘀咕了一声,想道:“这鬼阵法倒颇有些门道,难怪他们会有恃无恐。”琢磨了许久,用了不少法子,都未能破掉这个阵法。
时间不等人,眼看东方破晓,方剑明兀自没有突围而出。
九人禁不住得意起来,罗安通嘲笑道:“方剑明,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一个阵法也破解不了。”
方剑明闭上了眼睛,不回答他的话。
凌云子道:“怎么?你想装聋作哑不成?”
方剑明依然没有回答,简直是把两人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罗安通和凌云子讨了个没趣,但也不敢动一下身子。
本来,对于练武的人,站是最基本的功夫之一,但像这样站了一夜,令九人大为苦恼。不过,凭九人的耐力,站到日中并不是什么难事。
眼看过了大半个时辰,非但九人是站立如松,方剑明也效仿起他们来,一动不动,活像一根木头。
这时,周风凤目一睁,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凌云子大概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大笑道:“方剑明,你装聋作哑也没用,到了现在,你还是归降吧。”
“好!我先废了你这个大混蛋。”方剑明突然张口大喝,双臂一振,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潮水一般四散,紧接着,他的人化作一道电光,朝凌云子扑去。
“不好!”看似还在闭目养神的司马俟陡然大叫一声,朝场上疾电扑上。
周风也看出了不妙,皓腕一扬,赤红的宝剑在手,人剑合一,飞身而上,剑气大盛,剑芒暴涨,要把方剑明拦住。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只听“啪”的一声,凌云子脸上挨了一个耳光,痛彻心扉,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幸亏方剑明没有用上全力,否则的话,他现在只怕已到阎王哪里报道去了。
随后,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巨响中,夹杂着“当”的一声,刺耳之极。
原来,就在刹那之间,方剑明一人接下了两人的招式,一招“左右开弓”,左掌暗含无上劲气,与司马俟重重的对了一掌。右手屈指一弹,击打在周风刺来的宝剑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方剑明身形一转,脱身而出,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出现在百丈之外。司马俟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半步,追出两百丈之后便不再追,折返回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周风冷冷的问八个魔君。
除了痛得昏死过去的凌云子外,八个魔君一脸的茫然,似乎还不相信方剑明已经从他们眼皮底下跑掉了。
“公主,不要问他们了,刚才方剑明身上发出的真气让他们在刹那间失去了神智,他们才会没有发招。奇怪,这小子什么时候修炼了这种歪门邪术?看来,我以后要多多注意。”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战佛之名
八人听了司马俟的话,惊疑不定,齐向周风领罪。
司马俟不管这些,想了一想,道:“公主,在下先行一步。”施展轻功,朝土木堡的方向掠去,转眼消失了踪迹。
“公主,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安通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风看了一眼躺在远处的凌云子,道:“先把凌云子救醒。”
云中岳和罗安通跑上去救人,端木缜问道:“公主,现在距离日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的计划……”
周风道:“日中之言,只不过是尽量的拖延时间而已,姓方的能不能搬来救兵,尚且是个未知之数,就算当真被他搬来,也不会有很多,那时,大局已定,姓方的纵然有通天本领,也无济于事。”顿了一顿,道:“阿剌知院的部分兵力距离怀来城不是很远,我想一旦他们得知有人到怀来城报信,定会不失时机的前去骚扰,怀来城的守臣为了守住怀来城,是不可能会派大量救兵前来的”
太叔铨听了,提醒似的道:“公主,阿剌知院这人实在不怎么样,他这次肯出兵,完全是时势所逼,只怕……”
周风脸色一沉,喝道:“不得说阿剌知院的坏话。阿剌知院这次出兵,虽不能说是倾尽全力,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明军之所以会被围困在土木堡,实乃你们中原人不能齐心协力,我蒙古上下,只要团结一致,便没有攻不下的城池。”
她虽这样说,但也多了个心眼,对鱼小酉和奚仲发吩咐了一下,两个魔君道了一声“是”,匆匆赶去。
方剑明使出“大睡神功”后,产生了极大的效果,虽然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能对天、地榜级别及其以上的高手有效,但事实证明,就算是超一流的高手,对“大睡神功”的神奇力量也不能免疫。凭他的脚程,根本没花多少时间,已经赶到了怀来城附近。当此之际,他可不敢让守城将士以为他是瓦剌的探子,与城墙有一定的距离之后,他放慢了速度。城头上的守城将士见了,远远喝问他是什么人,来此何干
方剑明停下脚步,说自己姓方,将来意说了,并要见守臣。众将士听了,谁也不相信数十万大军会被几万瓦剌军围困,有的吓唬方剑明,要他赶快离开,否则就要对他不客气。方剑明一见不是办法,猛然施展轻功,狂奔了上去。
众将士压根就没料到方剑明会如此胆大包天,更想不到他有这么好的本领,一阵慌乱,好不容易射了箭,发了火铳,但也没把方剑明伤到半分,眼看方剑明如同鬼魅一般掠到城下,一跃而上,城上突然出现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军官,拉弓向下射箭,厉声喝道:“大胆毛贼,竟敢这般放肆,看箭!”
方剑明人在半空,忽见六支利箭急电般射来,心里暗道:“想不到这怀来城中竟有这等身怀绝技之人。”伸手一抓,将六支利箭抓在手中,随手一扔,六支利箭断为数十截,将兜头罩下的一阵箭雨破了。
“好大胆的毛贼,竟敢独自一人攻城。”那中年军官大喝一声,五指张开,前来捉拿跃上城来的方剑明。
方剑明“哈哈”一声大笑,随手一带,把对方带了出去。这一带,就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也要为之颠倒,但这军官仅仅是跄踉了一下。方剑明看出对方下盘功夫扎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捉了,提在手上,喝道:“都别动。”
众将士见副守臣落在了眼前这个“变态强者”的手上,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乱来。
“你……你是什么人?”中年军官吃惊的问道。
方剑明道:“在下绝没有恶意,我要见这里的守臣,快去把他叫来。”
中年军官被方剑明一手提着,劲力全无,叫道:“你若是瓦剌派来的,本官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方剑明道:“我是前来相助的武林中人,绝不是瓦剌探子。”
这时,只听一阵吵闹声传来,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军官在一大批将士的保护下,上得城来。
方剑明猜出对方就是怀来守臣,长话短说,把来意说了。
那守臣听后,脸色大变,汗珠都留了下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道:“这位少侠,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方剑明把手中的中年军官放下,道:“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赶快出兵,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中年军官脱困之后,四周的将士利箭在弦,对准了方剑明。方剑明未作理会,只是盯着那名守臣。
“都给我把箭放下,他要是瓦剌派来的,怎么可能会把我放了。”中年军官大声喝道。
众将士听后,全部放下了弓箭。
那守臣把中年军官叫上去,两人商量了一会,又有三个军官模样的人上来。五人商量了半会,那中年军官急得脸色通红,突然大声道:“你们谁也不去,好,我去!”
其他四人见他叫了出来,好不难堪,那名守臣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来。”他是正守臣,完全有权力这么说。
中年军官虽是副将,但也要反驳,道:“圣上被围困在土木堡,我们若不前去救驾,岂不是有负圣恩?”
那名守臣看了方剑明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人来历不明,我等怎敢轻信他?皇上有数十万大军护驾,岂会被瓦剌军围困在土木堡?派兵前去,若是出了差错,我等的乌纱帽别说不保,就是人头也将不保。”
方剑明功力深厚,字字听入耳中,又急又忿,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名副城守道:“现在城中兵力吃紧,怎好派兵?万一瓦剌来攻,又当如何应付?我们现在能守住怀来城就已经不错了,除非有圣上的手谕,否则我是不会莫名其妙前去的。”
那中年军官加大了嗓门,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自带部分兵力前去,后果由我承担。”
五人像讨价还价似的商议了半天,中年军官才领了两千名官兵随方剑明出了城,方剑明见这些官兵差不多都是没精打采的,暗叹了一声,想道:“别说就这点人马,纵然是百万大军,若个个都是这等模样,只怕也会吃败仗。”
忽听城上响起了警戒声,有人叫道:“不好,蒙古大军来了。”
听到这声惊叫,中年军官带来的将士赶紧转身跑回,方剑明正惊疑间,回头望去,身后除了中年军官和一百多名官兵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跑进城中去了,而且,城门也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见此情景,方剑明不得不长叹一声,中年军官却气得大骂起来。
转过头来,方剑明凝目望去,只见远远的,来了一群蒙古骑兵,虽然还算不上大军,但也有数千之众,在远处停下后,那群蒙古骑兵就再也没有上前。
见对方没有攻城,相距又甚远,城上的那名守臣才下令将城门缓缓的打开,方剑明只得与中年军官以及一百多名官兵进了城。
到了城头,方剑明极目望去,只见这对蒙古骑兵异常的安静,几乎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守城的众将士,个个紧绷着脸,有些连冷汗都出来了。
到了哺时,瓦剌骑兵也没有攻城,好不奇怪。
方剑明越想越是不妙,猛然将身一纵,直接从城头上跳了下去,中年军官跨上一步,朝下喊道:“方少侠。”
方剑明轻若棉花的落地,回首道:“张大人,不要管我,我会量力而行的。”
中年军官道:“方少侠,你先别去,等我率领一对人马随你上前迎战。”
方剑明忙道:“张大人,城中将士本就不多,你还是不要带兵下来了,紧守城池才对。”说完,掉头朝数千蒙古骑兵大步走了上去。
城上将士见他竟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千如狼似虎的蒙古兵,都以为他疯了,人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前行了三十丈,方剑明把全身功力运起,在身周布下一道无形气墙,眼看距离对方只有一箭之地,他停下了脚步,冷冷的道:“谁是主将,请出来与我一战。”
数千蒙古骑士,竟无一人回应。方剑明连喊了三声,仍然没人答应,仿佛这对骑兵没有领头的一样,又好像都是聋子一般。
方剑明又奇又惊,奇的是那领头的居然不出来,惊的是这数千蒙古骑士谁也没有露出一点异色,在他们眼前,似乎什么也没有一样。
方剑明见对方既不肯战,又不肯退,任他性子再好也禁不住烦躁起来,运功双掌,举步向前,刚走了十步,这对蒙古骑兵居然开始后退了,方剑明每前进一步,对方的阵型就会朝后移动一分。
方剑明暗自纳罕,假装没有看见,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而那数千蒙古骑士一分一分的后移,只听马蹄声,不闻人声,就算在退,也未见丝毫慌乱,蒙古铁骑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在城头观看的将士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这一生,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看到了号称铁骑的蒙古骑兵被一个少年逼退,那场面之震撼,直到老死,他们也能描绘得出来。
自此之后,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一个侠士未动一拳一脚,就把数千蒙古铁骑逼退了。无论这件事被人夸大到何种地步,唯一不变的是对侠士的称呼,在传言中,人人都把那位侠士称做“方战佛”。
而我们的方剑明,此刻却怎么会想得到他今天的“表现”不久将在边塞传开来。直到把数千蒙古骑兵“逼退”两里外,他才一扭身,向土木堡的方向飞奔而去,而那数千蒙古骑兵并没有追击他,也没有攻城。
这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周风派太叔铨和奚仲发前去通知阿剌知院,让他尽量避免交战,没想到反而促成了方剑明的名声。这,大概也是周风料想不到的。
方剑明心急如焚,从数千蒙古骑士不战而退的情况看来,被围困在土木堡的明军多半已经被攻击得不像样子了,否则的话,这数千蒙古骑兵万没有放过他的道理。他这一急,只顾往前狂奔,竟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喊他。
不久,他听到了厮杀声,距离战场越近,喊杀声越发惊心动魄,连天色也为之阴沉起来。他心头一凉,心知定是瓦剌发起了总攻,不过,他也非常的震惊,就那么一天的功夫,难道数十万明军就抵抗不住了吗?
跃上一个土丘,腾身飞下,人还在半空,一阵箭雨已是迎面射来,他急将身形一沉,间不容发的当儿落在了地上,没等他看清是什么人放的冷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朝他不断的射来,大有将他射成刺猬之势。
第六百二十章 无情厮杀
方剑明大怒,双臂贯足天蝉真气,硬如钢铁,出掌如风。同时,脚底运起了“醒神经”,两条腿就像是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护甲,射来的箭矢不是被震碎,就是被震飞。这一刻,他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有些箭矢虽然被震断,但倒飞出去,把好些人给伤了。对方见这人如此神勇,正惊骇间,方剑明已快如疾风般从他们头顶掠了过去。
方剑明刚闯过去不久,追方剑明的人也赶到了土丘上。当先一位,跃上土丘后,便遭到了箭矢的袭击,他可没有方剑明那么善良,全身爆发一股强大的刀气,双臂连挥,超强的无形刀气席卷而上,非但把射来的箭雨震碎,还把十多个人打得半死。
有他开路,后面的人就方便多了,转眼间,十数条人影跃上了土丘,有的拔出宝剑,杀了过去,有的运功双掌,冲入敌群之中。这十数个人中,竟有好些个是女子,尤其是其中两个,手中使的都是发出光芒的宝剑,两女走在一处,当真有所向披靡之势,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有三四十人倒在她们的剑下。
倏地,马蹄声震耳,一大队蒙古骑兵飞快赶到,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将那十几个人分隔开。领队的蒙古军官是一位千户长,只见他张弓搭箭,连向那最凶猛的开道人射出十数箭,箭矢上的力量异常强劲,一看就知道他还是一个内家好手。
谁料,那开道人只是杀敌,似乎没有看见箭矢已到,虽然被他看似无意中的躲开了前面七箭,后面六箭却无一不漏的射中了他。箭矢倒是射中了,却没有伤着他,因为六支箭矢碰到他的身体后就被震成了两截。
那名千户长见了,大吃一惊,突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射刀前辈十三箭,我却只射了你三箭,你若躲了开去,我曹继云甘拜下风!”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射来,那名千户长赶紧射出一箭,两箭在中途相遇,射来之箭顿时把千户长的箭从中剖开,距离千户长丈外才落地。“嗖”的又是一声,第二支箭矢射来,千户长使出了全身本事,闪电般射出三箭,一箭紧追一箭。不料,曹继云射出的箭威力奇大,接连剖开对方三箭,飞到千户长五尺外才落地。
千户长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箭法,心知对方的箭术高出自己甚多,不敢迎战,刚把佩刀拔出来,曹继云的第三箭已射出。
“嗖”的一声,接着便是“噗”的一响,千户长还没有来得及将刀劈出,已经中箭,从马上栽了下来。
千户长一死,这队蒙古骑兵显出慌乱之迹,那开道人飞身掠起,拳打踢脚,把七八个蒙古兵打飞,与一个长衫老者会合,两人发出强大的真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三十多匹战马发出惨叫声,四蹄跪倒,马上的蒙古兵也被一股劲力震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那开道人不是别个,正是刀神,只见他伸手一抓长衫老者,道:“上官,蒙古铁骑的厉害,你比我更清楚,小皇帝虽然昏庸,但也不能落到也先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快去救他。”话罢,将对方“扔”了出去。
长衫老者是上官无错,借刀神之力,只见他宛如神龙飞过天际一般,凌空窜出,转眼落在了一百多丈开外,外面虽然也有蒙古兵阻拦,但哪能抓得住上官无错,只听他发出一声长笑,左冲右拐,东闪西转,如入无人之境,别说来抓他,就是想找他也是千难万难。
上官无错刚走,忽听冲锋声传来,一群手持兵器的人从土丘那面翻了过来,加入了厮杀。这群人起码也有三四百人,大多是乞丐,内中不凡一流好手,有几个还是超一流高手。有他们参战,刀神等人的压力大减。
曹继云抢到一个老乞丐面前,问道:“邹长老,怎么只有你们?金龙武士和魔教的弟子呢?”
那老乞丐道:“经过怀来附近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大量的瓦剌骑兵,金龙武士与魔教的弟子上前抵挡,我们则是赶了过来。”两人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
忽听一声号角响起,场上的蒙古兵急忙退阵,那两个手使宝剑的女子追出百丈之外,斩杀了十数个蒙古兵,在一个女子的高声喊叫下,两女才回转。
“龙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去?”左首使剑少女问道。
被她称做“龙姐姐”的女子却是龙碧芸,只听她道:“蒙古人骁勇善战,万不可轻敌。突然退阵,说不定已在前面设下陷阱。”
只见一个秃顶老者擦干了刀上的血迹,道:“龙副盟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人是邪道上的一名高手,武功并不在邹易夫之下(老乞丐)
龙碧芸朝刀神看了过去,刀神“哈哈”一笑,道:“芸丫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龙碧芸想了一想,道:“好。我们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百人,大家来此,为的就是抗击瓦剌军,而今,我们对当前的形势不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敌人众多,大家不可分散,遇到险情,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
数百人异口同声的道:“我们都听龙副盟主的。”
于是,在龙碧芸和刀神的率领下,数百人往前飞奔了过去。
方剑明掠过了瓦剌布下的第一道防线之后,拼命的往前飞奔,途中,虽然遇到了好几股瓦剌军,但都没能拦得住他。他也不会客气了,凡是来阻拦他的,都被他打得飞了出去,虽还不至于要命,但要想继续作战,那是不可能的了。这也减轻了后面之人的压力。
四周传来喊杀声,他也不清楚朱祁镇是被困在哪个方位,最后,他掠上了一个比较高的山头,朝四面八方看了一眼,见东南面的战场比较大,少说也有数万人在厮杀。当他运功凝目望去时,禁不住悲愤交集。
在这片战场上,蒙古铁骑已把明兵截成十数股,挥舞长刀,把明兵当作西瓜一般乱砍,而明兵只顾逃命,能反击者少之又少。有的明兵,甚至丢下手中兵器,解下衣甲,跪倒在地。但这并不能免去一死,瓦剌兵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把对方的人头砍了下来。
看到这里,方剑明突觉天蝉真气兴奋的在体内流动起来,一股煞气从他身上传出,眸子内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电芒。
“不……”他在心里狂喊,这种场面深深的刺激了他。他虽然明白战场上是无情的,但真正意识到这种“无情”时,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忽见一面龙旗在东南角升起,他猛吃一惊,施展轻功,落下山头,往龙旗的方向飞奔而去。一入战场,哪怕是武林高手,想要脱身,亦非易事,方剑明也不例外。
不过,凭他那恐怖的身手,片刻之后,就已经闯到了东南角。途中,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废了多少瓦剌兵。他虽然不想杀人,但到了这时,他又怎么能不杀人,况且,他所杀的瓦剌兵又都是凶狠残暴之人。
到了东南角之后,只见一群御林军护着一辆皇辇奋力突围。
因为有了那面龙旗,大量的瓦剌兵涌向了这边。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辆皇辇上,坐的就是朱祁镇。
“活捉朱皇帝,不要让他跑了。”一个百户长端坐马上,挥舞着大刀,兴奋的大叫着,话音未落,忽见一道人影掠起,手起鞭落,将他打得脑浆崩裂,滚落马上。
方剑明见这人是于东海,微微一惊,十分担心文牧枫的安危。文牧枫虽有天蝉刀护身,但一旦被卷入战场上来,他一个小孩子,能逃生出去吗?
于东海把那名百户长击毙之后,顿时陷入了重围之中,几次冲杀,都未能出去,身上尽是鲜血,除了他的,更多的是蒙古兵的。
“闪开!”方剑明厉喝一声,手起掌落,身法快如旋风,从后面杀到,不消片刻,已有数十名蒙古步兵被他的掌力震得或是颠倒,或是吐血。
围攻于东海的一群蒙古步兵见了,不敢与方剑明对敌,只剩十来个人围攻于东海激外,其他人则跑去围攻御林军去了。
如此一来,方剑明没费什么劲就与于东海会合了。于东海一见是他,道:“方少侠,多亏你来了。”
方剑明双掌一合,一股强大的劲力四散,把围上来的一群蒙古步兵逼退,问道:“于大人,其他人呢?”
于东海怔了一怔,突然醒悟,苦笑一声,道:“方少侠,我也不知道,大战一起,我就奋不顾身的前来,把其他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方剑明更加担心,于东海抬眼望去,脸色大变,道:“方少侠,辇上之人一定是皇上,你武功超凡,请你务必救出天子,不然……”说到这里,手中鞭子挥舞,把射来的箭矢格开。
方剑明心头起疑,一边挥掌档箭,一边问道:“于大人,辇上真是皇上吗?怎么不见其他高手护驾,全是御林军。”
第六百二十一章 切莫挡我
他这一提醒,于东海才惊觉这个蹊跷,还没有开口,只见一个身穿金甲的蒙古万户长率领五百名全副铠甲的骑兵杀到。
“车上之人不是明皇帝,全力搏杀!”那名万户长用蒙古语大声叫道。
方剑明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从对方的语声中,判断得出此人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内家高手。
本来,围攻皇辇的瓦剌兵是想活捉朱祁镇,现在听到万户长下令,便没有了顾忌,无数的箭矢往皇辇射去,忽见一道人影破车而出,手上拿着一把长刀,在身周舞动,布下了一层刀网。
方剑明见了,心里奇道:“想不到这假扮朱祁镇之人竟然还是一个使刀的高手。”
于东海见这人刀法了得,顿时知道对方是谁,大笑一声,飞身上前,喊道:“申佑,原来是你。”
那名叫申佑的“假皇上”的确有几分像朱祁镇,见于东海朝他这边杀过来,心里涌出一种豪气,应道:“我申佑今天能和于统领联手杀敌,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负此生了!”长刀横扫,气势甚强,如一只下山猛虎,众瓦剌兵挡之不住,让他和于东海会合了。
于东海与申佑联手冲杀,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申御史,我们冲!”
申佑热血沸腾,道:“皇上此刻想来也已脱身,我除了多杀几个敌人,别无他求。”
不一会儿,两人便混入了人潮之中,不知所踪。
那些御林军见皇辇上的人不是朱祁镇,谁还肯死守着一辆破车,各自奔逃,瓦剌军纵马去追,杀声震天。
在于东海和申佑联手冲杀出去的时候,方剑明已经被那名万户长率兵围住了。
眼神冷冷的盯着方剑明,那名万户长问道:“阁下就是方剑明?”
“不错,你是何人?”
万户长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道:“姓方的,实话告诉你,我名叫尼斯格巴日,被你所杀的查干巴日是我的亲哥哥。”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要找我报仇?”
尼斯格巴日道:“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你,但我有办法叫你死在这里。”将手一挥,五百名蒙古骑兵把方剑明围在中心,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令人胆寒。
换成其他的人,早已汗湿衣衫,这五百蒙古骑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非但视死如归,人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领,刀法一流。
不过,方剑明没有一丝害怕,尽管他已经料到这五百铁骑拼起命来,如同“死士”,尽管这五百铁骑可以抵抗近万的普通士兵,但方剑明是一个人,一个没有牵挂的人,一个武功超凡的高手。他有信心脱困。
“我实在不想多造杀孽,尼斯格巴日,如果你现在就把你的部下斥退,他们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候。”方剑明警告的道。
尼斯格巴日却不听他的,将佩刀抽出,喝道:“给我杀!”
一声令下,五百铁骑,不,是五百死士,疾风般纵马冲向中心的方剑明。五百柄长刀闪耀着光辉,别说与他们对敌,就是看上一眼,很多人都有可能被扑面而来的气势吓得昏倒。
马是良马,转眼就到,二十名骑士从马背上飞起,朝方剑明杀到,刀光满天飞舞,人影纵横交错,令人惊心。
方剑明料不到这些骑士配合得如此神妙,几乎是天衣无缝了,说时迟那时快,方剑明身形一转,全身真气爆发,挥动双掌,幻化无数掌影,破解刀势,“砰砰”之声响个不停,当方剑明立着不动的时候,场上多了五名骑士的尸体,另外十五名骑士飞身后退,落在了马背上。
方剑明张口欲言,四周的骑士将左手一扬,无数的暗器朝他一窝蜂似的袭到,方剑明大吃一惊,功运全身,左飘右移,好不容易才躲开,二十名骑士挥刀杀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打起十二份精神对敌。
尼斯格巴日指挥骑士不断的向方剑明发起攻击,眼看方剑明毫发未损,而五百骑士随时都有人躺下,他心头又惊又怒。本来,他这次并不是来击杀方剑明的,但他一见到方剑明后,仇恨之心淹没了理智,发誓要方剑明死在场上,但现在,方剑明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之外。他想退,可是却又不甘。
突然,只听一个人怒喝道:“尼斯格巴日,你疯了不是?”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飞至,双掌一翻,印向了方剑明。方剑明只觉对方掌力奇强,击退五个骑士之后,接下了来人的掌力。
“轰”的一声巨响,来人在半空连翻了八个筋斗,接着又是两掌落下,方剑明双掌一举,两人四掌相碰,无边的劲气发出,外面之人谁也插不上手。那些骑士训练有素,在两人较劲的功夫,纵马回到了尼斯格巴日身边。
尼斯格巴日狠狠的瞪了方剑明一眼,道了一声“走”,率领四百余名骑士冲杀出去,别看有近百个骑士折在方剑明手上,但其余的人气势犹存,而且,杀气更浓,所到之处,明兵死伤无数。
与方剑明对掌的人却是四大尊者的大尊者,他的武功虽然还不如方剑明,但相差也有限,一时之间,方剑明又焉能将他击退。
“滚!”方剑明陡然大叫一声,将大尊者震得高高飞起,斜斜落在十五丈外。此时,明军大半死在了瓦剌军的刀下,逃走的也不知逃向何处,四周并没有多少人。
大尊者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吐了一口气,道:“方剑明,朱祁镇已被我们抓住了,你还是走吧。”
方剑明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早已知道有人会假扮他?”
大尊者道:“朱祁镇身边有我们的人,他的一切举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方剑明眼珠一转,冷冷一笑,道:“你在撒谎。”
大尊者“嘿嘿”一笑,道:“本尊者来的时候,他是没有被擒下,但现在,只怕已成了我瓦剌的俘虏。”
方剑明听了,作势往后一退,大尊者却没有要追的意思。往左一掠,大尊者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向左移动。
“你中计了!”方剑明大笑一声,身形如电,腾飞跃起,想从半空掠过,但大尊者岂是等闲之辈,长啸一声,拔出腰间的绿笛,攻向了方剑明。
两人在空中交手十招,不分胜负,落地后,大尊者依然堵在方剑明前面。
方剑明脸色一沉,眼中煞气隐现,冷声道:“你再拦我去路,休怪我杀了你。”
大尊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方剑明,你的武功确实比本尊者好,但要杀本尊者,你还需苦练几年。”
话音未落,方剑明飞扑出去,竟用足底去击大尊者。大尊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打法,但他知道方剑明的武功怪异,这种打法一定是什么绝学。“来得好!”大尊者大叫一声,脸色霎时变得阴冷,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他身上传出,左手食中二指一骈,向方剑明的足心戳去。两人的招式快到极点,只听“砰”的一声,大尊者的指尖抵在了方剑明的足心。
大尊者心头既是惊骇又是狂喜,正要把右手的绿笛打出,忽觉一股古怪热流从指尖传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翻飞出去,而方剑明却凌空一转,随后又在空中连走了几大步,落在六七丈外,转瞬去得远了。
大尊者想要去追,却发现已受了内伤,张口吐了一道血箭,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明明中了暗含无形剑气的‘失魂点穴大法’,怎么会没有事?”
方剑明不是没有事,其实,他被大尊者的指尖击中足心后,觉得好不痛苦,但他硬是停了过来,运用“醒神经”的力量把大尊者震伤了。
他也没料到大尊者的指劲会如此厉害,若非有“醒神经”相助,他的脚板只怕已被戳穿了。他不知道,这“失魂点穴大法”本是李慕华自创的一门绝学,用来隔空点人穴道的,大尊者学会后,将它与手剑合二为一,功效非凡,只是,一经使出,非但收不了手,而且极为伤身。不到危急关头,大尊者是不会用的,为了阻止方剑明,他不得不使用,没想到仍然没能困住方剑明。
方剑明尝过了“失魂点穴大法”的滋味,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也是他小心,如果他返回去的话,大尊者现在根本就有力量抵挡他的一招。
一路之上,全是尸首和散落的兵器,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方剑明屏住呼吸,只顾往前飞奔。奔上一座山头之后,听到右首传来厮杀声,施展“九天玄女步”,朝声响处掠去。
不一会儿,见到了一群明兵正被一群瓦剌兵围杀,他大吼一声,加入了战斗,那群明兵本来不是瓦剌兵的敌手,有了方剑明的加入,他们也奋力搏杀,顿时把瓦剌兵杀得节节败退。
不过,方剑明可不是来帮这批明兵的,见瓦剌兵退去后,叫明兵自己想办法突围出去,没等那些明兵询问他的姓名,他就飞快的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魔琵琶音
不久,他便迎面碰上了三个劲敌。这三个劲敌是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三人见了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联手攻击,招招均是绝学,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他见三个尊者在此出现,猜到朱祁镇有可能是被围困在附近。
数十招过后,他佯装不敌,败退而去,三个尊者不敢追击。方剑明刚走,刀神等人突然杀到此处,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怎么会是对手,急忙发出啸声请求支援。很快,一队蒙古兵在一群瓦剌高手的带领下赶到,双方在场上激斗起来。正激斗间,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飘至,从三个尊者手中把刀神替换下来。
三个尊者还没有来得及喘气,龙碧芸和东方天骄联手攻向他们,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若论人数,自然是瓦剌占上风,但刀神这边,却占了高手比较多的便宜。
方剑明仗着轻功了得,绕了半圈(途中帮了几股明兵的小忙),藏到一个山坡下的山凹内,探出半边身子,抬眼望去,只见山顶上站了数百名蒙古武士,不知在做些什么。他灵机一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掠上山坡,远远的把身子藏了。
当他把目光投向山坡下的另一面时,大吃一惊,只见近万名明兵被围困在中心,四面都是蒙古铁骑。无论明兵怎么冲杀,都不能突围出去。将目光投向数百名蒙古武士那边时,方剑明呆了一呆,旋即暗喜。
原来,在数百名蒙古武士的保护下,周风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低声交谈着,两人骑着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十分显眼。
不用方剑明多做思考,他已经断定那中年人是周风的哥哥,瓦剌太师——也先。
这时,只见周风手中拿了一面棋子,左挥挥,右挥挥,两股蒙古铁骑突然从两翼攻击明兵,一场大战下来,明兵死伤近千,而蒙古兵只是损失了两三百人。
方剑明没看到司马俟,不知道他会不会藏在附近,所以,他虽然有心擒下也先,但又生怕移动过快,会被人发现行踪,只能万分小心的朝也先和周风的所在缓缓靠近。
距离最近的蒙古武士还有二十丈左右,他心神一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估计也先离他约有二十七八丈,如果突然掠出,是否能把也先擒下呢?他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还有周风在也先的旁边。而且,那数百个蒙古武士难道只是摆设不成。能跟随也先的武士,恐怕都是蒙古最好的武士。
没有把握,方剑明就等,同时也在蓄积力量,一旦他暴露目标,就成了众矢之的,又那里还有机会去擒也先。
就在这时,忽见一条人影快如电光石火,往也先所在的山坡掠来,有许多瓦剌兵去拦,结果是谁也拦不住。几个瓦剌高手上前阻拦,但那人身法奇特,竟借着瓦剌兵的身子,闯了过去。那几个瓦剌高手不可能朝自己的士兵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山上掠去。
转眼之间,那人来到山坡上,五百名蒙古武士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一言不发的上前阻拦,那人发出一声长笑,左奔右突,竟已闯过。见状,一百多名蒙古武士连成一线,挡在了也先和周风之前。
“给本太师闪开!”也先大喝一声。
那一百多名蒙古武士听了,瞬息间闪开,而那人也到了近前,猛地跃起,朝也先扑了上去。在也先斥退武士的当儿,周风策马走到一边去了。
也先见来人扑到,道了一声“好”,端坐马上,一拳轰出,狂暴的力量和来人发出的掌力相碰,只听“轰”的一声,也先端坐马上不动,来人却被震出了数丈。
方剑明见了,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看出来人是上官无错。凭上官无错的武功,竟没能撼动也先,也先的实力未免太可怕了。
上官无错没想到也先的武功会如此高深,叹了一声,自知无法擒下也先,掉头往山下奔去,也先也没有下令众武士阻截。下山之后,上官无错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厮杀的人潮之中。
方剑明既已看出也先的武功高深莫测,更不敢轻易袭击他。藏了好一会儿,那近万名明兵此时剩下两三千人,而瓦剌兵仅仅损失了一千多。
也先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与周风率领数百蒙古武士往山下移去。方剑明跟在后面,打算找机会偷袭。
不知怎么回事,厮杀声突然停了下来,方剑明正愕然间,只见众瓦剌兵开始后退,一个身材很高的蒙古人向场中走了上去,手中拿着一面琵琶。琵琶浑身透出一股妖异的味道,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王振,你想听本天师一曲‘十面埋伏’否?”
方剑明听了,顿时知道这蒙古人就是周风的大师父,瓦剌的大天师——阿日斯兰。想起看唱本之死,他恨不得出去与阿日斯兰大战一场,但他终究是忍了下来。
“阿日斯兰,你休要张狂,本督主若非被喜宁这奸贼下了毒药,功力大打折扣,否则的话,本督主早已护着圣上杀出去了。”王振在人群中怒骂道。他一向被人暗骂“奸贼”,想不到今天,他却骂了别人“奸贼”。
“阿日斯兰,曹某若能听下你一曲‘十面埋伏’,你当如何?”一条人影飞掠而出,与阿日斯兰相对而立,正是曹天佐。
阿日斯兰淡淡一笑,道:“曹天佐,你苦战了多时,真气早已不足,根本就听不下来,本天师劝你还是归降吧。”
曹天佐仰天一声大笑,笑声猛然一顿,喝道:“阿日斯兰,你也太小看我曹天佐了,就算战死,曹某也不会归降你们这些鞑子!”
听了这话,无数的瓦剌兵齐声怒道:“杀了他。”
阿日斯兰脸上并没有动怒,深深的瞥了曹天佐一眼,突然弹响了琵琶。
琵琶声一响,方剑明便大吃一惊,他深谙音律,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怀中的蓝潮箫“感觉”到了琵琶声,隐隐有按耐不住的迹象。
琵琶声暗含杀伐之气,急处如波涛汹涌,缓处如幽泉呜咽,柔处如情人抚慰,烈处如万马奔腾,听了一会,曹天佐全身紧绷,面色忽白忽青。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去,分明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方剑明暗自叹了一声,正待跃身出去,曹天佐陡然大叫一声,向阿日斯兰扑了过去,掌风如山,撞向对方。
阿日斯兰冷冷一哼,手指一挑琵琶弦,一股劲气射向曹天佐。曹天佐心神为琵琶声所扰,身法不禁慢了半拍,顿时被劲气洞穿了身体。不过,他也甚是强悍,扑到近前,五指如钩,抓向阿日斯兰的头顶。
眼看阿日斯兰的脑袋就要被他的五指扣住,琵琶声暴然急响,仿佛千剑万刀齐撞,曹天佐惊恐的惨叫一声,浑身一震,五官鲜血狂涌,倒翻出去,伏地不动。
曹天佐就这样被阿日斯兰击毙,顿时吓傻了很多人。方剑明双拳紧握,暗道:“难怪看老会伤在他的手中,原来‘魔琵琶’确实有一股魔力。”
“各位供奉,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也要学曹天佐不自量力吗?”阿日斯兰不再弹琵琶,冷冷的说。
听了他的话,十几个供奉飞身跃出,做了叛徒。很快,数百个明兵自动丢下兵器,上前归降。
朱祁镇身处众侍卫之中,眼见身边的人降了不少,禁不住轻声哭泣起来,只觉天地茫茫,无他容身之地。
“皇上,你保重,老臣去了!”站在朱祁镇身边的一个老者大喊一声,拔剑自刎,朱祁镇救之不及,失声大哭。随后,一群大臣纷纷拔剑自刎,倒了一地。
方剑明瞧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运足了功力,从藏身之地掠出。悲愤之下,力量似乎无穷尽,三个起落,便已到了场中的空地上。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加上谁也料想不到,待发现场上多了一个人时,方剑明却已经向朱祁镇窜了过去。
“皇上,方剑明前来救你出去!”他说出自己的姓名,无疑是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上官无错听出是方剑明的声音,脸色一喜,大叫道:“我们冲出去!”那些忠君的侍卫发一声喊,挥刀冲杀出去,场面顿时大乱。
如此一来,更利于方剑明行事,他扑近朱祁镇后,五指隔空一吸,朱祁镇只觉一股大力吸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人夹在腰间,天旋地转间,耳边的喊声越来越远,始知已脱离了重围。
阿日斯兰本想去追方剑明,但被迎面扑来的上官无错死死缠住,一时半会,又哪里能脱身。他武功最高,距离方剑明也最近,连他都没办法,何况其他人。
方剑明夹着朱祁镇,使足了力量,左闪右避,很快就闯出了重围,转眼就把追兵远远丢在脑后,不过,他却没注意到一条人影已经追了上来。
来真是天意,方剑明刚把朱祁镇救走,刀神等人就冲杀到了,三位尊者等人竟是阻拦不住。
一见上官无错被阿日斯兰逼得颇为狼狈,刀神破空掠到,大声道:“上官,把他交给我,小皇帝人呢?”
上官无错纵身跃退,笑道:“你放心吧,已经被你的义子救走了。”
刀神一听,精神倍增,一掌劈出,将阿日斯兰迫退,道:“这小子总算来得及时。”
“刀神,朱祁镇逃不出去,你们就等着瞧吧。”阿日斯兰厉声道,施展绝学,与刀神交战于一处。
刀神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有我义子在,便没有办不到的事。”
阿日斯兰气得脸色通红,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他顿时落了下风。不过,他确实了得,很快平静了心情,专心对付刀神。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天子蒙尘
方剑明夹着朱祁镇跑了数里之后,忽觉一股杀气从身后袭到,知道有人追了上来。就算朱祁镇身上没有穿着铠甲,只要方剑明夹着他,追来之人迟早也会追上,因为来人是司马俟。试问两人的轻功差不多,被追的人带了一个“包袱”,又怎么能摆脱掉?
本来,司马俟是被周风请去对付刀神的,但当他和刀神激斗到这边来时,发觉了方剑明离开的踪迹,便丢下刀神去追方剑明。
他现在唯一的“敌人”是方剑明,与刀神交手,他根本只用了八分力而已。
“方剑明,你跑不掉的,快放下糊涂皇帝,与我一战。”司马俟越追越近,阴沉沉的冷笑道。
方剑明头也不回,道:“司马俟,难道你当真要做千古罪人吗?”
司马俟道:“糊涂皇帝被擒被杀,关我何事?”
方剑明冷笑道:“你这么做,分明是在为瓦剌卖命。”
司马俟不听还好,听了大怒,奋力一掠,一掌劈向方剑明后心,一道白骨影子打出,喝道:“你是在侮辱我!”
方剑明本是劝他,没想到反而激怒了他,迫不得已放下朱祁镇,转身与他大战起来。两人这一交手,当真是惊天动地,打得不可开交。不知不觉,两人竟打出了百丈之外。
朱祁镇孤零零的站在哪里,似乎已经傻了。忽听马蹄声传来,小队蒙古兵飞奔而到。朱祁镇刚脱离险境,而今又遇上了险情,世事当真是无常。走了几步,忽然抬头望天,脸上竟无惊恐之色,眼见那队蒙古骑兵来近,朱祁镇席地而坐,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天。
“哈哈,这里有一个明兵,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
只见一个蒙古兵纵马上来,看了看朱祁镇,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原来他看重了朱祁镇身上的铠甲。跳下马来,便要脱朱祁镇的铠甲。
朱祁镇身为天子,竟被一个瓦剌兵这般欺辱,死活都不让他脱,就算死,他也要保持一个皇帝的尊严。
蒙古兵大怒,拔出长刀,喝道:“你再反抗,我立刻杀了你。”
朱祁镇依然不肯,那蒙古兵便要出刀,忽听一个人道:“慢着,这人气宇不凡,定非寻常之人,你对他不可以向对普通明兵一样。”
蒙古兵回头一看,却是队长,不敢胡来。
这时,忽见大队人马来到,内中一个番王,双目炯炯,威武不凡。
那队长便押着朱祁镇去见番王,朱祁镇虽然昏庸,但也不是白痴,见这番王颇有威严,知道对方来头不小,问道:“你是也先?伯颜帖木儿?赛刊王?还是大同王?”
那番王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谁?”
朱祁镇不回答,只是问他的身份。
“哥哥,他就是大明皇帝朱祁镇。”
随着话声,周风从远处掠来。那番王听了,跳下马来,又惊又喜,问道:“小妹,他真是大明皇帝?”
周风点了点头,瞥了远处的方剑明和司马俟一眼。这两个人竟坐在地上,双掌互抵,较量起内力来了。
“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周风对那番王道。
那番王走了上来,笑道:“小妹,什么事这般神秘?”
周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番王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点了点头,带领大部分人马,把朱祁镇“押”走了,周风领着剩余的人马也离开了此地。
那番王有些来头,正是朱祁镇问到的“赛刊王”,是也先的一个弟弟,自然也是周风的哥哥了。
方剑明和司马俟较量上内力之后,就再也顾不上朱祁镇了,司马俟给他的压力仿佛潮水,而他给司马俟的压力恰似重山。不久,两人身上都涌出了真气,方圆三十丈之内,气流翻腾,满地的尘土飘了起来。
到了最后,方剑明头顶生出了六朵金莲,司马俟头顶却生出了六朵如同向日葵般的气体。突然,一个形似牧童的白气从六朵金莲上钻出,反观司马俟,却见一根形似骨头的黑气从六朵向日葵般的气体上冒出。
接下来,一件足以令人绝倒的事发生了,只见那形似牧童的白气慢腾腾的走到了黑骨头之上,有些顽皮的踢了黑骨头几脚。
就在这时,司马俟脸色一白,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飞身掠起,朝外狂奔,声音传来,喝道:“方剑明,今天是我败了,但这不代表我下次还会败在你的手上。”
方剑明闷哼一声,脸色苍白,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外一看,却不见了朱祁镇,四下找了一遍,也不见他的踪影,好不郁闷。他对朱祁镇没有什么好感,之所以救他,是生怕他被也先抓后,作为要挟,让大明听命瓦剌。而今,朱祁镇不见了,大有可能是被瓦剌兵抓走了,他的这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看来,朱祁镇注定是要做瓦剌的“阶下囚”了。
他心中惦记上官无错有无脱身,施展轻功,往来时的方向掠去。
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刀神却和王振交战于一处,龙碧芸等人浑身沾满了血迹,被团团包围着。见他来到,瓦剌军不知是怕他,还是已经得了叮嘱,自动闪开一条路来。
方剑明惊疑不定,但他毫不畏惧,从这条路上走了上去,见了龙碧芸等人,又惊又喜,掠了上去,一把抓住龙碧芸的玉手,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道:“芸儿,你……你们怎么也来了?”
龙碧芸见他来了,神色顿时安详了不少,也觉得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了许多。她身上虽然沾了不少血迹,但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那种神圣之气。
周风远远看到两人如此亲昵的样儿,脸上虽然没有异色,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方剑明啊方剑明,若非你的缘故,你的芸儿早已死在了我的手中,倘不是我手下留情,她们还会活到等你来吗?我的这番苦心,你若还不明白,从今往后,你我一旦相遇,也只能刀剑相见了。”
她的这般心思,天下之大,又有谁能明了。其实,她又何须让人明了?如果有,那,唯一的,也就是方剑明而已。
方剑明四下扫了一眼,突然惊叫一声,声音都变了,道:“上官前辈,你……你老这是怎么了?”朝坐在地上的上官无错疾步行去。
上官无错睁开双眼,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皇上呢?安全了吗?”
方剑明叹了一声,不敢隐瞒,道:“我被司马俟追上了,等我把他击退之后,皇上已不知去向。”
“这……天意啊天意……”
上官无错长叹一声,回过头去,对身后的曹继云道:“贤侄,多谢你了,你留些真气等会杀出去吧。”
曹继云收回双手,神色十分黯然,道:“上官前辈,晚辈无能。”
方剑明蹲下身子,伸指一搭上官无错的脉相,“咯噔”一下,顿时如坠冰窖。他本想为上官无错疗伤,谁知一试之下,竟发现对方的经脉断了大半,内伤之重,灵丹妙药也难以治疗。
方剑明与司马俟斗了一场,内力消耗不少,已无法为上官无错疗伤,其实,就算他没有和司马俟斗过,能不能给上官无错疗伤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因为上官无错中的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掌力,这种掌力专门破坏人体的组织,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是谁把你老打伤的?”
纪芙蓉眼泪哗哗的道:“上官爷爷是被王振这恶贼打伤的。”
方剑明一怔,东方天骄解释的道:“也先答应王振放他离开,但条件却是要他……对上官前辈和刀神前辈不利。”
方剑明听后,顿时明白了。好你个王振,你除了坏事外,你还能做些什么?
上官无错却看得很开,淡然一笑,道:“方小子,你不要难过,我活了一百多岁难道还嫌不够长吗?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笑容顿失。
方剑明突然悲伤的叫了一声“大师兄”,上官无错呆了一呆,脸上显出激动的笑容,道:“你……你和我师弟又见面了?”
方剑明点了点头,上官无错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方剑明不敢告诉他湖海散人已经死了,上官无错轻声问道:“他是不是走了?”
“这……”
“你瞒不过我,他要不是走了,怎肯把‘无相神功’传出去?他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他还能把武功传下去,而我的麻雀绝学,却要失传了。”
听到这里,东方天骄禁不住道:“上官前辈,你老不会有事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的难过谁都看得出来。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嘴角流出一股鲜血,人却十分开心的道:“小丫头,老赌才当然不会有事,老赌才还要看你们和方小子拜堂呢。”
听了这话,众人只觉心酸,依照他的伤势,能活到明天早上,只怕已是奇迹了。
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地面为之颤动,原来是刀神和王振使出了绝招。刀神使出的是“倾城一刀”,他手上无刀,但他的人就是刀,一把攻无不破的神刀。王振使用的是“阴阳宝箓”上的一招“阴阳交泰”。
刀神的“倾城一刀”本是至刚一招,偏偏遇上了王振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结果,两人的招式接上之后,刀神只觉全身骨头疼痛欲裂,要不是他修炼过“洗髓经”,只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刀神没想到王振的最后一招会强大到令他痛苦的地步,“哇”的一声,刀神狂喷鲜血,横飞出去,方剑明飞身而出,把刀神的身子抱住。还好,刀神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王振本以为这一招必能把刀神震得粉碎,没想到刀神竟接下了他的招式,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接下了。
众人见王振这般厉害,不禁有些骇然,阿日斯兰暗道:“难道他已把体内的毒逼出了体外?不然,又何以会突然大发神威?”
眼神一寒,王振看向了也先,冷冷的道:“也先,在本督主走之前,请把喜宁这个畜生交出来。”
也先道:“刀神没死。”
“不死也差不多了。也先,把喜宁交给我带走。”
“喜宁是我们瓦剌的人,不能交给你。王振,你请走吧,免得本太师突然改变了注意。”
王振勃然大怒,凌空一抓也先。也先端坐马上,瞪着王振,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竟与王振相抗起来。
片刻之后,也先腾身飞起,“呼”的一声,坐骑却被王振吸了过去,飞到距离王振尚有三丈左右时,那匹骏马突然无声无息的落地,谁也看不出它是怎么死的。
周风眉头一皱,沉声道:“王振,你的毒已经解了,还不快走?”
王振没能难住也先,吃了一惊,自忖一人斗不过对方这么多人,发出一声阴笑,便要离去。
“王振,你给我止步。”方剑明走了上来。
王振转身一见是他,眼含杀气,道:“你就是方剑明吧?”扫了一眼方剑明腰间,厉声道:“把长生瓶还给本督主。”
听了这话,场上一片哗然。
方剑明没想到他会把这事说出来,脸色一沉,喝道:“王振,你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还想回去继续作恶吗?”
王振阴沉沉一笑,道:“本督主先把你宰了再走。”
笑声未落,凌空纵起,双掌盖向方剑明,方剑明双掌一舞,和他对了一掌,“砰”的一声,王振竟给震了出去,而方剑明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退后的迹象。
王振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我虽然有些托大了,但他要不是有过人的本领,又焉能让我吃了一个闷亏?”殊不知,此时的方剑明却受了不小的内伤,只是,谁也没有看出来而已。
王振眼珠一转,笑道:“姓方的,你是一个人才,本督主很欣赏你,只要你肯归顺我,天下便是我们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 奸宦下场
“呸”的一声,方剑明怒骂道:“王振,你这奸贼,好不知耻。我一向不喜欢杀人,但今天却非要杀你不可。”
“杀本督主?”王振冷笑一声,道:“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话刚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方剑明已扑了上来。
方剑明当然清楚也先把王振放回去的原因,王振虽然武功高强,但根本就不会打仗,也不会用人,一旦回京,纠集死党,朝中谁敢与他作对?到时候,瓦剌军打到京城去,王振只怕要弃城而逃,把半壁江山拱手于瓦剌。
这时,也先已坐到了一匹黑马上,他似乎喜欢黑色的东西,看了场上一眼,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妹妹。
周风低声道:“大哥,看看再说。”
也先又看向了阿日斯兰,阿日斯兰道:“太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方剑明和王振交上手后,便知道了刀神为何会败在王振的手上,别看王振是个阉人,但他修炼的武功却一点也不“阉”。先前,方剑明是把司马俟打败了,但他自己也受了伤,之后又接了王振一掌,内伤更重。
他本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王振,可是,“大睡神功”的力量在破掉司马俟的“白骨地狱录”后,就不肯出来了,天蝉真气消耗过多,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而“醒神经”因为是在足底,使用起来,终究不如手掌灵活。
外人只见他出腿如风,把王振的攻势挡住,但只有王振和他最清楚彼此的底细。
王振一边和方剑明相斗,心里一边想道:“原来这小子受了内伤,哼,就算你不受伤也不是本督主的对手。”
他此时若走,方剑明根本就拦不住,但他恼恨方剑明,要把长生瓶夺回来,与方剑明激斗数十招后,稳稳的占了上风,更不想走。
纪芙蓉眼见方剑明已呈败像,提剑便要上前相助,龙碧芸一把拉住她。
“龙姐姐,方大哥只怕不是王振的对手,你为何不要我上去帮忙?”
“你没看到他们周围四丈之内布满了真气吗?你上去,别说帮忙,就是靠近也不能。”
“难道我们真要看着方大哥被王振打伤吗?”
话声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场上见了分晓。方剑明双脚踢在王振的胸膛上,而王振右手一抓,扣住方剑明的一只小腿,将他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方剑明远远的摔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鲜血。王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方剑明的双脚踢中的,“阴阳宝箓”神功险些被一股古怪的劲气所破,心中又怒又惊,更不会放过方剑明。
只见他双臂一振,穿在外身的太监服粉碎,露出里面的一件紧身黄衣,前后背心各绣着一条威武不凡的金龙,头上帽子也化为片片飞羽,满头长发随风飞舞,一股黄色的真气从他身上涌出,浑身充满了阳刚之气。
场上的所有人见了,均是惊得目瞪口呆。
刀神变色道:“王振,你不是太监?”
王振仰天一声狂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笑声顿时把几十个瓦剌兵震得从马上翻到,口吐白沫,呜呼哀哉。
“以前是,但从现在起,我王振便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天下尽在我手,谁敢和我作对,我就让他死。”
王振将右手一握,随后一放,一股劲力卷出,把掠向方剑明的四女震退。
“不要上来,我还能打下去。”
一股力量支撑着方剑明,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双眼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四女见他奇迹一般站了起来,十分激动。
刀神“哈哈”一笑,道:“小子,真有你的,义父以你为荣。”
王振见方剑明居然还能站起来,微微一惊,但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又怎会把方剑明放在眼里。
“强弩之末,根本是不堪一击,去死。”王振一掌拍出,恐怖之极的掌力轰向了方剑明。
方剑明立在原地不动,目射金光,任掌力打在他的身上,“蓬”的一响,他的身子晃了一晃,但硬是没有后退。
王振“咦”了一声,旋即,怒道:“本督主倒要瞧瞧你能承受多少掌!”朝方剑明走去,一掌一掌的劈出,一道道的超强掌力撞击着方剑明的身体。
刀神见方剑明竟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王振的掌力,险些惊叫起来,这实在太不可能了,依王振此刻的功力,别说是血肉之躯,即算是金铁,亦能震碎。刀神这样的高手都觉得方剑明的这种“打法”不可思议,就不要说其他的人了。
阿日斯兰眼见方剑明不惧王振的劈空掌力,脸上禁不住露出骇然之色,把目光望向周风,充满了询问。
周风苦笑了一声,道:“大师父,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我也没有查清楚。”
阿日斯兰听了,脸上闪过一道杀气,冷声道:“此子留他不得。”
周风张了张口,却听也先道:“像这样的高手若能为我瓦剌所用,我瓦剌征服天下,必将指日可待。”
阿日斯兰道:“太师,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会归顺我瓦剌,快请下令,只等王振和方剑明其中一人倒下,全力搏杀在场的中原人。”
也先看了看周风,道:“这……小妹,你意下如何?”
周风道:“大哥,大师父的话没错,在场的中原人,不可能归顺我瓦剌,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的高手,只怕……”
阿日斯兰不等她说下去,有些生气道:“雅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了我大元的复兴,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你以前不会有这种‘妇人之仁’,但今天,你的变现,令大师父十分不解。”
周风道:“大师父,明皇帝已在我手,我是想……”
阿日斯兰脸色一沉,道:“够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方剑明?”
周风芳心一震,也先大为惊奇,问道:“小妹,你和方剑明……”
周风忙道:“不,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日斯兰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道:“雅儿,你就不要再瞒大师父了,你在中原的很多事情,我是一清二楚。”
周风脸色一变,道:“是塔岱钦和塔绍布告诉你老的?”
阿日斯兰道:“你不要责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是瓦剌公主,方剑明是中原人士,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哈斯高娃和华天云的前车之鉴,你比我更明白。以你的智慧,难道会步哈斯高娃的后尘吗?”
周风听了,脸色有些苍白,从来没有像当前这样心乱如麻。
这时,王振已经走到了方剑明两丈外,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劈空掌力也越来越强,不过,方剑明就如一个不倒翁一般,久久不倒。刀神等人见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王振和方剑明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气场,外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王振现在是欲罢不能,别看他打得疯狂,打得痛快,但其中的玄机,除了他之外,谁也无法得知。
原来,每当他的掌力击到方剑明身上的时候,方剑明身上就会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的掌力化解,并产生一股吸力。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觉得,但到了最后,那股吸力越来大,他想不出掌都不行了。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他突然停下来的话,体内的真气就会反噬,虽不会要他的命,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比死还要难受的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阴阳宝箓”的可怕之处,一旦真气反噬,他苦修至十二重的神功就会倒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他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成了废人,那日子就不仅仅是一个“死”所能解决的了。
不过,王振也没害怕方剑明会把他弄死,他是看不出方剑明使用的是什么武功,但他知道,那股吸力绝不会永无休止的壮大下去,正所谓“物极必反”,一旦那股吸力到了最强大的时候,也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刻,而王振却有信心有能力支持到那个时候。
果然,当王振离方剑明只有八尺的时候,方剑明身上的那股吸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等机会,王振岂能放过,一声阴笑,电闪扑上,双掌狠狠的落在了方剑明的胸膛。
就在这瞬息之间,方剑明胸膛一软,顺着王振的掌势转了一个身,“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气浪卷出,把远远观望的一群瓦剌兵震得人仰马翻,死了一大片。
“砰”的一声,方剑明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了王振的裤裆下。这一脚暗含了“醒神经”的力量,换成其他的人,只怕要被踢飞出去,但王振全身布满了“阴阳宝箓”的真气,仅仅是退了五步。
脸色狰狞,王振刚想伸手去“吸”方剑明,突觉被踢中的裆下“缩”了进去,一股奇怪的力量随之也进入了体内,虽然很快就被“阴阳宝箓”的真气逼散,但就在他没进攻的一刹那,方剑明乘胜出击,尽了所有的能力,把“醒神经”的力量凝聚于脚尖之上,飞跃而起,“点”在了王振的双眉之间,一根长约一寸的金蚕丝也被贯入了王振的脑袋。
“啊”的一声惨叫,王振双手抱头,脸上一片痛苦,猛地向方剑明扑去,竟把自己当作武器,想把方剑明撞死。可不要小看王振的这一撞,普天之下,能挡得住这一撞的只怕还没出世。可就在王振撞上来的那一刻,方剑明心神一沉,双手一起,使出了“太极拳”,身随手走,闪电般到了王振身后,一掌打在对方身上。
王振已然成了“疯人”,一心要杀方剑明,口中痛苦的怒吼着,全身发出阳刚之极的黄色真气,人如豹子般追着方剑明。
方剑明浑然忘我,一心把“太极拳”施展出来,招招总能击中王振,却又让王振撞不上他。场外的人见了,无不惊为神人。
片刻之后,王振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发出的真气也逐渐减弱,而双眼却瞪得老大,一副很不甘心,万分后悔的样子
……
终于,王振直挺挺的立住了,方剑明恰好把“太极拳”施展到最后一招,右手一伸,抓住了王振的一只手腕。
“喀嚓”一声,王振的手腕竟给他震断了,左手伸出,眼看就要击中王振的心窝。
“哇”的一声,方剑明吐了一口鲜血,身躯颠出三丈外,一屁股坐到地上,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刀神早已蓄势待发,见状,扑了上去,护在方剑明身前,其他人随后赶到,便是上官无错,也被曹继云拉着,到了方剑明左右。
纪芙蓉见王振兀自“停尸”一般立着,暗骂了一声,一剑刺出,要给王振一个“透心凉”,只听“当”的一声,宝剑竟没有刺入王振的体内,让她心里惊讶无比。
峨眉震山之宝“玄女剑”竟穿不过王振的身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那里知道,王振虽然闭气了,但体内还残留着“阴阳宝箓”和“醒神经”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着,一时之间,根本就散不出去,王振的尸体受它们的“保护”,当然不会轻易被洞穿。
斯时,也先一声令下,号角响起,无数的瓦剌兵一拥而上,长刀高举,把众人困在了核心,眼看一场两边人数悬殊的厮杀将起,忽听震天的喊杀声传来,一队护卫军飞马赶到,领头的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铠甲,手使一把巨长的大铁锤,声如撞钟一般的大叫道:“皇上,我樊忠救驾来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战死沙场
这队护卫军来势好快,顿时把瓦剌的后军冲散,朝场中杀到。不过,在这队护卫军之后,却是尼斯格巴日率领的一大队瓦剌兵,内中便有那四百个如同“死士”一般的骑兵。
场上正杀作一团,忽见两道人影出招如电,缠打于一处,起起落落间,很快就到了近前,原来这两人却是大尊者和醉道人。
随后,只见玄通、长眉头陀,文牧枫在一群高手的夹击下,向这边移来。那群高手,以大成和哈日巴日为首,个个攻势凌厉,恨不得致三人于死地,但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玄通的“通天镜”,文牧枫的“天蝉刀”,长眉头陀的“金色长眉”,成了无人敢接近的法宝,任凭大成等人如何发力,都不能将三人分开。
除了他们这群人外,于东海、孔伯端、申佑三人被六个魔君围攻着也向这头移来。想不到孔伯端已从宣府赶过来了,不知道他搬来救兵没有。
本来,六打三,六个魔君是大占上风,但于东海三人招招拼命,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六个魔君自认胜券在握,又怎肯和他们以命搏命,只是不让他们跑掉就是了。
那名叫樊忠的是一个护卫将军,勇猛异常,只见他率队冲杀进来之后,不停的喊道:“皇上,皇上,你在何处?”
一身冷笑,三尊者从乱军之中掠出,一掌劈下,喝道:“你们的皇上做了我们瓦剌的俘虏,你还不快下马投降?”
樊忠大怒,道:“老子樊忠就算战死也不会投降!”挥动大铁锤,砸向对方。
三尊者岂会把他瞧在眼里,人在半空,手掌沿着锤柄而下,一下握住了,内力暗运,喝道:“放手。”
不料,他低估了樊忠的实力,竟没能把兵器夺过来。樊忠大吼一声,奋力一振,力大如牛,把三尊者逼退八尺开外,人从马背上掠起,大铁锤舞得呼呼作响。
战场上交手,可不比其他地方,三尊者不好与他拼力气,飘闪几下,躲过了大铁锤,正要上前擒下对方,樊忠却杀入乱军中不见了。
樊忠杀红了眼,不一会儿,就杀到了核心,忽见王振立在不远处,而皇上却不知去向,料想定是被瓦剌捉去了,悲愤难耐,大叫一声,腾身而上,大铁锤自上而下的砸出,怒道:“我为天下杀此贼!”
这一砸,力气何止千斤,王振体内的真气也将散尽,顿时脑袋碎裂。
杀了王振,樊忠心头说不出的痛快,忽觉身上一疼,原来是被一个瓦剌兵一刀砍中,眼睛一瞪,大铁锤伦下,将对方击毙,长笑一声,冲杀出去,毙了几十个瓦剌兵,浑身是血,最后战死于乱军之中。
这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樊忠带来的这队护卫军,原是为朱祁镇开道的,也就是说,个个都是“死士”,后被瓦剌大军截断,樊忠领着他们杀来杀去,杀到这里后,伤亡过半,再被前后夹击,越来越多的护卫军战死在场上。
忽听一声“住手”,声如惊雷,正是刀神的嗓门。
也先在半山上见了,下令收兵,瓦剌兵退出百丈之外,将场上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场上还在激斗的只有一对,这对人就是大尊者和醉道人。大尊者因为被方剑明的“醒神经”所伤,内力大打折扣,竟胜不过醉道人。
刀神喘了一口气,叫道:“你们先住手,我有话要说!”
谁知,大尊者和醉道人已战到了最后关头,岂肯罢手,只听大尊者厉喝一声,道:“醉道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运功于指,使出了“失魂点穴大法”。
醉道人大笑道:“老道还怕你不成?”运起全身功力,手中的大葫芦打出。
两人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尊者“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口鲜血,飞身后退,落到了阿日斯兰身边,周风赶紧给了他一粒“草还丹”,却被他拒绝了,口中冷笑道:“醉道人啊醉道人,你若能活到明天早上,我大尊者今生不入中原!”
醉道人道:“那你就……”
全身一震,没有再说下去,眉头一皱,将大葫芦提了起来,灌了一大口酒,大笑三声,走到了刀神身边。
“你没事吧?”刀神眼神逼人,似要把醉道人看穿。
醉道人笑道:“老道身经百战,怎会有事?”缓缓坐到上官无错身边,道:“老道累了,陪你这个老赌鬼坐坐。”
上官无错笑了一笑,眼神突然变得冷煞,望向了对面的一个人。
此时,樊忠所带来的护卫军只剩两百多人,站在刀神等人身后,随时准备厮杀,他们虽然不清楚刀神这些人是什么人,却知道他们也是来抵抗瓦剌兵的。
“刀神,你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打算归顺?”阿日斯兰冷笑着道。
刀神往前走了一步,厉声道:“老夫要走,谁也阻拦不住,但老夫绝不会独自一人离开。”
阿日斯兰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拼命了?”
刀神道:“这正是老夫叫住手的原因,你们心里明白,要杀我等,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夫警告你们,如果把老夫逼急了,老夫会拿你们的士兵当作牛羊一般屠杀,老夫耍赖起来,根本就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也不讲什么卑鄙无耻。”
听了这话,阿日斯兰脸色一变,阴沉沉的道:“刀神,你休说大话。”
刀神眸子内闪过道道精芒,道:“废话少说,要么放行,要么大家厮杀到底!”
阿日斯兰正沉吟间,忽听申佑和于东海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申佑喝道:“皇上落入贼手,我申佑有何面目回京?”于东海则是厉声叫道:“我与你们这些鞑子拼了!”
刀神想要阻拦,却又哪里能够,只见两人冲出五十丈后,分别与“鬼手魔君”端木缜和“龟头魔君”年昆仑交上了手。
孔伯端迟疑了一下,正要上场,玄通拦住了他,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孔施主这又何必。”
孔伯端长叹一声,道:“我去宣府搬救兵,谁料杨洪太过谨慎,只派了少量兵力,来了也是妄送性命。我和于东海情同手足,他若不测,我又岂能独活于世?大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就让我去吧。”
玄通听了,高宣一声“阿弥陀佛”,站到了一边,孔伯端分奔出去,刀神知道无论怎么劝阻,都无法将他留下,气得大骂道:“什么狗屁佛曰,你是去送死!”
话声未了,场上顿时有了生死之分,申佑鏖战多时,刚得一会儿歇息,而今又与武功在他之上的年昆仑交手,未及十招,便被年昆仑一掌击飞,不过,他在横飞出去的时候,死死的抱住了端木缜。于东海一鞭落下,将端木缜的脑袋打得脑袋四溅。
孔伯端刚刚出了二十丈,便见申佑死于年昆仑之手,大吼一声,加快了速度,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年昆仑将申佑击飞之后,闪身到了于东海身边,一掌打出,于东海一鞭把端木缜打死之后,顿觉浑身无力,想闪却没能闪开,被击个正着,但就在年昆仑得意之际,于东海拼尽最后一口气,一鞭打在了他的腰间。
“你……”年昆仑疼得眼冒金星,忽觉身后一股劲力撞来,急忙转身出掌。
“轰”的一声,年昆仑被震飞出去,顿时没气了,孔伯端的这一掌用上了全身内力,而年昆仑是仓促接掌,怎能避开?
“老于……”孔伯端蹲下身子,万分悲痛的喊了一声,就在他蹲下身去的那一刻,“恨天魔君”厉恨天赶到,双掌一翻,打在了孔伯端背上。
本来,这一掌,孔伯端是可以闪开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避开,任由厉恨天击中,一下子就扑到了地上去,口中鲜血狂涌,突然大笑起来。
厉恨天听了,只觉毛骨悚然,退了几步,只听孔伯端边笑边道:“自古谁无死,知交最难寻。”顿时气绝。
转眼之间,场上又死了四个人。夕阳西下,满地尸首,宛如人间地狱。
厉恨天刚要转身回去,却听有人道:“厉恨天,你还记得老夫吗?”
厉恨天浑身一震,拔脚便跑,却听那人道:“老夫现在内力所剩无几,难道你也没有胆子接招?”
厉恨天想了一想,转身笑道:“上官老儿,只要你不请帮手,本座就送你上西天。”
那边,上官无错缓缓的站了起来,四女脸色大变,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上去,上官无错自信的笑道:“别看老赌才内力仅剩一层,但对付一个厉恨天,却是足矣。”
四女还要劝,醉道人睁开双眼,道:“让他去吧,不去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刀神听了,叹道:“我从祁连山中出来的时候,武林万事通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该去的该去,该留的该留’,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上官,你小心一些。”
刀神都已开口了,四女心知再劝也无益,只有闭口,上官无错一步步的走向了厉恨天。
就这么点路,他却走得满头大汗。
厉恨天见了,冷笑道:“上官老儿,二十年前,是你把我打下水去的,这些年来,我一直蒙面行事,就是怕你得知我没死,若不是你,我又岂能……哼,总之是,你该死!”
上官无错眼神一寒,道:“老夫是该死,但你比老夫更该死,当年你所做的事,就算死十次也不足以抵过,老夫当年没把你一掌打死,今天便要为那冤死的一家把你打入地府十八层。”
厉恨天“哈哈”一声狂笑,道:“上官老儿,换在以往,我是要躲着你,但现在,你居然上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上官无错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上来杀我?”
厉恨天大怒,飞身跃起,打算使出他最厉害,最残忍的一招,不料,上官无错早就在等着他的破绽了,他一动,上官无错立刻看出了他露出的破绽,向后退了三步,就在退后的当儿,上官无错解下了长衫,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用的,五十四枚麻雀从长衫中飞了出去,那场面简直无法形容。
厉恨天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五十枚麻雀尽数打在的身上,人顿时从半空栽了下来,落到地上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上官无错脸上并没有快乐之色,也没有得意之色,走回去后,一言不发,坐在了醉道人身边,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谁也没有想到上官无错在内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会使出这么可怕的杀招,如果让他在功力充足的情况下使出这一招,在场的人,又有几人能保证不受伤呢?
刀神“哈哈”一笑,道:“太阳要下山了,你们快做决定,是战是退?”
阿日斯兰脸色阴沉,却听尼斯格巴日道:“师父,千万不能让走他们,二师兄就是死在方剑明的手上,难道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阿日斯兰道:“为师自有分寸。”把目光看向了周风,周风道:“大师父,我哥哥把这里交给了你,你老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这时,也先已经带了一部分人马走了,不过,场上的瓦剌兵至少还有五千,足以控制场面。刀神这边,除了他、玄通、长眉头陀、曹继云、文牧枫(可以算一个吧)、龙碧芸、东方天骄、祝红瘦、纪芙蓉外,没有一个高手还能再战,方剑明仍坐在不动,上官无错和醉道人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内力了,其余的高手,也只剩下那秃顶老者、邹长老和五个六七十岁的绿林高手,不过,这七个人也跟上官无错和醉道人一样,坐在了地上,看光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两百多个护卫军虽然还可以战,但对于瓦剌兵来说,还不够塞牙缝呢。
就在阿日斯兰难下决定的时候,方剑明忽然站了起来,冷冷的道:“阿日斯兰,你若还算个人物的话,就出来和我一战!”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天蝉之威
谁也没料到方剑明会这么快起身,龙碧芸生怕他是在“硬撑”,忙道:“方郎,你的内伤还没好,千万不能做傻事。”
方剑明的眸子内闪着诡异的精芒,脸上浮现一种令龙碧芸也觉可怕的煞气,道:“芸儿,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的内伤确实没好,但要对付阿日斯兰却是绰绰有余。”
他把话声说的很大,似乎是在激怒阿日斯兰。
果然,阿日斯兰听了这话,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但他是瓦剌天师,怎好在众军面前因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而暴跳如雷,冷冷一笑,扬声道:“方剑明,你不过是中原的一个小辈,有何资格与本天师较量?本天师要较量的话,也是刀神这样的高手。”
这话把大尊者说得很不高兴了,阿日斯兰如此“贬低”方剑明,岂不是给他们四个尊者脸上不好看,他们四个尊者联手对付方剑明,也未能将他擒下,而阿日斯兰的话语中,却有不屑和方剑明动手的意思。难道他们四个尊者加起来连一个阿日斯兰也比不上?
大尊者一不高兴,当然就很不客气,道:“阿日斯兰,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方剑明在少林寺确实是一个小辈,但他堪称中原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高手,绝对有资格和你交手,难道你怕输给他不成?”
阿日斯兰听了,面色一沉,道:“大尊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尊者冷冷的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小看方剑明。”
周风见两人有些“针锋相对”起来,脸色很不好看,道:“大师父,大尊尊者,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让我上去会会方剑明,看他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阿日斯兰和大尊者听后,脸色都变了。
阿日斯兰道:“雅儿,你是公主,怎可轻易涉险?”
周风冷冷的道:“大师父是怕我被方剑明捉住,当作人质吗?”
阿日斯兰脸上一红,道:“雅儿,你还在生大师父的气,哎,好吧,就让我上去会会他。”头也不回的道:“呼和巴日。”
一个中年瓦剌人道:“弟子在。”
阿日斯兰道:“把我的剑给我。”
呼和巴日走上前来,将一把剑交给了他,阿日斯兰接过剑后,把“魔琵琶”递给了呼和巴日,呼和巴日恭恭敬敬的接过,退了下去。
阿日斯兰一剑在手,气势顿时变了。大尊者见了,心头大吃一惊,暗道:“公主没有上山来向主人学剑之前,一直跟着他练武,我本以为他能当上天师,是太师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深藏不漏。难怪主人在世的时候,对他也有些忌惮,告诫我不要和他闹不和。”
当阿日斯兰走上去的时候,方剑明则是从文牧枫手中要过了天蝉刀,外人从他的脸上,当然看不出他有任何不适,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先前他能把王振击毙,其实有不小的运气在内。张三丰传给他的“太极拳”,本来是天地间最“巧妙”的一种的神功,讲究的是“以柔克刚”,自修炼之后,他一直没怎么用。昨晚,鬼使神差用了一招,竟把塔岱钦给逼退了。不过,当时给他的感受是,这种武功与人近距离交手还行,远了的话,就显得有些鞭长莫及了,所以,他和司马俟单打独斗的时候,根本就没用不上这门武功。
当王振向他打出劈空掌力的时候,他抱着一试的心态,默念太极拳的心法,用心去感觉太极的存在,没想到,王振因为要取他的性命,出掌均是阳刚之力,正应了“以柔克刚”的原理,不管王振的掌力多强,都未能把他再次打伤。
之后,王振发现了这个可怕的问题,但为时已晚,太极所产生的吸力已不是王振所能控制的,只有等到吸力消失的那一刻,但是,王振太过自大,低估了“醒神经”的力量,让方剑明把“醒神经”的真气打入了他的脑中。若不是王振用了大部分的心神去对付“醒神经”,断不会轻易的被方剑明施展“太极拳”打中身子。在内外夹攻的情况下,任他王振修炼的“阴阳宝箓”有多厉害,也得抵挡不住,最后落得个“挺尸”的下场。
把王振击毙后,方剑明因为太过耗费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后来,虽则有了些时间调元,内力有所恢复,但真要和阿日斯兰这样的高手交手,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他之所以会突然向阿日斯兰挑战,那是因为天蝉真气在作怪,迫使他用“天蝉刀”。
别看天蝉真气现在恢复不到四层,但因为“大睡神功”的退去和“醒神经”的大量使用,它现在俨然成了“老大”。它一旦独大之后,暴戾之气使得方剑明再也没有那么和善了。它要乘此机会增大自己的实力,于是,它不断的给它的主人施压,让方剑明也暴戾起来。
没跟任何人再说一句话,方剑明便提着天蝉刀走上去了,天蝉刀已经出鞘,刀身刻着的蝉儿闪着诡异的光芒,一时之间,场上的人就像看到了一个“魔王”。
龙碧芸柳眉深锁,面上一片担心,喃喃的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纪芙蓉道:“龙姐姐,他的表情好可怕,他以前虽然也生气,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
祝红瘦提醒似的道:“你们看他手中的天蝉刀。”
刀神面色变得非常凝重,道:“当年我和天蝉刀在苍龙谷斗了多年,它的厉害并不在它的锋利,而是它的魔性,从现在的迹象看来,明儿是受到了它的影响。”
正说到这,方剑明已经走到距离阿日斯兰四丈左右的地方,眼神冷冷的直视着对方,道:“阿日斯兰,你为什么不用‘魔琵琶’?”
阿日斯兰虽觉方剑明有些古怪,但他自忖武功了得,哈哈一笑,道:“‘魔琵琶”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比试的,方剑明,本天师佩服你的胆量,也惊诧你的耐力,既然你找上本天师,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知道你要赌什么。”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击败了你,你就放我们离开这里。如果你击败了我,你肯定会让我不要管战争的事。”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动手吧。”
完,把宝剑拔了出来,剑身闪耀着逼人的光芒,再经他的内力催动,论气势,实不在天蝉刀之下。
方剑明瞟了宝剑一眼,道:“果然是把好剑。”
阿日斯兰伸指一弹剑身,发出一声龙吟,道:“这把剑名叫‘赤霄’,是本天师从一个叫许公度的供奉手中夺过来的,这么好的一把剑居然会让许公度那样的人佩戴,实在是玷污了它。”
方剑明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它?”
阿日斯兰傲然一笑,道:“天下有不少使剑的人,但能算得上高手的少之又少,而真正能领悟剑道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方剑明沉声道:“如此说来,你已经领悟了剑道啦。”
阿日斯兰将“赤霄剑”一振,一剑刺了过来,方剑明挥刀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方剑明竟给震退了三步。不过,从两人脸上的表情看去,一个既没有得意,一个也没有悲观。
“对于练剑的人来说,很多人这一辈子追求的是‘心中有剑’的境界,但本天师的看法却是不同。有的人喜欢手中有剑的感觉,哪怕已经达到了摘叶飞花,皆可当剑的境界,他也要一剑在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
阿日斯兰一怔,道:“这个你也知道?”
方剑明冷声道:“剑和刀都是兵器,它们有共同的原理。一把剑,或者说一把刀,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感觉的。”
阿日斯兰听了,脸色一变,第二剑刺出,只见一抹剑光跳跃着,瞬息间炸开,化作千万道急电,罩向方剑明。
方剑明沉着应对,一刀劈出,蝉儿飞舞,将急电尽数挡下,一阵密集的刀剑相撞声过后,方剑明退了两步。
阿日斯兰的脸色阴沉起来,冷笑道:“想不到你的刀法这般了得,本天师倒真要一心一意的和你一战啦。”
话毕,向方剑明攻了上去,赤霄剑在他手中,宛如一把神剑一般,把方剑明逼得连连后退。
方剑明虽有天蝉刀在手,但苦于内力不足,很多厉害的刀法都施展不出来。天蝉刀一共有二十招,他学会了十九招,换在他内力充沛的时候,只要施展出来,虽说不能把阿日斯兰击败,但保持不败之地却是可以的。
阿日斯兰正是看出方剑明内力不足的这一点,才没有用“魔琵琶”。“魔琵琶”是他的终极兵器,并不是什么场合下都能用的,他先前用来对付曹天佐,意在震慑,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个真正的高手,要学会保存实力,否则的话,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两人出招奇快,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招式,偶尔有刀剑相撞之声响起,给场上带来一种怪异的肃杀之气。
月亮升起来了,分外明亮,清辉洒满大地,照见的却是战后的惨景。这本该是一个亲人团聚的日子,但这一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土木堡,他们的亲人,大概都在盼望他们能早日回家。
圆月之下,沙场之中,方剑明把全身解数都使出来了。天蝉刀在他手中,刀气虽不如往常那样强大,但它所带来的那种暴戾之气却越来越重,连阿日斯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忽听“嗤”的一声,方剑明身形稍慢,当即被赤霄剑的剑气割破了一缕衣衫,阿日斯兰得势不饶人,连接出了三十六剑,剑剑追魂,迫使方剑明退了十八步。身形未稳,阿日斯兰的第三十七剑随后刺来,方剑明大吼一声,天蝉刀闪电砍出,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之中,方剑明猛地跃了起来,天蝉刀自上而下的砍出,不顾自身内力不足,使出了天蝉刀法。
阿日斯兰冷笑一声,赤霄剑一扬,剑芒吞吐,令人骇然,身子疾快的旋转起来,随着他的旋转,道道剑气破空射出,将方剑明砍出的刀势逼在了空中。
顿时,刀气和剑气互相缠绕着,形成了方圆十丈大小的气场,就算是刀神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轻易闯入。
方剑明悬空攻出了近百刀之后,身上的暴戾之气和天蝉刀突然融为一体,那一刻,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谁。在他的脑海中,有刀光、有血光、有惨叫、有狞笑,各种各样的画面一股脑的涌入,令他痛苦不堪。
方剑明的这种痛苦,外人当然是不知道的,阿日斯兰只见到方剑明的人突然从空中栽了下落,手上略微迟疑了一下,杀机大起,他虽然有些惋惜方剑明一身古怪的武艺,但到了此时,又怎肯放过这种机会。
赤霄剑一挥,剑气暴涨,朝方剑明刺去。这一剑若让他刺中,方剑明必死无疑。
眼看剑尖顺利的刺入了方剑明的身体,阿日斯兰突然有一种心寒,不知为什么,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方剑明往后凌空一跃,满含煞气的双目带着些许迷茫,天蝉刀朝天一举,似要凝聚这天地间的所有戾气,随后,只见他把天蝉刀一挥,看似轻巧的一招,但其中所隐藏的威力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震撼。
强大的刀气铺天盖地的向阿日斯兰卷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阿日斯兰手中赤霄剑的光芒黯淡下来,人呢,却脸色极为苍白的退了出去,双脚在地面留下两行长长的痕迹,他这一退,竟退到了数十丈外。
这一刀,彻底的把天蝉刀的魔力发挥了出来,方剑明的胸口尽管还在流血,但他脸上却无一丝疼痛的表情,好想被刺伤的并不是他。
场上寂静了片刻,阿日斯兰忽然“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股血箭,远远的指着方剑明,道:“你……你……”
他想说什么已经不关重要了,这时,传来了一声清亮的鹤鸣,月色下,一只巨大的白鹤远远飞来,坐在鹤背上的是一男一女。
那男的运足了内力,大声喊道:“龙副盟主,刀前辈,你们再坚持一会,华盟主已经率领大军赶过来了。”
听了这话,刀神等人精神大振。
周风脸色一变,向场中的方剑明看了一眼,一咬牙,把手一挥,转身走了,片刻之后,瓦剌兵退得干干净净。
刀神第一个跃上去,扶住方剑明的身子,道:“孩子,你怎么样?”要去给他疗伤,方剑明伸手捂住伤口,沉声道:“义父,我们快走。”
刀神一怔,诧道:“为什么?”
没等方剑明回答,驾鹤而到的那对男女中的少女神色紧张的道:“龙姐姐,华盟主还没有赶到,这只是我和哥哥在虚张声势,你们赶快跟我们来。”
完,与哥哥骑着大白鹤,在上头引路,一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立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