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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魔圣     少林八绝txt下载     少林八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七章获知真相

    吴世明一向看不惯这等人,听了这话,又是冷哼了一声。王大人怎敢得罪他,脸上一直带着笑。

    山寨里除了住着马贼外,还住了数十个被劫掠的妇人,这些妇人多年来遭受马贼们的淫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被解救出来,反倒更加害怕,跪在地上,频频磕头。

    方剑明先前沉浸在张三离去的愁绪里,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四周站满了人,跟随华天云走到了山寨的一片大场子上,只听华天云大声道:“你们都起来。”

    众妇听了,非但不敢起来,反而磕得更勤。吴世明见了,大怒,喝道:“叫你们起来就起来,谁再磕头,我就对她不客气。”

    这话当真惯用,众妇顿时被吓得站起,绕是如此,全身上下还是在颤抖着。

    华天云见众妇被马贼们折磨成这样,长叹了一声。突然,只见六个官兵推着六个妇人从山寨中走了过来,引起一阵骚动,那六个妇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有一个甚至是满脸皱纹,年岁至少也有六七十。

    “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是被马贼抓来的当佣人的,你们干嘛要抓我们?”这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胆子比那些年轻的妇人大得多了。

    一个官兵恶声恶气的道:“你们不是马贼,为何要躲在灶膛里面,走、快走。”说着,伸手一推,正好推在那老妇人身上,那老妇人步态还健稳,但怎堪一个壮汉的推动,立时颠了出去,幸好被一个丐帮弟子扶住了。

    “你竟对一个老人家动手,我劈了你。”那名丐帮弟子扶住老女人后,上前要揍那名官兵,那名官兵吓得身子往后一缩,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你想造反不成?”顿时,他身边的十几个官兵将腰刀拔了出来,不让那名丐帮弟子上前。

    如此一来,丐帮弟子有几个能受得了,一些脾气比较火爆的按耐不住,要和官兵干起来。

    华天云看到这里,脸色一沉,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帮主的存在?”他这话自然是对群丐说的。

    群丐听了,单腿跪下,齐声道:“帮主。”

    那些官兵见华天云说话了,没有一个敢吭声,王大人心里暗骂哪个推人的官兵道:“你***真会跟我惹事,要是把这些江湖人惹火了,你他妈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在扫平众马贼之后,官兵和丐帮弟子都有些少许的损伤,官兵虽然比丐帮弟子多出三倍有余,但真要干起来,官兵只有一边倒的份。王大人经方剑明昨晚一吓,对武林中人是惊恐之鸟,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丐帮较劲。

    “你们都是从各地分舵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我带你们来,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赶走蒙古人,不是要你们争强斗狠,刚才是谁第一个动武?”华天云眼光一扫,严厉的道。

    那要动手揍官兵的丐帮弟子走出来,单腿跪下,道:“属下犯下帮规,甘愿受罚。”

    华天云走上去,沉声问道:“你是哪一舵的弟子?”

    那丐帮弟子道:“属下乃湖南总舵下的弟子。”

    华天云脸色一沉,道:“好,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那名弟子脸色苍白,忽见一个老丐单腿跪下,道:“帮主,湖南总舵是老朽的管辖范围,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老朽吧。”

    方剑明定睛看去,只见这个老丐是查继游,丐帮污衣门的龙头老大。

    “查长老,你……”

    “帮主,本帮帮规之中,曾有一条,只要长老愿意,可以代弟子受罚。这名弟子一时冲动,触犯了帮规,老朽愿代这位弟子受罚,请帮主准许。”

    那名弟子听了,竟哭了起来,颤声道:“长老。”

    查继游喝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回去之后,还可以多活几年,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就在这时,与查继游同来的三位长老一起跪下,道:“帮主,请你手下留情。”随后,丐帮其他弟子纷纷跪下叫道:“请帮主手下留情。”

    方剑明不太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见王宾和吴世明也开始在劝说华天云,他也过去劝了一句。

    华天云想了一想,叹了一声,道:“我身为帮主,理当做个表率。你犯下帮规,等于是我犯下帮规,好,从今天起,半月之内,我自罚滴酒不沾,你们都起来吧。”

    这种自罚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华天云有些儿戏了,但丐帮上下,哪个不知道帮主喜欢喝酒,喝酒后的帮主才是真正的“丐帮大老一”。

    群丐起来之后,华天云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把这里的事先处理了。”顿了一顿,道:“现查获金银,一共有两百五十万七千两,另有良马四百三十二匹,我丐帮此行是为民除害,绝不会要一分一文,只是希望王大人能拨一些马匹给我们,让我们丐帮弟子能上阵杀敌。”

    王大人听了,心中暗喜,道:“华帮主,你们丐帮要去为国杀敌,就算把所有的马匹牵走,下官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贵帮此等侠义风范,实令下官万分惭愧。”

    华天云道:“多谢大人。”话锋一转,道:“王大人,这些都是苦命的女子,希望你能拿出一部分金银来分给她们,好让她们回家。”

    王大人迟疑了一下,吴世明双眼一瞪,道:“王大人,你为官一方,也该为百姓做些善事,难道不是吗?”

    王大人赶紧道:“下官知道了。”立刻叫人搬上一箱子金银,华天云便让众妇每人取了一份,然后令部分丐帮弟子送她们出山。

    忙完这一切后,场上还站着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华天云眉头一皱,道:“几位大婶,你们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个“大婶”伤心的道:“我们被这些该死的马贼抓来给他们烧火煮饭,稍有懈怠,就会遭到毒打,一晃眼都过了十多年,根本就不记得回家的路。”指着那个老妇人,道:“这位老大娘被他们抓到山中十六年了,现在都已经是白发苍苍,她说她要回家,但又记不得路,希望你们行行好,帮帮她。”

    这种事本来用不着华天云处理,但他仍然温和的问老妇人道:“老人家,你家住在哪里?”

    那老妇人道:“我家在一个叫吉祥村的村里。”

    方剑明听了这话,心头大跳,急步走上去,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老人家,你是吉祥村的人吗?你当真是十六年前被马贼抓来的?”

    老妇人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啊。”

    方剑明面上激动起来,华天云看出情形有异,低声问道:“剑明,你是不是有事要问她?”

    方剑明点了点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华天云点点头,过去和王大人交谈了一小会,王大人便率领众官兵押着俘虏,抬着金银离去了。当然,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百多匹骏马。

    这时,方剑明把那老妇人请到了一边,让她坐在搬来的一张椅子上,问道:“老人家,你贵姓,今年高寿?”

    老妇人见这少年人如此客气,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压力,笑道:“我夫家姓陈,我姓赵,今年都七十三了。”

    方剑明听了,既为她高兴又为她难过,高兴的是她活了七十多岁,身体还这么好,难过的是,她被抓到山中来,肯定干了不少粗活,挨了不少皮鞭。

    方剑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老人家,你说你是吉祥村的人,你能给我说说吉祥村的事吗?比如有没有外人来你们村子里住过之类的。”他虽然很想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扔在吉祥村中的,但生怕把赵姓老妇吓着,便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她的回忆。

    赵姓老妇想了一想,笑了起来,道:“我虽然都七十多了,但记性还好。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只是,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不要笑我老人家饶舌。”

    “不会的,你老说吧。”

    “我小的时候,就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我们吉祥村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村子,但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没有放弃它,我们希望它像它的名字一样,永远吉祥下去。小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件事,那一年,我和村里的伙伴,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全身是伤竟还能活下来的人,他被我们村里的人救了下来,我们都叫他怪叔叔。几年后,他走了,他毕竟不是我们吉祥村的人……”

    方剑明很有耐心的听着,听到这里,暗自叹道:“原来李大哥所说的吉祥村也正是这个吉祥村。”

    赵姓老妇继续说下去,说到开心的事,呵呵大笑,说到伤心的事,脸上一阵悲伤,终于,她说到了方剑明急于想知的事。

    “……十六前,说来真是奇怪,有一天早上,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经过我们村时,竟把婴儿送给了周老实一家。”

    方剑明忍不住插话问道:“老人家,那婴儿是不是一个男婴?那女子长得什么样?”

    赵姓老妇奇道:“咦,我还没说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是男婴?”

    方剑明颤声道:“真是男婴吗?”

    赵姓老妇点点头,道:“是一个喜欢睡觉的男婴。那女子长得很漂亮,像个天仙似的,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只是,她行为古怪,说话颠三倒四,有些不像个正常人。周老实和他老婆结婚十多年了,还没有一个孩子,听说她要送给男婴给他们夫妇,高兴得了不得,还怕是人家诈他们,叫来了村中的不少人,我当时就是其中的一位。那女子见来了这么多人,显得很不安,尽说什么‘这不是我的孩子,你们谁要就让谁拿去吧’,突然一晃身,竟不见了她的踪影,村里的人都说她是仙女下凡,那爱睡的男婴是上天赐给周老实家的。周老实夫妇自从得了哪个男婴之后,把他当作宝贝一样看待……”

    到这里,抬起头来,见方剑明簌簌的落泪,怔了一怔,叹道:“你一定是在伤心那个男婴到了我们吉祥村后,不久就来了马贼。唉,那些该死的马贼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忽然感觉不对,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故事说哭,见方剑明脸上尽是一片悲伤,忙道:“年轻人,你这是怎么了?”

    方剑明悲声道:“我就是哪个男婴。”

    “什么?你就是那个喜欢睡觉的小娃娃?”赵姓老妇惊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仔细的打量了方剑明几眼,道:“那小娃娃身上有一枚玉佩样的东西,你有吗?”方剑明听了,更加悲痛,

    吴世明在远处见了,大步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劝道:“剑明,不要太伤心了。”方剑明经他一劝,心里好过多了。

    “是不是什么都查明白了?”吴世明问道。

    方剑明摇着头,道:“将我送给养父养母的女人我还想不出是谁来。”

    吴世明眉头一皱,道:“老人家怎么说的?”赵姓老妇听了这话,知道是在说她,道:“你们一定是在打听那个女子吧。那女子我形容不上来,但是她长得很美,说话细声细气的,来来去去都是什么‘这不是我的孩子’,。”

    吴世明听了这话,脸色突然白了一白,急声问道:“老人家,你再想想,她还说过什么?”

    赵姓老妇想了一会,“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她还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我苦命的孩子,你究竟被谁抢去了。’”

    吴世明听得全身一震,就如有人重重的打了他一拳,方剑明见他有些反常,忙问道:“世明哥,你怎么了?”

    吴世明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半响,才缓缓的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你从童五洲手里抢去的,也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

    方剑明一时之间想不出这个“她”是谁,问道:“究竟是谁?”

    吴世明脸上滑过一丝悲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娘。”

第五百九十八章北上抗敌

    站在吉祥村后山的一片坟场前,方剑明心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这些坟堆里面,哪一个是他的养父养母——周老实夫妇的。十六年后的这场劫难,让这片坟场又多了无数的冤魂。看着燃烧过后的纸钱随风飘散,他不禁想起了吴世明对他说过的话。依照吴世明的推断,当年从童五洲手中抢走他的那个疯女人就是司马俟的娘,也是吴世明的娘——西门玉音。

    西门玉音的武功,他是见过的,处于疯癫之中的她,可以和缚鹰老人一搏,一招将童五洲击败,也不是不可能。其实,这件事对于方剑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的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况且,当年的人也一个个死了,童五洲、西门玉音、圣母,他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件事呢。只要他知道自己的养父养母是谁,就已经足够了。

    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事事想通的好,痛苦的原因,正因为是想得太多,想得太深。不管抢走他的人是不是西门玉音,他都不会再去追究。

    隐隐的,他听到了马蹄声,很快,那马蹄声越来越响亮,急促、不安、狂躁,他竟能从马蹄声中听到了这些。

    他朝坟场最后望了一眼,转身施展“八步赶蟾”往山外急电一般射去,片刻功夫,他已经回到了烧得不像样子的吉祥村,街上虽然没有了死人,但血腥味依然残存。

    一匹快马冲到他身前三丈外之后,马上人勒住缰绳,飞身落马,人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开口道:“方掌门,大事不好,瓦刺铁骑已经进至猫儿庄。帮主听说之后,知事情紧急,已率领本帮弟子,前去大同。在下的这匹马就交给方掌门了,在下还要到前面去报信。”

    方剑明大吃一惊,双手一抱,来不及多问,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骑着马匹冲了出去,那名丐帮弟子施展陆地飞腾的轻功,风驰电掣一般从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原来这人是丐帮中的信使,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上乘,属于神行太保一般的人物。

    当方剑明赶到城中的时候,华天云等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文牧枫眼见师父来了,老远就叫道:“师父,我也要去打瓦刺人。”

    方剑明飞身下马,大步走上去,道:“你武功太差,去了是白白送死。”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让他去。

    与等在门外的封有田进了大门,方剑明问道:“封舵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有田脸色略显沉重,道:“据可靠消息,蒙古人已经打到了猫儿庄,驻守大同的参将率军北上抵抗,不幸战死。”

    方剑明脸色大变,道:“华大哥和世明哥都北上抗敌,我岂能不去?封舵主,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些干粮,我要追上去。”

    封有田道:“这……”

    方剑明道:“难道封舵主连这点忙都不帮吗?”

    封有田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了,牧枫这个小孩子怎么办?”

    方剑明朝他一拜,道:“封舵主,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封有田忙把他扶起,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只……只怕他不是这么想,算了,我先去给你准备些干粮吧。”匆匆下去了。

    方剑明回头不见文牧枫,想跟他说些事也说不着,心想他心里定是受了委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此时也懒得管他,先回自己的屋子中,收拾了一下,随后,封有田便准备了大包干粮送来,他用包袱包好之后,绑在身上,告辞了封有田,骑上马匹,往城门处疾驰而去。

    出了城,刚走不远,听得身后有人大叫道:“师父,等等我,等等我。”

    听声音,竟然是文牧枫的,回头一看,果然是这个小家伙,放慢速度,等他来近了,脸一沉,道:“你怎么跟上来了?”

    文牧枫有些怯生生的道:“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方剑明怒道:“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快回去。”

    文牧枫将牙一咬,一副打死也不回去的样子,道:“我不回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劝道:“枫儿,你不是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吗,我已经和封舵主说好了,让他照顾你。”

    文牧枫道:“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听师父的。”

    方剑明气得想揍他,想了一想,加快速度,把他抛在了后面。文牧枫本来不会骑马,方剑明也没教过他,但自从与吴世明相处之后,吴世明教会了他,但他的技术还是很稚嫩,他先前听师父不让他去,便偷偷的跑去马房牵了一匹马,抢在方剑明之前出了城,经过饼子铺的时候,买了一大包饼子,本想在城外等候方剑明,但他非常聪明,知道在城门外拦截,方剑明定不会理他,因此,见方剑明走了之后,他才骑马追上,眼见要追丢了,才大喊大叫,现在方剑明存心要他追丢,他那里还能追得上,心一急,刚追出一里左右,一不留神,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幸好他苦练了落地功夫,才没有摔着,他也不再上马,放开两条小腿,追了上去。

    方剑明听到他落马时发出的惊呼,回头一看,见他没摔着,随后见他飞跑追来,又气又苦,这孩子倔强起来,谁也管不住,本想不管,但又怕他会这么一直追下去,想了想,终究是放心不下,将马头调转,冲了回来,距离文牧枫还有十丈时,无奈的道:“好了,好了,师父让你去就是。但是,一切得听师父的,不可像今天这样。”

    文牧枫听了,大喜,跑回去跃上马匹,小腿一夹,那马又开始奔跑起来。

    “师父,我们要去那儿?”文牧枫兴奋的问道。

    “本来我想追上你师伯他们的,但现在看来是追不上了,好吧,我们就去大同!”方剑明说完这话之后,不禁感到有些热血沸腾。

    明正统十四年七月,蒙古族瓦刺部落因不满明朝廷,借口明廷拒婚,向明廷发动强硬的进攻,太师淮王也先,也是瓦刺的首领,率领各部,分四路举兵进发。东路,由可汗脱脱不花(名为可汗,大权却掌握在也先手中)与兀良哈部(明人对东部蒙古的称呼,又名朵颜三卫)攻辽东;西路,也先派别将攻打甘州(今甘肃张掖);中路是主力,分成两支,一支由阿剌知院(也先的副将)率领,攻打马营堡(今河北赤城),另一支,则由也先亲自率领,进攻大同。

    早在明朝初年的时候,为防止蒙古部落的进攻,明朝廷就在北方设立了九边(九个边防重镇),大同即是其中一个,由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兵力多达八万余人。此镇倘若被瓦刺攻破占据,对京师必将构成相当严重的威胁。当也先率部到达猫儿庄时,大同参将吴浩北上抗击,损失惨重,本人亦战死沙场。为了堵截瓦刺的进犯,大同守备郭敬(太监)担任监军,与大同总兵官朱冕(武进伯)、西宁侯宋瑛(驸马)、都督石亨等,率领数万大军迎击。

    当华天云、吴世明、王宾、四大长老率领三百名丐帮弟子达到大同时,数万大军已经出发了三天,华天云听说监军是郭敬之后,大呼不好,不顾守城将官的劝说,率领三百丐帮弟子,连夜北上。华天云知道这个太监郭敬无勇无谋,由他担任监军,明军多半要败于也先之手。

    当他们出城的时候,方剑明和文牧枫却因为走错了路,距离大同还有一大段路。

    这一晚,两人赶了大半夜,浑身疲乏,那马也累得不行,口吐白沫,方剑明心知不能再赶路,便叫文牧枫下来走路,牵着马走了半刻钟,忽见远处有一座破败的庙宇,对文牧枫道:“枫儿,我们到庙里歇息,明早再走。”

    文牧枫点着头道:“好的,师父。”

    两人到了庙外,把马栓在门前的一棵树上,进了庙里,庙中破败不堪,庙祝没有,香火也没有。方剑明轻挥一掌,扫净一块地来,两人席地而坐,吃着干粮。添饱肚子之后,方剑明到庙外喂了马匹,正要进庙去时,忽听衣袂之声传来,心头微微一凛,一跃身,进了庙中,一拉不知就里的文牧枫,掠上了庙顶。

    过不多时,只见一道人影疾如闪电的朝这头射来,这人是从破庙的另一面过来的,没有直接走大门,纵身一掠,跨过庙墙,落在了庙中,人刚落地,身形晃了一晃,似乎是受了内伤,将手中的一个人往外一推,沉声道:“你快走,他们暂时还追不上来。”

    被他推动的那人带着哭腔道:“太祖爷,辉儿要你和我一块走。”

    那人听了,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要是能走,还能叫你一个人先走吗?快走!”

    方剑明听了这人的嗓音,依稀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已,探头往下凝眸一看,恰好听到那人怒骂道:“败家子,你还不走?我现在受了重伤,保不住你的性命,我留下来是为了给你断后,你若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太祖爷,辉儿虽然没用,但也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我……”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那人说着,扬起了手掌,方剑明看清了他的相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人脸色一变,扬起的手掌一转,隔空一拍,朝庙顶击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掌力袭去。

    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拉起文牧枫,腾身掠起,掌风从脚底下呼啸而过,把庙顶掀翻了一大片。

    “罗老前辈,晚辈不是坏人,晚辈和你老的师兄上官前辈是忘年交,我和你老还见过面呢。”方剑明口中说着,带着文牧枫飘身落在庙中的另一端。

第五百九十九章 宗师笑容

    听了这话,那人定睛朝方剑明望去,想了一想,猛然想起这个人是谁来,他记得师兄上官无错曾对他说过,这个姓方的少年武功极为了得,脸上闪过一道喜色,道:“是你?”

    方剑明走上去,向他一拜,道:“罗老前辈,想不到我们竟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面,若需要晚辈效劳之处,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湖海散人罗贯中。湖海散人为什么会与曾孙被人追杀,容后再说,听了方剑明的话后,湖海散人心中稍定,将曾孙推到方剑明身边,道:“方少侠,我也不跟你客气。我的这个没用曾孙就交给你了,你能救他的话就救他一命,若不能救,也别管他的死活了。”说完,脸色显得有些痛苦,剧烈的咳嗽起来,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方剑明大吃一惊,上去要给他疗伤,湖海散人傲然一笑,将他推开,道:“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双掌一翻,在身上重重的击打起来,这种疗伤的方法可算是别具一格的了。

    湖海散人的曾孙名叫罗文辉,此时伤心不已,要不是他自己爱玩,不听太祖爷的话,也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眼泪滴落下来,万分悔恨的道:“太祖爷,你老常常骂我败家子,辉儿很是不满,直到现在,辉儿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你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辉儿今生也难以赎其罪。”

    方剑明眼珠转了一转,对文牧枫道:“枫儿,你快出去把马牵到庙后藏起来,不要让人看见了。”

    文牧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了,方剑明把罗文辉拉到一边,道:“罗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文辉只顾流泪,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文牧枫把马藏好之后,跃进来道:“师父,我已经把马藏好了。”

    湖海散人见他身法矫健,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只听远远的有人道:“罗先生,你受了内伤,还是不要再逃了。”这人身在数里外,却能把话声传到这里来,这份本事,实不下于天、地榜高手。

    湖海散人脸色一沉,停止拍打,对方剑明道:“方少侠,麻烦你们师徒把辉儿带进庙中去,这两个人让我一个人对付好了。”

    方剑明怎会不知道来人的厉害,以湖海散人现在的武功,多半不是对手,将胸一挺,道:“罗老前辈,晚辈愿意为你老打头阵。”

    湖海散人长叹一声,道:“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老朽只盼望你能保护好辉儿,不让我罗家断后,老朽就算死也死得值得了。”

    方剑明还待要说什么,湖海散人脸色一沉,道:“你以为老夫打不过他们吗?别看老夫现在受了伤,他们要杀老夫,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快进去!”将手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方剑明见他执意如此,只好拉着两人,进了庙中,藏在了黑暗里。他放心不下湖海散人,虽是躲在黑暗里但依然功运全身,时刻准备飞身出去助对方一臂之力。

    三人刚藏好身子,来人已来近了,只听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冷冷的道:“湖海散人,你跑不了的,还是乖乖的出来吧。”

    湖海散人不理会他们,双眼微闭,一动不动。

    这时,庙外急电一般射来两道人影,距离庙墙三丈之际,陡然停下,说停就停,绝没有半分迟疑,从此便可见这两人的武功已臻绝顶。

    “罗先生,我们知道你就躲在这庙里面,你还是出来吧。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的。”第一个人说道。

    庙里的湖海散人还是一言不发,静立不动。

    “湖海散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无相神功’能支持多久?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曾孙着想。你还不出来的话,休怪我们进去拿人。”

    湖海散人突然睁开双眼,怒骂道:“蒙古鼠辈,我湖海散人就在庙里,想送死的就尽管进来,何须废话。”

    那两人听了这等辱骂,压制不住怒火,不约而同的晃身翻过庙墙,朝庙里的湖海散人扑去,打算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

    方剑明听到湖海散人骂他们为“蒙古鼠辈”,心里不禁一怔,就凭这两人的身手,如果都是鼠辈的话,全天下会武功的人,只怕没有多少不是鼠辈了。

    两人来势何等快捷,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两人的如山掌力已撞向场中的湖海散人,眼看就要被击中,忽见湖海散人身形不退反进,朝左首之人电光一般射去,那如山掌力对他似乎没有丝毫阻力。

    这一招实在太快了,快得谁也始料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左首之人想还招却差了一分,人顿时被湖海散人的掌力打中,吐口鲜血,撞破庙墙,摔了出去。

    右首之人想不到湖海散人的内力竟比以往高了一倍不止,心头大惊,飞身后退,但他也非等闲之辈,念头一转,顿时明白这是对方施展“无相神功”的最后一搏,现在的湖海散人恐怕已经是油灯枯竭。

    “老匹夫,你竟敢伤我三哥,我杀了你!”

    右首之人疾如狂风般卷上,双臂一伸,长如猿臂,十指指尖带起尖锐的风声,插向湖海散人的胸膛。这一插,别说肉身,就算是铁板,他也有信心插穿。

    方剑明哪里还能看得下去,飞身跃出,喝道:“你敢!”人在半空,“打牛掌”隔空击出。

    右首之人想不到庙中竟会窜出一个武功高深的人来,心知这一掌就算插死了湖海散人,自己也要被这人的掌力打伤,电光石火间,收招后掠一丈,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往半空拍去,一股巨大狂风匝地而去,将湖海散人震飞出去。

    方剑明又惊又怒,内力自掌心吐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冲出,与对方的掌风一碰,“轰”的一声巨响,右首之人还是低估了方剑明,只觉双臂疼痛,闷哼一声,被震得离地而起,人在空中,看清了袭击他的人是谁,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冷笑道:“原来是你!姓方的小娃娃,想不到你的内力竟高到了这等境界,他日在战场上相逢,我四人定要和你决一死战。”

    话声中,人如飞鸟一般,伸手抓起被湖海散人震得昏死过去的左首之人,转眼去得远了。本来,方剑明若一心去追的话,也可以追得上,但他关心湖海散人的死活,把对方震伤之后,飞身把湖海散人的身体抱住,人一落地,叫道:“罗老前辈。”

    湖海散人面色如纸,嘴角挂着血丝,惨然一笑,道:“方少侠,你放心吧,我暂时还死不了。”

    方剑明抬头看着破墙外的黑夜,眼里泛起一种令人害怕的光芒,暗运真气,冷声道:“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的话,我一定把你们废了!”

    对方看清了他,他也看清了对方是谁,这人就是“云雾老仙”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也就是给云雾老仙抬轿的轿夫之一。若不是他们这等高手,瓦刺人中,又有谁能把湖海散人逼迫至此?

    罗文辉和文牧枫从庙中跑出来,见湖海散人伤成这样,罗文辉心中悲伤,失声痛哭起来。方剑明想往湖海散人体内输入一口真气,但试了半天,竟输不进去,念头一转,刚想试试“大睡神功”,谁知,湖海散人已制止他道:“方少侠,你不用试了,我已经使用了‘无相神功’中同归于尽的打法,此法相当于‘天魔解体大法’,一经施展,生机便断,我现在还能说话,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辉儿……”

    听到这,方剑明难过的将他交给罗文辉,悄悄的走到了一边。

    当初,病书生就是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才因此而活不长的。方剑明纵然有高深的内力,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湖海散人断断续续的对罗文辉交待了几句后,忽然向方剑明这边看来,罗文辉知道他想干什么,喊道:“少侠,你快过来,我太祖爷有话要对你说。”

    方剑明掠身上前,蹲下身子,沉痛的问道:“罗前辈,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晚辈一定为你完成。”

    湖海散人看了看罗文辉,道:“辉儿,你到那边去,我有话要对方少侠说。”

    方剑明和罗文辉均是怔了一怔,罗文辉道:“太祖爷……”

    湖海散人道:“快去。”

    罗文辉只得把他交给方剑明,走到一边去了。湖海散人见他走后,突然一把抓住方剑明的手,神色十分恳切的道:“方少侠,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代家师收你为师弟。”

    方剑明吃了一惊,道:“这……”

    湖海散人想是急了,一张嘴竟吐出一口鲜血,方剑明运起“大睡神功”,试探着往他体内输入内力。这一下,当真有些用处,湖海散人脸色立时好多了,缓了一口气,道:“家师所传的‘无相神功’,乃天下奇功之一,代代以口诀相传,你若是我的师弟,我就可以把它传授给你。能把这门神功传下去,我也对得起家师了。”说时,眼中充满了请求。

    方剑明不忍拒绝他,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湖海散人从他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文牧枫,道:“方少侠,你的这个徒弟很有天份,把他也叫过来吧,你们一起听。辉儿资质太差,学这门武功只会害了他。”

    方剑明向文牧枫招了招手,文牧枫走上去。“枫儿,跪下,用心谨记。”方剑明要文牧枫跪下,他自己也单腿跪倒。

    文牧枫虽不知师父这是何意,但仍然跪了下去。湖海散人面上闪过一道欣慰的笑容,道:“方少侠,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实在……实在太高兴了,你们听好了。”遂将“无相神功”的口诀逐字逐句的说了出来。

    方剑明用心听着,不敢有半点疏忽。他知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活着的人就不应该有半分懈怠。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隐隐猜到了湖海散人这么做的目的。

    其实,对于湖海散人来说,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么多年来,他暗中寻找了不少人,但都没有一个让他看上眼的,方剑明虽然有资质学“无相神功”,但年纪又稍大了一点,他看中了文牧枫,要把“无相神功”传给这个孩子,但他不好意思夺方剑明的徒弟,只有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既能顾全方剑明的面子,又能不让“无相神功”失传。

    湖海散人说到无力的时候,方剑明就会往他体内输入“大睡神功”的神奇力量,这样一来,当他说完之后,还有一口气在,面上一笑,道:“师……师弟,我能这么叫你吗?”

    方剑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眼光与对方的眼光相遇,从中看到了一种期盼,顿时领悟,颤声叫道:“师兄。”

    听了这声“师兄”,湖海散人面上滑过一种高兴的笑容,这笑容就此定格在他的脸上,再也抹不去。

    方剑明心中悲痛,知道这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一代宗师人物与世长辞了。

    罗文辉似已知道湖海散人已经断气,大哭着跑上来,从方剑明手中夺过湖海散人,抱着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太祖爷,都是辉儿不好,都是辉儿害了你,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吧,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方剑明见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暗自叹了一声,平静一下心情,劝道:“罗大哥,老人家已经去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罗文辉倒不是悲伤到了极点,他有太多的悔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太祖爷当初对他的诸多好。

    突然,他朝方剑明跪了下去,方剑明吓了一跳,往旁闪开,变色道:“罗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罗文辉跪在地上,道:“太祖爷虽然不让我听,但我能猜到他对你们说什么。太祖爷为人严厉,对谁都不肯稍加辞色,自从我跟他学武之后,他见我不肯用心学,常常摇头叹息,我也自知资质愚钝,难以成大器。现在太祖爷的武功能传承下去,我要感谢你。”

    方剑明听了,轻叹一声,道:“罗大哥,你既然知道罗老前辈对你这般好,你当初又何必要让他老人家烦心呢。”

    罗文辉道:“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完之后,满脸悲伤的将湖海散人的遗体抱到庙中,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进来,也对着湖海散磕了三个头。

    罗文辉磕完头后,便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湖海散人,见他面上带着笑,叹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他老人家脸上会有这样的笑容,我虽是他的曾孙,但我和他老人家没有缘分,而你,完全说得上是一个陌生人,却能让他老人家临终之际露出笑容。人生的命数,其实早已注定了。”

    方剑明听了他的话,又是高兴又是悲哀,他若早有这番体会,大概也不会造成今天的这种后果了。

    “罗大哥,你们怎么会和那两个瓦刺人结上怨仇的?”

    罗文辉听了,脸显怒容,道:“我们与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怨仇。”顿了一顿,才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道:“我太祖爷的祖籍是太原,自从他老人家在杭州暴露身份之后,就带着我和老仆人到了太原居住。我知道他老人家会武功后,一时兴起,就让他老人家教我,偏偏我是一个没耐性的人,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吃不得苦,借口练功,常常跑出去胡玩。他老人家见我屡教不改,本想给我娶一房媳妇来管住我,谁知道就在我快要成亲的前一晚,我一时鬼迷心窍,瞒着他老人家出去鬼混。半夜里,也不知被什么人迷倒,醒来后就人被告知是在瓦刺的军营中。太祖爷为了救我,在瓦刺人的胁迫下,到了瓦刺军营中见我,直到那时,我才明白,瓦刺人抓我来,就是想让太祖爷为他们写一份征战檄文。有一晚,太祖爷潜进软禁我的帐篷里将我救走。刚走不远,就被那两个瓦刺人追上来了。一路上,太祖爷和他们打了几次,无奈那两个瓦刺人的武功太高,太祖爷始终无法迫退他们,让他们一直尾随。今晚,又被他们追上,打了多时,太祖爷被他们打伤,不顾伤势的严重,拼力带我脱出围困。若不是因为我,他老人家早已离去了,都是我不好。”说到这里,又落下泪来。

    方剑明听后,没有做声,他能说些什么呢?他心里实在有些乱了,乱得很不好受。湖海散人的死,虽然是那两个瓦刺人直接造成的结果,但也可以说是战争的结果。没有这场战争,瓦刺也不会打湖海散人的注意。

    三人各怀心事的在庙中坐着,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发白。

    方剑明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罗文辉也意识到了,缓缓的站起来,道:“天亮了,我是该把太祖爷的遗体送回家乡去了。”

    到了庙外,方剑明无法相送,便从怀中掏出大把银子,硬塞到他手中,道:“沿途之上,需要花钱,罗大哥切莫推迟。”又叫文牧枫将两匹马牵来,道:“罗大哥,这两匹马,你用得着,我因为有事,不能送罗前辈回去了。”

    罗文辉想不到他会把坐骑送给自己,又高兴又感激的道:“多谢你了。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你们没了坐骑,还要走路。这样吧,我只要一骑,你……”

    方剑明正色道:“罗大哥,你不要跟我客气,我是个练武之人,走这点路算不了什么。”

    拉着文牧枫对着湖海散人的遗体拜了三拜,心里暗道:“罗前辈,你放心吧,我会让枫儿将‘无相神功’传承下去的。”转头对罗文辉道:“南行七十余里,有一个小镇,到了哪里,干什么都方便多了。我们师徒还要北上,罗大哥,后会有期。”

    完,拉起文牧枫,施展“九天玄女步”往北飞奔而去,转眼的功夫,两人已消失了踪迹。

    罗文辉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感到有些孤单,但他能够承受。一个人的成熟,并不是单看年龄。只是,罗文辉的成熟,所花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第六百章崆峒覆灭

    方剑明师徒一大早出发,赶到下午时分,距离大同越来越近了。沿途所见之光景显得有些荒芜,瓦剌大军南下侵扰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朝野,前线战事,一波又一波的传来,别说大同,就是京师,朝中百官都为之震惊。

    方剑明心里还想着到了大同之后该怎么去找还华天云等人,华天云等人离开大同奔赴前线的事,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距离大同约有三十余里之际,方剑明突然听到兵器碰撞之声,他虽是在飞奔之中,但耳目之聪,天下少有。骤闻声响,已知有人在附近搏斗,四下一扫,夹起文牧枫,宛如鬼影一般朝西南方向扑去。掠过数重山坡之后,前方有一片树林。

    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林中,还没有看见是什么人在此相斗,已经察觉到林中至少有六七十人,心里微微一凛,不敢过于靠近,与文牧枫远远的藏身,凝目往林内一看,看清是怎么个情况之后,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树林深处,人群分两边站立,中间的空地上,正有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以剑相博,看两人的剑式,无一不是凶险之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剑下游魂。看两边旁观之人的穿着打扮,本来是出自同一个门派,如今却分成两派相斗,实在有些诡异。

    方剑明看了没几下,忽听一声惨叫发出,两个搏斗之人中的一个中剑倒地,鲜血飞溅,竟是被对方废了武功。

    胜利者将手中利剑一扬,得意的大笑道:“凌霄子,怎么样?你服是不服?”

    另一边的人见他下手如此狠毒,纷纷喝骂,当中一个长袍老者将手一举,两个劲装汉子上去把被废之人抬回,然后,把悲愤的眼神看向胜利者,怒道:“玄化子,他好歹也是你的师弟之一,想不到连他你也不放过。”

    胜利者是一个身材颇高的中年人,听了凌霄子的话,冷冷一笑,道:“凌霄子,就算是你上来,我也会毫不留情。”

    凌霄子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一掌劈出,一股劲力打向对方,忽听“嘿嘿”一声冷笑,一道人影跃到凌云子身边,翻腕一掌,接下了凌霄子的这一掌。两人内力不相伯仲,“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人的身躯均是晃了一晃。

    “师兄,你这么做算什么意思?”接下掌力的人冷声道。

    凌霄子脸一沉,喝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不要叫我师兄,我与你的师兄弟关系,早在你引狼入室的时候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接下掌力的人是一个蒙面人,听了凌霄子的话,怪声一笑,道:“好,凌霄子,既然你把话都说绝了,今天的这个比武选举掌门之位是不是也不需进行下去了?”

    站在凌霄子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怒骂道:“凌云子,你这个狗贼走说的是什么屁话,比武当然还要进行下去。”

    凌云子(蒙面人)听了他辱骂的话,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气,阴沉沉道:“本座与凌霄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小辈插嘴的份。”

    方剑明听他自称“本座”,不禁一怔,旋即有些领悟,面上流露出煞气来。

    中年人发怒笑一声,拔剑出鞘,跃上一丈,厉声道:“凌云子,你不是也想做掌门之位吗?我玄弥子现在向你讨教。”

    凌云子“桀桀”一笑,道:“就凭你?本座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打发了。”

    玄弥子恨他入骨,手腕一抬,剑光急闪,陡然一剑刺出,正是崆峒派“七拙剑法”中最有攻击力的一式,凌云子对本派剑法自是熟悉不过,正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玄化子抢在他之前出手,一剑六式,剑气嘶嘶,剑光如电。两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响,两人都退了一步。

    凌霄子看了,暗暗吃惊。玄化子和玄弥子都是他的亲传徒弟,两人的剑法本在伯仲之间。玄化子刚刚力斗了一个玄字辈的高手,体力和内力多少也有所损耗,想不到竟能与玄弥子拼了个击鼓相当,显见现在的他,武功要在玄弥子之上。

    “师弟,你当初被我抓住,我没有杀你,就是想让你归附于我。而今,你若想跟我抢这掌门之位,就别怪我剑下无情,玄涂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玄化子对玄弥子警告过之后,将利剑一扬,扫了对方诸人一眼,道:“你们之中,还有谁不服的话,尽管上来挑战。若是没人敢上来应战,崆峒派的掌门之位从此就是我玄化子的了。”

    听了他这般嚣张的话,对面之人怒骂四起,有的骂他恬不知耻,有的骂他狼心狗肺,有的骂他不配做掌门之位。

    凌霄子身边站在两个老头,这时忽然往前走出一步,玄化子脸色一沉,道:“两位师叔,大家不是说好了吗,除了凌字辈的外,谁都可以出来比武,莫非你们两位也想动武不成?哼哼,论剑法,我未必会输于你们,但不能坏了规矩。”

    这两个老头是崆峒派的长老,分别叫凌弹子、凌合子,听了他的话,凌弹子怒道:“玄化子,以你的为人,根本不配做我们崆峒派的弟子,你杀了凌棵子,难道还有脸面做掌门之位?”

    玄化子冷笑一声,道:“凌棵子虽是长老,但他对我误会甚深,一心要致我于死地,为了保命,我不得与他对敌。刀剑无眼,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凌弹子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去与他拼命,凌合子却怒道:“玄化子,你与凌云子勾结瓦剌人一事……”

    玄化子沉声打断他的话,道:“凌合子,说话要讲证据,你几时看到我和大长老与瓦剌人勾结?”

    凌合子气得须发飘动,道:“两位师叔甫一出关,即被瓦剌的两大高手击杀,这件事情,已被查实,整个崆峒派,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眼睛一瞪,看向对面的两个老头。那两个头也是崆峒派的长老,一个叫做凌鸠子,一个叫做凌冥子。

    见他瞪眼过来,凌鸠子和凌冥子心头一震,他们不是糊涂之人,当然明白凌哈子的意思。

    场上寂静了一会,凌鸠子突然叹了一声,道:“当日之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两个瓦剌人有意破坏我们崆峒派的团结,才会突然现身杀害了两位师叔。”

    凌合子按住怒火,道:“好,既然你们也知道是瓦剌人杀了两位师叔,现在瓦剌军就要打过来了,你们就跟我们一起去和丐帮华帮主打瓦剌军。”

    凌鸠子呆了一呆,道:“我们崆峒派经过上次惨变之后,损失极重,与蒙古大军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凌合子冷笑道:“这还不是你们害的!”

    凌鸠子沉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

    凌弹子陡然怒喝道:“住口!”

    凌鸠子道:“师兄……”

    凌弹子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截口道:“我没有你这个师弟。你们两个身为崆峒派的长老,却听信凌云子的鬼话,两位师叔和凌棵子的死,你们也难辞其咎!”

    凌鸠子和凌冥子当初确实是听信了凌云子的鬼话,才会率众反凌霄子,事后越想越不对,不过,事情已经做了,还能回头吗,索性“糊涂”到底,帮着凌云子和玄化子说话。只要玄化子名正言顺的当上了掌门之位,他们的行为便是对的。

    自古至今,一向是胜者为王(对),败在为寇(错),又有几个人能跳出这个框框呢?

    凌弹子的年纪稍长,换在以前,是可以教训他们的,两人听了他的话,脸上微微一红,但良心这东西,最是不可捉摸,羞愧是一回事,回不回头却是另一回事。

    凌鸠子的羞愧眨眼过去,“哈哈”一声大笑,道:“凌霄子除了练武,什么都不干,怎配做我们崆峒派的掌门?我们已经忍了他很多年。本派本来是排在九大门派的第七位,这些年来,就是因为凌霄子的不作为,本派声望每况愈下。他不退位,本派就难以在江湖中立足!”

    凌霄子面上苍白,后悔莫及,要不是自己当初沉迷于武道,又怎么会让崆峒派遭此惨变?其实,这也不能全他自己,若没有凌云子,他的大徒弟也不会背叛他。

    “罢了,罢了,这个掌门之位,我也不想夺回来了,谁有能力当的话就让谁去当吧。”凌霄子长叹道。

    玄化子心头大喜,正待说话,却听凌弹子喝道:“凌霄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凌霄子万念俱灰,只想尽快离开此地。玄弥子听了凌霄子的话后,对方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顿时垮了下来。这次前来,本想能够铲除叛徒,但看师父现今的样儿,分明是拱手让位。一时之间,气愤不已,见玄化子一脸得意的样子,怒火往上冲,挺剑往玄化子刺去,怒道:“我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玄化子闪得慢了,顿时给他刺破衣服,恼羞成怒,喝道:“玄弥子,你竟敢对掌门无礼!”

    玄弥子出剑如风,将玄化子逼得团团直转,骂道:“你算什么狗屁掌门。”

    玄化子正想出剑迎战,却听凌霄子舌绽春雷般道:“住手!”

    玄弥子呆了一呆,停止了攻击。

    凌霄子向玄化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道:“为了崆峒派的基业,我可以不当掌门,你要做掌门,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和瓦剌划清界限!”

    玄化子脸色变了一变,不由自主的朝凌云子看去。凌云子见他有些心动了,冷哼一声,道:“瓦刺大军不日即将攻克大同,随后,大军便可直捣京师,夺得天下。我们崆峒派若能相助瓦剌,功成之日就是本派号称天下第一大门派之时!”

    众人听了,脸色俱是大变,不等有人向凌云子发难,凌云子朝天发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哈哈一笑,腾身掠过人群头顶,如飞而去,道:“与瓦刺大军作对,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要走的话就快跟本座一起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这一走,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玄化子、凌鸠子、凌合子感觉不妙,施展轻功,赶了上去。

    凌霄子、凌弹子、凌冥子异口同声的大吼一声,向三人追了上去,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火箭从对面破空往树林中处射来。火箭从六人头顶射过,六人脸色大变,奋身往前一扑。

    方剑明也料不到会有这个变化,急忙一拉文牧枫,闪电一般朝后退去。“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抖,树倒泥飞,大火在林中燃烧起来,惨叫之声四起。方剑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树林中早已埋好了炸药。

    “凌云子,你这叛徒,我要杀了你!”凌霄子从地上弹起,人如离弦之箭,朝凌云子追去。

    林外,骑兵林立,人数不下于两百,看他们的装束,都是蒙古铁骑。凌云子一出林,便掠上了一匹留给他的空骑。马蹄声如雷,两百余骑往外如飞而去。

    凌霄子追出林外时,看着远去的骑兵,不顾自身的安危,将轻功施展到极点,疯子一般追了上去。此时,他的速度比铁骑还要快上三分,距离最后面的骑兵越来越近,倏地,最后十骑回身射箭,每人一气射五箭,五十支进过加工过的利箭急电一般射出。

    凌霄子正在狂奔之中,躲没处躲,只有倾力发出一掌,掌风狂涌,将大部分利箭震开,两支利箭暗含真气,乘隙刺破他的护体内功,穿过了他的身体。

    赶上来的方剑明见此场景,惊怒交集,大叫一声:“凌掌门!”奋力一掠,划破天空,将凌霄子抱住。

    凌霄子所中的两箭,都是致命之处,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方剑明,凄然一笑,道:“原来是你。”

    方剑明悔恨的道:“我要是出来的话,事情也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

    凌霄子嘴角开始流血,道:“这本该是我们崆峒派的事,你出来也没有用,凌云子这叛徒,竟与瓦剌人勾结来害他的同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说到这,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气息却越来越弱。

    “凌掌门,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我……我是崆峒派的……的罪人……我对不……不起历代祖师……”头一歪,顿时停止了呼吸。

    这时,两百余骑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方剑明将凌霄子的尸体放下,站起身来,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文牧枫小脸苍白的从树林中飞奔出来,到了方剑明身后,见了凌霄子被利箭洞穿的身体,惊叫一声,道:“师父,林中的那四个老爷爷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打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四人都口吐鲜血,倒地身亡了。那个中年人已经跑了。”见方剑明没有说话,知道师父心情不好。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切,不觉毛骨悚然。那个惨啊,简直是人间地狱,就跟当初的吉祥村差不多。他的年纪虽小,但自从目睹了吉祥村的惨变之后,心理承受力已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极限。

第六百零一章 乍见故人

    崆峒派的覆灭,是方剑明始料不及的,他回头看去时,却见树林中大火熊熊燃烧,心中一叹,抱起凌霄子的尸体,掠到大火前,暗道:“凌掌门,你们崆峒派遭此惨变,我也甚感难过,你的同门和弟子都葬身在这火海之中,我想你也不会反对我把你和他们一起火葬吧。”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凌霄子的尸体抛进了大火中。他不忍再看,走到文牧枫身边,拉起他如飞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师徒终于来到了大同城下,可是,由于前方战事吃紧,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旌旗遍布,戒备森严,见有陌生人至城门下,城楼上的一个将官喝问道:“来者何人?”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不知将军可曾见到丐帮弟子入城?”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对方虽是边塞官兵,也曾耳闻过,尤其是华天云曾多次到边塞来抗击瓦剌,他的名字早已不陌生。

    “丐帮华帮主确实率领众门下到过这里。”

    方剑明喜道:“在下和华帮主是好朋友,不知……”

    那将官道:“你来晚了,华帮主已经带着三百丐帮弟子奔赴阳和去了。”

    方剑明怔了一怔,问道:“他去阳和做什么?”

    那将官“嗤”的一声笑,道:“你还说自己是华帮主的朋友,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去阳和,自然是去打瓦剌人了。”

    方剑明想了一想,问道:“不知在下什么时候可以入城?”

    那将官道:“边关重镇,岂是闲杂人等所能进的?这两天风声正紧,你恐怕是进不来了,除非华帮主亲自,才可证明你的身份。”

    方剑明想起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忙道:“蒙古骑兵已经到了大同城附近,你可知道一剑一剑手打独家首发?”

    那将官听了,“哈哈”大笑,道:“蒙古兵已被我大明数万大军迎截在阳和,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到大同城来,你休要胡言乱语。”

    方剑明道:“我确实亲眼所见,他们还把崆峒派的人杀害了。”

    那将官听闻此言,脸色大变,怒道:“崆峒派的人今天是出城去了,他们个个身手了得,岂会被杀害?本官看你就是瓦剌人派来的奸细。”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想说些什么,那将官喝道:“放箭。”

    城上的官兵张弓搭箭,发箭如雨,向两人射来。方剑明又惊又怒,暗道:“我好意来通报,你们却把我当作了奸细。”

    但是,他又不想和这些官兵起冲突,只好一拉文牧枫,风驰电掣的退去了。众官兵见两人飞奔远去,利箭追之不急,皆是吓得呆了。那将官料不到方剑明的轻功会如此高强,转眼之间,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心里有些后悔。这几天,来了一些前来帮助守城的武林好汉,但这些人都有证明,像方剑明和文牧枫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小孩,若没有大本事,他们敢来吗?

    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走远之后,放慢了速度。文牧枫气鼓鼓的道:“师父,那家伙真是不知好人心。”

    方剑明苦笑道:“这也怪不得他,既然不让进城,我们不进就是了。”

    文牧枫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剑明沉吟道:“听他的口气,你师伯他们大概是与官兵去阳和与瓦剌军交战去了,是胜是败,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过两天后,我们再来看看。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我一边教你武功,一边打探那两百蒙古骑兵究竟来干什么。”文牧枫听了,大喜。

    当下,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个能容身的地方住下,因为有干粮,倒也不怕饥饿,所住之地不远,有条小溪,渴了就到哪里饮水。

    这些天来,只要一有空,方剑明就会为文牧枫洗髓,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加上方剑明不惜耗费真元,为他打下坚固的内力根基,因此,学起任何功夫来,进步之神速,连方剑明都自叹不如。

    乘文牧枫在一旁苦练招式的时候,他把“无相神功”的口诀在脑里面整理了一下,待文牧枫歇下来之时,让他复述一遍口诀。文牧枫尽管聪明,但复述起来,磕磕巴巴的,有些地方也没有记住,方剑明一一指出,直到让他把全部口诀记在脑中之后,才让他休息。

    “无相神功”的前三十句,乃修炼内力的法门,经过方剑明这一夜的禅悟之后,第二天天不亮,就让文牧枫起来,不厌其烦的教他如何修炼,东方发白时分,文牧枫已能初步领悟,方剑明便让他面向东方打坐,依照自己所教的运气方法修炼,生怕他有所不慎,在旁观察了半响,见他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待文牧枫运功一个周天之后,他伸指搭在文牧枫的手腕上,仔细的查探对方体内真气的状况,这一查,顿时大喜。

    原来,文牧枫的丹田本有方剑明给他打下的十数年真气,这股真气结合了天蝉真气、少林正宗真气、醒神经的真气,现在虽然是小溪一般细小,但已比别人二十多年的内力厉害。方剑明生怕他学这“无相神功”之后,会像自己一样,在体内的什么地方多出一股内力来,没想到,这“无相神功”果然是天下一大奇功,竟已经和丹田之气结合了,而且还有助长的功效,如果文牧枫能每天坚持修炼“无相神功”的话,等他长大**之后,内力之充沛,实非他人所能想象。

    其实,这也是天缘使然,如果文牧枫从小就学过武功的话,万不会有这等效果,因为练武之人,体内多少都会有气,假如文牧枫体内有气了,方剑明就不好给他洗髓,除非先把他之前的气驱除(等于是废掉武功),正因为文牧枫没练过武,方剑明又异常疼爱他,不惜损耗了四分的力,对他的身体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造,而方剑明痛感自己体内存在多股内力,不好使唤,便结合了三者的真气为文牧枫精心打造丹田之气。这等良苦用心,文牧枫现在还不知道,等有一天他明白,才可深深的感受到师父是在用心血来造就他。

    “无相神功”的最大特点就是“无相”两字,这两字亦是这门神功毕生追究的境界,湖海散人修炼百年,也只练到了第二境界的“无相之相”,如果要修炼到第三个境界,即“有相无相”的无我境界,除有大的天资外,更要机缘和时间的磨练。

    两人在大同城附近待了三日,有空的时候,方剑明便会四下查探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的下落,谁知,那两百余名蒙古骑兵竟已不知去向。第三天,他出外查探时,突然看到了大队明军向大同城内进发。原来这对明军是朝廷风闻战事吃紧,派来的先头官兵之一。

    方剑明见官兵队伍涣散,与前些天所见的蒙古骑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变,心中叹道:“大明官兵,若个个都是这样,何谈抗敌?”

    其实,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朱元璋建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北征,军队的战斗力极为旺盛。到了永乐时期,朱棣有乃父之雄心,也多次北征,最后,还驾崩于北征回来途中。只要有仗打,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时刻保持着。历经仁宗、宣宗,到了英宗,军队已是温和多了。空有百万大军,真正能战斗之人,又有多少呢?加上火器的大量进入军队,官兵多不勤练自身本领,而朱元璋定下的组训,平时没事了,就要脱掉兵服,到田里耕种,亦兵亦农,这种兵制,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官兵战斗力下降。

    方剑明本来想逮住一个官兵,询问京师的情况,想了一想,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只怕这些官兵也不知道,二来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见他们远去之后,他才往回走,当他走到距离所住之地还有四十多丈的时候,听到了文牧枫和别人的争吵之声。他微微吃惊,不知什么人竟能找到这里,这里地形隐蔽,若不是有心人,谁会来此?

    紧赶几步,只听文牧枫的声音道:“你们谁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对谁不客气。”

    方剑明生怕有误,闪电般射至,落在文牧枫身前,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话还没有说完,看清了是什么人时,禁不住呆了一呆,神色有些激动,颤声道:“杨……杨大姐……是你……”

    两丈之外,站着六个人,最前的一个女子,生得极美,正是“烟雨楼”的楼主杨柳月。不,现在应该叫她为瓦剌人杨柳月了,“烟雨楼”的主人已经不是她了。她身后五人,却是娟娘、史红莲和三个劲装侍女。

    杨柳月听他仍然称自己为“杨大姐”,心中感动,道:“难得你还这么叫我,我实在不配这个称呼。”

    方剑明这才意识到对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是瓦剌人,与他们是对敌的。

    “你为什么要欺骗华大哥?”方剑明有些难过的问道。

    杨柳月身躯微微一震,但她很快平复了心情,低低的道:“不错,我一直在骗他,他杀了我也是应该的。”

    “华大哥不会杀你,他对你情深意重,你却对他下了蛊毒,我看得出,华大哥没有怪你,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杨大姐听了,不由凄然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我是蒙古人,他是汉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结合。”

    方剑明大声反驳道:“不,我听华大哥说过,蒙古人并非都是坏人。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我想你们可以冲破世俗的一剑一剑手打独家首发。”

    杨柳月怔了一会,叹道:“晚了,什么都晚了,我给他下了蛊毒之后,我自己也活不长,他不能放下汉人的身份就如我不能放下蒙古人的身份一样。”

第六百零二章 与君对饮

    方剑明道:“华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前几天还和他在一起。”

    史红莲插口道:“方少侠,他现在没事并不代表将来没事。”

    方剑明哼了一声,道:“华大哥将来也不会有事。”

    杨柳月听他的口气如此肯定,更加起疑,道:“蛊毒不是一般的毒,任你是仙芝灵草也难以解除,况且我下的这种蛊毒,名为‘三生命’,已经失传了好多年。”

    方剑明不知道这“三生命”有多厉害,但杨柳月既然这么说,华天云的将来就不好预料了,他的血的确可以拖延蛊毒发作,但能不能解除,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不禁大为苦闷,道:“杨大姐,你既然都愿意和华大哥一起死,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蛊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杨柳月长叹一声,道:“我是蒙古人,体内留着蒙古人的血,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我在瓦刺长大,我就要完成我的使命。”

    看了方剑明一眼,似乎想问什么,都没问出来,娟娘知道她是不忍问,只好帮她问道:“依我们的推断,华天云现在也差不多蛊发了,但是,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方剑明不回答她的问话,冷冷的道:“华大哥命大福大,你们想要他死他偏不死。你们回去告诉瓦剌王,叫他不要再兴兵侵犯,否则的话,我们中原会让他有来无回。”

    娟娘被他教训了一下,苦笑道:“方小哥,不是我小看你们,你们大明的官兵个个怕死得很,哪里像我们蒙古骑兵,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这一场战争,说不定要打到京城去不可。”

    方剑明想起先前所见之官兵,不禁有些气馁,但当此之际,他又怎能示弱,道:“朝中虽有奸臣当道,但也有忠臣在,像于谦于大人,只要他老人家登高一呼,中原武林人士,必定纷纷前来助师。”

    娟娘道:“你们中原能有几个于谦?血手门将江湖闹得血雨腥风,人人自顾不暇,武林联盟还要对付他们,又有多少人能相助明廷?明廷对他们一向采取打压手段,他们肯来吗?你别忘了,京城武林大会的事,已经让武林中人对明廷恨之入骨。”

    方剑明沉声道:“不错,我们是对朝廷不满,但这个时候,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相信很多武林中人能够团结一致,协助官兵,对抗你们瓦剌铁骑。”

    娟娘还要说什么,杨柳月道:“算了。”抬头看着天空,这时,乌云密布,正预示着大雨降至,而她的心情就像这天空一样,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忧郁。

    “我这次来,本想劝劝你们,但我也早已知道你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明知来了也是白来,但又不得不来。”

    “杨大姐,你的这些话,应该是对华大哥说的。”

    杨柳月摇摇头,黯然道:“我已无颜见他。”

    方剑明想了想,突然苦笑起来,道:“原来如此,你以为我好说话,所以就来找我了。”

    杨柳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一个不错的好男儿,可惜……”话锋一转,道:“有人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谁?”

    “周风。”

    听了这个名字,方剑明的身躯禁不住震了一震。

    “她让我最后一次劝你,不要卷入这场战争中来,如果你不听的话,他日在战场上相遇,她绝不会对你剑下留情。”

    方剑明长叹一声,问道:“她当真不肯放过中原百姓吗?”

    杨柳月听了,纠正他的错误,道:“这不是谁不放过谁的问题,战争是残酷的,有时也是不可避免的,她虽然贵为公主,但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况且,她也仅是一个公主而已,兵权一直在太师手中。”

    方剑明想了想,缓缓的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绝不会退出。”

    杨柳月听后,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看了看文牧枫,笑问道:“这是你的徒弟吗?”

    方剑明点头道:“是的。”

    杨柳月道:“你带他来此,只怕会害了他。”

    方剑明神色一紧,道:“我会尽我的最大力量保护他,我要让他看到,战争是可怕的,虽然我也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从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来看,战争是毁灭人性的东西。杨大姐,我现在不想与你为敌,我现在还当你是好朋友,但是,这不能保证将来也会这样。”

    杨柳月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也是该走的时候了,保重。”说完,带着五女如飞而去。

    她们刚走不久,天色阴沉得下起雨来了,不一会,便是瓢泼大雨,方剑明和文牧枫找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坐下,文牧枫见师父干坐着话也不说一句,知道对方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他不清楚师父和刚才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让师父不高兴的就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下次再见到她们,自己就要警惕她们。

    这场雨下得很长,当差不多停下的时候,方剑明的思绪才回到当前,一阵阵的风吹来,竟令他有一种寒意。

    第二天,方剑明教了文牧枫半天功夫后,见他把所学招式打得娴熟,知道他下了苦功夫,夸了几句,然后往大同城的方向看去,道:“枫儿,我们前去看看,你师伯他们或许已经回来了。”稍作收拾,师徒两人便往大同城的方向走去。

    不久,他们远远的看到了城墙,往前走了百步开外,只听城楼上有人大声喊道:“方掌门,你们师徒可来了,快快进城,帮主等你多时了。”

    方剑明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却是丐帮的长老苗若浦,这次与华天云同来的四个长老,查继游、苗若浦、卢定岷三人,他是早就见过的,第四个长老,名叫冯四海。丐帮本有七个长老和四个大长老,四个大长老中,被血手门杀害了三个,只剩下传功大长老。七个长老,来了四个,可见丐帮对此事极为的看重。没来的三个长老欢迎手机访问独家首发站一剑,一个是去年犯过帮规的刘洪,另外两个是“一笔翻天”黄世德(黄升的师父)和“金刀”皱易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剑明听了苗若浦的话,拉着文牧枫疾快的往城门赶来,眼看快到了城下,城门刚打开一个口子,忽听蹄声踏踏,犹若雷鸣,从城楼上望去,一条人影没命的往城门这边狂奔而来,身后竟是一对蒙古骑兵。

    “关门,快关上城门,蒙古大军来了。”城楼上的一个将官大叫道。

    转眼间,城门给关上了,方剑明回头看去,只见地平线上正有一个人往这边如飞而来,运功于双目,顿时看清了是什么人,原来被蒙古骑兵追逐的人正是张三。

    方剑明心中大惊,伸手一抱文牧枫,将他高高抛起,往城楼里落去,道:“苗长老,拜托你了。”

    话声未了,将全身的功力都运在腿上,比快马不知快了多少倍,瞬息间去了百丈,不过,任他速度再快,仍然慢了一分,众蒙古骑兵眼见张三落在了一箭之地的范围内,不等方剑明来相救,张弓射箭,两百余支利箭,如飞蝗一般往张三射去。

    这对蒙古骑兵训练有素,内中更有修习武功之人,连凌霄子那等一派掌门也遭了他们的毒手,更何况是武功远不及凌霄子的张三(他的轻功不错)。

    眼见张三就要惨死在箭雨之下,方剑明双目尽赤,长啸一声,拔出天蝉刀,奋力往前一扔,正是天蝉刀法中的“蝉有”。蝉儿飞舞,天蝉刀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流星一般划破近百丈的距离,将箭雨绞得粉碎。

    领头的一骑,是一个年约四十的蒙古将领,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鼓,分明是一个内家高手,眼见方剑明即将救下张三,伸手一晃,无声无息的射出了三枚暗器,人同时从马背上疾跃而起,双掌一翻,带起一股强大劲风,罩向迎面飞来的方剑明。

    方剑明将刀扔出后,即刻朝张三如电扑去,喊道:“张大哥,你别慌,我来……”

    突见张三倏地往前扑到,又见蒙古骑兵中飞起一人,知是这恶贼打出的暗器,杀机顿起,怒啸一声,双掌运足九分力(这些天,他恢复到了九分力),轰向对方,那蒙古将领尽管是个难得的高手,哪里挡得住方剑明这愤怒一掌。

    两人双掌还未接实,一股冲天劲气四下散开,众马皆惊,扬蹄嘶叫不已。

    “啊……”的一声惨叫,那名蒙古将领全身经脉寸断,七孔流血,狠狠的横飞出去,落在了数十丈外。谁也料不到方剑明的这一掌会如此厉害,眼见他一掌将那名蒙古将领击毙之后,半空一操天蝉刀,往外一削,一股刀气狂卷而出,顿时震翻了十匹马。

    这对蒙古兵的副将领见了,心知对方的战斗力实在过于强悍,当机立断,不敢逗留,也不管那十个骑兵是死是活,率领众骑转身如飞而去,他路过那名将领的尸体一边时,一个俯身,将对方的尸体捞起,夹在众骑之中,泥水被马蹄踏得翻飞,蹄声如雷,很快就去得远了。

    方剑明一刀削出后,掠到张三身边,不顾对方身上的鲜血和泥水,背起对方,朝城门狂奔而去。

    这时,城门打开,一对骑兵涌出,呐喊着要去追蒙古兵。原来,城上的将官见只来了这麽一支蒙古兵,贪功心切,急令骑兵出城去追。

    方剑明电闪般进了城,检查张三的伤势,张三所中的三枚暗器,都是途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加上张三的力气已经用尽,这时,离死亡之路只差一口气,纵然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方剑明背着他的时候,就一直再往体内输送内力,突然,张三双眼暴睁,紧紧的抓住方剑明的手,道:“尹南志是瓦刺人。”

    方剑明急得无法,叫道:“张大哥,张大哥。”

    张三的神智一清,看清了他,道:“尹志南是瓦剌人,朝中有奸细,只是……只是还没有查清是谁就……就被发现了……。”

    方剑明道:“我知道了,张大哥,你忍着点,我要给你疗伤。”

    张三凄然一笑,声音嘶哑的道:“我……我不行了,因为这个消息,我的兄弟们全都死……死在了蒙古人的刀下和箭下,我……”猛然抓住方剑明的胳膊,道:“我张三今……今生是走到了尽头,但我死……死得其所,在我……我临死之前,方老弟能……能和我对饮一杯吗?”说完这句话,嘴里大吐鲜血,若不是方剑明一刻不停的往他体内输送内力,他早就死了。

    “酒,快拿酒来!”方剑明几乎是在大吼。

    这时,华天云等人闻讯赶来,见张三命不久矣,无不悲愤,听说他要在临死之前喝酒,华天云神色一肃,道:“张三兄弟,我三百丐帮弟子,有一百余名战死在阳和。你这一去,绝不会寂寞,因为英雄不寂寞。”

    一个丐帮弟子抱来一坛酒,倒了两大碗,递给方剑明。方剑明接过,张三眼中射出一种令人心酸的喜色,要去拿碗,但他浑身无力,方剑明含着眼泪将两个大碗一碰,道:“张大哥,我敬你。”一碗自己喝,一碗凑到张三嘴边,让他慢慢的喝。

    方剑明一口喝完了碗中酒,将碗砸了。张三只喝了半碗不倒,鲜血从嘴里吐出,将碗中酒染得通红,他双眼大睁着,但脸上却是一派喜色,似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方剑明伸手一探的身子,发觉他的生机已断,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颤声道:“张大哥,你好走。”

    众人看到此处,很多人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第六百零三章 太监误国

    华天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吩咐门下把张三的尸体抬下去。这时,去追蒙古骑兵的官兵回转,说那十个蒙古兵本来还有三个活着,见他们赶来,不想做俘虏,统统自杀,逃走的蒙古骑兵不知何往。

    匆匆的安葬了张三后,方剑明把张三临死前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华天云。

    华天云深思一会,沉声道:“南志,南志,志在图南,好个人物,此人在我中原开花楼,不知道赚了多少银两,唉,难怪瓦刺的武器会不在朝廷之下。”

    吴世明冷笑道:“郭敬这个狗太监,死在了战场上算他走远,他若还活着,我非宰了他不可。”

    方剑明诧道:“这跟郭敬有什么关系?”

    吴世明道:“据我们所知,这个狗太监曾经和瓦刺人做生意,置朝廷的法令于不顾,偷偷的把大量兵器私卖给瓦刺。”

    王宾接口道:“郭敬是王振的亲信,若没有王振的授意,他也不敢这么做。帮主,你想王振会不会是瓦刺的奸细?”

    这屋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还有四大长老,所以,他们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什么可顾及的。

    华天云看了看四大长老,查继游道:“依我看,王振不像是瓦刺的奸细,这人的来历我们早已查得清楚。他进宫之前,本来不懂武功,净身之后,从宫中的老太监那里学了不少邪功,因为朱祁镇是他带大的,所以,当朱祁镇登基之后,就特别宠信他,好在那时有张太后在,他还没有太大的劣迹,自从张太后死后,他结党营私、铲除异己、无恶不作,可恨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在巴结他,虽有于谦这等忠贞之士,但也无济于事。这个人奸险是奸险,但还不至于成了瓦刺的奸细,否则的话,朱祁镇活不到这个时候。”

    华天云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想了想,叹道:“王振其人,我早就想进宫击杀他,奈何朱祁镇太过昏庸,杀了一个王振,还会出另外一个王振。”

    四大长老听了,脸色一变,查继游道:“帮主,此事万万不可,王振也不知道被多少刺客伏击,但他身边多有高手,自身武功又不凡,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击杀他。帮主武功虽然高强,但也不能冒此大险。”

    华天云道:“我也想得很清楚,万一我失败了,就会给本帮弟子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所以,没有百分的把握,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方剑明沉思了一会,问道:“既然不是王振,那又会是谁呢?”

    吴世明道:“不管这人是谁,我推想一定是身居重要位置,否则的话,就算是奸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华天云不知道想起什么,匆匆出去了,王宾和四个长老随后也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方剑明和吴世明。

    乘这个功夫,吴世明便把他们去阳和的经过简单的说了出来。原来,当他们一行赶到阳和口一带(山西阳高)的时候,数万明军已和蒙古骑兵打了起来。蒙古骑兵个个悍不畏死,大明官兵虽有火器,但抵挡不住疯狂的铁骑,加上太监郭敬的指挥失当,大战下来,数万明军死在了阳和,丐帮的三百弟子也死了一百多人。华天云见蒙古骑兵越来越多,只好率领众丐退守到大同来。

    完之后,吴世明双拳紧握,恨声道:“数万大军啊,就这么一下子全军覆没了,蒙古骑兵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以前,我和华大哥来边塞的时候,虽有蒙古兵来扰,但那都是少数,看来这次瓦剌是真的要和朝廷干上了。”

    方剑明根本就无法想象数万大军全部战死的场景,呆了一呆,问道:“除了你们之外,难道就没有人还活着?”

    吴世明苦笑道:“我不知道有谁还能活着,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都战死了,郭敬和石亨不知去向,是生是死,到现在还不清楚。瓦剌人中,藏有大量的高手,我一人敌八,久战不下,华大哥对付瓦剌的大天师,那大天师的武功本来要弱于华大哥,但他手中有一件怪异的琵琶,弹奏起来,会产生无法想象的威力,华大哥苦战多时,瓦剌的二天师加入进来,华大哥以一敌二,堪堪敌住。后来,我们见大势已去,只好退走,退走之际,由我和华大哥断后,给了他们狠狠一击,唉,你要是也在场的话,我三兄弟联手,非把瓦剌那帮高手收拾了不可。”

    正说到这,华天云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两人见了,问道:“华大哥,出了什么事?”

    华天云没有回答他们,而是问道:“京师有数十万大军,倘若出动,你们想蒙古骑兵会被打回去吗?”

    吴世明道:“京师三大营,兵力强盛,如果指挥有方的话,瓦剌自然不是对手。可是,只要我们坚守边关,各方同心,瓦剌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华天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刚从井将军哪里得到消息说,他们前来的时候,朝中有大军将起的动静。”

    方剑明道:“不知是谁率领?”

    华天云皱着眉头,道:“井将军也不清楚。”

    吴世明道:“当真这样的话,是谁带兵就很重要了。”

    两人见华天云的脸色一直很凝重,心中起疑,方剑明道:“华大哥,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般忧心忡忡。”

    华天云道:“我听井将军的口气,朱祁镇好像有亲征的动向。”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华大哥,依你的推断,他会不会亲征呢?”

    华天云双眉深锁,道:“朱祁镇不过二十多岁,何曾见过真正的战争?只怕他会在奸臣王振的怂恿下,想学他的曾祖父朱棣北征,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事情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吴世明道:“朝中忠贞大臣当不会坐视不理。”

    华天云道:“就怕劝之不住。”

    方剑明问道:“瓦剌军究竟有多少人,值得朝廷派出这么多人马?”

    华天云在屋里踱着步,缓缓的道:“我们从甘肃赶过来的时候,听说有一支瓦剌骑兵来攻打甘州,那支骑兵不过万余人,有边防官兵,加上我们武林联盟的一些人,应该可以守得住。也先亲自率领的这支,大概有五六万人,却号称十万精兵。不过,也先的这支骑兵,的确当得上精兵,加上众多蒙古高手,我们若没有十万的兵力,万难抵挡,这还是朝廷的官兵都是精兵的情况下。”

    到这里,停下脚步,面色担忧的道:“井将军明天就带兵出城,联合其他三股官兵,大约有四万人,想乘瓦剌军修整之际,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我恐他们中了埋伏,便对他说,蒙古骑兵十分强悍,这个计策有些行不通,他没听我的劝告,说我们有四万大军,瓦剌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充其量也只剩下两三万人。唉,我知道他这是贪功心切,但又阻止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吴世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华天云想了一想,道:“张三和他的兄弟们不能白死,今夜,我手书一封,派十个弟子立刻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将探来的消息告知司马无风,朱祁镇若亲征的话,就让司马无风对他晓以利害,我想他昏庸也不会昏庸到真的想亲自带兵吧,我们呢,就暂时协助众将士守住大同城。”对吴世明道:“把王大哥和四长老叫来,我们八个好好商议一番。”

    吴世明出去把王宾和四大长老叫来,八人商议了好一会,决定留在城中协助驻守官员守护大同城。方剑明本想把遇到杨柳月之事告诉给华天云,但终究没有说。

    翌日,井将军果然带领一万官兵出城而去,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当天下午,一支蒙古骑兵突然出现在城外数里,人数虽然只有三千多,但也让驻守官员好一阵担心,见他们不进攻,谁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世明本想单身前往查探,但被华天云劝住了,他生怕这是瓦剌兵故意布置的陷阱。

    如此相持了两天,第三天的中午,明军探子从另外一个城门进来禀报,说井将军率兵把瓦刺兵的主力打得落花流水,蒙古骑兵已经败退塞外,井将军打算一鼓作气灭之,驻守大同城的几个官员听了,十分高兴,华天云却不是这样想,详细的询问,尤其是双方的损失情况,那探子被逼问得紧,道:“我方虽然损失比较大,但驸马爷(井将军)确实把敌人打退了。”

    话刚说完,有远来的官兵传书,说京师五十万大军已于二十三日行进到了宣府,要大同城的驻守官员准备随时出城迎接。

    华天云等人听了,大吃一惊,华天云最关心的是谁带队,一问之下,才听那官兵说是天子御驾亲征。

    方剑明虽不懂兵战,却也觉得此举有些荒唐,道:“五十万大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用得着朱……御驾亲征吗?”

    那官兵抬头看了看几个驻守官员,吴世明怒喝道:“说,是不是王振干的好事?”

    那官兵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冷汗直流,颤声道:“小的……小的听说是王大公公出的主意,他说只要大军压境,瓦剌必定闻风胆落,逃之夭夭。”

    王宾道:“这太监头子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华天云听了,忍不住喝道:“太监误国,太监误国。”那几个驻守大同的官员听了,吓得脸色苍白。

    华天云只觉事情的发展有些离常,站起来在厅中走动起来,不觉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脚印,驻守大同的官员见了,无不惊骇。

    就在这时,又有官兵来报,说数里外的蒙古骑兵已经悄然退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华天云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失声大叫道:“诡计,这里面一定另有诡计。”带着七人告辞,派出门下到塞外去,密切注意瓦剌军的动静。

    过了两日,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风雨不断,竟有了一种冬天降至的感觉。这日,华天云等人正在屋中琢磨也先的用意,忽有丐帮弟子前来报信,华天云见这个丐帮弟子正是自己派出去的十人中的一个,一见之下,不由抓住了对方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没有把我的信交给司马无风吗?”

    那名弟子喘了一口气,才道:“帮主,我们去得晚了。”

    华天云面色一沉,道:“把话说清楚,是你们耽误了,还是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那名弟子叹道:“帮主,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早在十六日那天,圣上在王振这恶贼的煽动下,仓促集合了五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十九日过居庸关,二十三日至宣府,我们恰巧在那一天见到了司马大人,我们把帮主的书信交给了他,看他有何反应,他看了之后,当晚即去面圣,回来后却是一脸怒气,听说是和王振吵了一架,还险些打起来。我们十人恼恨王振这恶贼弄权,想第二天晚上去暗杀这厮,却被司马大人阻止了,他说我们去了只会白白送死,形迹败露的话,还会连累帮中上下。那些天,又是风又是雨,加上补给不足,大军乱作一团,士气低迷。众随驾大臣不顾生死,数次奏请回兵,王振这恶贼竟说众大臣是在动摇军心,依照军令当斩,最后,却罚兵部尚书邝野等人跪在草丛中,邝大人都六十多岁了,还要遭此欺辱,很多大臣都不服,但迫于王振的淫威,谁也不敢与他理论到底。很多人都想杀这恶贼,偏偏圣上最听他的话。”

    屋中八人听了,个个咬牙切齿。

    吴世明怒不可遏,大骂道:“这狗奸贼要是到了这里,我非把宰了不可。”

    华天云道:“王振现在杀不得,军中有他的奸党,他一死,这些奸党就会乘机作乱,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住局面。”

    方剑明道:“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华天云想了一想,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视情况而采取相应的行动。”

第六百零四章 夜盗长生

    八月初一,大同城外,驻守大同城的官员全部出来迎接圣驾。尽管天气阴冷,每个官员冷得心里直叫娘,但谁也不敢表现在脸上,眼望天子一行在无数大内高手的保护下,率领着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近,每个官员的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

    进了城,听了驻守官员的捷报,朱祁镇非常高兴,他心想: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瓦剌一听到大军来近,不战自退,天朝之威,绝非胡人所能相抗。

    立于一边的王振也甚是得意,斜眼扫了下面的众大臣,心里暗道:“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朝大军压境,瓦剌兵必会闻风胆落。哼哼,你们不信,还多次劝天子退兵,倘若退兵,瓦剌岂能被吓退?”

    倏地,一个大臣出来奏道:“圣上,臣等经过阳和的时候,伏尸遍野,血流成河,一片凄惨。蒙古兵未与我大军交锋,突然退走,有可能是诡计。”

    朱祁镇怔了一怔,道:“什么伏尸遍野,朕怎么没有看到?”

    王振听了那大臣的话,阴阳怪气的道:“王大人,你这话目的何在?”

    王大人是户部尚书王佐,这些日子,他早就受够了王振的鸟气,到了现在,王振还想期满圣上,不由气往上冲,道:“圣上,老臣不敢隐瞒,大军进过阳和的时候,到处是死尸,他们皆是我朝军士,蒙古骑兵的凶残,由此可见一斑,圣上难道真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大胆!”王振怒喝,眼里暗含冷芒,道:“王佐,你这般质问圣上,居心何在?是不是对圣上不满?”

    王佐双膝跪地,伏在地上道:“圣上,老臣忠心一片,还请圣上圣鉴,请圣上听老臣一言,不可再北上,以免中了蒙古人的奸计。”

    朱祁镇看了看王振,道:“先生,你意下如何?”

    众大臣见天子每事就问王振,很多人都气恼不已。王振换了一副脸色,笑道:“圣上,以老奴愚见,王大人定是误听人言,才会说出这般犯上的话来。当此之际,军心不可乱,军心不乱,破敌指日可待……”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外有人大声叫道:“老臣邝野冒死请见圣上。”

    随着话声,两个侍卫扶着一个老者疾步走了进来,那老者突然推开两个侍卫,全身颤抖,跪到了地上,道:“圣上,万万不可再轻进。他们不敢说,老臣要说,阳和一战,西宁侯与武进伯都已战死,数万将士,尽数死在了战场上。连日以来,风雨不断,天气骤冷,来时因补给不足,不知冻死、饿死了多少将士,将士斗志大消,实在不适于交战。老臣等人死不足惜,万望圣上以天下为重,以万金之躯为重,即刻回师回京。”

    王振见邝野受了伤还这般不识好歹,心头泛怒,暗道:“老家伙,上次给你的教训是不是没有受够?”

    朱祁镇听了邝野的话,呆了一呆。这次,他没有去看王振,而是去看司马无风。司马无风心中暗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事,只是你听不进去,唉。”出来禀道:“邝大人之言,确实属实,请圣上早做定夺。”

    朱祁镇想了一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多年来,他一向是听“王先生”的,现在要自己拿主意,他反倒显得有些不习惯,禁不住望向了王振。

    王振见他看来,心中奸笑道:“圣上啊圣上,你现在知道龙椅不好坐了吧。”面上佯装沉思了半会,道:“圣上,据老奴所知,瓦剌兵不过六七万,再怎么厉害,都万难抵挡我朝数十万大军。京师之兵,火枪与火炮精良,瓦剌骑兵跑得再快,也挡不住我们的枪炮。再说了,瓦剌有骑兵,难道我朝就没有骑兵吗?瓦剌人退出塞外,以老奴的愚见,一半是因为我朝大军压境,另一半嘛,确实不排除也先另有诡计,不过,井将军他们已和也先部交战了几次,早已把对方打得精疲力尽,就算有诡计,也万难施展,只要我大军继续北上,一定能把也先部扫荡干净。”

    听了这话,朱祁镇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对于曾祖当年北征的事迹,他当然不会没有听说过。想当年,朱棣北征是何等的气魄,他身为朱棣的曾孙,难道就没有一点气魄吗?一念至此,点头道:“先生说得极是,瓦剌欺人太甚,不消灭他们,他们还会再来,朕这一次定要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

    众大臣皆惊,很多人都跪下来,力劝回师,各有各的理由,有的说天气不适,有的说补给不足,有的说也先奸诈,有的说大军疲惫,到了最后,场上跪倒一大片。朱祁镇见众大臣反对他建“不朽功业”,心头生气,不再理会众臣,拂袖而去。

    当晚,王振在一间密室里练功,密室在一座别院里,这座别院乃是驻守官员中的一个姓张的大人特地安排的,算是孝敬“王大公公”。

    一个奇特的瓶子放在正中,王振盘膝坐在地上,鼻孔里喷出两股黄色的气体,头顶上也笼罩着一股黄色的气体,脸上时而透出一种如玉般的肤色,看上去诡异万分。

    突然,王振那盘膝而坐的身躯飞了起来,凌空落到瓶子的上空,缓缓的降下,眼看就要坐在瓶口上,不知怎么回事,距离瓶口只有一寸之地时,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空中。半个时辰过去后,他脸上如玉般肤色越来越浓。

    王振本来是个太监,身上充满了阴柔之气,但现在,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半分阴柔之气,相反,在他身上,充满了一种怪异的阳刚之气。

    蓦地,从瓶口冲出一股怪异的力量,从王振的臀部钻入,王振的脸上闪过一道惊喜之极的神色,双臂一振,人如羽毛,旋转着落在了两丈外,落地后,哈哈大笑,眸子内闪过道道精光,边笑边道:“真是天助我也,‘阴阳宝箓’终于突破了第十二重。自此以后,天下之大,还有谁是王某的敌手!”

    得意了一阵,他脸上闪过一种邪邪的笑,出去一会,叫来了两个东厂高手,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见王振这般高兴过,心头忐忑,一个问道:“厂公,你老有什么吩咐?”

    王振脸色一沉,道:“你叫我什么?”

    两人吓得心头一跳,那人颤声道:“督主……”

    王振突然伸手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名东厂高手抓到手中,转眼间,那名东厂高手面白如雪,呼吸全无,死得怪异之极。

    另外一个东厂高手大惊,赶紧“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王振眸子内闪过一道杀气,但他没有立刻杀掉对方,而是一声冷笑,喝道:“起来。”

    那东厂高手心惊胆颤的站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叫着“饶命”。王振双腿左右一分,双手往身后一背,道:“运足你的全身功力往我身上打来,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打不到我,你只有死。”

    那名东厂高手当然不会不知道王振的手段,若不把他打倒,自己的小命就要丢掉,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你这个狗太监杀了李保,还能放过我吗?好,既然是你自找死路,就不要怪我下毒手。我这一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东厂的头儿(督主,或者叫厂公)是王振,这人虽是东厂高手中的一员,但不是王振的亲信。其实,就算是亲信,只要忤逆了王振,也没有好下场。朝中之所以人人怕王振,就是因为王振的手段实在太毒辣、太阴险。

    这人打定注意之后,倒不害怕起来,道:“督主,属下冒犯了。”

    话声未了,将全身功力贯注双掌,闪电般往王振身上拍去。王振脸上带着一种冷笑,一动不动,任他来打,眼看就要被击中,陡听那人怒喝道:“狗太监去死!”电光石火间改变招式,双手拍向了王振的太阳穴。

    “砰”的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惨叫,那人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双掌血肉模糊,剧痛无比。比起他双掌的伤势来,他心里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这两掌,明明打中了王振的太阳穴,但对方就好像个没事人似的,而他却掌骨尽断,双掌残废。

    这人刚想抬头去看王振,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想要反抗却发现动弹不了,瞬间飞了出去,脑袋瓜子被王振的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刚想叫一声饶命,话到嘴边再也说不下去,面白如雪,霎时停止了呼吸。

    王振将手一甩,把对方的尸体扔到先前那具尸体一旁,看着两具尸体,发出阴森森的怪笑,笑过之后,揉揉太阳穴,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走到距离大门还有两丈之地时停住了。

    “督主,有人求见。”

    王振眉头一皱,道:“是谁?”

    “郭敬。”

    王振面色一怔,道:“他不是死在阳和了吗?”

    “属下不知。”

    王振想了一想,道:“好,我马上就去见他。”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把地上的那个瓶子捡起来,用盒子装上,随手放在一边,关上房门出去了。

    一间非常讲究的会客厅中,此时,正有一个太监面色焦急的等待着。当王振刚一进来的时候,那太监突然朝王振跪下,哭道:“大公公救命。”

    王振把他拉起,挥退旁人,然后才有些疑惑的问道:“郭敬,我听说你不是战死在阳和了吗?”

    郭敬抹了抹眼泪,道:“大公公有所不知,我因怕被丐帮的人拿来泄气,一直躲在张大人家中。”

    王振道:“你说的是张天蒙?”

    郭敬道:“是的。”

    王振突然笑了起来,郭敬抬起头,不解的问道:“大公公因何发笑?”

    王振笑道:“你的命可真大啊,宋瑛和朱冕都死了,你却还能活着回来。”

    郭敬道:“活下来的人还有石亨。”

    王振一愣,道:“石亨也没有死?”

    郭敬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想起那场战争,他仍是心有余悸,道:“当日一战,我以为瓦剌不过两三万人,绝不会是我们的敌手,谁知道,双方一交战,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无数的瓦剌骑兵,冲击之下,我方溃不成军,只有任瓦剌兵斩杀的份。我见情况不对,知道中了也先的诡计,骑马要回大同报信,与我一块逃命的还有石亨,他是一个武将,弓马娴熟,跑了数里,我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时上不了马,要石亨帮我一把,谁料他竟不顾我的死活,单骑逃了。我生怕瓦剌兵追上来,一狠心,用佩剑扎伤马匹,自己在路边的草丛中躲了起来,天可怜见,瓦剌兵大胜之后,退走休整,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王振听后,这次没有笑他,问道:“瓦剌究竟有多少兵力?”

    郭敬道:“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用脑袋保证,也先的人马并不是几万,至少也有十几万。”

    王振一声冷笑,道:“就算他真有十几万,又怎能抵挡我数十万?”

    郭敬面色一变,道:“大公公,我深夜来就是想劝你,千万不能再北上。”

    王振一怔,道:“连你也这么说?彭德清夜观天象,劝我说再往前走,会凶多吉少,我没有听他的。”

    郭敬道:“大公公,也先的退走一定是诡计,我就是上了他的当,才会弄成今天这样。先不说也先究竟有多少兵力,单是蒙古骑兵来去如风的速度,已不是火器所能制住的。华天云是丐帮帮主,武功之高,武林中人,个个都夸,还不是照样被蒙古众多高手打回了大同。大公公,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王振冷笑道:“华天云!哼哼!”

    倏地,他隐隐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动响,人如鬼魅一般破门而出,站到了院中,抬头看着对面屋顶上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冷冷的道:“你就是华天云?”

    郭敬在屋里听了,吓得不敢出去。他逃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张天蒙家里,足不出户,就是不想让丐帮的人得知他没有死。阳和之败,一定程度上和他瞎指挥有关,要是让丐帮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不乱刀砍死才怪。

    背对着王振站在屋顶上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道:“王振,别人怕你,我华天云不怕你,众大臣力劝回师,你却多次阻扰,换在以往,我一定杀了你,但现在,我不杀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振四下一扫,见守在外面的八个东厂高手都被点住了穴道,心中惊疑,冷笑道:“想不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也会来劝我。”

    华天云喝道:“王振,你听清了,这不是劝你!三天之内,你若还不走,我必取你性命!”

    话声未了,反手一掌劈出,这一掌暗含八层的“破天录”。两人相距甚远,但一股霸气冲出,足以毁掉一切。王振冷冷一笑,单掌击出,暗含八重的“阴阳宝箓”。两股掌力相接,场上暴起一股狂风,狂风停息之后,华天云的人已不见。

    王振一脸阴沉的在远处站了一会,突然屈指连弹,运用“隔空解穴”的手法解开了八个东厂高手的穴道,一言不发的回到屋中。

    郭敬见他回转,刚想问话,外面有人禀道:“督主,大事不好!”

    王振道:“什么大事不好?”

    那人道:“有人闯过密室。”

    “什么?”王振大吃一惊,人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当他赶到密室中的时候,盒子还在,但里面的瓶子却已经不见了,而是换成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日不走,脑袋成瓶。

    看了这八个字,王振的脸色霎时变得很可怕,手上运功,将纸条和盒子震成灰烬,眸子内闪过浓烈的杀气,恨声道:“华天云!”

    出来后,守护瓶子的十二个东厂高手才悠悠醒转,见了王振,一起跪下,道:“属下该死。”

    王振心中虽有万丈怒火,但知道杀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这十二个人乃东厂超一流的好手,任何一个,都有不属于一派长老的身手,是谁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打昏?这个人的武功为免太恐怖了。

    “怎么回事?”王振按住怒火,问道。

    为首的东厂高手道:“禀督主,你老刚走不久,属下等人突然感觉困意涌来,随后,便见一道人影扑来,想要反抗却已经不及,连那人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

    王振扫了十二个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和惊惧,心里暗暗吃惊,忖道:“盗走长生瓶的人是何方高手,竟会有这等邪门的武功。”想了一想,挥退他们,一个人回到了会客厅里来。

    郭敬见他进来,观他脸色很不好看,知趣的没有吭声。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王振看了一眼郭敬,缓缓的问道:“华天云身边还有什么高手?”

    郭敬道:“在华天云身边的,除了丐帮的四个长老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叫王宾,武功极高,另外两个,一个叫吴世明,一个方剑明。”

    王振听了,失声道:“是他们!”

    “大公公知道他们的底细?”

    “京城武林大会的时候,我曾听过他们的名号。如此看来,华天云确实是有备而来,单打独斗,他们三个都不是我的对手,要是他们三人联手的话,这就不好说了。”王振颇为自负的说道。

    郭敬脸色大变,道:“大公公,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些武林中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振道:“我知道。”沉思了半天,暗道:“不出意料之外的话,盗走长生瓶的不是吴世明就是方剑明,我先前与华天云对了一掌,是半斤八两之局。‘阴阳宝箓’才刚修炼到大成,实在不是两败俱伤的时刻,反正长生瓶现在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暂时让他们拿去算了。好,我就暂且放过你们,回京之后,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抬起头来,对郭敬道:“你留在这里,难保华天云不找你的麻烦,你就跟我一起回京师吧。”

    郭敬听他口气,是要回师了,心头大喜,口中却道:“大公公这般待我,我愿誓死追随,但是……”没有说下去。

    王振淡淡一笑,道:“你怕什么?我在皇上面前一句话,保证你没事。到了京师,非但不会处罚你,还会提升你,你就等着吧。”

    郭敬喜形于色,向王振一拜到底,十分谄媚的道:“多谢大公公。”顿了一顿,道:“大公公,其实回师也不是全无功绩,毕竟,瓦剌兵是被大公公和圣上的天威逼退的,论功,大公公当论第一。”

    王振听后,得意的大笑起来。

第六百零五章 路遇奸人

    一间房间里,坐着吴世明、王宾和丐帮四个长老,他们在等华天云和方剑明的消息。听说王振还要往北行进,华天云采取了“威吓”的措施,当晚和方剑明夜“访”王振。

    后半夜,方剑明和华天云回转,见两人安然回来,六人都松了一口气。见方剑明把从王振哪里“盗”来的瓶子放在桌上,吴世明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些怀疑的道:“剑明,这就是你所说的‘字母长生瓶’中的母瓶?”

    方剑明微微一笑,解下挂在腰间包裹着的“子长生瓶”,打开之后,把“子长生瓶”放在“母长生瓶”旁边,道:“这次还得多亏了郭敬,要不是他去见王振,我也找不到王振究竟在什么地方练功。”

    吴世明听了,诧道:“郭敬?你说的是太监郭敬?”

    方剑明点点头,吴世明道:“他没有死?”

    华天云替方剑明回答道:“他逃回来后就一直躲在张天蒙家里。”便把今夜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方剑明也把他是怎么盗走“母长生瓶”的事说了一下。

    其实,盗走“母长生瓶”没有多大的困难,他和华天云本来是走在一块的,后来看到郭敬深夜到来,说要见王振,他正苦于不知道“母长生瓶”何在,就悄悄的跟在了那名去通报王振的东厂高手身后,见对方进了一间屋子后,不久,就跟在王振身后出来。

    他和华天云分开的时候,早就说好了分头行事,华天云负责吓退王振,他呢,来此的目的,不光是要吓退王振,还要找到“母长生瓶”。见王振走后,他进了屋子,探知屋中有个密道,并有十二个高手把守着。这十二高手可不是吃素的,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因此,他躲在暗处全力施展“大睡神功”,并及时电闪而出,在没有任何惊动的情形下打昏了手打更新书友群:44769272十二个人。王振自信过甚,以为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一时大意,没有把“母长生瓶”藏好,这才让它被方剑明轻易的取走了。

    不过,方剑明能在瞬息间击昏十二个高手,这份能耐却是别人无法办到的,一来是“大睡神功”的神奇,二来是他的“九天玄女步”已至化境。

    两人说完之后,吴世明怒骂道:“这张天蒙真不是东西,竟把郭敬藏在自己家里,我早就听说他和郭敬是一伙的,都是王振的亲信。”

    王宾冷笑道:“蛇鼠一窝,自然会隐瞒着。”

    方剑明道:“听说张天蒙的儿子是黄山派的弟子。”

    苗若浦道:“张天蒙的儿子确实拜过‘狂雨剑’任佟为师,但还算不上亲传弟子,属于挂名的,像这样的人,黄山派不下于十几个,但也因此逃过了聂皇杰的屠杀,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住在黄山派中。”

    到“黄山派”的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至于龙碧芸一行被聂皇杰和令狐松堵截之事,华天云虽然得到了消息,但他也不太清楚死的是谁,是以,到现在,方剑明还不知道损失的是黑袍等人。

    卢定岷把话题拉到了当前,道:“杀了郭敬虽能解气,但对时局毫无用处,这种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就让他再多活一些日子吧。”

    查继游最关心的是王振肯不肯退走,问道:“帮主,不知王振的意思如何?”

    华天云道:“我给了他三天考虑的时间,我看他也不是一个无知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定会离开。”

    果然不出华天云的意料,第二天,王振开始劝说朱祁镇回师,谁也不知道他搬出的理由是什么,反正,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传出消息,说明早就班师回朝,这个消息当然让众大臣很高兴。

    八月初三,留下八万官兵协助大同官兵守护大同城之后,余下的官兵,护驾回京。

    回京的路线有两条,一条由原路返回,也就是经宣府,到居庸关,然后入京,另一条则是南走紫荆关。时任大同参将的郭登建议走紫荆关,有大同十多万官兵作为后盾,即算蒙古骑兵突然袭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再说了,这条路上尽是山地,不适合骑兵,一般来说,也先不会采取这等愚蠢的计策。

    王振听后,突然想到走这条路的话会经过自己的家乡——蔚州,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家了,家乡的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妙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古语有“衣锦还乡”,现在有圣驾御临他王家宅第的机会,岂不是上天赐予的?于是,王振立即同意了走这条路。数十万大军开始启程,南走紫荆关。

    大军离开后,华天云等人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之心,轮班协助郭登等官员日夜防备瓦剌骑兵的突然袭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八月初十这天。在这期间,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攻打甘州的瓦剌别部受到了官兵的坚决抵挡,没有多大的进展,攻打辽东的脱脱不花也遭到了明官兵阻扰,久攻不下。同时,一个令人可笑而又可悲的消息也传入了华天云等人耳中,说本来要走紫荆关的大军突然改变了路线,北上宣府,要从居庸关入京。

    听到这个传闻后,大家都气得不得了,如果不改变路线,现在大军当可以入紫荆关了,如今却跑到宣府去,不是明摆着去惹也先吗。

    此时,华天云派去打探瓦剌兵动静的丐帮弟子陆续回来,说也先探听到明大军改变路线之后,亲率蒙古大军追击,这个消息虽然很重要,但是,任谁也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有多大,包括华天云。

    华天云虽然担心也先主力和明大军交锋后,明大军会伤亡不少,但那好歹也是数十万大军啊,也先主力再强,撑死也不过七八万,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内取得全胜。不过,华天云也没有大意,本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怕这是也先故意放出的风声,他一走,瓦剌大军突然来攻打大同,万一失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手打更新书友群:44769272。最后,则由方剑明带着文牧枫前去打探。

    这些日子以来,文牧枫获益良多,不止是方剑明,其他人只要有空,都会指点他的功夫,进步之神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加上他勤加修炼“无相神功”,已有了相当的火候。除了实战经验之外,论武功,已不下于一流高手。

    用包袱包了“母长生瓶”,背缚在北上,天蝉刀拿在手中,方剑明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文牧枫也背了一个包袱,只是那里面是吃的干粮,为了防身,他在腰间别了二十把小刀。师徒两人告别华天云等人后,骑上快马,疾快的驰出了大同城。

    不好走,加上天气阴冷,到了八月十三,师徒两人才过了宣府,这时,沿路看到了死尸,越往前走,死尸越多,且大多是明官兵,师徒两人不知道战果如何,越发心急,尤其是方剑明,见明官兵死了这么多,已隐隐猜到了结果。

    正疾驰间,斜翅里闪电般窜出一个人,越过快马,朝东北方向掠去,转眼间只看得见一个黑点。

    方剑明见了,大吃一惊,暗道:“这个老僧是什么人?轻功竟如此高强。”因为事不关己,他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他目光不同常人,那人的速度虽快,但仍然看清了是一个老和尚,而且隐隐觉得似在那里见过对方。

    忽然,一条人影闪电般从身后追了上来,凌空一个翻身,落在了道上,方剑明和文牧枫急忙勒住缰绳。

    “阿弥陀佛,请问两位施主,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从此经过?”拦住去路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僧。

    方剑明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慈眉善目,不像个坏人,随手往东北一指,道:“老禅师,你要追的人已经往东北方去了。”

    老僧道了一声谢,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飞奔了下去。

    “师父,这两个人的轻功好高明,速度竟不在快马之下。”

    “枫儿,江湖中多得是奇人意异士,你今后……啊……原来是这个恶贼!”方剑明猛然想起被追的那个老僧是谁来,脸色大变,调转马头,要文牧枫与他追上去。

    “师父,你认识他们?”文牧枫骑着奔马问道。

    “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先前的那个老和尚就是我们少林寺的叛徒大成,刚才问路的那个老僧是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主持玄通大师。”

    “师父,你跟我说过,这大成和尚投靠了瓦剌人,做了许多坏事,我们是不是要去帮玄通大师把他抓住?”

    方剑明道:“是的。枫儿,大成现在是瓦剌的人,只要我们抓到了他,就能从他口中得知瓦剌有什么阴谋,快,一定要追上他。”

    两人追了十余里,道路越来越难走,倏地,方剑明有所察觉,猛然飞身跃起,拔出天蝉刀,劈空一斩,刀光闪过,蝉儿飞舞,刀气冲出,将迎面射来的数十支利箭搅碎,就在这个时候,左右两边各冒出十个蒙古兵,开弓放箭,朝落后的文牧枫射去。

    文牧枫已不是常人,及时的从马背上跃起,从腰间掏出两把飞刀,向外打出,只听两声惨叫传出,两个蒙古兵顿时被飞刀射中,捂着眼睛滚到地上。

    遇到了蒙古兵的伏击,方剑明顿时明白了一切,将刀入鞘,翻身后退,一拉文牧枫,内力暗提,闪电般破空射出二十余丈,左右两边的十八个蒙古兵开弓射箭时,却哪里还能射得着,只把两匹马射死了。

    迎面有五十个蒙古兵,眼见射出的利箭被刀气搅碎,都是呆了呆,一愣神的功夫,方剑明拉着文牧枫闪电般掠近,想要射箭,却已经来不及。

    方剑明恼恨他们出手这般狠毒,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踢倒了十数个,虽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但也够他们受的了。

    闯过了迎面的蒙古兵,方剑明长啸一声,将“醒神经”运在腿上,虚空一踢,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出,非但将扑上来的四个瓦剌人逼开,还把场上正在交手的两个人分开了。

    “大成,你这个奸险的小人!”方剑明怒喝一声,拉着文牧枫落在了先前问路的花白胡子老僧身边。

    方剑明的这一连串动作,快到了极点,待场上的众多高手明白过来时,方剑明师徒已站在了花白胡子老僧身边,但也因此被众人围在了核心。

    “哦,原来是这个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方剑明,你到了这里,想要出去的话就不那么容易了。”对面的老僧正是大成,一脸的奸笑,令人讨厌。

    “阿弥陀佛,此事与这两位施主无关,你们放他们走。”花白胡子老僧合十道。

    “大成禅师,这小子就是方剑明?”一个瓦剌中年沉声问道。

    大成阴阴一笑,道:“不错,就是这小子。”

    听了这话,围着三人的众瓦剌高手怒火大起,那瓦剌中年人伸手一指方剑明,脸上充满了杀气,喝道:“你上来,我要杀了你为二师兄报仇。”

    话声一落,一个瓦剌高手按耐不住,率先动手,一掌往方剑明劈去。

    方剑明心头大怒,一掌打出,两股掌风相接,“砰”的一声过后,那瓦剌高手“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退出丈外,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剑明和他硬拼了一掌,被震得身躯晃了一晃,心头一惊,暗道:“这人只不过是这十几个瓦剌高手中的一个,竟能有这等功力,倘若他们联手上来,我也未必对付得了。”暗思退走之策。

    见识了方剑明这等超强的掌力,不光是大成和众瓦剌高手,就连玄通也惊奇万分,忖道:“这少年年纪轻轻,想不到竟身怀无上神功。”他武功虽高,但从来不关心江湖中事,是以,并不知道方剑明的底细。

第六百零六章 四大尊者

    慢着!

    见众人正要一拥而上,方剑明忙大喝一声,目注那瓦剌中年人,道:我什么时候和你的二师兄结过仇?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那瓦剌中年人将手一挥,阻止了众人的行动,看来,他是这批瓦剌高手中最有威信的人,厉声道:姓方的,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杀了我瓦剌的一个将领?

    方剑明突然想起了那日倾力一掌击毙了一个蒙古骑兵的头领,毫不犹豫的道:不错。

    那瓦剌中年人怒道:他是我们的二师兄,你杀了他,我们就要杀你,为他报仇。

    方剑明道:他若不对张大哥暗下毒手,我也不会要他的命。

    听了这话,大成阴沉沉一笑,道:哈日巴日,这小子的武功高深莫测,你们对付他,千万不能大意,玄通老和尚就让我来收拾好了。

    那瓦剌中年人哼了一声,道: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大成扭头看了一眼被方剑明打伤的那个瓦剌高手,冷冷的对那瓦剌中年人道:哈日巴日,我知道你们蒙古人喜欢一对一的交手,但现在不是讲江湖规矩的时候。这小子一掌打伤了尼斯格巴日,功力要在我等之上,你一人上去,下场只会与尼斯格巴日一样,你的二师兄,查干巴日,尚且死在他手中,你自认武功在查干巴日之上?

    哈日巴日愤恨的瞪了方剑明一眼,咬牙道:好,我们就联手杀了他。

    十多个瓦剌高手正要向方剑明扑上,倏地,有人喝道:先不要动手!随着话声,五条人影从远处激射而至,从天而降,落在了场上。

    方剑明定睛一看,又惊又怒,失声道:是你们?

    见了这五个人,那十多个瓦剌高手忙向五人施礼,大成也抱拳道了一声小王子好,四尊者好。

    站在最前的是一个身材魁伟,长相野蛮的少年,后面四人却是瓦剌第一高手李慕华的座下四大弟子。约一个月前,方剑明还遇到了其中两个,一个被湖海散人打成重伤,一个被方剑明打退。

    玄通见来了这么多高手,神色凝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要找的人只是大成,还请各位施主不要插手。

    那瓦剌少年是也先的儿子,名叫扎那,京城武林大会上,方剑明见过他,此人还和关山月交过手,拳力非凡,刚才叫不要动手的就是他。

    扎那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剑明,这才把目光看向玄通,道:大师,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拿来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面奇特的镜子。

    大成见了,脸色大变,道:小王子,你要做什么?

    扎那有些厌恶的看了大成一眼,冷冷的道:『通天镜』是你从大师哪里盗去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你是想亲自交给大师,还是让我代你转交。

    大成心中惊疑,暗道:不是说好把玄通抓住后用我的『迷魂咒』控制他吗,现在怎么反倒要讨好他?虽然想不明白,但他是个奸猾之人,面上一笑,道:小王子仁义天下,老衲佩服。看向玄通,道:玄通大师,当年是我不对,现在向你道歉。

    玄通追了大成几个月,为的就是要拿回通天镜,现在听说他们要归还,不禁怔了一怔,道:这……既然你们肯归还,老衲也既往不咎,只是……顿了一顿,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成,道:你我的交往到此为止,大孚灵鹫寺不会再欢迎你的到来。

    大成哈哈一笑,道:玄通大师,话可不要说绝了,说不定到时候你欢迎我都还来不及呢。

    扎那将手中的通天镜往玄通扔去,玄通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没有发现破损,这才放入了怀中。

    大师,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请便吧。扎那伸手一请。

    玄通却没有走,看了看四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还有个请求,不知施主可否答应?

    扎那道:什么请求?

    玄通道:这两位施主因老衲才到这里来,还请施主不要与他们为难,也让他们和老衲一块离去吧。

    扎那听了,断然道:这不可能!

    方剑明大笑一声,道:大师,你先走吧,我师徒两人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拦得住我们。

    玄通摇了摇头,道:施主因我而来,老衲又怎能弃施主而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道:大师,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师徒自有应付之策。

    玄通还是没有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见不到施主安全离开此地,老衲是不会走的。

    哈日巴日听了,忍不住怒喝道:老和尚,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就是这样,你再啰嗦,别怪我们连你也一块杀了。

    玄通道:阿弥陀佛,施主好大的杀气,罪过,罪过。

    扎那懒得去管玄通,把目光落在了方剑明身上,冷冷的道:方剑明,你的大名我早已听了无数遍,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方剑明愕然道:什么话?

    扎那道:我与巾帼公主本是一对,你为何要从中作梗?

    这句话把方剑明说傻了,他与朱祁嫣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何来的从中作梗?面色一正,沉声道:扎那王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扎那怒道:方剑明,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原先敬佩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你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方剑明心头火气,喝道:扎那,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与巾帼公主之间清清白白,你要是再胡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扎那往前走上一步,冷笑道:好,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这次来,无非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出招吧。

    方剑明眼光一扫,道:你是一个人上,还是叫齐了帮手?

    这话把扎那气得够呛,论年纪,他比方剑明大不了多少,性格却不知比方剑明刚烈了多少,道:就我一个人,我要是打败了你,你今生就不要踏入北方半步,我要是打不过你,我今天就放过你们。

    方剑明心中一喜,道:此话当真?

    扎那大声道:我扎那说话算话,为了公平,在你我比试的时候,我保证无人惊扰你的朋友。

    方剑明看了一眼大成,道:只怕有些人不是这么想。

    扎那回头看了一眼,道:谁不听我的警告,就是与我过不去,与我过不去,就是与我阿爸过不去!

    听了这话,方剑明这才定下心来。凭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扎那绝非一个言而无信的奸人。

    我们如何比法?方剑明问道。

    扎那解下披在身上的大麾,道:很简单,谁要能把对方打倒,谁就算胜。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不用兵器吗?

    扎那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从来不用兵器。

    方剑明暗道:我若用天蝉刀对付你,岂不是很不公平。把文牧枫叫到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把天蝉刀交给他。文牧枫接过天蝉刀后,便和玄通退开了,围在四周的蒙古高手也远远的退开,场上只剩下方剑明和扎那。

    这时,大成悄悄的走到一个腰间插着绿笛的单瘦中年人身边,低声问道:大尊者,我们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小王子败在姓方的小子手上吗?

    这单瘦中年人是李慕华的大弟子,在京城的时候,李慕华去取华天云的性命,此人曾和华天云交手一招,当时,两人是半斤八两。李慕华在瓦剌被尊为云雾老仙,他的四个弟子也就成了四尊者。

    二尊者是一个身穿蓝衫,腰插旱烟的中年人,三尊者是一位块头颇大的中年人,此人被湖海散人打成重伤,一个月后竟奇迹一般的复原,不得这说这人骨头很硬。四尊者是双臂奇长的中年人,也就是那晚被方剑明打退的人。

    从表面看去,大成比四人都老了十多岁,但论起年龄来,四尊者都是年近百岁的老家伙了,只因常年跟在李慕华身边,对养颜之术,颇有心得。

    听了大成的话,大尊者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们来了,这姓方的小子还能逃出去吗?

    大成从大尊者脸上看出了一些东西,阴阴一笑,道:四位尊者武功高强,这小子今天就要栽在这里啦。

    听了这样的奉承话,大尊者没有吭声,又是淡淡一笑。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在瓦剌,名誉上的第一高手是李慕华,李慕华死后,第一的名号并没有落到大尊者的头上,而是落在了大天师阿日斯兰的头上。论身份,四尊者不在两个天师之下,但因为李慕华临死之际,让四尊者今后听令于周风,而周风却要听她的哥哥,也就是也先的话。也先封阿日斯兰和伊日比斯(黄发老怪)为天师,可见对他们的器中,无形中,四尊者似乎比二天师矮了半截。

    大尊者自忖自己的身手不在大天师之下,只因对方拿到了魔琵琶,真要交手,他多半会输。他的武功虽然高于其他三位尊者,但据四尊者回来后的叙述,现在的方剑明,武功高到了极点,他们四尊者联手的话,是有九分的胜算,但世事难料,说不定正是因为少了这一分就成了他们致命打击。

    这时,方剑明和扎那已经交起手来。扎那不清楚方剑明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一开始的时候还保留了三分力,五十余招过后,他看出方剑明打得游刃有余,顿时明白人家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知道自己若不倾尽全力的话,今天是打不倒人家的。一声大吼,他使出了绝招,全身笼罩着无可匹敌的真气,出拳如风,轰向了方剑明。从外面看去,这时的方剑明就像处身于惊涛骇浪中一般。

    方剑明为人厚道,之前的出招总是留了三分余地,突见扎那的劲力倍增,方圆四丈之内,尽是劲风的呼啸之声,心头暗惊,不敢大意,使出了打牛掌

    两人又拼了二十余招,方剑明只觉双掌有些生疼,暗赞道:好家伙,难怪在京城的时候,关山月接他的拳头,也显得无比的凝重,此人的劲力,当不在血手门的邪神之下。

    扎那的吃惊更在他之上,他的阿爸——也先,非但是瓦剌的头领,还是公认的蒙古第一勇士,他继承了阿爸的神力,将来完全就是第二个也先,使出全力之下,竟没有把方剑明打倒,难道对方是金刚不成?

    文牧枫和玄通眼见方剑明被扎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逼得步步后退,都有些担心,过了百招之后,玄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佩服扎那超强的神力,但更加佩服方剑明那抗打击的韧力以及深厚的功力,心中暗道:此子这般年纪,就有这等造诣。三五年后,天下第一的称号,非他莫属。

    就在这时,只听方剑明发出一声长啸,全身透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双掌一翻,天蝉真气爆发,与扎那硬拼一记。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大作,两人都向后退了三步。这一击似是最后一击,谁也没有再出手。从表面上看去,两人是半斤八两。

    过了一会,方剑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抱拳道:扎那王子,承认了!

    扎那的面色猛然一红,张口一吐,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们走吧。

    哈日巴日见扎那受伤了,赶紧上去把对方扶到一边去,那些瓦剌高手也上去问候。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身形一晃,与大尊者采取了合围之施,把方剑明三人围在了场上。

    方剑明正走到文牧枫身边,见状,停下脚步,面上闪过一种暴戾之气,冷声道:今天我没有心情再打下去,你们不要逼我。因湖海散人之死,他恨上了四位尊者,现在又被他们围住,口气当然很不好。

    站在右首的四尊者缓缓的道:你还记得老夫吗?

    方剑明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内射出一股煞气,道:当然记得。

    四尊者道:老夫说过,他日在战场上相见,我四尊者必定取你性命。

    方剑明傲然一笑,道:四尊者?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前方的大尊者试探性的发出了一股劲气,方剑明哪里会怕他,天蝉真气发出,两人的劲气相接,响起一声巨响,两人的身躯都晃了一晃。

    阿弥陀佛,四位施主都是武功高深之人,莫非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吗?玄通双手合十,脸上很是不满。

    大成就站在大尊者身边,听了这话,面显讥笑,右掌猛然推出,无形的掌力涌向玄通。玄通袍袖一甩,砰的一声,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大成却退了一步。

    老和尚,奉劝你赶快离开这里,接招!

    站在后方,微闭双眼的二尊者突然暴睁双目,源源不断的无形真气逼向玄通。玄通急电转身,神色显得异常凝重,双手合十,无形的真气从身上发出,接下了对方的真气。

    不多时,两人的头上都冒出了白气,突听蓬的一声,两人疾快的隔空出掌,随后,两人都被对方的内力震退了三步。

    方剑明看出玄通的武功不在二尊者之下,松了一口气,道:大师,他们要留的是我们师徒,你老还是走吧。

    玄通还没有说话,只听扎那的声音传来,生气的道:四位尊者,我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清?

    大尊者道:小王子的话,我们当然听清了。

    既然听清了,你们还不放他们走?扎那气得推开哈日巴日,忍着伤势大步走了上来。

    大尊者没有说话,四尊者却扬声道:扎那王子,我们随你来此,是保护你的安全。姓方的打伤了你,我们不能亦不敢放走他。

    扎那道:我没有受伤,你们快放行。

    大尊者用一种长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道:小王子,你当真没有受伤?

    扎那一时赌气,才会说出我没有受伤这句话,听了大尊者的话,面上通红,大叫道:不错,我是打不过方剑明,我是受了伤。你们既然叫我为小王子,就应该听我的。

    大尊者摇了摇头,道:小王子,你错了,天下能命令我们四尊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公主,我们自始自终都没有答应放走方剑明,你和他的约定,根本就约束不了我们。

    扎那又惊又怒,刚要开口,大尊者闪电出手,一指点在了扎那的昏睡穴上。凭扎那的武功,本来是不会如此不济的,但因为受了伤,哪里还能挡得住大尊者的突然出手。大尊者将昏睡过去的扎那交给哈日巴日,道:把小王子带回大营。

    哈日巴日是大天师阿日斯兰的弟子,同样的,场上的十多个瓦剌高手都是阿日斯兰的弟子,哈日巴日排行第五,是其他人的五师兄。大尊者与大天师是同等的级别,当然有权力对他们下令。

    当下,哈日巴日叫了三个师弟,护送扎那回营,自己则领着余下的师弟,看守在外围,那些瓦剌兵呢,因为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只有看守着来路,以防有人闯入。

    看情形,四位对我师徒两人是志在必得了。方剑明冷冷的道。

    大尊者看了一眼文牧枫,道:你的徒弟是个可造之材,我们暂时不会对付他。姓方的,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不下于华天云的难得人才,只要你表一个态,我们立刻就走。

    表什么态?

    从今以后,不要管我们蒙古人和你们朝廷之间的事。

第六百零七章 四虎斗一龙

    “只要你们瓦剌立即退兵,在下绝不会管!”方剑明冷冷的道。

    大尊者眼中闪过一道令人心寒的杀气,声音低沉的道:“姓方的,你当真要与我们作对?”

    方剑明毫不示弱的道:“作对不作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国肯不肯退兵。“

    “哈哈……”大尊者仰天一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果然不出公主意料之外,到了这个时候,阁下心里还想着那些虚无的百姓。”

    方剑明乍听“公主”两字,脸色一变,问道:“她也来了?”

    大尊者目射电芒,道:“公主神机妙算,早已料到你会从大同赶来,若非她派我们前来,又岂能把你困在此地?”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她来了,我或许有些顾忌。只要她不在场,就凭你们四个,只怕还困不我。”

    大尊者冷冷一笑,沉声道:“你要想击败我们四个也是难上加难,我们四个当然不会对付你的徒弟,但是,本尊者可不保证其他人不会不这么做。”

    方剑明面色一紧,道:“我先警告诸位,谁要是敢伤害我的徒儿,我绝不会放过他。”

    哈日巴日听了,冷笑道:“姓方的小子,你杀了我们的二师兄,你以为我等会放过你们师徒吗?你趁早归降,否则的话,我等定要你师徒死无葬身之地。”

    方剑明眼珠一转,陡然一掌拍出,劲气撕裂空气卷向哈日巴日,不等哈日巴日接掌,大尊者身形一晃,举掌接下了这一掌,“砰”的一声过后,方剑明一动不动,大尊者却向后退了半步。如此一来,场外之人,无不惊骇。

    大尊者落了下风,绕他涵养再好,心里亦忍不住动怒,脸色一沉,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来此之前,公主严令我们四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与你作对,如今看来,确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方剑明听“周风”对他这般关心,心头一震,失声道:“她……她当真这么说过?”

    大尊者冷声道:“信不信由你。”将手一抬,下令道:“本尊者没有出声之前,谁也不许对这个小孩子乱来。”

    哈日巴日变色道:“大尊者,你……”

    大尊者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道:“谁若不听,休怪本尊者翻脸无情。不过,本尊者可以随时发令,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这话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他们四人一旦拿不下方剑明或者对付不了方剑明,只要大尊者一声令下,十余名瓦剌高手就可以一拥而上,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样下作、狠毒的功夫,务必先把文牧枫擒下才是。

    其实,这个法子是周风想出来的。她虽然身在瓦剌大营中,但她推断得出一些情形。华天云一旦得知瓦剌大军追击明大军的消息,一定放心不下,若要华天云亲自来,又恐大同失守。大同就如京师的一个咽喉,若失守,对大明的打击虽非致命,却是沉重的,而周风又非常清楚方剑明的性格,华天云不来,方剑明必来。

    周风和哥哥也先本来已经安排好让玄通自投罗网的计策,但是,因为瓦剌骑兵追击大明数十万大军,取得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胜利,明朝的数十万大军只顾奔逃,毫无作战之心,断后的数万明军亦被杀得片甲不留。周风不是一个好杀之人,她比哥哥也先更懂得用人之道,清楚倘若把玄通杀了或者擒了,这必将激起中原武林燈火書城獨家手打首發各方人士。俗话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此之际,何不把“通天镜”归还给玄通,让他离开。玄通回去后,未必宣扬瓦剌不是在和中原武林作对,但也不会为了腐败的朝廷和瓦剌对抗。是以,这才会有扎那和四尊者的突然到来。

    听了大尊者的话,方剑明不由退了一步,双臂一振,气势如虎,道:“枫儿,为师已传授你一招天蝉刀法,谁要是来找你的麻烦,为了保命,就使出这一招,你可明白?”

    文牧枫右手按在天蝉刀的刀柄上,一脸坚毅,道:“徒儿明白。”

    玄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贵师徒因老衲而来,老衲又岂能置身事外。方少侠,老衲武功虽然低微,但也能分担一二。”

    完,伸手入怀,拿出了“通天镜”,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得,轻轻将手中的“通天镜”迎风一扬,“呜呜”的怪声从“通天镜”中发出,文牧枫手中的天蝉刀受到怪声的刺激,也发出奇异的蝉吟声。

    大成见了,面色大变,失声叫道:“老和尚,原来‘通天镜’另有玄机,我被你骗了。”

    玄通脸色一沉,道:“家师在世的时候曾对老衲说过,通天镜的真正秘密绝不可以示人,你虽然从老衲这里套去了通天镜可以打开魔山的秘密,但你却还不知道它内在的威力,若非你们以多欺少,老衲也不会使用它。”

    大成将目光望向大尊者,暗自嘀咕道:“可惜,可惜,我们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还是被这个老和尚骗了。”

    大尊者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冷冷一笑,道:“大成,通天镜没有什么可怕的,顶多只能让他的武功倍增而已,只要你和哈日巴日联手,二十招之内尚不至于败在他手中。在这段时间内,一个小孩子能挡得住哈日巴日的十余个师弟?”

    他这么一说,大成定下心来,笑道:“大尊者分析得很有道理,一个小孩子纵然魔刀在手,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大尊者已然发动了攻击,身疾若飞,出掌如电,率先攻向方剑明,方剑明就算有防备之心,也难以避开,刚与对方硬碰了一掌,才将对方迫退,二尊者、三尊者、四尊者同时攻至。

    三股强大之极的劲气同时涌来,方剑明竟有些寸步难移,双目爆射寒光,大喝一声,双掌翻飞,霎时打出了数十掌,竟使出了自创的十招绝学。

    对方三人只觉呼吸紧迫,强大的压力袭来,被逼后退丈外,方剑明刚想脱身而出,四位尊者毕竟是老谋深算,抢先各发一掌,四股强劲的真气奔雷一般击向他。

    方剑明倒吸一口冷气,双掌当胸一合,左右一分,全身功力涌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震,泥土翻飞,劲气四射,狂风冲天而起,久久不去。

    在五人硬拼真气的一瞬间,玄通和文牧枫都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逼出了十丈之外,而大成和哈日巴日等人则是退到了十五丈之外,身形不快不慢的走动,将场上团团围住。玄通和文牧枫要离开的话,势必先要解决大成等高手。

    “老和尚,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大尊者虽然还没有下令,但你若硬闯的话,我们也会群起而攻之。”大成转到玄通身后之时,阴沉沉的笑道。

    玄通充耳不闻,目注场上。大成讨了个没趣,冷冷一笑,暗道:“老和尚,若不是大尊者有言在先,我现在就赏你一掌,待会有你好瞧的。”

    这时,方剑明和四位尊者已快如闪电的交手数十招,九丈之内,布满了劲气,若没有一甲子内力的人,根本就进不来。方剑明自创的十招尽管厉害无匹,但四位尊者都是不下于天、地榜上的高手,尤其是大尊者,武功之高,直追无上天道之人,方剑明想击败四人,谈何容易。若是单打独斗,方剑明可在百招开外击败大尊者,但四位尊者跟随李慕华多年,一起习武,心意相通,联手对敌,自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之强,就算是李慕华,也胜不了他们。

    百招过后,四位尊者对方剑明越发惊奇,他们本以为方剑明的武功再好,顶多也只能支持到百招左右,谁知他越打越勇,越打越有精神,内力似乎是用之不尽。凭他们四人的内力,再战五六百招并不是很困难,但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是一种失误呢?

    其实,四人也是迫不得已才采用联手的方法,四人身为瓦剌第一高手的亲传弟子,就算放在中原武林,也是独霸一方的超级高手,联手对付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传扬出去,已是大丢面子,若还要下令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擒下文牧枫来要挟方剑明,更是一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正因为四人是真正的高手,大尊者才没有立刻下令。一个人武功再高,若做的都是龌龊之事,相信没有谁会把这种人视为高手。

    况且,四位尊者心高气傲,四尊者前段时间被方剑明一招打退,心里早就不服,四人联手,若还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做本族人的“尊者”?

    最后一点,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把方剑明逼急了,就算最后能制住方剑明师徒,他们这边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总之,最好是凭四人的力量先把方剑明搞定,至于玄通和文牧枫,压根就不是大问题,四人现在隐隐占着上风,又何必去激怒方剑明呢?

    方剑明虽然说过“就凭你们”这样的话,但那也只是一种策略,他本就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不错,他曾经一掌打跑过四尊者,但那是因为他的内力远高于对方,真要性命相搏,绝不是仅仅单凭内力。与四位尊者交手过百招后,他已渐渐摸清四人的实力

    四人中,武功最低的是三尊者,稍高一点的是四尊者,而二尊者却有不输于赌神翻天上官无错的实力,大尊者呢,武功之高,绝不亚于仙人谷中的二长老。

    这一场大战说是“四虎斗一龙”也不为过,眼看过了三百多招,双方兀自没有分出个胜负来,大尊者突然将腰间的绿笛拔了出来,当作剑使,每攻一笛,均会发出剑气破空之声。李慕华的四大弟子中,以大尊者天资最好,李慕华临终之前,早把一身所学传授于大尊者,大尊者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在大尊者使用绿笛之际,二尊者也把腰间的旱烟使用上了,他的这根旱烟和大尊者的绿笛一样,堪称宝物,刀剑难伤分毫。两人前后夹击,分去了方剑明的大部分精力,三尊者和四尊者左右策应,招招都是绝学。四人狂攻良久,方剑明渐渐显得有些忙不过来,但他仗着“九天玄女步”的神妙,总能化险为夷。

    五人在场内打得风云变色,场外的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成见方剑明的武功高到了这等境界,十分妒忌,想道:“这小娃儿现在就有了这等造诣,再给他几年时间,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歹念顿起,暗自摸出了三枚淬毒的梅花针,打算找机会暗算方剑明。

    很快,六百招过去了,场上还是不见分晓,倏地,大尊者一声大吼,装若疯虎,喝道:“姓方的,你的内力消耗远在我等之上,到了此时,还不快快服输归降,难道真想命丧于此吗?”说话间,左掌穿出,与方剑明对了一掌,飞沙走石中,两人的身躯都是晃了一晃。

    换在双方没有交手之前,大尊者在掌力上是要弱于方剑明的,但现在,两人却是半斤八两,可见方剑明的内力消耗了很多。这也是必然的,方剑明以一敌四,尽管内力远在四人之上,但消耗的速度要快于四人,他现在能和大尊者拼个旗鼓相当,已超出大尊者意料之外了。

    “笑话,胜负未分,你说这等大话岂非太早?”方剑明精神十足的大笑道,这当然是“醒神经”在作怪。

    “不识好歹的小辈,你既然要被打趴下了才肯服输,我等就成全你。”大尊者勃然大怒,运足功力,右手绿笛通体发出三寸长的光芒,诡异的剑气刺向方剑明,同一时间,其他三位尊者也朝方剑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绝招。

    打了六百多招,方剑明的身法已不如先前轻灵,加上四人出手疾快,他想闪开已是不及,电光石火之间,只有将天蝉真气和醒神经的力量汇入丹田,使用了自创十招的最后一招“普度众生”。霎时,他的身影一分为四,就如四尊佛像一般,神奇的力量自他体内流水似的发出,接下了四人的招式。

    “轰”的一声巨响,场外的人只觉一股庞大的气流卷来,身不由己的后退,待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场上赫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拿下他们!”大尊者张嘴喊出四个字,随后便吐了一口鲜血,其他三个尊者也“哇”的一声,张口喷血。

    命令一下,大成第一个飞身而上,右手一甩,三枚带毒的梅花针无声无息的打在还没有调回真气的方剑明身上,六个瓦剌高手联手一击,攻向了玄通。玄通将手中的“通天镜”一转,呼啸声中,接下了六人的劲力,“砰”的一响,超强的劲风疾卷而起,六个瓦剌高手闷哼一声,脸色略显苍白,给震退了数丈,而玄通仅仅是晃了一晃。

第六百零八章 救兵

    哈日巴曰本来是扑向玄通的,见状,身形一扭,一招“苍鹰搏兔”,右手五指如钩,抓向了文牧枫的左肩。玄通想为文牧枫挡下哈日巴日的这一招,却被扑上来的大成和三个瓦剌高手死死缠住,一时之间,又怎能顾及其他?

    文牧枫紧记师父的话,就在这刹那间,想也不想,霍然拔出天蝉刀,使出了天蝉刀法。天蝉刀本有魔性,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它之所以能让文牧枫用,一来因为文牧枫体内有天蝉真气,二来它感受到了文牧枫将会成为下一代主人。

    天蝉刀法一经施展,暴戾之气大起,蝉儿飞舞,蝉吟不绝,眼看哈日巴日那硬如钢铁的大手就要落在了文牧枫的肩头,只听“篷”的一震响,漫天蝉儿怒吼似的狂吟,哈日巴日像被利针狠狠的扎着了一般大叫一声,右手掌鲜血淋淋,脸上又惊又怒,远远退开。

    文牧枫虽有天蝉刀护身,但他练武也才一个多月,内力那能和哈日巴日这等高手相比,当即被震得头晕目眩,气血沸腾,极为难受,但他边退边挥动天蝉刀,保护着自己,却也起到了巨大的效果,有几个瓦剌高手本想上来捉他,因见哈日巴日吃了大亏,谁也不敢以身犯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方剑明中了淬毒的梅花针后,真气竟奇迹般迅速的调回,内力到处,将三枚梅花针震出,旋即一个转身,双掌一分,接下两个瓦剌高手的掌力,将二人震退。

    “岂有此理,我先废了你这个少林叛徒!”方剑明一不做二不休,运足当前所余功力,使出打牛掌,隔空拍向大成。

    大成正和三个瓦剌高手围攻玄通,突觉如山的掌力从身后袭至,急忙转身接下无形的掌力。方剑明虽只能打出三层的内力,但也够大成受的了,加上他想不通方剑明中了毒针后怎么没有毒发的迹象,疑神疑鬼,已有恐惧之心,即刻给震得受了内伤。

    就在方剑明把大成震伤的时候,三个瓦剌高手掩近方剑明,劈空掌力打向他,三人畏惧他的强悍,谁也不敢过于靠近,方剑明内力消耗太多,虽施展“九天玄女步”来躲避,但也被掌风震得退了好几步,险些落在了大坑中。

    倏地,远处响起了蒙古兵的鼓角之声,紧接着,便传来一个令方剑明精神为之一振的声音,“哈哈”一声大笑,那人道:“你们这些蒙古兵快快滚回老窝中去,不然老道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破空疾射而近,左袖一甩,柔中带刚,三个蒙古兵顿时颠倒出去,右手一个奇大葫芦脱手打出,电也似的来回旋转,为文牧枫挡下了四个瓦剌高手。

    在这人震倒三个蒙古兵的时候,来路上飞也似的奔到四人,四人出手如风,根本没花多大的力气,转眼就把数十个蒙古兵击倒在地。

    文牧枫喘了一口气后,偷眼见大成要逃,掏出一把飞刀,照大成打去。大成不逃还好,一逃就倒了大霉,方剑明恨他入骨,察觉他要跑,紧咬嘴唇,左掌一迎,接下哈日巴日的掌力,右掌一拍,与一个瓦剌高手的手掌相碰,右足虚空一踢,一股劲力冲向大成。远在十丈外的大成突觉一股怪异的力量袭来,急忙转身推出掌力。

    “啊”的一声惨叫,大成捂着一只眼睛,没命的夺路而逃,转眼出了数十丈,他虽然没有被方剑明的“醒神经”打成重伤,却被文牧枫的飞刀射中了一只眼睛,算是废了。

    及时赶来的“救兵”都是方剑明见过的,哈哈大笑者是醉道人,他用奇大葫芦帮了文牧枫的忙之后,凌空一翻,抓起葫芦,左撞右冲,那四个瓦剌高手料不到他的身手如此刁钻,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四位尊者到了此时才能调动真气,大尊者和二尊者眼见数十名蒙古兵都倒在了来人的掌下,气恼不已,不约而同的飞身跃起,合力发出劲气,打向四人。

    随醉道人来的四人正往这头掠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中飞起两人,联手发出劲气,只听龙象之音和狮吼之声交织,产生一股神奇的力量,迎向大尊者和二尊者的劲气。

    双方庞大的力量相遇,“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冲天而起,大尊者和二尊者因为被方剑明那骇人的真气震伤,内力又消耗大半,哪里会是对方两人的敌手,只听二尊者闷哼一声,脸色十分苍白,内伤更重,大尊者虽没有像二尊者那样,但也感觉这两个人联手所产生的力量令人可怕,被震落地后,道了一声“走”,伸手一抓二尊者,快如闪电的朝大成远去的方向奔逸而去。

    三尊者和四尊者与另外两人各自交手一招,因自身功力大损,自知不是对手的敌手,赶紧闪身疾驰而逃,那些瓦剌高手见四尊者都逃了,谁也不敢再待下去,转眼间,纷纷向外逃去。方剑明接下了哈日巴日和一名瓦剌高手的掌力之后,便觉喉头一甜,就要吐出鲜血,但他强自撑着,不让敌人看出他已受了重伤,哈日巴曰本想补上一掌,稍一犹豫,立时没了机会,醉道人没有敌手,冷哼一声,扑上来大葫芦一撞,哈日巴日不知醉道人的厉害,左手硬接大葫芦一记。

    两人暗自加劲,哈日巴日突觉虎口疼痛欲裂,“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他也奸猾,借醉道人之力,倒飞出去,速度之快,犹在其他师弟之上。醉道人将哈日巴日震伤之后,自己也有些气血沸腾,暗惊道:“这厮是谁,接了我的‘七转玄气’竟还能逃得这般快捷!”

    这时,随醉道人来的那四个人施展轻功,急电般追了上去,四人的身法高于那些瓦剌高手,两百丈之后,眼看就要追及,蓦地,两道人影鬼魅似的破空射至,宛如两只大雕,两人四掌齐出往四人拍去,气浪翻滚,轰然作响。先前那两个联手对付大尊者和二尊者的人长啸一声,再次联手,龙象之音和狮吼之声此起彼伏,瞬息间接下燈火書城獨家手打首發了从天而降的两人联合之劲。

    “轰”的一声,场面吓人之极,泥土翻飞,劲气乱卷,狂风激荡,那些瓦剌高手乘此机会,全力飞奔之下,转眼去得远了。

    没有出手的两人因为受到强大劲气的影响,身法慢了半拍,就在此时,一柄宝剑穿过劲风,向两人攻出了四十余剑,速度之快,令人喘不过气来。那两人一人使掌,一人使鞭,联合对敌,竟给迫退了十余步,对方剑上的力量令两人好不震惊。使剑之人正想一鼓作气的刺伤两人,醉道人恰好赶至,舌绽春雷似的喝道:“老道来也!”

    使剑之人念头急转,猛然收剑,转身掠走,起落之间,竟达二十丈之远,那两个宛如大雕一般的人与先前两人交手三招之后,发出怪异的啸声,瞬间转身退去。

    “于东海,孔伯端,本公主知道你们与杨大姐有旧,今日暂且不伤你们,奉劝你们回去养老,若不珍惜,下次相遇,就不会这般走运了。”

    话的人是使剑之人,她来去如电,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方剑明当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心头狂跳,暗道:“是她!”抬头望去,哪里还看得见“她”的芳踪,内伤再也强撑不下去,“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玄通忙一把扶住他,叫道:“方少侠。”

    醉道人等人虽然有些着恼瓦剌公主将那些瓦剌高手救走,但他们也不敢追上去,急忙回转,另外四人却是西门先生、长眉头陀、于东海、孔伯端。

    西门先生从玄通手中接过方剑明,眉头一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先找一个安全之地再议。”

    醉道人拉起文牧枫,众人朝相反的方向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去了二十余里,来到一个小山谷中,众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西门先生把方剑明轻轻的放到草地上,满脸关切的道:“孩子,你的内伤有多重,须要我们帮忙吗?”

    方剑明见每个人都关心的看着自己,笑了一笑,道:“晚辈还死不了,让晚辈先自行调元半会。”

    醉道人见他脸色甚是苍白,道:“小子,真不需要我们帮忙?”

    方剑明道:“晚辈还能撑得住。”说完,翻身坐起,盘膝而坐,暗自调元起来。

    众人见他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之后,才走开一些,醉道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咕嘟咕嘟的喝了三大口酒,见文牧枫看着自己,咧嘴一笑,酒气熏天的问道:“你这小娃娃就是方小子的徒弟,姓文的小小子吧。”

    文牧枫道:“我师父不是小子。”

    醉道人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好小子,竟用这种口气与老道说话,你知道老道是谁吗?”

    文牧枫道:“你不就是醉道人吗?”

    醉道人呆住了,西门先生“呵呵”一笑,问道:“孩子,你既然知道这老酒鬼是谁,也该知道我是谁啦?”

    文牧枫看了看他,突然朝他一拜,十分恭敬的道:“西门师祖在上,请受枫儿一拜。”

    西门先生好不高兴,瞟了醉道人一眼,摸着长胡子道:“好,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醉道人瞪眼道:“懂事?西门,你不是在骂我吧?小小子,你知道你师父叫我什么吗?”

    文牧枫道:“不知道。”

    醉道人气得不行,道:“你这孩子未免太偏心了,肯叫西门一声师祖,竟舍不得叫老道一声醉爷爷,真是气死老道了。”

    文牧枫道:“只要你不叫我师父为小子,我叫你醉爷爷又有何妨。”

    醉道人道:“你……”拖长了声音,口气一转,叹道:“唉,现在的娃儿一个比一个精灵古怪,老道算是领教了,你叫老道一声醉爷爷,老道以后不叫你师父小子就是。”

    文牧枫向他施礼,喊道:“醉爷爷。”

    醉道人大乐,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

    西门先生指着长眉头陀对文牧枫道:“这个眉毛长长的头陀,你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吗?”

    文牧枫虽然从方剑明哪里得知了不少人的长相,但方剑明没有跟他说过长眉头陀,他看了看长眉头陀,摇摇头。

    不等西门先生开口,醉道人抢先叫道:“你别看他怪莫怪样的,论起关系来,他是你西门师祖的师侄,与你师父算是同辈,你叫他一声长眉师伯,并不过分。”

    西门先生哈哈一笑,道:“这种叫法倒也新鲜。”

    长眉头陀苦笑一声,见文牧枫向他一拜,忙把他拉起。

    醉道人指着于东海和孔伯端道:“这两个人,论起年龄来,差不多可以当你的爷爷了,但因为他们的辈分比我们低,你就叫他们一声于伯伯和孔伯伯吧。”

    文牧枫叫了,于东海和孔伯端心里只有苦笑,尤其是孔伯端,论起年龄来,他根本就不在少林寺的大方之下。不过,两人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方剑明现在是峨眉派的掌门,从这个方面讲,身份就不在他们之下。

    玄通因为不认识他们,站得稍远一点,这会,醉道人把他叫过来,问道:“你就是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主持玄通和尚?”

    玄通并没有因为对方对自己不敬而生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玄通。”

    醉道人笑道:“神音大师其人,可是令师?”

    玄通脸色微微一变,道:“家师仙逝多年,想不到世上还有人知道老人家。”

    醉道人道:“美和尚是你的师兄?”

    玄通诧道:“道兄如何得知?”

    醉道人哈哈笑道:“你别管老道从哪里听来的,你这声道兄说对了,美和尚在世的话,还要叫老道一声醉兄呢。”

    玄通含笑道:“原来道兄是家师兄的故交,贫僧幸会了。”

    醉道人道:“我们把废话说到这里为止,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玄通把先前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叹道:“若不是方少侠及时赶来,贫僧只怕已成了蒙古的阶下囚,待他调元醒来,贫僧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话声刚落,只听方剑明的声音传来,笑道:“大师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师徒连累了大师,道谢的应该是我师徒。”只见方剑明一跃而起,气色红润,竟看不出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玄通走过去要向方剑明致谢,方剑明连忙闪开,急得大叫道:“大师,万万不可,请先听晚辈一言。”

    玄通道:“贫僧洗耳恭听。”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请问大师是不是有一个师兄?”

    玄通一怔,点点头。

    “敢问名讳?”

    玄通越发诧异,道:“家师兄名讳文若望。”

    方剑明听了,心头大震,猛然朝玄通下拜,语气说不出的恭敬,道:“大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玄通脸色大变,忙把他拉起,道:“少侠,你……你这是为何?”

第六百零九章 西门说事

    方剑明脸上略显激动,颤声道:“家祖正是大师的师兄。”

    玄通一呆,旋即又惊又喜,上下打量了一眼方剑明,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到“师兄”当年的英姿丰采,终于,他也禁不住有些激动的道:“啊,这数十年来,师兄没有来看过我,我也不知道师兄避居何处,想不到方少侠竟是师兄的后人。我……我师兄他还好吗?”

    方剑明脸色一黯,道:“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

    玄通有些难过,叹道:“师兄一向是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他自从与你祖母成婚之后,我就鲜少见过他,以他的武功修为,活到一百五十上下并非难事,万没料到……唉,对了,令尊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方剑明观颜查色,当即明白,忙道:“晚辈是从母姓,家父不是武林中人。”他没有把父亲的事说出,一来,此事说来话长,二来,他也不想让自己再限于悲痛之中。

    玄通“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醉道人嚷了起来,道:“方……明儿,原来你是美和尚的后人,哈哈,这下可好了,老道与你祖父论交,叫你一声‘明儿’并不过分吧。”

    方剑明朝醉道人和西门先生拜了一拜,道:“明儿并非故意隐瞒,还望两老恕罪。”

    西门先生拉起他,道:“这不怪你。”顿了一顿,话中有话的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令祖,但他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令祖当年有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称,你继承了他的风采,今后行事务必谨慎,以免……咳……我说的你定当明白。”

    方剑明听了,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众女对他的厚爱以及自己那捉摸不定的感情,忍不住惭愧起来。俗话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方剑明虽非英雄好汉,但也不是寻常之辈,当此之际,外有瓦剌侵犯家园,内有血手门作乱武林,身为男儿,焉能把精力和心思放在私情之上?一念至止,对西门先生道:“西门师父,你老的话,明儿定会铭记于心。”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西门,你几时成了老和尚,变得这么爱说禅语啦。”

    西门先生瞪了他一眼,醉道人见他貌甚凝重,不敢调侃下去,大口大口的喝酒。

    此时,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于东海和孔伯端脸色一直显得有些焦急,尤其是于东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剑明看在眼里,问道:“于大人、孔大人,你们两位有何心事?”

    孔伯端苦笑道:“少侠,我们两个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醉道人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老道真替你们两个感到不值,你们在朝廷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昏庸的小皇帝听信谗言,罢了你们的官,你们一听说他御驾亲征,担心得不得了,马不停蹄的从老家赶过来,这份忠心,确实难得啊。”

    这番话把孔伯端说得脸上一红,道:“前辈教训得是。”偷偷的看了于东海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于东海忍了一会,突然大声道:“前辈,你有所不知。”

    醉道人道:“老道哪里不对?”

    于东海将牙一咬,道:“正如前辈所说,我与孔兄确实是被奸臣所害,我们也早已看透了官场中的一切,但是,蒙古人此番前来,势不可挡,肆意践踏我大好河山,身为大明子弟,我们又怎能不闻不问?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国家,绝非贪恋权势。”

    醉道人“哈哈”一笑,道:“这一路上老道没少数落你们两个,姓孔的一直和老道打哈哈,你呢,却闷不吭声。你早把心底话说出来,老道也不会再三挤兑你们了。”

    听了这话,西门先生骂道:“老酒鬼,你的‘伎俩’他们不知,我可清楚得很,自从我们三个与他们两个走在一处之后,他们没少受你的气,要不是敬你,早就走人了,人家要做什么事自然有人家的道理,何用你来操心?为老不尊。”骂完之后,朝于、孔两人抱拳道:“两位,这老酒鬼的脾气一向很臭,老朽代他向你们说声抱歉了。”

    于、孔两人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把话说开后,大家自然就亲近了一分,西门先生也把他们五人为何会来此的经过说了。原来,他和醉道人以及长眉头陀本来是在甘州抵抗瓦剌别部的,后来,见形势好转,三人向武林百晓生知会了一声,便来支援华天云这边。

    三人到了大同,非但见到了华天云,还见到了于、孔两人,两人也是刚到不久。华天云见他们来到,非常高兴,把方剑明出去的事告知五人,并请五人前去相助,五人听说后,当天就出了城,往宣府赶来。

    五人都是经验老道之辈,虽没有坐骑,但施展轻功,比有坐骑更加方便和快捷,方剑明师徒虽然先走,但很快就被追了上来,沿途,五人也见到了大批死尸,惊怒自然少不了。这也是天凑巧和,来到附近之后,醉道人当先发现有蒙古兵,于是,这才有了先前的一番事故。

    西门先生说完之后,指着长眉头陀对方剑明道:“明儿,你和他是见过面的,好叫你得知,他是我的师侄。”

    方剑明微微惊讶,道:“这……”

    西门先生道:“我这一辈子有两个师父,第一个师父传授我易容之术,第二个师父乃世外高人,我从他哪里学会了‘天狮功’。这‘天狮功’与我师兄,也就是地榜上的天竺僧的‘波罗龙象功’乃异域两大绝学。此事说来不长,若非遇到长眉师侄,我这一生恐怕也不明白其中的情形,更不会知道我和天竺僧有一个共同的师父。”

    长眉头陀双手合十,道:“师叔,师父来中原之前,已经算出自己的命数,所以,他老人家早已把有关的一切告诉了师侄,并叮嘱我一定要为中原武林出力,只是……唉,他老人家没有见过师叔一面,遂成了生平一大憾事。”

    西门先生听后,禁不住有些伤感,道:“这是他的遗憾,也未尝不是我的遗憾。”想了一想,道:“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对了,明儿,你来此途中有何异常的发现没有?遇见过蒙古大军吗?”

    方剑明摇了摇头,道:“除了看到大量的死尸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西门先生皱眉沉思道:“也先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难道他当真想以数万骑兵追击数十万明兵吗?”

    孔伯端欲言又止,西门先生见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孔伯端道:“前辈,你老或许不知道,蒙古骑兵不是一般的强悍。”

    西门先生道:“这个我是知道的。”

    孔伯端道:“瓦剌虽然只是几万之数,但他们来去如风,令人防不胜防,当年,晚辈曾随太宗北征,见识过蒙古骑兵的厉害。我明官兵虽有数十万之众,但这二十多年来,多不习练,加上王振这奸贼胡乱指挥,双方真要大战起来,胜负实难预料。”

    方剑明接口道:“不错,蒙古骑兵的厉害,我也见识过。”

    比起孔伯端来,于东海更加焦急,他虽说看透了官场中的一切,但他祖父曾跟随朱元璋打天下,并被封为一方大员,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树立了保国卫皇的忠君观念,岂是孔伯端所能比的?是以,当方剑明的话声一落,他立刻从草地上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前去打探一下。”

    孔伯端脸色一变,道:“老于,你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蒙古大军,倘若遇上敌人,这又如何是好。”

    于东海仰天大笑三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于东海难道是贪生怕死之人吗?若遇上蒙古大军,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负此生了。”

    听了这话,孔伯端不禁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在朝中,他与于东海关系最好,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在战场上杀敌了,能有此机会,岂能做缩头乌龟?

    “老于,你既然有这等雄心,我又岂能落后,好,我与你一块前去打探。”

    醉道人可不赞成,瞪眼道:“你们要去送死,老道不会拦着你们,只怕你们还没有见着小皇帝的面,就毙命于乱军之中了。”

    西门先生听了,叹道:“他若在此,我们也不会为此事发愁了。”

    众人一怔,醉道人问道:“谁?”

    西门先生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吗?”

    醉道人想了一想,猛然一拍脑袋,道:“哎呀,这个老家伙若在这里的话,施展他的本事,定能见到小皇帝。”

    “到底是谁啊?”方剑明禁不住问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一生爱打麻雀的上官老儿。想当年,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这老儿常常与蒙古人作对,被视为乱党,后来,他成了张士诚手下的一员大将,论轻功,他不见得比我们高明,但他偏偏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这份本事除了天赋之外,也是他多年的经验,是别人无法领会得到的。可惜,张士诚不会用人,与蒙古人打了又好,好了又打,他看不惯,最终脱离了张士诚的队伍。”

    他口中所说的“上官老儿”自然就是“赌神翻天”上官无错,方剑明与上官无错的关系很好,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当年的事迹,难怪宝珠和尚曾称赞过他,原来他还有这番经历。

    于东海将鞭子抽了出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让我们两个先去查探一番。”说完,与孔伯端转身便走。

    西门先生朝醉道人使了一个眼色,醉道人本不想理会,但想了一想,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老道也想去见见小皇帝,如果可能的话,倒要见识一下王振这厮有多大的能耐。”嘴上说着的功夫,步行如风,很快就追上了于、孔两人。

第六百一十章 狼狈大军

    如此一来,山谷内安静了不少,山风吹过,拂动枝叶,月儿已上中天。西门先生关心方剑明的身体,让他继续调元,好好的养精蓄锐。方剑明料到不久可能将会有大战,也想乘这个时候修炼一番,于是,他又开始打坐起来。文牧枫则是抱着天蝉刀乖乖的坐在距离方剑明不远处,今天的经历让他多长了一分见识。

    西门先生等方剑明入定之后,悄悄的对玄通道:“大师,不知你有何打算?”

    玄通想了一想,道:“贫僧这次是为本寺的至宝而来,现在至宝已得,也是该回寺的时候了。”

    西门先生怔了一怔,道:“大师回寺,西门不敢阻拦,但……蒙古铁骑逼近,贵寺的未来也难以预料,大师难道……”说到这里,便不在说下去。

    玄通似有莫大的隐衷,沉思了好半响,眼神陡然一亮,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一言点醒梦中人,贫僧不甚感激!”

    他虽然没有直说留下来,但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西门先生见他答应留下来帮忙,虽然有些高兴,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玄通的为人,他不清楚,将他留下来帮忙,究竟是对还是错呢?战场上是无情的,它不像武林中的厮杀,打不过可以逃,人一旦卷入战场,任你武功再高,想要脱身出去,也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玄通见西门先生半天没有吭声,似乎已明白了对方所想,淡淡一笑,道:“施主不必为贫僧担心,贫僧活了这么多年,也该自足了,就算身有不测,但能保家卫国,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长眉头陀在旁听了,双手合十,道:“大师之言,可谓字字玑珠。”

    玄通道:“贫僧也是方才领悟,惭愧,惭愧。”

    夜已深,西门先生见文牧枫满脸的疲倦,便让他找了避风的地方睡下,自己则和玄通、长眉头陀在淡淡的月光下低声交谈着,偶尔传来轻轻的笑声。

    这一晚,他们三人都没有睡,聊到东方发白之际,三人打坐了一小会,顿时容光焕发。这时,文牧枫也醒来了,不久,方剑明也从打坐中张开双眼,虽然只是一晚的打坐,但对于方剑明来说,相当于平常人的十数倍功效。

    “醉前辈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方剑明起身问道。

    西门先生望着东南方向,随口道:“还没有回来。”

    话声刚落,方剑明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运功仔细聆听,眉头一皱,暗道:“是什么人来了。”他现在的功力,要在西门先生三人之上,听力之强,世所罕见,若是醉道人三人回转,那就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但他却听到了五个人的脚步声。

    不久,西门先生三人也听到了脚步声,长眉头陀飞身掠出,两三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很快,长眉头陀去而复转,道:“他们回来了。”

    忽听“啪”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只见一个蒙古将领样的瓦剌人被人扔在了两丈外的地上,动也不动,看情形是给人点了穴道,醉道人的声音飘来,道:“我们这一去,虽然没有见到小皇帝,但收获也不小,你们瞧,有了这家伙,难道还怕打听不到我们想要的消息吗。”

    语声未落,他的人疾如闪电般来到了近前,紧接着,于东海和孔伯端也来到了近前,奇怪的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汉子。

    方剑明定睛一瞧,面露惊讶,“咦”了一声,道:“怎么是你们两个?”

    那两个汉子抬起头来,乍见方剑明,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蒜,惊恐万端的道:“方少侠,饶命,方少侠,饶命……”

    这么一来,别说是方剑明,场上的其他人都满脸的疑惑。

    “起来,起来,燕家兄弟,我方剑明虽然讨厌你们兄弟,但也不会取你们的性命命,你们见了我,怎么像见了阎王似的。”

    一个独眼汉子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兄弟不识方少侠,险些冒犯了你老,你老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兄弟吧。”

    醉道人最见不得这般怕死的人,怒骂道:“你们这两个窝囊废,你们祖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都给老道起来说话,我们还有话问你们。”

    燕宝抬起头来,看了看方剑明,似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方剑明见了,啼笑皆非,难道现在的自己成了阎王不成?

    “有话起来再说,不要跪着。”

    “多谢方少侠。”

    两兄弟如释负重,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而立,等着问话。

    方剑明看了他们兄弟一眼,心头不禁有些感慨。谁能想得到,当初凶狠、霸道的“雁北双邪”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孔伯端生怕醉道人“多嘴”,忙问道:“燕宝,我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蒙古兵追杀?圣上现在何处?”

    他虽然已经不是锦衣卫的副统领,但燕家兄弟自从在锦衣卫中当差后,虽不直接听命于他,但见了面,少不了要巴结他,他的威信自然还在。

    燕宝听了,面上一片惨然,突然哭了起来,燕贵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八十岁了,还像孩子般哭,传扬出去,两人也休想混下去了。

    孔伯端脸色阴沉起来,喝道:“哭什么哭,平时,你们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尝到了被人追杀的滋味,还有脸哭。”

    燕宝道:“不……于副统领,我们不是为这个哭,我们是为……”说到这儿,满脸的惊恐,颤声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们的人全完了,蒙古骑兵实在太强大,任凭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挡住他们攻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军队,我们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杀光了……”

    于东海神色大变,晃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胸口,沉声道:“我只问你,圣上现在何处?他有没有事?”

    燕宝挣扎了一下,焉能挣脱。

    燕贵忙道:“于大人,你且息怒,圣上没有事。”

    于东海道:“那你们说什么完了?”说着,松开了燕宝。

    燕贵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小的也隐瞒不下去了。圣上亲征,很多大臣都极力反对,可恨王振这奸贼独揽大权,不听劝告,大军好不容易到了大同,人人都已经是苦不堪言,可恨的是,我们连一个蒙古兵也没有看到,又要即刻回程,绕来绕去,到了宣府之后,忽有谍报传来,蒙古大军就像天兵天将一样尾随杀到,圣上令恭顺侯吴克忠率领一万精兵断后,想不到没过一天的功夫,战报传来,说恭顺侯战死,一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当天,圣上又令成国公朱勇和永顺伯薛绥率领四万大军迎战也先,我们兄弟也随同两位将军作战。那里料到,我们刚到一个叫鹞儿岭的地方,两位将军不听劝阻,冒险轻进,中了也先的埋伏,霎时间从两旁的山上拥下无数蒙古精兵,两下夹击,我方损失惨重。本来,我们这边有不请加入更新最快燈火書城少大内高手,不是锦衣卫中人,就是供奉中人,可是,瓦剌高手的数量远远在我们之上,我们这些高手本想誓死保护两位将军突出重围,但战到后来,非但两位将军被蒙古人斩杀于马下,大内高手也只剩下我们两兄弟。那个场面,简直是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体成堆。”

    听了他的叙述,众人的脸色都万分凝重,燕家兄弟的武功在他们面前,自然不算什么,但比起一般的武林人物,要高出一大截,能被派去抵抗蒙古兵的大内高手,武功虽不能说都比燕家兄弟好,但可以肯定,绝对有部分“高手”坐镇。

    孔伯端冷声问道:“我方的高手中都有谁?”

    这会换成燕宝回话了,道:“锦衣卫中,除了我们兄弟之外,还有十三个百户,四个千户(五品官),供奉中,除了十几个普通供奉外,还有许公度、池上泉、薛无名这三个供奉。”

    于东海和孔伯端大吃一惊,孔伯端沉声道:“薛无名和许公度当真遭到了毒手?”

    燕宝点点头,道:“这是小的亲眼所见,他们的宝剑也被蒙古兵抢走了。”

    方剑明问道:“薛无名可是有个外号,叫做‘南天一剑’?”

    燕宝道:“正是,正是。”

    方剑明暗暗吃惊,想道:“薛无名曾与李大哥和高前辈斗过酒,武功极高,想不到连他都没能逃出围困,瓦剌之强,可想而知。”

    “放屁,放屁,南天一剑这人,我也听说过,一手剑法,非常厉害,连他都没有逃出去,你们两个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还活得好好的?”醉道人嚷道。

    燕家兄弟听了,满脸通红,燕贵道:“我们……我们眼见大势已去,自知无力回天,只……只有在地上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孔伯端道:“那你们又为何被蒙古兵追杀?”

    燕贵道:“我们生离鹞儿岭之后,到处看到蒙古骑兵,一时之间,逃不出去,昨晚不幸,遇上了这个蒙古军官。”说着,伸手一指地上的蒙古将领,接着道:“他率领二十多名蒙古兵一直紧追不舍,好在当时是深夜,没有立刻被追上,天一亮,我们的身形立刻暴露,眼看就要成了俘虏,天可怜见,让大人等人救了小命。”

    方剑明想到一事,问道:“你们不是走紫荆关这条路吗,好端端的怎么跑到了宣府去?”

    燕贵道:“这都是王振搞的鬼,大军眼看将近蔚州,王振说这是他的家乡,当时高兴得很,不知怎么的,到了下午,这奸贼突发善心,说什么生怕大军踏坏了庄稼,下令改道,于是,大军北上,折腾来折腾去,连王振的一些手下也不满起来。”

    于东海眸子内闪过一道寒气,厉声道:“不杀王振这奸贼,我绝不回去。”

    孔伯端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生气,安慰了几句,问燕贵道:“你们兄弟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圣上现在何处。”

    燕贵道:“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圣上已率领大军离开了宣府,相信这会已进了怀来城中。”

    听了这话,孔伯端和于东海都松了一口气,于东海道:“这样就好,只要进了怀来城,凭险据守,蒙古骑兵再强悍,也难以攻破。”但他想到十数万大军被数万蒙古骑兵追击得如此狼狈,心头好不难过。

    “哈哈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美梦,你们的皇帝已经被我瓦剌铁骑围困在土木堡,你们明朝的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把我放了。”先前还一动不动的蒙古将领突然大声叫道。

第六百一十一章 周风妙算

    醉道人大吃一惊,飞身上去,一脚抵在对方胸前的“紫宫穴”上,喝道:“好你个蒙古人,居然能运功冲开哑穴,老道低估了你。”

    那蒙古将领冷哼一声,道:“阁下的武功算不了什么,你若碰上我的师父,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醉道人大怒,脚下加力,那蒙古将领虽然强硬,但疼得冷汗直流,胸口如万针齐扎一般。

    “想不到中原武林高手居然会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我海日古今天算领教了。”

    醉道人呆了一呆,突然仰天一声大笑,收回脚尖,屈指连弹,解开了对方的穴道,冷笑道:“好,素闻你们蒙古人骁勇善战,老道倒要看看你的真本事,先前你被我们联手制住,对你极大的不公,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海日古(蒙古将领)翻身跃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扫了场上众人一眼,最后落在醉道人身上,道:“以我看来,这里的人就数你武功最高,倘若我打败了你,你们保证不联手吗?”

    醉道人怒极反笑,骂道:“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你以为能冲开哑穴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了吗,这种雕虫小技放在我们中原,也只是末流而已。”

    海日古刚要说话,方剑明突然冷冷的问道:“你师父是谁?”

    海日古见他如此年少,哼了一声,道:“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就是我们蒙古族的二天师伊日比斯。”

    “嗤”的一声笑,文牧枫怪声道:“你师父叫‘一日必死’,倘若遇上我的师父,也确实是一日必死,不,或许就不需要一日。”

    海日古听了大怒,双眼圆睁,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领。”

    文牧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我师父面前,连提鞋的份都没有,还敢向他挑战,哼!”

    海日古怒不可遏,却被方剑明寒冷的目光盯着,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是谁?刚才丝毫瞧不出他是高手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目光之厉,宛如刀剑,难道……难道他就是这小娃娃的师父?难道……难道他就是那名叫方剑明的少年?”

    方剑明逼视着海日古,冷声道:“贵国的二天师和大天师,我早晚会领教他们的高招,你先前说什么土木堡,能告诉我们吗?”

    海日古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剑明将右手缓缓的举了起来,这个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普通的姿势而已,但就在方剑明把右手举到与肩相若的时候,一股无形的真气卷向了海日古,海日古惊骇异常,奋力相抗,但他又怎能是方剑明的对手,眨眼功夫,豆大般的汗珠从他的额头留了下来,要不是他咬住牙跟,现在已经趴到地上去了。

    方剑明见他如此强硬,也不禁佩服起对方来,但他为了给对方示威,猛然掠出,海日古尽管是伊日比斯的亲传弟子之一,也只能见到一抹光影掠来,想要出招反击却晚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的手掌业已划过对方头顶三次,也就是说,方剑明绕了他三次的性命。

    当海日古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方剑明早已回到原地。

    “海日古,我今天不会杀你,但你若不老实说话的话,我不保证别人不杀你,你要想清楚了。”

    海日古失声叫道:“你……你是方剑明?”

    方剑明一怔,暗道:“我的名字怎么传得如此快,好像整个瓦剌都已经知道了我似的。”

    海日古见他没有吭声,越发认定对方就是“方剑明”,脸色一白,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昨天四大天尊联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既然是你,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于东海最关心的是“圣上”安危,将鞭一扬,道:“快说,圣上怎么会被你们围困在土木堡?”

    海日古低头想了一会,抬头冷笑道:“你少吓唬我,我要是不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因为一切都成了定局。”

    醉道人先前本想好好的教训海日古一下,但被方剑明打断了,当时心里还有些不快,后来见方剑明显露惊人的本领,而且把话说到了正题上,不快之感顿时烟消云散。对啊,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仅仅是逞一时之快?他虽然有把握在三十招之内拿下海日古,但这有什么用呢?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些?

    “唉,人不得不服老啊,看方小子刚才的那一手,老道今生只怕也办不到了,不过,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有此成就,老道也颇感欣慰,毕竟,他是要叫我一声‘醉老’的。”醉道人心中想着,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他活了一百多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看得开,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请加入更新最快燈火書城以往的自己太过于“自我”了。

    西门先生从他的脸上发觉那种古怪的微笑,不知为什么,西门先生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害怕,这种感觉就如昨晚从玄通那里得来的感觉一样,难道……

    他不敢深想下去也不愿深想下去,记得出发的时候,他单独找过武林万事通,询问这一去的结果,武林万事通没有直接说出结果,单单说了这么一句:事由缘定,该走的该走,该留的该留,命数命数。

    这时,海日古开始说他“想说的话了”,只听他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皇帝根本就没有进怀来城。”

    “什么?这怎么可能?”于东海失声道。

    孔伯端一想,脸色阴沉,恨声道:“这多半又是王振奸贼做的好事。”

    海日古“哈哈”一笑,道:“不错。”

    醉道人道:“难道王振是你们的奸细?”

    海日古一怔,道:“他是不是奸细我不知道,但我们的奸细确实在你们的皇帝身边。”

    西门先生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进怀来城?”

    海日古道:“你们的大军被我们蒙古勇士追得狼狈不堪,到了土木堡的时候,本来只要再加把力进入怀来城,我们就无可奈何,可笑的是王振因为他的千两辎重还在后面,就下令在土木堡驻扎。”

    方剑明没有听过“土木堡”,问道:“土木堡是什么地方?距离怀来城有多远?”

    孔伯端道:“土木堡是宣府通向居庸关的一个重要驿站,周围地势极高,距离怀来城二十多里。”

    方剑明盯着海日古,似乎想把对方看穿,道:“王振虽然自大,但也绝非蠢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独揽大权这么多年,一千两辎重难道比他的性命,比数十万大军还要重要?”

    海日古道:“我们公主说了,一个当太监的,除了珠宝之外,再也没有他喜欢的东西,那一千两辎重是王振的命根子,而且,他将东厂的大部分高手派去护送,正如你所说,他不是一个蠢材,他进了怀来城,就意味着不管那些手下,他好不容易培养了那么多亲信,怎肯放弃?没有了那些亲信,就算他安然回京,又拿什么和锦衣卫斗?”

    众人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均是吃惊,西门先生道:“贵国公主果然是神机妙算,她既然料到了这点,恐怕会派兵阻拦王振的辎重。”

    海日古大笑道:“不错,公主只是派了一小股骑兵,就把那些东厂高手唬得一惊一乍的,速度更加缓慢。”

    燕宝见他满脸的嚣张之色,想起被他率兵追杀之事,喝道:“蒙古狗,你落在我们手里,还敢如此嚣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海日古“呸”了一声,道:“像你这样的人,骂了你都还嫌脏了我的口。”

    燕宝作势要上去教训他,但想到对方武功在己之上,没有上去,骂骂咧咧的道:“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就让你多活一些时候,告诉你,我们……”于东海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嘴闭上了。

    于东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缓缓的问道:“海日古,你所说的这些发生在什么时候?”

    海日古没有立刻回答,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问道:“你们之中谁能做主?”

    西门先生抚须笑道:“海日古,你差不多都告诉了我们,难道还在乎这个问题?”

    海日古一怔,大笑道:“不错,我们公主说了,倘若被你们抓住,只要老实说话,你们就不会杀人,因为你们自诩为‘仁义之师’,好,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的大军是昨天驻扎在土木堡的,就在昨晚,我们的大军已经连夜赶去,所以我说你们的皇帝被我们的蒙古勇士围困在土木堡。”

    众人又是一惊,方剑明急声问道:“你怎么没有去?”

    海日古道:“我们公主说了,兵不厌诈,留下小部分人,佯装大军未动的样儿,一来可以迷惑中原的武林人士,二来可以迷惑贵国军队。”

    于东海和孔伯端听了,面面相觑,连声叫苦,前者道:“难怪我们转来转去,未曾见到大股蒙古兵。”后者道:“这个蒙古公主实在是太会算计了。”

    西门先生想了一想,突然挥了挥手,道:“海日古,你可以走了。”

    海日古道:“你们当真不杀我?”

    西门先生道:“我们不杀你。”

    海日古也不客气,转身就走,燕家兄弟大叫道:“不能走,不能放他走。”

    海日古站住了,西门先生问道:“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燕宝道:“老前辈,万一他回去把事一说,我们……我们……”

    西门先生扭头看着醉道人,问道:“老酒鬼,你要杀他吗?”

    醉道人大口喝酒,没有说话。

    “大师,你要杀他吗?”

    “阿弥陀佛!”

    “师侄,你呢?”

    “我听师叔的。”

    “两位,你们呢?”

    于、孔两人道:“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西门先生转过头来,道:“好了,两位要动手就快动手吧,免得人家跑了。”

    燕家兄弟吓了一大跳,海日古的武功,他们联手也不是对手,哪里还敢上去找死。海日古咧嘴一笑,道:“我们公主说了,中原并非全是仗势欺人的坏人,我现在才相信这是真的。”说完,施展轻功,转眼消失不见。

    方剑明眼见燕家兄弟脸上还有迷惑的表情,道:“西门师父,这海日古说了这么多,多半是蒙古公主的主意,她早已料到这些留下的人会被我们捉住,所以离开之前已吩咐好了,就算杀了海日古,对方也知道我们会赶去土木堡,我……我担心她会在沿途之上设下埋伏。”

    西门先生没有答话,于东海道:“我有一个法子。”

    方剑明道:“什么法子?”

    于东海看了看燕家兄弟,喝道:“燕宝燕贵,你们可以走了。”

    燕家兄弟心中暗喜,面上却装成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燕宝道:“于副统领,我们也是大明子弟,你……”

    于东海冷声道:“你们的德行难道我还不清楚吗?看在雁北五老的面子上,我也不让你们回去受罚,就当你们战死在沙场上,快滚!”

    燕家兄弟大喜,哪里还敢多停留片刻,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放开双腿,跑得就跟兔子似的,两兄弟狂奔了十数里,没有遇到蒙古兵,顿时把身形放缓,到了最后,两人都改成走了,确定离开“危险之地”之后,燕宝悻悻的道:“弟弟,你我的前途就这样完了。”

    燕贵“嘿嘿”一笑,道:“哥哥,这有什么打紧,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吗。”

    燕宝听了,脸色由忧转喜,道:“啊,我还差点忘了,幸亏爹娘他们见机行事,将大部分家财转移到了江南,现在只怕就等着我们过去呢。”顿了一顿,道:“对了,你上次回家,当真没有见到五位爷爷吗?”

    燕贵道:“没有。”

    燕宝诧道:“这就奇怪了,五位爷爷最疼爱你,虽说他们练功不慎,导致半身不遂,但也不会避而不见呀。”

    燕贵眼一瞪,道:“谁说他们最疼爱我,他们最疼爱的是你,你先前是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方剑明害怕得要死,要不是你先跪下,我也不会跪下。”

    燕宝笑骂道:“你***,分明是你先跪下我才跪下的,现在倒赖在我身上了。”

    两兄弟口中虽然互相埋怨着,但想起“下跪”之事,心里不仅有些得意,他们贪生怕死,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一条小命,乍遇方剑明,比遇上了蒙古兵还要恐惧,他们曾对方剑明不利,而现在的方剑明,武功之高,取他们性命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若非他们的“灵机一动”,若非他们的“哭声”,又岂能打动方剑明?不过,这都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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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八绝介绍:
有人喜欢睡觉,有人喜欢打牌,有人喜欢大吃,有人喜欢美女……这世界无奇不有,就看你见没有见过。本书写的是一个叫方剑明的少林弟子,期间夹着不少的其他很重要人物的描写。有一些人性,有一些武打,有一些恩仇,有一些爱情,一些战争,还有一些大义。本书设定的时代为明朝,英宗时期,既有武林,又有朝廷,一个少年渐渐长大成人,所遇所为的一些江湖故事……此书为(空灵新盟出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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