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依人生气
中年女人想不到方剑明这么激动,一种女人的天性让她忘记了礼俗,就像一个外婆那样轻轻的摸着方剑明的头,道:“孩子,你想哭吧就尽情的哭吧。”
方剑明静静的享受了这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开了几步,见对方一目不瞬的盯着自己,低着眉眼道:“你……你当真是我的外婆吗?”
中年女人尽量保持自己的平静,道:“你别看外婆像个中年人的样儿,但外婆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我要是不是你的外婆,又怎么会把你叫到这里来?傻孩子,你长得太像你娘了。”
方剑明一想到母亲,眼角湿润,道:“外婆,你现在还恨我娘吗?”
谷主(中年女人)道:“傻孩子,你到现在还埋怨我这个做外婆的?”
方剑明忙道:“明儿不敢。”
谷主叹道:“说来也怪我,当年我要是派人去看望你爹娘,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种种结果。”眼神突然一冷,道:“兰儿这该死的丫头,竟敢对你娘下毒手,我要是早知道她会变成这种狠毒的人,也不会让她跟着你娘出去了。”拉起方剑明,走到桌子边,从桌上拿起那只短箫,笑道:“我听说你会吹箫,特地寻来了这只短箫,权当外婆送给你的见面礼。”
方剑明道:“外婆,你对外孙这般好,外孙还多次误会了,外孙真是该死。”说着,要向谷主下跪。
谷主将他拉起,道:“起来,起来,见了外婆,不要行这么大的礼。”将短箫塞到他的手中。
方剑明拿着短箫,道:“外孙已经有一只了,这……”
谷主道:“傻孩子,这是外婆送给你的,你难道就忍心拒绝外婆吗?”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外婆,你送给外孙礼物,外孙当然会接受,不过,外孙若将它转送给他人,不知你老会不会不高兴。”
谷主笑道:“这要看你送给什么人?你要是送给中意的女孩子,外婆一百个准许。”
方剑明脸上微微一红,道:“外孙想把这只短箫送给新收的义子。”
谷主怔了一怔,道:“你说的是俊儿?”
方剑明诧道:“外婆都知道了?”
谷主叹道:“傻孩子,你收义子外婆不怪你,但你不该……算了,事已至此,外婆也不再说什么。”
方剑明听出蹊跷,道:“外婆,我为什么不能收俊儿为义子?”
谷主见他显得有些着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你就不用担心了,外婆若不承认你收的义子,又怎肯会称他为俊儿?”
方剑明听了,大喜,道:“多谢外婆成全。”
谷主道:“这样也好,你收俊儿的时候,只顾教他如何做人,见面礼也不送一个,把短箫转送给他,一来可以承认他在谷中的地位,二来也让这娃儿不要在心底说你这个做义父的抠门。”
方剑明脸色通红,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在外婆面前,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两人这番谈话,将心中的亲情拉近了,相处得极为融洽,方剑明原先还有多种的想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我听绿衣说,七根叔去过你那里,他是不是去问你有关滢滢内伤的事?”谷主问道。
“是啊,七根叔还把俊儿捉去研究去了。”
“看来俊儿和你倒真是有缘,你收他为义子也是上天注定的。七根叔和你说过需要什么药才能治醒滢滢吗?”
“他老人家说要治醒方阿姨,除非找到一种叫‘火须人参’的东西。”
谷主点点头,道:“他也是这样跟外婆说的。”苦笑一声,道:“说起来,滢滢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小的时候非常要好,要不是她被你曾外祖母送出去,现在最少也能当上护法。你叫她方阿姨,倒显出我已经老得不行了。”
方剑明也觉得有些难堪,道:“外婆,我不是故意这样叫的,外孙拜刀神为义子,而义父却是武林中辈分很高的少数人之一,义父曾对我说过,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不能弱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谷主道:“你的这个义父倒颇为有趣。对了,你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好好的说给外婆听听。”
方剑明一件一件的说来,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谷主听后,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说的这些事,有些已经被外婆派人证实,但有一件事去令人难以捉摸。”
“外婆说的莫非是当年从童五洲童老爷子手里抢走外孙的哪个疯女人?”
谷主点头道:“是的,她把你抢走,却把你仍在了吉祥村中,这件事极为反常。”
方剑明道:“师祖伯要我到这个名叫吉祥村的村子寻找我父母的下落,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万一有一天真让我找到这个吉祥村的话,只怕已没有人知道我是被什么样的女人仍在村里。”
谷主听了这话,突然叹了一声。
“外婆,你怎么了?”
谷主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一生恐怕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方剑明吃惊的道。
谷主道:“外婆虽然身为谷主,但也不能私自放你出去,你进来容易,出去却是千难万难。”
方剑明沉声道:“我来的时候虽然也想过这问题,但没有料到会如此严重,竟连外婆也做不了主。”
谷主苦笑道:“你别看外婆昨晚在众人面前算得上是母仪天下,但外婆若放走了你,等于破坏了谷中一千多年的规矩,虽然没人说外婆的不是,但外婆以后要领导他们的话,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你爹当年闯进来,靠的是过人的本事,外婆与他那一战,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把全身解数都使出来了,你爹武功在外婆之上,才让他带走了你娘。”
方剑明自从得知父亲的这些事情后,就把父亲当成了一座永不可攀丰碑,而且,要他和外婆动手,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他不知道谷主就是外婆还罢了,如今见外婆这般和蔼可亲,他宁愿不出去也不愿和外婆交手。
“扑通”一声,方剑明突然朝谷主跪下了,谷主脸色变了变,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方剑明道:“外婆,外孙是绝不可能在谷中长久待下去的,外面还有好多事好多人等着外孙,外孙虽然很想孝顺外婆,但外孙绝不可以就此丢下外面的事不管不问。”
谷主将他拉起,道:“孩子,我知道你的性格就像你爹一样,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动,你放心不下外面的人和事,说明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外婆很高兴。你出去的事,我已经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外婆?”
方剑明道:“外孙愿听外婆的安排。”
谷主道:“你先不要答应得这么快,你知道外婆是怎么安排的吗?”
方剑明一怔,道:“外孙不知。”
谷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缓缓的道:“外婆希望你能和依人结为夫妇。”
“什么?”方剑明这一惊非同小可。
“外婆知道这个办法会让你接受不了,但你想过没有,依人并没有把你当作哥哥一般看待,她一直偷偷的喜爱着你。”
“不,这不可能的,自从依怡姐死后,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她也不会爱上我的。”
“傻孩子,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你当然注意不到依人对你的感情。我本来以为你这一次是一个人来,谁想到你会带依人来,我与她虽然才相处了两天,但和她非常投缘,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心事,你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我……”
“千年来,除了你爹外,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进了仙人谷之后,再大摇大摆的出去。依人不是仙人谷的人,若非为了你的缘故,她会毫不犹豫的进来吗?须知一进仙人谷,就意味着永世不得出谷。这个代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究竟有多大,我想你也很清楚。”
方剑明颤声道:“我就算娶了她,只怕也不会改变她的现状。”
谷主严肃的道:“不,你完全不懂依人的心思,她厌恶厮杀,宁愿失去自由之身,也不想再回江湖中去,她早已有了打算,她进谷来,虽然是为了你,但也是为了她自己。可是,一个女儿家,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名分,没有名分,她在仙人谷中也活不长。”
方剑明想不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胡思乱想了半天,才低声道:“外婆,依人妹妹在哪里?我要见见她。”
谷主道:“外婆早已料到你会提出要见她,若不让你见她,你是不会相信外婆的话的。”疼惜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你不要怪外婆狠心,外婆其实也是逼不得已,谷中向来是以女人当家,你虽然是我的外孙,但也不可能继承谷主之位,我要你和依人结为夫妇,就是要她在我去世之后继承谷主之位,领导仙人谷。”
方剑明听了,没有做声,谷主见他还是接受不了,站起身来,出去了,过了一会,白依人从屏风外静静的转了过来,方剑明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正好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只觉脸上微微一热,方剑明低低的道:“依人妹妹,我外婆说得都是真的吗?”
白依人点点头,道:“是真的。”
方剑明道:“如果我能带你出去,你愿意和我一块走吗?当年我爹就是这样带我娘出去的,这个比方虽然有些不对,但我相信就算不和外婆交手我也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白依人怔怔的看着他,眼圈突然一红,泫然欲泣,道:“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你若要走,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你的脚步。不错,我不是伯母,你也不是伯父,你带我走,我就要跟你走吗?我是你的什么人?义妹?还是被你可怜的随身丫头?”说到后来,全身发抖,声音尖锐。
方剑明料不到她会如此激动,忙道:“依人,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依人的眼泪狂涌而下,悲痛莫名,转身就跑,哭道:“你走吧,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方剑明大惊,赶紧飞身掠上,将她死死的拉住,道:“依人,你别走。”
白依人平时温柔得可人,一旦激动起来,比一般的人更不可理喻,一发力,将方剑明的手挣脱。
方剑明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怎肯放走,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两人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下使劲,白依怡的力气不如方剑明,顿时被方剑明拉得险些颠倒,慌乱之中,方剑明双手一抱,将白依人的娇躯紧紧抱住,大声道:“依人,没有人要你走,我也不许你走,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向我道来就是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宴上求情
白依人“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将头深深的埋在他怀中。方剑明玉人在怀,鼻端嗅到阵阵诱人的发香,心头起伏激荡,见她只是哭泣连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更急,拍在她的肩头道:“依人,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原是不该对你说那句话的,你要是还不解气的话,就重重的打我一拳吧。”
白依人哭了一会,泪水把对方的胸前沾湿,忽然抬起头来,双眼被泪水模糊,颤声道:“剑明哥哥,都是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方剑明见她梨花般的脸蛋,惹人心疼,想起这几个月来,她跟着自己东飘西荡,毫无怨言,禁不住将她从新拥入怀中,道:“依人,以后你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依怡姐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好好的照顾你,既然你不喜欢江湖,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说到做到。”
白依人心中欢喜,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和他是如此的近,近得令她浑身发热,“嘤”的一声,她脸上烧得通红,不敢看方剑明。
两人就这么搂在一块,过了好一会儿,白依人缓缓的抬起头来,嫣然笑道:“剑明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不会再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方剑明也不知道是哪根经不对了,正色道:“依人,我不觉得这是我不想做的事,你的深情厚意,我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原谅我以前的无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总不会叫你失望才是。”
白依人芳心一震,红着脸道:“剑明哥哥,我不许你这样,毕竟你还有龙姐姐她们,我不敢也不想抢在她们之前。”
方剑明道:“傻孩子,芸儿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白依人道:“那我更不该这样做。”
两人正为对方着想时,谷主突然从屏风外转了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了,听外婆一句话,好吗?”
一个抬头看去,一个扭头看去,猛然发觉两人还是搂在一起,脸上臊得通红,白依人将方剑明推开,跑到谷主身边,低着头道:“谷主,你老人家进来也不说一声,害得人家……”想到什么话都被谷主听到了,心儿怦怦直跳。
谷主慈爱的拉起她的手,笑道:“傻孩子,我进来的时候,故意将脚步放重,谁想你们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一点也没发觉,这可不能怪外婆。”
白依人听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外婆”,更加害羞,向方剑明偷偷溜去一眼,见爱郎一脸的傻笑,心头如小鹿乱撞。
“外婆,外孙愿意听你老人家的。”方剑明上前一步道。
谷主含笑点了点头,沉吟道:“依外婆的推断,你还未年满十八。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鉴于你们未满十八,外婆先想给你们定了名份,将来成婚之事,完全由你们做主,不知你们可愿意?”
白依人走到方剑明身边,两人一起面向谷主跪下,道:“愿听外婆之言。”
谷主上去把两人拉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绕她平时修行再好,也禁不住颤声道:“我孤寂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你们这对孩子,外婆也该知足了。”顿了一顿,笑道:“名份之事,外婆想在今晚的大会上公布,让谷中的所有子弟知晓,你们两个同意吗?”
白依人自然是没有问题,方剑明想得更深一些,心知这样一来,白依人留在谷中是注定了的事,却也让谷中人对她另眼相看,对她有莫大的好处,也为她将来继承谷主之位打下基础,外婆果然是深谋远虑的人,难怪连二长老都要栽在她的手上,一念至此,与白依人异口同声的道:“谨遵外婆之令。”
当晚,“太平宫”的大殿上摆起了酒宴,二十盏大灯笼将整座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妙龄少女来往穿梭,衣袂飘飘,宛如仙宫一般。
戌时刚过,三五成群的人往太平宫赶来,其中最显眼的是方七根这一群,只见他拉着李俊生,嘻嘻哈哈的与旁人打招呼,跟在两人身后,却是李自清夫妇和一个相貌俊逸的汉子,这汉子是方七根的大弟子,论他在谷中的地位,虽无职权,却不在护法之下。
三声钟响过后,前来参加大会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这时,只见一个相貌平凡的老者带着两个中年人匆匆而到,所到之处,人人都向他躬身行礼,平凡老者走到了右首第四个座位坐下,随他来的两个中年人则坐在了他身后。
“四哥,我听说二哥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平凡老者坐下后,悄声问坐在第三个位置上的四长老。
四长老往身边空着的座位憋了一眼,双眉一皱,道:“老六,此事我也不太清楚,谷主一到,我们就清楚了。你出外办货,一路幸苦。”
六长老(平凡老者)道:“为谷中办事,没有什么辛苦的,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黄山派被血手门给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四长老皱眉道:“上次本谷派出十五个护法,才将滢滢从血手门手中夺回来,血手门的实力之大,可想而知。好在武林中的事与本谷无关,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本谷,本谷也不想与他们为难。”
六长老道:“我还听到一个风声,说蒙古人已经准备开始向明朝进攻,我回来的路上,尽是大批逃难的人,所遇村子,大多是十室九空。”
刚说到这,只听有人宣道:“谷主驾到。”
全场立起,谁也不敢出声,静静的恭候着,先是四个身穿红、黄、蓝、绿的中年女子出来,然后才是谷主,只见她穿着一身彩衣,头上戴着一顶皇冠,左右有两个可人的丫鬟,最后,才是白、紫、青、橙四个中年女子,这八个中年女子正是谷主座下的八大使者,护法见了她们,也得礼让三分。
谷主缓缓坐下,将手一摆,众人落座,眼光四下一扫,最后落在六长老身上,笑道:“六长老,你辛苦了。”
六长老起身道:“这是属下份内之事,不辛苦。”
谷主摆手请他坐下,对众人道:“今天请大家来,有几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在宣布这几件事之前,大家请先饮三杯。”
话声刚落,一群妙龄少女端上酒菜,谷主朝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上的方七根望去,笑道:“七根叔,每次开大会,我首先都要敬你老一杯,这一次也不例外。”
右首丫鬟听了,上前倒了一杯酒,恭敬的将酒杯递给谷主,谷主伸手接过,方七根乐呵呵的一笑,道:“谷主,老头儿恭喜你找回了少主。”两人一干二净。
李俊生站起身来,端着一个小酒杯,道:“俊儿祝谷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谷主面上露出欢笑,道:“难得你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孝心。”也与他干了一杯。李俊生虽说年纪小,但李自清从小为了培养他坚毅的性格,少不了要“诱”他喝酒,一杯酒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坐在方七根左首的是一个年老女人,只听她道:“谷主,老身独居小屋多年,对谷中之事鲜少关问,实在有负长老之职,这一杯酒向谷主陪个不是。”
谷主举杯道:“三长老,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两人将杯中酒喝净,三长老要说什么,谷主微微一笑,抢先道:“我知道三长老要问什么,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三长老要问的事。”
这时,众人喝了美酒,动作慢的虽然没有三杯,但那快的却已经有了五六杯,有人听到这话,便不再喝,其他人察觉,不消片刻,场上又恢复了寂静。
谷主神色一沉,道:“把二长老带上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二长老神色萎顿的从殿下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汉子,他身上没有铁链,但谁都看得出,他心中已经紧紧的捆上了铁链。
到了殿上,两个汉子退开,二长老一个人走到场上,没有朝四下看一眼,只是瞪着高高在上的谷主。
“二长老,你可知罪?”谷主冷声道。
二长老突然狂笑一声,道:“老夫何罪之有?”
谷主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难道真要本谷主杀了你不成?”
二长老冷笑道:“你布下陷阱让老夫往里跳,老夫怎敢不跳?”
谷主听了他讽刺的言语,心中大怒,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气,喝道:“本谷主原先念你身为本谷长老,位高权重,不忍杀你,谁料你竟敢出言嘲讽本谷主,本谷主若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来人啊!”
身后的八使者走上来,单腿跪下,道:“属下在。”
谷主道:“将他给我推下去斩了。”
众人大惊,六长老起身道:“谷主,请恕属下多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属下出谷不到一个月,刚一回来,便听说二长老被谷主拿住了,实在是惊诧莫名。”
方七根也劝道:“谷主,他是老头儿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脾气是不好了点,却也为谷中做了不少事,你看在老头儿的面上,免去他的死罪吧。”
三长老站起身来,道:“谷主,请你看在老身以及谷中子弟的份上,免二长老一死。”
在场之人,因为大长老没有出席,二长老又沦为阶下囚,以三长老为大,她这一开口,四长老和五长老(女的)也起身来,道:“请谷主免二长老一死。”
霎时,全场的人起身叫道:“请谷主免二长老一死。”众口一致,虽然没有运起内力,但个个都是高手,声音之响亮,直达云霄。
谷主听了,朝二长老射去冷冷的一眼,沉声道:“全场之人,都在为你求情,你若还当自己是谷中人,还不快承认自己罪过。”
二长老心中虽然感激全场人为他求情,但他自知自己就算被活命,二长老之位也实难坐下,“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十分感谢谷中兄弟姐妹,但我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犯人,不值得你们求情,谷主要治我的治就赶治动手吧,不要打搅了你们的欢宴。”
忽听一个人道:“二长老,我兄弟真为你可惜。”
二长老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方青风,冷冷一哼,道:“方青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青风道:“本谷千年以来,谷主对谷中弟子操有生杀之大权,纵然身为长老,也不能例外,依你犯下的罪,早该处死了,谷主留你到现在,就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当自己是谷中弟子之心,你如此顶撞谷主,岂不是很可惜?”
二长老怒道:“老夫就算有错,也容不得你教训老夫,论年龄,老夫年长于你,论职位,也在你之上,你胆敢对老夫出言不逊。”
“够了!”谷主沉沉的喝道,深深的看了二长老一眼,摇着头道:“你身为长老,当做谷中子弟的表率,可你欲图谋反,想取本谷主而代之,其心可诛,谷中戒律,谋反一罪,该凌迟而死,本谷主看在众人的面上,先将你关押三日,三日之后,倘若还没有悔改之心,本谷主非杀你不可。”
六长老听了,大惊,双膝跪倒,伏身道:“谷主,二长老虽然犯下……犯下谋反之罪,但尚未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请你念在他多年辛苦操劳的的份上,免去一死。”
当下,场上有不少人下跪求情,这倒不是说下跪求情的人对二长老忠心耿耿,仙人谷自从有长老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长老被杀头的,就算是其他人犯了错,顶多也就罚去干活,或者面壁三年,如果二长老一旦被斩首,这就意味着仙人谷有了血腥。将来会怎么样呢?是不是有人犯了错,就要被斩首?世上的事就怕开例,在任何地方都不会例外。
谷主其实也有些不敢杀二长老,一来他在谷中有很大的人望,二来这种杀人的事在仙人谷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给仙人谷带来血腥的谷主。
三长老眼见谷主没有说话,走出来,便要跪下,谷主忙飞身从座上掠出,落在三长老身前,将她拉住,道:“三长老,你这又何必?”
第五百八十四章 点到为止
三长老哀求道:“谷主,为了仙人谷,为了谷中子弟,请你免去二长老的死罪。”
谷主想了一想,忽听外边有人大叫道:“外婆,明儿也请你饶恕二长老。”
谷主心中一震,抬头看去,这时,众人听了这话,也不约而同往殿外看去,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方剑明和白依人如一对壁人般走进殿来。
二长老转身看见是他,脸色变了一变,张口叫道:“是你?”旋即沉声道:“老夫曾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要为老夫求情?”
方剑明边走边道:“我不是为你求情,我是为仙人谷着想,这么一片人间天堂,若沾上了血腥,岂不是大煞风景。你曾对我不利,我早已把它忘了。”
许多人见了他,忙躬身道:“少主。”有些没见过他的,随后也叫了一声。
谷主沉声道:“这么多人为你求情,你当下去反省。本谷主看在众人的面上,不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谷主罚你在寒洞内面壁十年。”
六长老脸色变了一变,还想说什么,谷主将长袖一挥,喝道:“把他给本谷主带下去。”
那两个汉子走上来,二长老发出一声冷笑,转身而去,两个汉子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
方剑明和白依人上前拜见谷主,谷主拉起两人,对众人道:“本谷主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经过几年的寻找,本谷主已经找到了外孙,当年文天赐闯进本谷,带走晴儿之事,你们也都知道,他就是晴儿的亲生孩子,名叫方剑明。”
众人听了,高呼一声“少主”,六长老跟着叫了一声,心头暗道:“少主一事,我倒听说过,只是看他年纪轻轻,二哥怎么会对他不利呢?二哥真要对他不利,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奇怪,奇怪。”他一直以为这个“少主”的武功顶多也就和谷中护法是一个级别的。
方剑明向四下抱拳施礼,道:“晚辈见过各位前辈。”
谷主将手一摆,四下寂静,只听她唤道:“俊儿,你上来。”
李俊生先前见了方剑明,想要上去见礼,但被父母拉住了,谷主叫他上去,李自清父母心头又惊又喜,松开了他小手臂。
李俊生走上去,正待要朝方剑明下拜,谷主却拉住了他的身子,四下一看,含笑道:“这是明儿新收的义子,今后就是本谷的小少主。”松开李俊生,李俊生朝方剑明下拜道:“俊儿给义父行礼。”
方剑明笑道:“好孩子,义父上次忘了给你见面礼,这次把这只短箫送给你。”
李俊生跪在地上道:“谢谢义父。”正要伸手去接,忽听六长老道:“谷主、少主,请恕属下多嘴,请问这孩子可是李自清的儿子?”
谷主道:“正是。”
六长老道:“李家千年来都是本谷的护谷之人,虽说对本谷有莫大的功劳,但也不至于如此恩待。少主年纪尚轻,属下斗胆以为,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听了这话,众护法中也有不少人附和,多了一个少主,他们还能接受,片刻间又多了一个小少主,他们心里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位前辈,你误会了,我收俊儿只是我个人的行为。”方剑明和颜悦色的道。
六长老道:“少主,你既然到了仙人谷,就该依照仙人谷的规矩办事,属下也不是存心为难少主,只是职责在身,不敢疏忽,还望少主见谅。”
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听了这话,都道:“少主收义子之事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我等请谷主做主。”将皮球踢给了谷主。
突然,坐在六长老对面,一个年老的农夫道:“六长老,少主要收义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叫喜上加喜。”
六长老看了他一眼,笑道:“总管,喜上加喜之事,我当然乐意看到,可是,谷中的规矩,当真要改吗?”
老农夫瞪眼道:“你……”
方剑明不知这老农夫的底细,却认出站在他身后的四人正是那四个前去找过自己的乡农,听他敢和六长老叫板,心知这个“农夫总管”定是谷中重要的人物,忙道:“两位前辈若因此事有了口角,晚辈承受不起,请两位听我一言好吗?”
农夫总管摸着白胡子道:“老朽听少主的。”
六长老道:“我也听少主的。”
方剑明还没说出他的打算,只听方七根的声音传来,道:“你们两个人的年岁加起来,都两百六七十了,还像孩子一般吵闹,有个屁用。依老头儿的意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宏基,你是长老,不让少主收义子是你的职责所在,他没有这个能力,别说你不答应,老头儿也不答应,万一耽误了小孩子怎么办?你若有这个能力,老头儿想你也不反对吧?”
六长老点头道:“我不反对。”
方七根道:“少主有没有能力,一试便知,你上去和他拆几招,你把他打趴下了,他想收义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他把你打趴下了,你……最好不是这样,哈哈。”
六长老慌道:“七根叔,少主如此尊贵,我不敢与他交手。”
方七根嬉笑道:“你怕打伤了少主是不是?放心,有老头儿在,他就算半死,老头儿也会医好他,就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整个仙人谷中,能这么对六长老说话的,除了方七根外,恐怕已经没有其他人。
六长老听了,惊疑万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道:“七根叔的这个法子确实很好。”面向方剑明,道:“少主,你以为如何?”
方剑明道:“晚辈能向前辈讨教几手绝学,荣幸得很。”
谷主听后,笑道:“你们交手,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六长老道:“谷主,你放心吧,我会适而可止的。”
众人退开,空地更见宽广,方剑明双手一抱,含笑道:“前辈,不知如何比法?”
六长老道:“以二十招为限,二十招之前,如果胜负未分,就算我输。”
方剑明道:“好。”抱拳往前一伸,双腿弯曲,行了一个“武礼”,六长老将左手一伸,引到外门,道:“少主不用客气。”
话音刚落,一股风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他虽在说话,但早已暗中戒备,想不到对方的动作会快过他的眼光,急忙出掌一封,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一晃,六长老只觉左臂发麻,暗道:“这娃儿的掌力好强。”不敢大意,将绝学施展出来,他最拿手的功夫是“左右开弓”,两只手舞动起来,非但快到极点,而且会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人与他交手,总觉得是在跟两个人对打。
谷主见六长老这么快就使出绝学,心中担心,生怕方剑明会失手,农夫总管看了三招,叫道:“六长老,你的‘左右开弓’大有进展嘛,要是少主学了我的‘上下一心’,你可就要吃大亏了。”
六长老只当没有听见,身法快如闪电,向方剑明一招招的施展。
方剑明接了六招,发觉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使出了打牛掌中的一招,名为“拒牛入圈”,一股无形的力道把六长老弹开,谁料六长老的武功果然高明,发现露出空隙时,立刻抢在方剑明之前补上,死死的缠着方剑明,不给方剑明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的“左右开弓”一经施展,又岂能是说退就退的。
方剑明被逼无奈,只有将打牛掌施展到极点,才堪堪抵挡住,绕是如此,在外人看来,他隐隐之中落了下风。
很快,十七招过去了,方剑明一退再退,六长老信心倍增,将最厉害的三招施展出来,第一招是“黑白分明”、方剑明发出一声长啸,宛如鬼魅般飘动,将自己领悟出来的十招绝学使出,第一招叫“老少皆宜”,源自打牛掌中的“老牛吃草”和梦逍遥拳中的“少儿入梦”,六长老的“黑白分明”本来可以抓住方剑明的双肩,谁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方剑明不可思议的避开,胁下劲风来临,急忙旋转闪开,第二招“取长补短”使出,四丈之内的气流尽在他的控制之下,方剑明那鬼魅般的身法顿时缓慢下来。“好!”方剑明大叫一声,第二招“随波逐流”,身躯左滑两尺,双手齐出,只听“砰”的一声,六长老的身子被震得腾空而起,方剑明刚扬起头来,六长老喝道:“少主,这是最后一招。”
话声中,身躯凌空旋转,正是第三招“进退维谷”,整座大殿狂风激荡,幸亏众人都运功保护桌上的酒菜,不然的话,那些酒菜非得全被卷得乱飞不可。
方剑明心神一沉,立在原处不动,对扑下的六长老看也不看,眼见六长老那如山般的臂影即将降临方剑明头顶,忽见方剑明双臂往上一抬,穿过重重臂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大笑道:“前辈,我们‘握手言和’罢。”
话声中,两人急速的转动,狂风聚拢在两人身周一丈之内,两人宛如影子一般卷向殿外,众人冲出殿去,两人却已经落在殿外的白玉台阶下,站在一块,双手相握,状甚亲密。
方剑明一声大笑,松开对方的手,抱拳道:“晚辈放肆了。”
六长老身上出了一股冷汗,面上却不得不笑道:“少主武功惊人,老朽领教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浓情厚意
两人往殿上走来,六长老传音道:“少主,多谢你手下留情,否则老朽就要出丑了,不知这一招名叫什么?”
方剑明传音道:“这一招就叫‘握手言和’。与人对敌,若不是生死相搏,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倘若大家都能做到这一点,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了。”
六长老呆了一呆,想不到方剑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突然向方剑明躬身一拜,道:“少主,老朽先前为难少主,颇为不该,请少主恕罪。”
方剑明忙将他扶起,道:“前辈为仙人谷着想,乃天经地义之事,晚辈岂能怪你,快快请起,晚辈受之不起。”
众人在殿上看见二人这般行为,都有些诧异。六长老向来不服人,怎么会突然对方剑明下拜,就算他输在了方剑明手上,以他长老之尊,也犯不着行如此大的礼啊。
两人到了殿上,六长老大声道:“少主武功之强,直追文大侠,少主之人品,更是天下少有。我方宏基现在对少主是心服口服,各位护法,你们之中,还有谁觉得少主没有能力收义子?”
众护法听了,齐声道:“我等没有异议。”
六长老道:“好,那就让我们祝贺少主得收义子。”
众护法躬身道:“祝少主得收义子。”声音之响亮,不亚于万鼓齐擂。
众人回到殿中,各按位置坐下,李俊生又向方剑明行了一遍大礼,方剑明将短箫交到他手中,正式收他为义子。从此以后,无人敢有异言,均把李俊生当作小少主看待。李自清夫妇以子为贵,谷中弟子对他们夫妇是彬彬有礼,礼遇非常。
此事搞定之后,谷主趁热打铁,当场宣布了方剑明和白依人的订婚之事,众人在两人出场的时候,业已看出两人分明就是一对,当下,众人齐声祝福,大殿之上一片欢笑之声,其乐融融。
当晚,方剑明就在太平宫中睡下,这太平宫乃谷主权力的象征,住的都是女人,破天荒的住了一个男子,也算是打破了仙人谷的一大规矩。
翌日,方剑明刚吃过早餐,谷主便携着白依人来看他,三人说了一些闲话,谷主说要带二人去一个地方,两人听她语气严肃,没有问,默默的跟在她的身边,随她一起走向了太平宫后的山上。
通往后山有一条小路,三人走了一会,方剑明回头看去,却再也看不见太平宫,又走了半会,忽闻泉水叮咚和鸟儿鸣叫声,方剑明和白依人心里惊讶,一路行来,尽是长草和不知名的树枝,想不到这山中竟是别有洞天。
前行百步,一条山泉从山中流出,蜿蜒流淌,无数的山鸟落在泉边,欢快的戏水,见了三人,也不知道害怕,有几只更是大胆异常,向三人飞了过来。
谷主脸上露出一种难得的轻松微笑,张开双掌,那几只山鸟飞落在她的掌上,模样亲昵的叫着。
“外婆,这些鸟是你老养的吗?”方剑明诧异的问道。
谷主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你对它好,它便会对你好,它们虽非我养,但我常常来此,它们便和外婆交上了朋友。”
只见她轻轻的向掌上的山鸟吹了一口气,几只山鸟双脚直立,翩翩起舞。
两人见了,惊喜不已,白依人拍手笑道:“它们真是可爱。”听了她的赞美,几只山鸟跳得更欢。
谷主逗了一会山鸟,才让它们飞去。三人行不到百步,前面出现一间小屋,屋前站着两个中年女人,见三人来到,躬身行礼,谷主为他们介绍,原来这两个中年女人也是护法,昨晚的宴会并没有参加,看她们住在这里,可见是守着什么。
谷主与两位护法交谈了几句,便带着方剑明和白依人继续前行,走了半响,方剑明和白依人只觉四周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一起移动,定睛看去时,隐隐看到薄薄的雾气,越往里走,雾气越清晰。不久,两人透过雾气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极大的山洞,洞口雾气缭绕,恍如神仙福地。
“外婆,这……这莫非就是仙人洞?”方剑明惊奇的问道。
谷主望了他一眼,道:“是谁告诉你的?”
方剑明道:“是方阿姨告诉我的,她说这仙人洞中能治百病。”
谷主道:“不错,这就是仙人洞。”顿了一顿,苦笑道:“滢滢把仙人洞的事都给你说了,可见她对你是极为的爱护,幸亏我及时派人去救他,不然,我们祖孙之间的隔阂恐怕会越拉越大。”
方剑明听了,颇觉心酸,道:“外婆,我第一眼看到方阿姨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亲近,这种感觉我不明白来自何处,或许是因为我们体内都流着仙人谷先祖的血。”
谷主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两人道:“不知。”
谷主道:“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仙人谷历代谷主的苦难。”指着仙人洞,声音忧伤而又感慨的道:“从这个‘仙人洞’中,历代谷主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却因此失去了作为女人所需要的情感。它既是历代谷主的诞生地,也是历代谷主的葬身所,延续到外婆这一代,这种苦难注定是结束了。你母亲的出走,本身就是一种对仙人洞的背叛,对苦难的抗争,谁也想不到晴儿那么温和的人竟是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人。你的到来,恰恰说明了你母亲的成功,然而,任何成功都是有代价的,倘非她过早的离去,我们仙人谷上下也不会强烈的意识到这种苦难。”说到这里,眼角湿润,用一种又爱又恨的目光看着仙人洞,长叹一声,道:“这一切都将成为往事,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提它,今后我们就不必提它了。”
方剑明和白依人默默的听着,虽然没有亲历过那种苦难,却能感受到谷主语气中的分量有多重。
谷主破颜一笑,拉起二人往回走。仙人洞中的精气能让女人怀孕,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但有时候神奇的地方恰恰也是最肮脏的地方,这正像世间有白与黑的存在一样,白者说“道高一尺”、“邪不胜正”,黑者却说“魔高一丈”,“邪气横生”。
三人往回走了一会,忽然传来一种怪异的叫声,那叫声就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阴森可怕,充满了怨恨。
方剑明听得面色一变,道:“外婆,这是什么人?”
谷主往南面投去一眼,淡淡的道:“没事。”
方剑明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走了几步,那种叫声又传来,白依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恐惧的叫声,走到谷主身边,谷主紧握她的手。
方剑明皱眉道:“外婆,这附近是不是关着什么人?”
谷主见他执意要知道底细,道:“孩子,外婆知道你心肠好,但这个人不能放。”
方剑明道:“为什么?”
谷主道:“这人犯下了比谋反更要严重的罪过。”
两人心头大惊,是什么罪竟比谋反更要严重?
“孩子,你来太平宫的路上,是不是曾和绿衣前去帮助过四长老他们?”
“是的,那山洞里究竟有什么?古里古怪的,据外孙看来,它似乎比仙人洞更神秘、更可怕。”
谷主道:“孩子,以后你最好离哪个山洞远一些,它既是我们仙人谷的一大麻烦,又是我们的龙脉所在。许多年前,外婆远还没有出世,这个被关在这里的人习武成狂,走火入魔之际,要闯入哪个山洞中,此人与山洞中的雾气斗了三天三夜,给整个仙人谷带来严重的危难,谷中联合众人的力量才把他制服,不然的话,他没有闯进洞去,我们仙人谷就要毁于一旦。此人犯下这等罪过,本该处死,奈何他练成了不死之身,谁也杀不了他,只好把他关在这里,用阵法和八条特制的藤条捆在里面,每当他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叫声,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两人听得心惊胆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武功未免太恐怖了,若让他出来,仙人谷岂不是灾难临头?方剑明再也不敢想。
走了一会,到了小屋前,两个护法亲手做好了饭菜,五人就在屋前的院中吃了。用餐的时候,方剑明向谷主问起了空大师之事。谷主没有瞒他,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过,她知道的也并非全部,因为当时她还没有出世,她所说的是从上一代谷主和了空大师哪里听来的。
了空大师一百五十年为追受伤的杀神,到了桃花源外,他早已听说桃花源的凶名,见这里景色优美,不像传说中得那样可怕,以为杀神躲在里面疗伤(他不知道杀神被他打成重伤,心中害怕得紧,不顾自身的伤势,一路狂奔南下,又怎会找地方疗伤),带着众僧进入桃花源。这一进,顿时成了武林中的一百多年来的一大谜团,在桃花源中,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险,最后就只剩下了空一人,他闯过桃花源时,人已经是精疲力尽,若非谷中农夫救治,他也活不长。
了空发现了“仙人谷”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固然惊喜,但因此而让众僧丧命于桃花源中,他深感内疚。仙人谷的人不让他出去,他也无力出去,只好在谷中居住下来。谷中条件优越,按理来说,他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总被心魔所困,八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去世前,正好赶上方滢滢这一代人出谷,他叫了方白羽和方滢滢到他的住处,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三天后,一代宗师圆寂。
方剑明听后,问道:“外婆,你老也不知道大师与方阿姨两人说了什么吗?”
谷主点点头,道:“我确实不知,这得要问他们两个才行,不过,可以推断得出,了空大师想让方白羽把阿难剑带出谷去。”
方剑明想起“阿难剑”和“魔阳剑”同归于尽,不胜感慨。这把神兵利器“生于”冷家,传承了数百年,维护的是武林正道,到最后,又传到了冷家人手中,终“死于”冷暮云之手,期间的悲苦,又有多少人知晓?了空大师以自己的“死”结束了阿难剑的传承,冷暮云则在阿难剑被毁的刹那自废武功。一把出世就见血的宝剑,留给后人的大概只有它的神奇,人们往往会忘掉使剑的人。
“外婆,青风和青云两位前辈曾在武林中行走十数年,为什么他们能够回谷中呢?”方剑明问道。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超过时限,凡是超过十五年的,都不可能再回谷,像他们这种出了谷而又在时限之前回来的,都要干足二十年的农活才能解放。”谷主说到这里,笑道:“你别看他们只是众多护法中的两个,若真的生死相搏,众护法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他们曾到武林中历练过,其他护法的武功仅仅是在彼此切磋中增进而已。你或许还不知道,世上确实有欧阳兄弟这两个人。”
方剑明惊奇的道:“既然真有这对兄弟,两位前辈为何要假他们的名呢?”
谷主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友情。”却没有说下去。
方剑明怔了一怔,忽然明白了“友情”这两个字在方青云和方青风两人身上的重量。真的欧阳兄弟或许死了,或许瘫痪了,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朋友用他们的名字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响的名号,干了不少侠义之事,武林中人记住了欧阳兄弟,却不知道背后的真相,这本身就是一种可贵的“义”,而支撑这个“义”的却是“友情”。
白依人轻轻的念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抬头看了一眼方剑明,见“爱郎”脸上一片怀想,知他正在想他的朋友们,她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情有多大,但她知道男人之间的友情是顽固的,一个女人永远不要去干涉男人的友情,要么闭嘴,要么支持,而白依人选择了后者,只听她缓缓的道:“剑明哥哥,你一定是在想华大哥了吧。”
方剑明心里一震,道:“不知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是否服下了瓶子里的血。”
白依人道:“剑明哥哥,华大哥吉人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
方剑明道:“华大哥的武功举世无双,没有人可以要他的命,毒药也不可能,可是,他伤的是心,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救他的话,大概也只有杨大姐了。”他越想越心急,忽然觉得自己要办的事还很多,若不是因为这里有他关爱的人,他早已插上翅膀飞出去了。
谷主看出他的心思,站起身来,道:“孩子,外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想出去,外婆不会拦你,时候还早,我带你们两个到村子里走走,明天一早,外婆就送你出去。”
方剑明又惊又喜,起身道:“外婆,依人,我只要办完了外面的事,就会来仙人谷看望你们。”
白依人有些伤感,道:“剑明哥哥,你见了龙姐姐和依怡姐她们,别忘了代我问好。”
方剑明点头道:“我不会忘的。”
太平宫处于仙人谷最里端,中间部分是长老和护法等人的住所,最外面才是谷中子弟的村子,方剑明所住的屋子,位于谷中的一个山坡上,因为地形的原因,只可以看到村子。从太平宫到村子,普通人走得话,大概要花一个多时辰,但三人只花了半个时辰,一路上,当然会遇到路人,其间的礼节,略过不提。
到了村外,农夫总管闻讯迎出,村中子弟听说谷主携少主、少主夫人来看望大家,人人夹道相迎。农夫总管带着四个农夫向方、白两人介绍村中情况。
热闹一直持续到黄昏,在农夫总管家里吃过晚饭,方剑明便去与白眉神君和李自清一家告别,白眉神君送他出门的时候,要他带个口信给天都圣人,说他和惠尘师太一切安好,不要担心。李俊生听说他要走,撅起了小嘴,他花了半个时辰教他吹箫,这孩子果然灵通,片刻就入了门道。
忙到半夜,他才赶回住处,芊芊和燕燕得知他明天就要走,双眼哭得红肿,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两女逗得破涕为笑。
翌日,芊芊和燕燕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吃着喷香的东西,他当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背上天蝉刀,把蓝潮箫放入怀中,装束完毕,两女送他出门,山下早有方青风和方青云等待着,方剑明不见谷主和白依人,问道:“我外婆和依人妹妹呢,她们不来送我了吗?”
方青风道:“少主离谷,谷主和少夫人本该相送,但她们生怕离别给少主增添忧伤,才没有来。”递给方剑明一根绸带,道:“这是少夫人让我交给少主的。”
方剑明接过来,看着这根结有蝴蝶的绸带,眼眶一红,眼角湿润,忍住没有落泪,默默的将绸带系在蓝潮箫上。
“少主,请随我兄弟来。”
方家兄弟带着他往外走去,所走竟不是通过村子的那条路,三人转来转去,地势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需要施展轻功,才能越过。
最后,来到了一间屋子外,方家兄弟躬身道:“少主,我们只能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了。”
方剑明向屋子的大门看去,道:“是从这个屋子出去吗?”
方家兄弟点头,没有说话。
方剑明向两人一抱拳,走上去,伸手推门,谁料那门竟像是上了闩般牢固,他运起内力,再次推门,大门应声而开,他大步迈进了屋内,身子刚进去,大门突然紧紧的关闭,四周一团漆黑。
无边的黑暗,挡不住他出去的心,他运起内力,双目闪动,犹如电光,依稀见得有路通往黑暗深处,他在黑暗中走了多时,仍旧见不到半点阳光,奇怪的是,呼吸并没有任何不适。
倏地,黑暗中一道恐怖的掌力朝他涌来,他不清楚四周都是些什么,不敢乱闪,出掌相迎,两股强大的掌力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只觉这人内力充沛异常,心头惊骇,左掌护在胸前,沉声道:“请问是哪位前辈?”
前方突然亮起两道宛如金光的东西,方剑明吓了一跳,暗道:“我的老天啊,这人的眼神竟比谷中长老的眼神还要犀利。”
那人距离方剑明大约有十五丈,听了方剑明的问话,陡然发出一声苍老的冷笑,缓缓道:“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顶多把你打得半死。”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七老吃瘪
话声陌生之极,方剑明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就在这瞬息之间,左右两面同时“亮”起了三双寒如冷芒的眼神,其犀利,绝不在正前方的这人之下。方剑明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呼吸声,这些人的呼吸缓慢得出奇,若不是修为精深,绝难会有此表现。
方剑明头皮发麻,回头凝眸望去,并不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七个人堵住了去路,却留下了退路,目的很显然,不想让他从此经过。
“七位前辈,晚辈乃谷中少主,一时不慎,打扰了你们的清修,还请各位见谅。”方剑明和气的道。
七人眨着夺人心魄的眼神,注视着他。半响,正前方的人冷笑道:“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乖乖的让我们打,还是放手一搏。”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这有什么区别?”
正前方的人道:“区别大着呢,乖乖让我们打,虽然结果也是半死,但痛苦很快,你若放手一搏,痛苦之长,只怕是你这个小娃娃所不能承受的。”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七位前辈武功之高,世间罕见,难道真要联手对付晚辈吗?”
正前方的人道:“我们只把你当成了靶子,并不是把你当对手。”
方剑明神色一正,道:“七位,晚辈还有要事在身,请行个方便,放我过去。”
正前方的人冷笑道:“你若有本事,尽管闯关就是,不要废话连篇。”
方剑明忽然“哈哈”一声大笑,笑声震动,七人只觉耳鼓发烫,心头俱是一惊,暗道:“这娃儿的内力怎地如此深厚!”
“你笑什么?”
“晚辈自从进谷以来,人人都把晚辈当成宝,想不到七位竟不把晚辈放在眼里,晚辈对七位是敬佩有加,请七位报名。”
“要打便打,何须通名?”
“七位既然不愿告知,晚辈只好放肆了。”
话声刚落,方剑明闪电出手,七股拳风疾风般击出,七人远在十五丈外,感受到拳风袭人,暗自运起了护体神功,七股拳风传出好远之后,才渐渐消散,七人的眼神依然犀利逼人。
方剑明这一掌虽未必尽全力,但也用了八分的力,但这七人并没有出招相抗,仅仅是用护体神功承受,这份能耐,犹在天、地榜高手的大部分人之上。
“你是在跟我们抓痒,还是没有吃饱饭?”正前方的人讥笑道。
方剑明心中泛怒,暗道:“好啊,我好心没有出全力,你倒出言讥讽我。”面色一沉,道:“七位,晚辈打你们一掌,你们也可以打晚辈一掌,晚辈若叫痛,立刻乖乖听令。”
七人听了,齐声冷笑,正前方的人道:“小娃娃狂妄无知,我第一个教训你!”
黑暗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一股强大之极的掌力涌来,方剑明只觉呼吸紧迫,运起护体神功,硬受了这一击,七人发觉他没有事,心里均是一惊。
“前辈,莫非你没有吃饭不成?”
话声刚落,两股超强的掌力涌来,并不在正前方的人掌力之下,方剑明心神一沉,护体神功在体内流转,按理说,这两股掌力足以将一个人打成肉饼,但打到方剑明身上时,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方剑明眸子内闪过一道金光,眼神之亮,令人不敢直视。
如此一来,把七人给惊住了,剩下的四人大吼一声,同时朝方剑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掌,四股掌风弥漫四周,势将方剑明震成肉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翻了一个筋斗,“啪嗒”一声,伏在地上,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七人虽然看不清他翻筋斗的姿势有多美妙,但能感觉到他已经“昏死”过去。
“小娃娃,你太狂妄了,再多你两个,也休想闯得过去。”正前方的人冷笑道,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充满了震惊和疑问,他们七人在这里面待了近百年,修为之高,可以用鬼神难测来形容,七人各发一掌,才将方剑明制住,换成其他人,早已死了七次,而方剑明,仅仅是昏死过去,非但展现了深厚的内力,还表明了坚硬的体质。他是如此想,其他六人也是如此想,都觉这娃娃的武功高得近乎神人。
倏地,正前方的人惊怒的叫了一个“你”字,随后,便是“砰砰砰”三声巨响,其他六人发觉不妙,向前扑上,方剑明却早已和正前方的人交手三招,第三招正是“握手言和”,绕这人修为精湛,大意之下也被方剑明抓住了双手双腕。
“七位前辈武功绝顶,晚辈领教了。”方剑明开口笑道,何曾像受伤人的样子,随手一甩,将手中之人扔了出去,其他六人由于受所站位置的影响,最先抢到两个,左首一个又因正前方的人迎面撞来,身形受阻。
方剑明将人扔出去后,飞身往前冲去,未冲出十丈,只觉脚腕一麻,已被右首赶来的人抓住了。
“小娃娃,你若……”
话没有说完,惊疑的大叫一声,将方剑明抛了出去,他若抓别处,还不至于会这样,偏偏他抓的是脚腕,“醒神经”就在足底,一受到刺激,根本不需方剑明运转,很自然的起了反抗之力,要不是他仍得快,仓促之中,只怕要伤在“醒神经”之下。
“哈哈……”方剑明发出一声长笑,去势如电,道:“多谢前辈相送,他日晚辈定当登门拜谢。”话声中,已去得远了,有人想追,将方剑明抛出去的人叹道:“不用追了,他已顺利过关。”
有人道:“亏我们七个在这里修炼了百年,竟栽在一个小娃娃手中。”
有人不满起来,道:“你和这小娃娃才交手三招,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他制住了?就算被制住,也仅仅是刹那间的事,怎地会被他扔过来?要不是你,我早把这小娃娃逮住了。”
正前方的人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小娃娃在地上装死,突然无声无息的向我扑来,这期间,你在干什么?”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再争了,这小娃娃能承受我们七人的掌力,武功之高,已无人可以杀他。你们想想,这娃娃使用的是什么武功,竟瞒过了我们的耳目。”
“大睡神功!”
方剑明施展“九天玄女步”,朝前狂奔,心中喜道:“这次真要多谢你了,若非你在关键时刻管用,我当真会被那七个老怪物打得半死。”
不知道往前去了多远,没有听到身后追来之声,他放慢了速度,最后改成了行走,他一边行走,一边暗自调元,他也并非是神人,七个老怪物的掌力非同小可,他多少也受了内伤,只是这内伤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紧要。
过了一盏茶时间,内伤在“醒神经”的治疗下,基本上痊愈,他的精神异常亢奋,恨不得回去和七个老怪物狠狠的打上一架,想是这样想,真要回去,他还有些“不敢”。
这时,隐隐有光线射来,往前走了百余步,就算不运功,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咦,这好像是一个山洞。”
借着光线,他扫视了一眼四下,抬头望去,只见光线从上面射进来,斜上了走了数十步,他已经来到了洞口,这里长满了乱草,阳光射来,令人舒坦,大喜之下,不由往前多走了几步,陡觉脚下一空,石子滚落,幸亏他及时飘身后退,否则就要落下悬崖。
“我的老天啊,你这不是折腾人吗?刚出狼窝,又遇虎险。”方剑明暗自嘀咕着,左右看了一眼,虽然有路,但也有限,不过十来丈长,过后就是悬崖峭壁。
往下看了一眼,悬崖深不见底,真要从这里下去,不知可不可以?他觉得这是一个充满挑战和刺激的想法,他决定不付诸于行动。抬头看去,才发觉这个山洞处于峭壁中。
现在路有两条,一条往下,一条往上,既然不能下那就只能上了,往左走了几丈,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往上“游”去,他的速度比壁虎还快,强烈的山风吹来,也阻挡不了他奋发向上的决心。
向上“游”了七八十丈,忽见顶上横生一棵小树枝,他“游”到了小树枝下,伸出一只手试了试小树枝的承受力,一试之下,果然不错,一翻身,坐到了小树枝上,暗道:“小树枝啊小树枝,你生在这峭壁之中,遭受风雨吹打,今天又要承受我的重量,实在对不起你了。”
歇了一会气,伸手拍拍小树枝,又开始往上“游”。
不久,他终于“游”到了峭壁尽头,双臂发力,纵身跃起,落在了悬崖上。
忽闻桃花香飘来,定睛望去,只见远处桃花盛开,不知不觉,他竟已经出了桃花源。绕着桃花源走了半响,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心中一喜,施展轻功,往流水声处掠去。当他赶到河边时,见这条小河是从桃花源中流出来的,河流上空,飘浮着桃花香味。
他认定这条小河就是那日和白依人所遇到的那条小河,沿着小河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那天遇到李自清的地方。既然有小河带路,他也懒得另找道路,沿着河岸,径直往下游走。小河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方,他被弄得不辨东南西北。
河水中的桃花香味越来越淡,最后就再也闻不到,这时,他估计自己行了五十多里。
忽然,他发现距离小河不远有一条山路,他抛开小河,踏上了山路。山路崎岖,极是难走,好在他是学武之人,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崇山峻岭,转到官道上来。
他施展“九天玄女步”,像一阵轻风往前飘去,前行不到十里,路过一个村庄,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见一家大门半开着,往里瞅了一眼,发现屋里乱糟糟的,就像被山贼洗劫了一样,他吃了一惊,走了十几家,每家都是这样。
第五百八十七章人间惨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山贼经过这里,村里的屋子早被烧光了啊,怎么还好好的。”
他想了一想,继续前行,正行走间,忽听身后传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身形一晃,躲在了路边。
不久,十数骑如狂风一般从远处卷到,方剑明凝眸望去,见这些人不像是马贼,但人人背着利剑,身穿清一色的劲装。
“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他心中想着,如鬼影一般飘出,轻轻的落在了最后一匹马之上,骑马的剑客兀自不觉。
十数骑冲出了里许才把速度稍微放慢,只听前头的一个汉子道:“蒙古人欺我中原无人,竟敢大举进犯,我们一路过来,所遇村子,大多是人去村空,若让我遇到他们,非把他们斩杀干净不可。”
方剑明心头一凛,暗道:“难道瓦刺已经开始进攻了?”
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蒙古人害得我们崆峒派支离破碎,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但我们这次是去铲除本派的叛徒,绝不能意气用事。”
有人道:“师叔,我们见到了掌门,真要去找师伯算账吗?”
中年人沉声道:“你还叫他师伯?他勾结凌云子这个狗东西,在蒙古人的撑腰下,赶走了掌门,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要不是华盟主派人来救我们,我们还能活到现在?你要是怕死的话,就不要去啦。”那名弟子再也不敢吭声。
方剑明听到这,暗道:“原来他们是崆峒派的弟子,想不到为崆峒派撑腰的是瓦刺。”
这时,十数骑舍去官道不走,踏上了一条土路,飞奔了四十余里,忽见山中有浓烟冒起,方剑明站得高,看得远,远远看去,心中大吃一惊。
很快,十数骑来到了一个村子外,众人见了村子中的惨状,有人忍不住怒骂出声,村中的房屋大多在燃烧,放眼望去,横七竖八的在道路两边倒着村民,其中不凡小孩,浓烈的血腥味飘来,令人肠胃难受。
方剑明瞧得双目尽赤,只听那中年人的声音道:“这个村子被马贼洗劫了,大家小心一点。”
方剑明忽见路边倒着半截石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心神大震,从马上飘下,十数骑小跑着远去了。
方剑明冲到半截石碑旁,蹲下身子,将石碑扶正,只见上面写着“吉祥”两字,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天,难道这就是师祖伯所说的“吉祥村”?哪个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吉祥村”?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村民,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他搬起半截石碑,往村口走去,到了村口,果然在路边发现了小半截石碑,上面写着“村”字,他全身颤抖起来,将上半截石碑安放在下半截石碑上。“吉祥村”三个字就像一个大铁锤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
这块石碑足有两寸厚、一尺宽,却被人宛如切豆腐一般切断,此人的力量之大,可见一斑,所使用的兵器更有可能是偃月刀一类的长兵刃。
“马贼!”方剑明脸上透出一股煞气,一掌拍在石碑上,两截石碑在他深厚的内力下,转眼化成灰。
“谁?”
方剑明站起身来,眼里射出吓人的光芒,盯着远处的一片草丛。
“给我出来!”方剑明厉声喝道。
草丛剧烈的晃动,随后,便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孩子浑身颤抖的爬起来。
方剑明怔了一怔,忙放下脸色,一晃身到了孩子身边,道:“孩子,你是吉祥村里的人吗?”
那孩子尽管吓得浑身颤抖,但并没有因此吓得六神无主,紧闭着嘴巴,点点头。
方剑明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孩子不答。
方剑明道:“你别害怕,我不是马贼,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道:“牧童。”
方剑明呆了一呆,瞧这孩子的样子,确实像个“牧童”。
“我不是问你是什么人,我是问你的名字?”
那孩子道:“牧童。”
方剑明叹了一声,道:“好,我就当你名叫牧童吧。”
那孩子忽然往村里跑去,哭着大喊道:“爷爷,爷爷。”
方剑明跟在他身后,眼看他跑到了村尾,沿路颠倒了好几次,但都没叫过一声疼,方剑明本可以扶住他,但想了想,没有这么做。
村尾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大概是因为这个屋子太小了,马贼没有放火,屋前倒着一个老人,身上中了三刀,看他倒地的姿势,好想是要进屋去,一只手臂往屋里指着。
方剑明进到屋里去,只见地上洒满了黄豆,屋中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但也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他心里一酸,险些落泪,同时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退出小屋,那孩子伏在老人身上哭个不停,方剑明黯然无语,那孩子哭了一会,忽然擦掉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要摆动老人的身子,他个头不大,本身就有一些瘦弱,要搬动一个大人的身子谈何容易,最后只得拖着老人身子往外走。
方剑明见他甚是吃力,上前帮他,却被他推开了,方剑明见他如此倔强,倒要看看他能倔强到何时。
那孩子拖着老人的尸体走了七八丈,已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仍咬着牙根,将老人的拖到一块草地上,之后,便见他跑回小屋中找了一把带有缺口的小锄头,在老人的身前的土地上挖掘起来。
挖了半会,脸色越发苍白,仅仅挖了一个小坑,大概是想起了伤心事,忽见他的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呜呜”的哭着,扔掉锄头,竟用十指去挖坚硬的泥土。方剑明大惊,赶上去时,孩子的一双手已是鲜血淋淋,方剑明刚把他抱起来,便见他已经昏过去了,脸色异常惨白。
方剑明一摸他的身子,心头大震,暗骂自己,原来这孩子早已饿坏了肚子,干了这么多力气活,不昏死过去才怪。
方剑明运起内力,缓缓的向他体内输入真,不多时,那孩子十指的创伤也已痊愈,方剑明给他擦掉血迹,他才缓缓的醒来,待要挣扎,却被方剑明点了穴道。
将他放在地上之后,方剑明找了一个破碗,舀了半碗水,走到那孩子身边,给他喝了两口水,解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糕点来,道:“我知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但不能不吃东西,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那孩子喝了两口水,有些力气,没有说话,但点点了头。方剑明解开他的穴道,把破碗递给他,包袱铺在草地上,那孩子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糕点,肚子饿得咕咕大叫。
方剑明走远一些,寻了一块土地,双掌往地面一推,泥土翻开,再一推,一片地面塌陷,成了一个大坑。
走回那孩子身边时,包袱中的糕点已被他吃了一半,方剑明吓了一跳,他倒不是心疼糕点,只要这孩子能吃,就算吃完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孩子添饱了肚子,站起身来,要上去把老人抱起,方剑明见他抱得甚是吃力,上去帮忙,这一次,那孩子没有拒绝,两人合力把老人抱到坑中,那孩子怔怔的看了看坑中的爷爷,将嘴唇咬得紧紧的,开始往坑里放泥土,方剑明也在一旁帮忙。
两人把老人安葬之后,那孩子跪在老人的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方剑明站在一边,向老人的坟堆弯腰拜了一拜。
忽听“哞哞”的牛叫声传来,方剑明扭头看去,只见一只老黄牛朝这里跑来,那小孩回头叫了一声“老黄”,眼泪又留了下来。老黄牛跑到那小孩身边,抬眼看了看坟堆,大眼中闪闪的,竟朝坟堆低了几个头。
那小孩站起身来,抱着老黄牛低声哭泣。
方剑明见天色不早了,道:“牧童,你跟我走吧。”
那小孩擦掉眼泪,抬起头来,道:“你能把老黄也带上吗?”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我有很多事,不能带上它。”
那小孩道:“我与爷爷和老黄相依为命,现在爷爷死了,只有老黄在我身边,我不想离开它。”
方剑明道:“你把它放了。”
那小孩道:“我不能放了它,它会死的。”说完,紧紧的抱住老黄牛,舍不得和它分开。
方剑明道:“你不放它,有一天它也会死。”
“老黄太可怜了,它为了我和爷爷,拼命的干活,我不能扔下它。”那小孩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你再不跟我走的话,我可要走了,你们村里的人都马贼杀光了,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吗?”
那小孩抱着老黄牛,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方剑明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一转身走了。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走,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半柱香时间,才走了两里地,回头不见小孩跟来,摇头苦笑,刚要往回走,却见那小孩出现在远处,他装出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第五百八十八章岌岌可危
那小孩从小就在山中乱跑,年纪虽小,但走路很快,方剑明故意走得很慢,很快就被小孩赶近了,但那小孩懂事得很,与方剑明始终保持在十丈左右,方剑明快他就快,方剑明慢他就慢。
走了一会,方剑明觉得肚子饿了,拿出糕点来吃,添饱肚子之后,他加快了脚步,那孩子虽是山中孩子,但方剑明真的加快了,他又怎么能赶得上,任他走破了脚底也追不上。
方剑明奔了十余里,抬头望去,入目是一大片枫林,正是盛夏时节,巴掌状的枫叶长满了枝头,层层叠叠,惹人喜欢。
过了大半天,那孩子才赶到枫林中,四下张望,看不到方剑明,脸色变了一变,靠着一颗枫树下缓缓坐下,脱掉两只破烂的布鞋,露出起了血泡的脚板,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忽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那小孩脸色大变,抬头张望,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人抱了起来。
“你……你没有走?”小孩吃惊的看着将他抱起的人。
“我走了,谁来给你医脚?”方剑明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的捏住他的脚腕,问道:“很疼吗?”
那小孩摇摇头,神色显得有些激动。
方剑明运起运起内力,给他治疗脚底的血泡,没花多少时间,那小孩已经可以正常走路。
“你的老黄呢?”方剑明问道。
“你说过,老黄早晚也会死的,它比我更要坚强,我相信它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的名字真的叫牧童?”方剑明坐在枫树下问他。
“我没有名字,小的时候,爷爷都叫我孩子,村里的人也叫我孩子,等我能放牛了,爷爷就叫我牧童。”
方剑明听他连个名字都没有,禁不住为他感到难过,他以为自己算是很可怜的人,这孩子比他还要更可怜。
“扑通”一声,牧童朝他跪了下去,他猛吃一惊,跳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
牧童跪在地上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要跟你走。”
“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我要拜你为师。”
方剑明笑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我要是收徒弟的话,这个徒弟必须能吃苦。”
牧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拜你为师,但是,说到吃苦,爷爷都说我是世上最能吃苦的人。”
方剑明故意刁难他,道:“你说你能吃苦,但你刚才哭了又哭,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
牧童怔了一怔,低着头道:“爷爷死了,我会哭,老黄牛要走了,我也会哭,只要你答应收我为徒,我从今以后绝不会落一滴眼泪。”
方剑明双眉一皱,忽然抓起他,跃上了一颗枫树,牧童张口欲言,方剑明伸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过了一会,只见从枫林深处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位胖和尚,一个是位被插双刀的汉子,那汉子一脸横肉,手上还牵着一匹马。
两人边走边说,只听那胖和尚笑道:“翟兄,请你转告毛二爷,就说我花和尚预祝他此行马到成功。”
那汉子笑道:“花兄,这几天你可要养好身子,只要我们干完这一票,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花和尚面露狰狞,道:“翟兄,你放心,我花和尚今晚就把那些贱人结果了,干完这一票,老子就南下,南方美人多得是,蒙古人再凶,也凶不到南方去。”
那汉子“哈哈”一笑,抱拳道:“花兄,你就送到这儿吧。”翻身上马,抱拳道:“告辞。”
花和尚有模有样的单手合十,道:“敬候翟兄佳音。”那汉子双腿一夹马腹,骑着马儿绝尘而去,花和尚眼见对方去得远了,这才转身回去。
方剑明悄悄的摘了一片枫叶,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嘴里念道:“一、二、三、四、五、六……”
他越说越大声,花和尚有所察觉,猛地转身,单掌护胸,喝道:“谁?”
“十六。”方剑明猛然将手中的枫叶打出,可怜这花和尚虽然发现了树上有人,但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只觉身上一麻,“咕咚”一声,一头栽倒。
当花和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穴道被人封住了,休想动弹半分,定了定神,见身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只听那大的笑道:“我没点你的哑穴,你可以喊叫。”
花和尚没有喊叫,却怒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竟敢惹你家爷……”
“啪”的一声,方剑明给了他一巴掌,将第二个“爷”字打回去了。
“我只让你喊叫,没让你骂人,你敢再乱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方剑明冷冷的道。
花和尚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鱿鱼——只有挨宰的份。
“少侠、小侠,我该死,我该死。”花和尚求饶的道。
“我知道你该死。我问你,刚才哪个汉子是什么人?”
花和尚迟疑了一下,方剑明沉声道:“你最好说实话,别看那汉子有马,却快不过我的一双腿,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抓回来,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的口风不对,嘿嘿,我最恨淫贼,你这花和尚只有做风流鬼了。”
花和尚吓得汗珠都出来了,颤声道:“我说,我说,他名叫翟子春,是道上有名的狠毒人物,杀人不眨眼,比我干的坏事还多。”
“毛二爷是谁?”
花和尚道:“是……是七星堂的堂主毛成坤。”
“七星堂?毛成坤?他不是在京师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花和尚道:“少侠,你有所不知,这毛成坤本是王振的干儿子之一,在京师横行霸道,他领导的七星堂位列京城八势之一,今年春天,京师展武林大会,毛成坤想争夺金龙武将,被大理段家的家主打成重伤,他养好伤之后,大概是没有面子再在京师混下去,才来到了这里。”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翟子春是毛成坤的手下?”
“是的。”
“你们密谋要干什么一票?”
花和尚脸色苍白,汗如雨下,道:“我……我不能说,毛家兄弟会杀了我的。”
“你说毛成坤还有兄弟?”花和尚虽称毛成坤为“毛二爷”,但方剑明以为在他之上的是“李大爷”、“李大爷”之类的。
“他……他有一个哥哥,武功比他至少要强十倍。”
“强百倍也没有用,你若不说老实话,我现在就让你去做风流鬼。”
花和尚颤声道:“我要是什么都说了,你是不是把我放了?”
方剑明冷笑道:“你若不说,命就没了,你老实说了,我不会杀你。”
花和尚掂量了一下,道:“好,我统统说出来。”顿了一顿,道:“毛成坤的哥哥叫毛成龙,是横行北方数十年的第一大马贼的首领……”
“等等,你说毛成龙是马贼?”方剑明眼神凌厉,含着煞气。
“是……是的,他武功高强,略有谋略,又有大批手下,加上弟弟和王振关系极好,官府拿他没有办法。”
“毛成坤是不是刚打劫过?”方剑明几乎是咬着牙道。
花和尚的眼神与他的眼神一对,吓得冷汗遍体,颤声道:“是……是的。”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方剑明满脸杀气的道。
“在……在山里面。”
方剑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道:“接着说下去。”
花和尚道:“我本是一个出家人,因为犯了色戒,被赶出了庙里,那时,毛成龙势力强盛,我迫不得已,只有投靠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打劫过,我只是跑跑腿,送送信的角色。毛成坤到了这里之后,与哥哥联手四处打家劫舍。这段时间,蒙古人要打过来了,闹得人心惶惶,毛成坤想到了一个发大财的计谋,他说府里的官员个个是个胆小鬼,乘这个时候,将府里的富户打劫一空,到时候,大家不做马贼了,到南方享乐。”
“毛成坤到府里去有什么阴谋?”
“他要去劝说府里的官员,要他们和我们一起干。”
方剑明微微吃惊,道:“府里的官员敢这么做?”
花和尚道:“毛成坤说,大明朝岌岌可危,这些地上的官员做官只为发财,蒙古人一打过来,他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成了俘虏,反正官也做不长了,还不如先找一条既能发财又能保住性命的路。这些官员既然都怕死,加上毛成坤的威逼利诱,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方剑明听了,大怒,道:“他们真敢这样做,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花和尚道:“翟子春今早从府里赶来,说事情有了进展,敲诈了我不少银子,才回去了。”
方剑明望了他一眼,道:“你没有和毛成龙他们住在一起吧。”
花和尚脸色变了一变,颤声道:“没有。”
方剑明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花和尚脸色更显苍白,道:“我……我……”
方剑明冷笑道:“你别以为我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我要是料的不错,你就住在这附近,快带我去。”
花和尚道:“我……不……”
方剑明双眼一瞪,道:“我不想再听到一个不字。”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妄想逃跑,百步之内,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最好不要试,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花和尚不明不白的就着了方剑明的道儿,心知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少侠,我不逃,我就带你去。”
方剑明拉着牧童,走在花和尚身后一丈开外,花和尚看起来很老实,问道:“少侠,请问你老尊姓大名。”
方剑明道:“你不用知道这个。”
花和尚碰了一个钉子,不敢再说话。
走出了这片枫林,只见有一座庙宇坐落在远处的山脚下,方剑明道:“花和尚,你是道上混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知道,我知道。”花和尚连声道。
到了庙外,花和尚上前敲门,不久,便有一个和尚来开门,见了花和尚,诧道:“主持,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抬头看见方剑明和牧童,愣了一愣,道:“这……”
花和尚眼睛一瞪,道:“还不快进去!”
领着方剑明二人进了庙宇,那和尚关上门,道:“主持,二当家要你到他的房间里一趟,说有事情相商。”
花和尚“哦”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快去给这两位施主倒茶。”
话声未了,猛然将手中的和尚提起,朝方剑明扔了过来,身形一纵,掠墙要逃,口中大叫道:“大家快来。”
方剑明冷冷一笑,随手一掌,将那和尚打昏,隔空一掌朝花和尚拍去,花和尚人在空中双手齐出,打出十数枚丧门钉,他不下毒手还好,方剑明打出的掌力至多将他震昏,所谓害人终害己,打出的十数枚嗓门钉刚飞出八尺,即被掌风震得反射出去,尽数没入的体内,惨叫一声,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面色漆黑,七窍流血而死。
第五百八十九章 解救众妇
闻得花和尚一声惨叫,霎时,从庙中涌出十来个大和尚。这些大和尚人人手拿戒刀,本想上前围攻方剑明,但见主持倒在地上,早已一命呜呼,吓得脸都白了,发一声喊,四散逃窜。方剑明对付这些小角色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屈指连弹,“咕咚”声不断,转眼,地上躺了一大片。
众僧扔掉戒刀,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方剑明拍醒被打昏的那个和尚,喝问道:“尔等与花和尚为非作歹,我本想把你们交给官府治罪,但尔等并非主谋,只要尔等真心改过,今后不再作孽,我可以放过尔等。”
众僧磕头如蒜,感激流涕。
方剑明忽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飞身掠上庙顶,往西面望去,只见一道人影风驰电掣往山中狂奔而去。他揭起一块瓦片,往那人扔去,双方相距不下一箭之地,那人的轻功也非庸手,奈何瓦片的速度犹在他之上,眼看就要追上。
那人既非庸手,听到身后风声响,头也不回,身子陡然弹了起来,躲过瓦片,心想你再狠,我都已经逃了这么远,看你奈我何,正在得意,第二块瓦片袭到,心头一跳,急忙再次弹起,接着,便是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那人惊恐万分,拼命闪躲瓦片,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狼狈之极,忽觉真气提不起来,原来这片刻之间,他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内力,身形受到影响,顿时被一块瓦片击中,惨呼一声,重重的颠在地上。
方剑明本可以在第二块瓦片的时候将对方击倒,但恼对方奸猾,自个儿心存恶作剧,直让对方累得没了力气,见对方倒地之后,两三个起落,掠到那人身边,抓起那人,又是两三个起落,回到了庙里来。
众僧见他把“二当家”抓了回来,更加不敢有异心,伏在地上,不断磕头,有几个硬是把头皮都磕破了。
“尊驾就是二当家吧?”方剑明把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扔,怪声怪气的道。
那人是一个面貌丑陋的汉子,闻言,双眼一瞪,有力无气的道:“你……你敢杀我?”
方剑明面露微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二当家道:“我与花和尚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二当家见方剑明很耐心的问话,误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嘿嘿一声冷笑,道:“我师父和毛大爷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你敢杀我,我师父和毛大爷会将你碎尸万段。”
“毛大爷就是毛成龙吧,你师父又是何方高人?”
“我师父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六指怪’,你年纪小,大概没有没有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字,但‘八怪’之名也应当听说过吧。”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八怪中人,不知你师父的武功比起‘九指追魂’这个人来,孰高孰低。”
二当家愕然道:“‘九指追魂’虽不是八怪中人,但也是和我师父同时代的人,两人的武功不相伯仲。”
方剑明面色陡然一沉,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你……”
“花和尚的下场,你该看到了,你和他是蛇鼠一窝,我岂能放过你?”
“你敢……”
方剑明伸手一抓,二当家惨叫一声,琵琶骨被抓断,武功算是废了,牧童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这会突然上来,狠狠的踢了二当家一脚,道:“我记得你这个坏家伙,你害得阿牛一家全都死了,我踢你一脚,算是便宜你了。”
方剑明诧道:“阿牛是谁?”
牧童指着二当家道:“一年前,这个坏家伙到我们村里来,抢走了牛大娘,打伤了牛大叔一家,后来,牛大叔一家因为没钱治伤,都死了。”说完,又狠狠的踢了二当家一脚。
方剑明听了,大怒,真想当场把二当家杀了,但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儿,觉得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朝众僧看了一眼,喝道:“你们都给我起来。”
众僧颤抖着站起,都道:“我们原是这庙里的和尚,后来来了花和尚,把我们的主持杀了,自己当主持,他威胁我们,叫我们给他办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少侠不要杀我们。”
方剑明怒道:“你们拿着戒刀出来,难道不是行凶?”
众僧道:“我们这点功夫是花和尚教的,他说我们要是不给他看家护院,就要把我们杀了。”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们要是主犯,我早把你们废了,这庙里是不是被关着无辜的人?快把她们放出来。”
当下,便有两个和尚去了。不一会儿,那两个和尚回转,身后跟着一群女人,年纪小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大一点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牧童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女人,喊道:“牛大娘。”
“牛大娘”正心惊胆颤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听有人叫他,抬眼望去,见是一个孩子,依稀认得,又惊又怕,颤声道:“牧童,你……你怎么来了。”
牧童大声道:“牛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是我的师父,你看,那个把你抓走的坏家伙已经被我师父打倒了。”
众妇听了,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人,起先她们还有些害怕,后来,一想起这一两年所受的侮辱,有冤无处伸,捡起地上的戒刀,冲上去,往二当家砍落,顿时,二当家被砍得血肉模糊,早已没气了。
只听“当啷”声不断,众妇心中害怕,蹲在地上,哭声一片。
方剑明对众僧喝道:“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你们却做出了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我今天虽不杀你们,但也要废了你们。”
众僧吓得跪下,拼命的磕头,突见牛大娘抬起头来,哭道:“少侠,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都是被马贼抓来的,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只有那两个当家的对我们……”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方剑明道:“你们还不快向牛大娘她们道谢?”众僧面朝众妇磕头,总算保住了性命。
方剑明在庙里转了一圈,收出不少金银来,见这寺庙完全不像一个佛门清静之地,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到了庙外,见牛大娘抱着牧童痛哭不已,知她已得知了家破人亡的事。
他把所收来的金银放在庙前的空地上,道:“这都是花和尚两个人抢来的,你们每人拿一些,各自散了吧。”
众妇朝他跪下磕头,感谢他的救命大恩。方剑明不好上去扶她们,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们拿了银子后,走得越远越好。”
众妇感激不尽,各拿了一份,各奔东西。牛大娘家破人亡,定是不会回吉祥村的了,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俟众妇离去之后,方剑明见地上还有一些金银,便对众僧喝道:“你们今后做些什么,我管不着,将这些银子拿去,好好做人。”
众僧捡回了一条命,已是暗念阿弥陀佛,没想到还能拿银子,深受感动,拿了银子之后,各自去了。
方剑明本想一把火烧了这座肮脏的庙宇,但又怕火光被山里的马贼发现,不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便带着牧童到了枫林中,想起先前牧童叫他为师父,颇觉有意思,问道:“牧童,我没答应收你为徒,你怎么叫我师父?”
牧童道:“你虽然没有答应,但我知道你会收下我的。”
方剑明怔了一怔,叹道:“不错,我是要收你为徒,像你这般的徒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牧童听了,大喜,朝他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在上,我给师父磕头。”
方剑明将他拉起,道:“牧童,你既然是我的徒儿,我想给你起个名字,你愿意吗?”
牧童道:“徒儿愿意。”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你爷爷姓什么?”
牧童道:“我不知道,我听爷爷说,我是他捡来的孤儿。”
方剑明听了,摸着脑袋道:“可怜的孩子,我小的时候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这大概就是你我的师徒缘分罢。”心头一动,道:“你愿姓文吗?”
牧童睁大眼睛,道:“可是文天祥文爷爷的文?”
方剑明一怔,诧道:“你怎么知道文……这个人?”
牧童道:“爷爷常常跟我讲故事,说岳爷爷、文爷爷都是大英雄、大好汉,做人就要做他们这样的人。”
方剑明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来,沉默了一下,道:“不错,就是文爷爷的文。”
牧童喜道:“我愿意。”
方剑明抬起头来,眼见枫树挺拔有力,道:“我希望你像这些枫树一样,做人正直,时刻保持一颗坚毅之心,今后,你就叫文牧枫吧。”说完之后,拉起对方,施展“九天玄女步”,穿过枫林,风驰电掣般而去。
他带着文牧枫一路飞奔,想赶在天黑之前达到城中,但天黑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城池,想了一想,停下脚步,道:“枫儿,师父再赶半个时候,大概也快到了城中,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办好,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上歇息,明早再进城,你看如何?”
文牧枫道:“徒儿听师父的。”
方剑明四下看了一看,抱起文牧枫,纵身掠起,没几下,已远离大道。文牧枫先前被他拉着,只觉像飞一样,这会儿又觉自己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夜色下的树影忽高忽低,他心中充满了兴奋,自己几时才能学成这等本事啊。
翻过一座山头,方剑明双目如电,瞧见山中不远处有个山洞,抱着文牧枫掠到洞外,往里看了一眼,将文牧枫放下,拉着他进洞来。
两人席地而坐,方剑明解下包袱,拿出最后的糕点,两人将就着吃了,方剑明见他的脸色略显疲惫,道:“枫儿,你先睡吧。”
有方剑明在身边,文牧枫自然睡得很踏实,他确实累了,刚躺下不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见他睡熟之后,方剑明从怀中掏出“洗髓经”来,走出山洞,借着淡淡的月光,翻到一页,一字一句的体会。
“洗髓经”乃少林绝学之一,它不能传授武功招式,也与内功心法大为不同,却比这两样都要可贵。人体有很多经脉,没有学过内功的人,感觉不到经脉中“气”的存在,更不会运用,经脉中的“气”越壮、越纯,就表明此人的内力越深、越精,而“洗髓经”能加速人修炼内功时的速度,又不会使修炼者有走火入魔之虞。
方剑明所看的这一页却是教人如何洗髓的,他虽把这些文字背得滚瓜烂熟,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逐字逐句的捉摸,文牧枫压根儿没有学过武,体质与会武功的人不同,万一有个差池,岂不是把这个孩子废了?
半个时辰后,方剑明回转洞内,坐在文牧枫身边,运起体内的真气,双手暖和,慢慢的在文牧枫身上拿捏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文牧枫睡得香甜,只觉身上舒服无比。
方剑明这般消耗功力的给文牧枫洗髓,为的就是想给他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这孩子的体格是有了,但没有任何武功底子,就像一块顽石一样,若不给他打磨一番,是不会让他成为玉的。两个时辰过去后,方剑明满头大汗的收功,盘膝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张开双眼的时候,文牧枫还在浓睡着,洞外已是隐隐发白,忽见文牧枫睫毛眨动,翻身爬了起来,揉着双眼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要赶路了?”
方剑明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到外面,我教你几招防身的功夫。”
文牧枫大喜,跟在方剑明身后,兴冲冲的出了山洞。
到了洞外,方剑明叫他在场中站好,道:“练武之人,跳是基本功之一,你跳起来让师父看看。”
文牧枫不知道用意何在,但仍然使足了力气往上一跳。不料,这一跳非同小可,“呼”的一声,竟像鸟一般离地飞去,冲上天空。绕他胆子大,也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好一阵手忙脚乱。
第五百九十章 张三兄弟 天魔圣
方剑明见了,忙道:“不要慌,尽你全力掌握好平衡。”
文牧枫是想掌握平衡啊,但他做梦都从来没有跳得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得屁股开花,岂有不急之理。
“咚”的一声,他落在了地上,屁股没开花,但很疼。他这一跳,足有六丈高下,若非方剑明往他落地之处打出了一股暗劲,他的屁股真的要开花了,揉着屁股站起来,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跳得这么高?”
方剑明笑道:“将来你会知道的,总之是,你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你好好的练习一下,不要太用劲,再像刚才那样,别怪师父不帮你。”
文牧枫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有了什么变化,但猜出定是师父在自己昨晚睡下后做的手脚,心里感动,发誓要用心练习,否则的话就是对不起师父的良苦用心。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第二次跳起来时,只用了一点力气,但也跳了七八尺高下,绕他有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平衡身子的打算,落下来时,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颠了一跤。
方剑明让他独自练习,自己走到一边,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缓缓的打起“太极拳”来。这套“太极拳”看上去非常简单,但其间的变化绝非外人可领悟,方剑明尽管已练得娴熟,但运用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足,这说明他的修为还不够。
本来嘛,人家张三丰,绝代宗师,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武学,又岂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纵然是天纵奇才,也只能说练得好,练得有味道,但要说会?普天之下,恐怕没人敢说。
打了几趟“太极拳”,他又把自己创造出来的十招来来回回打了十遍,这十招的名字普通到了家,真要说给大门大派的掌门们听,多半会被取笑,但现在的方剑明已不是以前的方剑明,他的武功进入无上境界之后,对于武学的领会不再是从前那样。他觉得,越简单的招式越厉害,所谓“化腐朽为神奇”就是这个道理。
当他停下来之后,扭头看去,文牧枫兀自勤奋的练习着跃起和落地,比之先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方剑明赞许的点了点头,把他叫过来,道:“你能练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师父的意料之外,师父先教你几手好学的招式,你要认真看清了。”
当下,就给他演练了一遍,然后叫他凭记忆自己练习。方剑明传授的这几手功夫,虽非什么绝学,但寻常之人也学不来,好在他不仅给文牧枫洗了髓,还打通了对方体内不少经脉,让文牧枫得了十数年的真气。
文牧枫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腹部脐下有股气,自己跃起时,那股气就会流转起来,他却不知道,就因为给他洗髓和打通经脉,方剑明现在只能使出八分力。以前,凡是被方剑明救治的人,因为都是身怀武功,彼此有益,但文牧枫毫无根基,方剑明给了他这么多好处,自己反而有了亏损,不过,那两分力,方剑明相信不出半个月,就会复原的。
文牧枫练了几遍之后,方剑明纠正了他一些小错误,让他再练了十数遍,两人才开始启程。
果然不出方剑明所料,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能够看到城墙,进了城,城中的繁华,自然不是小镇小村所能比的,但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却也不如往时热闹。
找了一家酒店,两人正在楼上用餐,忽听蹄声响亮,方剑明抬头往外一看,只见十数骑纵马从大街那头赶来,自酒楼下进过,出城去了。
“原来崆峒派的人昨晚在城中过夜,看他们行色匆匆,不知要赶到什么地方和凌霄子前辈会合。”方剑明忖道。
来可叹,武林九大门派中,除了崆峒派外,其他八派都是武林联盟的中坚分子,虽说昆仑和华山遭受过血手门的重创,但内部至少还很团结,崆峒派各自为政,互相厮杀,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如何,或许到时候,九大门派就要少了一个门派了吧。
吃饱后,方剑明正想下楼,忽见一个汉子飞快的上楼来,四下一扫,向两人这头走来,到了近前,低声道:“请问尊驾是不是峨眉派的掌门方剑明方少侠?”
方剑明一怔,道:“你是谁?”
汉子道:“在下刘五,我家大哥求见,方掌门不知有没有空?”
“你家大哥是谁?”
刘五笑道:“我家大哥和方掌门是熟人,姓张名三。”
“张三?”方剑明脑中顿时涌出“三手鼠”张三那张尖嘴猴腮的脸来,微笑道:“张三兄弟真是神通广大,竟知道我到了这里。”起身拉着文牧枫,随着刘五下楼而去,进过柜台的时候,待要付账,刘五道:“少侠的酒菜钱,在下已经付过了。”
方剑明道:“破费,破费。”
刘五道:“我家大哥对少侠十分敬仰,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出了酒楼,刘五领着两人行去,这刘五对城里的地形相当熟悉,转来转去,竟把两人带进了一个胡同中来。
刘五往后瞟了一眼,放慢脚步,与方剑明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方掌门,我们被人跟踪了。”
方剑明笑道:“我也感觉到了。”
刘五道:“方掌门果然了得,在下的这点手段完全是来自多年锻炼的眼光,方掌门却能感觉到有人跟踪,论武功,在下是望尘莫及。”
方剑明也挺佩服他的,道:“兄台的眼光,方某是远远不及。”说着话,拉着文牧枫闪到了左面,刘五机灵的闪到了右面。
片刻之后,一条人影急速的窜上来,刚要查看,方剑明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肩头,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
那人的武功本来还不错,但他碰上了方剑明,待要动弹时,只觉全身无力。
“请问你是不是方剑明方少侠?”那人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方剑明“咦”了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认得我。”
那人松了一口气,笑道:“方少侠,你别误会,我是丐帮的弟子。”
方剑明“啊”了一声,放下按在他肩头的手,那人转过身来,看年纪,三十出头,朝方剑明施礼道:“丐帮山西总舵下第七分舵舵主封有田见过方少侠。”
方剑明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丐帮的弟子啊。”
封有田叹了一声,张口欲言,忽然看了一眼刘五,刘五乖巧得很,走远开去,给两人放风。
“方少侠,这汉子是谁?可靠吗?”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伙计,发现我在城中出现,特意来请我去见那个朋友。”
封有田笑道:“这汉子的武功不怎么样,但甩人的功夫确实难得,我险些跟丢了。”顿了一顿,神色凝重的道:“因为瓦刺已经开始向我朝进攻,本帮上下,一心抗敌,为了打探消息,在下既没有背上袋子,也没有穿上丐服。”
方剑明沉声道:“我早已知道瓦刺会打过来,不知朝廷对此有何反应?”
封有田冷哼一声,道:“朱祁镇这个昏君听信王振的谗言,根本就不重视,据本帮弟子禀告,京师的官员,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暗中准备举家南逃。”
方剑明万料不到会如此严重,凛然道:“京师乃拒北大本营,倘若失陷,天下危矣,这些当官的,难道就不能团结一致吗!”
封有田道:“帮主的意思和少侠不谋而合。朱棣当年迁都京师,北拒蒙古,就是不想让蒙古人卷土重来,践踏我大好河山。帮主说,当此之际,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就算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方剑明听得热血沸腾,道:“华大哥还好吗?”
封有田道:“方少侠,实不相瞒,帮主这两日会经过这里……”
方剑明听了,又惊又喜,道:“华大哥要来?”
封有田道:“是的。”
“这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封有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王振的干儿子,七星堂堂主毛成坤最近到了这里,不知有什么阴谋,请少侠小心提防,我怕他会害人。”
方剑明道:“多谢封舵主提醒,我会注意的。”
“方少侠,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你有事的话,就来城北的福隆客栈找我。”
“好。”
两人抱拳告辞,封有田走后,刘五走上来,笑道:“方掌门,请随我来。”在前带路,方剑明拉着文牧枫跟着他走了一会,来到一户门前,刘五上前敲门,一个小厮把门打开,让三人进去后,把大门紧紧关上。
刘五领着两人穿过院子,转了几转,到了大厅。厅中摆了酒菜,“三手鼠”张三从桌位上起身来迎,笑道:“方少侠,你给张三面子,张三荣幸得很。”说话的当儿,刘五已悄悄退出。
方剑明四下打量,道:“张三,你真阔气,竟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
张三摆手苦笑,道:“我张三真有这么一座宅院,也用不着在江湖中风吹雨打了。”
方剑明一愣,道:“这不是你的?”
张三请两人坐下,道:“这座宅院是人家借给我们这帮兄弟暂用的。”
方剑明笑道:“什么人出手这般豪气?”
张三道:“就是锦衣卫的大统领司马无风。”
“咦,你什么时候和朝廷有交情了?”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我张三武功不高,身份又低,哪里能和司马大统领攀上交情?”张三给他倒了一杯酒,正要给文牧枫倒酒,文牧枫却把杯子拿走了,弄得张三有些尴尬。
“我刚刚吃过饭,又不会喝酒,你不用给我倒了。”文牧枫如此说。
“小兄弟快人快语,张三佩服,佩服。方少侠,不知他是?”
“他是我徒弟,名叫文牧枫。”
“哦,原来是文小侠,失敬,失敬。”
方剑明道:“张三,你叫我来,不止是要请我喝酒吧?”
张三道:“我先前在路上看见两位在街上,本想上去跟少侠见礼,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把你请到这里来。”
“张三,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你要卖消息给我,我可买不起。”方剑明半真半假的道。
张三突然叹了一声,道:“少侠说这种话,就是不把在下当作朋友了。”
方剑明面色一正,道:“在下要是没把你当成朋友,你就算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未必会来。”
张三面色显得有些激动,深有感触的道:“我张三十五岁出道,在江湖中混了三十余年,结交的都是些小人物,想不到方少侠竟会愿意和我交朋友。”
方剑明道:“张三大哥,交友贵在知心,纵然结交的是大人物,倘若都是酒肉朋友,又与不结交有什么区别呢?”
“方老弟说得是,我今天请你来,不收半分银子,有问必答。”
方剑明大喜,道:“张三大哥,你消息灵通,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
“请问。”
“不知血手门和我们武林联盟最近的战况如何?”
张三诧道:“方老弟,这几天发生的事,难道你没有听说?”
方剑明道:“小弟最近几天正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张三想了一想,道:“血手门门主聂皇杰独自一人出来。”
“什么?”方剑明大吃一惊,道:“他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杀了什么人?”
“不错,这人的手段果然毒辣,一出来就与令狐松联手,把黄山派灭了,唯独只剩下十大公子之一的‘飞云鹤’熊白祥。”
方剑明一掌拍在桌上,怒声道:“这两个魔头真是该死!”
“听说他们两个为了打击武林联盟,竟自动找上门去,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武林联盟损失了几个高手,而聂皇杰和令狐松似乎也受了伤,逃回祁连山去了。”
方剑明听后,突然出了一股冷汗,心跳加速,颤声道:“张三大哥,你当真不知道损失了什么人?”
张三见他面色有异,点点头,道:“方老弟,你在担心?”想了一想,恍然大悟,笑道:“老弟大概是在为龙轩主担心吧,我可以告诉老弟,龙轩主没事。”
方剑明略为松了一口气,以为龙碧芸没事,和她在一起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事,猜不出损失的是那几位,不禁又有些害怕起来。
他喝了一口酒,定定神,道:“对了,你刚才说这座宅院是司马无风借给你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三苦笑一声,道:“司马无风是官家人,而我是个靠消息吃饭的小贼,按理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但世事多变,瓦刺进攻之事,迫在眉睫,我和我的兄弟们虽非英雄好汉,但也知道气节两字怎么写,司马无风知道朝廷的那帮探子无用,派人联系我,要我和我的兄弟们给朝廷打探瓦刺军的动向,司马无风有心,我们有意,就这么走到了一起,这座宅院就是这么来的。”
方剑明听了,肃然起敬,举杯道:“张三大哥,为你,为你的兄弟,我敬你一杯。”
张三“哈哈”大笑,甚是痛快,道:“今天能与老弟浮一大白,我张三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不虚此生了。”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张大哥休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我相信张大哥可以活到百岁以上。”
张三笑道:“为长命百岁干杯!”与方剑明连碰了三大杯。
方剑明今晚有行动,不宜多喝,喝了五杯之后,按住酒杯,道:“张大哥,毛成坤此人现在何处?”
张三道:“你不问我,我也要跟你说,这恶贼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这偏远的地方来,哼哼,像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臭到哪里,据我所知,他住在城南的一家妓院里,他来的这几天,每天都要去拜访府里的官员,不知有什么阴谋。”
方剑明冷笑了几声,把毛成坤的用意说了出来,张三吃了一惊,道:“这恶贼果然不是人,竟想出这等混蛋主意,这恶贼不该死,天下便没有该死之人了。”顿了一顿,道:“毛成龙其人,我略有耳闻,此人武功甚高,率领一帮马贼,横行无忌,武林中早就有人想除掉他,但他非常狡猾,自忖打不过的,就躲在山中不出。数十年来,死在他刀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的兵器是什么样的刀?”
“听说他用的刀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长有一丈二,重达两百余斤。”
方剑明听了,脑中勾画出“吉祥村”的村碑是怎么被切成两半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纵马狂奔,身后跟着一大群马贼,马蹄震荡,灰尘漫天,吉祥村的村碑立在村口,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大刀从天而降,横削而过,宛如闪电一般,将村碑斩成两截,上半截跟着马蹄往前冲。
画面到此为止,方剑明不想在往下勾画下去,因为接下来的情形除了屠杀,就是放火。
眸子内闪过一道寒光,方剑明冷冷的道:“府衙在什么地方?”
张三见了,猜出他要干什么,道:“老弟,毛家兄弟杀一百次也不解气,但府里的官员杀不得。”
方剑明道:“我不是要杀他们,我有件事要告诉他们。”
张三点了点头,把府衙的位置告诉了他,同时又把毛成坤住在那家客栈告诉了他,张三虽然对他万分敬佩,那也是感于他的为人和武功,像张三这种人,乃是武林中最底层的人物,摸滚打爬了不少年月,能当上这一行的老大,绝非幸事。他详细的说了毛成坤身边有多少人,要方剑明尤其注意哪个背着双刀的翟子春。
“这些人是不是罪不可赦?”方剑明问道。
“这些人都是毛成坤的死党,个个是亡命之徒,杀了也要吐上三口唾沫。老弟,我就怕你到时候硬不下心肠,你若狠不下心,这些人一有机会,可能会伤害无辜,你可要想清楚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吓得半死
方剑明沉声道:“我这一次绝不会留情,让他们活在世上一天,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他们手中。”
张三道:“方老弟,我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我……”
方剑明不等他把话说完,截口道:“张大哥,你还有重要的事情做,这件小事就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张三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毕竟比起瓦刺大军来说,毛成坤这些人只是毒蛇,还算不上猛虎。”
白天不宜行动,方剑明只好等到天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张三安排两人在后院住下,派人监视毛成坤的动静。方剑明乘这个空闲的时间,又指点了文牧枫半天功夫。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方剑明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刀客,在刘五的带路下,来到了府衙附近。两人并没有走在一起,刘五在前,他在后,两人相距有三四丈,虽是夜晚,但街上也有不少行人。
刘五上了一家酒楼,方剑明则是绕到了府衙的后墙外,一晃身,便消失了踪影。
他虽然不清楚衙门里的情形,但随便抓了一个小厮,就打听到了府衙大人现在何处,将小厮的穴道点了,塞在假山的夹缝中,没花多少工夫,他像鬼影一般出现在府衙大人的书房里。
府衙大人正坐在书房中的一把靠椅上,双眼微闭,不知是养神,还是思考问题,房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当他睁大眼睛的时候,才看见身前站了一个带刀的陌生人。
“你……”
他大惊失色,刚要大叫,方剑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王大人,你不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的别乱叫。”
这话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府衙大人果然不敢乱叫,颤声道:“你是……是谁?怎么知道我姓王?”
“随便找个人打听,都知道你王大人的大号。王大人,我劝你不要跟我耍心计,外面的两个人,大概是你的贴身侍卫吧,都乖乖的睡着了。”
王大人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官,见过不少世面,知道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就是武林中的“高人”,忙起身来,抱拳道:“下官不知侠士驾到,有失远迎,请侠士恕罪。”
方剑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王大人”不是省油的灯,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客气了。我想大人也是一个痛快的人,痛快人说痛快话,我也不拐弯抹角,毛成坤的大礼,不知王大人收下了没有?”
王大人吓了一跳,浑身出了一股冷汗,道:“下官糊涂,不知侠士这话的意思何在?毛成坤是什么人?”
方剑明一声冷笑,道:“王大人,我不懂你们官场的规矩,但我却知道贪赃枉法之事随处可见,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再跟我装糊涂,小心我的大刀无眼。”
王大人频频的抹汗,道:“侠士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刀子,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谈。”
方剑明道:“王大人,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再干跟我打迷糊,我的刀子当真是不长眼睛了。”
这话把王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道:“侠士饶命,侠士饶命,下官说就是了。”
“我问你,毛成坤送了多少礼给你,你收下了没有,我若发现你说的有一句掺假,不会给你机会。”
“下官不敢。是,毛成坤是找过下官,并要送下官五十万两银子,但下官不敢收下。”
“你没有立即收下,说明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这几天,你肯定是在思考该不该收下这笔大礼吧?”
王大人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方剑明喝道:“你起来。”
王大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汗珠,显见心中的恐慌。这也不是说他胆小如鼠,毛成坤前来和他密谈的事,居然被外人知道了,万一被朝廷得知,别说他官做不成,脑袋也得搬家,而且会祸及全家。换成其他人,也是这幅德行。正因为此事太过重大,他才没有立即答应毛成坤,这几天确实在权衡中,权衡得人都有些神经质了。瓦刺大军进攻之事,他不是不知道,朝廷不够重视,早晚会打上来,毛成坤是王振的干儿子,他也清楚,得罪了毛成坤,就等于杜绝了升官的道路,等于宣布自己的死刑。
当官的又有几个不为财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但要让他开门揖盗,显得有些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虽说毛成坤已经给他想好了后路,但他还是害怕万一出漏子。这不,漏子已经出了,人家找上门来,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当下,王大人痛哭流涕,把自家的难处陈述了一遍,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娇妻幼子,声情并茂,足以让闻者落泪。
方剑明当然不会相信他这一套,却也清楚他是怕死,沉思了一会,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笔筒,眼见是镏金的,美轮美奂,笑道:“王大人,这个笔筒至少也值上千两罢?”
王大人道:“这是一个当地土豪送给下官的,侠士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方剑明面色一沉,道:“吉祥村是不是在你管辖的范围之内?”
王大人颤声道:“是。”
方剑明怒道:“你身为父母官,吉祥村发生了被马贼屠村的事,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你这个官是怎么当得?”
王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吉祥村离此太远,地处偏僻,下官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方剑明道:“限你三天之内,派人去吉祥村收拾,误了一个时辰,我叫你脑袋搬家。”
王大人伏地道:“下官明早就亲自带人前去。”
方剑明道:“我问你,对于吉祥村,你知道多少?”
王大人道:“下官该死,下官疏于管理,所知有限。”
方剑明皱眉道:“有谁知道得比较详细?”
王大人道:“府里的徐幕宾知道得最详细。”(幕宾,也叫幕僚、幕友,相当于师爷,一般无官衔)
方剑明想了想,出去把外间的一个侍卫抓进来,拍开他的穴道,那侍卫跟在王大人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大喊大叫的时候。
王大人对侍卫道:“你去把徐幕宾叫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记住,刚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要说。”
那侍卫待要转身出去,方剑明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道:“我和你家大人等着你们,半个时辰不到,你小心毒发身亡。”
那侍卫吓得魂飞天外,飞快的去了,他可没有糊涂到用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压根儿就不用半个时辰,就一盏茶的功夫,那侍卫带着徐幕宾来了,方剑明在侍卫的肩头拍了两下,点住他的穴道,又把他揪出去了。
徐幕宾五十多岁,下巴留着山羊胡子,见东翁书房里有一个刀客,张口欲言,立刻被王大人用眼色制止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方剑明把侍卫揪出去,才意识到东翁被困在这里了。
“徐幕宾,你跟了我很多年,我一向对你如何?”王大人道。
徐幕宾道:“东翁对徐某极好。”
王大人道:“我实话告诉你,这位侠士武功高强,想知道吉祥村的情况,烦你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徐幕宾干了二十多年的幕僚,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尽管有些害怕,但比王大人镇定得多了,想了一想,道:“我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从上一任的李大人到现在的王大人,都是我的东翁,可以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吉祥村的情况,我查过府里的资料,这个村名源于北宋年间,数百年来,多灾多难,实在不是一个吉祥的村子,但奇怪的是,这个村子每遭一次毁灭,不出几年,又会有人迁到原址居住,颇为耐人寻味。十六年前,一帮马贼横行到此,将吉祥村毁掉……”
方剑明脸色一变,忙道:“等等,你说十六年前,究竟是什么时候?说得具体一些。”
徐幕宾想了一想,道:“当时在任的是李大人,王大人还没有来,我记得那是十六年前的十月,金秋时节,枫林如火,残阳如血,我们赶到了吉祥村的时候,马贼早已不知去向,场上惨不忍睹。”
方剑明听了,身躯一震,想象着当时的惨状,定是和不久前发生的一样。
不错,这个吉祥村就是他所要找的吉祥村。十六年前,十月中旬,正是大方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查出是谁干的吗?”
“这……惭愧,这件惨案直到如今,还没有破案。”
“会不会是毛成龙这股马贼干的?”
两人听了,大吃一惊,徐幕宾颤声道:“徐某不知。”看他的样子,很怕毛成龙这个人。
“你还有当时村中人的记载吗?”方剑明平静了一下心情,温和的问道。
“年代久远,加上死的人太多,徐某没有记录。”
方剑明站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从桌上拿起镏金笔筒,轻轻的一用力,笔筒就如面粉一般碎了,厉声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就等同于此笔筒。”
王大人和徐幕宾吓得全身颤抖,应声道:“是。”
“王大人,半个时辰后,带上你的人马,到城北‘春香院’抓毛成坤的手下,我想你该知道他们犯了何罪。谁敢告密,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话声未了,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书房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过了好半响,王大人和徐幕宾才晃过神来,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浑身都湿透了。那两个侍卫的穴道自动解开,进来请罪。
王大人吓得半死,那里还有心思治他们的罪,与徐幕宾匆匆商量了一会,点上人马,吵吵闹闹的往城北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惩恶除奸
方剑明出了府衙,走到街上,坐在酒楼上的刘五从窗口看到他显身,知道他已“摆平”了府衙里的事,结账下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转到一条安静的巷子里来。
“方掌门,刚才在下得到了最新的消息,黑道上有名的‘轰天三霸’进了‘春香院’,被毛成坤的手下请进去了东院,他们有可能走到了一起。”
方剑明听后,眉头一皱,他的时间不多,只有半个时辰,现在多了“轰天三霸”,计划得需要改变一下,问道:“这‘轰天三霸’武功如何?为人又如何?”
刘五道:“三人联手的话,毛成坤恐怕也不是对手,这三兄弟以凶成名,虽不是无恶不作,但也坏到了家。”
方剑明一咬牙,冷声道:“既是这样,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完,告辞而去。
他施展“九天玄女步”,人如一道轻风,街上行人根本就看不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掠过。
城北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春香院”,容易找,因为它是一家妓院。妓院,可以叫青楼、烟花之地、勾栏,又可以叫风月场所、窑子,不管怎么叫,反正妓院是一个奇怪的存在。老鸨们在这里发大财,妓女们在这里留尽血汗,龟奴们在这里狐假虎威,有那么几个姐儿因为荣幸,脱离了苦海,但这不代表什么,真的不代表什么。
“春香院”是城里最大的妓院,听说“东家”还是本地的土绅,土绅之流,又土又绅,形象之极。今晚的“春香院”特别的热闹,因为来了许多客人,客人越多的妓院,一般来说,都很发财。当然,你不能把那种高档的妓院和一般的妓院比,高档的妓院若遇到阔气的王孙,为博美人一笑,一甩手给了百万之数,足以将一般的妓院压垮,再热闹也只是表面。
“春香院”不是一般的妓院,比起江南以及天子脚下的烟花巷子来说,它也绝不会逊色半分,老鸨是一个风骚的中年女子,名叫婉娘。
婉娘今晚很高兴,高兴得几乎找不到边了,这几天,有一个豪客,带着一批手下,包下了东院,夜夜笙歌,饮酒作乐,每一晚的开销都在十万之数,像这么阔气的人,婉娘还是头一次见过,但这并不是她真正高兴的原因,她高兴是因为她终于见到了东家。
有人会奇怪,东家出钱让婉娘经营“春香院”,婉娘怎么会没见过东家的面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其实,别说婉娘没见过这位东家,就是在当地住了几十年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这位东家。这位东家十五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盖了一座大宅院后,深居简出,虽是土绅,但绝少出户。
东家第一次来“春香院”就给了婉娘一个大大的红包,你说她能不高兴吗?东家这次破天荒的出现,是来拜访包下东院的那位豪客的。
东家刚带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去拜访客人,就来了三个宛如巨人的汉子,这三个家伙虽然还比不上“中州五虎”,但也比一般的人高出一个脑袋,论气势,也远远在“中州五虎”之上。三人一进来,引起了一阵轰动,但很快就被那位豪客的手下请去了。
三个大块头刚去不久,婉娘便接到了一个姐儿的“哭诉”,据这个姐儿称,一个刀客进了房间,指名要院里最红的“可人”相陪,压根儿就没看她一眼。婉娘吃了一惊,这个哭诉的姐儿虽不是头牌,却也是一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刀客竟看不上眼?
婉娘身为老鸨,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处理这些事,她匆匆的赶到了天字一号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那刀客阴沉着脸,硬要“可人”作陪,任凭婉娘说尽了好话也没用,最后只得去东院跟那位豪客商量,那刀客在她去的时候,一掌劈坏了桌子。
很快,婉娘没来,一个瘦高的汉子进来了,一进门就出口辱骂刀客,并拔出家伙来要砍刀客,刀客一巴掌扇出,这位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斯文的汉子立刻躺下了,从表面上看,这汉子没什么事,但婉娘随后赶到时,一探汉子的鼻息,竟是没了气。
闹出了人命,这可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婉娘第二次出去,很快,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条壮汉冲了进来,见了刀客,怒骂道:“你这孙子竟敢打扰我们的雅兴,还杀了毛二哥的手下,老子……”
话说到为止,一股恐怖的劲力撞来,他急忙伸掌一挡,“轰”的一声巨响,壮汉从哪里进来从哪里回去,落在屋外的院中,吐了大滩鲜血,武功非但废了,人也昏死了过去。
这声巨响,把周围的客人和姐儿都吓坏了,夺门而逃,刀客走出门去,瞪了一眼站在院中脸色惨白的婉娘,冷冷的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叫人。”
婉娘听后,兔子一般逃离了现场,那刀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看了地上的壮汉一眼,摇头叹道:“‘轰天三霸’,若不是你们逞强,我也不会对你们下毒手。”
话声刚落,只听两声大吼传来,随着吼声,两道人影急电一般冲到,两股强大的拳风罩向刀客,那刀客坐在椅上不动,眼看就要被拳劲打中,电光石火间,忽见他连人带椅的弹起,凌空翻转,双臂一伸,两股暴戾的真气涌出。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大口子,狂风激荡,两声惨叫,冲来的两人双臂被震断,武功全废,撞破了两道墙,昏死过去。
那刀客一招废了两人,也觉得双臂有些麻疼,知道这“轰天三霸”的凶名不是吹的。
就在这时,一群人涌了进来,走在最前的正是七星堂的堂主毛成坤,靠后一点的是一个土绅模样的中年人,在这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小伙子,最后,则是十一个相貌凶恶的汉子。刀客扫了来人一眼,心头微微一惊。别人看不出这个土绅样的中年人会武功,他却已经看出来了,而且还估计到这人的武功绝不会比天、地榜高手低,此人身后的两个小伙子虽是面带微笑,但这种微笑是一种疑惑人的微笑,你若以为他们好欺负,那就错了,大大的错了。
毛成坤刚一赶到,便见“轰天三霸”被摆平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阁下好高深的武功,佩服,佩服,毛某先前不知,还请见谅。”毛成坤心里虽然怒火中烧,但他还是有些头脑的。
那中年土绅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尹南志,乃‘春香院’的东家,不知尊驾驾到,开罪了尊驾,还请尊驾看在尹某的薄面上,与毛壮士和解了吧,区区一个‘可人’,不值得尊驾这般动怒。”
刀客缓缓的立起,道:“尹老板,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这是在下与七星堂的事。”
毛成坤吃了一惊,忖道:“这家伙居然知道我们的来历,看他的口气,分明就是来找茬的,王八羔子,老子要是多个心眼,也就不会让‘轰天三霸’这般冲动了,白白损失了三个好帮手。”
尹南志双眉一皱,道:“不知尊驾与毛壮士有何过节?”
刀客沉声道:“尹老板,在下再奉劝你一句,不要插手此事。”
尹南志“哈哈”一笑,道:“尊驾的口气未免太大了,这‘春香院’是我开的,你在这里杀了人,我要是负不起责,还有何面目见人。”
刀客冷声道:“如此说来,尹老板是决定插手了。”
尹南志笑道:“不敢,不敢。”
话音未落,身后的两个小伙子腾身掠起,朝刀客扑来,两人的速度不是不快,但刀客的速度更在他们之上,后发先至,双掌一翻,强劲的内力将两个小伙子迫开,尹南志心中一凛,飞身掠出,一对长袖卷向半空中的刀客。
刀客发出一声冷笑,随手一抓,一股充沛的真气涌出,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两人纠缠到一块,旋转半圈,互换方位,气流滚动,劲风似出未出,陡听“撕”的一声轻响,尹南志翻身退出,落在地上时,微微晃了一晃,左袖一甩,左手背在了身后,掩盖了左袖上的裂痕。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凌空纵起,双掌狠狠的拍在刀客的背上,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场上一片寂静,旋即,偷袭之人惨叫一声,远远的飞出,一命呜呼。
刀客转身飞扑,拦住了要逃的毛成坤,毛成坤欲逃无路,只有运起全身功力,出拳如雷,往刀客身上轰去。刀客正是要他这样,一掌拍出,拳掌相撞,一股怒风冲天而起,毛成坤痛得大叫一声,双脚滑破地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站不起来。他外练“金铁十八罡”,内练“虎狼之气”,鲜少有人能打伤他,想不到竟挡不住人家一掌。
尹南志落下地后,心头惊疑万分,两个小伙子正要冲上去帮“七星堂”的忙,尹南志伸出右手,示意两人不要莽撞,传音道:“看看再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刀客已把三个凶恶的汉子震倒了,没死的话武功也废了,三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刀客宛如神龙一般,出手疾快,一个照面,就让对敌之人倒下,这种本事放眼整个江湖,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办到。
片刻之后,十个凶恶的汉子全都躺在了地上,场上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毛成坤才能站起来,眼中射出惊恐之色,被刀客逼得一步步的后退。
“七星堂”在京师立足的时候,人数有数百之多,虽然很多都是些小混混,但跟在他身边的有十三个武功高强的人,外人都叫他们“十三太保”。他被段彦宗打伤后,自觉给干爹丢了脸面,养好了伤后,干脆退出了京师的势力,来投靠哥哥。十三太保无处可去,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本来还指望这些手下能多挡一阵,谁料,眼前的这个刀客武功高得吓人,三两下就把他们搞定了。
刀客眼中射出浓烈的煞气,毛成坤几乎不敢和他目光相对,退到尹南志身边时,一把抓住尹南志的手臂,哀求道:“尹老板,帮我杀了他,无论你出多少价钱,我都不会少一文。”
尹南志将他推开,道:“毛壮士,这是你的私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毛成坤脸上显出绝望的神色,道:“尹老板,你先前不是说要和合作吗?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帮你联络我大哥。”
听了这话,尹南志眸子内闪过一道诡异的杀气,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因为这个刀客没有杀毛成坤,充分说明毛成坤对刀客有用,自己倘若毙了他,无疑结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大仇家。
忽听前院人声鼎沸,马嘶声震天,王大人带着众官兵已经赶到,把“春香院”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那刀客身形纵起,朝毛成坤扑来,毛成坤刚想反抗,无奈之前和对方对了一记,内腑受伤,加上被吓破了胆,顿时被刀客一招制住。
一阵风吹过,场上早已没了刀客和毛成坤的踪影。尹南志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左首的小伙子道:“此人来历不明,使用的招式看似平常,但都能产生无以伦比的力量,无法得知底细。他明明是一个刀客,却没有动刀,要是动了刀。”说到这里,顿住了。
尹南志自然知道下面的话该是什么,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忽然双眉一挑,沉声道:“莫非是他?”一脸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天大的事。
第五百九十三章进入虎穴
就在“春香院”被王大人率领官兵冲进来的时候,刀客夹着毛成坤如鬼影一般掠过“春香院”的高墙。到了约定的地点,从黑暗中窜出两个人,用麻布口袋把毛成龙装上,两人的身手不怎么样,但动作很敏捷,抬着毛成龙飞快的而去。刀客跟在两人身后,不快不慢的紧随着。
黑暗,小屋中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忽然,一支蜡烛被人点上了,火光闪动之间,在小屋的一个角落趴着毛成龙,刀客坐在丈外的一把椅子上,脸上表情冷煞。
毛成龙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酸痛,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滋味了,就算被段彦宗打伤,那也只是外伤,但他现在的的确确的感觉自己受了内伤,而且是无法治好的内伤,那刀客的出手太暴戾了,就像一只豹子。
眼睛睁开,意识逐渐恢复,看清了丈外的刀客,毛成坤打了一个寒噤,爬到角落里,颤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平时最凶恶的人,往往也是最怕死的人。
“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刀客冷冷的道。
毛成坤听后,心中有了一线生机,语气怕怕的道:“我与大侠素未谋面,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侠,还望大侠指点。”
刀客冷哼了一声,道:“你作恶多端,天下想杀你的人,数不胜数,我只不过是一个其中的一个。”
毛成坤定了定神,知道自己再跟他纠缠这些事,恐怕会激怒他,改变战略,道:“人在江湖,谁也无法预料自己的将来,我毛成坤栽在你的手中,是我学艺不精,你没有废我,定是要从我口中得知一些事情吧。”
刀客冷笑道:“我还以为七星堂的堂主是个窝囊废,原来也看出了我的用意。”
毛成坤“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毛成坤若没有几把刷子,早被人宰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刀客冷冷的道:“把你大哥毛成龙的老巢告诉我。”
毛成坤微微一惊,道:“原来你和我大哥有仇?”
刀客眼中射出一道煞气,道:“可能是不共戴天。”
毛成坤心头狂跳,暗道:“大哥为人阴狠,我若出卖了他,他一旦不死,就算我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会放过。”
刀客忽然拍了拍巴掌,从屋外走进两个蒙面人,一人手中端着一个大碗,一人将双拳捏得噼啪之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毛成坤现在是惊弓之鸟。
刀客没吭声,两个蒙面人走上来,端着大碗的蒙面人怪声怪气的道:“姓毛的,乖乖的把这碗东西喝了。”
毛成坤闻到碗里的臭味,险些要把肚里的东西吐出来,眼见另外一个蒙面人摆出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心知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一咬牙,将大碗中的东西一口喝干。这东西简直不是人喝的,混合着粪便的东西,能好喝吗?
那刀客见毛成坤痛苦的喝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一想到他平日的作为,也叫释然了。依照他的计划,本想凭自己的本事逼问毛成坤,但张三说毛成坤不是一般的人,万一将他逼急了,来个自尽的法子,又何处去找毛成龙。
是以,方剑明(刀客)同意了他的意见,从心理上打击毛成坤。张三恼毛成坤平日里的欺男霸女,想到了一个损招,用粪便和一些泻药熬了一大碗,让毛成坤尝尝这等“人间美味”。
“毛成坤,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好好的考虑,要么带我去见你大哥,要么就和你的手下一样。”
方剑明说完这句话后,带着两个蒙面人出了屋子。离小屋不远,有一间屋子,屋里亮着灯光,张三正和两个精瘦的汉子说着话,方剑明与两个蒙面人进来,张三挥手让两个精瘦的汉子下去,那两个蒙面人摘下面罩,端碗的赫然是刘五,另外一个却是个三十出头的大个子。
“大哥,那小子果然不敢反抗,把碗里的东西全喝了。”刘五有些得意的道。
张三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道:“你手上还有大粪味,快下去洗干净了。”
刘五嬉笑着与大个子出去了。
“方老弟,你去的时候,我对你说过,要特别注意翟子春这个人,你怎么把他放跑了?”张三有些担心的问道。
方剑明在脸上摸了几摸,恢复本来的面貌,道:“这姓翟的根本就没出来。”
张三听了,脸色大变,搓着手道:“坏了,坏了,这小子定是给毛成龙报信去了。”
方剑明微微一笑,道:“张大哥,你别担心,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张三一怔,诧道:“你?”
方剑明道:“是的,你不是跟我详细说过十三太保的样子吗,我故意找茬的时候,第一个太保一进来就辱骂我,被我……杀了,其他太保随毛成坤来找我算账的时候,唯独缺少了翟子春,当我把那些太保全都放倒后,察觉到有一个人躲在远处,猜出这个人就是翟子春,果然,这翟子春狡猾得很,没有出来,在我逼向毛成坤的时候,他悄悄的溜了。”
张三想了想,道:“你把他放走,难道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方剑明点头道:“有这个意思。”
张三苦笑道:“毛成龙的狡猾,远在翟子春之上,不然的话,他早被人杀了,恕我直言,这次你恐怕要失策了?”
方剑明似乎很有信心,道:“张大哥,你想翟子春溜了,毛成坤会不会知道?”
张三道:“当然知道。”
方剑明道:“这就对了,翟子春把他看到的一切回去告诉毛成龙,毛成龙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毛家兄弟感情如何,但毛成坤既然来投靠毛成龙,而毛成龙又委以他重任,两兄弟总不至于没有什么沟通吧?”
张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毛成坤既然知道翟子春逃了,定能猜到对方是去给毛成龙报信,他在这边装着乖乖的与我们合作,引我们上门去,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方剑明道:“张大哥,不是我们,是我。”
张三变色道:“方老弟,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
方剑明道:“我说过,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是瓦刺,张大哥重任在肩,不可以犯险。”
张三道:“可是毛成龙手下众多,他左右也有好几个高手,你一个人去,我真有点担心。”
方剑明笑道:“他们有绝活,难道我就没有吗?”话锋一转,脸色有些凝重的道:“张大哥,你对尹南志这个人了解多少?”
张三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这个人我们也在秘密查探中,我手头上有关他的资料很少,只知道他来自嘉兴,无儿无女,在城中住了十五年,春香院的东家好像就是他,这人怪得很,一年也难得出门一次。”
方剑明眉头一皱,道:“嘉兴?”顿了顿,接道:“张大哥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人的武功极高,毛成坤这种高手在他手底下,只怕也走不过十招。”
张三十分惊疑,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早已对他起疑,想不到他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绝顶高手。”抬起头来,目光与方剑明的眼神一对,两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的道:“难道他是瓦刺的奸细?”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方剑明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尹南志在这里住了十五年,当地人谁也不知道他会武功,今晚他突然显露武功,莫非他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他要真是瓦刺的底细,这些年来,所赚的金银足以私买大批兵器了,一想到这,方剑明脸色急变,二话不说,晃身出去,迎面却碰上了刘五,见刘五脸色沉重,念头一转,拉住他的手腕,道:“刘五哥,是不是尹南志跑了?”
刘五惊奇的道:“方掌门,你怎么知道?”方剑明本想去追,但又不知尹南志去了何处,大半夜的追了也是白追。
两人进了屋,刘五朝张三禀道:“大哥,春香院关门了,尹家庄空寂无人,尹南志和他的下手,不知去向,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张三沉声道:“尹南志可能就是蒙古人的奸细,派出城里所有的兄弟,一定要把尹南志的去向摸清,记住,尹南志的武功高深莫测,叫兄弟们不要上去自找死路。”
刘五道了一声“是”,匆匆下去。
这时,只见那大个子走了进来,道:“大哥,姓毛的说愿意和我们合作。”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两人听了,都没有怎么高兴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透亮,方剑明让文牧枫在宅院中等他,一个人押送毛成坤出城而去。
两人骑着马儿,在官道上狂奔了多时,转入一条土路之后,两人把速度放慢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毛成坤一脸倒霉相,昨晚喝了那碗臭不可闻的东西后,跑了十多次茅厕,人都拉得没了力气,人刚好一点,就要骑马颠簸,这不是折腾人吗?
“王八羔子,你小子有种,待会进了山,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毛成坤心中打着鬼主意。
方剑明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猜出他的心思。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毛成龙的老巢在山里面,若不是故意上套,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两人在山中行了多时,地形越来越复杂,两人骑在马上也不好走,只好下马来,牵着马往前走。翻过了一座山,地势更险峻,忽然,听得前面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方剑明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冒出两个人来,手里握着大刀。
“王八羔子,是你家老子,快去通告我大哥,就说我带来了一个好朋友,准备宴席招待。”毛成坤装模作样的怒喝道。
“哦,原来是毛二爷,小的没看清,该死,该死。”两个人中的一个陪笑道,另外一个翻过山头,想是报信去了。
方剑明传音道:“毛成坤,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休想动心眼,我若发现不对劲,十丈之内,你必死无疑。”
毛成坤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挤出怪怪的笑容,心里却恨恨的道:“先让你这个小子暂时猖狂,待会我毛成坤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第五百九十四章第一马贼
从山头下路过的时候,方剑明隐隐发现四周埋伏着十几个人,这些人距离他很远,若不是武功高到他这等境界的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会,迎面走来两个腰挂兵刃的汉子,见了毛成坤,道了一声“毛二爷”,从两人手中接过缰绳,把马匹牵走了。行不多时,方剑明已能看见一座山寨,那山寨的大门外,分站着二十多个赤膊汉子。
只听一声大笑传来,一个年过半百、身穿灰衫的人从山寨中迎出,身后跟着一群汉子。
“老五啊,你去了这么久,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人笑过之后,开口问毛成坤。
毛成坤双拳一抱,道:“四哥,小弟见礼了。”
那人望了一眼方剑明,笑道:“老五,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还不快给四哥介绍介绍。”
毛成坤道:“我的这位朋友姓刀,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刀三爷。”心里暗骂道:“王八羔子,狗屁的刀三爷。”
那人怔了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毛成坤会如此介绍,要他叫一个陌生人为“刀三爷”,比在他脸上打一巴掌还不舒服,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笑着道:“哦,原来是刀三爷,幸会,幸会,里面请,酒席已摆好,就等你们两个了。”
方剑明面上带笑,拱手道:“请问老哥尊姓?”
那人笑道:“我在山寨中排行老四,姓单,兄弟们都叫我四爷。”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让我叫你“刀三爷”,你也得叫我一声“四爷”。
方剑明笑道:“久仰,久仰。”
单四爷险些气得吐血,若不是因为老大的吩咐,他早就上去一掌劈了眼前的这个“刀三爷”。
方剑明所站的位置看似无意,其实充分说明了他的技巧,加上毛成坤的“配合”,单四爷想救下毛成坤,首先得经过他这一关。
三人在众马贼的簇拥下,进了山寨,一路走去,方剑明始终和毛成坤保持在六尺左右,毛成坤被他制住后,内力根本就运不起,谁要是敢来救他,只怕他还没有被救走,人已经被方剑明杀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哥会兵行险招,单四爷离他也不远,万一来救他,他的这条命多半会丢在方剑明手上。
还好,毛成龙毕竟还要顾忌到他的安危,并没有让单四爷这么做。
进了山寨的大堂,堂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要不是方剑明早已知道这是他们布下陷阱让自己往里跳,恐怕还会以为这些人确实相信他是毛成坤的好朋友。
三人分宾落座后,毛成坤大叫道:“四哥,我大哥呢,他怎么不来?我的这位朋友可是个大高手,有他相助,我们的事情必将事半功倍。”
单四爷惊讶的道了一声:“是吗?”
毛成坤眼睛一瞪,道:“四哥,你还信不过我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我这位朋友的武功。”
单四爷“哈哈”一笑,道:“老五,不是四哥不相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脾气。你把刀三爷说得这般厉害,我倒真想试试。”
方剑明“嘿嘿”一笑,道:“只怕会伤了单四哥。”
单四爷听了,心中隐隐动怒,正好借题发挥,笑道:“刀三爷,尽管你是老五的朋友,但我单四爷绝不会手下留情,看招。”
伸手一拍桌子,一只酒杯飞起,缓缓的逼向方剑明。方剑明张嘴一吹,酒杯停在半途不停的旋转,两人暗自较量上了内力。
不一会儿,单四爷脸色通红,就如关公一般,而方剑明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就像一个没事人似的。
酒杯忽然退回,落在了单四爷身前。方剑明佯装有些不满,道:“毛二哥,我本以为和你来此,定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想不到你的朋友竟是这般待我,你大哥的面子可真大啊,这么久了都不出来见人。”说着,起身要走。
毛成坤忙拉住他,笑道:“三爷生的哪门子气,我大哥的脾气是大了点,但我相信他绝不会小瞧三爷。”
单四爷试出方剑明的武功比他高了不止两筹,这才明白毛成坤何以会被他抓住了,就凭人家这身本事,大概也只有毛老大能和他一斗了。
哈哈一笑,单四爷起身道了一个歉,道:“三爷的武功果然厉害,在下甘拜下风,毛老大现在可能在换衣服,三爷先坐坐,我去催催。”转身走了,整个大堂,除了方、毛两人,别无他人。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姓毛的,你刚才的表现还不错。”
毛成坤道:“三爷,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要说话算话。”
方剑明道:“我当然是说话算话。”
片刻之后,只听脚步声传来,从堂外大步走进四个人。当先一个,高大威猛,身材壮硕,从外表看去,也就四十不到的样子,他若真是毛成龙的话,论年纪,现在也快八十了。毛成坤见了走在最前面的人,眼里闪过一道疑惑的神色,但他很快明白,起身道:“大哥。”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弟,我已经听老四说了,你的这位朋友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有他加入,我们的实力更胜一筹,今后就不会再怕任何人了。”
方剑明起身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毛大爷吧。”
那人上前几步,伸手探出,道:“在三爷面前,大爷两字实在不敢当。”
方剑明微微一笑,伸手与他一握,道:“毛大爷客气了。”
两人暗运真气,脚下卷起一股劲风,其他四人瞪大眼睛看着,毛成坤正想退走,不料却被单四爷拉住了,毛成坤脸色大变,暗道:“老子现在运不起内力,你们万一和这小子打起来,老子就死定了。”
单四爷似已知道他的想法,向他连使了几个眼色,毛成坤会意,暗道:“大哥也太小心了,这小子现在是瓮中之鳖,难道还怕他逃了不成?”
他却不知道毛成龙的打算,依毛成龙的打算,最好是不要动武,能干净的做掉“刀三爷”那是最好不过,“刀三爷”能在半个时辰内打将“轰天三霸”、十二太保、毛成坤打死或打伤,或制住,这份本事,也只有他毛成龙才有。“刀三爷”压根儿就没动过刀,倘若他动了刀,毛成龙估计自己至多保持平手,尽管他的山寨中人多,而且又有得力的助手,但也正是奸猾之人所共有的毛病,万事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毛成龙在江湖中横行了这么多年,也不光是靠身手,还要靠头脑。
毛成龙和方剑明双手紧握一小会,两人同时大笑,将手收回来,毛成龙道:“三爷好内力。”
方剑明道:“毛大爷也不差。”
众人重新落座,毛成龙为方剑明介绍同来的人,除了单四爷外,另外两个人中,一个外号叫“黑白无常”,姓皮,大家都叫皮三爷,另外一个姓费,乃毛成龙的结拜兄弟,论年纪,还在毛成龙之上,大家都叫费二爷。方剑明特比的注意这个费二爷,终于发现他左手有六根手指。此人就是“二当家”的师父,八怪之一的六指怪。
费二爷和皮三爷都是那种不喜欢说话的人,除了开头对方剑明道了一声“幸会”外,再也没有吐过一个字,闷声喝酒。
话最多的还是毛成龙,与方剑明越说越投机,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做掉“刀三爷”,方剑明呢,又好像忘了此行的目的。
堂上燃起了熏香,味道淡淡的,令人不易察觉,但方剑明察觉了,眉头一皱,道:“毛大爷,这是什么熏香,味道怎么怪怪的?”
毛成龙笑道:“这是我托人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可是上等货。”
方剑明道:“想不到毛大爷和西洋人也有交情。”
毛成龙淫笑一声,道:“我与西洋人非但有交情,还与西洋女人有过鱼水之欢,三爷恐怕还没有尝过西洋女人的味道吧,等我们做完了这笔大买卖,我就带你去尝尝西洋女人的销魂劲。”
就在这时,方剑明突觉头昏眼花,伸手摸着额头,道:“我……我怎么醉了?”
话声未了,毛成龙大吼一声,一拳击出,方剑明伸臂一挡,只听“轰”的一声,毛成龙坐下的长椅碎裂,方剑明连人带椅的飞出,撞在墙上,滚到地上时,费二爷早已蓄势以待,鬼影一般袭至,左手六指一挥,点住了方剑明身上的穴道,冷笑道:“就算你会‘移穴换位’,也逃不过我六指怪的独门点穴手法。”
方剑明怒目而视,道:“你……”
费二爷冷笑道:“我没有点住你的哑穴,是给你一次求饶的机会。”
方剑明喝道:“你们这算什么意思?”
单四爷阴笑道:“刀三爷,你就不要再演戏了,你抓住老五的事,我们早已知道,你还是乖乖的听我们的罢。”
毛成坤见方剑明被制住,想起昨晚所受的屈辱,飞步上去,一脚往方剑明心窝踢下,他虽然运不起内力,但还有力气。
眼看方剑明的心窝就要被他踢中,费二爷突然伸手一格,将毛成坤迫退。
毛成坤叫道:“费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费二爷冷声道:“你大哥没有来之前,谁也不许杀他。”
“毛成龙没有来?”方剑明睁开眼睛,满脸惊疑,道:“你们……原来我上了你们的大当,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与你们拼了。”
“毛成龙”得意的大笑一声,道:“毛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的本事确实不错,但比起毛老大来,你要棋差一着。”
“既然你不是毛成龙,那你又是谁?”
单四爷“嘿嘿”笑道:“他在我们兄弟中,排行最小,我们都叫他詹老六,你想要活命的话,就尊他一声‘詹六爷’。”
方剑明想了一想,叹道:“想不到你这个老六的武功竟然这般高,算我看走了眼,我只是很奇怪,我明明已把喝下去的酒在体内炼化了,怎么还会中毒?”
单四爷道:“谁说酒中有毒?”
“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般人总以为我们会在酒中下毒,而你刀三爷,并不是一般人,你是一个高明的人,若不高明的话,老五又怎么肯会栽在你手上。但你自认高明,到头来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段。这世上,有两种没毒的东西,一旦沾上,就会产生剧毒,所以,不少人都用上了这等手法,确实放到了不少人。”
“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我们是谁?我们是天下第一马贼,用这种手法已经过时了。”
方剑明脸色大变,想了想,显得很不甘心,道:“原来是这样,熏香有毒,只有酒才能解,而我误以为喝酒才会中毒,所以拼命的把体内的酒炼化,反而害了我自己,没想到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嘿嘿嘿……”
一声怪笑传来,毛成坤等人听了,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面向大门,齐声道:“恭迎老大(大哥)。”
方剑明斜躺在地上,可以看见大门外情形,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领着一个背插双刀的汉子进来,那汉子正是十三太保的首领翟子春。
呆了一呆,方剑明怎么也不敢相信威震江湖的毛成龙竟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如果说这个人就是毛成龙,一百个人中只怕也会有九十九个不相信。
能使用重达两百多斤的长柄大刀,怎么说也是一个霸王版的人物,这小个子会是霸王?能使得动两百多斤的兵器?
“姓刀的,很意外吧?我毛成龙竟是一个小个子。”
个子边说边走,进来后,伸手指了指,翟子春立即搬上一把椅子,让小个子坐下。
方剑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杀人如麻、力能扛鼎的毛成龙竟不是一个魁梧的汉子。”
第五百九十五章恶贼下场
毛成龙翘起了二郎腿,对毛成坤道:“小弟,你过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势。”
毛成坤似乎很怕这个“大哥”,脸色有些惊惶的上来,毛成龙伸出两个指头,在他脉门上搭了一会,笑道:“没有多大的事,你只是被他封住了几处穴道而已,待会下去之后,大哥就给你解开。”
毛成坤大喜,道:“多谢大哥。”瞪了方剑明一眼,道:“大哥,这王八羔子就交给我处理吧。”
毛成龙慢条斯理的道:“不忙,不忙。”
毛成坤提醒的道:“大哥,这王八羔子武功很高,时间长了,只怕他会冲开穴道。”
毛成龙没说话,费二爷开口了,道:“老五,我行走江湖一甲子有余,谁不知道我‘六指怪’的点穴功夫?你这么说,难道是说我的手法不行?”
毛成龙笑道:“大哥,你的点穴手法,我是深信不疑,别理他。”
毛成坤还想说什么,毛成龙双眼轻轻一瞪,毛成坤不敢再说了,退到一边。
“我与你根本就没见过面,你怎么会来找我的晦气?”毛成龙问道。
方剑明冷笑道:“像你这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
毛成龙笑道:“原来你是想学侠客打抱不平,凭你的本事,的确有这个能力,可惜你遇上了我毛成龙。”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毛成龙,我问你,十六年前的吉祥村和今日的吉祥村是不是被你带人毁的?”
“黑白无常”皮三爷阴森森的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毛老大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毛成龙摆摆手,道:“我毛成龙最欣赏你这种有胆识的人,我一向不否认我是一个恶灌满意的坏人,十六年前,我的确带人屠过吉祥村,十六年后的前天,发展起来的吉祥村又被我带人毁了。”
方剑明听了,目中射出强烈的煞气,道:“为什么?”
毛成龙双眉一皱,忽然意识到什么,但这种念头就像闪电一般转瞬即逝。无论怎么看,方剑明都像是被点住穴道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难道还会怕他动起来不成?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个人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好,谁过得好了我会跟谁急。吉祥村,名字好听,我非要把它灭了不可。”说到这里,眼中射出一种狂热的光芒,像极了野兽,咧嘴一笑,道:“姓刀的,我刚才没叫我的兄弟们做了你,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武功,我小弟手下的十三太保,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你***真有种,把他们和轰天三霸都毁了,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我保证谁也不会伤害你一根寒毛。”
毛成坤听了,脸色大变,如果刀三爷当真加入,他的怨仇这辈子就休想报了,他很想出来说一句话,但多年来对哥哥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怎么敢说不一个“不”字?
突然,方剑明奇迹一般缓缓的站了起来,包括毛成龙在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你……没有被我点住穴道?”费二爷瞠目结舌的道。
方剑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点穴手法很高明,高明得我都不会解。”
“那你?”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身上已经压根儿没穴道可言,换句话,点了也是白点。”
这话把七人都震住了,毛成龙忽然深深的看了他露在肩后的天蝉刀一眼,冷声道:“自从我一进这个门,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压力,原来是发自你的刀,我这次失算了。”
方剑明缓缓的把天蝉刀解下,就在他解下天蝉刀的当儿,门外已经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有一百多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兵刃,杀气腾腾。但不管这杀气有多大,都大不过堂中的杀气。
堂中的杀气来自七人,从毛成龙直到翟子春,毛成坤虽然运不起内力,但他身上依然发出强烈的杀气,那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动怒就会有杀气。
七人的杀气又以毛成龙最强烈,完全可以说,其他六人的杀气加起来也没有毛成龙一个人的大,谁也想不到这个小个子的身体里竟会有这么大的杀气,这大概是和他杀的人最多有关吧。
“我早就猜到了詹老六不是毛成龙。”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我若不是把他当成毛成龙,又怎么可能会钓上真正的毛成龙?”
七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尤其是毛成龙的。
“毛成龙杀人无数,身上的杀气一定很大,就算他不是在杀人,身上也会在无意中发出杀气,詹老六身上也有杀气,但他的杀气还不足以让我心跳,山寨里面,谁的杀气能让我心跳,谁才有可能是毛成龙。毛成龙,你要是去当杀手的话,名声绝不在天杀之下。”
毛成龙突然放松了心情,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烈,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咧嘴一笑,道:“天杀算什么?听说他只不过是血手门的一个刺客而已,我毛成龙若是去当杀手,江湖中的杀手都要叫我一声‘老大’。”
方剑明冷冷一笑,道:“毛成龙,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的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明,你让人害怕的原因,那是因为你杀得人太多,恶人之所以会越来越恶,越来越令人恐惧,也正是这个道理。”
毛成龙傲然一笑,道:“你今天活着进来,我毛成龙就有本事让你死在这里。”
方剑明已起了杀心,双目射出黑光,冷声道:“我一向讲究‘以和为贵’,但今日的情形不同,我所面对的是一群禽兽,对于禽兽,我也是不忍杀的,但对于那些恶灌满意的禽兽,我只有一刀两断。”
毛成龙陡然厉喝一声“给我杀!”,身躯从椅子上翻起,双脚一蹬,椅子向方剑明砸了过去,方剑明闪电拔刀、出刀,刀光一闪,非但把椅子劈碎,还把冲上来的单四爷砍伤了。
一声惨叫,单四爷的一只胳膊掉落,鲜血飞溅,但他硬是没有倒下,身形一纵,退出了大堂。他最拿手的是轻功,用一只胳膊赢得了其他人退出大堂的时间,当他退出大堂大门的一瞬间,一扇铁栅门急速落下,将大门堵死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堂外的人都看到了一件诡异的事,单四爷的身躯越退越远,从人群头顶飞了过去,人在半空,突然狂喷鲜血,一头栽了下来,全身经脉寸断,那是被天蝉刀的暴戾刀气所震断的。
方剑明的这一刀足足用了八分力,也就是说,他已将现在所能用的力量贯注在这一刀上,蝉儿飞舞,人随刀影卷出,铁栅门霎时破开,灰尘飞扬中,方剑明厉喝一声道:“挡我者死!”
尽管他已经出声警告了,然而这些马贼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转眼功夫,地上已躺十数个人,没死的也只有一口气了。费二爷、皮三爷、詹六爷、翟子春杂在众马贼之中,不时的向他偷袭,毛成龙和毛成坤却已经不知去向。
论武功,翟子春的武功最低,但他的双刀确实有一手,其他三人,武功差不多,费二爷高在出手奇巧,皮三爷高在出手诡异,六爷高在出手凶野,三人联手对敌的话,天、地榜上的很多人都不是对手。
四人奸猾异常,总能找到替身保命,片刻之后,方剑明已完全被激怒了,他起先见到一条条人命断送在天蝉刀下,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但长痛不如短痛,除恶即是行善,而且他现在是处于自保,心神一沉,天蝉刀绕身一转,将身边的人震退,怒吼一声,全身内力贯注刀身,猛然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十丈之内的人都被震飞出去,狂风四起,劲气四散,不知道有多少人或死或废在这一刀之下。
翟子春没有及时闪开,尽管是在三丈外,仍然被一股强大而又暴戾的真气震得七窍流血而亡,费二爷、皮三爷、六爷虽然没死,但都躺在了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均是一种惊恐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样。场上现在除了他们三人能站起外,没有人可以站起,部分死尸,部分半死人。
方剑明这一刀耗损巨大,喘了几口气,正要上去把三人废了,忽觉一股杀气从身后袭之,回身挥刀一砍,只听“当”的一声震响,手臂一麻,禁不住退了一步,那人翻滚着退出四外,将手中的一柄巨型长刀一横,冷声道:“好刀!”原来他手中的巨型长刀已缺了一个大口子。
方剑明定睛看去时,袭击他的人是一个全身都包着铠甲的巨人,听嗓门,竟是毛成龙。
“姓刀的王八羔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毛成坤大叫着,从远处急射而至,与费二爷、皮三爷、詹六爷,拦住了方剑明的退路。
“毛成龙,你的身材怎么变得这么巨大?”方剑明惊疑的问道。
铠甲中的毛成龙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道:“我毛成龙一穿上这套铠甲,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你手中的宝刀是什么刀?”
毛成坤听了,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方剑明手中的天蝉刀,忽然想起什么来,指着方剑明叫道:“你……你是方剑明?”
方剑明仰天一声大笑,伸手抹了抹脸,顿时恢复了本来面目,道:“今天就让你们死得明白。”
毛成坤一见是他,不知为什么,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原来你就是最近风头最响亮的方剑明,好,我毛成龙杀定你了。”话声一落,巨型大刀刮起一股劲风,朝方剑明当头砍落,别看这刀重达两百多斤,但在他手中,就如普通大刀一般,使用起来,又快又狠,所产生的那股力量更是能把人活活的震死。
方剑明举刀斩出,就在这个时候,毛成坤四人从后面攻上,所使用的招式都是拼命的打法,他处于五人狂风暴雨般的夹攻之中,险象环生。
不一会儿,除了毛成龙看不到外,五人都是满头大汗。毛成坤越打越心惊,方剑明那可怕的战斗力几乎要吓破了他的胆,若不是因为畏惧大哥,他早就转身逃了。
“老六,下去把所有的弟兄叫上来,今天不能让这小子离开,否则今后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毛成龙冷声道,同时,手上加紧了攻势,好让詹六爷脱身出去。
方剑明听了大怒,腾身跃起,双足往下一踢,正中毛成龙的大刀,毛成龙只觉刀上有异,一股骇人的力道沿着刀身传了过来,大吃一惊,赶紧抽刀飞退,抬刀一看,刀上已经开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就在这时,方剑明将手中的天蝉刀脱手飞出,蝉儿狂吟中,一道刀光旋转着将三爷和六爷击中,两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人一死,把毛成坤和费二爷吓傻了,都忘了攻击,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厮杀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毛成龙猛然将手中巨型大刀扔出,砸向方剑明,人如闪电一般朝下山掠去。毛成坤和费二爷见毛成龙跑了,那里还敢再待下去,紧跟着掠下山去,等方剑明把巨型大刀劈成两截之后,毛成龙已经掠出了六十丈开外,而毛成坤和费二爷也是将近三十丈外。
方剑明心头大惊,他有本事可以追上毛成坤和费二爷两人,但对于毛成龙就没有多大把握了,因为这里是他的山头,一旦被他藏了起来,只怕这一辈子也找不出他来。
毛成龙果然老奸巨猾,他似乎已经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掠到半途之际,猛然改变方向,朝左首一处陡崖奔去,那陡崖至少也有三十丈高,普通人跳下去,非摔死不可,但他宁愿跳崖也不愿走下山的道,只要跳下去后,他就有把握逃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山下传来一声震天长啸,听了这啸声,方剑明精神一振,心头大喜。
只见一道人影急电般冲上来,在毛成龙距离陡崖还有三丈的当儿拦在了他的身前,一拳轰出,一股霸气的力量正打在毛成龙的铠甲上。
毛成龙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铠甲片片碎裂,显出人来,口中狂吐鲜血,人离地而起,在半空翻滚,本来一个巨大的身材在落地后,已缩小成一个五短身材的人。
“你……你是何人?”毛成龙嘴角一直在流血,嘶声道。
“华天云!”来人朝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声音铿锵有力。
“‘若问华中翘,丐帮大老一’,丐帮帮主果然名不虚传,死在你的手上,我毛成龙死而无憾。”说完这句话后,毛成龙倒了下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立下大功天魔圣
毛成坤和费二爷眼见毛成龙就这么死在了华天云手中,心头大骇,不敢往陡崖这头逃命,想往下逃去,又怕遇到丐帮的高手,向往上逃,方剑明已追了上来,两人只有往山寨深处逃去,可是,两人的轻功又怎么能比得上方剑明,未出十丈,已被方剑明断下。两人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忽见费二爷将身形稳住之后,厉声道:“我六指怪成名江湖多年,今天难道就要死在尔等的围攻之中?老夫死不甘心!”
毛成坤听了,亦是怒道:“你们都是江湖中自认为正人君子的人,有种的话一对一,纵然是死,老子也死得无怨无悔。”
华天云双手背负,向两人逼近,冷声道:“华某早就想除掉你们这批祸害百姓的马贼,只是苦于找不到你们的踪迹,而今,山下已被我丐帮三百弟子和一千官兵团团围住,你们是插翅难逃。”
两人听了,万念俱灰,尤其是费二爷,想到多年的苦心经营的基业顷刻毁于一旦,心中大怒,身形一转,朝华天云扑了上去,喝道:“华天云,你休要欺人太甚,老夫和你拼了。”他想,死在华天云手中,总比死在方剑明手中好,因为华天云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虽死犹荣。
可惜的是,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这等殊荣,他还没有赶到华天云身前三丈,只听半空一声霹雳,有人喝道:“本帮帮主何等身份,岂能与你一战,就让我王宾来收拾你。”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双掌一翻,一招“百战于野”,暗含“大摔背手”的“降”字诀,兜头罩向费二爷,掌风呼啸,真气狂涌。费二爷大吃一惊,也把自己的杀手锏使出来了。
两人都是掌上高手,这番相争,好一场厮杀,只听“砰砰砰”声不断传出,飞沙走石,王宾是气势如虎,费二爷内力已消耗不少,十招不到,费二爷终于招架不住,给王宾击中胸膛,胸骨尽碎,鲜血狂喷,横飞出去。
“你……你是谁……谁的弟子?”费二爷落在地上之后,还有一口气残存。
王宾冷声道:“家师乃本帮执法大长老!”
费二爷听了,双眼暴睁,嘶声道:“你……师父都没有能力杀我,想……想不到老夫竟会死在你的手中!”头一歪,断气了。
毛成坤见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吓得魂飞魄散,听到下山的厮杀声越来越小,知道山寨的兄弟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了,而他也即将步上地狱的道路,忽见他抬起头来,对方剑明厉声道:“姓方的,你说话要算话,你说过不会杀我!”
方剑明冷笑道:“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不会废掉你的武功。”
毛成坤正要说什么,只听身后有人冷声道:“毛成坤,剑明不杀你,我可要杀你!”他刚回身过去,见得吴世明脸色阴沉,大步走上,腰间插着屠龙棍,距离他不到两丈,双掌一提,隔空推来,强大的真气刮起一股劲风。
毛成龙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仍然要拼力一搏,运起全身功力,隔空打出双拳,与吴世明隔空较量内力。吴世明没有吃过内丹之前,内力就已在他之上,何况这些日子,吴世明只要有空,就会苦练屠龙棍法,进步可以神速来说明。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毛成龙被震得七窍流血,远远的飞出去,绕他练有“虎狼之气”和“金铁十八罡”,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骨头。死得虽然轰烈,但也惨不忍睹。吴世明不是方剑明,只要他想杀人,绝不会在下手的时候留半点情面。
两人既死,整个山寨再也没有高手,大可放心。方剑明上前与三人见礼,华天云看了看他,突然用一种大哥教训小弟的口吻道:“剑明,你的行为实在有些过于莽撞了,我不得不说你一下。毛成龙一伙能横行这么多年,手段的高明,可见一斑,就算是我,也不敢独自一人找他们的晦气,因为这伙人从来就不会讲道义二字,什么方式能杀人,他们就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你这次太冒险了。”见方剑明似乎有些不明白,正色道:“一个人,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终究是人,总有内力不济的时候。我想你也清楚了,毛成龙一伙的武功有多高,他们联手,未必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他们是马贼,马贼善于马上交锋。一匹马、十匹马,甚至百匹马,对你或许不会有威胁,但是,数百匹呢?数百匹马轮番向你攻击,你也会被弄得手忙脚乱。毛成龙没有动用马战,那是因为这是在山中,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他躲在山里,虽然很安全,但也因此给他定下了杀身之祸。”
方剑明听后,身上出了一股冷汗,赧然道:“华大哥,你教训的是,小弟记住了。”
华天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次可算立了大功,下山后,我们为你摆下庆功宴。”
吴世明也笑了起来,道:“剑明,你新收的徒弟不错啊,让他叫我一声师伯不为过吧?”
方剑明一怔,诧道:“世明哥,你怎麽知道我收了徒弟?”
话声刚落,忽听王宾发出惊讶的一声叫,三人抬头看去,只见王宾站在大堂外的空地上,一脸的惊骇。
方剑明不知何事让他如此惊讶,当先掠了过去,道:“王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王宾抬头看着他,惊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一个人放倒的?”
方剑明点头道:“是啊。”
王宾禁不住翘起大拇指,道:“剑明老弟,王大哥算服了你啦,你知道这些马贼是什么人吗?他们都是毛成龙手底下最精锐的死士,一共有一百人,比山下那些马贼不知要高明多少,你一个人就把他们放倒了,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由于方剑明先前是处于围攻之中,根本就没怎么注意这些马贼,现在认真看去时,才发现这些马贼所穿的衣服都要比沿路所见的马贼好,难怪这些人会如此不要命的攻击他,原来都是毛成龙的死士。
一百个马贼,死了六十多个,还有三十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他们虽然是死士,但见识到了天蝉刀恐怖的威力之后,心里已经胆寒了,谁也不敢去看方剑明一眼。
这时,只见一大群人涌上山来,文牧枫赫然就在人群之中,见到方剑明,飞快的跑上来,叫道:“师父,师父。”
方剑明想不到连他都来了,疑惑的看了一眼吴世明。
吴世明“哈哈”一笑,道:“是不是很意外?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你和张三兄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毛成龙住在这山中多年,任他隐藏得多好也会露出破绽来,你刚离开不久,我们就已经赶到了城中,可惜没有碰上。来此途中,大哥就说,要是不先把这股马贼灭了,将来会成为我们抗击瓦刺的后患。”
文牧枫跑到方剑明身边,仰头道:“师父,你没受伤吧?他真的是师伯吗?”
吴世明瞪眼道:“你这娃儿也真是的,跟你说了几十遍,你还是不相信我。”
方剑明笑道:“枫儿,师父没事,他真是你师伯,以后你就要改口叫他师伯了。”
文牧枫忙向吴世明施礼道:“见过师伯。”
吴世明高兴坏了,道:“你小子终于肯这么叫我了。”
方剑明有些奇怪,道:“枫儿,你怎么来了?”
文牧枫伸手向身后一指,道:“张大伯他们也来了。”
只见张三从人群中走过来,身后跟着刘五和大个子。
到了近前,张三道:“方老弟啊,我刚才还在为你担心呢,现在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方剑明心头感动,道:“多谢张大哥关心。”
张三道:“你既然没事,我们也要走了。”
方剑明一惊,道:“张大哥,你们这就走了?”
张三道:“不得不走啊。”顿了一顿,开心的笑道:“我把我现在的身份告诉了华帮主,华帮主也非常的支持我,我今生能交上你们这些朋友,死而无憾了。现在蒙古人已经打过来,我必须带上我的这帮兄弟们去为国效力,这一去,有可能会永远回不来了。方老弟,倘若我能活着,到时候就去找你浮一大白,保重。”
完,双手一拱,转身而去。刘五和大个子向方剑明抱了抱拳,随之而去。
不知为什么,方剑明心头酸酸的,想把他们叫住,但又叫不出声,眼见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他才喊出了一声“张大哥”。
不知何时,华天云来到了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剑明,不要难过,张三兄弟是一条汉子。”
吴世明也来到了身后,叹道:“以前,我以为这张三是个小偷小摸的人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自己误会了他,像他这样的汉子,江湖上已经不多见了。”
这时,只见那王大人带着两个侍卫走上来,一脸微笑,道:“华帮主,这次真要多亏你们丐帮仗义出手,不然的话,毛成龙这帮马贼也不知要祸害到多久。下官一定会上报朝廷,嘉奖诸位。”
吴世明本想骂他当官多年却让马贼在管辖之内横行,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冷哼,道:“谁稀罕你们的嘉奖。”
王大人讪讪一笑,道:“下官知道诸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自然不会把这些嘉奖放在眼里,下官唐突了。”
华天云四下扫了一眼,道:“王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本来应当由你做主才是,但华某今天想喧宾夺主,不知王大人可答应?”
王大人笑道:“华帮主太客气了,要不是你们丐帮前来通知,下官还不知道毛成龙一伙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要不是贵帮出手,下官也没办法剿灭这股马贼,华帮主既然有话要说,下官听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