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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嫁嫡子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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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安景翌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眼睛半睁半闭的,过了好半会儿才清醒了一点。

    看来他这几天是真累着,昨晚居然睡得那么沉。在外面叫他的是小路子,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安景大哥,你醒了吗?”

    安景翌睡了一晚上,嗓子有点干哑,哑着嗓子对外面道,“起了,小路子你等会儿。”他说着正打算从床上坐起来,便发现有什么东西把他紧紧的箍住,让他动弹不得。

    安景翌转回头看去,正看到还闭着眼在睡的萧淮宁,顿时骇了一跳,赶紧摇醒他,“淮宁,你怎么还在这儿睡着,快起来了。”

    过了好半会儿,萧淮宁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松开环着安景翌的手臂,“景翌,怎么了?”

    “王爷,你不是说早上回你那边的屋吗?”安景翌蹙眉道。

    萧淮宁一脸无辜,“我睡沉了,刚才醒。”

    “这可怎么办,小路子现在在门外守着?”安景翌无奈道。

    “要不然我这会儿从窗口跳出去”萧淮宁提议道。

    安景翌想了下,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现在天已经亮了,若是再跳窗被人发现的话,恐怕更会引人怀疑,我们就说你来我房里议事,由于太晚就顺便睡下了。”反正寻常人也不会想到两个大男人之间会有点什么。

    “那只能这样了”

    “好,那我先起来穿衣。”安景翌说着,便从床上下去,拿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穿起来。

    在他背后,萧淮宁趟在床上,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门外这时传来卢信义的声音,“安景兄弟,你别急,慢慢来,小路子不懂事,才会大早上的守房门口闹腾。”

    安景翌手忙脚乱的捆自个儿衣服上的绳结,“卢大哥实在对不住,我这就好了。”在别人家里做客,昨晚上还交代了第二日有事情,他居然都睡沉了,这可真是失礼了。

    萧淮宁却比他还早一步穿好了衣服,看他忙乱的样子,到了他身边,帮他把衣带系好,“这也急不了一时半会儿。”

    两人打理好了之后,方才开了房门出去,小路子首先嚷了起来,“我说怎么去你的房里找你却没人,原来安淮大哥你在安景大哥这里啊。”

    安景翌道,“昨晚上他来我这里谈事,后来见晚了,便没有回去。”未免小路子问太多,他立马便转头对卢信义道,“卢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据他所知,卢信义为人虽看起来粗放,但是却极为守礼的。大早上的来房门口等着,且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定是出了什么事。

    卢信义道,“安景兄弟,实在对不住,我那亲人不知怎么的,原本只是昏迷不醒,今早却突然发起热来,大夫也看不出个究竟,所以我才会想找你过去看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这就过去吧。”安景翌连忙道。

    卢信义看了下周围几人,“安兄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能不能就你一人与我去就好了。”

    二两和三心一早就起来了,和小路子一同在门外守着,这会儿安景翌过去,大家肯定也是都跟着过去的。可卢信义显然心怀什么顾忌,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安景翌还没发话,萧淮宁却率先道,“卢大哥,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你们这地方我们也不熟悉,实在不放心景翌一人过去,要不三心和二两留在这里,我与你们一同过去,这样可好?”

    萧淮宁说这番话时虽面带笑容,口气温和,但是却也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坚持。

    卢信义想了下,回道,“也是,那就安淮兄弟一起去吧。”

    “那我们这就走吧。”安景翌道,毕竟照卢信义的话来说,看来那人病得不轻,所以才会这么急。

    “好,我这就带你……。”卢信义见安景翌答应,便想赶紧带安景翌过去,可是眼睛却突然停在了安景翌身上某处。

    “卢大哥,怎么了?”安景翌奇怪道,见卢信义盯着自个儿,不禁低头看了下自个儿的衣服,但是并无什么问题。

    卢信义摇了摇头,“没,没事,我们这就过去吧。”

    除了三心和二两之外,其他几人便都向院外走去。卢信义领着大家往前走,却仍忍不住再回头看了眼安景翌,转头时却恰好与萧淮宁的眼睛对上。

    萧淮宁对他点头笑了下,很是坦荡的样子。卢信义琢磨不住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暂且把这事放在脑后。

    从安景翌他们住的院子,穿过许多院子,过了许久,才终于是到了卢信义所说的生病的亲人住的地方。

    这院子所处的地方,要比其他院子幽静许多,看得出来大概是特意辟了这么一处地方,好让病人静养。

    到了房门外,萧淮宁却被卢信义拦了下来,“安淮兄弟,实在对不住,我那兄弟病了这许多时候,除了大夫我们便没人其他人进去过,你就在外面等着可好,我保管让安景兄弟平平安安的出来。”

    卢信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萧淮宁也不好强求,只得答应道,“卢大哥见谅,我跟过来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安景极少出门,便忍不住会担忧许多,我也不再为难你,那我就在门外等着你们吧。”

    卢信义也不再与他寒暄,直接道,“如此那就多谢安淮兄弟体谅了。”

    他说完,便带了安景翌进那屋子里去。安景翌回过头来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萧淮宁,萧淮宁给了他个安心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悬着的心立马定了不少。

    屋子里很昏暗,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床边有个和小路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守着,他见二人进来,忙站了起来。这孩子显然比小路子沉着许多,他大概猜到安景翌是过来看病的,忙把垂下来的床罩卷了起来挂到一旁的钩子上。

    卢信义带着安景翌向床边走去,一边解释道,“大夫说最好不要见风,所以平时都把窗子关着,安景兄弟你等会儿,我让人点盏油灯。”

    安景翌点头,在床边站定,对卢信义道,“卢大哥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唤我安景吧。”

    卢信义顿了下,“好,那就麻烦你了,安景。”他说完,对那孩子道,“怀生,二爷怎么样了?”

    怀生眉头皱着,小小年纪一脸的愁容,“还没有退热,刘大夫过来看过之后也是直摇头。”

    安景翌听到二爷两字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越过怀生看向床上的人,那人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眉心却是拢起的,看得出来即使处于昏睡中,人也是难受得紧。

    安景翌揣紧了手,才忍住了过去查看的冲动,这人真是拓跋擎!从盛京离开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他突然会昏睡不醒,而且看这样子,还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安景,那你先给看下吧。”卢信义道。

    终于等到他这一句话,安景翌耐着心里的急切从容走近了过去,怀生连忙给他端了根凳子放到床边,安景翌对他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给拓跋擎把起了脉来。

    可是把了半天,却是脉像平滑,与常人无异。安景翌眉头深锁,又掰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他的眼睛,除了眼眶四周不正常的泛红外,其他并没再看出什么来。

    他额上不禁冒出一层薄汗,只恨当年为什么没有潜心钻研医术,以至于这会儿自己当成大哥的拓跋擎出了事,可他却是束手无策。

    卢信义见他那个样子,急着道,“怎么样,安景兄弟你可有法子?”他大概是看安景翌脸色不对,所以才会着急询问。

    安景翌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想到在盛京时,拓跋擎让自个儿叫他大哥,还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可是如今却是拓跋擎昏睡在床上生死未仆,安景翌便不禁觉得一阵心酸。

    大概看出了他的丧气,卢信义安慰道,“安景你也不必自责,我这兄弟病了这么久了,我们请的大夫也都没看出来。”

    “卢大哥,我能否问一下拓……这位大哥是多久患病的?”安景翌问道。

    卢信义看了他一下,兴许是觉得这样可能有利于安景翌了解病情,便回道,“具体多久我们也不太了解,我这兄弟出了趟远门,回来时便患上了这病,不过最少也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那时拓跋擎刚离开盛京,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在回南陲的路上患的病。若是如此,那与他一起的大秦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安景翌便问道,“那可知道是怎么染上的这病?”

    卢信义颇为犹豫的样子,安景翌见状,便道,“卢大哥,这病的源头若是找不出,是极难对症下药的。”

    “安兄弟见谅,这事我也不甚清楚,不如下来之后我找下另一个一同回来的兄弟,让他来给你说。”卢信义道。

    他应该是想与其他人商量一下,毕竟这样一来,那泄露的便多,安景翌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急切,“那卢大哥尽快,拖得越久,可就越不利。”

    从拓跋擎的屋里出来,卢信义让小路子送的安景翌与萧淮宁回住的院子,他自己估计是赶着去找大秦等人商量去了。

    萧淮宁从安景翌出来时,便看出来他心事重重,可是有个小路子在,他也不方便问。

    倒是一直跟在边上的小路子,突然一惊一乍的道,“安景大哥,你脖子上怎么有块红印子?”他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安景翌的脖子目不转睛。

    安景翌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刚才一直想着拓跋擎的病,没注意到小路子在咋呼什么。

    小路子指着自个儿的脖颈,“你这里,有个红印子,像是被谁啃了一口似的。”他人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没什么顾忌。

    萧淮宁拍下他脑袋顶,“瞎说什么,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看如今这情况,他的苦心经营算是白费了。卢信义都不在这里,他那戏还怎么唱下去,以后还是得跳窗。

    萧淮宁虽说时常带着笑,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能轻易冒犯的样子。小路子虽说性子跳脱,可是却也不敢对待三心一样,在萧淮宁面前放肆。只得捂住自个儿的脑袋,嘟囔道,“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啊。”

    而安景翌经小路子一提醒,总算是想起来卢信义先前为什么会盯着他直看,在联想到早上萧淮宁睡晚了的事,一想便不难猜出这一切都是萧淮宁弄的幺蛾子。

    可他如今正为拓跋擎的事情苦恼,也没心思再和萧淮宁计较,便也没搭理他,只想着看过的书里是否见过拓跋擎的症状。

    而萧淮宁没等来预期中安景翌的反应,倒是头一回的忐忑不安起来,难得反思起来,莫非自个儿这次做得太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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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随着小路子到了住的院子,安景翌还是一直没说过一句话,脸上一直沉着,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萧淮宁紧跟在他身边,想着该怎么讨好自家王妃,急眼的兔子可不好惹。

    三心和二两早在门口等着,见气氛不对,也不敢这时候上去问两位主子出了什么事,只得一把拉住跟安景翌和萧淮宁一同进来的小路子,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小路子耸下肩,“安景大哥大概是担心我家二爷的病,至于安淮大哥,他可能是在生蚊子的气。”

    “蚊子?”三心一愣,没明白过来小路子什么意思,怎么扯到蚊子上去了。”

    小路子点头,“没错,蚊子咬了安景大哥,所以安淮大哥不高兴了。”

    二两挠着自个儿脑袋,“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蚊子啊?”

    “这个嘛……。”小路子故作神秘的拉长了调子,见二两和三心全眼巴巴的看着他,方才嘿笑着道,“我也不知道。”

    三心睨小路子一眼,“就会胡说八道。”

    三人说话的功夫,安景翌与萧淮宁已经进了安景翌的房里去。

    后进去的萧淮宁把门拉上,坐到已经坐在屋子中间圆桌旁的安景翌旁边,“我以为爱妃会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门呢。”

    安景翌叹口气,“我刚才见到了拓跋大哥。”

    “拓跋擎?”萧淮宁惊诧道。

    安景翌点头。

    “这么说我们猜的没错,这里真是武夷山。”萧淮宁笑着道。

    他见安景翌却仍是眉头深锁,丝毫不见喜色的样子,再想到他从那屋里出来是脸上神色便不对,琢磨着他并不是在为自己做的事生气,不禁问道,“那景翌你是在担忧什么?”

    “卢信义大哥让我去看的得病的亲人,就是拓跋大哥。”安景翌沉声道。

    “景翌你的意思是,目前拓跋擎昏迷不醒。”萧淮宁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是,而且应该是离开盛京不久,便突然患上了这病。”

    “那这病你有办法吗?”若拓跋擎一直昏迷,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安景翌摇头。

    “这病来得古怪,拓跋擎在盛京时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了这么重的病,还一直昏迷不醒的在床上睡着。”萧淮宁习惯性的想抚下拇指上的玉扳指,但是为了掩藏身份,那扳指早先取了下来,他只得作罢。

    安景翌拎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应该是三心刚沏好不久的,他抿了口茶,方才继续道,“若说是病,可是拓跋大哥却脉相平滑,与常人无异,一点都看不出来得的什么病。”

    萧淮宁挑眉,“景翌你的意思是?”

    安景翌沉吟道,“我怀疑拓跋大哥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他离开盛京不久,便被人下了毒。”他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可是,什么人会给拓跋大哥下毒呢。”

    转着手里的茶杯,萧淮宁缓缓道,“我倒是知道个人,他极有可能给拓跋擎下毒。”他没了扳指,便干脆拿了个茶杯在桌上转着。若真是那人下的毒,那便好办了。

    安景翌惊疑道,“王爷说的是?”

    萧淮宁看向他,“佟彭泽!”

    “佟彭泽?佟相的嫡长孙?”安景翌惊讶道。

    萧淮宁转了会儿茶杯,便觉得没意思,干脆拉了安景翌一只手,在手上把玩,看安景翌惊讶的样子,肯定的点头道,“没错,极有可能是他。”

    反正左右无人,安景翌一只手被萧淮宁握住,便也由了他,他现在有更关心的事,“佟彭泽为何会给拓跋大哥下毒?”

    佟相为首的一派,站的可是当今永昌帝那边。当年先皇驾崩,扶持永昌帝继位,佟相可是功不可没。这会儿佟彭泽给拓跋擎下毒,岂不是间接的帮萧淮宁一把?

    萧淮宁看安景翌的神色,自然猜到他想的什么,笑着道,“他可不是想着帮我,而是帮他自己。”

    “帮他自己?”安景翌不明白的看着萧淮宁。

    萧淮宁仔细看着安景翌掌中的细纹,漫不经心的道,“佟彭泽是佟式一族的年轻一派,可是至今并无什么建树,佟家想提他上位都没什么借口。”

    安景翌问道,“所以,朝中这次本来安排了他平南?”他记得前一世时,平南的人的确是佟彭泽。而且他在盛京街道看到被擒住的拓跋亘时,也是佟彭泽正在羞辱他。

    萧淮宁看向他,赞赏道,“爱妃果真聪明,平南这事若是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佟家到时候想提拔佟彭泽也有了理由。”

    “可是没想到王爷却平安解决了阳平山灾民的事,佟家看不过王爷继续立功,而当今皇上也不允许,所以才会派了佟彭泽接手阳平山坐收渔翁之利,而改让王爷平南。”安景翌沉声道。

    没想到这一世,从阳平山的事开始,一切便都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萧淮宁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安景翌蹙眉,“可是拓跋大哥并未暴露身份,佟彭泽怎会知道他与南陲匪患有关?”

    “佟彭泽这人虽然好大喜功,但是却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贯会使用小伎俩,兴许是在哪里知道了拓跋擎的身份,便想着先一步下手,用拓跋擎来威胁他大哥拓跋亘。”萧淮宁一根根把玩着安景翌的手指,显得爱不释手的样子。

    那手骨肉匀亭,指节分明,看起来很是好看。就连修剪圆润整齐的指甲,他都觉得一个个的显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安景翌这会儿心思全在佟彭泽那里,哪里注意到自个儿的手正被萧淮宁当宝似的把玩。他记得前世在盛京街头,拓跋亘被佟彭泽当街羞辱,的确曾嗤笑佟彭泽道,“只会拿南陲的百姓和亲人的性命相胁,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淮宁,是佟彭泽,肯定是佟彭泽下的毒。”安景翌被萧淮宁握住的手反过来一把抓住萧淮宁,颤抖着嗓子道。

    萧淮宁惊讶道,“景翌?”他看着安景翌激动的样子,一脸的莫名。安景翌抓着他的手极为用力,甚至传来轻微的痛感。虽然那点痛对萧淮宁来说并没什么,可是却也能感觉出来安景翌情绪上的波动。

    安景翌发现自己好像太过激动了,忙敛了点脸上的神色,“淮宁,听你那么说,我觉得拓跋大哥的毒,极有可能就是佟彭泽下的。”

    萧淮宁笑道,“那爱妃也不必如此激动。”他说着,晃了晃自个儿被安景翌握住的手。

    安景翌连忙松开自己的手,看萧淮宁手上刚才被自己抓住的地方都泛了红,不仅心怀歉疚的道,“淮宁,我……我刚才想到可能找到救拓跋大哥的办法,所以一时忘形了。”

    “没事。”萧淮宁笑着道,“拓跋擎与你有结义之情,你担忧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安景翌见他并没起疑,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之所以失态,是因为想到前世的事,过于激动所致。

    萧淮宁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个儿手上的红印,不动声色的打量如释重负的安景翌。

    “可是,即使知道佟彭泽下的毒,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下的什么毒,该如何解毒。”安景翌丧气道。

    萧淮宁自如的收了自个儿的手,对他说道,“这个景翌用不着担心,我即刻派赤霄回盛京,与严光禄一同查探佟彭泽下毒之事,如若不出意外,解药半个月之内便会送达南陲。”

    他说完,便突然凭空道,“赤霄,你可听明白了。”

    “王爷放心,赤霄立即启程,半个月之内,一定把解药送到南陲来。”赤霄话音刚落,便听到轻微一阵响声,想来他已经走远了。

    安景翌担忧道,“也不知道拓拔大哥还能不能撑过半个月。”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半个月已是极限了。盛京到南陲,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十多日的路程,更何况还不知道能否顺利从佟彭泽那里拿到解药。

    萧淮宁道,“景翌你也不必想太多,在赤霄回来之前,你想办法能拖一日是一日,即使到时不如人意,那你也尽力了,想来拓跋擎也不会怪你。”

    安景翌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萧淮宁,“当初秦大哥与拓跋大哥一同回的南陲,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从他那里能够知道点拓拔大哥中毒的经过,对解毒也有一定帮助。”

    “若是那样,或许能撑到赤霄回南陲的那天。”萧淮宁道,转而又道,“这么说,你今日并没见到大秦?”

    安景翌摇头,“秦大哥今日并不在,卢信义大哥这会儿应该是去同他们商量,最迟明天中午,应该就能见到他。”

    萧淮宁蹙眉,“这样一来,我们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这我倒是没想到。”安景翌眉心拢了起来,“这会儿赤霄也不在,若是他们突然发难,恐怕不妙。”他只想着拓跋擎的安危去了,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萧淮宁道,“无妨,到时候我避一下,只要没见到我,大秦即使心里有疑,向来也不会轻易翻脸。”

    安景翌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从前世的经历来看,拓跋亘这人能因拓跋擎而被佟彭泽胁迫,证明他极为重视拓跋擎这个幼弟。到时候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用解毒之事,来威胁拓跋亘了。

    虽说拓跋擎是他结义大哥,他这么做实在有违道义。可是萧淮宁,却也是他不得不付出所有也要保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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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安景翌倒是没先前那么忧心忡忡的样子,紧绷的脸也松懈了下来。

    萧淮宁笑道,“景翌是担忧拓跋擎才会从那边回来的时候,路上一直眉头深锁的一言不发,我先前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了。”

    他这一提醒,安景翌倒是想了起来,“王爷为何这么做?”

    毕竟现在他们相当于深处敌营,变故越少越好。可是萧淮宁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刻意的把他们俩的关系暴露于人前。

    萧淮宁脸上添了抹尴尬,眼睛四处看,就是不去看正等着他回话的安景翌。他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揭过去的事,自个儿倒是又又引火上身了。

    “王爷?”安景翌皱眉看着他。

    见躲不过去,萧淮宁只得正视他,无奈道,“爱妃对拓跋擎关心至极,先前也因为他而对我多加隐瞒。”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安景翌便猜到了他的企图。他们先前便推测这里就是武夷山,或者说就是匪患所在地。若卢信义知道了他二人的关系,那么等到见到拓跋擎时,自然也会将此事告知拓跋擎。

    猜到了他的想法,安景翌整个人却是一怔。他没想到,向来运筹帷幄的萧淮宁,居然也会患得患失。

    “我看重景翌,所以才会忧心景翌会被人抢了去。”萧淮宁看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重又把他的手握住,缓缓的道。

    安景翌回过神来,方才结结巴巴的解释,“王……王爷,我与拓跋大哥只是兄弟之情而已。”

    萧淮宁曲指弹下他额头,“你看,你唤他拓拔大哥,可是却总生疏的唤我王爷,这还不是差距。”他那口气,还当真是积怨颇深的样子。

    “王……淮宁,我只是习惯了叫你王爷,一时改不过来,与亲疏与否并无相关。”安景翌紧张道。

    萧淮宁手里捏一下手里握着的安景翌的手,“那你今后记着,无论何时都要唤我淮宁。”他眼睛灼灼的看着安景翌,一脸的期盼。

    安景翌为难,“可是当着他人的面直呼王爷姓名,似乎不妥。”在外面还无所谓,特别是回了营地,若是当着下属的面,恐怕会引人起疑。

    “有何不妥,夫妻之间直呼姓名,恰好显得我们鹣鲽情深,况且谁能管得着我们夫妻之事。”萧淮宁理直气壮的道。

    安景翌无奈看着他。

    萧淮宁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那以后没外人在时,景翌记着别再叫错。”

    安景翌点头,“王……淮宁,我尽量。”

    萧淮宁脸上带着抹不怀好意的笑,“若是再记错,本王可得惩罚爱妃。”他说着,凑过去覆上安景翌的唇,本想浅尝辄止,却忍不住的撬开他的嘴,侵入进去一阵翻江倒海。

    等到终于占够了便宜,方才像是只餍足的老虎似的,对安景翌道,“以后若是景翌再叫错,那便如此惩罚。”他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添了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错了,便立马惩罚。”

    安景翌因着刚才的吻,脸上带着点潮红,听到萧淮宁后面那句话,不由颤了下。若是当着三心二两或者其他什么人的面,那他真要无颜见人了。

    正要开口让萧淮宁在外人面前好歹收敛点,便听到门外传来三心的声音,“大哥,卢信义大哥带着两个人过来了,说是找你。”

    紧接着便是小路子咋呼的声音,“两位安大哥,你们关着门干什么,快点出来了。”

    安景翌与萧淮宁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卢信义便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两个人。想来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便是大秦。

    正当两个人思索的功夫,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秦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安景翌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是二两的声音。

    二两话音刚落,便由传来三心的声音,“唉,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抓人,二两哪里得罪你了。”

    “大秦,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卢信义惊疑道。

    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见外面便乱做了一团。只听到二两的痛呼声,还有三心嚷着让大秦放人的声音,以及卢信义不明所以的疑问。

    安景翌蹙眉,“为什么秦大哥会抓二两?”

    阳平山时大秦便见过二两,所以两人相识并不奇怪。可是大秦与拓跋擎二人离开时,大秦还说让安景翌与二两去找他,这会儿怎么却一见面就动上了手。

    就这功夫,便又传来二两的呼叫声,“唉唉唉,我说秦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二两啊,你轻点儿啊。”

    “逮的就是你这小子。”大秦怒气冲天的道。

    萧淮宁道,“目前看来,大秦肯定是对你和二两有什么误会,你先出去见机行事,我在屋里避着,若有何不对便唤我。”

    安景翌只得点了点头,便向门外走去。出了门,便见门前的院里,卢信义几人正乱作一团,大秦反拧了二两的手在他背后,三心在边上焦急的让放人,卢信义站在边上,不明所以的不知道该不该劝下大秦。

    “秦大哥好久不见。”安景翌站在门口,笑着对拧着二两的大秦道。

    二两疼得冒了一脑门的冷汗,见安景翌出来,忙急着道,“大哥,快救我,秦大哥不知道怎么了。”

    大秦拧着二两,看向卢信义,”你说的大夫就是他?”

    卢信义点头,“的确就是这位安景兄弟,大秦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认识他们?”

    大秦冷笑一声,拧着二两的手越发用力,“果真是你们下的毒手。”

    卢信义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

    安景翌走到大秦几人身边,对大秦道,“秦大哥你对我们似乎有什么误会,不如你先放开了二两,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大秦冷声道,“还能有什么误会,你们现在打着大夫的名号上门来,不就是来以此威胁我们的。”

    安景翌蹙眉,“秦大哥你果真误解了我们,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还希望秦大哥能给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

    “不用再解释,想我与二爷对你们推心置腹,却没想到反遭暗算。”大秦眼里冒着火,一点都不给安景翌解释的机会。

    安景翌只觉得混乱无比,这会儿拓跋擎已经昏迷,若大秦再误会他们,那这一趟可真是困难重重了。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出声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道,“大秦,你把人放了,先把事情说清楚。”

    他脸上肃着,看不出丝毫表情,声音也是极冷。冷凝的眉眼间,却依稀看出点拓跋擎的影子。

    安景翌心里咯噔一下,拓跋亘居然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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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世见拓跋亘时,那时他正铁镣深锁,一身的狼狈。但是却仍然顶天立地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阶下囚。

    这会儿他衣衫整洁,整个人威严气势更盛,淡淡的一句话,便让方才还怒火冲天的紧抓住二两不放的大秦松了手。

    二两刚被放开,便立马缩到了安景翌背后去,小心翼翼的甩着自己的胳膊,这要是大秦再使点力,他这胳膊可能都给拧断了。

    大秦收敛了点周身火气,对拓跋亘道,“大爷,这二人是宁王的人。”

    拓跋亘整个人立马冷了几分,看向安景翌的眼里冒着寒光,虽没说什么,但是安景翌仍感觉到来自他的威胁。

    三心咽了口口水,小声道,“王……大哥,这个人眼神好吓人。”

    卢信义更是一脸的惊讶,疑惑道,“安景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景翌面向卢信义,一脸的歉意,“卢大哥,实在对不住,是我们没对你说实话,我们的确是宁王的人,但是我们来武夷山,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没想到一向和善带笑的卢信义,却在听到安景翌这句话之后,便立马翻了脸,拿出随身武器,“既然这样,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话音一落,拔出手里的大刀,直向安景翌的面门攻过去。

    萧淮宁一直在屋里听着外面动静,听到卢信义的刀出鞘的声音,心里一紧,正要推开门出去,便听到刀被打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卢信义还没反应过来,自个儿手里的刀便被打落了,他愣了好半会儿才回过神,看向拓跋亘,“大爷,我们山里的规矩,朝廷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这次是我的疏忽,才会让他们混了进来,便由我来解决了他们。”

    他话里带着的火气,与大秦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在说到“朝廷”二字时,更像是咬着牙硬挤出来的一样。

    拓跋亘淡淡道,“二弟还躺在床上。”

    卢信义一听,只得捡了自个儿刀起来,不甘的□刀鞘里面去。

    大秦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对安景翌几人道,“没错,你们若是识相,就快点把二爷解药给交出来,否则别想安然走出武夷山。”

    安景翌对他道,“秦大哥,你对我们似乎有什么误会,我们并没有拓跋大哥所中之毒的解药。”

    “就是宁王令人给二爷下的毒,你是宁王府幕僚,还精通医术,难不成还会不知道解药是什么?”大秦哼道,显然一点都不相信安景翌的话。

    “秦大哥,我现在连拓拔大哥中的什么毒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知道解药是什么。”安景翌无奈道。

    当初之所以能够治好灾民所患的怪病,全靠了萧淮宁营中大夫的飞鸽传书。他与医术只不过懂点皮毛,又哪来的精通之说。可是看来大秦明显是误会了,还把他当作了杏坛高人。

    “毒就是你们宁王府下的,或许便是你与宁王一起筹谋的,你居然还假装不知情,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说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大秦眼里窜着怒火,手放到自个儿腰上的武器上,看那样子是打算直接动手,用武力逼迫安景翌交出解药。

    他认定毒是萧淮宁派人下的,当然有理由相信身为宁王府幕僚,还精通医术的安景翌也参与其中。

    安景翌急忙解释,“秦大哥,你相信我,拓跋大哥的毒并不是宁王下的,当初我认了你与拓跋大哥为兄长,又怎会转眼便谋害你们,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大秦拔武器的手顿了下来,迟疑道,“你当真没有与宁王合谋?”

    当初在阳平山时,安景翌的确帮助他们许多。更何况后来,拓跋擎更是率先认了他当兄弟,提起他时,对他也是诸多称赞。大秦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便不由得想起那些来。

    拓跋亘此时却冷声道,“不管你是否与这事有关,你都是宁王的人,你只需告诉我们,可有办法救我二弟。”

    安景翌一怔,想了好半会儿,却没回答拓跋亘的问话,而是对大秦道,“秦大哥你为什么肯定下毒之人就是宁王的人?”

    大秦这会儿冷静了点,倒是能把他的问话听进去,仔细想了下,方才道,“那日我们从浅沙滩离开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刚要出盛京境内,便遇到了埋伏。他们大概有十多个人,我和二爷两人根本敌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本来可以杀了我们,却突然都撤开了。”

    大秦看向安景翌,“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人,而是下毒,还没到南陲,二爷便无故陷入了昏睡之中,而且百般查不出病因。”他说到这里,话里又带了怒火,“最有可能的便是,在盛京时便被那一拨来历不明的人下了毒。”

    安景翌道,“可是秦大哥为何肯定袭击你们那拨人就是宁王派去的?”

    “知道我们那日回南陲的,只有你与宁王,而袭击我们的人恰巧就是在我们回南陲的路上埋伏好的。”他沉沉道,“更何况,不久便传来宁王率军攻打南陲的消息,我们自然有理由相信,宁王是猜出了二爷身份,才会想到下毒,以此来威胁我们。”

    安景翌苦笑不已,这还真是个巧合。这个下毒胁迫的计谋,原本是佟彭泽想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永昌帝派了萧淮宁出征平南,硬生生的背下了这个黑锅。

    卢信义突然了然似的道,“若非早先知道二爷中了毒,你们又怎么会以大夫的名义接近我们,二爷中毒之事,绝对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卢大哥,实不相瞒,那日我们的确是刻意接近你与祝文达祝大哥。”

    那还要什么好说的。“卢信义说着,便要再动手。

    安景翌赶紧道,“但是,之所以会以大夫的名义,是因为那日你们随身所带的行礼之中,大半都是药材,我们才会猜测或许是有人病了需要大夫,而我又恰巧略微懂点歧黄之术。”

    “那你们接近我们,潜进武夷山到底有何目的?”卢信义开口问道,他本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是这次的确是他大意,才会带了来路不明的人进山,而且还让人接近了正在昏迷当中的二爷。

    “我们……。”

    安景翌刚开了口,拓跋亘却突然跃了起来,生生打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顺着拓跋亘的方向看过去,他居然直接从窗口跃进了安景翌住的那间房。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打斗声。眨眼功夫,两人便打了出来。

    只见一黑一灰两个人影,打得不可开交。安景翌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去,第一反应便是转过头去看离他不远的大秦。

    只见大秦紧皱眉头,打量着正与拓跋亘打斗的萧淮宁,突然眼睛一眯,对半空中的拓跋亘吼道,“大爷,这个人就是宁王。”

    他话音刚落,自个儿便率先跃了出去,加入了战局。而紧接着,卢信义也反应了过来,纵身跳了过去。先前搬来有所保留的拓跋亘,则明显的下手更狠了起来,出招毫不含糊,全是冲着萧淮宁的命门而去。

    萧淮宁与拓跋亘对垒,本就稍显吃力,这会儿还直接加入了大秦和卢信义两个高手,立马便高下立见,颓势越发明显。

    安景翌见状,赶紧对正在缠斗的几人道,“几位大哥,宁王此来并无恶意,还忘你们能停下来,有事好商量。”

    大秦回道,“没什么好商量的,宁王的人马可还在青州城守着。”

    萧淮宁一边避让着几人的进攻,一边道,“我若真有心攻打武夷山,那军队人马现在便不是在青州城,而是与我一同来了武夷山。”

    “杀了你,他们刚好可以原路返回了。”

    拓跋亘几人似乎根本不想多谈,只回了那一句,便又是一阵猛攻。这说话的功夫,萧淮宁胸口便险些被拓跋亘的掌风扫到。

    安景翌眼睛蓦地睁大,看到萧淮宁险险躲过,忙急着道,“可你们三个打一个,即便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说出去只怕污了武夷山的名声。”

    “武夷山的宗旨,便是杀尽朝廷走狗,与朝廷中人,无须讲究江湖道义。”大秦说着,手里的剑一转,挽了个剑花,直直刺向萧淮宁的胸口。

    拓跋亘与大秦恰巧在另一边攻击,萧淮宁避无可避,只得头向后仰,一个下腰闪过这致命一击。可是虽避过了要害,手臂却仍是被大秦手里的剑划了一刀,厚厚的棉衣被划破,立马便渗出了鲜红的血。

    安景翌被那鲜红的血晃花了眼,眼睛只看到萧淮宁受伤的手臂,那红色在眼前放大了来,晕开了一大片。

    他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乱作一团,只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对缠斗中的几人吼道,“若你们杀了宁王,便休想得到解拓跋擎之毒的解药。”

    大秦怒道,“此事果然与你们有关。”他话落,却不见停手,下手反而更狠更猛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杀了宁王,再慢慢的向你要救药。”卢信义沉声道。

    可是眨眼的功夫,原本打作一团的四人便分开了来。只见大秦的刀与卢信义的剑全被拓跋亘扫到了三尺开外的地方,而他二人,也猝不及防的被拓跋亘拉着拽开了战局。

    萧淮宁总算得以喘息,整个人一软,一条腿撑着,半跪在了地上。

    安景翌赶紧过去,蹲在他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受伤的胳膊。伤口处皮开肉绽,不断的渗着血,安景翌手伸过去,但是却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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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宁见安景翌一脸恐慌的样子,安慰道,“放心,我没事。”胳膊处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他看眼自个儿不断渗血的伤口,苦笑道,“还得有劳安先生给我包扎一下伤口才行。”

    安景翌经他一提醒,总算想起自个儿应该先给他止血包扎,忙对三心道,“三心,你快去屋里把药拿出来。”他们随身的行礼里,带得有伤药之类出外必备的东西。安景翌这会儿不敢轻易让萧淮宁动弹,只得让三心去拿出来。

    三心得了令,忙转身向屋里跑去。二两赶紧也跟在他后面去帮忙,怕他一个人拿不了,或者漏了什么东西。

    萧淮宁见安景翌六神无主的样子,抬起没受伤的胳膊起来,屈指轻弹下他额头,“我真的没事,别着急。”这伤口其实就是看起来吓人,但是割得并不深,并没有伤到要害。

    安景翌盯着他,刚才开始一直混乱的脑子在萧淮宁温言安慰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安景翌帮着他扶着受伤的胳膊,哑着嗓子低声道,“你先别动。”

    三心二两拿了几瓶药和包扎用的布巾出来。

    安景翌接过三心递的药瓶,低垂着头给萧淮宁上药。然后给伤口缠布巾包扎,从始至终的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被打掉了武器强行拽离的大秦和卢信义二人,则依然满脸怒火,不甘的看着正在上药包扎的萧淮宁,随时准备冲过去再战的样子。

    二两三心警惕的站在萧淮宁和安景翌面前,防备的盯着他们。即使他们两个对大秦卢信义二人,毫无招架之力,可是却仍然挺直了脊背的站在那里。

    好在那二人虽然心里不服,但是既然被拓跋亘强行阻止了,没有他的命令,便不会轻易再动手了。

    可是这可是个难得的杀了萧淮宁的机会,就这么停了下来,二人心里到底不甘。

    大秦皱眉问道,“大爷,你为什么突然把我们都拉开了?”还直接打落了他们的武器。

    “若杀了宁王,便救不了二弟了。”拓跋亘抬眼看向正给萧淮宁包扎伤口的安景翌。

    “人就在武夷山,他们解药不交也得交。”卢信义道。

    “你们这些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难不成还想硬抢不成。”三心听到卢信义的话,怒气冲冲的吼道。

    卢信义哼道,“那你们使出下毒这等龌蹉手段,难不成就是光明正大?”

    这会儿安景翌已经给萧淮宁包扎好了,他让二两三心看着萧淮宁,走向卢信义几人,在他们面前站定。

    安景翌抬眼看着他们,缓缓道,“此次来武夷山,是因我想到昔日与拓跋大哥相交之情,妄图以一已之力从中周旋,以避免一场恶战,也还南陲百姓一个正真的安宁。”

    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也不管他们相信与否,只是接着道,“拓跋大哥的毒的确不是我们下的,而我们来武夷山的目的我也已经说明,至于解毒的解药,我们也已派了人快马加鞭的去盛京取来,一个月之内,解药便会送达。”

    拓跋亘冷漠的脸上难得的带了点表情,皱眉道,“一个月?”

    他并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是显然是觉得一个月太长了,而不满意。

    安景翌淡淡的道,“从南陲到盛京,往返便要二十多天,更何况还不确定盛京的人能否顺利的从下毒之人手中夺得解药。”

    “那好,便给你们一个月。”拓跋亘抿唇道。

    “但是我有个条件?”

    “武夷山可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插翅难飞,到时候解药你们不交出来,我们也有办法拿到手。”卢信义冷道。

    安景翌看向拓跋擎。

    拓跋亘眯眼打量他,“你说。”

    安景翌扫眼卢信义与大秦,“在拓跋大哥解毒之后,你必须保证我们全都安全下山,不能有任何人对我们不利,特别是要确保宁王的安全。”

    过了半晌,方才听到拓跋亘偷透着冷意的嗓子道,“好。”

    听到拓跋亘的承诺,安景翌悬着的心里才落了地。拓跋亘这人,他虽然对他知道得并不多,但是也推测得出他绝对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这个个条件,那么即使拓跋擎醒来之后,合作的事还是谈不拢,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听到拓跋亘的承诺,首先卢信义便沉不住气的质疑起来,“大爷,也不知道他话里到底几分真假,就这么放了他们走,岂不是纵虎归山?”

    “无妨,先救二弟要紧”拓跋亘看向安景翌,“一个月期限,若救不了我二弟,你们到时也别想活。”他说完这句,便转身出了这院子。

    二两紧张道,“这人就这么走了,要是再打起来可怎么办啊?”他虽然木讷,但是也看出来了,大秦和卢信义全都是碍着拓跋亘才会暂时停了手。这会儿看到拓跋亘什么交代都没有便走了,不由得一阵紧张。

    三心和二两想的一样,两个人都紧张的看着卢信义和大秦,生怕他们会突然又动起手来。

    “小路子,照常看着他们。”卢信义却是留下这么一句,便也出了院子。他走得匆忙,恐怕是担心再待下去,自个儿会忍不住动手。

    大秦则是深深看了安景翌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他原本是想相信安景翌并没有与萧淮宁合谋的,可是没想到,安景翌为了救萧淮宁,会拿拓跋擎的命来威胁。

    转眼间这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小路子一个外人。

    小路子也不像往日一般的与他们嬉皮笑脸,而是肃着张小脸,“我劝你们好生待在院子里,没事不要乱跑,山里人可不知道你们谁是王爷,若是不小心伤了谁,到时候可没地儿给你们说礼去。”

    小路子刚才从头到尾都在这里看着,自然也知道安景翌对拓跋亘提的那个条件。他这会儿这么说,显然是讽刺安景翌用解药要胁武夷山中的人不得伤害萧淮宁。

    这会儿也顾不了小路子话里的冷嘲热讽,见危机总算是解除了,安景翌赶紧扶了萧淮宁进屋里去。三心与二两见状,也忙上去帮忙。

    小路子倒是意外的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屋去,而是径直的回了他自个儿的屋子。

    安景翌看着萧淮宁包扎的白色帕子染上的鲜红,便不禁皱紧了眉头,更加注意起萧淮宁来,生怕他受伤的胳膊会不小心被什么给磕着了。

    见到房门关好了,萧淮宁才哭笑不得的道,“景翌,我只伤了胳膊,你们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扶着我。”那小心的样子,倒像是他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

    刚才之所以没表现出来,反而装作虚弱的样子,完全是为了减轻小路子的警惕。毕竟他们一行人中,也就他一人会武。若是他受了严重的伤,小路子绝对会放松许多。

    安景翌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下外面,从随身带的包袱掏出个纸包,对三心二两道,“你们去院里熬夜,顺便看着动静,若是有人过来的话便咳嗽提醒。”

    这药还是安景翌给徐生采药时,顺便采了晒干装好以备不时之需的,有滋补的效果,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他主要是防着小路子,小路子明显对他们的态度变了,这会儿留下来估计就是为了监视他们。

    三心接过药包,点了点头,“先生放心。”他大概也知道安景翌和萧淮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才会特意让他和二两在院里熬药,顺便守着门。

    这会儿反正身份已经拆穿了一半,他们倒是不必装作是兄弟了,所以换回了先前对安景翌的称呼。

    等到三心和二两出去之后,安景翌才走到萧淮宁的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受伤的胳膊,低低的道,“我重新上药包扎下。”刚才太匆忙,只是胡乱包了下,并没有扎紧,这会儿已经松开了大半。

    拿了剪刀布巾和药,小心的剪开萧淮宁胳膊上缠着的布巾,然后再上药包扎。

    萧淮宁握住安景翌正缠着布巾的手,只觉得触手冰冷,叹口气,“景翌,我真没事,你不必忧心,也不必自责。”

    “若不是我提议探路武夷山,你也不会出事。”安景翌低声道,手挣脱出来,继续给他包扎。

    “可是当初是我执意要入武夷山的,与你并无关系。”萧淮宁笑道,“难不成我还要责怪自己?”

    安景翌总算包扎好了,收好桌上的药瓶剪刀之类的东西,并不说话。他现在更多的是心悸,想到萧淮宁的手被剑划杀满眼全是血红的那一刻,便不自觉的觉得浑身僵硬。

    “我若是不想受伤,尽管可以叫暗卫出来,赤霄走了,并不代表所有暗卫就都撤走了。”萧淮宁再次拉过他的手,感觉他那凉意,不禁皱了下眉,揉搓了一下想让他暖起来。无奈这会儿只一只手能动,半天也不见效果。

    他看着安景翌,“可我们并不是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而是争取合作的机会。”

    安景翌抿紧了唇,他当然知道,所以后面才会与拓跋亘谈那个条件。但是,看到萧淮宁受伤,他仍是会忍不住会质疑,或许最开始他提出探路武夷山就是个错误。

    萧淮宁握着他的手,笑道,“其实我很高兴,若是不受伤,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景翌如此在乎我。”

    安景翌整个人颤了下,心悸的感觉越发明显。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那么在乎萧淮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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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萧淮宁的缓慢抽+动,安景翌只觉得一股酥+麻从相交处传来,沿着脊椎直往上冲,让他环在萧淮宁腰上的腿忍不住的夹紧,人也不自觉的更向他偎近。

    萧淮宁感觉到他的变化,总算可以不用再顾及安景翌而强忍着,顿时像是爆发似的,加快了身下的动作,不断的向深处挺进。

    安景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头满身的汗,在萧淮宁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飘摇的小舟,只能随着萧淮宁的节奏起伏。

    终于两人双双到达顶点,安景翌仰躺在床+上喘气,环在萧淮宁腰上的修长双+腿无力的滑下来。方才的风暴刚歇,他脑子里还回荡着那极致欢愉的余韵,被顶端时那白光照得昏沉。

    萧淮宁伏在安景翌的身上,底下发泄过后的那处仍停留在安景翌的体内。未免自个儿的重量压着安景翌,他手肘撑在床+上,只是虚伏在安景翌身上。

    胳膊处的剑伤被他折腾得不忍目睹,布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散落了,伤口撕裂开来,血肉模糊的很是吓人,看起来比刚受伤时还严重得多。

    可是他倒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似的,只是不断的在安景翌脸上各处落下细致绵密的轻吻着,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欢愉。埋在他体内舍不得出来,感受着那里的湿热温暖。

    经历了许多,等了这么久,他总算是等到了,他们合二为一的一天。从此以后,这个人该是终于属于他了罢。

    屋子里的旖旎仍在,安景翌歇了会儿,终于缓了过来。脑子清醒以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萧淮宁胳膊上的剑伤。他还记得先前看到萧淮宁的胳膊已经在渗血,不由得一阵懊恼,自个儿后来怎么就昏头了,任他胡来。

    想到这里,安景翌连忙要起身,看下萧淮宁的伤。可是他刚一动,便感觉到底下的不对,萧淮宁的那处居然还在他的体内。

    安景翌这一动,萧淮宁在他体内半软的那处便又硬了起来,而且随着安景翌的动作,又向前推进了一截。

    萧淮宁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也忍不住沉吟一声,在他耳边嘶哑着嗓子低沉道,“爱妃,莫不是方才还不够?”

    安景翌刚才退了热度的脸立马像是火烧似的,热气上涌的迅速红了起来,看着萧淮宁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没。”

    看着安景翌慌张羞窘的样子,萧淮宁忍不住心情愉悦,为免自己笑出声来,被自家脸薄的王妃看见,萧淮宁把头枕在他肩上,低低的闷笑。

    可就在人家耳边,安景翌怎么可能听不到他低沉的笑声,这才发觉自个儿这是又被萧淮宁给戏耍了。

    他脸皮本就薄,这会儿听着萧淮宁在耳边的笑声,便更羞恼。眉头一皱,便想使力把萧淮宁推开。

    可是就凭他那点力气,推在身上,对萧淮宁这种练武之人来说,还真就像是猫挠似的,一点都不见萧淮宁动一下。

    不过未免真惹急了自家王妃,萧淮宁倒是假意被他推开了点,可怜巴巴的一张脸对着安景翌,“爱妃,刚才利用完了为夫,这便想着甩开了,哪有这个理儿,爱妃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安景翌脸涨得通红,却是给气得,宁王爷那样子,可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奈安景翌是个老实人,脸皮还薄,硬是被脸厚嘴皮子利索的宁王爷给憋得一口气含在腔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得抿紧了唇,移开了眼,当眼前跟个泼皮无赖似的的宁王爷不存在,来个眼不见为净。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萧淮宁看着自家王妃,这下是真给惹急了,眼看着这是真不理人,脸厚的宁王爷脑子一转,抬着自个儿受伤的胳膊痛呼,“景翌,我的伤口裂开了。”

    安景翌果真看向了他的胳膊,脸上显而易见的着急,“淮……淮宁,我给你看下伤。”

    他说着,便要坐起来,去桌上拿止血的药膏和包扎的布巾。可是刚一动,便感觉到下面不对劲,身子不禁颤了下,极力稳着自己的声音道,“你……你先出来,我去拿东西包扎伤口。”

    考虑到安景翌初次,他本就体弱,未免伤着他,萧淮宁本就没想再做。见哄回了自家王妃,倒是不敢再轻易使坏了,难得顺从一回,退出了他的体内。

    安景翌轻吟一声,只觉得随着萧淮宁的退出,下面一股液体跟着流了出来,沿着腿+根直往下+流。

    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随手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便从床+上下去了。可是刚站在地上,便感觉腿脚一软,好在床边的萧淮宁及时的扶了他一把,要不然只怕他会直接摔到地上去。

    他后面虽没有受伤,但是却也一直感觉到火辣辣的涨痛,双+腿也酸+软无力。他刚才又走得急,刚做了那么激烈的□,哪能真跟没事人似的行动自如。

    萧淮宁赶紧把他抱上床,看他脖子上露出来的地方被冻得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忙把被子拿过来裹在他身上,“你别急着动,伤口我自己包扎,你先歇会儿。”

    安景翌蹙眉,“你就一只手,怎么好动?”

    萧淮宁笑道,“那也不用你起来,我去把东西拿过来,你就坐在床+上给我包扎就好。”

    在被子里不着痕迹的揉了下自个儿酸痛得腰背,安景翌倒也清楚自个儿目前的状况,也不再逞强,只是萧淮宁道,“你先穿件衣服。”

    萧淮宁这会儿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的,半坐在安景翌面前,下+身埋在被子里,但是结实挺拔的上身却是就那么暴露出来。外面这会儿人人都还穿着厚棉衣,却一点不见他感觉到寒意。

    知道他这是忧心自个儿,萧淮宁心里一暖,“好。”顺手拿了件袍子过来穿上,给安景翌整理了一下裹在他身上的被子,以免寒气灌进去了,方才下床去拿桌上早先用了还没收起来的布巾药膏。

    安景翌拿着装药瓶子的小木箱子找了半天,急得额角都沁出了汗,却硬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他清理好了萧淮宁的伤口,正打算上药,可是却找不到药在哪里了。

    萧淮宁握住他的手,举了个瓷瓶子在他面前晃悠着,“景翌你在找这个?”

    “就是这个。”安景翌松口气,从他手里拿过来。这个白芨止血膏,十分有效,涂沫在伤口处,便能迅速的止血,也有消炎化瘀的效果。

    萧淮宁含笑看着他,这可真不是他故意的。

    “怎……怎么没了?”安景翌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白瓷瓶,他记得先前上药时,这白芨止血膏还有大半瓶,可是现在居然就空了。

    萧淮宁无辜看眼他,眼睛颇有所指的扫下安景翌下+半+身,一本正经的道,“这白芨止血膏不仅止血颇有功效,润+滑效果也十分不错。”他说完还点下头,似乎很有心得的样子。

    安景翌脸哄的一下大火燎原似的燃烧了一片,恍惚想起来,好像萧淮宁中途是去拿了个什么东西。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空瓶子,没想到他恰好就拿了这瓶白芨止血膏。

    反应过来,安景翌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被子里面去。他当时真是昏了头,居然就那么让萧淮宁胳膊上的伤口流着血,还,还浪费了一瓶上佳的白芨止血膏。

    “爱妃,你若再不快点,这伤口又该被血糊住了。”萧淮宁看着他好心提醒,倒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的悠闲,一点都不见他担心一下自个儿。

    经他一提醒,安景翌看向他胳膊处的伤口,果然又在往外渗血,忙放下手里的空瓶子,低头慌乱的在小木箱里翻着,看有没有能代替白芨止血膏的止血药。

    终于翻找出了一瓶,抬头看向萧淮宁,无奈道,“这紫玉消炎药里有仙鹤草的成分,也有止血的效果,虽没有白芨膏好,但是好在也能先应下急。”

    萧淮宁把受伤的胳膊放他面前,一脸的讨好,“爱妃说能用,那便能用。”

    安景翌小心的给他上药,红着耳根低声嘟囔,“怎么就恰好拿了白芨膏。”

    “好的东西当然该给爱妃用。”

    安景翌被他吓也一跳,没想到自个儿小声的自语会被萧淮宁听到。只见萧淮宁嘴角上挑,眼里满是笑意,可那笑却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总算给萧淮宁重新包扎好了伤口,安景翌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万分。先是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然后又经历了激烈□,还要硬撑着给萧淮宁上药,他看起来眼睛都快张不开了,随时会闭眼睡着的样子。

    萧淮宁握着他的肩让他躺下去,“累了就先睡会儿。”拿了被子过来,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给他盖好。

    安景翌硬撑着张开疲累的双眼,“你……伤口别再碰着了。”

    萧淮宁屈指弹下他额心,“我知道了,你安心歇息。”

    话音刚落,便见安景翌已闭上了眼睛,鼻息间发出轻微的吐息声,显然已睡沉了。

    萧淮宁笑着看他的睡颜,轻柔的抚过他的眉眼。过了良久,才换了衣衫,出去让三心烧热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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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景翌睡得迷迷糊糊的,是被萧淮宁唤醒的。这会儿已入了夜,屋子里只点了盏油灯,安景翌睁着惺忪的睡眼,脑子还在混沌中,迷茫的看着坐在床沿边的萧淮宁。

    萧淮宁给他拉了下被子,对他道,“景翌,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说完了,拿了个垫子放在安景翌背后,扶着他坐起来,让他半靠在垫子上。又拿了棉衣给他批在身后,仔细拢在肩上,确认不会漏了寒气进去。

    然后才转身去拿了桌上的食盘过来,端了早先熬好一直温着的阿胶白皮粥,舀了一匙子喂到安景翌嘴边,“虽没有受伤,但是暂且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这两日最好吃清淡点。”

    他这么一说,先前在屋里发生的事,安景翌便全都想了起来。此时他身上感觉要比先前清爽得多,穿的亵衣也明显是换过的,想来他睡着时萧淮宁肯定做了许多事。

    安景翌首先想到的便是去看萧淮宁胳膊上的伤,这又是给他洗漱,又是帮他更衣的,萧淮宁的伤口不裂开才怪。

    萧淮宁举了粥勺在安景翌面前半天,可是安景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便以为他不喜欢,“这阿胶白皮粥是三心傍晚便给你熬着的,补血滋补,你现在刚好体虚,就是再不喜欢,体恤一下三心的苦心,好歹也吃一点。”

    他说完了一堆,也没见安景翌张口吃下递到面前的粥,这才看向他。发现安景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受伤的那条胳膊,一脸的诧异。

    便把粥碗放到食盘上,把安景翌的头抬起来,挑眉看他,“我答应了不再把伤口弄开,莫非景翌不相信我。”

    “可……可……。”莫不成给他沐浴更衣的另有其人,并不是萧淮宁做的。安景翌还记得睡前自己身上可到处都是欢爱的痕迹,甚至身后那处都还在流着萧淮宁的白浊。

    想到那些都给旁人看到了,安景翌脸上血色渐退,身子僵硬了下来。即使是从小跟在身边的三心,安景翌也不想被他看到那个样子的自己,若真是如此,今后他还怎么和三心相处。

    萧淮宁见他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才恢复了点红润的脸上瞬间便苍白起来,赶紧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安景翌艰涩的开口,“给我沐浴更衣的,是三心吗?”最可能的人,便是一直跟着他贴身侍候的三心了。

    萧淮宁听到他这句话,才知道安景翌在顾忌什么,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不禁暗叹口气,他家王妃,不仅脸薄,还爱胡思乱想。

    不过看他苍白的样子,萧淮宁自己也心疼的紧,故意挑了嘴角调笑,”爱妃觉得为夫有那么大方,愿意让你平白被人看了去?”

    听到他这句话,安景翌脸上神色果然好了点,瞟眼萧淮宁胳膊上的伤,担忧道,“那你胳膊上的伤?”

    虽然知道不是旁人给他沐浴更衣的,安景翌心里松了口气。可是想到萧淮宁带着伤,还要做那许多事,又担心起萧淮宁的胳膊这么折腾,恐怕比先前更严重了,这要什么时候才好得了。

    “我注意着,自然便不会碰到,爱妃你看这不是还好好的,扎的布巾也没有散开。”萧淮宁把自个儿胳膊放到安景翌面前,让自家王妃仔细检查,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可没忘了答应你的事。”

    萧淮宁这是早有准备,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做了那么多的事,那伤口怎么可能还能完好。抱着安景翌去沐浴,再把他抱回来,这期间伤口便崩开了。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安景翌醒来之前,便又让二两给重新包扎了伤口,看起来和先前倒是没什么差别。萧淮宁看着自家爱妃,脸上显而易见的笑容,似乎得意于做到了先前答应安景翌的事。

    安景翌看着萧淮宁的胳膊,再扫眼他脸上明晃晃的得意笑容,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安景翌是个老实人,平日才会时常让萧淮宁欺负得脸红耳赤。

    既然是老实人,那可不怎么会撒谎啊。

    他习惯打反结,因此先前扎布巾时便也打的反结,为了扎得结实一点,还特地多绕了一圈。现在萧淮宁胳膊上的布巾,的确是扎得好好的,但是上面的结一看就不是他先前扎的。

    “既然没有裂开,那便再好不过了。”

    安景翌叹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萧淮宁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瞒着他。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纵使他现在拆穿了,那也于事无补了。

    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之所这么做,到底还是因为舍不得萧淮宁脸上的笑容。萧淮宁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放纵自己。

    这也难怪,他平日里会被萧淮宁戏弄得急红一张脸,却时常哑口无言了。

    萧淮宁倒是懂得见好就收,未免露馅,便也难得的放了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的。

    便又拿了放到食盘上的粥碗起来,手贴到白底青花的瓷碗壁上触了下,对安景翌道,“景翌,还是先喝粥吧,这粥若再不喝,就该凉了。”

    安景翌点头,“我自己来。”

    萧淮宁见他一脸坚持,便也不再勉强。把手里的粥碗递给他,给他拢了下披在身上的棉衣,看着他低头喝粥。

    这阿胶白皮粥熬得入味,但却不过分甜腻,而是清甜可口,很是开胃。安景翌睡了大半下午,倒也真的饿了。可是被萧淮宁这么看着,即使那粥再怎么好喝,也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喝了口粥细嚼了咽下,抬眼看向萧淮宁,“你用过饭了吗?”

    萧淮宁笑道,“现在都快亥时了,我早用过了,三心给你准备的吃食一直温在灶上,见你一直没醒,我怕你饿着,才会叫你起来。”

    安景翌蹙眉,“吃食不是都一直小路子准备的吗?”

    “厨房有食材,小路子傍晚时也没如往常一般送饭过来,三心和二两便自己弄了。”他说着顿了下,方才继续道,“现在情况未明,我们与武夷山一干人甚至还处在敌对状态,即使他们再送过来,我们也得斟酌着再用了。”

    “这倒是。”安景翌点头,卢信义和大秦都能毫无顾忌的对萧淮宁下杀手,由此可见他们对萧淮宁的成见颇深,安景翌忧虑道,“希望解药能顺利送到,到时候拓跋大哥醒了,再看情况能否有所好转。”

    安景翌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在与拓跋擎这人接触时,他看得出拓跋擎是个想法深远的人。或许大秦会因为所看到的表面,而否定他们在阳平山相交一场的情谊。

    但是拓跋擎却不会,因为那时,拓跋擎得知他是宁王府细作的情况下,还是让他叫他大哥。

    他甚至觉得,拓跋擎极有可能会认真思索双方合作的提议也不一定。毕竟拓跋擎当初之所以会带大秦到盛京,便是想借由朝廷,来平息南陲的风波。由此可见,拓跋擎并不像武夷山其他人一般的仇视朝廷以及代表朝廷的人。

    见他愁眉深锁,萧淮宁手抚平他皱着的额头,“午后你睡下不久,我便收到了淮佑的传书,他已派人接近了佟彭泽,赤霄到达盛京时,应该就能拿到解药了。”

    安景翌脸上明显的喜色,“若是这样,在赤霄回盛京之前,寿王便拿到了解药,那倒是能缩短不少时间。”

    “所以爱妃尽管放心,拓跋擎肯定死不了。”萧淮宁笑着看他。

    安景翌一愣,想到先前萧淮宁因拓跋擎的事而和他置气,不禁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我是担心……担心王爷。”

    若不能顺利解了南陲之乱,那永昌帝便有理由对付萧淮宁兄弟二人了。

    萧淮宁怔了下,想到安景翌可能又想茬了,他刚才说那话,可没一点吃味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纠正,顺水推舟的一脸失落的样子,一张脸靠近安景翌,“可是,爱妃这么看重旁人,我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的。”

    安景翌呆愣的看着萧淮宁,惊讶得嘴微微张开。他刚才那么一说,也是怕萧淮宁心里有疙瘩。可没想到宁王爷脸皮当真这么厚,还真卖弄起可怜来了。

    不过他现在那样子,看在萧淮宁眼里,就是明显的邀请姿态。朱唇微启,眼含风情,可不就是任君采撷。

    于是,宁王爷毫不客气的,隔着个粥碗把头凑过去,覆盖到自家王妃唇上,一阵翻江倒海。直到安景翌感觉吐息困难,萧淮宁才一脸餍足的离开。

    安景翌一张脸被涌上的热气熏得通红,急促的喘息着,不断的吸气,缓解胸口的憋闷。他手抖得厉害,端着的粥碗晃悠着,幸亏碗里的粥剩得不多,要不准会淌出来。

    那粥过了这会儿,可能早就凉了。见安景翌也吃得差不多了,萧淮宁便拿过他手里的粥碗,放到一旁的食盘上。

    转回头来看着自家王妃,得寸进尺的占便宜,“所以,以后爱妃再为他人分心时,可别忘了好生抚慰一下为夫。”他着重念了“好生安慰”四字的读音。

    安景翌急促喘气的同时,只感觉悔不当初。他这可真是,想得太多,自找苦吃了。

    脸厚如此的宁王爷,怎么可能因为那么点事,便会心有芥蒂的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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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与拓跋亘定下一月之期后,拓拔亘等人便再没出现过。

    转眼过了十日,住的这个小院,除了小路子,还当真未曾见过外人。

    安景翌原先担忧拓跋擎的情况,未免他加重,本想再去看一下,能否有法子拖到赤霄回来。

    可是他们除却小路子 ,也见不到武夷山的其他人。让小路子带话给卢信义,也没见卢信义过来。

    安景翌站在屋子里,不安的来回踱步,还是忍不住站定,看向坐在桌旁的萧淮宁,“与拓跋大哥有关,照理说卢大哥不会置之不理才对,莫非小路子没把话带给卢大哥?”

    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根据。自那日之后,小路子对他们便一直冷着脸。并不是以前与三心闹着玩似的打闹,而是真的带着敌意。由此可见,小路子对他们成见很深。

    萧淮宁喝口茶,“那日之后,他们已不再信你,在解药拿到之前,不再让你接近昏迷的拓跋擎,也在情理之中。”

    安景翌一怔,喃道,“若解药送到之前,拓跋大哥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萧淮宁见他难受,拉过他坐到旁边,“你也不要想太多,既然应下了一月的期限,那便代表他们有把握在这一个月里保得拓跋擎周全,这山上大夫有的是,并不差你一个。”

    听他这么一说,安景翌心里倒是好受许多。虽说他是情非得已,可若拓跋擎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

    安景翌瞥眼萧淮宁,叹气道,“现在看来,只怕那事难成。”

    萧淮宁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何事,“那也无妨,我们只当是出来游玩了一圈,这事成与不成,都无多大影响。”

    这十日在这小院之中,他们当真过得悠闲。

    虽然有小路子守着,不能出这院里去,算是被变相软禁在了这里。可是平日里吃喝却也没缺他们,虽比不上王府精细,在这非常时刻,也算是极好的了。

    自打二人成亲之后,在盛京王府时萧淮宁要上朝,要与各府王公大臣结交。后来又出了阳平山的事,便一直忙乱到了南陲。

    这么算起来,在这里的十日,二人倒是难得过了几天朝夕相处的平静日子。

    不知安景翌怎么想的,萧淮宁是极为满意的。若他家王妃不要忧思太多,能放宽心的与他悠闲度日,那他便更满意了。

    无奈安景翌似乎天生便不是个容易宽心的人,他蹙眉看着萧淮宁,“若这事成不了,南陲的匪乱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到时今上怪罪起来,那可怎么办?”

    姑且不论安景翌自个儿和拓跋擎相交一场,打心底不想到时真的与武夷山兵戎想见。若真的打起来,明显武夷山更占天时地利人和,而他们自个儿的军营里,或许还藏着永昌帝派来趁机作乱的细作。

    即使他们万幸,能够险胜,那也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现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等着抓住萧淮宁兄弟二人的把柄,好在永昌帝面前参奏萧淮宁一本,也好以此博得点圣心。

    如今驲国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宁王与寿王两兄弟是永昌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这两人一再掩藏自身光华,可是他们的存在,便是一直提醒永昌帝,他自个儿并不是正统。

    可是除却几个垂垂老矣的前朝旧臣,虽又还记得这两个前太子的遗孤。现在当权的是永昌帝,天下在他手里,他们要讨好的自当是永昌帝。

    没想到萧淮宁却笑了下,颇有深意的看着安景翌,“要的便是这样,南陲匪乱闹得越久,于我们来说,那便越有利。”他捏一下握在手中的安景翌的手,“我们上次发现那个练兵场,也该用上了。”

    安景翌愣了下神,便想明白过来,呆呆看着萧淮宁。

    看他这个样子,萧淮宁心里倒是难得不安起来,攥紧了安景翌的手,“你莫要胡思乱想,这事是一早便筹谋着的,那时我们都还未成亲。”

    安景翌摇头,方才是太过诧异,所以才会走神。萧淮宁对他的好,他自己便能感觉到,又怎么会怀疑他存心隐瞒。感觉到萧淮宁握着自己的手心都出了层汗,不禁心里一暖,“我并没有乱想。”

    萧淮宁仔细看着他的脸,见他面色平和,并无异色,方才放下了心,继续解释道,“那事本就不易,直到我们发现阳平山的练兵场,那倒是个绝佳的地方,来南陲之前,我与淮佑才定了下来。”

    他捏着萧淮宁的手,“可那时一切都还未定,端看淮佑与严光禄顺利与否,我也是昨儿个收到淮佑传书,才确定了下来。”

    安景翌问道,“你让严总管混在盛京城外的灾民中一同去武宁山修建避暑行宫,是否也是另有安排?”

    萧淮宁心里一紧,但是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安景翌蹙眉道,“据说四方图对驲国所有山河脉络描绘甚祥,早年便有武夷山有铁矿的传言,四方图现今可在严总管手里?”

    萧淮宁点头,他的王妃一直都聪明,以前只不过深陷牢笼,才会明珠蒙尘。这会儿即使他再有心隐瞒,那也瞒不住了。

    早先来武夷山寻路时,安景翌便一直疑惑,萧淮宁为何不把四方图拿出来。四方图定会有南陲脉络图,对寻路肯定极有帮助。这会儿得知四方图在严光禄手里,倒是解了他心头的疑惑。

    萧淮宁苦笑一下,回道,“我就知道只要告诉你一点,你便能立马推测出所有事来。”

    前面说那么多理由,其实都是推诿之词。他若真想告诉安景翌,随时都能给他说。之所以瞒着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初招降阳平山灾民时,便有这个考量。那么痛快的同意以工代赈,并对拓跋擎许下承诺,便是因为若灾民在武宁山修建避暑行宫,恰好可以掩人耳目的开采铁矿。

    阳平山的地下练兵场空置多年,虽也有武器,但是大多已生锈腐钝。若能开采出铁矿,那便不怕没有兵器。

    越是身处高位,做事便越是会衡量得失利益。可是他打心底里,不想让安景翌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的相助那些灾民,都是别有目的。

    虽说自小深处深宫,见惯了别人使心机。丧父之后,他更要处处布局,机关算尽,才能保全自个儿与幼弟性命。但是他仍不想让安景翌觉得,他是个心机深沉,唯利是图的人。

    安景翌见他神色不对,稍加联想,便想出他所顾虑的是什么。

    反握住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不管当初目的是什么,但是灾民的确受益颇深。”

    萧淮宁看向他,眼里深沉如墨。过了良久,挑眉一笑,手一转便又把他的手握住,得意的把二人交握的手提起来,“本王握住了爱妃的手,即使爱妃现在反悔,本王也再不会放开了。”

    安景翌笑着看他,“那便一直握着。”

    只要他不放开,那他便不会离开。

    萧淮宁看他的笑脸,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当初阳平山的灾民,留在盛京的有两千三百人,除却老弱妇孺,还有青壮年一千八百人。”

    安景翌一怔,笑道,“这些人倒是能招为所用。”

    若在修建行宫的人中挑选人出来开采铁矿,一来用不着冒险往武宁山上送人,二来灾民本就在武宁山做工,那便更容易掩人耳目。

    这下换萧淮宁愣住了,他看着安景翌道,“我以为,爱妃不会答应。”

    毕竟当初安景翌对拓跋擎有承诺,要妥善安置那些灾民。

    安景翌道,“如今朝中混乱,朝臣结党营私,今上对此却视而不见,一层层剥削下来,受罪的还是百姓。小路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对朝廷之人,也是恨之入骨,这是为何?”

    他看向萧淮宁,“对于灾民来说,这个朝廷的存在,便注定不能让他们妥善的过自己的生活。”

    萧淮宁一顿,他倒是没想到安景翌会看得这么透彻。

    他那皇叔早年谋逆篡位,拉拢了不少大臣。后面为了安他们心,则不得不放权。目前朝中,单是佟式一族,便是一家独大的占据半壁江山。

    此外还有严,李,徐三家,都是当初辅助永昌帝萧甚念上位的功臣。永昌帝或许把他们徇私舞弊,克扣灾银的事都看在眼里。

    但是如今这个朝廷,就像是被蝼蚁钻空了的木架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轻轻一碰,便会全盘坍塌。为了保下他好不容易争来的位子,他不得不做个睁眼的瞎子。

    安景翌道,“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强迫任何人。”

    他这一句话,便是把自己放在了与萧淮宁一起去。那并不是萧淮宁一个人的事,他甘愿与他一起承受。

    萧淮宁看着他,心里惊诧万分。安景翌那句话,摆明了便是给他开脱。

    这些灾民都对朝廷积怨颇深,且经过阳平山之事后,对萧淮宁也是推崇备至。只要稍一煽动,便极易招纳。

    安景翌说完了那句话本没有什么,可是看萧淮宁惊讶的样子,心里便忐忑起来。总算明白萧淮宁为何那么在乎自己对他的看法了。

    人都有私心,他或许会同情弱小,但并不代表真就是菩萨心肠。他与所有人一样,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在乎的人。

    萧淮宁揽住他,“我这一世,纵使最后依然一无所得,但是能有景翌相伴,那也足矣了。”

    听到他这句话,安景翌悬着的心放下。他这一世,原是为自己和娘亲讨回公道,萧淮宁却是意外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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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拥着,好半会儿都没有说话,可是在这静谧中,却都明了对方的心意。

    过了良久,安景翌才想是想起什么,稍与萧淮宁拉开点距离,抬头蹙眉道,“可若一直拖着,只怕也不是办法。”

    在南陲拖着,把朝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的确可是更加便于在盛京的萧淮佑和严光禄行事。可若到时永昌帝一怒之下,给萧淮宁定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并借机发难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萧淮宁揉按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是喜欢的样子,“所以我这会儿才会在武夷山,若合作事宜能成,到时候便好办了。”

    可是目前武夷山的情况,合作这事谈何容易。到底能不能顺利拿到解药救下拓跋擎还是个问题,更何况即使拓跋擎醒了,也不一定就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安景翌刚想张口说出自个儿的想法,便听萧淮宁道,“即使不能合作那也无妨,只不过更加难点罢了,但是大体上也是差不多的。”

    他这话虽说得简单,但是这事成与不成,明眼人都看得出当中差别甚远。单说若合作事成,武夷山上拓跋亘这两万人马,便都能收为所用。这可就不是单单的拖延平南进度,而是相当于如虎添翼。

    他们在武夷山这些日子,单是见到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连十一二岁的小路子,也会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拓跋亘此人,更是深不可测。这些人若能为萧淮宁效力,那便不愁没有将才了。

    安景翌心里清楚,萧淮宁是不想他忧心太多,所以才会把这事说得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他这么做了,安景翌体会到他的苦心,即使看穿了便也没说破,只道,“我们尽力便是,到时若真不成,拓跋亘看起来是个守信的,应该也会遵循诺言的让我们安全离开武夷山。”

    萧淮宁点头,“那拓跋亘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应该是个重情重信的人,应该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他说完见安景翌脸上仍有忧色,便道,“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早先便说过,咱们只当出来游玩一番。”

    对于武夷山这群人,萧淮宁早先便着人查了个清楚。因此,一早便知道合作这事是不可能轻易谈成的。

    这次与安景翌一同过来,也是由于安景翌提出了这个主意,而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所以,合作不成,也在他意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他还当真是想着,能难得的偷个闲,陪着自家爱妃游玩一下。

    顺便,也消失一段时间。让苏天应那老狐狸心里忐忑几天。也让京里那些巴不得他早死的人,白白高兴几天。

    由于成长环境使然,安景翌做事瞻前顾后,心思也重,便容易钻牛角尖。这点比起来,他倒是不如萧淮宁的豁达。

    萧淮宁或许也不比安景翌顺坦多少,但是他爹娘过世前,他好歹也是一直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前太子与太子妃对他也是极为宠爱的。在那时,他也与众多的皇族子弟差不多,会任性调皮,也会在爹娘面前撒娇。

    后来经历了变故,才会敛了自个儿的性子,逼迫着自己成长。但是天性使然,在安景翌面前,他可以全身心的放任自己,便会不自觉的露出本性来。

    而安景翌,在他尚在襁褓时,娘亲便离开了他,而亲爹则刻意忽视了他的存在。在安公候府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生存着。这也难怪他,不管做什么事,都想得比旁边多,也总是会往不好的方面想。

    他苦笑一下,对萧淮宁道,“我倒是不想胡思乱想,但是想到现在的处境,却不得不想。”

    萧淮宁看着他,挑眉道,“景翌相信我便是,我保证咱们能平安回到盛京,实现当初我对景翌的承诺。”他这话说得极自信,脸上熠熠生辉,看着安景翌的眼睛也认真万分。

    安景翌一愣,他当然知道萧淮宁所说的承诺,便是扳倒安公候府的事。但是这事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可现在萧淮宁提起来,肯定是有了什么考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一阵紧张。

    萧淮宁见他这个样子,倒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昨日淮佑在信里提到,安公候正式递了折子,奏请立安景辰为安公候世子,上面也已允了这事,说是年后便会正式颁旨策立下来。”

    事关安公候府,安景翌只觉得憋闷烦躁。桌上杯子里的茶放了有些时候了,这会儿也该凉了。安景翌本想喝口凉茶降下心里窜上来的火气,可是听到萧淮宁的话,却是手一滑,才刚端到手上的端茶顺势跌落在桌上。

    好在茶杯刚拿在手上,离桌面并不远,茶杯倒是没有打破。只是茶水都溢了出来,顺着桌面流得到处都是。安景翌赶紧站起来躲开,胡乱抓了块帕子,手忙脚乱的擦着桌上的茶水。

    萧淮宁握住他慌乱擦桌子的手,“景翌,你在想什么?”

    安景翌手被他握住,萧淮宁手掌的热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苦笑一下,“并没想什么,只是一直奇怪,为何父亲会如此待我。”

    这一世同意代嫁,便早知有遭一日,安景辰会被立为安公候世子。只是方才突然听到,又想到自个儿前世种种,才会慌了神。

    但是安公候为何一直漠视他的存在,甚至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侯府的姨娘庶子逼死。这件事,从前一世开始,便一直是他心里一个结。

    萧淮宁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笑着看他,“这件事,不如在我们扳倒安公候府后,让安公候亲口说出来。”

    安景翌一怔,看着萧淮宁。萧淮宁对他笑一下,并不说话,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原来,萧淮宁真的懂他。安景翌脸上漾开笑容,点了点头,“好,待那日,我也亲口问他。”

    见安景翌这样,萧淮宁便知道他这下是彻底想通了,便也放下心来。

    握着他的手也没放开,而是道,“我之所以这会儿提到安景辰立世子的事,是因为淮佑信上还提到,安景辰近来与佟彭泽走得极近。”

    “那又如何?”安景翌不解的问道。

    安公候与佟相都是永昌帝的人,永昌帝能够坐上那个位置,这二人居功甚大。他们这两家,立场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佟彭泽是佟相嫡长孙,可以说是佟式一族将来的继承人。安景辰既然已经就要被立为安公候世子,那么这两人走得近些,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再说安景辰即将立为安公候世子,虽说有安公候的保驾护航,可是到底还没有站稳脚跟。当今皇后就是佟相的女儿,还育有两个皇子,这佟式一族的风光,当今朝中真可说是无人能及。

    月姨娘向来手段高明,心里深沉,想得也远。安景辰的大多数事,都是她来帮着决定的。她让安景辰讨好接近佟家嫡长孙,未来的继承人,那也在情理之中。

    萧淮宁把安景翌方才打倒的杯子拿过来,重新满上茶,递给安景翌,“可若佟彭泽犯了事,并且安公候未来的世子还参与其中,那又当如何?”

    “那要看事情大小。”安景翌有所保留的回道。

    但是他心里却是清楚,只怕安景辰的世子之位便没那么顺利了。驲国对王侯爵位的世袭继承管理甚严,从太祖起,便少有册封世袭的爵位。即使是可世袭的王侯,对辰爵子孙的规格要求也高。

    这规格要求倒不是指出身,而是指王侯子孙本人的品格德行以及能力。所承爵位的王侯子孙,需德行端正,且能力胜任,方可承爵。

    那可胜任的能力,也与自身所承爵位相关。就说安公候的爵位,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那便要求,承爵的子孙,也能够上得战场,能保驲国四方疆土的安宁。

    在王侯伯公呈上了立世子的折子后,便会由钦天监核查承爵王侯子孙自出生以后的大小事,交上一份钦天监盖印的折子表明看法,若裁定可行,才会正式行策立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安景辰一个庶子可以继承安公候的爵位。而安景翌这个正统嫡子,却因天生的残疾,而注定与安公候爵位无缘。

    若在这紧要关头,安景辰出了什么差错,只怕立马便会传到钦天监去,而策立世子的事,必定会被延后,或许还会被钦天监直接驳了回去。即使当今皇上碍于安公候的面上,仍会策立安景辰为世子,那也肯定要再等些时候了。

    至于到底等多久,那便得看安景辰所犯之事的大小。这也是为何,安景翌会这么问的原因。

    萧淮宁抚着自个儿拇指上的扳指,“若克扣灾银,私采铁矿,私相授受的话,景翌你看这事是大或小?”

    安景翌愣了会儿神,方才缓缓道,“克扣灾银,是为不仁;私采铁矿,是为不忠。”

    驲国太祖时便有规定,不准任何百姓或王公大臣私自开采铁矿,若有私自开采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只这一条,安景辰的世子之位,只怕没个两三年,是坐不上的了。

    萧淮宁看向他,“那安公候可真要后悔,令明珠蒙尘,而留了个无用的废物。”

    安景翌脸上黯了下来,垂头看向自个儿的残疾的左腿,自嘲道,“也只有王爷你,才会说我是明珠。”

    萧淮宁道,“爱妃莫不是说本王有眼无珠不成?”

    安景翌讶然,好半会儿才低声道,“我只怕会令王爷失望。”

    萧淮宁把他头抬起来,“我说你是明珠,那你便是。”

    纵使现在还黯然失色,那么有朝一日,他也会令他绽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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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又过了十日,离约定的一月之期,也只剩了十日左右了。

    而在这期间,干旱了三个多月之久的南陲,终于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雨。雨水瓢泼而下,把南陲昏暗了许久的天冲刷得明亮,也带给绝望的南陲百姓新的希望。

    安景翌与萧淮宁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雨后碧蓝的天,耳边都能听到武夷山上人们高兴的欢呼声。那欢呼声久久不歇,就连一直守着他们极少离开这院子的小路子都忍不住跑出去了。

    三心和二两蹲在地上给小炉子旁边,炉子上正熬着药。三心给炉子扇着风,感叹道,“他们可真高兴啊。”

    二两拿着帕子揭开药罐盖子看了下,以防不小心给熬干了,听到三心的话,便回道,“老百姓靠天吃饭,好容易老天爷开了恩,怎能不高兴?”

    二两家里也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因此他们这些人,或许也就他,更能体会南陲百姓的个中辛酸了。

    三心倒是难得没和二两较劲,扇着手里的扇子,“这会儿下了雨,南陲这些人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了。”

    他们在兖州破庙待了几日,每日跟着灾民一同去城里领水和吃食,三心对他们过的清苦日子,也是深有体会。

    二两叹口气,“哪那么容易,地里的庄稼都没了,即使要重新种,那也得有种子,庄稼种出来之前,吃的用的从哪里来,这些可不都是问题?”

    三心愣了会儿,他虽然是侯府下人,可也没种过地,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漫不经心的扇着扇子,“这不是有王爷和先生在,他们肯定能有办法。”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看二两低落,想着安慰他。而且在他眼中,自个儿主子与萧淮宁都是厉害的人,有什么问题时,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可是边上听到二两与三心谈话的萧淮宁和安景翌,却也忍不住费神想起了这事。整个南陲经历过这次旱灾,正可谓是元气大伤。即使现在降雨了,那也是百废待兴。若不能万全安排,只怕南陲会就此颓败下去。

    不过这场雨下得及时,倒是给他们与拓跋亘的合作帮不了不小的忙。山上的平民百姓,大多是迫于无奈,为了活命,而不得不投奔武夷山。

    可是在山上的日子,又哪里会轻松。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哪天朝廷便会派大军杀了过来。

    这会儿降了雨,大家伙儿又有了活路。估摸着大多人,应该都是想回到自个儿家中,继续过先前自给自足的日子的。

    看了下远处天色,安景翌忧心道,“不知盛京这时怎么样,赤霄能不能赶回来。”

    若赤霄不能赶回来,到时候拓跋擎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只怕武夷山会彻底翻脸,更不用谈什么合作的事了。

    萧淮宁拍下他的肩,“兴许是信鸽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赤霄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按理来说,每过七日,他便会收到盛京的萧淮佑,与青州军营的徐震天的来信。可是距离上次的信,这会儿已过去十来天了,徐震天的信倒是照常收到,萧淮佑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

    “希望如此吧。”安景翌蹙眉道,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故。

    萧淮宁握住他的手,“放心,即使出了什么事也还有我,你大可不必总是如此忧心,让自己松和会儿。”

    安景翌苦笑,人的性子又哪是那么容易改的,他不想想那么多,可是却总忍不住。这是一个人担惊受怕惯了,现在有人给他分担,他也放不下了。

    更何况,拓跋擎是他认的义兄,于情于理来说,他都不想拓跋擎出事。想到当日阳平山告别时,拓跋擎还劝告他当心,必要时可到南陲投靠他。没想到,如今却是他自个儿昏睡在床上,生死不明。

    “先生,这药熬好了,还是像前两日那样吗?”三心把已经熬得差不多的药从炉子上拿下来,对安景翌道。

    安景翌点头,“去吧。”

    三心见他应了,和二两两人把药倒进碗里,便端着走进了屋里去。

    萧淮宁看着三心与二两端着药碗进屋,“你这样煞费苦心,那拓跋擎醒来若如大秦一般,罔顾相交一场的情谊,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那便真枉费你一片心了。”

    安景翌回过头来看他,“拓跋大哥出事,无论如何都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何况你也说我与他相交一场,能够做点事,我心里也好受点。”

    他们被软禁在这小院,成日里没什么事,让安景翌什么都不做的等赤霄送药过来,也做不到。便干脆养了几只老鼠,用来试药。虽说卢信义不再出现,但是事关拓跋擎的毒,药材却还是给供应的。

    从拓跋擎的症状,安景翌列出了几种可能的毒。每日都改着方子的抓了药让三心和二两熬出来,再给早先灌了毒的几只老鼠喂下。

    老鼠死了不少,把负责寻鼠的小路子都挑出了火气。方子也改了好多回了,却还是毫无进展。

    想到这里,安景翌便不禁叹气。他把带来的那本医书都翻烂了,依然一筹莫展。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夫,若能与山中的其他大夫交流一番,那便好了。可惜他们不能出这小院,他也只能自己摩挲了。

    萧淮宁见他叹气,未免他一直想着伤神,便另寻了个话头,“我见你翻看的那本医书很是特别,并不是寻常的药理典籍,可是有什么来历?”

    “倒不是有什么来历。”安景翌斟酌一下,方道,“这书是许多年前在街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硬要卖给我的,我猜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便买了下来。”

    他之所以顿一下,只因为那人虽然满头白发,但是面相却十分年轻,因此犹豫着该怎么称呼他方才合适。

    萧淮宁叹道,“这倒是稀奇。”

    安景翌继续道,“不过我回去之后翻看了一下,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手札,那上面的字并不是寻常的拓本,而是有人亲笔写下的。”

    “这么说起来,那个老翁肯定是有什么来历的。”

    安景翌点头,“那老翁我倒是不知道,不过那手札上关于药理的见解却是十分通透,对于一些病症的治疗方法也是独辟蹊径,写下那手札的人,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若那手札真像你说的这样,那应该是十分珍贵的,那老翁怎会轻易就卖了给你?”萧淮宁蹙眉,这事实在是透着古怪。

    安景翌摇头,“或许他当时急着用钱吧。”

    这种东西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不代表什么,可是对于专于药理之道的人来说,却是无价至宝,多少钱都不会轻易卖出的。想到这里,他便问道,“那老翁收了你多少钱把手札卖给你?”

    “当时我想着他急需用钱,便给了他一锭银子,可是他却不要,后来只收了十个铜板。”安景翌说到这里,倒也觉得不对起来,若真急需用钱,又怎会只拿十个铜板。

    或许可以说是老翁厚道,不愿占人便宜。但是十个铜板,那也太少了,可什么都做不了。

    “这与其说是卖给你,倒不如说是存心送给你的,这老翁实在古怪得紧。”本来是随意找个话头,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件事来,萧淮宁不禁皱紧了眉。

    “可能是那老翁觉得我们有缘吧。”安景翌见他担心,便道,“这事都过去快十年了,那时我才十岁左右,若有什么事,早该出事了。”

    萧淮宁留了心,有意让人下来去查下这事,面上却如常,笑着道,“或许是这样,那也算是你的一次奇遇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小路子匆匆忙忙的从院外跑了进来,喘着气边跑边喊,“不……不好……不好了,二……二爷……。”

    安景翌一听他提到拓跋擎,心里便是一凛,走过去扶住小路子,“拓跋大哥怎么了,你歇口气慢慢说。”

    小路子喘匀了气,胡乱抹一把额上一路跑过来急出来的汗水,然后一把拉住安景翌就向院外走,“你快跟我走,二爷突然全身抽搐,还吐了好多血。”

    安景翌跟着他往外走,惊讶道,“怎会突然便加重了,是不是误吃了什么东西。”

    小路子急匆匆的往前走,“我也不清楚,大伙儿本来因为降雨的事,都高兴的聚在前院里庆祝,可是突然二爷房里侍候的人就过来说出了事。”

    他说得急,一口气接不上来,喘匀了方才继续道,“当时听了那症状,便都觉着不对,当场就赶过去看了,卢堂主走前差了我过来赶快带你过去。”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萧淮宁道,“这几日可有什么陌生人来山里,或者其他人接近过拓跋擎。”

    小路子回头看了眼萧淮宁,可能因着事情来得急,倒也没计较他随便出了院子跟过来,而是回道,“我一直在小院里守着你们,对这些事儿也不清楚,但是二爷的院子平日里管得严,除了照顾的几个人,便就大爷和几个堂主进得了。”

    安景翌听了道,“也不确定就是给人做了手脚,还是先去看一下才知道,山里其他的大夫也都过去了吗?”

    小路子步子急匆匆的往前迈着,“刚出了这事,大夫便先赶过去了,这会儿估计正在那看着,怕真出什么事,所以卢堂主才让叫了你也过去。”

    可见卢信义等人不是信了他,而是为了拓跋擎,不得不冒险让他过去。安景翌倒也不计较,紧跟在小路子旁边往前走,心里想着拓跋擎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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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到了拓跋擎所住的院子,就见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卢信义大秦都在这里,还有先前见过的祝文达。安景翌估摸,应该武夷山上的几个堂主都来了。

    卢信义见他们进来,脸上并没什么好脸色,只对安景翌道,“你赶快进去,大爷在屋里等着。”

    安景翌看向萧淮宁,卢信义见了大概以为他想让萧淮宁陪着进去,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只你一人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萧淮宁坦然面向卢信义,“卢堂主放心,我不会跟着进去。”他说完转向安景翌,温言道,“你进去看下可有办法,我在外面等着,若有什么事只管唤我。”

    大秦这会儿正急得上火,恨不得立马冲进屋里去看下情况,冲着安景翌道,“你快点进去吧,那些大夫进去这半天,也没见半点消息传出来。”

    由于安景翌在阳平山治愈过灾民的怪症,因此大秦一直觉得安景翌医术高明。这会儿拓跋擎病情加重,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让他快去给拓跋擎看病。

    安景翌看了眼大秦,对萧淮宁点了下头,便跟着卢信义进了屋。

    拓跋擎冷着张脸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旁,见两人进了,点了下头,抿唇道,“你过去看下。”

    安景翌点头,也不多说,直接向床边走去。床边已有三个大夫在那里守着,只是这会儿都愁着一张脸,皱眉小声的交谈着。

    那几个大夫见安景翌过来,也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只是想着既然是卢堂主亲自带进来的,应该有两下子,便都自觉让开了路,好让他近距离查看拓跋擎的症状。

    安景翌对着三个大夫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才走了过去。

    拓跋擎趟在床上,照顾他的怀上正拿了块帕子给他擦着额上的汗。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块用过的白布帕子,都沾着猩红的血迹。

    不过这会儿拓跋擎倒是没流血了,只是一张脸苍白,满头满脑的都是汗。安静的昏睡在床上,眉头紧皱着,可见他睡得并不安稳。

    怀生见安景翌靠近,忙站了起来,给他腾出地方。

    安景翌走过去,坐在床沿边的圆凳上,先给拓跋擎把了脉,发现脉相比上次来时要急促了许多。

    先前那次把脉,拓跋擎的脉相平缓,与常人并无什么差别,以至于什么都查不出来。此时拓跋擎脉相突变,倒是便于查出拓跋擎到底中的什么毒。

    可是与此同时,这也并不是个好现象,脉相明显剧变,意味着拓跋擎体内的毒素开始加速流窜了。

    若在这几天里,再不找出解药来,只怕毒素会流遍全身,那时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安景翌放下拓跋擎的手,看向怀生问道,“二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吐血的,持续了多久?”

    怀生紧握着手上的帕子,颤抖着声音道,“午时我喂了药给二爷喝下,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二爷就突然抽了起来,没抽一会儿,便呕了好大一口血出来,我见情况不对,赶紧让人去找了大夫过来。”

    他一脸的难受,嗓子哽了好久,才继续道,“大夫来之前,二爷断断续续的呕了好多血出来,方才喂了刚熬好的药喝下,才见好点,血倒是止住了,只是仍隔半个时辰便会抽搐。”

    他话音刚落,便见床上的拓跋擎突然抽了起来,额头上的帕子掉了下来,他整个人在床上不安的翻动着。

    安景翌见状,刚想伸手压住拓跋擎,以免他伤到自己。可是拓跋亘却像一阵风似的掠了过来,一手掐着他的下颚以防他咬伤自个儿的舌头,一手横放在他胸前压住他翻动得厉害的身子。

    拓跋亘额角流着汗,显然是下了大力气,才压制住不断挣动的拓跋擎。他眉头皱着,看着拓跋擎的眼里,也满是疲惫。可以看得出,他对拓跋擎这个胞弟很是重视,所以向来冷硬淡然的脸才会因拓跋擎的状况而变了色。

    过了好半会儿,拓跋擎才终于又安静了下来。拓跋亘放开他,重新给他盖好被子。怀生赶紧过去拧了帕子给他擦汗,闹了这么一场,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只能又拿了件亵衣出来给他换上。

    拓跋亘看向几个大夫,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安景翌那里,声音冷得像是掺着冰渣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二爷给我救活了。”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难色,但是又不敢对拓跋亘说实话。沉默了好半会儿,其中一个年约四十,留着八字胡子的大夫面向安景翌,“这位大夫可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安景翌看起来年纪尚轻,但是这大夫也是有点阅历的,并不会倚老卖老的看不起年轻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看安景翌能被特地请来,便觉得他定然是有一定名气与能力的。

    安景翌怔愣了会儿,没想到他们这会儿会问他,摇了摇头回道,“我并不是大夫,只是稍微懂点歧黄之术,现在连二爷中的是什么毒都看不出来。”

    那大夫听罢,摇头叹气,“二爷这状况,若再不解毒,只怕不出三日,便会……便会。”

    其他几个大夫也是跟着摇头,看来都是束手无策。

    拓跋亘在旁边听得分明,瞪红了一双凌厉的眼睛,他倒也还有点理智,没有无故迁怒几个大夫,只是看向安景翌,嗓子暗哑的威胁道,“我二弟若出什么事,那宁王便休想活着从武夷山走出去。”

    安景翌心里一紧,却也知道现在多说无用。只能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回到床边,重新给拓跋擎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舌苔眼眶,并无什么异状。

    看到一旁擦血的白帕子,便顺手拿过来看。现在帕子上的血迹已经半干,颜色转为了趋于黑色的暗红。安景翌拿到鼻子下面嗅了下,那腥气从鼻子里窜进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猛眨了下眼才好容易稳住了自个儿。

    怀生见他不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安景翌摇了摇头,那血的味道古怪得很。他按压住胸口的气闷,再把那布巾拿过来嗅闻,过了一会儿,他眼睛蓦地睁大,终于发现出不对来,这血腥气中居然还透着股腐臭。

    旁边几个大夫见状,到底是有经验的,忙问,“小兄弟可是发现了什么?”由于先前安景翌说自个儿并不是大夫,所以他们便也不再唤他大夫了。

    安景翌把不仅递过去给他们,“这血的味道透着古怪。”

    一个大夫接过布巾过去闻了下,递给其他几人,叹道,“小兄弟果然细心,这布上的血的确与寻常的血不同,或许这与二爷所中的毒有关。”

    安景翌听他这么说,试探着问道,“大夫可发现这血有什么不同?”

    那大夫眉心拢着,这会儿其他几个大夫也都闻过了,他便再拿过来放到鼻下仔细嗅闻,突然就见他瞪凸着一双眼睛,拿帕子的手颤抖着,“这血……怎会有死人尸体才会有的的腐臭?”他说完看向安景翌,似乎不敢相信自个儿。

    安景翌道,“没错,这血的确有股腐臭。”

    其他几个大夫赶紧也拿过帕子细闻,不一会儿便炸开了锅似的,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安景翌见状,问道,“几位大夫可知道这是为何?”

    那最先闻出腐臭的大夫道,“倒是有种腐尸草,味道与尸体腐烂发出的恶臭差不多,但是腐尸草虽然味道难闻,可却是一味好药材,并无什么毒性,更不可能被人用于制毒。”

    安景翌听他们这么说,倒也不奇怪,因为腐尸草他以前便见过,他斟酌着问道,“几位大夫可听过蛊?”

    没错,安景翌这会儿怀疑拓跋擎或许并不是中了什么毒,而是被人下了蛊。他刚才闻到那血的味道,再仔细比对拓跋擎的症状,便觉豁然开朗。

    他那本手札中有专门的一部分,讲的就是蛊虫,详细的解说了养蛊与解蛊的过程。由于安景翌觉得下蛊太过下作,便也没什么兴趣,只翻了几页,便放在了一边。

    不过他翻的那几页,却也让他印象深刻。因为那几页恰好讲的便是尸蛊,让蛊虫钻进人的体内,啃食其血肉,一旦蛊虫成熟,此人便会从里到外的腐烂,直至死亡。

    让一个活人如死人般的腐烂,直到腐烂殆尽,才会死去。安景翌当时看完,便觉得过于恶毒,因此才会跳过蛊虫那部位,另看其他的。

    几个大夫听他说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拱手道,“不知道小兄弟说的蛊是何物?”却是明显求教的姿态,可见是真真一点没听过。

    安景翌心里一沉,看来这几个大夫是靠不住了,只得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见过。”

    那书中提到过,蛊虫初始进入人体内时,太过弱小,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是会陷入昏睡。待蛊虫壮大之后,才会出现其他症状,诸如咯血之类的。

    安景翌只觉得肩头沉重得紧,拓跋擎目前的症状,明显那蛊虫已经壮大了。蛊虫一旦壮大,那么吞噬人体的速度便会加快。

    若是这么下去,不出三天,蛊虫便会成熟,到时拓跋擎的身体开始腐烂,那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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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心把手里的食盘递给萧淮宁,看了下他坐在桌旁的安景翌,一脸的担心。

    萧淮宁接过食盘,“你别担心,我看着他,今晚会让他早点歇息。”

    三心点头,“那就好,王爷你多劝下王妃。”他说完便顺手把门阖上,转身走了。

    萧淮宁把食盘放在桌上,看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上的手札,一整天没说过一句话的安景翌。拿过他手上的手札,安景翌总算抬头看向他。

    萧淮宁把手札放到一边,食盘里的菜端出来摆在他面前,“先用晚饭,你早膳没吃,中午也没吃多少,等会儿用完饭早点睡,你这样熬着,别救人的法子没找出来,自个儿却先倒下了。”

    他那个样子,也难怪三心担心,就连萧淮宁都忍不住担心他的身体。

    昨天从拓跋擎那里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捧着这本手札不撒手,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是囫囵的两三口,便又一头扎进手札里。昨晚大半夜才睡下,今儿天刚亮便又醒了。

    安景翌脸色憔悴许多,眼睑下有明显的青影,他拿了筷子吃饭,“我知道分寸,累的话会去歇会儿的,拓拔大哥要再不解蛊,只怕即使等到赤霄来,到时也没救了。”

    他昨日回来后,便把手札上关于尸蛊的相关部分都仔细看了一遍,那上面倒是有解除尸蛊的办法。可是他所讲的办法,却是以蛊解蛊。用血蛊来引出寄宿于人体内的尸蛊,从而消灭掉。

    手札上倒是记载了怎么养蛊,可是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想要这几天之内就养一只血蛊出来,更是不可能。不能养蛊,那便只能找现成的血蛊。

    可是安景翌目前除了手上这本手札,连蛊虫的来历都不知道,又到哪里去找血蛊。而整个武夷山上,现今也就他一个人知道点关于蛊虫的事。因此用血蛊解毒的法子,明显不可能了,除非能让得到只血蛊。

    安景翌别无他法,只得寄希望于那本手札。既然手札上提到了尸蛊,或许也有可能记载有其他的解蛊法子。安景翌便把手札又从头到尾的番了好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可他到底不甘心,因此继续捧着手札逐字逐句的看了好几遍,希望能找到办法。过了两天,人憔悴了许多,法子却仍没找出来。

    萧淮宁看着他憔悴的脸,不禁蹙眉,“还说你知道分寸,每日每夜的看那本手札,要不是我看着,你恐怕连饭都会忘了吃。”

    “拓跋大哥的蛊毒拖不得了,我熬几晚上不算什么。”安景翌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又想拿过萧淮宁放在一边的手札。

    萧淮宁握住他的手,脸色不豫的道,“你就吃了几口,菜都没有动。”

    桌上摆了两菜一汤,菜没动几筷子,汤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只先前萧淮宁给安景翌盛的那碗白饭,被他两三下囫囵吃完了。

    他并不想安景翌因为这事,而把自个儿的身体给拖垮了。无论安景翌这么拼命,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拓跋擎,萧淮宁都不乐意见到。

    安景翌诧异的抬头看向萧淮宁,见他脸上明显的不悦,只得急着解释道,“我真的吃饱了。”

    明日就是看诊的日子,他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不急。

    萧淮宁看安景翌那样子,也不忍心再勉强他。叹了口气。拿过安景翌的碗给他盛碗汤,递到他面前,“喝完汤吧,吃得那么急,待会儿可能难受。”

    安景翌看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汤小口喝着,热汤从喉头滑过,一直暖到心里。一碗汤很快见了底,他把碗放下,手主动覆到萧淮宁的手上,“你放心,我若真熬不住,定会歇息的。”

    萧淮宁反手握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掌,无奈道,“你不肯歇息,我也勉强不了你,只能陪着你了。”

    安景翌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这么妥协了,萧淮宁这般为他让步,他心里是感觉得到的,不由得便说出自个儿心里的想法。

    “拓跋大哥中的蛊毒,尸蛊这两日便会成熟,我想到这些,即便趟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他垂下头,眼睛暗了下来,“或许过两日,我仍然没找到法子救拓跋大哥,那时我心里,也能……好受点吧。”

    萧淮宁忍不住握紧他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安景翌抬起头看向他,“所以,我熬这么两天真不算什么。

    萧淮宁把手札拿过来,放他手里,“我陪着你。”

    三心进来收拾两人的碗筷,见萧淮宁不禁没把人劝住,自个儿倒拿了纸笔,在边上陪着了。主子的事他也插不上嘴,只得给拨亮了油灯,端了盘子出去。

    二两在门边守着,见他出来,小声问道,“怎么样?”

    三心摇头,“还在忙呢。”

    “希望王妃能找到办法,拓跋大哥可是个好人。”二两喃喃念道。

    三心看眼他,端着盘子去厨房洗。或许他明白了,为什么王爷会陪着他家主子一起熬夜了。

    安景翌看手札,萧淮宁便拿纸笔在旁边给他记下有用的东西。这么一来,倒是比先前安景翌一个人忙乱的翻书要有好许多。

    夜色愈发暗沉,整个院子里万籁俱寂,只听得到风吹过树梢的飒飒声。三心进出了屋子几次,给两人添油拨灯芯。

    萧淮宁旁边,已放了好几张写满字的纸。而他面前的那张,也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大半页,眼看就要见底了。

    三心又一次进来,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去给油灯添油。安景翌放下手里的手札,问道,“三心,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三心拨着油灯的灯芯,回道,“王妃,这会儿子时刚过,已是丑时了。”

    安景翌对他道,“你和二两先去歇了吧,我们这里也不用你们守着了。”

    三心赶紧道,“王妃,没事,我们不困。”他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哈欠。

    “你们去睡吧,我们也睡了。”

    三心这才点了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便看到他和二两提着灯笼的身影走开。

    安景翌这才转向坐他身旁的萧淮宁,“淮宁,你也去歇了吧。”

    萧淮宁挑眉看他,“我可比你精神。”他蹙眉看着安景翌憔悴的脸,叹气道,“我在旁边给你帮忙,你也好早点歇息。”

    他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却是习武之人,早年也已习惯了日夜颠倒的日子。这几天安景翌熬夜,他也都在旁边守着的。可他这会儿看起来,却比安景翌好得多,仍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安景翌也不再与他争执,正如他想到拓跋擎的毒,便不可能安然度过这几天一样。他也知道,若他不去歇下,萧淮宁也是断不可能放他一个人的。

    只拿过萧淮宁先前记下要点的几张纸,挨着看了起来。他先前看手札时,把与血蛊和拓跋擎状况相关的都让萧淮宁记了下来。这样对比着看,或许能得出办法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看着手中那张萧淮宁写着漂亮小楷的宣纸,盯了许久,眼睛都没再移开。

    萧淮宁见状,凑过去看了下他看得目不转睛的地方,“金针换血,对拓跋擎的蛊毒可有用?”

    安景翌看向他,无力的摇头,“我并没有把握。”

    这金针换血,顾名思义,便是施以金针之术,把人体内的毒血换掉。可是拓跋擎体内并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毒,活生生的虫子。那虫子会不会随着金针引血,而从拓跋擎体内离开,安景翌并没有把握。

    若是虫子依然在体内,并没有顺着离开,那便白忙一场。

    何况他并没正经学过医术,并不是针灸之术。若真要采用金针换血的方法,便得依靠那日见到的三位大夫。那几个大夫都是南陲负有盛名的大夫,对于针灸之术,应是都精通的。

    萧淮宁听罢,挑眉道,“我觉得这个法子,拓跋亘一定会同意。”

    “他肯定会同意。”安景翌迟疑道,“可若到时救不了拓跋大哥,还令他兄长出了事,我……。”

    这法子还得找一个至亲之人,两人以血还血才行。那至亲之人要放出自己的血,也要担很大风险。若是一个不慎,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忧。这也是为何,安景翌这么犹豫不决的原因。

    安景翌并不知道拓跋擎还有多少至亲之人在武夷山上,或许并不一定就是拓跋亘亲自给他换血。可是让他至亲之人担着性命风险,还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拓跋擎这人,虽然并没相处多久,但是却也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安景翌景翌觉着,若是拓跋擎知道了,定不会允许旁人这么做。

    萧淮宁倒也知道他的顾忌,到时若真出了事,安景翌说不定也会自责,便道,“你可有办法让他延缓几天,或许再过几日,赤霄便到了。”

    三十日之期并没几天了,赤霄也该到了,或许赤霄能拿到血蛊过来。

    安景翌摇头,“我也想过让尸蛊延缓成熟期,可是翻遍了手札,都没有找到办法,尸蛊一旦长成,便势不可挡。”

    两人正说着,便听见窗外鸽子扑腾的声音。安景翌看向萧淮宁,萧淮宁赶紧站起来,打开窗子捉了鸽子进来。

    鸽子的腿上果然绑着个小竹筒,萧淮宁取了竹筒内的信纸出来,打开看了起来。

    安景翌见他看完,忙问道,“怎么样,可是盛京的信?”

    萧淮宁摇头,把信纸递给他。

    安景翌看完了信上内容,叹口气道,“现如今赤霄下落不明,血蛊是真指望不上了。”

    难道真要用金针换血的法子?可是一旦失败,不禁救不活拓跋擎,或许还会连累了拓跋亘。倒是不禁不好向武夷山其他人交代,他自己都会觉得对不住拓跋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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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景翌与萧淮宁两人昨日虽睡得晚,却一早便起了。

    两人出了屋子,惊讶的发现其他几人都起了,这会儿全在屋前的院子里站着。不仅是三心二两和小路子三人,卢信义居然也在。

    他见安景翌两人从屋里出来,眼里掠过抹惊讶之色,转眼便消失了,只上前对安景翌道,“二爷今早又呕了一次血,看起来越发严重了,大爷希望你能快点过去。”

    蛊虫越成长,吐血的次数便越发频繁,安景翌听他说拓跋擎又吐了血,倒也不意外,只是急着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卢信义点下头,便带着他往院外走去。萧淮宁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过去的,卢信义倒也没拦着他。

    早晨山上空寂得很,耳边只有清脆的鸟鸣,还有寒风从耳际刮过的声音。幸好出门时萧淮宁给安景翌身上系了件斗篷,这会儿把斗篷后面的兜帽带头上,寒风灌不进去,倒也不觉得冷。

    一行三人一路无话,只静静走着。

    安景翌走在卢信义边上,虽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卢信义只盯着前方,明显不想交谈的样子,便只得作罢。

    突然萧淮宁轻拍了下他的肩,安景翌回过头看去,萧淮宁对他道,“我回去拿点东西,你先过去。”

    安景翌也没多问他要拿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你当心点。”萧淮宁说完这句,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卢信义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继续往前走。山上也有不少暗桩,萧淮宁若想借机乱闯武夷山其他地方,轻易是不可能的。

    到了拓跋擎屋里,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些人。那三个大夫,还有拓跋亘和照顾拓跋擎的怀生。

    安景翌先给拓跋擎把了脉,脉相紊乱,比上次还要明显。看来尸蛊要比想的成长得快,在拓跋擎体内乱窜,才会导致这样。

    安景翌看向那三个大夫,“几位大夫可有法子了?”

    那三个大夫不出意外的摇头,虽然发现了血有腐臭,但是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毒,又让他们如何解毒?

    安景翌沉默的转向床上躺着的拓跋擎,这才过了两日,拓跋擎整个人看起来却瘦了许多,脸色泛青,嘴唇干裂发乌,竟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样子。若不是鼻沿下轻微的气息,根本看不出来还是一个活人。

    没想到短短的时间,拓跋擎的变化居然如此大。

    “你是否有什么办法?”

    安景翌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拓跋亘。他眼里布满血丝,一看便知,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的样子。

    拓跋亘对拓跋擎手足情深,前世束手就擒,与拓跋擎也是关系甚深。若他提出金针换血的法子,他肯定会应下来。可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安景翌心里一紧,他们与武夷山的关系将会彻底破裂。

    还有一点,一旦拓跋亘出了事,到时南陲必会大乱。于情于理,他似乎都不该用这个法子。

    拓跋亘见他久不回话,脸上浮上不耐之色。这几日为拓跋擎的事情不眠不休,本就格外浮躁。这会儿见安景翌温吞的样子,冷谈如拓跋亘,也不免浮上点火气,“有何办法你大可直说?”

    他脸部轮廓冷硬,看起来本就让人觉得威压十足,这会儿更让人发怯。那三个大夫都忍不住的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安景翌倒没被他吓着,只是不自在的回道,“我……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

    一时间屋子里异常沉默,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上身。

    突然门外的卢信义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他脸色十分难看,进门时特意看了安景翌一眼,方才走到拓跋亘身边,附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拓跋擎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他吩咐了卢信义什么。

    安景翌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倒是卢信义,与拓跋擎商议完了之后便打开门出去了,临出门前眼睛狠狠的盯了安景翌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足以见他的愤怒。

    心里涌上一阵不安,安景翌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大抵还是能够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亘揉下眉心,血丝满布的眼里全是疲惫,但是看向安景翌时,却又凌厉十足,“纵然萧淮宁逃走了,可你别忘了还有那两个小家伙在山上,你是不打算让他们活着下山了?”

    安景翌一怔,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拓跋亘沉声道,“卢信义很快就会把那两个小家伙带过来,我不管你有没办法,你今日都必须救醒我二弟,要不然你们谁都别想再离开这屋子。”

    安景翌这才回过神来的样子,迟疑问道,“你是说,淮宁从山上逃走了?”

    拓跋亘冷声道,“我不管你知不知情,萧淮宁逃走了是事实,你若救不活我二弟,没等到萧淮宁从山下搬救兵上来,你和那两个小家伙就会没了性命。”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认定萧淮宁逃走了,并且觉得这是他们早先预谋好的。他拿二两和三心两人性命威胁安景翌,也不过是因为他不相信安景翌没有办法救拓跋擎,觉得他所说的都是托词。

    安景翌不禁蹙眉,淮宁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他无奈的看着拓跋亘,“我确实尚未有良策救拓跋大哥。”

    就这会儿的功夫,卢信义果然带了二两和三心过来。三心和二两还不清楚情况,乍见安景翌,三心便赶紧道,“先生,出了什么事,我们没头没脑的就被抓了过来。”

    三心和二两本想到安景翌身边去,无奈卢信义一手一个的提拎着两人的后领子,根本就走不过去。

    卢信义进门时大概听到了安景翌那句话,提拎着三心和二两,冷哼一声,“你今日不救也得救,救不活二爷,你主仆三人都别想出这屋门。”

    就在卢信义说话的功夫,三心抱着他的手咬了口,在他吃痛松手的间隙,迈开步子想向安景翌跑过去。

    可是眨眼时间,卢信义便又把他拽了回去,拧着他胳膊的手一使力,就听见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他居然硬生生的卸了三心的一条胳膊。

    二两被吓了一跳,停止了挣扎,呆愣的看着三心。

    三心抱着胳膊,痛得冒了一脑袋的冷汗,不过他大概是怕安景翌担心,硬生生的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卢信义沉着张脸对他道,“小子,我劝你老实点,我们对你们可没那么多耐心。”他说完转向安景翌,手里拽着三心另一只胳膊,威胁十足的道,“你今日到底救不救二爷?”

    安景翌看着三心咬着唇硬是不发出□声,稚嫩的脸上趟着疼出的冷汗,紧闭了下眼,睁开看向卢信义,淡淡道,“你放了他们,我救。”

    卢信义不信任的看着他,似乎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假。

    安景翌道,“我们三人没一个会武,你即使放了他们,随时都能再捉过去。”

    卢信义见拓跋亘点了头,便放开了三心和二两。三心托着被卸的胳膊,一个没站稳,差点倒了下去。二两赶紧过去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安景翌见三心没多大事的样子,方才转回头,眼睛一一扫过屋里的其他人。这会儿屋里的人也都在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说出解毒的方法。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那三个大夫身上,“不知几位大夫可听过金针换血之术?”

    “金针换血?”其中一个大夫惊诧道,不过看他脸上表情,应是以前听过的。

    “这位大夫知道?”安景翌看向那个大夫。

    那大夫点头,“在下姓林,家里三代都在青州城开医馆,金针换血之术倒是听过,只从未见人真的施行过。”毕竟金针换血极为危险,采用这法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安景翌道,“我并不会金针术,若我念穴位,林大夫施针,这样可行?”

    那林大夫迟疑,若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也会担上责任。

    安景翌见状,便道,“林大夫不用担心,不管出了何事,都与你无关。”

    这么多人看着,本就是来给拓跋擎看病的,他也没立场拒绝,那林大夫只得赶鸭子上架的点头。心里只悔不当初,自个儿一时多嘴,却被拉了过去上了一条船。

    安景翌见施针的人找到了,这才把有关尸蛊与金针换血都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他看向拓跋亘,“若当真采用金针换血,有可能救活拓拔大哥,但是也有极有可能尸蛊仍然在拓跋大哥体内,而换血的两人都有性命之虞。”

    卢信义第一个发出质疑,“若你到时故意出错,那岂不是同时害了大爷和二爷两人?”

    安景翌看向他,“你们这会儿只能选择信我,我会尽全力,但结果如何,我也不能确定。”

    卢信义还要再说什么,却听拓跋亘沉声道,“就这方法,用我的血。”

    “大爷?”卢信义惊愕看向拓跋亘,“谁知道他会玩什么花样?”

    拓跋亘淡淡道,“就这么办,如果我出了事,武夷山的一切交给你安排。”他说完,便径直对安景翌道,“开始吧。”

    拓跋亘会做这个选择,是安景翌早先便预料到的,所以并不惊讶,只是迟疑道,“若出了意外,你也会有性命危险。”

    可拓跋亘却像没听到他那句话,只是道,“开始吧。”

    他那么坚持,安景翌只得硬着头皮上。

    让人拿了干净的瓷碗上来给拓跋亘放血,那个林大夫也从自个儿随身的药箱子里拿出一整套的细针,哆哆嗦嗦的把针摊开。

    安景翌见状,安慰他道,“林大夫你不必紧张,我会告诉你该扎什么穴位,你照着做便是,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林大夫点了点头,手却仍不由自主的抖,但是比先前倒是好点了。

    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盯着林大夫手上的针随着安景翌的口令不断的往拓跋擎身上扎着。期间拓跋亘也不断的放血,没过一会儿便放了三碗,他脸上血色退去,靠在椅子上都坐不稳的样子。

    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完了。林大夫擦下头上的汗,长长的松了口气。安景翌也差不多,浑身湿透了,背心这会儿才感觉到点汗湿的凉意。

    好在拓跋亘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那林大夫也不愧是三代行医的,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并没让他白放血。这会儿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但是到底没出什么大事。

    安景翌对拓跋亘道,“大爷,你先去歇会儿吧。”一下子放了这么多血,一时半会儿是补不回来了。

    拓跋亘摇头,向来强悍的人难得一脸虚弱,气若游丝的问道,“二弟什么时候醒?”

    安景翌放下来的心也不禁随着他这句话悬紧,“过一个时辰,若没再吐血,那便表示尸蛊被引出来了。”

    拓跋亘微弱的点头,脸色越发苍白,“我在这等着。”

    他那样子,看来见不到拓跋擎脱险,是不可能离开的了。

    安景翌看向床上躺着的拓跋擎,只能希望这法子有效,拓跋擎真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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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亘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拓跋擎,整个人却摇摇欲坠的,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早先安景翌让卢信义找人给他熬了碗补气血的汤药喝下,可是一下子放那么多血,又哪是那点汤药能补回来的。

    床上的拓跋擎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与换血前一样苍白,一点都没醒来的迹象。屋里等着的人心里越发急躁,坐立难安的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突然一阵响声,拓跋亘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整个人倒在椅子边。卢信义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没想到拓跋擎居然还是醒着的,他对扶着他打算去隔壁屋的卢信义道,“没事,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会儿,等二弟醒来再说。”

    卢信义无奈,只得小心的把他扶着坐好。见拓跋擎这个样子,他心里火气更盛,对安景翌也越发不善了起来。拓跋擎若死了,拓跋亘再出了事,武夷山群龙无首,那宁王攻打武夷山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想着,卢信义脑子浮现起先前见过的安景翌与萧淮宁的暧昧行径来。他原本也没注意,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或许安景翌为了萧淮宁,宁愿舍了他自个儿和这两个小家伙的命,来故意加害拓跋亘兄弟二人也不一定。

    卢信义脸上不禁变得难看,心里越发焦躁,若拓跋亘与拓跋擎出了事,即使他们杀了安景翌也于是无补。他下意识的看向桌上香案里特意燃的那炷香,恰好香灰掉落下来,最后一点也燃尽了。

    再看床上的拓跋擎,一点反应都没有,拓跋亘却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卢信义心里不由一紧,忍不住对坐在床边的安景翌冷声问道,“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二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安景翌不时被卢信义充满敌意的视线扫过,心里本就忐忑,再听他说一个时辰到了,下意识的看向拓跋擎。就见拓跋擎突然皱眉咳了起来,不住的在床上挣动,很是难受得样子。

    屋子里的人迅速围拢了过去。拓跋亘更是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挣扎着向床边走去。卢信义见状,赶紧回过头扶着他。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挣动着咳个不停的拓跋擎突然从床上直直的坐了起来。

    众人心里一喜,同时松了口气,可算是醒了。

    可是下一刻,便见拓跋擎呕了好大一口血出来,血花甚至溅到了离得最近的安景翌的手背上。然后他就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似的,颓然倒了下去,也不再动了。

    安景翌看着自个儿手上溅上的血沫子,心里凉了一片。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倒在床上,满脸都是喷溅出来的红色血迹的拓跋擎。

    倒是那个施针的林大夫,大概是担心拓跋亘等人会怪罪于他,人被吓得不轻,哆嗦着磕磕巴巴的嚷了出来,“不……不……不好了,二爷……看样……样子,不行了。”

    屋里原本被吓得呆愣的众人,被他这一叫嚷,全都回过神来。

    卢信义脑子立马炸开似的,放开扶着的拓跋亘,走过去一把抓住安景翌的手腕,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似的用力,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景翌被他捏得疼出了冷汗,却忍着没动,冷静着道,“我先前便说过,这法子并不可靠,现在拓拔大哥吐血……。”他低下头去,低沉道,“吐血表明,金针换血没用,尸蛊还在拓跋大哥体内。”

    卢信义捏着他腕骨的手更用力,冷冷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没办法救二爷了?”

    安景翌颓然的看向床上的拓跋擎,“除非找到血蛊。”

    卢信义嘴角挑起抹冷笑,“既然这样,那我便先杀了你和这两个小家伙,再和宁王拼个鱼死网破。”

    安景翌看向他,眼里平静沉稳,并没有因为他那句话而惊慌失措,只是淡淡道,“你杀了我们没什么,可是你真要带着武夷山的众人与宁王力拼,大家都有自己的亲人,被逼上武夷山,也不过是为了活命,你当真忍心他们因你一时之气,而枉死在战场上。”

    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声,却是拓跋亘在敲打床柱。没有卢信义扶着,他虽然极力站稳,可到底力不从心,只得靠在床柱上勉强站着。

    见有人注意到了他,拓跋亘才放下了敲打床柱的手,他看向卢信义,费力的道,“放开他。”

    虽然看得出来他用尽了全力,但是声音却仍然微弱得很。不过这会儿大家都安静下,倒是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卢信义握着安景翌腕骨的手却没松,而是沉声道,“大爷,这个人与宁王关系匪浅,他根本就存心的要害二爷。”

    拓跋亘闭了下眼,过了半会儿才猛地张开,直直的盯着卢信义,“我从来没想过要真的与朝廷开战,无论是宁王还是任何人,他说的对,南陲的百姓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私人的恩怨而赔上性命。”

    “大爷……。”卢信义呆呆看着拓跋亘。

    “若二弟真因宁王而出事,这笔账我自会去亲自讨回来,但那是我一个人的事,不会搭上武夷山的任何一个人。”

    拓跋擎现在太过虚弱,所以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清楚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掷地有声的震撼每一个人的心。这才是真正的仗义,安景翌也不自觉的为他所折服。

    “真不愧是武夷山的大当家,果然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爽朗的声音,众人直直的向那边看过去。

    安景翌眼睛蓦地睁大,直愣愣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萧淮宁。

    萧淮宁穿着的还是先前那件厚重的灰布棉衣,却丝毫不减他整个人的气度风华,他从容走到卢信义与安景翌面前,对卢信义道,“拓跋大当家是个真英雄,看得也长远,卢堂主还是听他的,放开景翌的好。”

    他口气平稳,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卢信义不自觉的居然就放开了紧握着安景翌手腕的手。待他反应过来时,萧淮宁已经把安景翌护在身后挡着了。

    安景翌这会儿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萧淮宁这闹得是哪出,只能呆愣的看着他。

    萧淮宁看向靠在床柱边的拓跋亘,“我向来敬重大当家这种人,在盛京时与二当家也颇有交情,只当交一个朋友,血蛊便给你们了。”

    与二当家拓跋擎有交情的是安景翌,可与他宁王没什么关系。可是在宁王看来,自家王妃的义兄,可不也同他交情匪浅。

    他说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桃木盒子来。那盒子雕刻着古朴的特案,看起来很是精致。

    拓跋亘也没质疑他拿出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血蛊,挑开嘴角,苍白脸上浮上抹淡笑,平淡对他道,“那便多谢宁王了。”他说完,便径直对萧淮宁身后的安景翌道,“血蛊有了,那便有劳安先生救我二弟了。”

    安景翌惊愕看着萧淮宁手里的桃木盒子,“这真是血蛊?”

    他们上一刻还在为拓跋擎的毒发愁,这会儿萧淮宁却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血蛊来,怎能不令他惊讶。

    萧淮宁把盒子递给他,“先救人要紧。”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下去再来解释。安景翌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惊疑,接过他手里的血蛊,开始救人。

    有了血蛊,那么引出尸蛊便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比金针换血要简单得多。

    安景翌打开盒子,把血蛊放了出去。拓跋擎的手腕先前换血时割了一刀,这会儿还没愈合,把伤口上包着的布巾扯开,安景翌把血蛊放到他伤口上。

    血蛊懒洋洋的动着身子,在伤口翻滚了一圈,突然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只见血蛊居然从伤口处,钻进了拓跋擎的血管里面去,并且快速的窜动着。

    在拓跋擎的身上露出来的皮肤,可以清楚的看到血蛊圆胖的身形飞快的穿过。不到半个时辰,血蛊就从伤口处钻了出来。

    血蛊整个儿胀了一圈,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在拓跋擎手腕上缓慢的滚动着,衣服吃饱喝足的餍足样子。

    屋里的人先前都没听过蛊这种东西,这会儿亲眼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更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特别是那三个大夫,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似的。

    安景翌重新把血蛊收进桃木盒子里,脸上不禁带着放松的笑,看向众人,“拓跋大哥最迟明日便会醒过来。”

    拓跋亘嘴角浮上笑,“如此便多谢安先生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顺着靠着的床柱滑倒了下去,眼睛紧紧的闭着,竟是昏了过去。

    卢信义赶紧过去,慌张的要把他扶起来。

    安景翌对他道,“大当家这是失血过多,又没有及时歇息,太累了才会昏过去。卢大哥带他回房睡会儿,让大夫开些补血益气的汤药给他。”

    卢信义眼神复杂的看向他,到底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带着拓跋亘走了。

    安景翌看向萧淮宁,脸上的笑容格外耀眼。无论萧淮宁是怎么弄来的血蛊,可总算是把拓跋擎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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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一直悬着的事解决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回到院子里,小路子赶紧迎了上来,着急问道,“你们回来了,我们二爷怎么样了?”拓跋擎的院子不能随便进去,他只能在这儿等消息。

    三心捧着自个儿折了的胳膊,听他问个不停,气不打一出来,“放心,死不了。”

    小路子气恼,“怎么说话的呢?”

    二两拽住三心,对小路子憨笑道,“没事了,王爷找到了血蛊,毒已经解了。”他说着指下三心受伤的胳膊,“他胳膊被卢堂主给卸了,心里不好受,你别和他计较。”

    小路子看到三心掉着的胳膊,倒也觉得理亏,便道,“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点药酒来。”

    三心撇下嘴角,倒也没再多说。虽说他觉得这武夷山上的都是野蛮人,但是小路子到底是个孩子,他刚才也是气急了,没想真拿小路子撒气。

    安景翌看着三心受伤的胳膊,也不禁觉得愧疚,三心和二两都是受他的连累,差点还送了性命。走过去给他把松了布巾拆开重新系好,“三心,你受苦了。”

    三心愣了会儿,“先生,我没事,我是气不过那个卢堂主,其实也没多严重。”

    他说着作势还要甩下自个儿的胳膊,安景翌赶紧拉住他。

    萧淮宁笑道,“没事你和二两也回屋歇着吧,待会儿小路子拿了药酒过来,让二两给你揉一下。”

    三心点头,让二两馋着往屋里走。

    倒是萧淮宁这一出声,安景翌想起心里的疑惑来。见三心和二两进了屋子里,便赶紧也拉着萧淮宁回屋,他现在心里好奇得紧,萧淮宁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拿了血蛊回来。

    拉着萧淮宁在屋里坐下,安景翌一脸期待的望着,等着他解惑。

    萧淮宁挑下眉,脑袋凑近他,一脸的暧昧,“爱妃如此急切?”

    安景翌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没领会萧淮宁话里的意思。

    萧淮宁叹口气,看来他家王妃这会儿想不到别的,只得言简意赅的道,“血蛊是赤霄拿来的。”

    安景翌一怔,“赤霄不是失踪了吗?”

    萧淮宁摇头,“我今日就是看到了赤霄的信号,所以才会中途离开。”

    果然是这样,安景翌也不插话,等着他继续说。

    “赤霄在盛京佟彭泽的别院盗了血蛊后,便直接回了南陲,可是中途却遇到一波阻拦的人马,费了番功夫才回到的南陲,可他也伤得不轻,这信号还是徐震天发出来的。”萧淮宁缓缓道。

    “徐将军?”

    “没错,赤霄伤成那个样子,也不好上武夷山来,便联系的在青州军营的徐震天接应他,这血蛊也是徐震天另派人送过来的。”

    “难怪赤霄一直没有消息。”安景翌想到这里,蹙眉道,“寿王是否也遇到了什么?”

    盛京也一直失去没有信书传来,莫不成也出了什么意外。

    萧淮宁点头,“近来各路人马都心怀鬼胎,淮佑那里更是被盯得紧,特别是赤霄回盛京之后,似乎就有人一直跟着。”

    他说到这里,嗤笑一声,“那佟彭泽倒是胆子大得很,赤霄盗走血蛊那天,居然敢直接带了人马去淮佑的府邸,这两年他佟式一族风光得很,倒是忘了驲国还是我萧氏的天下了。”

    安景翌摇头,“这佟彭泽还真是没脑子。”

    萧淮宁笑道,“没错,他闹了这一出,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上面问起来,也只会磕磕巴巴的说是他府上丢了东西,把佟晏年气得青了一张脸,为了安抚朝臣,被禁了半月的足拘在府上反省。”

    他给拓跋擎小蛊毒的事,本就是暗地里进行,上不了台面,又怎么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这倒是便宜他了。”安景翌蹙眉道。

    萧淮佑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子弟,又是先皇亲封的王爷。这佟彭泽不明不白的乱闯,罪名虽说是可大可小,但是只禁足几天,却是明显太过偏袒于他了。

    “这事也好太过不依不饶,不过他被禁足,倒是方便了严光禄行事。”萧淮宁眼里带着笑意。

    安景翌眼睛一亮,“佟彭泽被禁了足,那武宁山主持灾民修建行宫的人肯定也得另派才行。”他看向萧淮宁,“换了我们的人?”

    萧淮宁点头,心里很是欣喜安景翌话里把他们放到了一起,“没错,淮佑趁机自荐了去,为了安抚他和朝臣,皇帝和佟式一派的人不得不允了这事。”

    安景翌脸上浮现笑容,“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有寿王坐镇武宁山,那一切便都好办了。”

    “还有一事,你听了肯定更高兴。”萧淮宁握住他的手。

    安景翌看向他,莫不是还有什么好事不成。

    “这次带人闯淮佑王府,安景辰也有一份。”萧淮宁缓缓道。

    安景辰因为铁矿的事,已触怒了上意,再与佟彭泽闹了这么一出,立世子的事铁定是得延后了。

    安景翌怔了会儿,良久才淡笑道,“我对侯府的爵位并没有什么企图,做这许多,也不过是为了我娘亲与我自个儿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萧淮宁握着他的手一紧,这还是安景翌第一次,主动与他提起这件事。

    看到萧淮宁这个样子,安景翌倒有点愧疚自己没对他敞开心扉,重生的事虽然不能提,但是关于他娘亲的事,与他在侯府所受的苛待,还是能够给萧淮宁说的。

    他很久以前,便就是自个儿一个人,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抗着。现在有了萧淮宁,他相信只要他愿意,那么萧淮宁就会与他一起承担。

    安景翌过了许久,才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我娘亲当年生下我不久,便……投了湖自尽,但是这件事在侯府一直被回避,我……我无意间得知,月姨娘当年恨极了我娘亲。”

    重生的事不能提,他只能半真半假的道出一部分的事情。

    萧淮宁眼里深沉如墨,紧了紧握住的安景翌的手,“这么说,你怀疑你娘亲投湖的事,与月姨娘有关?”

    安景翌点头,“没错。”他眼里透着坚定,“我一定要找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萧淮宁看着他,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听到他这句话,安景翌便知道,自己选择了萧淮宁,不仅没有选错,还意外收获了很多。他看着萧淮宁脸上的笑容,鬼使神差的靠近,唇轻轻的覆在他的唇上。

    萧淮宁稍微愣了下,便立马回过神来,扣住安景翌的后脑勺,加深这个意外的收获。

    门突然被叩响,萧淮宁难得偷到腥,还是景翌主动送上来的,怎么会轻易放弃。无奈门外的人不识时务,见没人出声仍是叩个不停,最后直接拍上了,边拍着门还边问着,“你们在吗?快开门!”

    这哪里进行得下去,萧淮宁黑了一张脸,不甘愿的放开了安景翌。

    安景翌看他那个样子,倒是笑了起来,对门外的人道,“小路子,你等会儿。”便站了起来去给他开门。

    小路子就是个小孩儿,哪里想得到那些弯弯绕绕,见安景翌开了门,便献宝似的举了下自个儿手里提着的食盒,小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我给你们送吃的来。”

    见到这食盒,安景翌倒真感觉到饿了,早上起来便直奔了拓跋擎那边,一直到这会儿都没有吃上东西。

    他把小路子让进屋里,看着他一盘一盘的把菜摆出来,倒是意外的丰盛,想到隔壁的三心和二两,便道,“我去叫三心和二两。”说完便要转身出门去。

    小路子叫住他,“他们那边我另送了一份,这是你们两人的。”他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对坐在桌边的萧淮宁道,“对了,我找厨房的张叔拿了点药耗子的药,这样你们就不用挤一起了。”

    萧淮宁原就难看的脸上更是黑了三分。

    安景翌看得忍俊不禁,当初萧淮宁奈在他屋里,糊弄小路子这小孩儿,便随便编瞎话说他自个儿屋里进了老鼠。小路子当初对他们有偏见,也没那心思管他们那么多,这会儿倒是又带了笑脸的热情起来了。

    小路子摆完了盘子,站在桌边却没有出去。

    安景翌看他那样子像是有话要说,温笑着对他道,“小路子,你有什么事吗?”

    小路子站了好半会儿,才别别扭扭的道,“那个,可能我真错怪你们了,我给你们赔不是,你们别怪我。”

    安景翌一愣,虽然不知道小路子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却还是对他笑着道,“我们没有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路子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那你们慢慢吃,我待会儿过来收拾碗筷。”他说完这句,便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跑出去了。

    见小路子走了,安景翌重新做回到凳子上,把食盒里小路子搞忘拿出来的碗筷拿出来,摆在自己和萧淮宁的面前。

    萧淮宁握住他的手,正要说什么,便见小路子又一阵风似的把门撞开了,安景翌赶紧把手从萧淮宁手里抽出来。

    小路子探进来个脑袋,“老鼠药我已经放进屋里了,晚上安大哥……宁王,就能回那边屋里睡了。”说完这句,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脑袋迅速从门口出去,拉上门人就跑了。

    萧淮宁把手里的筷子捏得直响,就差没直接折断了。

    安景翌难得看他这个样子,笑着给他夹一筷子菜,“小路子还是个孩子,你多担待点。”

    宁王爷委屈的夹了菜送进嘴里,爱妃都发话了,他还能计较不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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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嫁嫡子介绍:
他虽为嫡长子,才华横溢,却因亲母早逝,腿有残疾,而受尽姨娘与庶子欺辱。
最后更因此而被迫代嫁,他不肯就范,姨娘庶子便将他活活逼死。
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在代嫁前。
这次他乖乖答应代嫁,与他的夫君,传说中庸碌无为的宁王交易,只为复仇。重生之代嫁嫡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代嫁嫡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代嫁嫡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