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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嫁嫡子全文阅读

作者:留下     重生之代嫁嫡子txt下载     重生之代嫁嫡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三心这会儿见到安景翌,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他千方百计的想逃出去,就是生怕安景翌别出什么事。这会儿看到他好好的,一个放松下来,还当真红了眼眶。

    安景翌手轻揉下他头,笑着安慰道,“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红了,见到我们还不高兴啊。”

    三心过了年也才十五岁,就是一大小孩儿,只会一个劲儿的横冲直撞,别的也都不懂。往日在安景翌身边,还能照着安景翌的吩咐做。这次离了他,便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彻底找不着方向了。

    蒙头蒙脑的跑到军营来,不仅没见着王爷,还给徐震天当成细作关了起来。这么些天,心里既担心安景翌与二两别出什么意外,又替自己觉得委屈。

    三心胡乱揉了下眼睛,嘟囔道,“我这是见到你们,给高兴坏了。”他刚才手上抓了白面粉暗算徐震天,这一揉眼睛,倒是把自己也弄得一脸白灰了。

    安景翌给他擦了下脸上的白灰,再看一边呆愣着的徐震天,满头满脑的白灰,可比三心看起来凄惨得多,不禁蹙眉道,“你看你把徐将军弄的,还不快给徐将军赔个不是。”

    他这也是有心维护三心,徐震天毕竟是军营的一个副将,三心这没大没小的,若是追究起来,可算是冒犯军威了。

    提到徐震天,三心可真是咬牙恨到了心坎儿里面去,这傻头傻脑的大胡子,不仅不信他的话,还把他给关起来,害得他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这会儿听到安景翌居然让他给徐震天赔不是,三心自是不情愿的,难得的一回不听安景翌的话,犟着脑袋硬是不低头。

    徐震天这会儿心里也有那么点歉疚,虽然是这小孩儿没说清楚,但是他也确实冤枉了他,便挠了下头道,“王妃,要不就算了吧。”这小孩儿那倔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这别再闹出点什么来。

    安景翌却是沉了脸,“三心,徐将军是军中将领,军威不可冒犯,你若是不服,那我身边也留不下你这样没大没小,不懂尊卑的侍从。”

    三心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安景翌,见他向来温笑着的脸沉着,更是吓了一跳,红着眼眶对徐震天道,“徐将军,是三心不懂规矩,你大人有大量,还希望你不要同三心计较。”

    徐震天呐呐的点头,“没事,这不是有误会嘛。”这小孩儿声音里带着哭意,他老徐还头一回有欺负了人的感觉。

    这事就这么算是过去了,徐震天回操练场继续训练士兵,安景翌主仆三人则是直接回了安景翌住的大帐。三心一路低着头,还不时的往脸上抹一下。二两看着揪心,这是在抹眼泪呢。

    回到帐子里,安景翌把三心晾了会儿,才叹口气,对他道,“军营不是侯府,要守的规矩更多,我这是让你记着教训,以防下次惹出更大的祸事出来。”

    三心自小跟在他身边,在侯府时虽受了不少白眼,但是到底是一直被他护着的,养成了这个性子。说得好了是率直,但是却也容易出祸事,指不定哪天便会惹来杀身大祸。他这次硬要他给徐震天陪不是,既是为了不损徐震天在士兵面前的威严,也是为了拘束一下三心这性子。

    三心红着眼睛,这会儿哭意也憋不住了,哽着嗓子道,“主子,三心错了,三心以后记着教训,你别不要三心。”他这是真被安景翌那句留不下他这种人给吓着了,也不叫“王妃”了,直接叫了以前在侯府时的称呼。

    安景翌大概也知道自己那句话真过火了,习惯性的揉了下他头,“平日里在我面前怎么样都没问题,但是在其他人面前,该守得规矩还是得守着,要不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也护不了你。”

    他说着玩笑似的道,“那到时候可真不能在我身边了,离了我的好三心,我可怎么办啊?”

    三心破涕为笑,“王妃下次可不能再说那话,三心有什么不对的,王妃教我就是了,我一定改。”看来他对安景翌说的那句身边留不下他这种人的话,还是耿耿于怀。

    二两见两人都笑了,刚才悬着的心也才落了地,笑着对三心道,“王妃说那话也是为了吓你,这段日子你不在身边,他可念叨你呢。”刚才那气氛沉甸甸的,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话说开了,便也没什么了,三心经过这一次,记个教训,以后自然处处小心。主仆三人这才有了久别重逢的气氛,和乐了许多。

    “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高兴?”

    三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向门外望去,正是刚从灾民那边回来的萧淮宁。

    安景翌此时一看到萧淮宁,便忍不住想起昨晚上的那个吻,和那传遍全身酥麻感觉。想起这些,便忍不住的回避萧淮宁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到底需要一些时间。

    萧淮宁今日穿的玄色滚银白边儿的锦衣,由于刚才外面回来,身上披了间黑色的貂毛大氅。此时进了帐子,里面烧着暖炉,暖和了许多,便解开了大氅递给随身的侍从。

    萧淮宁身边跟着的侍从接过他递过去的衣服,便都都躬了身退下了。三心与二两也是惯会看眼色的,知道这恐怕是王爷有什么话要与王妃说,便也都跟着退下了。

    这帐子里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了安景翌与萧淮宁两人。

    萧淮宁手放到烧着的暖炉边烤着,一边对安景翌道,“我看你那小侍从眼睛红的,这有阵子没看见他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景翌摇了下头,“没事,就是犯了错,我训了两句。”

    萧淮宁笑道,“爱妃还能把人训哭了,这可难得。”

    安景翌往日听萧淮宁唤他爱妃,只当他是在做样子给人看,并没有在意。可今日听到,便没来由的听出那里面含着的亲昵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有那么回事,就更不敢看向萧淮宁了。

    萧淮宁当然也发现安景翌的不自在,只当他是为昨日的事别扭,这本就在他预料中,所以也不在意。只是挑了个能聊下去的话头道,“爱妃在阳平山时,可有发现什么有趣的?”

    安景翌在阳平山那七八天,可谓是惊险丛生,在他这两辈子里可能都是最难忘的。若真要说起来,肯定是有许多可说的。

    安景翌面对萧淮宁正觉得尴尬,见他主动挑了话头,刚好能转移下注意。听了萧淮宁的的问话,便认真想起来,要说是有趣,只怕就那石盅后的密室最让人惊奇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便把二两发现那密室的过程,与后面如何破解机关大概给萧淮宁说了下。

    他说到那些经历,倒是不自觉的忘了面对萧淮宁的不自在,最后还感叹似的道,“那密室以前应该是山贼藏宝的,可是现在已经空了,应该是前朝剿匪时全给官府收缴了。”

    没想到萧淮宁却蹙了眉道,“不可能。”

    安景翌讶异,奇怪的看向他,“什么不可能?”

    萧淮宁神色肃穆,没有了先前闲聊般的放松,“山贼的宝藏,不可能是被官府收缴了。”

    安景翌见他神色严肃,呐呐道,“可是密室的确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那密室倒是有几个空箱子,但是除此之外,的确是空无一物了。

    萧淮宁见安景翌满脸不解,按捺着心里的急切解释道,“前朝时,阳平山是我父王亲自领兵剿灭的,那时候并没在阳平山收缴到什么财物,我父王当时就觉得奇怪,后面还与我谈起过。”

    安景翌听完,沉思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看着萧淮宁,迟疑道,“莫非?”

    萧淮宁点头,两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块儿去。这阳平山的山贼,在前朝时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有商旅行人经过,便绝对不会放过,行事嚣张至极,抢劫的财物更是数不可数,最后才逼得朝廷不得不出兵围剿。

    那些山贼即使拼了命的挥霍,也花不了那么多的钱财。更何况山贼躲在山上,这银子也没地方花,后面朝廷查得又紧,那么多财宝怕是没那么容易转移。那山贼积攒的那些财宝哪里去了,不可能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吧。

    萧淮宁站起来道,“爱妃,只怕我们要再去一趟那密室才行。”他声音刻意压低,却还是忍不住透出了点兴奋。

    这也难怪,若是真能让他们找到山贼藏的宝藏,那便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无论是屯兵还是武器,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这手里有了银子,那一切便都好办了。

    安景翌此时也没想到,自个儿随意说的几句话,便揭开了这么大的秘密,神色间也难掩兴奋之色。他思索了一下,却回道,“我们入夜之后去,这事最好避人耳目,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淮宁点头,安景翌考虑得不无道理,这若是露了风声,只怕到时候便宜了永昌帝的朝廷。

    两个平日里都是沉着的人,这会儿却都有点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山贼宝藏的实情,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天黑。

32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好不容易等到入了夜,萧淮宁与安景翌二人用过晚膳假意睡下之后,便趁夜换了套衣服,连夜出了军营驻扎的浅沙滩。

    上山的路不好走,白天的时候都不容易,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安景翌本就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什么两样,亏得萧淮宁路上时不时的扶他一把,要不然就他走得跌跌撞撞的,早摔得鼻青脸肿了。

    萧淮宁倒是走得轻松,一只手举着照明用的火把,在昏暗月色下,丝毫不觉得吃力。他担心安景翌别真给摔着了,最后干脆另一只手握住安景翌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安景翌怔了下,倒也没挣脱,这样他们能走得更快点。只是被握着的手心,不由得的出了一层汗。萧淮宁动作话语中都时常带着暧昧,使得他不得不多想。

    两人中途歇了会儿,大概走了有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阳平山顶。还好安景翌记忆不差,走过一遍的路,便都能记到。因此并没花什么功夫,便找到了狮子岭。

    看着面前悬挂在半山腰飞流直下的银白瀑布,萧淮宁看向安景翌,“就是这里了?”

    安景翌点头,指向瀑布旁边的山洞,“那就是山贼头子住过的山洞。”

    两人对看了眼,便不约而同的向山洞里面走去。萧淮宁这是头一回来阳平山,一路看着土匪洞里面的摆设,不禁道,“无论是墙上壁画还是石雕,无处不是精雕细琢的,看来那山贼头子不是个普通的山村莽汉。”

    安景翌先前也有这种感觉,此时一边往前走,便一边附和道,“的确,这洞内桌椅摆设处处透着雅兴,石盅上的机关,也是用的梵文,然后配合五行八卦,即使不是山贼头子,这山上当初也一定有个见多识广的人在。”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当初发现密室的那间屋子,安景翌指着示意萧淮宁看那悬挂的石盅,“机关就在那后面。”

    他说着走过去,找定石盅口的一处,用力往里一拍,就见那块地方凹陷了进去,随着一阵“轰隆”响声,石盅后的墙果然如上次一般,裂成两半分别向两边移动开。那墙后面,豁然便是上次发现的密室。

    这密室还像是上次一样,墙上蛛丝乱结,地上几个年代久远,陈旧的空木箱子。除此之外,一眼望去便是空落落的,再没有什么了。

    萧淮宁看着面前破落的密室,沉吟道,“山贼费尽周章的建了这密室,不可能就为了藏这几个空箱子。”

    安景翌虽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免不了犹疑,“或许这几个箱子先前有东西,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

    连二两还是个孩子时,都能误打误撞得开了这密室的机关,也不能说就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在二两之前便解开了机关,带走了这几个箱子里的财物。

    萧淮宁摇头,凝眉道,“我总觉得这密室没那么简单。”

    安景翌看他沉思的样子,便道,“那我们分开找一下,或许能发现什么。”

    萧淮宁点头,看向安景翌,“阳平山是我父王一手剿灭的,这密室或许能解开他心里的疑惑,我想完成他未尽的心愿。”他脸上带着笑,由于连夜赶路的关系,眼下有浅浅的青影,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

    安景翌怔了下,醒悟过来萧淮宁这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对阳平山这个密室这么执着。他一直以为安景翌是为着山贼的宝藏,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探出这密室的隐秘来。

    愣了下方才回道,“这密室建的蹊跷,机关虽隐秘,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解,或许真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毕竟若真是藏重要东西的地方,机关也不会设得轻易便被人误打误撞的解开那么简单。

    两人分开两头,一人一边细细探究起这密室来。挨着墙缝,可说是一处都不放过了。若这密室还有什么机关,那可能便隐藏在墙角和地板之类的地方。

    两人敲敲打打了半天,都没发现哪块墙砖或是地板有什么不同。萧淮宁不禁吐了口气,或许真是他想多了,这密室并没什么特别的。他不仅无奈的看向安景翌,带着歉意道,“景翌,看来真是我想多了,我们下山去吧。”

    这大晚上的让人陪着他出来,却一无所获,这还是头一回,向来运筹帷幄的萧淮宁觉得无可奈何。

    安景翌也与萧淮宁一样,并没有什么发现。他不禁站直了,蹙着眉头看向整间密室,从屋顶到四面石壁,挨着一一的扫视。当视线落到地上放着的几个空箱子时,他眼睛蓦地睁大,瞳孔禁锁在那处。

    萧淮宁见安景翌半天没出声,奇怪看向他,“景翌?”

    安景翌此时一点都没把其他的东西听进去,眼睛盯着那几个破落的旧箱子。他走过去,蹲下去细细的查看那几个箱子。

    萧淮宁见他那样,忙噤了声,过去站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猜测安景翌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因此也不打扰他。

    这地上共三个箱子,看起来都是随意摆放在那里的。安景翌半蹲在地上,用指骨节在箱子周围的地板上敲打着,耳朵几乎贴在地上,细细的分辨其中声音的不同。

    过了好半会儿,他像是好不容易确定了其中一个箱子,把那箱子抱着向左转,并没有转动,那箱子就像是生在地上似的。萧淮宁此时看明白过来,这箱子可能暗藏机关。

    安景翌抿唇,把箱子抱着又向右边转,就见箱子缓缓的移动,而箱子原本待的那块地面上的地砖,却打开了来。就像是这密室的墙一样,向两边移开,露出道可容下一人进出的口子。

    安景翌眼睛一亮,脸上荡着笑,直觉的便看向在他边上候着的萧淮宁,一脸的惊喜。

    萧淮宁赞赏的看着他,也是满脸的笑容,这可真是个意外的发现,让他们今晚没有白来这一遭。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火把举到那洞口,对安景翌道,“这下面应该才是山贼真正的密室。”

    安景翌点头,能发现这地方他也是碰运气,原本只是觉得这几口箱子格外奇怪,没想到还真给他发现了机关所在。

    萧淮宁往洞口里面望了眼,这洞口一直往下垂着软梯,底下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想了下,把火把递给安景翌,又点燃了带来的另一只火把拿在手上,“我下去看下下面到底藏了什么,你在上面等着我。”

    他是考虑到安景翌腿脚不便,这底下的密道也不知道有多远。刚才走了大半夜的山路,等会儿还要在天亮前赶回去,所以他才会让安景翌留在上面等着。

    安景翌也知道自己这状况,刚才走了那一路,这会儿小腿肚子都酸痛得紧,便点了点头,嘱咐道,“王爷你自己小心点。”

    萧淮宁笑道,“爱妃放心,本王可舍不得离你太久。”他嘴角往上一挑,那抹熟悉的调笑便露了出来。

    安景翌听惯了他说这种话,虽还是有点不自在,可是到底不像当初那样,一听见就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脖子处去了。他两手一手拿着一只火把,待萧淮宁下了洞口,踩在了软梯,才把其中一只递给他。

    萧淮宁接过火把,对安景翌露出个笑容,便沿着软梯向底下慢慢的下去。

    安景翌忐忑不安的在上面等着,这底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只希望宁王别出什么事才好。他等得越久,心里便越焦灼,后悔自己怎么没跟着去。

    其实这会儿时间也刚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安景翌是心里着急,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久。

    安景翌时刻观察着那洞口,又等了会儿,隐隐约约的看到下面露出点亮光。安景翌眼一亮,唤道,“王爷,你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便见萧淮宁攀了上来。安景翌接过他手里的火把,萧淮宁两手撑在地面上,一个跃身,从洞口跃了出来。他来不及整理下自个儿弄乱的衣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笑容,“景翌,你可真发现了块宝地。”

    萧淮宁沿着那软梯下了大概有半刻钟,总算是到了软梯的尽头,站在了实地上。可是他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他身处的地方占地极广,几乎可容下五六千人。而且挨着墙壁的地方,放着许多的兵器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了无数的兵器。

    虽没有找到所谓的山贼宝藏,可是这地方可比普通的钱财珍贵。这可是即便有足够的银子,也不一定能够弄得了的。

    安景翌听萧淮宁说完了之后,不禁疑惑道,“山贼有这么好的退路,当初怎么会被朝廷给歼灭了?”

    萧淮宁道,“当初听我父王提了点,说是几个当家人闹分歧,又出了内鬼,山贼内部本来便分崩离析了,所以才会让朝廷捡了个机会一举剿了。”

    安景翌了然,“如此看来,恐怕这些也不是普通的山贼那么简单。”山贼怎么可能无故造那么多兵器出来,何况下面那密室,明显就是个隐秘的练兵场。山贼抢来的财物,大概多数都用来建造那地下练兵场了。

    姑且不论那些山贼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此次这一趟,可说是绝对不虚此行。

34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李公公,王爷恰好去了灾民那边巡视,你再等会儿。”徐震天背上冒着冷汗,让他这个大老粗来干

    这事,不是折腾他吗,他老徐最不会的就是和人虚与委蛇。

    李德全端了茶杯起来,揭了茶盖吹了下面上飘着的茶末,呷了口热茶,“无妨,徐将军不必在意,咱

    家左右无事,自是比不得王爷日理万机。”

    他拇指与食指弯曲拿着茶盖,小手指微翘,嗓子尖细上扬,透着股子不可一世的意味。徐震天不禁在

    心里啐了口,“诘,果然是阉人,少了块东西还真不一样。”

    面上却还要陪着笑,“李公公说的哪里话,你可是整个皇宫的总管,连皇上都要仰仗您呢。”

    李德全把茶杯放下,他边上候着的小太监赶紧躬身递了块白色锦帕过去,他照样微翘小指,两指拈了

    帕子在嘴角擦了下,方才看向徐震天,“徐将军可真会说话,这嘴上功夫可比你打仗的手上功夫要好得多

    。”

    徐震天陪笑的脸一僵,正考虑要不要拿了自个儿手里的刀去砍了那耀武扬威的死太监,再到王爷面前

    负荆请罪去,大帐的帐幔就被撩开了来,接着就见萧淮宁走了进来。

    徐震天赶紧站起来迎上去,脸憋得通红,如释重负的道,“王爷你可算来了。”

    站起来行了个礼,李德全尖细着嗓子道,“奴才见过王爷。”他虽照规矩行了礼,但是可看不出丝毫

    恭敬来。

    萧淮宁倒是没想到传旨的会是永昌帝的贴身太监李德全,虽心里诧异,但是面上也不显,带着笑意道

    ,“没想到是李公公亲自来的,本王可真是得了天大的面子。”

    李德全显然很高兴萧淮宁这么恭维他,虽也拿乔但倒是没有了先前对着徐震天的冷言冷语,“王爷可

    算是出来了,再耽搁下去,咱家都要以为王爷是嫌弃奴才份量太轻呢。”

    “李公公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你是宫里的老人,本王还没出身你可就在宫里侍候先皇了。”萧淮宁

    身份摆在那里,说这话时也没有刻意的放低姿态,倒是让李德全更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心里得到很大的满

    足。

    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拿了明黄的圣旨展开,“那王爷先接旨吧。”

    屋内众人见状,都跪了下去,低着头等他宣读圣旨。萧淮宁跪在最前方,暗忖永昌帝这旨意估计颇有

    内容,才会派了亲信的李德全前来。

    只听见李德全尖细的嗓子念了一串的内容,大意就是表彰萧淮宁此次救灾的功劳,然后便见他话尾一

    转,“宁王能力超群,朕心甚慰,今南陲三洲□,匪患横生,祸害民生安定,擢宁王为平南大将军,率

    两万士兵,即日启程,扫平贼寇。”

    即使萧淮宁早有准备,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仅两万人马便让他去平南,他这皇叔是存了心的让他有去

    无回啊。

    李德全宣读完了之后,合拢了圣旨,“宁王,接旨吧。”

    接过圣旨谢了恩,萧淮宁站起来与李德全寒暄道,“李公公,我若是去了南陲,盛京城这几千灾民可

    怎么办?”他脸上带着点焦急,似乎很为那些灾民担忧。

    李德全倒也不卖关子,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事,“佟相的嫡长孙佟彭泽,上次淮阴水患时立了不小的

    功,皇上很是欣赏,命他来接替王爷你。”

    虚应着李德全,萧淮宁眼里深沉如墨,看来他那皇叔,是无论如何容不下他了。

    ……

    安景翌醒来的时候,午时已经过了。三心端了热死进来给他洗漱,安景翌接过三心绞好的帕子擦脸,

    想起昨晚的事来,犹豫了一下,便看似随意的问道,“王爷去哪里了?”

    三心抬头回道,“宫里来人传旨,皇上命王爷即日启程去南陲平乱,这会儿王爷正忙着整军回京交接

    盛京的事,过两日便要动身去南陲了。”

    安景翌正端了杯水用柳条洁牙,听到三心的话,手里拿着的被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碎裂的瓷片

    四溅开来。三心赶紧把他拉开,以防他被碎瓷片给割伤。

    一边蹲□去收拾地上的碎裂瓷片,一边奇怪道,“王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被瓷片割伤了可

    怎么办。”

    安景翌这会儿心里可说是思绪翻涌,乱得厉害。全乱套了,他记得前世时,被派去平乱的是佟相的嫡

    长孙佟彭泽。

    而且那个佟彭泽好大喜功,犯了不少的错,朝廷给他八万人让他打乱军的两万人,他却愣是打了足足

    半年都没有打下来。最后还是使了下流手段,拿三洲百姓威胁,逼得匪患首领不得不自投罗网。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被派去平乱的会是萧淮宁。

    三心收拾好了碎片,重新又端了被盐水来递到安景翌手里。

    安景翌神不守舍的接到手里,拿了柳枝洁牙。他想起才认不久的大哥拓跋擎来。若他猜得没错,拓跋

    擎提过的大哥,便是匪患首领,他们都是猛烈人,而且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三心看他那个样子,提心吊胆的盯着,真怕他再把杯子给摔在地上了,这杯子摔了不要紧,关键是人

    别给伤着了。

    还好安景翌这次拿得比较稳,瓷杯最好安稳的回到了三心的手上。总算是洗漱好了,三心收拾好了东

    西,正打算下去给他端午膳过来,便被安景翌给叫住了。

    安景翌声音带了点急切,“三心,你刚才王爷什么时候启程去南陲?”

    三心不解的回道,“可能最多两日吧,听说催得比较急,南陲的知州都上了好多道求援的折子了。”

    他不明白自个儿主子怎么这么在意这件事,莫非是担心王爷?

    安景翌转身坐回椅子上,两日后便要走,那便是没有转寰余地了。这一世平南的人,真的从佟彭泽换

    成了萧淮宁。

    莫非是由于这一次他从中插手,令宁王接下盛京城郊灾民这事的缘故?

    安景翌心里百味杂陈,他本来想着待南陲出事时,定要帮拓跋擎兄弟一把。没想到的是,现在去平南

    的人,居然就是萧淮宁。

    三心见安景翌神思不属的样子,忍不劝道,”王妃你放心,王爷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他没想

    到,自个儿主子现在对王爷感情那么深。

    安景翌见三心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想茬了,他也不解释,只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

    见他不想多说的样子,三心只得道,“那我去端午膳过来,主子你早膳便睡过了,这会儿再不吃,可

    别饿出个好歹来。”

    “我还真饿了。”安景翌笑着道。

    “好,我这就去端来,王妃你等会儿。”三心见他喊饿,忙不迭的应道。

    见三心走出了大帐,安景翌笑着的脸便又沉了下来。若让他看到拓跋擎兄弟与萧淮宁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作为王府家眷,照理应当留在府中为质,他连盛京城都出不了

    。

    安景翌坐立不安,最后干脆的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在帐子里来回踱步,到底能有什么办法?

    “爱妃,这是有什么事这么伤脑筋?”

    安景翌回头看去,正是萧淮宁,他放下手里撩着的帐幔走进来,看着安景翌道,“我看爱妃似乎正为

    着什么事心烦?”

    斟酌了一下,安景翌问道,“听说王爷要去南陲平匪患?”

    萧淮宁歪头看他,细细的打量,脸上带着点讳莫如深的笑意。

    安景翌被他看得心里忐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过了好半会儿,才见萧淮宁悠悠的开口道,“爱妃原本是在为着即将离开本王的事心烦。”

    安景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他看着面前兀自下了结论的萧淮宁,张了几下嘴,

    硬是挤不出句话来,真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宁王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萧淮宁见他那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手揽在安景翌的肩上,“爱妃……景翌。”

    安景翌明白过来,脸上带了点薄怒的把萧淮宁揽在自个儿肩上的手拿下去,“王爷此次去南陲定是大

    有把握。”否则怎么会有闲心在这里取笑捉弄人。

    萧淮宁见他动怒,忙收敛了笑意,赔罪道,“本王错了,景翌大人有大量。”他眼里带着笑,看起来

    似乎一点也不为南陲之行担忧的样子。

    安景翌忍不住道,“此次去南陲前途未扑,王爷是否有何良策?”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松。

    萧淮宁摇头,“良策没有,良人倒是有一个。”

    安景翌不解的看着他,萧淮宁笑道,“王府的幕僚安先生,有你在还怕没有良策吗?”

    安景翌心里一跳,宁王的意思是让他一同去南陲,“这怎么行,照理来说,我应当留在盛京为质。”

    萧淮宁背靠着椅背,悠闲道,“皇叔体谅我们新婚燕尔,同意了你随我去南陲呢。”最主要的是因为

    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沉迷声色,出个远门还要把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男妻带上。这就是他喜于见到的,为

    何不同意?

    安景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他能跟着去南陲,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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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景翌诧异看着徐震天,“皇上只给了王爷两万人,此话当真?”前世佟彭泽平南时,可带了足足八万人。永昌帝即使再忌惮萧淮宁,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吧。

    “那阉人宣读圣旨时我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两万人。”徐震天点头道。

    “南陲匪患共有多少人?”

    “大概也是两万人左右。”徐震天回道。

    两万人对两万人,永昌帝这样看似公平,也免却了落人话柄。可是,匪贼盘踞武夷山,易守难攻,却是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安景翌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永昌帝是越发的容不下宁王了。

    或者是容不下先太子留下的两个正统嫡子,先是宁王,接下来便是寿王。无奈碍于先皇遗命,宁王手中一日有佛珠手串在手,永昌帝便动他兄弟二人不得。

    前世,却是透过安景辰,毁去了那佛珠手串。那时宁王已渐露锋芒,安景翌早一步被逼自尽,并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但是,安景翌不禁握紧了拳头,失去佛珠手串的宁王兄弟二人,大抵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吧。

    “王妃?”徐震天疑惑的看着安景翌。

    安景翌这会儿想到前世的事,脸上不由的便血色全退,眉眼间也带着股子阴郁,与他平日的淡漠温润大为不同,也难怪徐震天觉得奇怪。

    敛了脸上的情绪,安景翌转移话题道,“王爷回京述职,说是回来后便启程去南陲,怎么这会儿了还不见人?”

    徐震天看向盛京城的方向,回道,“估计快了,王爷预计的是天黑前赶到羌州,这会儿都快晌午了。”他们两人这会儿就站在浅沙滩营地的外面,只要有人过来,一眼便能看到。

    “王爷要带着大军来,几万人的军队,我还没见过呢。”二两脸上带着兴奋,他本就胆子大,这会儿可没有即将要上战场的惶恐。

    徐震天大笑着大掌拍在他背上,“你小子,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不是给你闹着玩的。”

    安景翌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想让二两和三心两人回王府去,没想到这两个人倒是要执意跟着去南陲。恰好萧淮宁担心路上他无人照料,居然也同意了这件事。

    除却相近的几个人,安景翌对外的身份仍然是宁王府的幕僚。这次跟着去南陲,也只是以谋士的身份。他一个无官无职的随军谋士,居然带了两个贴身随从,到时候只怕不引人侧目都不行。

    二两这会儿正和徐震天吹牛,拍下自个儿的胸口,豪气道,“徐将军,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是胆子可大,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着你一同上战场去见识一下。”

    三心睨眼他,“就你这样子,怕是白送给人磨刀的。”

    二两哑然,脸胀得通红的挠着自个儿后脑勺,他这牛皮还没吹起来,便给三心一下子给戳破了。

    可是徐震天倒是喜欢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拍下他肩膀,“改天我教你两招,让那些匪贼知道我驲国军队的厉害,随便一个人,便能打得他们人仰马翻。”

    二两咧开嘴傻笑,好像真看到自己上阵杀敌的样子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安景翌道,“王妃,拓跋大哥和秦大哥也在南陲呢,我们到时候说不定能遇到他们。”

    是一定能遇到,这会儿也不好多说,安景翌只纠正道,“以后在军营不要叫我王府,你跟三心两人都要记着,万一被人听见就好不好了。”若是被士兵知道了,说不定会影响萧淮宁军威,也会影响士兵的士气。

    “那要叫什么?”

    安景翌想了下,“和大家一起叫先生吧。”

    二两点头,傻笑着点头道,“安先生。”

    安景翌失笑,二两现在是越发放得开了,他看向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沉默的三心,问道,“三心,记住了吗?”

    “记住了,安先生。”三心垂头丧气的,很失落的样子。

    二两见状,不禁问道,“三心,你怎么了?”

    三心白他一眼,“没你的事。”难道要他说,他是嫉妒王妃现在对二两,比对他还要亲吗?他们说的什么大哥之类的,三心一个都不认识。

    一直以来便是他和安景翌两个人,在侯府时便是如此,这会儿中间不禁□了个二两,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人,三心便有种被抛下了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安景翌见三心这个样子,哪能看不出来,正打算开导他一下,便听见远处传来的轰隆马蹄声。几个人向盛京的方向望去,果然没一会儿,便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正向这边过来。

    萧淮宁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他穿着银色的铠甲,头上戴着同色的头盔,坐在马背上引领着身后的士兵,整个人显得那么夺目。安景翌看着他,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他好像又认识了一个不同的萧淮宁。

    在萧淮宁率大军来前,浅沙滩的一切便已安排妥当,因此并没耽搁什么时间,便已拔营向羌州行去。

    安景翌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向身后越来越远的盛京城的方向看去,一望无际的山峦起伏,并看不到那山峦背后的盛京城。前一世,他在那座城里锁了一辈子,最后死于非命。

    “王……先生,你在想侯府吗?”三心担忧问道。

    安景翌放下车帘,三心真不愧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最了解他的想法。他是想起了侯府,不过是想起前世被逼自尽的那一夜,在夜色笼罩下犹如夺命鬼刹般的安公侯府。

    他会一步一步的变强,直到为自己讨回公道的那一日!

    大军稳步前行,终于赶在天黑前,进了羌州地界,驻扎在了芜城城郊。

    安景翌坐在临时搭的简陋帐子里,他这会儿脱了鞋袜正在用热水泡脚。虽然一整天都坐在马车里,并没走什么路,可是天寒地冻的,坐在马车上也没怎么动弹,脚都冻得肿了一圈。

    三心拿了边炉出来,夹了木炭进去正在生火。他费劲儿的吹着炉子里的木炭,“先生,你再等会儿,炉子烧起来就不冷了。”

    二两出去端晚膳了,这会儿大军才扎好营,伙房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

    安景翌泡着脚,想到白天的事,便道,“不急,你慢慢来。”他斟酌了一下,方才道,“三心,我一直记着你刚来我身边时,那时候你才七岁,瘦瘦小小的,我那时心里便在想,以后我要把你当弟弟看待,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主子……。”三心眼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被炉子里的烟给熏的,还是怎么回事。

    安景翌把脚从热水盆子里提上来,拿过旁边放着的抹脚帕子擦脚,“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的,我当你是弟弟,把你当作我亲人看待。”

    三心用手揉了下红着的眼眶,“我也没想过离开主子身边。”他说完便转过头去嘟囔道,“这二两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拿的木炭成色这么差,熏得我眼睛都受不住了。”

    安景翌知道三心这是心里想开了,便放下心来。拿了布袜过来准备往脚上套,便见大帐的帷幔被撩开了来,进来的居然是萧淮宁。

    这一整日萧淮宁都忙得很,两人到现在连句话都没说上。安景翌手里拿着袜子,脚正放在自个儿面前,这会儿见他过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脚上套。

    萧淮宁见安景翌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屈指弹了下他白皙的额头,随手拖了根凳子坐在他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布袜,一手握着他的脚踝,竟是打算给他穿袜子。

    安景翌反应过来,脚一缩便打算把脚伸回来。

    没想到萧淮宁却是紧紧握着,兀自的给他穿起袜子来。

    安景翌脸上躁得要烧起来了,三心还在这里,他也不能做出大的动作来。

    三心倒是会见眼色,烧好了炉子放到桌上,行了个礼道,“炉子烧好了,奴才去伙房那边看下。”便退出了大帐。

    安景翌一见三心出了帐子,便一个使劲儿,趁萧淮宁不注意的时候把脚给缩了回来。无奈的看着萧淮宁,“王爷,你身份尊贵,做这样的事,于礼不合。”特别是还当着旁人的面,他这王爷的威严只怕是荡然无存了。

    萧淮宁眨下眼,无辜回道,“本王本来就是庸碌昏王,给爱妃穿袜,旁人可不会奇怪。”

    安景翌哑然,着恼道,“军营没有宁王妃,只有安先生,属下担当不起。”

    “爱妃说的要做真正的宁王妃,我一直还记在心里,言犹在耳,没想到这便反悔了。”他声音透着失望,头垂着,看起来很是颓丧的样子。

    安景翌虽知道他这样可能是装的,还是忍不住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但是我们毕竟在军营,你作为一军统帅,最重要是军威,若在旁人面前这个样子,威严何存,怎会有人信服?”他这煞费苦心的,还不是为了他宁王。

    萧淮宁抬起头来,眼睛闪亮,哪里有半分失落,凑近安景翌耳边,“爱妃,那若没有旁人,便可以了。”热息从耳边沿着脖颈直钻进安景翌衣襟里。

    安景翌错身后退了坐在床沿上,扯过袜子给自己套着,抿唇道,“王爷,属下要歇息了,你请回吧。”

    这宁王贯会顺着杆子往上,果然不该对他假以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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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宁见他真动怒了,腆着脸的讨好道,“爱妃,本王错了。”

    安景翌套好了袜子,又拿了鞋过来穿,就是不见他看一眼萧淮宁。

    萧淮宁走到他旁边坐着,“爱妃难道不想知道阳平山的灾民怎么安排的?”

    安景翌穿鞋的手一顿,看向萧淮宁,他没想到萧淮宁居然知道他担心那些灾民的状况。

    佟相的长孙佟彭泽他前世便有耳闻,不仅没什么能力,还好大喜功,到时候只怕搅得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灾民又不得安宁。这些灾民是拓跋擎托付给他的,安景翌始终觉得自己对他们有责任,若是就这么撒手不管,他心里便会梗着一根刺。

    “景翌你为何这么看着我。”萧淮宁难得正经道,“灾民的事,我也是亲口答应了拓跋擎的,自然得负责把他们安排妥当了,我萧淮宁也不是个过河拆桥,言而无信的人。”

    安景翌脸上带了点歉意,他真以为宁王去南陲,便对那些灾民不管不顾了。心里虽知道这怪不得萧淮宁,但是到底对他有那么点失望,觉得他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过后便全然不管了。

    萧淮宁屈指弹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你还当真以为本王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不成。”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并没有责备安景翌的意思。

    安景翌自己反而过意不去,捂着额头解释,“我并没有觉得王爷言而无信,况且王爷答应拓跋大哥的都做到了。”当初萧淮宁答应拓跋擎的,也不过是在灾民下山之后,给他们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朝廷同意拨款修建安置点,他答应的也就做到了。

    “我只是……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多点人情味。”安景翌说完便愣住了,心里翻腾得厉害,他居然说希望宁王能多点人情味,他是昏头了不成。

    宁王是个要夺天下的人,他要站在最上面的位置,俯瞰苍生。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最不需要的便是人情味。可是,想到那个温柔笑着绞了帕子给自己擦脸的萧淮宁,安景翌便不希望这个人,有朝一日会变成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人情味?”萧淮宁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居然认真回道,“那有朝一日我若是忘记了,景翌记得提醒我,我可不想因此而失去爱妃。”

    心里涌上暖流,安景翌想,无论今后萧淮宁站在高处时是怎样,他大概都会记住这句话。

    安景翌笑了下,并没有回他那句话,倒是问道,“那王爷是怎么安排盛京灾民的?”

    萧淮宁回道,“我让严光禄继续混在了灾民里,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对,他便会通知淮佑。”

    听他这么说,安景翌放下心来,严光禄做事周详,有他在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萧淮宁玩笑道,“爱妃对本王这个安排可还满意?”

    安景翌点头,“严总管能力非凡,让他守着灾民,定是万无一失的,不过就是太大材小用了。”

    “爱妃放心,是不是大材小用,到时候就知道了。”萧淮宁脸上带着点高深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安景翌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怕是另有安排,他也不多问,只转言道,“昨日进宫,可有人为难你?”原本定的今日一早便能从宫中回到浅沙滩大营,却是拖到了晌午。

    “没有人为难那才奇怪了,本王早已应对自如,倒是爱妃你,怎么这么多操不完的心?”萧淮宁无奈的看着他。

    “我好像是问太多了。”安景翌赧颜,萧淮宁没必要每件事都像他交代。

    “你多问点本王求之不得,证明爱妃关心本王,就怕你担忧太多的事,把自己给累着了。”萧淮宁手抚到他眉心去,像是要把他皱着的眉心抚平似的。安景翌想事情时,习惯皱着眉头,他自己都没察觉,倒是给萧淮宁发现了。

    萧淮宁这句话说的亲密,有种类似情话的温存,安景翌到底还是没适应,清俊的脸上染上了点薄红。

    他那个样子,看得萧淮宁心里一热,忍不住靠近过去,覆盖到他唇上细密的轻触着,最后终于像是不满足似的,舌尖撬开他的牙缝,长驱直入的侵入他的口腔,狂风暴卷似的吸允掠夺着他嘴里的津液。

    安景翌张嘴承受着萧淮宁的入侵,身上热气蒸腾,心口也像是燃了一把火在烧着,犹豫了一下,手不仅没推开萧淮宁,倒是紧攀着他的肩膀,被萧淮宁吸允得发麻的舌尖也迟疑着伸了出去。

    萧淮宁感觉到安景翌的回应,顿时把他揽得更紧,烫热的嘴唇从安景翌的唇上移开,热息一路沿着细白的脖颈往下,所过之处都留下细密湿热的吻。

    最后又回到唇上,两人的舌头互相交缠,不断的啃噬着对方的唇舌,吞咽着口里冒出的蜜津。萧淮宁一手揽着安景翌的腰,在腰背上轻轻的摩挲着,另一手却不知不觉的解开了安景翌的衣间的腰带,悄悄的钻进他胸前散开的衣襟里面去。

    烫热的大手直接贴到腰上的皮肤上,安景翌被那热度惊得不由自主的浑身颤了下,迷蒙的眼神有片刻清醒。但是很快又被萧淮宁狂暴热烈的吻给扰乱了死路,沉沦在他的掠夺里。

    “先生,伙房刚熬好的鸡汤,我守在那里……。”

    “啪”的一声脆响,是瓷碗掉落在地上碎开的声音。

    安景翌迷乱的头脑清醒过来,看向帐门边,二两一脸呆愣的站在那里。

    低头看到正埋了头在自己胸口脖颈肆掠的萧淮宁,顿时脸上热辣辣的烧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萧淮宁,胡乱的合拢自个儿的衣襟。

    萧淮宁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推,后退了两三步。眼神凶狠的看向门口站着的二两,那眼睛深沉阴郁,跟往常带着笑平易近人的样子相比,就像是两个人。

    二两被他那眼神看得忍不住的直咽口水,心里倒是想逃跑,两只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三心就在二两的后面,他刚才搞忘给二两说王爷在帐子里了,二两就这么闯了进来。这会儿进了帐子一看,便觉出不对来,赶紧拉了二两退出了帐子。王爷那眼睛沉的,都快杀人了,只希望王妃能保住二两这条小命。

    萧淮宁这会儿心里可是真恨不得杀了二两,好不容易爱妃昏了头,给亲又给摸了,可是那奴才不仅闯了进来,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让他到嘴边的爱妃给跑了。

    安景翌哆嗦着手总算捋顺了自个儿的衣服,却是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真没想到自个儿居然会让萧淮宁为所欲为,还是在这临时搭的大帐里,还……还被二两三心两人撞了个正着。

    这可叫他,以后怎么见他们啊。安景翌手捂住自个儿的脸,他这会儿可真是,斯文丧尽了。

    萧淮宁气劲儿过了,倒也没想真把二两给怎么样,他本就没想过要在这简陋的帐子里真做些什么。只是意外得到安景翌的回应,才会忍不住的失了控。

    这会儿看到安景翌那懊恼得无颜见人的样子,倒是担心起自己以后怕是难有这样的机会来了。心里不禁可惜万分,要等他这爱妃昏头一次,可不容易。

    安景翌挺直了背僵硬的坐在桌上,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眼神不敢移动半分。

    二两和三心两人,一个端着托盘,一个在往桌上摆着杯盘碗筷。二两把菜一道一道的挨着放到桌上,最后盛了两碗饭,分别放到安景翌和萧淮宁面前。

    做完这些事,三心和二两便退后在边上站着侍候。

    萧淮宁侧头看眼安景翌,不禁失笑,看来他这爱妃,脸皮子还真是薄得很。只怕若不解决了这事,他以后都会这样不自在。

    萧淮宁作势咳了下,冷着声道,“主子的房间,不是你们奴才可以随便闯进来的,你们以前在侯府时,难不成没有学过这些规矩不成?”

    三心率先跪了下来,“王爷恕罪,这次是我们没注意,下次一定记着。”

    二两傻乎乎的还站在那里,三心拉了他一把,他才知道跪下来求饶,“王爷饶命,奴才先前不知道您在帐子里。”

    萧淮宁嗓子硬冷,斥道,“难不成我不在,你们就能随便闯进主子的屋里不成。”他说着手拍了下桌子,桌上杯盘被震得哐当响。

    屋里一时间安静得很,过了好半会儿,才传来安景翌的声音,“你们先出去吧。”安景翌对跪着的三心二两两人道。

    两人犹疑的看向萧淮宁,不敢起来,这会儿发怒的可是王爷。见萧淮宁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站起来向帐门口走去。

    待见三心两人出了帐子,安景翌方才带着笑道,“王爷煞费苦心了。”

    萧淮宁一愣,知道自个儿这把戏是被安景翌看穿了,“爱妃再不说话,本王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王爷不必费尽心机的给我找台阶下,三心二两都是我身边的人,我这会儿面对他们不自在,过两天就好了。”不过萧淮宁能为他想得这么周到,他心里却是真切体会到的。

    萧淮宁可怜巴巴的装腔作势道,“那本王这会儿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这可是王爷自个儿说的。”里外不是人的上一句可不好听,安景翌想到萧淮宁这么聪明的人无意间把自个儿比作了猪八戒,就不禁笑了起来。往常都是他被萧淮宁想方设法的戏弄,这回可难得见他口误一次,心里还真解了恨。

    萧淮宁见他笑得不怀好意,仔细咀嚼一下自个儿说的那句话,便回过味来。不过见安景翌笑得眉眼飞扬的样子,倒是心甘情愿的出了这回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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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行了半个多月,终于到达了南陲地界的青州。

    青州距离驲国内6较近,受驲国传统风俗习惯影响颇深,与其他两州相比,情况要好得多,此时还在南陲知州苏天应的控制之中。

    萧淮宁命令士兵在青州扎营下来,在原地待命。再往后走就是戎州和兖州,这两地灾民闹得最厉害,在没有搞明情况之前,不宜冒然靠近。

    此次平南,朝廷只给了两万人,徐震天为荡寇将军,还有个朝廷任命的严知行为骠骑将军,两人麾下各统领一万人马。

    严知行虽为武将,却也是国相佟晏的门生之一,且与安公候私交甚笃。这人与徐震天不同,平日里见人三分笑,似乎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可是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罚一个误撞了他一下的士兵五十板子,并站在旁边亲眼看着他受刑。

    军营里虽军纪严明,但是处罚时却到底会留个三分情面,因为指不定随时都要上战场杀敌。可是严知行在边上看着,行刑的士兵只能下了死手打。最后那士兵硬是被打得半死不活,被拖着回营帐的时候,地上沿路都是血迹。

    安景翌见到那个被拖着从自个儿眼前经过,下半身全是血迹,半死不活的士兵时,便知道这个严知行,绝不是好相与的,只怕是只会吃人的笑面虎。永昌帝把此人派过来,也不会是仅仅平寇那么简单。

    “我们当前在青州,过去便是兖州,最边上的是戎州,匪徒盘踞在兖戎两州交界的武夷山,这要是再过去的话,可就危险了,各位看我们该怎么办?”萧淮宁坐在上方,他虽然极力保持了威严,但是说到后面时声音仍微微颤了下,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帐子里除却萧淮宁外,就徐震天和严知行还有安景翌三人。萧淮宁说完这句话后,便看着底下几人,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过坐在他右手边的严知行。

    严知行端坐在那里,凝眉看着悬挂在上方的地图,似乎正在费神想对策。偶然瞟过萧淮宁的视线,却是带着点不屑,果然是个庸碌软弱的废物,这还没上战场就给吓着了。

    安景翌与徐震天相并坐在萧淮宁左侧,这会儿眼睛也都停留在地图上。徐震天是个大老粗,听罢萧淮宁的话,便大着嗓门道,“哪还用想那么多,这些个贼匪就是乌合之众,王爷放手让我老徐带人过去,看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

    严知行看一眼徐震天,嗤笑着道,“徐将军当是地痞流氓恶斗不成,战场上讲的是战略。”

    这严知行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皮斯文,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武将。他这会儿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嘲讽,那笑容便给人一种刻薄苛刻的感觉。

    徐震天从军前是个孤儿,先是被个老和尚收养,养到七八岁老和尚死了,便没人管了。为了填饱肚子,跟着些老乞丐讨饭吃。长期混迹街头,为了保命可没少跟那些街头地痞流氓恶斗。虽说他是为了自保,可是时间长了,却免不了也被人划分到地痞流氓一类去。

    严知行这会儿这么说,明显的就是知道徐震天从军前的经历的,他这话里夹枪带棍的,明着暗着的讽刺徐震天不过就是个改不了本性的地痞流氓。

    徐震天心大,可没那些人的花花肠子,也不知道听懂严知行话里的意思没有。估计他就是听懂了严知行讽刺他是地痞流氓,也不会在乎。只怕还会嗤笑一声,他老徐以前就是混迹街头的,怎么了,老子一不偷二不抢的,没干亏心事,不怕人说!

    只见徐震天眉毛一竖,“这打仗不就是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下,谁把人先打趴下了,就是谁赢了,跟地痞流氓也差不多。”

    徐震天这话或许粗暴,但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成者王,败者寇,这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不就是为了赢。

    可是这仗要如何打,怎么打才会赢,却的确是要讲究战术谋略的。

    “那严将军可有何良策?”萧淮宁对着严知行问道,既然他对徐震天嗤之以鼻,那想来他是有好办法了。

    “启禀王爷,属下愚钝,尚未想出对策。”这严知行先前讥讽徐震天,这会儿问到他头上了,自个儿也是没对策,他倒是个老滑头,话锋一转,对安景翌道,“安先生足智多谋,想来已有想法了?”

    徐震天嗤笑一声,这老家伙脸皮可真厚,自个儿没什么好的建议,倒是把主意都打到别人身上来了。

    萧淮宁照样是个没有主见的样子,这会儿听严知行这么说,便转向安景翌问道,“安先生,你怎么看?”

    安景翌盯着地图上戎州与兖州交界的武夷山正出神,乍然听到有人唤自己,方才回过神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把视线都放到了自己身上,他摇了摇头,“属下无能,还没有对策。”

    “早闻安先生大名,听说王爷倚重非常。”他这话就说了半句,后面的意思是自然不言而喻。

    既然你那么厉害,可不该没有对策,那要你这个谋士又有何用。

    徐震天眉头拧得快打结,手忍不住的放到自个儿腰上别着的大刀上,这老家伙可真欠抽,他老徐最见不得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这严知行与安公候私交甚笃,又是皇帝的亲信,虽以前未见过面,但是安景翌暗忖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宁王妃的身份的。毕竟他这次能随军,也是得了皇帝的默许。

    拿不准严知行这话是单针对自己,还是借机讽刺萧淮宁携眷出战,安景翌谦逊道,“安景初出茅庐,尚且缺乏经验,严将军久经沙场,阅历颇深,安景以后还要多向严将军讨教才是,还望严将军不吝赐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严知行即使再想找茬,这会儿也得做个样子来,他干笑一声,“安先生是王爷专程请的谋士,严某可不敢班门弄斧的在你面前充大。”

    两人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却是都没说到正题上。

    萧淮宁咳嗽一声,很是闹心的样子,“别的都暂且不管,你们都下去好生想下对策,本王可不想这么多人,都折在了南陲。”他说完便拂袖离开了大帐。

    严知行带着笑,颇有深意的看下大帐里的徐震天安景翌两人,“王爷心里不痛快,看来我们可得早点想出个好的对策来才行,徐将军和安先生慢慢商量,严某就先走了。”

    看着严知行志得意满的撩开帐幔走出大帐,徐震天气怒的拍下桌子,“这老家伙就是存心来耽搁事的,故意搅合了咱们议事。”

    “徐将军不必如此在意,他在边上看着,即使有什么好的想法,也不能明着说出来,让他以为目的达到了,倒能放松他的警惕,便于我们行事。”安景翌好声安慰怒气冲天的徐震天,这徐震天性子鲁莽,若是不给他说清楚,可能真会一个冲动,去砍了那严知行,到时永昌帝另派个人过来,不一定就比严知行好对付。

    徐震天被安景翌这么一提醒,脸上虽仍有怒色,倒是明白了点,“安先生的意思是,这严知行是……派来的。”他手向房顶指了下,这代表了什么人不言而喻。

    安景翌笑着道,“无论他是什么人派来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成。”

    ……

    安景翌从议事厅回到自个儿住的大帐,果不其然萧淮宁已经在里面端坐着喝茶了。

    他见安景翌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把他拉到自个儿方才坐的凳子旁边坐着,给他斟了杯茶,挑着眉毛道,“爱妃,本王今日表现如何?”

    安景翌见他这存心卖弄的样子,忍着笑端起茶抿了口,方才配合他似的,严肃着脸色,“很不错,活脱脱的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

    “爱妃,你居然说本王是无能鼠辈。”萧淮宁头枕在他肩上,声音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颇受打击。

    “属下可是在夸奖王爷。”安景翌面不改色,吹着飘在茶面上的茶沫,这刚从外面进屋,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从喉间直暖到心口。

    “爱妃夸奖人的方式真特别。”萧淮宁无奈道。

    往常都是他戏弄得安景翌哑口无言,这会儿可算是遭报应了。

    安景翌抿口茶,“多谢王爷夸奖。”清俊斯文的脸上带着故意作恶的的笑意。

    他这会儿是抓住了萧淮宁的三寸,要和萧淮宁这人周旋,那就得跟他一样的没脸没皮!

    安景翌喝了口茶,奇怪萧淮宁怎么半晌没出声,回头看过去,就见萧淮宁紧紧的盯着他,漆黑的眼里怀着深意,嘴角上挑,那笑容安景翌熟悉得很,不禁心生警惕。

    不自觉的挪下坐着的凳子,退后了两三步,离他远远的。

    就见萧淮宁启唇缓缓道,“爱妃,既然你这么夸奖本王,那本王可得讨个奖赏。”

    他说着,就像只看准了猎物的豹子似的窜过去,揽了安景翌在怀里,唇舌覆盖上去,手放在安景翌的下颌上,稍一使力令他张开了紧闭的口,舌尖寻着张开的缝隙侵入,卷了他的舌尖共舞,烫热的嘴唇不断的吸允厮磨着。

    安景翌挣脱不得,只得由了他去。他与宁王比脸厚,果然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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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安景翌觉得吐息困难,唇舌发麻,腮帮子发酸时,萧淮宁才放开了他,一脸餍足的笑得不怀好意,“多谢爱妃奖赏。”

    安景翌喘着气,见他那得瑟的样子,无言以对。一个不慎,便被萧淮宁扳回一层,与萧淮宁相比,他到底是弱了点。

    安景翌也不再与他嬉闹,坐下来开始谈正事,他对萧淮宁道,“王爷,你看严将军这人怎么样?”

    “这个人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待,爱妃觉得如何?”萧淮宁悠闲道,显然不把严知行放在眼里。

    那严知行早年凭着点自个儿的小聪明,通过一些朋友攀上了佟晏一门,后来便也以佟晏的门生自居。他倒有点能力,爬上了如今这个位置。可是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这严知行好弄心机,只怕最后把自个儿也给算计了进去。

    安景翌回道,“严知行这人虽然心机深沉,但是却自视甚高,这种人若与他周旋,并不难对付。”

    他说完见萧淮宁认同的看着自己,方才继续道,“与其让上面另派个不好对付的过来,不如就由了他去。”当然该防着他的,还是要防的。

    萧淮宁点头,笑眯眯的道,“我见你刚才盯着武夷山出神,是否是想到了什么?”

    安景翌一愣,没想到萧淮宁会注意到,“我只是发现,武夷山在兖州和戎州中间,两边的山路应该是相通的,若要去戎州,不一定非要走官道。”

    两边山路若是相通的,那么不仅能避过从兖州到戎州的那段路程,而且还能从兖州直接到达匪贼巢穴,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戎州武夷山下天然屏障,是最难攻克的大关。但是若从兖州直接上山,那便好应对得多了。

    “武夷山虽在两州之间,但是兖州靠山一方有一天堑,横隔其中,且并没听过有上山的路。”萧淮宁沉思道。

    安景翌犹豫半晌,“王爷可想过,先让人过去探路?”

    “这倒是个好主意,南陲如今的情况,全是那苏天应的折子里看到的,也不知道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萧淮宁笑着道,说完鼓励似的看着安景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派的人过去,不仅能摸清楚南陲现在的状况,也能更加真切的了解匪贼的实力,倘若真能找到兖州通往武夷山的路,那便更好了。”安景翌徐徐道。

    “如此看来此事关系重大,爱妃觉得该派什么人过去方才合适。”

    这派过去的人,必须得是能信任的,而且要绝对忠于萧淮宁的才行。

    安景翌抬头看了眼萧淮宁,“王爷觉得我怎么样?”他说这话时有几分心虚,因为他自荐过去,心里还存着其他目的。

    他是肯定这会儿拓跋擎与大秦二人都在山上的,从头到尾他便不想萧淮宁与拓跋擎等人为敌。若能借此机会让他先一步联系上拓跋擎,并且说服他的话,不仅能够避免了到时双方兵戎相见,或许还能化解这场干戈,让萧淮宁又得一助力。

    安景翌忐忑等待着萧淮宁的回话,可是萧淮宁刚要开口,外面便传来三心的声音。

    三心这会儿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为免耽搁事,安景翌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急切,等待三心传了话再说。

    “王爷,徐将军让人过来传话,说是南陲知州苏天应求见王爷。”三心躬身低头回道。

    自打出了上次那事,他和二两两人如今是小心翼翼。若是萧淮宁在帐子里时,便会尽量避免过来打扰。即使有事不得不出现在二人面前,也是低垂着头不敢往上看一眼。

    安景翌对此苦笑不已,这样子倒像是他和萧淮宁两个人,随时都在做那有碍瞻观的事似的。

    不过苏天应这会儿来求见,他们刚才的谈话看来只能暂且中止,改日再议了。

    萧淮宁挑眉道,“他来得倒是时候。”他说着站起来,“爱妃,我们不妨就去会一会那大名鼎鼎的南陲知州。”

    “我也去?”安景翌没听懂他前一句话什么意思,正在仔细思索,就听萧淮宁让他一同去见苏天应,不禁诧异问道。

    “你是我特请的谋士,去给我出谋划策是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安景翌一愣,但是萧淮宁说的确有道理,便跟着他去了军营见客的大帐。

    没想到进了大帐,除却苏天应,严知行与徐震天都在里面等着。

    那苏天应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却老态龙钟犹如花甲老人,脸上皮肉松垮塌陷,一把山羊胡子连同斜眉细眼,一看便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身形倒是膀大腰圆,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官府,却仍遮不住一身下垂的横肉。

    他一见萧淮宁进来,便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迎接,等到萧淮宁在上方坐好之后,便躬身上前,脸上带着刻意逢迎的谄媚笑意行礼,“下官见过宁王。”他这么一笑,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显得更是难看。

    徐震天低声啐一口,“这老家伙,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长成了这个猪头样。”

    安景翌就站在他旁边,自是听了个分明,转眼再看那苏天应,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像,手拢着放到嘴边虚掩着轻咳一声,硬忍住到唇边的笑意。

    萧淮宁看似无意的瞟眼他,方才对苏天应道,“苏大人不必多礼,你来营中可是有何要事?”

    苏天应躬身道,“王爷千里迢迢从盛京到南陲来相援,下官自当代表南陲百姓前来叩谢。”他说话间言辞恳切,似乎萧淮宁就是拯救南陲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的活菩萨。

    “苏大人可别这么说,本王初来南陲,什么都还没做呢。”萧淮宁面上带着笑,似乎对苏天应那番话很是满意的样子,眉眼间带着股沾沾自喜的自得之意。

    萧淮宁这样子看起来,活脱脱就一个目光短浅,随便被人一夸便能飞上天的庸碌无能的纨绔子弟。

    安景翌不动声色的打量,严知行果然扯了嘴角冷笑了一下,似乎对萧淮宁那样子很是不屑。

    反观那苏天应,仍笑眯着一双细长眼睛,乐呵呵的恭维道,“王爷可别这么说,您人在这里,南陲百姓高悬中的心都落了一半。”

    他这样子,再搭配他那身形长相,就像是一个只会说好话屈膝逢迎的无脑鼠辈。

    但是,这苏天应可是在南陲能只手遮天的土皇帝。他虽然长得猪头蠢脑的样子,可是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哪能真的没有脑子?即使他上面有人给他顶着,也要他自个儿有那能力手腕,才能真的横行无忌。

    安景翌心里一番衡量,便得出结论来,这苏天应是只老狐狸,比严知行可难对付多了

    萧淮宁大笑着朗声道,“苏大人可真会说话。”他嘴角一直扬着笑意,看起来被苏天应哄得很是高兴的样子。

    “下官说的是肺腑之言,可没半句掺假。”苏天应脸上肉抖着,乐呵呵的对着萧淮宁,也亏他能面不改色的说出真番话。

    “感情就是一个马屁精。”徐震天小声啐道,他一贯不待见这种人。

    安景翌蹙眉观察苏天应,发现真是毫无破绽,徐震天都被他唬住了,这个苏天应可当真了得。

    苏天应见萧淮宁高兴,趁机上前笑眯眯的谄媚着道,“军营中一切简陋,王爷身份尊贵,下官准备明日在府中备了美酒佳肴款待王爷,还望王爷赏脸。”

    安景翌琢磨,这苏天应这番作为,莫不是为了讨好萧淮宁,以免自个儿贪吞赈灾银两的事被捅出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这苏天应上面的人到底又是谁,他对宁王又是保持的什么态度,为什么要在萧淮宁的面前装蠢扮愚。

    萧淮宁朗笑道,“好,据说南地多山珍美味,刚好趁此机会本王也去见识一下。”

    他说到这里,扫眼底下的严知行几人,“本王也借机在青州城游览几天,以免待在军营里烦心。”

    他那样子做出来,却像是在责怪今日议事时,没人能提出个好的主意来。

    苏天应忙不迭的应道,“这个好说,王爷想去哪里,下官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的,保管你满意。”

    安景翌却是心里一震,萧淮宁这个时候提出要在青州城待几天,实为不智。且不说南陲百姓怎么想,会不会把他当成了和苏天应同流合乎的一群。这青州城可算是苏天应的地盘,现在还没摸清苏天应的底细,万一苏天应起个歹心,到时候可难办。

    等到苏天应走了之后,回到帐子里,安景翌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王爷,你为提出要在青州待几日……”他一股脑儿的便把自己的担忧全说了出来。

    萧淮宁笑着看他,“景翌是在担心本王?”

    安景翌眉心拢着,“王爷,这会儿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萧淮宁耸肩,“这光明正大的本王被他苏天应请进的青州城,他可不是真的没脑子,不敢对我怎么样。”

    安景翌蹙眉,虽说是这样,可是人心难测。

    “何况,爱妃不是说要探一下路,这可不正是个机会。”

    安景翌一愣,“王爷要亲自去?”

    “爱妃可愿陪同本王去闯一下龙潭虎穴?”萧淮宁嘴角上挑,一脸自信。

    安景翌愕然,原来萧淮宁是因他先前的提议,而打算陪着他一起去。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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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由于处于南陲外族与驲国内6之间,以前是个三不管的地带。直到太祖皇帝时,征服了南陲三洲,才彻底划入了驲国版图。

    至今为止,建城也有百年历史了,城墙巍峨雄壮,古朴斑驳的墙垣上印刻着不少痕迹,看得出来这座古城经历过不少战争的洗礼。

    萧淮宁一行人被苏天应亲自迎进的青州城,眼见马车就要进城,萧淮宁让马车停了下来,对外吩咐道,“本王就步行去苏大人的府邸吧,刚好顺路了解一下青州的民俗风情。”

    苏天应闻讯赶来,庞大的体型才走了这么两步路便直喘气,他擦着额角的汗水,“王爷,您要是想在城里游览,下官改日给您安排好了,这会儿太突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无妨,这么多人在边上看着,能出什么意外。”萧淮宁说着,便顺着苏天应撩开的车帘下了马车。那口气虚妄自大得很,似乎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安景翌与萧淮宁同坐的一辆马车,这会儿见他下去,对着马车门前的苏天应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也跟着下了马车。在苏天应毫无准备的情况在青州城走一圈,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苏天应对自个儿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浑浊的眼里透着深意。那侍卫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点头示意了一下,纵身几个跳跃,便向青州城奔去。

    而苏天应则迅速正了脸色,脸上带着点焦急,放下手里的车帘,转身拖着庞大的身躯,步伐不稳的向萧淮宁那边赶去。终于赶上了萧淮宁,气喘吁吁的唤着,“王爷,王爷,您倒是等等下官。

    萧淮宁瞟他一眼,他倒要看这苏天应能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摩挲着手里的白玉鼻烟壶,带着身后一大帮子人,悠闲的向城门走去。

    进了城里,走在青州城的街道上,萧淮宁摩挲鼻烟壶的手一顿,与身旁的安景翌对视一眼,发现他脸上果然也带着惊讶之色。

    安景翌这会儿的确心惊,虽说因旱灾和匪乱,大多数人都离开南陲,到了外面去避祸,可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偌大的青州城里空寂无声,街道上只偶然匆忙的有两三个人走过。临街的酒楼饭馆,全部都门窗紧锁,唯有鲜红的贩子孤独的在风中飘动着。整座青州城,仿佛就像是一座沉寂的死城。

    “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萧淮宁沉着声问道,脸上带着怒气,似乎对面前的景象很是惊怒。

    “王爷,你可不知,这城里人本来就因为天灾走了不少,这天灾还没过去,又闹出匪乱来,可不就没剩几个人了。”

    他说着叹口气,“这即使还留在城里的,也是成天的关门躲在家里,生怕出来遇到了土匪,被捉到山上去。”苏天应脸上本来就皮肉松弛,这会儿还刻意皱巴着脸扮苦相,真是眉毛眼睛全挤成了一团,那脸就像是揉坏了的面团子。

    萧淮宁眉一挑,“照苏大人这么说,这青州城之所以这样,是由于土匪到处抓人上山的缘故。”

    苏天应应道,“可不就是,要不然那土匪手下怎么可能召集了那么多人。”

    他脸上带着的表情,还有说话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之所以那么多人参加暴乱,全是给拓跋亘给逼的。

    两万人匪徒,可不是个小数目,总得找个由头来解释。安景翌暗忖这苏天应好生无耻,分明就是他逼得灾民不得不上山,这会儿倒是怕罪过全推到了拓跋擎兄弟身上。

    “这么说起来,那匪徒当真可恶,居然强逼人作恶。”萧淮宁悠悠道。

    “王爷你不知道,那拓跋亘以前就是马贼,手底下带着十几个人,专门打劫途径戎州草原的商旅,这次是给他寻了空子,煽动了部分灾民,居然胆大包天的造反。”苏天应眯细了一双眼,脸上的肉抖着,边走边向萧淮宁控诉拓跋亘的罪行。

    安景翌心里一沉,这拓跋亘应该就是拓跋擎的大哥,而拓跋擎与大秦两人,果然在武夷山。

    “苏大人说那匪贼头上姓拓跋?”萧淮宁声音拉长了,意味深长的问道。

    安景翌看眼他,估计萧淮宁这会儿也猜到了拓跋擎的身份。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王爷?”

    “我只是奇怪这姓氏,不像我驲国普通人。”萧淮宁淡淡的道,眼睛四处打量空寂的青州城。

    苏天应回道,“那拓跋亘是猛烈人,早听说这猛烈人残暴,果然是未开化的夷族,即使并入我驲国,也改不了股子里的野蛮性子。”

    “太祖皇帝说过,四方土地皆是我驲国土地,四方土地之百姓,皆是我驲国子民,苏大人这么说莫不是在质疑太祖皇帝遗训。”安景翌嘴角带着浅笑,似乎好意提醒苏天应的样子。

    这苏天应极力抹黑猛烈人,其心可昭。拓跋擎是他才认的大哥,他可见不得自个儿大哥被这么抹黑。

    苏天应浑身一软的跪在了地上,面上带着惶恐,对着萧淮宁道,“王爷明见,下官一时糊涂,绝对没有故意违背太祖遗训的意思。”他肥壮的身子哆嗦着,似乎都能看见身上肉在抖动。

    苏天应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安景翌却没错过他乍听见自个儿那番话时,看向自己的眼里闪过的那抹狠逆。心里越发忌惮起苏天应来,这人不仅装蠢扮愚,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可见其城府至深。

    萧淮宁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苏天应起来,“苏大人别这么紧张,本王没想过治你的罪,不过安先生说得也没错,苏大人以后说话可得当心着点。”

    苏天应抹着脑门上的汗,“王爷教训得没错,下官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他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刚起了一半,却像是刚才被吓得腿软了,站不住的又跌了下去。

    苏天应一脸尴尬的看着在场的几人,似乎也觉得自个儿丢脸。

    萧淮宁嗤笑一声,“苏大人这胆子可真够小的。”便吩咐了二两三心去扶苏天应起来。

    一行人一路顺畅的到了苏天应的府邸,中途并没有什么发现。不知是苏天应早先做了准备,还是青州城民真被吓得都不敢出门。

    青州城的知州府并不是苏天应原先的府邸。他原先的府邸在兖州,被匪患打得无招架之力,只得退出了兖州城。

    这临时的府邸是苏天应在青州的别院,虽只是别院,可是也修得大气磅礴,无处不是透着华贵精细。安景翌看着这红墙绿瓦的大宅子,不禁回忆起在阳平山那个晚上,拓跋擎控诉苏天应罪行时,红了的眼眶。

    宴席早已准备妥当,苏天应府上的管家一见萧淮宁一行人进府,便领了人到宴客的院子去。

    那院子桌椅已摆放妥当,一旁花坛子里的腊梅正是飘香的时候,左侧的假山瀑布也是妙绝,看得出院子里的一切都是经过精细安排的。

    萧淮宁自然是被请到了上位去坐着,他看着这院子里的景色,笑着道,“苏大人这院子,可比我王府的花园都要强上百倍。”

    苏天应坐在左下侧,“王爷可别这么说,下官的府邸在兖州,这会儿到了青州,也只得暂且借住到朋友的院子里。”

    安景翌坐在苏天应对面,听了苏天应这话,心里起先的疑惑倒是给解除了。难怪这苏天应敢光明正大的带他们来这个院子,原来是早想好了说辞。他这话明眼人都不会信,可是无凭无据的,却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菜66续续的都摆到了桌上来,大概是萧淮宁早先说过要尝下青州山珍的缘故,桌上有好几道难道一见的山珍菜品。仅是那果子狸与獐子肉,便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佳肴。

    下人片好一小碟熏烤果子狸肉放到萧淮宁面前,苏天应笑呵呵的道,“王爷尝下这果子狸肉,这可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常听人说,山中好吃果子狸,水里好吃白鳝鱼,这白鳝本王倒是吃过许多次了,果子狸还是头一回。”萧淮宁说着,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嚼了起来。

    待咽下之后,他果然一脸的喜色,“这果子狸果真不负盛名,当真是美味至极。”

    苏天应端了杯酒站起来,腆脸笑着敬道,“王爷满意就好,也不枉下官千辛万苦的寻来了。”他说完,便一口饮完了杯子里的酒。

    敬完了萧淮宁,苏天应又让下人把自个儿手中的酒杯满上,对坐他对面的安景翌道,“老夫在这里敬安先生一辈,今日多亏安先生的提点,要不今后会祸从口出,老夫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安景翌端了酒杯站起来,“苏大人德高望重,小子担待不起,以后还得多仰仗着苏大人,提点一二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谦逊恭维一番,方才饮进了杯中酒。安景翌放下酒杯坐回位置上,没放过方才推杯换盏间苏天应眼里暗藏的忌恨。看来这苏天应,是个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的人。

    狐狸难对付,扮猪吃老虎的老狐狸,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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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宴席就在虚以委蛇的推杯换盏间过去了,待下宴之后,苏天应本还安排了其余的消遣。

    他笑眯了一双细长眼睛,乐呵着邀请道,“王爷,下官在春风解意楼包了场,那楼内姑娘歌舞技巧绝妙,保管王爷看得高兴。”一双浑浊的眼睛说到姑娘时笑意更深,似乎已经搂到了那温香软玉的小腰上。

    “这一路走过来,就没见个店铺是开着的,这春风解意楼倒是一如既往的敞开了门迎客。”萧淮宁看向苏天应,意味深长的道,似乎对其中的猫腻了然于胸。

    苏天应谄媚着道,“本来是歇业的,可是下官为了接待王爷,专程安排的。”

    萧淮宁挑眉笑着道,“苏大人可真有心。”

    苏天应以为萧淮宁这是答应了去那春风解意楼,脸上笑容更明显,松垮的脸皮皱在一起,笑得像是风干的菊花褶子一样。

    可是萧淮宁却是耸了下肩,兴趣缺缺的道,“可惜今日走了这些路,本王也累了,只怕那春风解意楼,本王是无福消遣了。”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婉拒苏天应的邀请了。

    苏天应笑着的脸一僵,好半会儿才勉强笑道,“无妨,待王爷改日有兴趣了,下官再安排就是。”

    既然萧淮宁无意再去别处消遣,苏天应也没有办法,只得把人引进了早先准备的住处。他倒是个大方的,特地辟了处幽静的院子,专门给萧淮宁一人。就连安景翌,都是另安排了住处。

    他这安排可说是给了萧淮宁极大的面子与排场,无奈萧淮宁不领情,轻飘飘的一句,“安先生还是与本王同住一处院子吧,这样有什么事情也要同他商量。”

    于是,宁王府的安先生,便与宁王住了一个院子。

    出了院门,苏天应府上的管家疑惑着道,“这宁王可真奇怪,安排了舞姬他没兴趣,倒是情愿跟那个什么安先生待在院子里。”

    苏天应看他一眼,眼睛眯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

    苏天应退下之后,安景翌方才出声,“王爷,这苏天应刻意讨好,又故意装蠢扮愚,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萧淮宁倒是一点不见紧张,悠闲笑着,“既然来之则安之,管他有什么目的,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虽说是这样,但是到底是能先防着点好,何况咱们只身进到他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只怕苏天应会对王爷不利。”

    他这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这次进青州城来,他们带的人并不多。徐震天要留在军营里防着严知行,随身的侍卫也没有真能派得上大用场的,要是苏天应撕破了脸把他们强行扣留在青州城,他们估计也奈何不得。

    萧淮宁却是没个正经的道,“爱妃如此担忧本王,我心甚慰,也不枉费我们夫妻一场。”

    他那唱作俱佳的样子,倒像是一直等着夫君回心转意的深闺怨妇,这会儿终于见到夫君回头了一样。

    安景翌气恼,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闲心调笑。这涎脸笑着挤眉弄眼的样子,哪像个尊贵的王爷,分明就活脱脱一个市井登徒子。

    旁边看着的二两一个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安景翌看过去,边上待着的三心和二两,果然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安景翌无奈的道,“你们先下去吧。”

    二两和三心顿时像是如蒙大赦,赶紧夺门出了这屋子。

    等二两三心出去之后,安景翌方才看过去,对萧淮宁道,“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何打算?”

    萧淮宁偏头,想了会儿,正着脸色道,“爱妃,本王欲与你行周公之礼,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不知可否?”

    安景翌气怒,“王爷?”他嗓子压着,看得出来是真被气着了,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萧淮宁委屈着脸,“爱妃你自个儿问我怎么想的,有何打算。”他说着,眼里暗藏着笑意,“本王现在打算的,便是什么时候能与爱妃行了周公之礼。”

    安景翌拿萧淮宁没辙,心里窜着的那股子气都没力气再往上了,浑身无力的道,“王爷,我现在与你谈的是正事。”他发现,萧淮宁装傻充愣的功夫,与那苏天应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萧淮宁坐端正了,义正言辞的道,“古语有云,食色性也,行周公之礼怎么就不是正事,爱妃这是罔顾圣贤教诲。”

    安景翌心里满是担忧,可是萧淮宁偏偏顾左右而言他的,一点都谈不到正点上去,倒像是在故意回避似的。

    丧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桌上早先沏的,这会儿已见凉的茶,仰头一口喝了,压了点心里的火气,“看来是景翌多管闲事了,王爷自个儿都不担心,我真是白操了心。”

    他这会儿心里是真见了气,气萧淮宁故意岔开话题,也气他什么都不给自己说。他以为阳平山回来那个晚上,他们便没什么好在对方面前掩藏的了。

    屋里沉默了会儿,最后萧淮宁像是妥协似的,过去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屈指弹下他额头,无奈道,“爱妃你可真不公平。”

    安景翌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个指控是怎么来的。

    “只许你州官放火,不准我百姓点灯,你说你是不是不公平?”萧淮宁声音带着点调笑,可是却看得出来他的确是认真的。

    安景翌沉默,萧淮宁的指控不无道理,他的确有许多事没有给他说,他甚至不能给任何人说。

    可是,他那也是迫于无奈,寻常人谁会相信一个人会死而复生。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要么把他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要么就是妖言惑众的妖怪给烧死。

    “你早知道拓跋擎与南陲匪患关系匪浅,可是早先却一字未提。”萧淮宁说着,忍不住又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比先前都要用力,似乎是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景翌手捂住自个儿额头,呆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萧淮宁这是因为他隐瞒拓跋擎的事而责怪他。

    “你提出去自个儿探路,就是想与拓跋擎联系。”萧淮宁声音继续传来。

    安景翌哑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见萧淮宁脸上带着失望,忙解释道,“拓跋擎是我才认的大哥,我不想看到王爷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才会想着去劝他投诚,并没有想过要通风报信。”

    萧淮宁无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知道你不会通风报信,我气恼的是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明白。”而是拐弯抹角的提出去探路。

    安景翌低垂了头,自知理亏,这事于情于理来说,他都不该蛮着萧淮宁。

    “你担心我会对拓跋擎不利?”

    安景翌头垂得越发低,因为他的确那么想过。

    萧淮宁两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爱妃,本王这么令你不能相信吗?”

    安景翌眼里带着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去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

    他一生被苛待,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萧淮宁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他感受到了,可是他做不到如他一样的信任来回报。

    不是不想,是他不能。他原先想着,背靠萧淮宁这座大山,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后来想着,回报萧淮宁的信任,全心全意的助他夺得天下。即使是身为男子而雌伏为人妻,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要他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交给萧淮宁,他却做不到。

    萧淮宁眼里带着失望,“景翌,让你信任我,真的那么难吗?”他叫他的名字,足见心里有多失望。

    安景翌张了下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他似乎早已失去了那个能力,连自己的亲人都一心致你于死地,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相信的。

    萧淮宁站起来,深吸了口气,“你自己想会儿,我去隔壁的厢房歇息。”他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在全力压抑着自个儿心里的某中情绪。

    看了眼仍然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安景翌,迈开腿向门外走去,就在他要踏出门时,身后却传来安景翌细如蚊呐的声音,“为什么你会这么无条件的相信我?”

    安景翌手紧揣着放到膝盖上,比上一世在浣碧院等待安景翌带人过来问罪时还要紧张。

    萧淮宁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他不过就是个在新婚之夜,大言不惭的空口说白话的毛头小子。他一无所有,甚至还是个残疾的废人。

    萧淮宁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因为你是安景翌。”他漆黑的眼睛深沉如墨,里面仿佛掩藏了许多的情绪,可是却沉不见底的让人难以挖掘开来。

    安景翌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握着的手却是蓦地一松,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睛明亮而耀眼,“我会努力的信任你。”

    或许他不明白萧淮宁为什么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安景翌这个人,但是有他那句话就够了,他还有什么可退怯的。萧淮宁,是第一个因为他是安景翌,而正眼看他,并且全心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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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您……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苏天应抖着肥胖的身上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把萧淮宁一行人挡在了门口,看样子是刚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

    萧淮宁头戴金冠,身上披着件黑色的狐毛大氅,整个人看起来华贵不凡,他看着面前的苏天应,淡淡的道,“怎么本王要去哪里还要向苏大人报备不成。”他眉心轻微拢着,似乎颇不耐烦的样子。

    苏天应干笑一声,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王爷,下官这不是担忧你的安危嘛。”

    “苏大人管辖的地区,本王放心得很,苏大人不必忧心,尽管去做自己的事便是。”他说完便向外走了去。

    安景翌对着苏天应点了下头,便跟着出了苏天应临时的知州府邸。

    苏天应站在原地,被萧淮宁那一句话给堵死了,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一同去,他总不好再说要跟着了。眼睛眯起来,凭空说道,“都准备好了吗?”他声音透着股石缝里挤出来般的冷冽,与往日刻意谄媚讨好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跃了出来,单膝跪在苏天应面前,低头恭敬道,“回禀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宁王一行人插翅难飞。”

    苏天应满意的露出了个笑容,手抚了下脸上花白的胡须,“如此,那便好。”他那脸上深沉莫测,哪有半点愚钝的样子。

    待走远了之后,安景翌方才道,“王爷,苏天应若是不甘心,只怕还会派人跟着。”

    萧淮宁倒是不担心,“无妨,这狐狸就是要把尾巴露出来了,才好逮个正着。”

    “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安景翌眉头深锁,他们就只带了几个侍卫,现在也不知道那苏天应的目的,若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力有不及。

    萧淮宁侧脸看他,剑眉星目的脸上带着抹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凑过去,贴着安景翌的耳边小声道,“爱妃难不成认为本王是那般没什么准备,便直闯龙潭虎穴的无脑之辈?”

    安景翌耳廓被他吐出的热息熏得泛红,怔了良久,方才明白了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暗忖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当初在王府时安公候府不过派人递了张请柬,转瞬便传到了萧淮宁耳朵里。这会儿萧淮宁只身出门,怎么可能会没几个暗卫跟着。

    “所以,爱妃你就安心的欣赏这青州特有的风貌景色吧。”萧淮宁回身握住他一只手,拉着他往前走。

    安景翌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侍卫,虽离得远,但是却也是能看到的,赶紧欲盖弥彰的把手抽了出来,“王爷,我们出来是为了探听武夷山的事,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萧淮宁见他那生怕被人发现了的样子,也只得作罢,听了他的话便回道,“无妨,咱们有的是时间,即使这次探听不到什么,改日再出来便是。”他语调轻松自在,似乎他们专程便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探听武夷山情况,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景翌一怔,不禁问道,“难道王爷一点都不急?”他早先便有感觉,萧淮宁这次平南,表面上很急切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行动,似乎有意放慢了步调。

    “阳平山救灾便惹来许多注目,皇叔现在只怕对我也是忌惮得很,爱妃觉得我这次若是在短时间内把南陲的乱子给扫平了,那当如何?”萧淮宁挑眉问道。

    安景翌心里一沉,到时候只怕永昌帝会把萧淮宁视为心腹大患,如前世一般不择手段的毁了佛珠手串,除萧淮宁兄弟二人而后快。他到底没有萧淮宁想得长远。

    萧淮宁自小便深处后宫,还没成人便被迫卷入朝堂斗争,若要保得自身周全,只怕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方才能够全身而退。安景翌想到这里,心口不禁抽紧了一下,萧淮宁并不比他轻松多少,或许活得跟艰难。

    突然感觉额头被人弹了下,安景翌捂着额头看过去。

    萧淮宁笑着道,“爱妃,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青州城还真是空落落的,咱们不妨到附近的民居去看一下。”

    大街上少有人走动,才发现一个人,看见他们走近便立马跑远了,倒像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安景翌点头,跟着他绕过大道的主街,向左侧一条巷子走去。抬头看着萧淮宁带着浅笑的侧脸,心里亮如明镜。萧淮宁像是发现他在看自己,侧过头来对他笑了下。安景翌难得没回避他的视线,直说着回了个浅笑。

    过去的事情,他们都无力改变,可是在当下,他们却可以竭尽全力的,在风雨飘摇中护得对方周全。

    过了那条窄巷,萧淮宁像是刻意往偏僻的地方走似的,几人穿过简陋的民居,越走便越荒芜。安景翌蹙眉,按捺住心里的疑惑,他估计萧淮宁这么做,定是有什么目的。

    终于,几人在走到在一片小树林时停了下来,萧淮宁站立在原地,抚着拇指上的扳指,像是闲聊似的道,“诸位跟了我们一路,该出来见一下了吧。”

    原本在说话的三心和二两一听见他这么说,便噤了声。原本站在安景翌后面的三心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安景翌边上站着,像是要护着他似的。二两见状,也赶紧站到了他另一边。

    这两人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会儿这么做,倒都有点舍身护主的意思。安景翌抿紧了唇,信任的看着萧淮宁,他相信不会出什么事。

    随行的侍卫都把刀拔了出来,沉默的转头四处张望着,随时准备与敌人放手一搏的样子。

    一时间,整个小树林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南地特有的寒风灌过树枝间的摩挲声。

    等了半天,却不见人出来,萧淮宁嗤笑一声,像是故意激怒暗处跟踪的人似的,“怎么,你们主子让你们跟着,这会儿倒是不敢出来见人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从天而降数十个黑衣遮面的人,身手利落十足,可见都是经过训练的。其中为首一人道,“既然宁王爷盛情相邀,那便别怪我们要了你的命。”他说完,便率先拔了手上的剑出鞘,直接向萧淮宁刺去。

    随同他一起的黑衣人见状,也纷纷举起手中的剑,一个个的全部冲着萧淮宁而去。安景翌看得分明,这些人目标盯准了萧淮宁一人,丝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出手狠辣每一次出剑都是直接奔着要害而去,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了萧淮宁。

    安景翌眼睛蓦地的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利落的出手对付黑衣人的萧淮宁,生怕一个不慎,黑衣人的刀剑便会落在他的身上。

    黑衣人的目标是萧淮宁,根本不把安景翌主仆三人放在眼里,这会儿正跟护在萧淮宁面前的侍卫拼得热火朝天。可是安景翌几人站在战圈里,难免会被刀剑误伤到。

    就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像是杀红了眼一样,手里拿着的剑直向安景翌的面门刺去。萧淮宁一脚踢开那个差点伤到安景翌的黑衣人,转头对三心二两吩咐道,“把你们家先生带到旁边去。”三心二两见状,赶紧护了安景翌远离了战圈。

    安景翌随着三心二两远远的在一颗大树下避着,看着混乱的战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音。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在那里,不仅帮不上忙,可能还会给萧淮宁几人添乱。可是心里却仍是火燎似的,恨不得能冲进战圈里去。

    毕竟是敌众我寡,很快萧淮宁这边便见了颓势。安景翌看得心惊胆战,心里惊疑为什么暗卫还没出现,莫不是自己先前猜错了。正担心萧淮宁别真出什么事,就见凭空降下了十几个人,个个身穿黑色的劲装。

    这些人一出现,便直接拔了手中武器加入了打斗,手起刀落见就见黑衣人一个个的倒了地。才一转瞬的功夫,原先袭击的黑衣人便被清剿了个干净。

    打斗一歇,穿黑色劲装的十几人便纷纷跪在来安景翌面前,为首一人道,“属下该死,差点酿成大错。”

    萧淮宁皱眉看着跪在面前的十几人,“赤宵,怎么回事?”

    赤霄也就是那为首的暗卫,他低着头很是羞愧的样子,“属下被一拨来历不明的人给引开了。”

    “可查清楚了是什么人?”萧淮宁沉声问道。

    安景翌这会儿已从远处过来,听到赤霄的话,心里暗暗心惊。居然还有另一拨人,或者说他们全是一个人派来的?

    赤霄回道,“属下惭愧,那些人全死了,活下来的也咬破了毒囊自尽,未来得及问明来历。”

    萧淮宁摆手道,“你们先起来吧,这也怪不着你们。”

    赤霄等人站了起来,他想了一下,回道,“毒囊里的毒是瑶花,那些人应该不是南陲当地的。”

    瑶花喜热,南陲地属严寒,不可能会有瑶花生长。那么,那另一拨人便不是方天应派来的。安景翌心里暗沉,看来暗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敌人。

    萧淮宁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尽快查明另一拨人的来历。”

    见赤霄等人领了命,萧淮宁便领着安景翌几人向小树林的一边走去。

    安景翌问道,“王爷,我们不回青州城?”他们走的这方向,刚好与青州城背道而驰。

    萧淮宁回道,“暂且不回,让方天应那老狐狸忐忑几天。”

    “刺客是方天应派来的?”他虽是询问,可是却像是确定了似的,语气笃定。

    “没错,咱们就如了他的意的失踪几天,刚好也趁机去那武夷山转一圈。”

    “方天应为何想取王爷的命”莫不是担心自个儿的罪行败露,可是即使萧淮宁死了,朝廷照样会派其他人过来。

    萧淮宁屈指弹下他额头,“爱妃自己不是已经想到了?”

    安景翌了然,方天应这么做,恐怕与盛京城的一些人关系匪浅。他能做这么久的南陲土皇帝,若没个庞大的靠山,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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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行的侍卫有几个受了伤,萧淮宁干脆把侍卫都打发了回去,也好让那个苏天应心里有个底,忐忑不安几天。

    侍卫走了后,除却萧淮宁与安景翌,身边便只跟了二两和三心两人。由于有暗卫在,倒也不担心路人会再遇到埋伏。

    一路出了青州城,再继续往南边走,看那方向,竟是向着兖州走去。

    安景翌研究过南陲地图,刚出城没一会儿便发觉了,侧过头面向萧淮宁,“王爷打算这几天去兖州?”

    “没错。”萧淮宁看向他,笑着道,“那武夷山位于兖州与戎州交界,我们在青州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亲自去趟兖州,或者直接到戎州也行,兴许能有意外收获。”

    安景翌蹙眉,“可如今戎州在匪徒掌控中,兖州处于杂乱无人管的状态,恐怕会有危险。”据他所知,拓跋擎的大哥拓跋亘,对朝廷恨之入骨。若是一个不慎遇到,让他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王妃,拓跋大哥与秦大哥不都是戎州人吗?”二两大概是听他们提到了戎州,便兴奋道,“我们可以去投奔他们。”

    二两那个性子,说好听了是耿直,说白了就是缺心眼,估计一点都没把拓跋擎与大秦二人和匪徒想到一起去。

    萧淮宁听罢,面上带着笑,意味深长的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倒是可以去投奔他们。”

    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提醒安景翌,他先前因为小人之心,而猜疑萧淮宁会对拓跋擎等人不利。这件事,无论如何,可都是安景翌理亏。后来两人虽说开了,但是安景翌到底欠着萧淮宁的。

    安景翌哑然,心里暗叹二两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本都揭过了,估计这会儿他一提,下来后萧淮宁又该借机讨要什么好处了。宁王爷其他的事不见得精通,但是顺杆往上爬的功夫,却是难得的厉害。

    安景翌假咳一声,“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身在何方,还是得靠自己的好。”

    二两失望道,“说得也是,只能看运气,能不能遇到……哎,三心你踹我干什么。”二两莫名其妙的看向身旁的三心。

    三心暗地里白了他一眼,二两这心眼缺的,王爷和王妃提到他嘴里那个什么拓跋大哥时,明显的神色不对,他居然都没看出来。

    二两无辜的回看他,哪知道三心根本就不再理他。捂着被狠狠踩了的脚,二两只得自认倒霉,准是他哪里又惹着三心了。

    这两人闹那么大动静,萧淮宁和安景翌自然不可能没发现。

    萧淮宁笑了下,倒也没再拧着拓跋擎的事不放,只解释道,“南陲这些日子流民众多,时不时的便会有生面孔出入,咱们找个地方换套衣服,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他说完了看向三心,三心赶紧提了下背上挎着的包袱,“王爷放心,你昨儿交代之后,我就全都准备好了。”他原本以为这些旧衣服是接济灾民的,没想到却是这个用途。

    安景翌看了下,当即明白过来,萧淮宁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算到了这一步。

    纵使萧淮宁在他面前毫无心机的样子,可是他到底是个步步维艰的一路走下来的前太子遗孤,又怎么可能不先筹谋好了,便莽撞上路。

    几人找了个荒山野岭四处无人的地方,换上了三心带来的旧衣服。

    萧淮宁随手拍了两□上的衣服,厚重的棉衣发出闷响声。他倒显得自然得很,看不出来一点不适应,倒像是常年都是这么穿的。

    转头看到换好衣服的安景翌,倒是盯得目不转睛起来,就差把两颗眼珠子都钉在上面了。

    安景翌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扯了下自个儿身上的棉衣,上下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不得不对萧淮宁问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安景翌穿的是件青色的粗布棉衣,也没什么款式,看起来倒是保暖,但是人也像个吹了气的皮球似的,涨大了一圈。不过他本就瘦弱,身量单薄,这么一穿,倒也不显得臃肿。

    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少了股子万事皆空的淡漠,多了点俗世的烟火气。这会儿看着眼前的人,萧淮宁便突然产生了一种,面前这人能够实实在在的够着了的感觉。而不是随时都像股模糊的青烟似的,风一吹,人就不见了。

    他按捺住心底涌上的热流,挑眉笑着道,“既然连衣服都换下了,爱妃再唤王爷可不适合了。”

    安景翌上下打量萧淮宁,差点没笑出声来。只怕即使他现在当着他人的面唤萧淮宁王爷,也没人会相信了。

    萧淮宁可没安景翌那么幸运,本来就宽肩窄背的,人也生得高大,再穿了件灰色的厚重棉衣,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笨重得很。若说他是乡村里的庄稼汉,只怕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脱下了华服,整个人虽说少了那份华贵不可冒犯的气势,倒也显得亲和了许多。他笑着时倒没什么,但是若仔细观察,特别是与他对视时,眉眼间那股天生贵胄的威严还是会逼得人不得不移开视线,不自觉的对他退让三分。

    安景翌回道,“那该唤王爷什么?”是该统一一下口径,要不然到时候言行间露了馅,再怎么打扮也是无济于事。

    “景翌唤我夫君如何?”萧淮宁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牙,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可见正为自个儿这主意得意。

    “王爷可见过驲国民间,有哪户人家会娶个男子为娶的?”宁王果然是宁王,即使换了套衣服,骨子里的不正经也不会消失。

    萧淮宁眼里闪着的光一下子给扑灭了,很是失望的样子,“景翌也不能确定,民间就没娶男妻的人家。”

    安景翌头痛的应付他,“王爷,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换衣服,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还是贴近寻常百姓,不要出格的好。”

    他虽然想到萧淮宁可能只是借机戏弄,不可能真会那么离谱的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来,但是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上一两句。

    萧淮宁笑得得偿所愿的样子,“那好吧,既然爱妃这么说了,爱妃就直接唤我淮宁吧。”

    安景翌犹豫,“这样好吗?”虽说普通百姓可能并不知道堂堂宁王爷的名讳,但是想到要这么唤他,安景翌却自己先不自在起来。

    “我唤爱妃的名字景翌,爱妃唤我淮宁,就这么决定了。”萧淮宁好像知道他的顾忌,习惯性的屈指弹下他额头,便向前走去。

    “淮宁?”安景翌捂着额头在原地想了下,看着前方虽努力要走得潇潇洒洒,可却仍显得笨重十足的宁王爷背影,不仅笑了起来,跟上他的脚步向兖州走去。

    既然都决定要做夫妻,他又何必再计较一个称呼。或许萧淮宁之所以总在他面前那么肆无忌惮,也并不只是想要戏弄他,而是因为他只能够在他的面前,放下自己的伪装和防备。

    商量好了之后,决定装作是青州一个村子逃难出来的四人。安景翌和二两两人是兄弟,而二两则惶恐着稀里糊涂的当了回尊贵的宁王爷的兄弟。

    南陲百姓在苏天应的严酷欺压下,多多少少的都对朝廷怀着股怨愤激怒。若是知道他们是逃难出来的,肯定不会多加追究他们的来历,而且还会同情万分。

    青州与兖州相隔并不远,天黑前四人便到达了兖州。进了兖州城,却是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

    与青州城像个空城似的空寂不同,整个兖州城人身鼎沸。但是却不像先前所想的,由于无人看管而混乱不堪。虽然街道上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却显得井然有序,并没有抢夺打斗的场面发生。

    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水井,灾民们都在那里排着对,手里拿着的或是缺了口的瓷碗,或是泥巴色的土盆。井口有人统一的给大家伙发水,每人可以分得一小碗。

    南陲干旱三个月,至今仍未下一场雨。这些灾民渴了这些日子,居然没有在井边哄抢,也没人嫌分得的水不够,领了自己的那份,便自发的让开了。

    这奇怪的现象,怎么可能不让安景翌几人惊讶万分。

    天灾时分,饿殍遍野,为了点吃的,父母兄弟相残,食人肉的都有。可是这兖州城,却像是有股绳子在牵着似的,每个人都在那跟绳子上循规蹈矩的走着。

    安景翌看向萧淮宁,两人目光对上,眼神教会间都明白了对方想的什么。

    这城里的种种显示,明显是有人在控制着兖州的局势。灾民的日常生活,只怕也是有固定的人在打理照料的。若非如此,这城里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不可能还能这般有条不紊。

    苏天应先前说的什么兖州目前无人看管,只怕是为了逃避罪责而胡扯一通。而他自个儿,看来也是被拓跋亘带人给打得匆忙逃出的兖州城。所以才会在青州,设了那个什么临时的知州府邸。

    南陲□,看来要比苏天应折子上写的厉害许多。恐怕再过段时日,这南陲易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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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个城郊的破庙混进去。这里大多数人都是青州那边逃过来,在兖州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得暂时的窝在破庙里。

    南陲气候湿冷,特别是入夜之后,寒风刮过来,若是没有挡风的地方,更是彻骨的寒冷。估计过不了几日,人便给冻死了。因此即使破庙环境并不好,狭小而破败,屋顶还有地方漏风,却仍是挤了不少人。

    安景翌脸上抹了层泥灰,一张脸上就一双眼黑白分明的透亮眼珠子还看得出来本来面目,他挨近了萧淮宁,小声道,“淮宁,这些人好像都不主动跟人说话的样子,我们要怎么打听?”

    萧淮宁看他花猫似的脸,心里不觉一痒,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一把。

    安景翌赶紧躲开他的手,看下左右,皱着眉头压着声音小声道,“淮宁?”

    虽说屋里大家都在顾着自个儿,也没怎么交流,可是万一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也保不齐的会坏了事。

    萧淮宁笑着递了样东西到他面前,安景翌低头一看,他手心里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小块干了的泥块。安景翌不解的看下他,“这泥块怎么了?”

    他低了头仔细的打量趟在萧淮宁手心的小小一块,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问题。莫不是这泥块暗藏了什么玄机?

    “这是景翌脸上掉下来的,我要好生保存着,”萧淮宁一脸正色的道。

    安景翌脸上涂的湿泥灰,这会儿干了之后在脸上形成了一整块,他刚才脸上一皱,泥块龟裂了便掉下几小块来。

    安景翌再看了眼面前的泥块,直觉无视了过去,“淮宁,看来我们要想办法找人套近乎,才好从这些人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萧淮宁讨了个没趣,自家爱妃根本不搭理他,只得讪讪的收了手,回道,“你说得没错,只是这些人看起来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见萧淮宁终于认真与自己谈起正事来,安景翌不仅松了口气。他发觉,萧淮宁在他面前,似乎有越活越回去了的趋势。

    这一筹莫展的商量着该怎么去和那些明显看起来不好接近的人套近乎,便突然听到原本空寂的破庙里传来一阵响动。

    三心拉了下安景翌的衣摆,示意他看过去,“王……大哥,你看那个孩子好像是生病了。”

    安景翌看过去,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五六岁的小孩,那孩子低声呜咽着,声音比猫叫打不了多少,似乎是没什么力气大声哭出来。

    安景翌心里一转,便向那边走去。萧淮宁见状,让三心和二两守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若是突然间过去太多人的话,恐怕会让人起疑心。

    那妇人与怀里的小孩子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这会儿连喝的水都不够,更别提拿水擦身子洗衣服了。妇人见安景翌走近,便瞬间像是长了刺的刺猬,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安景翌站在原地,为免吓着了她,也不再靠近,蹲下去与她平视,笑着道,“大嫂,你别怕,我懂点医术,孩子这明显是病了,你让我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那妇人脸上有一刻松动,像是被安景翌说动了,紧搂着孩子的手松了下。可是她旁边的男人却突然挡在了妇人的面前,“我们不让你看,你管好自己就好。”

    那男人瘦得很,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又破又脏。嘴唇干裂,脸色蜡黄,一看便知道他这会儿估计也不好。不过他仍是挺直了脊背,摇晃着身子的护在妇人和孩子的面前。

    安景翌看他拼了命的护在那娘俩儿面前的样子,估摸着这应该是两口子,便对那男人道,“大哥,你放心,我没什么坏心,就是见孩子可怜。”

    他说完,不动声色的侧头扫了眼男人身后正搂着孩子小声啜泣的妇人,方才继续道,“这孩子可不像大人,要是病了不治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妇人听完他的话,果真吓了一跳,抱着孩子从男人身后出来,“你给我的孩子看一下,他病了好几天了,额头烧得烫手,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她声音凄厉,跪在地上不断的给安景翌磕头,头磕在地上发出实打实的闷响声。

    安景翌赶紧过去,想扶起那妇人,男人却顽固的拉住女人一直胳膊,把她往自己的身后拽,气急败坏的道,“我让你在后面躲着,你听不见是不是。”

    他刚说完这句话,便一个劲儿的咳起来,手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的。

    妇人哭花了一张脸,不敢再惹他生气,生怕他别咳出什么好歹来。怀里烧得昏沉的孩子大概是听到了妇人的哭声,迷糊的睁开眼,嘴里小声唤着“娘”。

    她轻拍着孩子,孩子懂事的又闭眼睡过去了,妇人更觉心疼,对男人道,“徐大年,你就忍心看孩子一直病着。”

    破庙里其他人原本都一言不发的旁观着,这时一个大爷大概是见这一家子实在可怜,忍不住劝道,“徐生他爹,我看这小伙子没什么恶意,要不你让他看下,徐生他娘说得没错,徐生一直这么病着也不成。”

    其他人见状,便也附和了起来。这天灾的年头,饿死病死都是常见的事,能遇上个大夫,也是证明这娃子命不该绝。

    徐大年紧绷的脸有了点松动,自家的孩子谁不心疼,看他这么病怏怏的他这当爹的心里也在滴着血。

    安景翌见状,立马道,“徐大哥你放心,我们也是从青州过来,就是见孩子这么病着不行,不瞒你说,我也不是大夫,就是稍微懂点,希望能帮着点你们。”

    徐大年颓丧的弯了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让开了。

    安景翌知道他这是妥协了,赶紧过去给孩子看病。那孩子脸上烧得发红,手放到他额上触了下,立马便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这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孩子即使能侥幸活下来,脑子也会给烧坏了。

    妇人紧张的看着安景翌给孩子把脉,见他眉头皱着,不禁担心的道,“小兄弟,怎么样了,我徐生没事吧?”

    这孩子明显是得了风寒,又没怎么注意,再加上这破庙环境差,估计就更顾不上了,这才转成了高热。安景翌见妇人那个样子,不忍让她担忧,安慰道,“大嫂你放心,娃子就是得了风寒,我去外面采点草药熬了给他喝,只要热退了下来,就没事了。”

    可是南陲干了几个月,土地都干得开裂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草药让他采。

    “小兄弟,大嫂谢谢你了。”妇人喜极而泣,拉着徐大年就要给安景翌跪下。

    安景翌赶紧道,“大嫂,大哥,你们可别,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可承不起你们的大礼。”

    徐大年红着眼眶,“小兄弟,刚才得罪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两口子记一辈子。”

    安景翌见这夫妻俩这样子,心里倒是不自在起来,他这么做,也是怀着私心的。与他们一比,自个儿倒是显得过于功利了,可受不起这淳朴的两夫妻把他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

    萧淮宁在后面看着,始终没出声,这会儿见安景翌把事情办成了,脸上不禁浮上抹笑。

    ……

    “这会儿在兖州城附近估计是不可能找到草药了,咱们只能去附近的山上碰下运气。”安景翌看着面前的荒原道。

    一眼望过去,全是枯黄的杂草与干裂的黄土,根本就见不到一颗绿色的植物。

    “也只能这样了,二两和三心你们在回破庙去看着,我和景翌到徐家夫妻说的燕宁山去。”萧淮宁吩咐道。

    “可是……。”三心犹豫道,就他们两人上山,只怕不安全。

    “没事,你们俩跟着也没用,只有我一个人认识草药长什么样子,有王爷在旁边看着,你和二两放心回破庙去。”安景翌安抚三心道。

    主子都下令了,三心也只能无精打采的和二两回了破庙。

    萧淮宁笑道,“我们跟山还真是有缘,盛京有个阳平山,戎州有个武夷山,这会儿又出来了燕宁山。”

    安景翌无奈道,“只希望这燕宁山真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要不他还真是愧对徐家夫妻。

    两人到了山顶,发现山上虽然要比底下好上许多,但是由于没有雨水的关系,树木也枯死了大半。

    在山里面转了半天,正当两人要失望的打道回府时,却突然发现了湾山涧,虽然水已经很少了,但是山涧周围的草木却还是生长茂盛。大半片山坡上,生长着各自的草木。

    安景翌赶紧奔了过去,仔细找了起来,好在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拿了小铲子赶紧拔了放进带来的篓子里。忙了大半会儿,篓子里放的各种草药有半篓了。

    萧淮宁看着前面时不时的抹一下头上的汗,专心采草药的安景翌,不禁道,“景翌,先休息一下吧。”这都一个忙了大半天了,也没见歇会儿。

    安景翌看向他,“没事,我不累。”又低头拔了颗草药,抖散了根上的土,放进身边的篓子里。

    萧淮宁干脆走过去,直接抢过他手上挖草药的小铲子,安景翌不解的看向他。

    萧淮宁擦下他额上的汗,“还说不累,你看这么冷的天,你脸上汗水就没见停过,这篓子里的草药也够多了,那孩子用不了这么多。”

    “我想再采点冬花,徐大哥咳得那么厉害,看来已经是冗疾了,要是再不治,只怕以后都会落下咳嗽的病根。”安景翌胡乱抹了把脸,就想接过萧淮宁手里的铲子,继续去干活。

    萧淮宁无奈的叹声,“你这么拼命,是不是觉得愧对徐大年夫妻?”

    安景翌不解的看向他。

    萧淮宁习惯性的屈指弹下他额头,脸上的泥灰都被汗水冲得露出一道道的白杠来,“你觉得自个儿是怀着目的的接近他们夫妻的,所以心里有愧,难不成不是?”

    安景翌失笑,“王爷你想多了,虽然是为了取得破庙里的人的信任才会那么做,可是我也是真心想给那孩子治病,这两者并不冲突,我可没胡思乱想那么多。”

    萧淮宁干咳一声,抚下自己的鼻梁,“没想多就好。”倒是他自己想得多了。

    安景翌侧头看他,“难不成王爷以为我胡思乱想,所以想着安慰我。”

    萧淮宁耸下肩,大方承认,“我可担心你把我得爱妃给累着了。”再弹下他额头,“不是说要唤淮宁吗?”

    “好吧,淮宁”

    “这还差不多。”

    风吹过山涧,只听到清脆的水声,与枝叶的摩挲声,还有轻轻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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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景翌把手里熬好的药递给于白梅,于白梅也就是徐生的娘亲,她感激对安景翌点了下头,小心的把药碗接过来,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徐生喝下。

    安景翌坐在旁边看她喂药,闲聊似的问道,“大嫂,你和大哥怎么会带着徐生流落到这里来?”

    于白梅喂药的手一顿,叹口气舀了一匙子药继续喂到徐生嘴里,“还能有什么原因,大家都是被那个苏天应逼得走投无路,才会逃到这兖州城来。”

    徐生那小孩乖巧得让人心疼,他娘喂了药到嘴边,就乖乖的低头喝了,也不见他抱怨一声苦。

    “大嫂,兖州城现如今也只那口水井有点水,要是哪日兖州的百姓不准咱们这些外地来的去领水了可怎么办?”安景翌手揉下徐生头顶的头发,一脸的担忧。

    “还能怎么办,咱们本来就理亏。”于白梅喂完了药,随意用袖角给徐生擦了下嘴角沾的药汁,“不过有那两位爷在,应该不会不管咱们的。”

    “哦?”安景翌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嫂你说的那两位爷是?”

    于白梅奇怪的看向他,安景翌笑道,“大嫂,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这两日才来的兖州,所以还什么都不了解。”

    “唉,难怪了,那两位爷不就武夷山那两位,要不是他们,估计咱们这么多人,早被那□的苏天应给折腾死了。”于白梅啐了口,咬牙恨声道。

    安景翌见于白梅说到武夷山,赶紧趁胜追击,“那还真多亏了他们,我看兖州城里面好像也是有人管着,才不至于乱了套,这应该也是那两位爷派的人吧。”

    “可不是,苏天应那个狗东西,居然让人把水井圈起来,二两银子一碗水,这不是存心逼得咱们穷苦老百姓去死,还好大爷带着大家伙把他打出了青州城。”于白梅叹口气,“要不然只怕这南陲,是没地方可待了。”

    安景翌见她情绪低落,安慰道,“大嫂你别丧气,这不是好好的,将来会更好的。”

    “唉,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白梅搂紧了怀里的徐生,“咱们怎么说都是外来人,在兖州城白白的领吃的喝的,也不是个事。”

    “大嫂,你可知道兖州有什么法子能上武夷山?”安景翌突然问道。

    “武夷山,安兄弟你?”于白梅蹙眉看着他。

    安景翌笑了下,回道,“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年轻人,怎么着也不该与你们这些妇孺一样的在这里等着人庇护,便想上山去投靠大爷,也尽自己的一份力。”

    于白梅惊疑道,“安兄弟你们真决定了?”她好像发现自己声音太高了,左右望了下,压着声音道,“我听说朝廷派了个什么王爷过来,就是专门来对付武夷山的,你们这要是去了,可真得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啊。”

    安景翌点头,“山上的大爷之所以带头反朝廷,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些穷苦人,我们也应该去出分力。”

    “可是安兄弟你这状况……。”于白梅看下安景翌的左脚,下半句话没说出口,安景翌不禁治好了徐生,还采了治咳嗽的药给徐大年吃,徐大年的咳嗽减轻了不少。

    不仅如此,就连熬药用的水,也是他们兄弟几个省下自己的那份给她的。安景翌就是她们一家子的大恩人,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恩人去送死。

    安景翌自然猜出她想的什么,“大嫂你放心,我这腿脚虽然看起来不灵活,但是真走起路来,可不别旁人慢多少。”

    他说罢抓下脑袋,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也知道自个儿这样子上战场肯定不行,但是山上肯定缺大夫,这打仗就有人受伤,到时候兴许我还能派上点用场,怎么着也是尽点自己的力。”

    “安兄弟你咋就这么实诚呢。”于白梅眼眶红了,对安景翌很是无奈的样子。

    看于白梅那个样子,安景翌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也不是前功尽弃,便又道,“咱们青州这么多人,在这里平白的领吃的,我们好歹也算为青州的百姓还点恩情。”

    “唉,你这兄弟啊。”于白梅妥协似的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懂不了太多,等你大哥回来我再问下他,他以前经常来兖州这边,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好勒,那我就先谢谢大哥大嫂了。”安景翌笑着道,也不再提那事,捏下徐生的脸蛋,“徐生这几日喝了药,脸色好了不少,再过两日,就能生龙活虎的满地跑了。”

    徐生吃了几日的药,烧已退了下来,人也从昏睡中醒过来,这会儿正睁大了一双圆亮的眼睛听他娘和安景翌说话,听见安景翌提起自个儿,便小大人似的对他道,“叔叔,等我好了以后,我带你去山上摘果子,用我爹给我做的弹弓打小鸟给你烤着吃。”

    小孩脸上已恢复了些血色,也不像前几日那样病怏怏的,他大概也听他娘说过是安景翌救的他,因此对安景翌乇鹎住

    安景翌拍下他脑袋,“这样啊,那徐生可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好了摘果子烤小鸟给我吃。”

    ……

    “从徐大嫂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现在可以确定两点,一是兖州城现如今的确在拓跋亘的控制之中,还有一点就是苏天应的确贪墨了不少银子,还垄断控制水源牟取暴利,置百姓于不顾。”安景翌蹙眉道。

    这苏天应的罪行累累,每一条都足以抄家灭族,可是居然还能稳坐南陲知州的位置,在青州城的大宅子里过得逍遥万分,看来庇护他的人必然身处足以手眼通天的高位,这其中想必也是牵连甚广。

    ”这么说起来,这苏天应还真是颗毒牙。”萧淮宁漫不经心的道。

    他们这会儿正站在离破庙不远的郊区,四周空旷得厉害,放眼望去就是干裂的土地,还有干枯得只剩下枝桠的树干。

    “王……。”安景翌本想唤他王爷,但是看到萧淮宁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便只得临时改了口,“淮宁,我像徐大嫂打听了兖州到武夷山的路,最多明日她估计就会给我们打听清楚。”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去武夷山见下故人。”萧淮宁笑着道。

    安景翌惊讶看着他,“去武夷山?”他原本以为探好了路,他们便直接回青州,或许会先处置了那苏天应,然后进攻武夷山。

    “景翌,我们的目的,可不是给我那处心积虑置我于死地的皇叔安邦护国。”

    安景翌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打算上武夷山的意图,蹙眉担忧道,“可是,听说那拓跋亘对朝廷并无好感,武夷山是他的地盘,若是一个不慎,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萧淮宁摇头,“爱妃觉得,他们这种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安景翌看着他,这些人都是有一腔热血的英雄好汉,最看重的,不就是“情义”二字。

    “阳平山时,拓跋擎欠下爱妃一个大人情,到时候即使碍于你的面子,拓跋兄弟就算对我并无好感,也会放我们安然离开。”萧淮宁笑得志得意满,他这是靠着他家王妃这棵大树好乘凉。

    安景翌抿唇,“这事情我还是觉得王爷不该冒险亲自去。”虽是那么说,可是他们毕竟没有接触过拓跋亘,其中风险太大。

    “爱妃不必杞人忧天,再怎么说,那拓跋擎也认了你当兄弟,这算起来我还算是他的弟婿呢。”萧淮宁悠然自得的道,看他那样子,倒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安景翌无奈,看他又在插科打诨,大概也知道他这是已下定了决心,不会轻易更改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一早,徐大年夫妇便找上了安景翌几人。破庙并不是谈话的地方,便出了破庙,找了四处无人的地方。

    徐大年这几日喝了冬花熬的药水,看起来脸色好了许多,人虽然还是廋骨嶙峋的样子,但是到底不会说两句话就咳得撕心裂肺了,人看来也和善了许多。

    他看着面前的安景翌几人道,“我听白梅说,你们想上武夷山?”

    安景翌点头,“徐大哥你见笑了,我们几个小子也没什么本领,但是到底也想着能尽自己的一点力。”

    “你们还年轻,能这么想是好的,不像我就是个废人,活一天算一天,你们能鼓足了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徐大年笑着道。

    他这个人,由于常年得病的关系,性情比较阴郁,也不易相信人。可是这一次,安景翌却实实在在的帮了他们大忙,因此在面对安景翌时,心里怀着感激,也难得的对人笑脸相迎。

    安景翌道,“徐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待旱灾过了之后,再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看一下,你的病会治好的。”

    徐大年并不是咳嗽那么简单,他周身都是病,安景翌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夫,况且现如今这状况要什么都没有,对于他的病也无可奈何。

    “我的病我自个儿知道。”徐大年摆下手,“先不说那些了,我早年的时候到时候经常往来于南陲三洲之间,其实这些个地方,就咱们这那几座山,都算得上是相通的。”

    “相通?”安景翌与萧淮宁对视一眼,看向徐大年。

    徐大年指向位于西边的燕宁山,“是啊,你看这是燕宁山。”再指向东边的天际,“武夷山在那边,和兖州隔着条天嵌,想直接过去是不可能的。”

    “徐大哥你的意思是?”

    “兄弟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徐大年竖起个大拇指,然后便转身向破庙的方向走去。

    于白梅见自个儿丈夫走了,忙道了声,“安兄弟你们自个儿当心点,实在不行的话可别逞强。”便赶紧追上徐大年,搀扶着他往前走。

    二两茫然的道,“王妃,这徐大年还没给我们说怎么到武夷山,怎么这就走了。”

    安景翌摇了摇头,也没管二两得疑惑,看向萧淮宁,“我们真要去武夷山?”

    萧淮宁脸上扬着笑意,“去,本王陪爱妃回趟娘家见大哥。”

    冬日里难得出了次太阳,让这几日一直不能适应南陲湿冷天气的几人,感觉到了丝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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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的打算是,通过兖州的天堑找到去武夷山的路。可是照徐大年话里的意思,武夷山和燕宁山是相通的。也就是说,上了燕宁山一直往西走,就有可能到得了位于戎州境内的武夷山。

    三心抹了把额上的汗,气喘吁吁的道,“我们要不要先歇会儿。”他说完看向身边的安景翌,“王妃,你怎么样?”

    安景翌喘着气,手摇了摇,“我没事,咱们争取天黑前能到达武夷山。”

    萧淮宁站在他边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安景翌累得脸色都白了,蹙眉道,“我们歇会儿吧,天黑了就找个山洞过一晚,第二日早上再上路。”

    这都向西边绕了大半个山头了,放眼看过去,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别说安景翌,就连三心二两两个半大小子,也是累得就剩喘气的劲儿了。也就他一个人,由于有内力的关系,还走得比较轻松。

    “我没事的,早点到了武夷山,也好早做安排。”安景翌固执的道,他说罢就要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萧淮宁拉住他,无奈道,“景翌你把这事看得太重了,我们就把他当成游山玩水就成了,若是不行也不是没其他的办法。”

    “可是……”

    安景翌张口欲言,却被萧淮宁打断了,“就算你不担心你自己,也要顾及一下三心和二两吧,你看三心的样子,可不比你好多少。”萧淮宁指下正和二两两个背靠着坐在地上,白着脸喘气的三心。

    “王妃,我……我没事,咱们继续走。”三心挣扎着要从坐着的地上站起来,刚起来了还没站直,脚一软的又一下子摔坐了下去。

    萧淮宁看着他,“你看,他们也都没力走了。”

    安景翌哑然,或许他自己能撑住,但是没道理让三心和二两两个半大的孩子也拼命的赶路。或许也是他过于急切了,生怕若是出什么变故,一切便都功亏一篑。

    “好了,别多想了,爱妃一切交给为夫便是,我保管咱们能顺顺利利的到达武夷山见到我那大舅子。”萧淮宁把安景翌硬拽了下去,两人直接席地而坐,捏开了水壶盖子递给他,“喝口水吧,歇够了之后再上路。”

    安景翌接过水壶喝了两口,方才转头对一旁的三心二两道,“你们两个幸苦了,要不是王爷提醒,我都没想到你们会不会累。”三心二两一直尽心尽力的跟着他,他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三心连忙道,“王妃,这不怪你,你也是急着到武夷山去。”

    二两也接着道,“对啊,王妃,别说你,我自个儿也想早点到,徐大嫂他们把那土匪头子说得那么好,我也想去见下呢。”他说完习惯性的挠了下自个儿的脑袋,嘿嘿的傻笑。

    安景翌也知道二两和三心不会怪他,他们两个人若是吃不了苦,当初就不会不顾他的安排,坚持要跟来南陲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更珍惜那些真正对他好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不多,所以他格外看重。看向坐在身边让他靠在身上的萧淮宁,安景翌不禁抿唇低声道,“谢谢你,淮宁。”

    “什么?”萧淮宁不解的看向他,他听见了安景翌说的什么,只是不明白安景翌为什么突然向他道谢。

    安景翌摇了摇头,他只是突然间庆幸,这一世答应了安景辰母子二人,代嫁到宁王府。这样他才会遇到这样的萧淮宁,一路在他无助时护着他,犯错时包容纠正他。让他觉得此次重生,并不是白活一世。

    歇了约半个时辰,才重新开始上路。但是到底没在天黑之前走到武夷山,便找了个山洞,打算照萧淮宁先前的安排,歇一晚之后,明日再上路。

    荒山野岭的,应该如何做,常年久居侯府,根本就没出过燕京城的安景翌和三心肯定是不知道。二两虽然懂得一些,但是到底是个山村小子,也不可能万事想得面面俱到。

    这一行人,也只能靠着萧淮宁了。他有条不紊的把山洞里的一切全都安排妥当,便打算带了二两出去捡点木柴,顺便找点吃的。

    他们带的干粮虽还没有吃完,但是到底吃了一天了,不禁吃厌了,也想留一点备着,第二天赶路的时候吃。他这会儿出去,便打算在周围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能吃的。

    安景翌听完他的安排,便道,“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吧,人多点也好早点回来。”

    反正四下无人,这山洞里也没什么必须要人守着的东西,萧淮宁便点头答应了。

    四个人分工合作,安景翌和三心捡柴,萧淮宁带着二两去找吃的。

    柴倒是好找的很,干了三个多月,草木都快枯死完了,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没一会儿,便捡了好大一堆。随意找了几根干草,把捡好的柴分别捆成两捆放在一边,便都跟着找吃的去。

    干成这个样子,山上虽说比山下水汽要足得多,可是仍是干得连株野菜都难寻,更别说是活着的野禽之类的了。

    找了半天,可能是运气好,不禁让萧淮宁逮着了一直跑到石头缝边喝水的野兔子,还捉了两只飞过的鸟儿。也是他眼明手快,手里拿着拇指大的小石头,眨眼间便把石头射了出去。

    二两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他眼神再对着萧淮宁时,不禁带了往日面对他家王爷时的敬怕,还带了点毛头小子的敬畏。他家王爷这功夫,看起来可比徐将军的还厉害许多啊。

    除却一只野兔和两只鸟儿,便再没见过什么活着能动的东西经过了。想着若是不够的话,就再吃点带的干粮,几人便带着找来的东西回山洞去了。

    可是刚到了洞口,二两手里拎着野兔和鸟儿正想进去,便被萧淮宁揽了下来。

    安景翌看他神色不对,忙敛了脸上的笑意,“王……淮宁,怎么了?”

    萧淮宁松了点皱着眉头,笑着对他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看一下,我们这山洞好像是来客了。”

    萧淮宁话音刚落,却听到一个豪爽的声音道,“我们二人本想找个地方歇一晚,没想到这山洞已经有人了,若有得罪,还请几位兄弟见谅。”

    这声音刚停,便见山洞里走出了两个穿着朴素的汉子来。

    其中一个约三十多的年纪,光着个大脑门,看起来很是壮实,这大冬天的居然只穿了件单薄的布衣,圆圆的脸上带着弥勒佛似的笑,“几位小兄弟,可真是对不住,我们不知道这里你们已经占下了,我们这就走。”

    他笑眯着眼睛,很是好相处的样子,估计刚才那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他旁边那人则跟他完全相反,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从头到尾的虎着脸一言不发的杵在他身边,脸上凶巴巴的神情,似乎随时都要与人大打出手一样。

    不过两人倒是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只穿了件薄单衣。而且看两人那个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二两看得不禁紧了紧自个儿身上的厚棉衣,这两人这是该多穷啊,这么冷的天连件棉衣都穿不起。可是也不像是穿不起,就那笑眯眯的那个,就一件单衣还不知道拢紧,露出胸前一大块了。

    安景翌看这两人,虽说他没练过什么武,可是大抵也猜出来,这两个人估计是造诣颇深,才能在这么天寒地冻的天气穿得那么少,好丝毫不见冷意。

    萧淮宁这个同是练家子的,那便更了解了,心里想法绕了几个来回,便对那二人道,“两位大哥,这么晚你们再找地方也不容易,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那笑弥勒似的光头道,“这个不会麻烦几位小兄弟吧?”

    “这山上的东西也不是我们几人的,况且那山洞那么大,多待两个人根本没问题,就怕二位大哥嫌弃我们。”萧淮宁笑着道。

    “既然小兄弟如此客气,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淮宁笑着领了两人率先向山洞走去,一路跟那个光头寒暄,倒是瘦竹竿似的那人,从头到尾都是吊梢着眼睛一言不发。

    安景翌与二两三心紧随其后,这两个人一看便不是普通老百姓,而这时候出现在山上的练家子,若说与武夷山匪患没什么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山洞里几人坐了下来,捡来的柴已经堆着用火折子点了起来,一下子山洞里暖和了许多。

    二两处理好了萧淮宁打的野兔和两只鸟儿,拿了过来正要架了放到火上烤,便听那笑弥勒道,“小娃子,等一下,你这样烤了可不好吃。”

    他说着便走了过去,接过二两手里的野兔,从怀里掏出个瓶子,便倒了抹到兔子上便道,“这兔子肉嫩得很,再撒点东西烤了之后,不知道有多香。”他说着,还吸了口气,似乎已经闻到了那香味儿。

    二两不禁咽了口口水,暗忖这大光头好生自觉,让他们进来住,可没说过要给他们吃的。

    萧淮宁不动声色的恭维道,“还是大哥有经验,我们这些山村小子哪懂得那么多。”

    “那可不是,想我……。”

    “死光头,做你的事,又在吹嘘什么。”

    萧淮宁看向方才说话的瘦竹竿,他瞟了眼光头,便又闭上了眼睛假寐。他刚才那番话,也是怀着从光头嘴里打听出来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却被瘦竹竿打断了,看来他要比光头有戒心得多。

    光头大概也觉出自个儿差点失言,大掌抚摸着自个儿的光脑门,没再接方才那话头,而是损那竹竿道,“我说竹竿,这兔子肉要是烤出来,待会儿你可别嚷着要吃。”

    二两“噗”的一声笑出来,赶紧一只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嘴,没想到那人还真叫竹竿啊。

    那竹竿睁开眼,看向发声处。

    安景翌赶紧一脸歉意的对被光头唤竹竿的那人道,“我这兄弟年龄小,不懂事,大哥可别见怪。”

    那竹竿却只瞟了眼二两,便转开冷光四射的盯着光头,光头赶紧讨饶道,“嘿,我什么都没说,你睡你的。”

    过了半晌,竹竿才移开视线,看了眼方才替二两讨饶的安景翌,才又闭了眼假寐。

    这两人一冷一热的,一个看起来粗心大意,一个好像万事漠不关心,可是两个人却好像有无形的默契,让想方设法的找了一晚上话头的萧淮宁,硬是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探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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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之后,便又踏上了路程。

    没想的是,萧淮宁一行人一直往燕宁山的西边走,那个光头和竹竿两人却也是往那边走。

    光头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对萧淮宁问道,“你们这是上哪里啊,安兄弟?”

    由于萧姓与皇家密切相关,为免暴露身份,萧淮宁便对光头二人说自个儿姓安名淮。萧淮宁听他这么问,便回道,“不瞒卢大哥你说,我们兄弟几个是青州的小村子里逃出来的,正打算去武夷山投奔效力。”

    光头一听,便大笑着道,“原本你们是去武夷山啊。”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路,只能在山上吓转悠。”萧淮宁无奈道。

    光头也就是卢信义,他朗笑道,“你们几个小兄弟倒是有志气,不如我们……。”

    “武夷山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们还是趁早下山的好。”祝文达,也就是瘦竹竿冷冷的道。

    他一出声,原本尚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卢信义大手摸着自个儿的光脑袋,不再说话了。

    安景翌见状,笑着道,“我们也知道自个儿没什么本领,但是想着若是要跟朝廷打起来的话,肯定会有人受伤。”

    他说着停顿了下,见那卢信义脸上有片刻动容,方才继续道,“恰巧我以前在家乡时跟着个老郎中学了几年,虽不算太精,但是普通的外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说完含蓄的笑了下,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兄弟你当真是大夫?”卢信义急着道,似乎很是激动。

    安景翌迟疑的点头,“也不是大夫……就是知道点皮毛。”

    卢信义和祝文达对看一眼,祝文达眉头蹙着 ,冷着脸端详了安景翌半天,方才点了点头。

    见祝文达见了头,卢信义便不再顾忌,对安景翌道,“那还请安景兄弟与我们走一趟。”虽极力压抑,但仍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激动。

    “卢大哥你这是?”安景翌一脸的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萧淮宁。

    萧淮宁上前道,“卢大哥,莫不是你家里有人生了病?”

    卢信义沉吟了会儿,方才道,“不蛮几位小兄弟,我二人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家中一位亲人的病。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昏迷不醒,我二人实在无法,才会外出寻医。”

    他说着叹口气,“可惜灾荒年月,好大夫难寻,愿意与我们出外就诊的大夫更是少。”

    安景翌道,“可是我也不过学会点皮毛,只怕到时候治不好卢大哥家人的病,到时候平白让你们失望。”

    卢信义摇头,恳切道,“安景翌不必担忧,那亲来得奇怪,我们也早已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即使不能治好,我们也怪不着你。”

    “可是……。”安景翌一脸的犹豫。

    卢信义见状,忙道,“安景兄弟放心,你们不是要去武夷山吗?”

    安景翌迟疑的点头。

    卢信义拍下自个儿胸口,“我们知道路,到时候你们去我们家帮我那兄弟看了病,无论治好与否,我二人都负责带你们到武夷山去。”

    “安景,既然如此,我们与二位大哥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不如就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帮上二位大哥的忙,治好他们的亲人。”萧淮宁帮着劝道。

    “那……好吧。”安景翌终于点了头。

    卢信义见他答应,显然很是高兴,拍着他肩膀豪爽着道,“兄弟你放心,到时候我们肯定带你们上武夷山。”

    安景翌与萧淮宁对视,二人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深意。

    既然答应了去卢信义二人家里为他们的亲人看病,接下来便由他们带路,向二人的家走去。照他们所说,自个儿家就在燕宁山上,住了有几代人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夫不肯与他们出诊的原因。

    南陲如今本就混乱,大夫少之又少,他们找得到的,要么治不好那病,要么就是不愿意大老远的到山上来。

    在山里绕了许多,四周的不外乎就是山和树,几个人绕得头昏,根本就不知道走了哪些路。卢信义与祝文达倒是从容的走在前面,似乎本就该这么走。

    三心靠近萧淮宁和安景翌旁边,气喘吁吁的小声道,“王……大哥,我怎么觉得他们就带着我们在这附近来回转啊。”

    他觉得这大光头二人都不靠谱,还不知道事后会不会带他们去武夷山,不明白为什么安景翌和萧淮宁会答应了跟他们走。

    “无妨,左右我们也不赶时间。”萧淮宁悠闲道。

    安景翌未免三心想多,倒是多说了两句,“三心你放心,我们这么做自有安排,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就好。”三心点头道,也不再多问。

    走了一天,眼看太阳落了山,夜□了下来,终于是到了卢信义口中的家。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真难让人相信,在这大山深处,居然还有座这么大的院子。

    “你们家有多少人啊,住这么大的房子。”二两咋呼道,这一眼望过去,可全是屋顶,比王府还要大许多啊。

    卢信义干笑道,“家里人多,所以房子也多,几位兄弟不要见怪。”他前面提过的三代人都住在这山里,所以这么说倒也不奇怪。

    二两惊诧道,“那你们家人还真挺多的。”

    “是啊,改日我带二两兄弟去转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卢信义笑着,领了几人进了院子。

    到了这宅子,祝文达便不知哪里去了,也没说一声。

    而卢信义把萧淮宁四人领到一处院子,让几人安顿下来,便道,“今日已经晚了,我安排人弄点吃的过来,你们先在这里歇一晚,等我明日再过来带安景兄弟去看病。”

    安景翌回道,“一切听卢大哥的安排便是。”

    “那便好,几位小兄弟就安心在这里歇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小路子去办便是。”

    卢信义旁边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他听到卢信义提到自个儿,便拍了下挺起来的小胸膛,“你们要什么尽管给我说,我小路子可不是说大话,这……”

    “你小子,又吹!”小路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卢信义一巴掌拍到了脑袋顶上。

    小路子忙捂住自个儿的脑袋,摇着头道,”不吹了,不吹了,卢堂……叔你可别再大了。”

    三心被他那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小孩可真好玩。”

    小路子瞪圆了自个儿一双眼,“你才小孩儿呢。”说完还看了下两人的身高,还真不比三心矮多少。

    三心也就比他大两三岁,可能是长得晚的关系,还真不显高。可是三心一直不觉得自个儿小,这会儿却硬是被一个小孩儿给看低了,硬是气得憋红了一张脸,可又碍于卢信义而发作不得。

    卢信义一把抓住小路子的后衣领把人拎起来,警告似的道,“小路子,这都是客人,不准再贫,也不准乱说话,听到没有。”

    小路子给拎得悬在半空,踢蹬着一双短腿,“我知道了,卢堂……堂叔,快放我下来。”

    卢信义把小路子放下来,对安景翌几人道,“那我就先走了。”

    安景翌道,“卢大哥你尽管去忙你的事情便是,我们知道照顾自己。”

    “好,估计待会儿就会有人送吃的过来,走了一天,你们也该累着了,吃了便早些歇着,我就先去了。”

    待卢信义走了之后,果然没一会儿,便又厨房的人送了饭菜过来。虽然并不是什么很精细的菜肴,但是对于在兖州破庙待了几日,又在上山啃了两天冷干粮的几人来说,可是好得多了。

    安景翌和萧淮宁都还好,二两和三心真可以说得上世狼吞虎咽了。

    小路子看着睁大了双眼,“我说你们这是饿了多少天啊?”

    三心还在跟他置气,根本就不搭理他,只一个劲儿的吃自己。

    二两吞着嘴里的饭菜,挥着手里的筷子,鼓着腮帮子囫囵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天就没好好吃过一顿。”

    “你们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小路子好奇道。

    “我们……”二两努力咽着嘴里的饭菜,艰难的寻空开口。

    “南陲旱了三个月,我们是从青州逃出来,想吃点好的都没有。”安景翌拍着二两得背,拿了茶壶倒了杯水给他,对小路子道。

    小路子看了眼安景翌,眼珠子转了下,“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像大半个月没吃过饭似的。”

    他说完不知是怕打扰几人吃饭还是怎么的,倒也不再寻空和他们闲聊,只在旁边守着。

    待到用完了晚饭,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里洗漱。小路子名义上是来照顾几人的,因此今晚也在这院里住着。

    等到各屋里的灯一次息了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萧淮宁才从自个儿屋里的窗里跃了出去,猫着身子跳窗钻进了安景翌的屋里。

    “淮宁?”安景翌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淮宁坐到他床沿边,笑着不着调的道,“景翌这是在等着我呢?”

    “这宅子怪得很,我猜王爷就会过来与我商量。”安景翌道。

    “我可不是来和景翌商量那些有的没的,而是来给爱妃暖床的。”萧淮宁说着,一手揽了坐在床上的人,对着他耳边吹气道。

    安景翌耳廓被他口气的热气熏得发热,“王……王爷……”

    “淮宁。”萧淮宁一口含住他的耳廓,轻轻的允吸。

    安景翌手放到他的肩上想把紧揽自己的人推开点,“淮宁,正事要紧。”无奈他力气根本及不上萧淮宁,推了半天,萧淮宁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你到底还要本王等多久?”萧淮宁负气似的轻咬了口他的耳垂,才放开了他。

    过了半晌,才听到安景翌低不可闻的声音,“现在时机不对,以后随王爷便是。”

    萧淮宁一手把安景翌恨不得埋到地底下的头抬起来,借着月光打量他的脸,笑得像是偷腥的猫,“这可是景翌你说的,下次可不许再借口推辞。”

    他说完也没等安景翌的回答,把他推下去躺好,拉了被子盖到他身上,“快睡吧,明日你可有得忙。”

    安景翌挣扎着要起来,“淮宁,我们要商量一下才行,我觉得这宅子到处透着古怪。”

    “走了一天,你先歇着,既来之则安之,什么时候商量都行。”他说着躺到安景翌旁边,不由分说的揽了安景翌在自个儿怀里,兀自闭眼准备睡了。

    “你睡这里,明日被发现了怎么办?”安景翌担心道。

    萧淮宁睁开眼,手捂住他的眼睛,“快睡了,明日一早我再回去就是。”

    安景翌无奈,萧淮宁这个人,有时候也霸道的让人无可奈何。只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肩上睡了。走了一天得山路,他的确累得全身都乏力,没一会儿便传出轻微的吐息声。

    萧淮宁睁开眼看了睡着的人一眼,头埋在他脖颈处深深允吸了口,抬起头来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方才揽住怀里的人闭了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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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嫁嫡子介绍:
他虽为嫡长子,才华横溢,却因亲母早逝,腿有残疾,而受尽姨娘与庶子欺辱。
最后更因此而被迫代嫁,他不肯就范,姨娘庶子便将他活活逼死。
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在代嫁前。
这次他乖乖答应代嫁,与他的夫君,传说中庸碌无为的宁王交易,只为复仇。重生之代嫁嫡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代嫁嫡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代嫁嫡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