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天启（二）
布鲁斯能听到那杀戮的声音。
他能清晰地分辨它，就像在阅读面前的一份乐谱般，他知道欧克之间那种截然不同的战呼，知道用来协助一波进攻与防守一道工事的齐射之间那显著的区别。
蒙巴顿交给他驻守的教堂是个丝毫不适合伟大战士们背水一战的地方。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处难民的避难所，但现在那些简易的防御工事却变成了抵御拥有巨大优势的欧克军团的唯一防线。
“听起来挺糟的。”
一个幽影之刃蹲在教堂狭窄的窗框旁边说道，他的头盔照映着冷冽的光辉。
“他们可能会突破进来。”
“我们的那些巫师朋友可以暂时处理他们。”
布鲁斯冷笑着说。
“那个欧克军阀想再砍下一些人头，仅此而已……你能听到吗？”
那人随即歪着头努力聆听。
他们的听觉，就像其他感官一样，都经过了强化，但这个幽影之刃似乎无法明白布鲁斯的意思。
“听到什么，长官？”
“链锯斧，但它们并不是在切割钢铁或者其他武器，它们在切割石头和金属，欧克没法短时间越过那些路障，所以他们在试着从废墟里砍出一条通道来。”
那人立刻赞同的点点头。
“蒙巴顿将军知道他在做什么，欧克只知道一种战斗的方式，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布鲁斯在听到对蒙巴顿的赞扬时皱起眉头，正是这些所谓将军的失败，才让局面一步步滑落深渊，他们才是这场战争该被追责的人，但现在却被奉为救世主。
他抛开自己苦涩的表情，透过教堂的窗户凝视着下方缀满焦黑废墟的广场。
奇迹般地，教堂的窗户完好无损，虽然爆炸的高热让窗框变得扭曲。
不过窗户周围那些鼓胀褪色的藤蔓装痕迹让布鲁斯联想到了一个昆虫的巨眼。
教堂里面比外部更为诡异，用于建造内墙的绿色扭曲石块组成一种高大阴森的有机体形状，仿佛一团显得具有强烈毒性的气体在翻滚升腾的时候瞬间石化了。
教堂后部的祭坛则是由颜色暗淡的紫色石头组成，它的形状如同一张蔓延的生物膜，仿佛某种复杂的脏器被解剖之后又被钉在墙上以方便观察。
这地方打一进来他就感到很不对劲，根本不像是一个神圣的场所。
很显然这里也被拜血教渗透了。不过即便是那些邪教徒也只能在欧克的攻势面前逃之夭夭，丢弃他们神圣的祭坛。
“欧克不是需要担心的敌人，兄弟。”
布鲁斯漫不经心地说。
“你需要担心的是我们。”
“我们，长官？”
“那些潜伏在我们身边的信奉着邪神的家伙，他们才是危险的对手。”
大部分幸存的幽影之刃都在防守这座教堂，蒙巴顿在这里部署了大量支援火力，随后便带领一支部队去驻防最近的战壕。
还有几只凡人小队分散在周围一些隐蔽的掩体里。
大部分重武器都安排在了教堂的屋顶，狙击手则就位在教堂的窗户旁或是更深处的掩体里，布鲁斯手下部队的大部分战士被安排在教堂外围的掩体中，或是他们在这场围攻的早期用坠落的混凝土构筑起来的路障里面。
两百余名幽影之刃，在防守区区一座教堂，一条通向大学中心区域的咽喉要道。
忽然，远处的动静引起布鲁斯的注意，他从扭曲的窗户里向前方焦黑的房屋望去。
一道深绿色的影子闪过。
他微笑起来，很清楚欧克是怎样作战的。
“敌军出现！”
他向自己的部队发出警告。
“西边第三个街区，二层。”
“确认目标。”
负责火力支援的士官回答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军官，将战争视为一种通过射击角度与火力强度来解决的数学问题。
布鲁斯听到迫击炮连在屋顶行动，将仅有的重武器瞄准他所指出的地区。
“西部阵线，准备迎敌！”
在布鲁斯的命令下，两个连队迅速在布鲁斯这一侧的教堂窗边就位。
战前的紧张感无比美妙，布鲁斯听到那死亡之乐在他的鲜血里逐渐奏响，一阵狂喜的快感在他的血管里涌动。
一场血染沙场的白刃战意味着在战争中升华的机会，但为了让对战斗的记忆不被磨灭，这种即将到来的死亡与荣耀逐渐显现，狂躁的期待在他全身流转的时刻就必不可少。
“看到他们了！”
军官从屋顶传来报告。
“欧克大部队！主力部队分散在大概2公里的战线上，也有装甲！坦克和装甲车！野战炮，向前！迫击炮，一炮一发装填，二炮二发装填，三炮二发装填，覆盖中距开阔场地，交叠火力！”
“军阀卫队。”
在炮声响起的同时，布鲁斯低声说到。
他现在能够看到敌人了，数百身穿厚重装甲，全身上下都是枪炮火箭的大只佬在建筑废墟那空洞的门窗后面集结。
这样华丽的装备，只有一种可能。
军阀已经亲临战场。
“他们会先等待支援部队就位，然后他们会利用装甲车和坦克来运送部队前进，步兵会在中距或者近距下车，所有人在他们出现之前不要开火。”
远方，履带轰鸣着转动，巨大的金属战旗熠熠闪光，厚重铁甲上的彩绘依旧华丽，脏车坦克在前行中将破碎的废墟碾成粉末。
每一辆坦克都满载着嚎叫的欧克，在火焰与鲜血的刺激下，他们将任何非欧克都视为只配遭受毁灭的仇敌。
也许对于那个大大咧咧的欧克军阀而言，这些第一波攻势的幸存者都是活该受死的无知蠢货，但他显然没有考虑过幽影之刃的存在。
能够再次面对最精锐的欧克部队让布鲁斯满怀期待地舔着嘴唇，这些战士是有价值的对手。
他愿意尊敬这些敌人，或是赢得他们的尊敬……
通过望远镜，他能看到敌人的重装步兵带着强大的自信踏入战场，他们看起来像是参加一场盛大游行的演员，而不是正迈向战争的士兵。
他已经能品尝到战斗即将真正展开的那一瞬间。
他甚至渴望这场鏖战立刻开始，但他也知道在时机成熟之后，战斗的诱人味道会更加美妙。
来自坦克的枪炮开始穿透教堂的墙壁，让窗户一扇扇破碎，在地面溅起大理石与玻璃的碎片。
“不要开火！”
来自上级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达，无论处境，蒙巴顿麾下的士兵依旧是最老练的战士，他们不会像毫无纪律的欧克一样擅自行动。
布鲁斯小心地向窗户外面瞥了一眼，看到那些造型粗野的卡车让被炮火清理出来的通道尘土飞扬，而更为巨大的坦克紧随其后，充当移动的炮台，将大块砖瓦在教堂不停的颤抖中从它的外壁上轰掉。
少数几门野战炮也展开了交火，炮兵们试着让不断逼近的坦克瘫痪，而卡车上架设的武器则试着将屋顶上的反击火力消灭。
忽然，一股碎石与烟尘的洪流骤然升腾，随即一辆坦克的履带断裂开，庞大的金属机器失去控制斜冲向一旁，另一辆则在多彩的火球中爆炸。
安置的反装甲地雷起到了它的作用，但也仅此而已。
欧克的炮火反而更加猛烈，穿着灰色军装的躯体不断从窗户外面飞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尸体只是开胃菜，为盛大的死亡狂宴拉开序幕。
布鲁斯伸出利爪，品味着在他体内逐渐积聚的战斗**，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
他手中那利爪熟悉的低吟也变成了旋律的一部分，他发觉自己开始滑入那决斗者的舞步，在无数场杀戮中磨砺出的狂野力量在他身上流转交汇。
第1125章 天启（三）
尽管渴望杀戮，但他不仅仅是一个战士，他还是一个战场指挥官。
他在观察，并思考着，这场突袭有多少敌人参加？
想必至少是那个军阀麾下的一半兵力。
他们这些守军在人数上占有劣势，但对于布鲁斯而言，胜利并非关键因素，这场战斗更多的意义便是赢得光辉与荣耀。
轰~！
一发坦克炮弹穿过一扇窗户，在天花板上爆炸，让碎石与烟尘倾泻在他们头上。
布鲁斯看到来自大学入口处的子弹划过——蒙巴顿在引诱那个军阀现身，而别无选择的欧克只能跟随他的节奏起舞。
随后他听到一阵优美的巨响，看到冲在最前面那辆装甲卡车的舱门轰然开启，超人的目力让他得以瞥见拥挤内舱中身着盔甲的身影。
“上！”
他立刻下达命令，身后突击小队手中的枪支应声轰鸣，将致命的子弹送入战场。
布鲁斯一马当先，从教堂的窗户中一跃而出，他的亲兵小队紧随其后，其余的战士们也从天而降。
作为和欧克交战多年的战士，布鲁斯知道在有组织的欧克面前，他没有时间闲庭漫步，必须压榨出自己最高水准的完美战技。
他的意识开始转化，周围一切都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每一种颜色都明亮而耀眼，每一个声音都响亮而杂乱。
随着战斗在那完美的混乱中爆发，杀戮的舞步引导他挥入敌群。
同一时间，重机枪的火力从屋顶挥洒下来，那些装甲和坦克随即扭转方向，将武器对准从教堂冲锋过来的幽影之刃们。
一直潜伏在掩体后面的士兵们也在同一瞬间展开攻击，欧克的先锋部队顿时遭到两面夹击。
冲刺中的布鲁斯如同水面下灵活的鱼儿般，轻巧的躲开利刃与子弹，他的利爪如同毒蛇的舌头般突刺。
欧克的部队顿时陷入了混乱，他身后的小队则与从最近的一辆卡车中出现的敌人展开炽热的交战。
他从他们身边舞过，狂野的欢愉在他心中搏动，他翻滚着躲过一片枪弹，起身将爪刃刺入一个欧克头目的躯体里。
此时此地，死亡本身成为一种目的，通过它夺走的生命来彰显黑骑士的强大，但他还抱有更高的目标。
他知道他必须做什么，他诡异地敏锐的感官搜寻着一抹亮色或是一面旗帜，任何宣告一位欧克指挥官存在的标志。
很快，他看到了。
黑色镶边的盔甲，一顶尖刺骷髅造型的可怕头盔，巨大的斧锤。
那身高近三米的可怖战士骄傲地站在一辆坦克的顶部舱盖上，挥动手中那巨大的杀戮武器引导战局走向，他的脚下是一大群呱噪的屁精，正在摇旗呐喊。
它便是这个区域的最高最高指挥官，一个裂颅军团的高级头目。
布鲁斯疯狂地狞笑着穿过战场，打算与这个大头目决一死战，在一场值得成为传奇的决斗中将他斩杀。
“绿皮杂种！”
他高喊道，声音似乎比任何想象得到的音乐都更加动听。
“我是布鲁斯·韦恩，你今天的死敌！”
布满各式战痕的巨大方脸转向布鲁斯，他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对方挑衅的信号他已经接收到了。
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俺要活撕了你这烂虾米！”
那头目从舱盖上走下，站在坦克的炮管旁，向布鲁斯发出挑战。
他是一位战场指挥官，为了这个身份他需要赢得小子们的尊敬，而这种尊敬只有在前线的战斗中才能获取。
这个杀戮了许多小战斗家伙会是一个有价值的对手，对方的脑袋能够更加增长他的威望。
布鲁斯没有多言，跃上巨大坦克的履带外壳，径直冲上它的装甲，直到与大头目对面而立。
子弹在他身边四处横飞，但那无关紧要。
眼前这才是布鲁斯脑海中唯一存在的战斗。
“waaagh！！！”
头目怒吼一声，将他致命的武器猛力挥向布鲁斯，打算一击粉碎对方的胸口。
布鲁斯举起利爪滑开沉重的斧锤，战斗的舞蹈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急迫乐章。
一声巨响，坦克的装甲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并伴随着坦克驾驶舱内的惨叫和咒骂。
布鲁斯向后一跃，暂时脱离对方的攻击。
他的手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不停颤抖，欧克大头目的武器太过沉重，无法正面招架，于是这黑骑士选择在对方攻击时候一次次用残影让对方的武器偏转，诱使其投入更大的力量。
再久一点，再过一会儿，黑骑士就会找到他的机会。
欧克对他的仇视让他欢欣，这种仇恨对他而言显得光明而清新。
在双方十多次的交锋后，布鲁斯已经能够看透眼前这个大家伙攻击的套路，他大笑着看到每一次攻击中那明显的意图。
一声不甘的怒吼后，连续失手的欧克大头目想要用一次无比强大的攻击干掉布鲁斯，但在他积蓄力量的时候，他却没发现自己的斧锤抬得太高，在头顶静止了太久。
“拥抱你的死亡吧！”
抓住机会的布鲁斯猛冲上去，身后拖着不断消逝的残影，随后爪刃划过一道高高的弧度，从欧克的双臂上斩过。
“啊！！！！”
那柄巨大的斧锤掉落在地，欧克大头目在痛苦中大吼着，布鲁斯击中了他没有护甲的脆弱腕部，让他的双掌和武器一起坠入尘埃。
爆炸掀起的怒涛在他们周围继续翻滚，布鲁斯让那些噪音与景象充满自己高度兴奋的感官。
战斗依旧如火如荼，但他的胜利是唯一的意义。
“你也许不会知道我是谁。”
布鲁斯再次逼近，他的口吻近似低语。
“但我知道，你最后的念头是失败。”
那头目张大嘴试着说些什么，但在他能够发出声音之前，布鲁斯双爪交叉，划出宽阔的圆弧，那硕大的头颅便干净地离开了双肩。
猩红的血喷洒在坦克的装甲上，布鲁斯伸手抓住那颗飞在空中的头颅，高举起来让整个战场都得以目睹。
“胜利！！”
在他周围，数以千计的人类和欧克正在决一死战，但在目睹大头目的死亡后，欧克的前锋部队在防御者的两面夹击之下开始撤退。
蒙巴顿带领士兵们展开反击，欧克的这一波攻势顿时化为乌有。
布鲁斯大笑着看到一辆挂满旗帜的卡车，翻过一堆碎石从战场上撤离，它的身后是一大群灰头土脸的欧克
人类短暂的赢得了这场战斗，但布鲁斯发现他根本不在乎。
他已经打赢了自己的战斗，他将欧克大头目的头颅从那头盔中抽出来扔到一旁，并知道自己要想办法确保那胜利之歌继续为他奏响。
轰~~~~~~~~~！
巨大的爆响将布鲁斯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回头望去，发现自己应该固守的教堂升腾起一道夹杂着碎石与烟尘的火柱，并且已经有一部分建筑开始坍塌。
“欧克的主力攻进来了！”
第1126章 天启（四）
猛烈的炮火让教堂的吊灯摇摇欲坠，但里面的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因为他们要不是在呻吟惨叫，要么便是忙得满头大汗。
医疗兵查理正在努力拯救一个年轻士兵的性命。
那个战士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他裸露的胸膛上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如同猩红的花朵般绽放着，是一发子弹将他的皮肤和血肉炸翻开来。
“用力压！”
查理一边大喊到，手指飞舞着从一旁早已血迹斑斑的金属托盘上寻找合适的工具，使用过的注射器被随意的丢弃在托盘外。
而另一个全无医疗经验和技术的新兵，作为他的临时助手正在按压那可怕的伤口。
那个士兵在他们身下抽搐着，他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却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数年的老兵，因此他没有惨叫，而是牙关紧闭地抵挡着能够杀人的巨大痛苦。
眼看对方被剧痛折磨，查理只能再抽出一个注射器，刺进对方的脖颈。
随着止痛药物注入了体内，士兵反而剧烈颤抖着，险些将针管折断。
查理知道止痛药物在起作用之前会有一个阶段，会加速心脏的跳动，这个时候反而会让痛苦稍有升级。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查理厉声说到，他的助手随即慌乱的按住那个士兵抖动的四肢。
“是的。”
忽然，查理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咆哮。
“按住他，让俺能更轻松地了结他。”
伴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查理猛然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着厚重金属装甲，如一头巨兽的物体耸立在他们面前，他投下的阴影甚至完全遮蔽了两人。
它粗实的右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战锤，淡绿色的能量弧在上面闪动。
在那个巨兽身后，查理可以看到三十多个披挂着重型装甲的绿色野兽，他们的盔甲布满了战火的痕迹，浑身上下挂满了颅骨。
他瞬间意识到这些是理应被挡在外面的欧克，而它们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自己则在劫难逃。
现实如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是谁？”
查理下意识的质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对方听不懂。
“咋咋呼呼的虾米！”
龅牙嘶吼着作为回应，挥动战锤，一击砸碎了查理的头颅。
这时，更多的欧克如同一道烈焰与鲜血的浪潮般从东面涌入教堂，他们首先扑向伤者，将一个个正在等待治疗的伤员屠杀。
龅牙尤其享受着杀死那些尖叫的虾米疯医，因为他最讨厌疯医，不管是欧克的，还是虾米的。
他麾下军团的战士们跟随他冲进教堂内部，防御者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侧翼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陷落了，越来越多的绿皮正从教堂突入大学教区。
最后的战斗很快打响。
士兵们从防线后面转身迎战突入出现的欧克，幽影之刃们们跃过拱顶的废墟，从天而降，冲入欧克的偷袭部队。
部署在废墟工事中的重火力小队与侦察兵狙击手向敌人开火，将猛烈的火力洒在破碎的拱顶间。
这场扩散到防线核心的战斗已经毫无阵型与方向可言，每一个战士都孤身奋战，对抗包围他的那些敌人。
同一时间，那些离开的装甲卡车又折返回来，在大学外围疯狂地尖啸着掠过，在拱顶周围狂乱地回旋，向苦战着的人类守军倾泻着枪弹。
从硝烟中出现的杀人罐则用强大的机械拳头抓起巨大的建筑碎块，投向那些就在不久之前还夺去了诸多敌人性命的路障，以及在后面寻找掩蔽的人类士兵。
这一切变成了一团疯狂而恐怖的毁灭漩涡，龅牙则是那飓风的风眼，挥动着战锤杀死任何胆敢接近他的对手，带领他的战士们向防御阵线的纵深挺进。
“天杀的玩意！”
一股火焰风暴在布鲁斯周围横行，驾驶着各类车辆的欧克暴走族们用子弹一遍遍犁过战场，惨烈白刃战的声音从破碎的画廊中传来。
子弹在他脚边溅起无数碎石，布鲁斯低身躲避着，滑入一道掩体后方，靠在小队的一个战士身边。
他与大约三十名幽影之刃被压制在一根倾倒在地的巨大石柱后面，几个士兵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都被欧克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抓过一旁的士兵，恼怒的喊道。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长官。”
那个士兵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他很清楚在战场上，这些黑色的怪物和绿皮一样可怕。
“他们好像……是从东边突入的。”
“我们应该能得到一些警告！那是蒙巴顿的应该防御的位置，你见到过他吗？”
“师长？没有，他……”
布鲁斯摇摇头，松开士兵的衣领。
“我得找到他。”
“我们守不住这里，我们必须后撤，防线已经没有意义了。”
布鲁斯点点头，但他知道他必须找到蒙巴顿，即使是他的尸体。
他觉得那个男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真的死掉，然而他也很清楚，在这场屠杀中一切都有可能。
“好吧，有序后撤到校区的宿舍或者工事里，那儿有一些路障……出发！别等我！”
他把头探出去，用身边的士兵立刻开火掩护，将一阵点射送到拱顶另一端欧克部队里。
确认敌人的动向后，更多掩护火力从他手下战士的枪口中射向密集的大群敌人，前线的守军开始以小队为单位后撤。
零散的尸体躺在拱顶的地面上，其中一些被子弹撕扯成了无法辨认的破碎血肉。
等到他的战士们已经和敌人拉开了距离之后，布鲁斯猛地冲出掩体。
他如同一道紧贴地面的阴影般奔行，子弹在他脚边炸裂，在抵达目的地后，他翻身躲在另一根倒塌的石柱后面，小心翼翼着向那条通往教堂东侧的通道前进。
蒙巴顿应该就在那座废墟里，他要找到他。
“龅牙已经用地道攻破了虾米的防御。”
已经被扩宽十多里的地下指挥所内，古克听到了近卫传递来的信息，微微点，随后他身边的丽雅将一面旗帜插到地图标示有敦威治大学的位置。
古克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看着已经密密麻麻插满旗帜的地图，此时整个敦威治只剩下中心一部分和北部城区还完成在人类的控制下，他们全靠着敦威治火车站源源不断输送的兵力支撑着，但已经
开始有欧克小股部队出现在铁路沿线了。
整张大网即将收紧，但古克并不急于马上收获网中的大鱼，因为他只那真正的猎物还没落入网中。
“那些虾米……干得怎么样了？”
“拜血教已经加快了行动，他们做的很仓促，因此有很多漏洞，但他们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进行仪式……敦威治洒下的鲜血已经足够多了，他们找不到更好的位置，绝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为了回答古克的问题，考雷什半绿半白的脸从阴暗处浮现，随后是他包裹着长袍的健硕躯体。
经过上次的磨难，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至少在**力量上，他已经和大多数欧克不相上下。
“俺都有些等不及了。”
“旧大陆的衰败兄弟会正在急速扩张，他们害怕这个世界的主导权被夺走，急于召唤他们的主子，但他们准备不足，召唤的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
“等他们都来了，俺就把他们全部送去见他们的主子！”
“主人。”
忽然，丽雅似乎从仆从那里得到了一封信，打开看了一眼之后，顿时满脸喜色。
“咋啦。”
“推罗已经收网了，那边帷幕女神会的势力被铲除，格拉克已经将二十枚死手运到前线，马上就会展开新攻势……剩下的死手已经全部抵达后方，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好！”
古克猛地一拍桌子，大笑道：
“俺们马上要干场大的了！”
第1127章 天启（五）
“这些……该死的绿皮！”
蒙巴顿扑倒在地，滑过广场上被战火熏黑的石砖。
“他们是怎么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他翻滚着向最近的欧克开火，头顶上高大的天花板在他的视野里旋转着。
一发机枪子弹穿透了敌人的腿，那个手持利斧的欧克怒吼着摔倒。
附近埋伏的两个士兵扑了上去，将他们的刺刀捅进那欧克的后背，但这还不足以杀死那头野兽，因此他们最早用手榴弹了解对方。
蒙巴顿爬起来，而更多的枪弹从广场另一边袭来。
他试着评估敌人的实力，但在这成堆的死者，满地的弹坑以及四处散落的破碎大理石之间，他难以确定敌方的数量。
在一团混乱的大学宿舍区与一片死寂的教堂之间，是这个塞满了欧克的广场，他们正狂暴地展开冲锋，涌向已经被打开的缺口。
“很明显它们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工具或者手段，这儿恐怕有一整个绿皮军团。”
布朗兹说着，把他的剑从一个绿皮的身体里拔出来。
“我们一头冲进他们中间来了。”
“那么我们就继续冲出去。”
重新站起来之后，他给手枪安上了新的弹夹。
两人匆匆地穿过废墟与尸堆，警觉地扫视黑暗的角落，提防任何动静。
布朗兹紧跟在他身后，他的目光在大块的砖瓦与碎石间来回扫动，随时准备施法。
枪弹从他们周围掠过，校区传来的战斗的声音愈发恐怖，战吼与爆炸的巨响穿透了这个狂暴的夜晚。
“卧倒！”
布朗兹猛地大喊，一团火光从黑暗中袭来。
蒙巴顿猛扑在地上，那炽热的能量从上方闪过，在他身后的建筑上烧出一个大坑。
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蒙巴顿依稀看到了剑刃的闪光，条件反射地举起他的手枪来招架对方的攻击。
利刃在四溅的火花中啃咬着他的枪身，蒙巴顿立刻抬起腿踢向袭击者。
那个袭击者轻松地避开了他的反击，转身用一根短杖将布朗兹砸倒在地。
布朗兹的攻击给了蒙巴顿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翻身站起，扔掉他损坏的枪，拔出自己的剑。
而被扫到的布朗兹在地上与另一个袭击者扭打起来，那并非一个欧克，竟然是一个人类，但无论如何他的朋友只能独自战斗了。
因为蒙巴顿看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个连长，并且不是普通的连长，而是他的警卫连的连长。
“索恩！”
蒙巴顿大声喊到，那人重新展开的攻击停顿了一下，他在这短暂的瞬间看到了那个他曾经十分信任的忠诚战士，然而另外一些东西随即翻涌上来——某些让警卫连长的脸在仇恨中扭曲的东西。
蒙巴顿这是才注意到，索恩的脸上多了一些血红色的刺青，这也就意味着……
他加入了拜血教。
一秒的错愕对于蒙巴顿而言已经足够，让他得以闪开对手的攻击，躲在一扇从弹坑中突起的破碎石墙后面。
子弹依旧在空中划过，而在他的视线之外布朗兹正陷入苦战，但蒙巴顿此时无暇顾及。
“发生了什么，索恩？”
蒙巴顿痛心疾首的呼喊道。
“他们把你变成了什么？”
警卫连长的尖吼出一串无法辨认的狂怒嚎叫，高举军刀向他一跃而来。
蒙巴顿站稳脚跟，抬起剑招架来袭的利刃，两个战士顿时锁在了一场力量的对抗中。
“索恩……”
蒙巴顿紧咬牙关说道，那个曾经他最信任的人，则努力将寒光闪烁的利刃压向他的脸。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你变成了什么？”
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蒙巴顿瞥见了索恩的灵魂，顿时失去希望。
他看到了那个和他自己一样，立下了为国献身的誓言，不惧生死的战士，也看到了那翻滚着的黑暗疯狂，那些尚未被展露的杀戮与背叛。
“吾行走的乃是鲜血之道！”
索恩厉声怒吼，每一个字都喷着血沫。
“不！”
蒙巴顿大喊着，将那疯狂的灵魂推开。
“我们没有必要这样！我还可以挽救你！停手！”
“必须如此，偏离此道之外再无它路……我们必须走得更远！”
人性从索恩脸上消逝，蒙巴顿知道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这场战斗只能在死亡中结束。
虽然他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蒙巴顿后退着，招架住索恩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最终被迫靠在了一块巨石上。
这时，他对手的利刃不慎嵌在他身边的石头里，蒙巴顿立刻抓住机会将剑柄砸在对方头上。
但陷入血神之咒的索恩经受住了这一击，反而用前额猛地撞上蒙巴顿的脸，然后握住他持剑的手臂，将他翻倒在地。
他们像动物一样在淤泥中扭打，索恩试图将蒙巴顿的头按在破碎的石头上，蒙巴顿则努力将对方甩开。
在一阵角力后，蒙巴顿翻身躺倒在地，突然听到地震般的引擎轰鸣声。
这时，两盏明亮的探照灯光刺穿夜幕，将索恩的身影照亮。
意识到即将出现的是什么，蒙巴顿用拳头猛击对方的脸，并用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迫使索恩抬起身躯。
叛变的警卫连长在蒙巴顿上方挣扎着，而随着灯光逐渐变强，一辆轰鸣着的欧克越野车突然从他们身后的一堆碎石后面出现，如同一头冲出深渊的海中怪兽。
霎时间，蒙巴顿能感觉到越野车前部的铲齿撞上索恩时那巨大的冲击，锐利的尖端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他立刻松开对方的身体，翻身趴在弹坑边缘，而那咆哮的越野者则高高抬起车头，在车上欧克们兴奋的吼叫声中，带着奋力挣扎着的索恩继续前行。
下一秒，那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越野车落回地面，蒙巴顿将身体紧紧贴在泥土上，努力避开上方的金属巨兽。
怒吼着的引擎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碾过。
之后一切就结束了，越野车轰鸣着离开，被刺穿在车头上的人像是某种血腥的战利品一般。
随后大群摩托从他身边经过，搞毛的脸在装甲外壳上怒视前方，蒙巴顿顿时辨认出它们旗帜上的涂装。
裂颅军团。
在短暂的一瞬间，蒙巴顿凝视着这支冲向宿舍区的部队，他们无情地迫近目标，枪炮闪着火光。
这时，一只手探下来抓住蒙巴顿，将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他拖到掩体里，躲开如雨的枪弹。
他抬起头，看到同样伤痕累累的布朗兹。
同样刚刚杀死敌人的巫师大口的喘着气，并向越野车消失的方向点点头。
“那是……？”
“索恩。”
蒙巴顿点头回应道。
“他不在了。”
“死了？”
“或许吧，我不知道。”
“果然情报是对的，拜血教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一个杀手，但我没想到他会是索恩……”
“我也没想到，他原本是那么勇敢……正直。”
“也许是绝望了吧，很多人都绝望了，黑暗便是由此滋生。”
布朗兹抬起头，看着刺向大学核心防区的矛头部队。
“我猜现在即使是集中所有部队，也不太容易守住这个地方了。”
“那么我们就要抓紧时间。”
“没错，但我们得低调点儿，别再惹麻烦了。”
布朗兹说道，从口袋里拿出简易的纱布为蒙巴顿头上的伤口包扎。
“除非欧克本身还算不上挑战。”
“我的士兵们会让他们为每一寸废墟付出代价，”
蒙巴顿说着，直起满是伤痛的身体。
索恩给他留下了很多伤痕，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战斗。
“现在内奸已经除去，为了最后的希望，我们得做点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得立刻前往图书馆。”
决定好方向，两个朋友重新在废墟与碎石中穿行，向还未陷落的敦威治大学图书馆前进。
那里有着在这个地狱战场里取得一些胜利的最后希望。
第1128章 天启（六）
在精心策划的阴谋下，敦威治忠诚的部队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公民圣殿也在拜血教的突袭中损失惨重，连泰坦都被夺走一架。
不过拜血教将忠诚部队一网打尽的计划并未彻底成功，关键时刻，早已应该“全军覆没”的独一师又从敦威治大图书馆里杀了出来，并且他们还多出了许多先进，甚至是古怪的武器装备。
在蒙巴顿的号召下，残存的忠诚部队迅速集结在以大图书馆为中心，方圆六公里的区域内，并建立了坚固的防线。
新加州共和国总统府在收到前线部队哗变，高级将领叛变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打算放弃敦威治，在六十公里外的摩尔佐亚地区建立新的防线。
可没等命令传达，新加州共和国的首都便爆发了骚乱，并迅速演变成暴乱。
混入内卫队伍的拜血教精英企图乘乱冲进总统府，执行他们的暗杀计划，但是这个阴谋被凯蒙圣殿早已埋伏好的大量圣骑士与审判官挫败，之后作为拜血教内应的副总统便迅速逃离首都。
在混乱还未平息之时，更多的邪教叛乱从新加州共和国各个城市和乡镇爆发，原本就被欧克入侵弄的十分紧张的局势瞬间就被引爆了。
总统府不得不从前线抽调部队回到后方平息叛乱，而这也导致构筑新防线的计划完全落空。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敦威治里的忠诚守军，能够支撑得更久一些，为后方稳定提供足够的时间。
在许多人看来，拜血教这次大规模叛乱的时机非常诡异。
无论如何，欧克都是最直接的威胁，它们是人类的天敌，事实已经证明无论任何信仰，都不是能够让它们手下留情的条件，它们只想灭绝人类。
而拜血教无论多么邪恶，终究是一个由人类构成的宗教，在种族的立场上，怎么样也不可能和欧克站在一边。
即便是它们攫取了权力，同样要面对欧克的屠刀，此时削弱人类的抵抗力量，无疑是十分愚蠢的。
这是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场叛乱，究竟意义何在？
没有人能够回答。
但敦威治的局势因为这场叛乱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欧克的入侵步伐没有丝毫停滞，在很多地方，叛乱的圣血军前一秒刚杀死自己的同族，下一刻便被冲上来的欧克砍掉脑袋。
面对这种情况，圣血军也只能放弃对大图书馆幸存者的围攻，转而全力抵抗欧克的进攻。
而残存的忠诚守军，也得抵抗欧克每日的侵袭，无力去反击那些可憎的叛徒。
三方势力在城区里演变为了犬牙交错的状态。
毫无疑问，其中最有主动权的便是欧克这一方。
因为在古克手中他不仅握有最强大的兵力，还具备最多的资源，以及最完善的情报。
人类当中叛徒随处可见，不仅仅是守军，即便是拜血教内部也一样。
温迪戈教会早已有一部分人渗透进了拜血教，考雷什一直是这方面的负责人，但是今天他与一支温迪戈教会的秘密部队失联了，这支部队隐藏在圣血军内部，人数有千人之多，一直是考雷什手中捏着的王牌，也是他未来的一个“展望”。
他已经十分清楚，在欧克的社会体系里，有枪有人说话才有分量，不管他与古克关系多亲近，和乌尔他们的友情多密切，没有自己的“小子”，他永远做不了老大。
这支部队人数可能不多，但在未来的欧克帝国里，依旧是他“话语权”的重要保证。
因此他绝不容有失。
他冒险前来侦查，正是为了找到这支部队失踪的原因。
他观察着这些圣血军，一次又一次地，他认出了一些小队的标志，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些士兵如今已经变成了狂信徒，被打上了血神的思想钢印，一旦他的行踪被发现，他们可绝不会用同类间的拥抱和热情的示意来欢迎他。
好在他们将一门心思都用在进攻上，只盯着赛马场这个大奖，完全抛弃了对战场整体的关注，这种欧克式的简单思维帮了考雷什大忙。
“他们大概不会知道，明天就有会一直装甲部队前来碾平这里。”
考雷什一边想着，一边如同幽魂般穿过光线昏暗的通道。
“简直是我见过最愚蠢的指挥官。”
他看着大量圣血军一股脑的涌入赛马场，他们似乎打算在这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扎营，完全没有意识到赛马场外高内地的结构决定这里更像是一个坟墓。
考雷什一步步移动到赛马场东侧一片商业街，这里是那支部队最后提供位置的区域。
繁华的商业街早已是一片被炸烂的废墟，在火焰中幸存的挂毯在墙壁上燃烧着，壮观的雕像早已在无休止的轰炸中沦为齑粉，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发生的诸多血战已经将这里彻底毁灭。
“嗯？”
很快，他看到十几具散落的尸体，于是开始检查死者。
每一个人都是他认识的战士，相信他能够带领大家走向光明未来的战士。
每一双眼睛都在无声地为他们的死亡而指责他，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暗棋为何会消失了。
越往东走，他就遭遇到越少的圣血军，他们基本都一头扎进赛马场的中心，并没有铺展开来，占领整个区域。
信仰让他们变得更为疯狂，也更为愚笨，他们的行动变得遵循本能，而非遵守基本的战场守则。
考雷什忽然产生了一种复仇的冲动。
“给我一百个欧克战士，我就能给他们一个好瞧的。”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浮现的时候，一个微笑缓缓地在考雷什脸上展现。
他确实有一百个欧克战士。
诚然，他们正深陷苦战，但如果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在一场死战中有序地撤出战场，将阵线移交给友方单位，那就只会是乌尔的特战小队。
他蹲在一座倒塌雕像的阴影里，打开了通讯器。
“乌尔老大。”
他小心翼翼的嘶声说道：
“乌尔老大，你能听到我吗？”
静电噪音在他耳中漠然地响着，他低声咒骂起来，如此完美的计划不应该被通讯问题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给毁掉。
“俺听到了，虾米，不过俺们现在有点儿忙！”
忽然，通讯器另一头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说道，还夹杂着轰鸣的枪炮声。
“明白，但俺有个好点子，能够让你和你的战帮大捞一把。”
“说。”
“你们先撤离当前战场，然后召集你能找到的所有战士，在我的位置集合。”
“啥？”
“从红灯区的东部通道过来，那样你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力，我有一个让你们能够消灭十几倍敌人的机会，乌尔老大，所以我需要你尽快到我这里来！”
“听起来有点意思，你等着。”
乌尔说完，便关闭了通讯频道。
第1129章 天启（七）
关闭通讯器之后，考雷什刚准备起身，突然听到身后的一个声音，顿时僵在原地。
“那帮不了你们，考雷什……血神的伟力即将具现，即使是你也应该能看清这一点。”
他抬起头，看到丘尔顿——他最信任的下属，站在破碎的拱顶中间，直面自己，他一只手握着那闪光的长剑，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碎玻璃。
一边冷笑着，他举起玻璃碎片，用那锋利的边缘划过自己的面颊，鲜血流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丘尔顿。”
考雷什说着站起身，走进拱顶站在那剑客面前。
“我以为你死了。”
明亮的日光充满这处破碎的拱顶，考雷什看到地面上满是的尸体。
他们不是圣血军，而是属于他的那支内应部队，丘尔顿正是他们的指挥官。
考雷什能够辨认出这些人都不是因为枪伤而战死，他们无一例外地倒在了一柄强大的利刃之下，这些战士被砍得七零八落，一种可怕的怀疑顿时在他心头涌现。
“死？”
丘尔顿带着一种渗人的微笑说道：
“我会死？你还记得当我在死亡训练营里把教官放倒之后他说了什么吗？”
开始警觉的考雷什点点头。
“他说人终有一败。”
“那你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是的——”
考雷什的手滑落在他腰间阔剑的剑柄上。
“你说‘这辈子没有可能’，不是吗？”
“你记忆力很好。”
丘尔顿将那片沾着鲜血的玻璃扔在地上。
“这最新的一道伤疤是为谁留的？我记得在脸上留下战疤是……拜血教神选武士的习惯。”
丘尔顿再一次笑了起来，但那笑容中毫无暖意。
“为你，我的长官。”
“你背叛了我。”
考雷什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丘尔顿是一个战斗狂人，为什么还要任命他为内应部队的指挥官，他那样的人最容易堕入血神的怀抱。
但任何自责在此时都为时已晚，他深知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一个在温迪戈教会内部数一数二强的剑客。
丘尔顿的战力甚至在温迪戈教会过去那几个长老之上，但一直被汉尼拔作为隐藏力量而匿于暗处。
“你杀害了你的战士，是不是？”
“没错。”
丘尔顿挥动着他的长剑，放松他的肌肉，考雷什一眼便知他们之间的决斗随后就要展开，而对方正在为此做着热身。
“而且我马上还要再这样干一次。”
考雷什在拱顶的边缘绕行，对应着丘尔顿的步伐。
他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毫无幻想，背叛行径必须得到偿还，自己苦心经营的心血付诸东流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为什么，丘尔顿？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考雷什？”
无情的剑客质问道，向他逐渐靠近着，一步步缩短两个战士之间的距离。
“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错误地与欧克结交……我知道血神曾经向你展示了什么，你怎么能放弃那样的机会？”
“你指那个恶魔？那种东西令人憎恶，丘尔顿，拜血教的计划注定会失败，古克会把他们无情的踩在脚下，你难道要站在失败的一方？”
“古克？”
丘尔顿大笑起来。
“你确定他会胜利？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模样，一条绿皮的狗！我打内心里唾弃你，考雷什！你放弃了人类的自我，转而投向一种无脑的野兽！我们是一个超凡的种族，我们必须确保自己永远优于
那些阻碍我们前进的劣等生物！这就是血神能够给予我的！”
“即使是你的同袍？你的战友？”
考雷什用剑刃指着拱顶中的尸体厉声说到，但对方只是耸耸肩，
“没错，即使是他们……我要重新投入正道，而他们却要阻止我，就像你现在想要阻止我一样，我有什么选择？”
“于是你也要杀死我？在我们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之后？”
“别想引诱出什么残存的好感，我比你更强，我将会服侍伟大的无尽力量，达成更多伟大的功绩！无论是你，还是任何对错误阵营的愚忠都无法阻止我。”
丘尔顿抬起剑，进入战斗姿态，考雷什则开始向对手逼近。
破碎的街道突然显得异常安静，两个战士相互环绕着对方，寻找对方防御中的破绽。
考雷什思量片刻，拔出他的战斗短刀，反手握在左手中，清楚地知道他有几条手臂就应该将几把刀挡在自己和对方之间。
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这一切只能在鲜血中结束。
“那就滚去见你的血神吧！”
毫无预兆地，考雷什扑向丘尔顿，用副手的小型武器刺向前去，但在他发起攻击的时候就明白对方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动。
丘尔顿闪到一边，长剑剑柄向下挥动，将战斗短刀从他手中击飞。
那剑客随后低下身，躲开了考雷什转身挥向他头颅的一剑。
掠过的阔剑只砍到了空气，随后丘尔顿用手肘重击考雷什身侧。
“唔……”
他预料丘尔顿会继续攻击，急忙与对手拉开距离，但那剑客却只是微笑着在他身边轻盈地周旋。
考雷什知道丘尔顿在戏耍他，这样的嘲弄让他怒火高涨。
但他刚准备迈出腿，丘尔顿便猛地向他冲来，长剑如同一条扑击的毒蛇，闪电般刺向他的腹部。
考雷什挡住了那一击，转动手腕让自己的剑压在丘尔顿的剑刃之上，挥向他的脖子，但那剑客再次预料到了这一招，敏捷地躲开了他的攻击。
随后考雷什骤然展开反扑，他的剑在一阵闪光的钢铁漩涡中迫使丘尔顿步步后退。
“你进步了，但还不够。”
丘尔顿招架住一道挥向他小腹的猛刺，大笑着扭转身躯向对手探出一记闪电般的反击。
考雷什看到那剑刃划过空气向他刺来，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次攻击。
他努力向后躲避，但还是感觉到剑刃在一阵白热的剧痛中深深咬进自己的身体。
考雷什将一只手紧紧捂在侧面的伤口上，在痛苦中喘着粗气，鲜血沿着他的衣摆向下流淌，随后藏在臼齿里的药物帮助他暂时屏蔽了伤痛。
“该死……”
考雷什连忙从敌人面前后退，而那剑客则带着期待的微笑紧逼上来。
“如果这就是你的最高水平，考雷什，那么你不如现在就放弃。”
剑客伸出蜥蜴般分叉的舌头舔舐着剑刃上的血迹，随后讥笑着说到。
“我保证我会给你个痛快。”
“我刚要对你说这话呢，叛徒！”
考雷什喘息着说完，再次抬起他的剑。
第1130章 天启（八）
“汉尼拔从来没教过你什么叫识趣吗！？”
“那他肯定也没教过你！”
怒吼声中，两个战士重新短兵相接，他们的剑刃在空中划出银色与幽蓝的闪亮轨迹，明亮的火花在武器的撞击中迸发。
考雷什用他所能汇集的每一分勇气，力量和技巧奋战着，但他知道这依旧毫无希望。
丘尔顿轻松地招架着他的每一次攻击，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足以溅血，却不足以致命的伤口。
鲜血涌在他嘴里，又一记致伤的攻击让他步伐晃动着退开。
“命中了。”
剑客狞笑着。
“正中目标。”
考雷什知道只有最后一丝决心还在支撑自己，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如果不是他先前获得的超人体质，现在估计早躺下了。
但很快丘尔顿就将厌倦这游戏，然后了结他的性命，但或许自己已经拖延了对手足够多的时间。
“受够了吗？”
考雷什咳着血问道。
“你并非一定要死在这里。”
丘尔顿歪着头向他逼近。
“你是认真的，对吗？你真的认为你能打败我。”
考雷什点点头，吐出一口血。
“你以为你能杀了我，过来试试啊。”
丘尔顿发出一种恼怒的嘶吼，猛然展开攻击，可是对面的考雷什却忽然松开自己的剑，扑向对手。
这样一个自杀式的动作让丘尔顿措手不及，他的动作放慢了一瞬间，没能躲开对方。
“你先前说错了一点！”
两个战士冲撞在一起，考雷什将拳头砸在那剑客的脸上，丘尔顿偏过头抵消了一部分力量，但考雷什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两人摔落在地，考雷什继续将拳头挥向昔日同袍的脸，将这场决斗变成厮斗。
混乱中丘尔顿的长剑滑到一边，两人只能用拳头，手肘和膝盖搏击着。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剑术毫无作用，考雷什让他的愤怒与仇恨从每一次雷霆般的轰击中喷涌出来，并以一种欧克式的野蛮将其宣泄。
他们像街头的混混一样翻滚搏斗，考雷什击打丘尔顿时的强大力量足够杀死一个人数次，而那个剑客则挣扎着推开了他。
血神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同样赐予了他非人的体质。
“欧克从不是什么无脑的玩意。”
考雷什喘着气说道，他瞥见街道边缘有些动静。
“你根本不理解你的敌人，自然也就无法打败它们，而它们教会了我很多。”
又是一拳，考雷什把丘尔顿的几颗尖牙从牙床上锤了下来。
“比如这一拳！”
随后，他松开丘尔顿，翻身滚到一旁，尽他所能地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剑客瞬间站起身来，扑向地面去捡回他的武器。
“我一定要把你的心给挖出来！”
“乌尔，动手！”
考雷什却朝着一处废墟大喊道：
“杀了他！他背叛了我们！”
丘尔顿把头转向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特战小子们的重围。
乌尔像一台机器一样，毫不犹豫地遵从了考雷什的指令，废墟间顿时充满了各式枪支的咆哮。
剑客立即闪向一旁，在地上翻滚，扑向墙壁上一个数月之前被战火轰出的大洞，而特战小子们的枪弹则撕扯着他的周围的土地和残骸。
“杀了他！”
考雷什大喊道，他绝不希望这个家伙投入拜血教的怀抱，因为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但丘尔顿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那剑客竟然冲出了包围，无数子弹在他周围撕碎了焦黑的壁画。
考雷什努力站起身，踉跄着冲到丘尔顿逃走的地方。
在这处破碎的拱顶之外，街道外围是一片满是弹坑与废墟的梦魇，厚重的黑烟悬在曾经是居民区的战场上，那个剑客似乎已经毫无踪影，他随即沮丧地把拳头砸在墙壁上。
轰~！
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逃掉的时候，废墟中忽然暴起一团烟尘，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引爆了一般。
随后，丘尔顿那支离破碎的身躯便被抛飞到半空中，然后砸落在考雷什身前数米外。
剑客口中喷涌着污血，他勉强支起脑袋，盯着那弥漫的烟尘，他的右手手臂就像瘫软的破布一样，只有左手还能勉强使用。
他用仅剩的两根手指指着前方。
接着大地开始颤抖。
看到烟雾中那巍峨的身影后，考雷什连忙单膝跪下。
“俺一出来就碰到个乱窜的虾米，你认识他？”
滚雷般的声音从轻纱般的烟尘中飘出，考雷什连忙回应道：
“他是我的一个下属，但是背叛了我投靠了拜血教，还杀死了我很多手下。”
“叛徒？”
一身亮银色装甲，浑身萦绕着绿色电弧的苍白巨兽，撞破烟雾的轻纱，踏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所有欧克的视野里。
随着他的行动，身后两米高的金属支架那上百颗干瘪的头颅也不断摇晃，发出哭泣般的低吟。
“那就把他的皮剥下来！”
古克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带着斧子和老大手枪的庭卫从古克身后涌出，他们那沾染着大量血污的盔甲上挂着毛皮碎片和骨制图腾。
然后其中两个将倒地不起的丘尔顿抓起来，摁在一块平整的碎石板上，然后一个疯医怪笑着走上前，掏出一把剥皮小刀。
跪在地上的考雷什顿时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被那种刀在身上割几下是什么感受。
随后，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很难想象，已经伤成那样的丘尔顿还能发出如此“有活力”的惨叫，考雷什觉得血神赐给他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折磨他的毒药。
十分钟后，惨叫才慢慢平息，而这个过程中考雷什始终跪在地上。
“拿着。”
当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从头顶飘来的时候，考雷什抬起头，看到那浑身是血的疯医正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握着一块脏兮兮，油腻腻的，类似抹布一样的玩意。
血腥味就是从这个东西上传出的。
他接过来，轻轻一抖开。
丘尔顿那扭曲满是痛苦的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得不说这个疯医技术非常好，除了必要的切割口外，整张皮几乎没有多余的创口，它似乎还使用了灌水银的办法，甚至将对方垂死前的表情都定格住了。
看着这张人皮，考雷什是既恶心，又畅快，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让他从头到脚的毛孔都张开了。
“喜欢吗？”
满嘴黄牙的疯医拍了拍他的肩膀。
“俺认识个好裁缝，可以给你做件衣衫。”
想到把这货穿在身上，考雷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笑道：
“我对他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比如当成地毯。”
“哈，随你，俺走了。”
考雷什也站起身，开始专注于目前更紧要的事情：向古克说明自己的发现。
听完他的叙述后，古克点头道：
“俺只是暂时出来瞧一眼，但不会露面太久，乌尔你就带小子把那个地方拿下来，然后把整个地方封闭起来，时机成熟了那里会是一个很好的指挥所。”
听到古克的命令后，乌尔用力点了点头，带着小子们朝赛马场走去。
“你和他们一起去。”
“遵命。”
考雷什说完，便抓起地上掉落的剑，跟上乌尔的步伐。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废墟间后，古克挥了挥手，昆德拉咔随即出现在他的身侧。
“莫格卓根交待的事立刻去办，就在这个地方，把那些东西造起来。”
“懂，老大。”
第1131章 天启（九）
敦威治司令部指挥所内灯光昏暗，仅有的照明来自如同请愿者般环绕在战术沙盘周围的那些闪烁不停的屏幕，以及屈指可数的几支散发着檀香气味的暗淡火炬。
指挥所后部的墙壁在战事展开之后被移除了，显露出毗邻的那座神殿。
已经成为拜血教五环长老的本·利尔独自一人。
没有谁敢在他沉思的时候前来打扰，因为预料中的屠杀如今变成了战争——一场他此时难以负担的战争。
虽然他在拜血教的众多长老面前夸下海口，但战事实际上让他忧心忡忡。
并不是因为有可能会失败，而是因为他们居然被拖在了战场上。
早已准备好的计划本该一举剿灭所有他认为不会在未来那场圣战中支持他的人。
然而，这个本来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出现了裂纹。
一些凯蒙教会审判官给忠诚的部队送去了警告，并且还有一些变节军官被暗杀，部队被忠诚的士官接管。
以及蒙巴顿……
他还记得自己的密探前来汇报关于那个该死的“英雄”的情况时身上散发的恐惧，他害怕司令官的怒火会给他的生命画上句号。
当时报信的人跛行着走进指挥所，戴着兜帽的头颅低垂着。
“什么事？”
正在积极指挥部队屠杀忠诚者的本·利尔质问对方。
“他们或者离开了欧克的包围，蒙巴顿还有布朗兹。”
“什么意思？”
“幽影之刃的布鲁斯将部队从敦威治大学撤了出来，蒙巴顿也逃了出来，我亲自检查了每一具尸体……没有他。”
“你说他们离开了？”
当时他的怒火已经快要点燃整个指挥所。
“这就意味着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么？”
“我相信是的，主人，看起来他们……都前往了大图书馆。”
“他们撤退到了大图书馆。”
本·利尔重复道。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支部队在驻守，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某些人的能力了，看起来谁都能随便从自己的防区撤退。”
“他们并非独自撤退。”
密探解释道。
“他们得到了帮助。”
“帮助？谁的帮助？”
“我相信是一直存在的第四方势力，那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搏斗，索恩死了，他的身份一定早就暴露了。”
“你说是影子亲王？”
本·利尔冷笑道。
“我们还真是不缺少奇迹，但恐怕这是最神奇的一个……那个虐待狂突然有了良心。”
“在这件事情上我失败了，主人。”
“这不是失败的问题！这样的错误根本不该出现，我越来越多的精力被迫从这场战争中分散出来……告诉我，屠杀者军团现在在哪儿？”
“他们尝试冲破欧克的封锁网。”
“你说‘尝试’，他们没有成功？”
密探回答之前停顿了一下。
“欧克先前那支装甲部队一直在对圣骸塔攻击，屠杀者军团不得不对他们进行了拦截，虽然将其重创……但他们的力量也大大削弱了，现在要突破欧克在外围城区建立的封锁有些困难。”
“我听说了那支部队，但他们没有摧毁它？”
“没有，主人，宗主教动员了大部分神选领主和高阶战士，但依旧无法将它们彻底消灭，甚至在鏖战中还阵亡了两位神选领主……它们都是古克麾下最精锐的近卫，那是一场可怕的战争”
“最终的情况是？”
“欧克那支近卫军团已经被击退，最后三个圣骸塔保住了。”
“那支军团呢？”
“情报显示它们正在向敦威治撤退，目前宗主教正在积极策划将它消灭在撤退的路上，但我看来这不太现实，它们还保持了大量装甲车辆，移动速度很快。”
“如果那支军团回到敦威治战场，那么我整个计划都会被干扰。”
“上次情报显示它们还在三百公里外，主人，似乎不太可能——”
“别这么自信。”
本·利尔警告道。
“如果在血祭之日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我们可能会全盘皆输。”
“主人，或许我们可以将一部分部队从中心城墙撤离，在北部建立封锁线，从而确保行动不会被后方出现的敌人打乱。”
“我们绝不能退缩！我们要在敦威治赢得一些你理解不到的目标，中心城区是关键！”
最终，他只是简单部署了一下北部的防御和侦查，然后抓紧时间将城市里幸存的居民，还有后方运来的俘虏投入到各个隐秘的祭坛中。
地下已经不再安全，每一个祭坛都必须重兵把守，这又进一步分散了他手头的兵力。
虽然他拥有的力量绝不止表面上的这些圣血军，但欧克的重压也经常让他为后续的战事担忧。
这时，本·利尔的思绪被沙盘上摆放的通讯器所发出的鸣响打断。
“我是本·利尔，有什么事。”
随着通讯器的接通，遥远爆破的轰响在静电杂音中回荡。
“长老。”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男人在通讯器另一端说道。
“我带来了你可能想要听到的消息。”
“说吧，最好是好消息。”
“没错，长老，是个好消息。”
“行了，不要拖延，告诉我！”
“我们在欧克内部的那个盟友，告诉我们一个消息，古克出现在地面上了，这时一个打击他的好时机。”
“哦？在什么位置？”
“赛马场。”
本·利尔立刻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脸涨红了起来，他用力一拍沙盘，吼道：
“太好了！派出‘破城者’！”
赛马场里惨叫与哀嚎声不断。
考雷什像一个终于将猎物逼入死角的猎手般微笑着，他和乌尔带领的特战小子们在圣血军的部队中切开了一个血腥的口子，毫无怜悯的杀戮着敌人，就像对方不久之前并未展现出丝毫怜悯一样。
枪弹的凌厉鸣响在宫殿中回荡，特战小子们向任何能够移动的目标倾泻着炙热的金属。
在腹背受敌之下，拜血教的部队正逐渐土崩瓦解。
考雷什能够看到丢失了肢体或是带着巨大伤口的人们在这场死战中挣扎，他推搡着在欧克之间挤出一个位置来，让自己也能亲手杀戮那些理论上和他是同类的敌人。
对方是叛徒，他亦是叛徒。
每一剑都是那莫测命运中残酷的一笔，给他带来苦楚哀伤的同时也给予他涌升的满足感。
很快，他在战场的中心看到这支圣血军不部队的指挥官，一个拜血教高阶屠杀者，他正用他的战斧在逃兵中大杀四方，每一击都将一个战士化为残躯。
但屠杀没有止住溃败，
考雷什奋力穿过战场，向这个指挥官逼近，虽然他的身体因与丘尔顿的决斗而伤痕累累，但他知道这些伤很快会愈合。
那个疯狂指挥官几乎近在咫尺，但对方看到考雷什的那一刻，圣血军们开始有纪律地后撤。
在简单思考了一下形势后，他选择不与考雷什正面对决。
考雷什想在沮丧中尖吼，但他也知道不顾生死地追上去是毫无意义的。
“射击！”
考雷什用最大的声音喊道，瞬间一队特战小子好了阵型，向撤退中的敌人倾泻子弹。
他垂下自己的剑，靠在墙上，在能够品尝这意外的胜利之前，通讯器在他耳中响起。
“虾米。”
他辨认出那是昆德拉咔的声音。
“俺在。”
“你干得不错，但俺们有新客人了。”
“拜血教有援军？”
“比那个更糟，西边，抬头看。”
考雷什穿过战场的残骸，扫视逐渐崩塌的废墟上方那满是烟尘的天空。
朦胧中，有什么东西在向宫殿前进，某种遥远但无比庞大的东西。
“搞毛啊。”
考雷什立刻意识到正在前往这里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派出了那个变节的泰坦，它们知道霸主在这里！我们必须阻止它，你得护送霸主回到地下安全的区域。”
“不，你们伤不到它，只管守住那里，杀死更多虾米就行，别的不用管。”
“遵命。”
“好大的虾米！”
这时，赛马场入口处的一个声音喊道，还是海格。
“真的够大！”
考雷什把自己从墙边推开，来到乌尔身边将昆德拉咔刚刚的安排告知与他。
听完之后，乌尔一脸吃到屎的难受表情，很明显这次他们得当诱饵了，并且钓的还不是普通的小鱼小学，而是一条凶猛的史古格鲨。
一个不小心，大家都得喂了鱼，连骨头都不剩。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都给俺动起来！海格，你带十几个去大门，弄些地雷！还有大咔哒，弄到屋顶上！”
虽然很不情愿，但命令就是命令，这也是特战小子们最显著的特点。
在乌尔安排部署的时候，考雷什爬上高处，在这里他能够看到一支庞大的敌军部队，许多坦克和装甲车在赛马场的外围集结。
那个神秘的泰坦也很快就将进入射程，用它巨大的武器将他们轰成粉末。
考雷什并没有感到恐惧，战争已经让他十分麻木了，而且他十分肯定一件事……
如此巨大的，有价值的猎物，它一定不会错过。
第1132章 天启（十）
战争的序幕首先由一团如同太阳的等离子拉开，这团致命的烈焰洞穿了赛马场的墙壁，液态的烈火在地上烧出一个深深的坑。
在一阵如同整座城市覆亡的轰鸣中，赛马场的整面墙壁倾倒在地，空气中充满了尘土与火焰，崩裂的石片如同刀刃般四处横飞。
一些躲闪不及的小子在那高热的轰击中溶化，或是死在了山岭般的碎石下面。
考雷什跪倒在通往赛马场上层的旋梯里，一阵令人窒息的飞灰与焚风在他周围翻滚。
他奋力向上攀爬，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一瞬间里至少有数十名最优秀的特战小子已经殒命。
外面组成包围圈的敌军寂静无声，在这鲜明的对比下，赛马场倒塌的轰鸣与嘶吼显得更加可怖。
忽然，一具尸体从他身边坠落，考雷什认识他，那是个用炸弹非常溜的家伙，但现在他的手臂被正在轰击屋顶的敌军炮火炸飞了。
“到房顶去！”
不远处，乌尔大声命令道，不知道在巨炮的怒吼中还有没有谁能听到他。
“放弃入口！”
考雷什努力来到贯穿赛马场的长廊中，发现这里挤满了小子，他们的脸在尘土与血迹之下无法辨认。
不过这种区分已经毫无意义，考雷什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他们一样，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的同一群战士。
在这层的上方就是屋顶，考雷什找到了乌尔士官。
“乌尔老大！”
乌尔从窗户前抬起头，他正在用枪瞄准敌人，之前的混战中乌尔的头部侧面挨了一发流弹，所以现在脸上满是血迹。
“情况不妙，虾米！”
特战老大虽然声音中没有一丝慌乱，但考雷什看得出来，他显得并不轻松。
“俺们没法守住下一波攻击了，他们人数太多，大家伙也很多，而且那架和搞毛金刚一样大的玩意，随时都会把俺们轰到天上去！”
考雷什点点头，从一个观察孔中小心地瞥了一眼下方的地面，看到大量的尸体散落在地上。
看到这些拜血教的信徒，这些失去了一切荣誉和忠诚的叛军，考雷什感觉自己心中仇恨高涨。
他虽然不认识那些死去的人，却明白他们所代表的东西。
“不。”
考雷什摇了摇头，逐渐重铸自己的决心。
“不，我们不会被放弃。”
接着他转头看着乌尔的双眼说。
“那架泰坦会再次轰击同一个位置，这次会抬高一点，之后那些叛军就会展开冲击，让小子们撤到里面来，准备战斗。”
他知道那些叛军是在等待赛马场被彻底摧毁，之后冲进来毫不费力地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这是拜血教在展现他们的压倒性力量。
轰~~~~！
又一声巨型，巨大口径的炮弹从战争的迷雾中喷薄而出，在令人震撼的烈焰与死亡的风暴中轰击这赛马场外围的广场，在一根根冲天的火柱中让仅剩不多的废墟彻底灰飞烟灭。
地狱般的高热冲击着赛马场，一阵烈风在长廊中席卷而过。
“你们就这点能耐？”
考雷什愤怒地高喊。
“你们永远都没法把我们全部干掉！”
小子们都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狂野的光芒。
这些出于愤怒而非挑衅的话语在他自己耳中显得空洞而虚弱，但他微笑着看到自己的怒吼带来的效果，想起他还要为这些战士负责。
虽然自己并不是他们的老大，但他觉得有责任让他们活下去。
咻！
那神秘泰坦的等离子火炮突然开火，空气被撕裂，白热骤然充斥视线。
屋顶的考雷什也被冲倒在地，熔融的石块飞溅到他身上，他的所有感官失去了作用。
过了好几秒，他才将自己从那毁灭的风暴中拖开。
高热的空气轰响着灌回被等离子炸出的真空里，仿佛一阵炽热的毁灭之雨降临在这片土地上，要将它们全部烧尽。
他翻身躺在地上，看到那团等离子是从赛马场的一角切入，将屋顶撕开，留下一个边缘还发着红光，如同巨大牙印一样的洞。
三分之一的建筑如同山崩般倾倒，被熔融的绿色砖石缓缓流淌，像是一条翡翠长舌。
这时，一个神秘的问题忽然跃入考雷什的脑海。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消灭这一小队特战精英？
这显然有些不符合逻辑，他们一定有其他更加值得投入的战场，这个赛马场虽然位置关键，但觉得不需要一次性投入如此多的力量。
除非……
想到这个可能，考雷什连忙试着驱散耳中的尖鸣，让自己的眼睛聚焦。
在高热之中，他听到敌人部队中响起的一阵战吼。
进攻开始了。
“它们上钩了。”
在一间半倒塌的古董店里，古克站在窗后，注视着硝烟中那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还有那在爆炸中不断崩塌的赛马场。
“他们一定以为俺就在里面，在里面瑟瑟发抖。”
头顶破碎的天花板卷进一股热风，古克的鼻腔里顿时充斥着火与血的气息。
他笑了起来，空闲的左手不经意间从一旁随风飘逸的白色发丝上拂过，然后便是一声愠怒的低哼，发丝的主人从他的身边走开了。
古克转过头，看着站在古董架一旁的曼妙身形，低声笑道：
“这得多亏了你。”
“古克，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这里的战争一旦结束，你会把我的国家从帷幕女神会的控制下拯救出来。”
艾娃几乎是瞪视着这头苍白巨兽，换来的只是对方一个戏谑的表情。
“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你是唯一敢这么和俺讲话的，换了其他鸟或者小子，你猜会怎么样。”
“那你赶快杀了我。”
古克从诞生至今，从未遇到无法被征服之物，尽管艾娃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甚至与敌人串通数次打算暗杀他，但这反而激起了他那种强烈的征服欲。
恭顺的宠物他已经足够多了，他确实需要些带点野性的。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底线。
艾娃只觉得整个世界在一瞬间猛地摇晃起来，然后等她清醒时，已经被古克攥在手中，提到半空中。
那张狰狞的大脸，离她不过一掌之遥。
“别消耗俺对你的那点子爱好，鸟儿……俺可以拯救你那些无用的同类，也可以毁灭她们，希望你最好记住这点！能决定她们是站在你面前，还是堆在你面前的，只有你自个。”
说完，古克便松开手，艾娃顿时朝地上坠落。
早已在一旁准备的侍从第一时间冲上去，才让她没有一屁股坐到满是玻璃渣的地面上。
艾娃愣愣的看了几秒古克的背影，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和腰上那浅浅的勒痕，晶莹的泪珠忽然止不住的从她的脸颊滑落，砸在微尘中。
“地狱空荡荡……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我们到底要怎么活着你才满意……”
不管身后的啜泣声，古克看着那逐渐逼近赛马场的阴影，朝一直在门口待着的昆德拉咔挥了挥手。
“头。”
“东西已经上钩了，让欧基米德动起来，另外那些也准备好，这次玩个大的！”
“懂，俺去安排。”
第1133章 天启（十一）
“那么新的搞毛金刚一直都没有到位？”
欧基米德一边扭动着沉重的操作杆，一边喃喃自语到。
“看起来他们正在忙着和自己吵架。”
随后大技霸将对废城技工帮越发不满的思考从脑中挥去，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时转动他的座驾的头部，并来回摆动探测器。
由于自身巨大的重量，他的机甲每迈出一步，都会将脚下的废墟踩为齑粉。
他需要检查每一条通往战场的道路，防止遭遇到其他的障碍，前几天他已经与公民圣殿的漂泊者交过手了，搞毛金刚遭受了一定的创伤，虽然经过了快速处理，但一些武器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
直到现在，搞毛金刚的肚子里还有一大帮技工在加班加点的维修着。
他感觉到大块岩石在搞毛金刚的脚下碎裂开来，感知类比装置将他的身体感官放大到了和搞毛金刚一样的尺度。
全身上下被涂成银白色的欧克泰坦沉重的步伐震撼着大地，桶形的装甲外壳上满是凹陷、裂纹和烧灼印记，显示出它不久之前遭遇的严峻挑战。
在机械的核心，屁精们维护着庞大反应堆的运作，它们穿戴着相对简单的防护服，动作迟缓而懒散，需要一旁的技工不断鞭策踢打才能勉强完成工作。
控制室后方，电弧在一台巨大的变压器上劈啪作响，粗达数米的电缆和指挥室后的铁格栅将其与中央传感器连接在一起。
刺耳的噼啪声中，蓝色的电光从变压器中迸射而出，沿着挂在头顶上的各处的管道像涟漪一般传了出去。
蒸汽，火花，还有打滚的着火屁精，一直是搞毛金刚内部最常见的景致。
“嗯？”
忽然，欧基米德感到一股震动从探测器中传回时，他眨了眨眼睛，那是一种某些东西正在视线的远处边界活动的短暂印象。
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但是炮火的轰鸣已经清晰可闻。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舱中对应那个区域的显示板上，并不断放大图像，试图查明他发现的是什么。
“就是它？”
当探测器侦测到某个大家伙，某个体型远超毛哥战将，并正向外发射出像蜘蛛一样图案的电磁能量的东西时，他不禁暗自诅咒起来。
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看起来好像有无数其他信号伴随着那股能量一同出现。
一切转瞬即逝，一眨眼间，它就变得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那景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欧基米德变得没有把握起来，他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为了加强战场的感知，欧基米德对探测器进行了一定的改造，它是通过一条脊髓插入栓与欧基米德头盔上的感官硬件接入的。
但这也只是加快了反应速度，本身对接收到的图像的解析本身还是一种猜测，一种对直觉与事实的混合。
不管怎么说，这个已经被弥漫的烟尘与狂风笼罩的区域中，任何事物都很难被确认，从战场泄露出来的热能和辐射严重影响了探测器的准确度。
这时，那道如蜘蛛般的闪光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欧基米德确定他看到了些什么。
某个东西就在那边。
“欧基米德，看到那个大玩意了么。”
忽然，通讯器传来了庭卫首领昆德拉咔的声音。
“我不确定，但是它看起来正在从另一边走来。”
“不确定？你没看到它么，这么大的玩意。”
欧基米德咬住他的呼吸管，等待着感应信号再度传回，这样他就可以汇报些更加确切的信息。
但是，用于记录探测器发回的信号始终都像背景辐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他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在那边的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是比之前遭遇公民圣殿泰坦漂泊者更弱小的东西。
“大概……”
话未脱口，整个控制室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欧基米德接收到的最初的警报是变压器在一片火焰的波浪与如鞭子边四处跳跃的电流中发生的爆炸。
在他的正前方，一次如锤击般强力的激光火力齐射刺破了笼罩战场的烟尘，如同上百道闪电将岩石撕碎那样，瞬间怼穿了搞毛金刚左侧一块装甲板，并将其熔成一滩铁水。
大技霸前方的显示屏随即黯淡了下去，以保护他不被强光眩伤眼睛。
但是在爆炸之前，他目击到了攻击者的身影。
敌人的体型几乎和搞毛金刚一样巨大，球型，披挂着厚重的装甲，猩红色的涂装好似被鲜血洗礼过一般，机体两侧是两对畸形的武器臂，除了远程武器外，它还装备了一把体型夸张的巨斧，无数柔
软的金属触手就像蝎子的尾巴一样蜷伏在它的肩膀上。
在它的正面，一组三联装的凸面泡形罩就像充满恶意的眼睛一样闪烁着，炽热的黄色光芒带着憎恨和死亡从中迸射出来，大量的苍白颅骨被镶嵌在周围。
爆炸引发的白热掩蔽了未知的攻击者，当白光消退，搞毛金刚的自动感知系统恢复的时候，那台战争机器已经消失了。
席卷的烟尘再一次遮蔽了视线。
转瞬之间，搞毛金刚已调整成最强姿态，为武器供能的发电机急速运作起来，能量护盾的高能蓄电池也切换成为战斗模式。
形势似乎有些失控。
“欧基米德！你注意到现在的情况了么？俺看到它好像对你开火了！”
“当然。”
大技霸恼怒的低吼到。
“这玩意能避开传感器的扫描，真是古怪。”
“那你能搞定么！”
“别废话了，俺马上把它打成废铁！”
欧基米德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耸了耸肩，身躯庞大的搞毛金刚开始移动。
他坐在指挥席上，身体前倾，双臂抬起，并不断扭动着他的头，搜寻着敌人的战争机器的踪影。
那东西是什么？
他很好奇，这种新型的虾米机械为何能躲过它的扫描？
当回忆起那台战争机器的水泡形传感器中的死光时，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觉得那东西似乎是在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对他感到不屑一顾。
这种念头又激怒了他，他可以感到搞毛金刚体内狂暴的愤怒与他的感受如齿轮般啮合在一起，他们都渴望将怒气发泄在那些进攻者身上。
并且他一定要好好拆解那玩意，知晓它能够“隐形”的关键。
同一时间，身着红色斗篷的圣血军迈着冷酷无情的步伐穿过破碎的建筑群，与试图保卫赛马场的特战小子们交上了火。
看到对方的步兵群，欧基米德心念一动，一股激光的洪流便自搞毛金刚的右臂中倾斜而出，大地随后在一阵金属与泥土的风暴中炸裂开来。
敌人的残尸如喷泉般飞上天空，数十名敌兵更是被炸成一团破碎的肉块与沸腾的鲜血构成的烟雾。
一阵枪弹如飓风般向他袭来，他毫不退却。
对于搞毛金刚的能量盾，他有着足够的信心，刚刚那一下他是吃了轻敌的亏，为了节省能量没有提前开启能量盾。
现在在开启之后，敌人打上来的火力连激起涟漪都做不到。
搞毛金刚在愤怒的汽笛声中稳步前进，强力的激光光束，威力惊人的炮弹，还有呼啸的火箭，不断从每一个的武器组中急射而出，并在那些敌人抱团的位置上汇聚到一起。
进攻的圣血军被包裹在一片火焰的风暴中，瞬间就被湮灭了存在，甚至没有留下一点残渣。
欧基米德踏过仍在燃烧的残骸向前推进，而控制室后方，电弧在仍不时发生的二次爆炸的变压器残骸内部四处跳跃着。
屁精们正在火急火燎的维修。
可是那台干下这一切“好事”的战争机器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第1134章 天启（十二）
欧基米德小心翼翼的搜寻着。
又一次爆炸的轰鸣声传来，欧基米德驾驶他的搞毛金刚顺着半球形的街道绕了过去，恰好看到他的敌人正背对着他，向赛马场的穹顶倾泻着足以将其完全毁灭的电浆光矛。
似乎那里面正有一个不得不被毁灭的敌人。
在这个距离上，他才得以仔细观察。
那台机甲的体型异常巨大，宽度几乎与高度相同，而且还装备着一组恐怖的武器——有一些欧基米德可以识别出来，另一些对他来说则十分神秘。
他遭遇的大多数泰坦的移动是借助双腿，而这台机甲却是依靠一套笨重的履带装置。
很多不走远的圣血军就被碾压在履带之下，污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
这时赛马场那被熔化的天花板也像燃烧的纸片一样掉落下来，欧基米德意识到对方十分想要摧毁里面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肯定要乘机给对方一个好看。
随着他心情的激动，搞毛金刚尖啸着的汽笛和疯狂闪烁的预警灯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尽管搞毛金刚的脚步声很沉重，但欧基米德并不认为他的敌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他在一阵操作后将能量从非必要系统中抽离出来，准备发动攻击。
就在此时，那台战争机器身上的金属武器触须中有一条突然调转了过来，欧基米德顿时感到一阵恶心——那家伙正在看着他。
一瞬间，那些还未停止攻击赛马场的武器触须也全都冲向他调转了过来，就好像漂浮海面上被猎物激活的水母般。
此时搞毛金刚的主武器——两门功率巨大的电磁炮也充能完毕。
“干！！”
欧基米德在他的敌人发动攻击的同一时间也开了火，搞毛金刚发射出的光束撞在数道能量护盾上，仅仅将一条武器触须从他的敌人撕扯了下来。
而敌人反击的炮火则直击在搞毛金刚的胸膛上，击溃了最后一道防御护盾，并且撕裂了厚达数米的合金装甲。
如地震般的涟漪传遍搞毛金刚的全身，内部各种结构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毁，欧基米德也失声惨叫起来，他的双手抽搐着捂在胸口上，好像那伤害是直接施加在他的**上一般。
这边是为了增加机体灵活性而付出的代价。
可这一击并没有摧毁搞毛金刚，它摇晃起来，欧基米德拼命控制着它的动作，尽管从他的每一根神经的末梢都传来如烧灼般的痛苦。
他将意识强行扭转回来，这使得他感到他视觉回复了正常——他看到敌人的战争机器正准备再次发难。
而之前那两炮，居然打空了。
显然敌人用某种方法欺骗了他的瞄准设备。
此时，又一道强力的激光向他急射而来，搞毛金刚侧身闪向一边，沉下肩去。
但超高温的激光仍烧穿了他肩甲的一角。
这种情况下，他有些畏缩，但刚才那一下只不过是皮肉伤，他解除了辅助瞄准器，选择用手臂锁定目标，开始向他的敌人的后背倾泻起火力的洪流。
各式枪炮，导弹在同一时间如风暴般席卷而出，而搞毛金刚便是那风暴的核心，
“搞定你了！”
看到那台战争机器身上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欧基米德兴奋地大喊起来。
但是他马上又变得哑口无言，他发现他的攻击显然完全未对敌人造成伤害。
一道正泛着涟漪的不可见的能量护罩包裹着那台机甲，而那玩意刚才还不存在。
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有一种解释，那台战争机器拥有的护盾远比他想想的要强大，估计只有主炮才能将其击穿。
但是电磁炮发射一次后，需要一段时间充能。
“操！”
欧基米德狠骂了一句，他的犹豫几乎要将他害死——敌人停止了对赛马场的攻击，转过身向他开起火来。
令人眼花缭乱的激光光束如暴雨般向他袭来，欧基米德拼命地操纵他的机甲向后退却以躲避敌人炮火。
他身旁的废墟一个个被引爆，燃起冲天大火，他感到他被包围在一片酷热之中。
轰！
一发流弹猛地擦过驾驶舱，发出一声刺耳的爆裂声，大技霸的眼前的景物一片恍惚。
“该死的虾米玩意！”
他痛苦的喊叫起来，抬起手向他的眼睛摸去。
欧基米德感觉好像有一根滚烫的钢针刚刚从他双眼处刺进并贯穿了他的后脑，视力因此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仍一边左右闪避一边向后移动，以摆脱他的敌人的瞄准。
敌人发射出的激光光束烤焦了他周围的空气，但随着护盾功率逐渐增加，头皮传来的痛楚逐渐减退。
那台战争机甲的射击方式与之前遭遇的漂泊者截然不同，更为狂乱但精度也更差。
欧基米德开始放弃其他副武器，将能量集中在护盾和主炮上。
他没有第三次机会，这一炮就必须将对方击败，至少也是击退，不然他很难让搞毛金刚和自己全身而退了。
他开着他的机甲转过赛马场另一侧，脸上汗水直流，同时一道细细的血流从他鼻子中淌落下来。
“好了没！”
欧基米德呼喊起来，随后电磁炮的充能室传来一阵噪音。
“好了！”
“干它！”
下一刻，两道洪流从搞毛金刚的武器臂上倾泻而出，击穿了一部分赛马场的顶部，其中一道洪流径直砸在那个正在移动的红色泰坦的护盾上。
这一击的威力非同小可，那个之前无可撼动的护盾在这一炮的轰击下，也开始闪烁起来，明显正在失效。
“该死！”
虽然命中了敌人，但欧基米德的心已经凉了半截，手动瞄准果然不靠谱，如果两炮都中，他有信心击退对方。
但是现在，他得依靠护盾支撑到下一次炮击。
可对方一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那个泰坦所有的武器都开始闪光，甚至护盾在一阵闪烁后也消失了。
它打算一次将搞毛金刚解决掉。
“该死该死该死！！”
欧基米德拼尽全力为护盾供能，但他知道这于事无补。
忽然，沉寂了许久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欧基米德，把护盾能量提升到最大，所有武器关闭，把搞毛金刚封闭起来，越快越好。”
欧基米德立刻听出来，这是古克的声音。
“霸主？”
大技霸迷惑地问道：
“可……那会让俺们毫无还手之力。”
“俺知道！”
古克仿佛像是在和一个弱智对话般回答道。
“你照办就行！全面密封！听清楚了吗！”
“是的，密封，俺知道了。”
欧基米德说着，打开了一个面向这架强大战争机器中其他技工的通讯频道。
“你们这帮子懒鬼和蠢跳跳！这里是欧基米德，执行紧急危机预案！马上！舱壁立刻封锁！关闭反应堆排气管，准备停机。”
“老大！”
指挥室内的武器手急迫地问道。
“这命令可蠢爆了！霸主脑袋进跳跳了？俺们会被炸飞的！”
“注意你的言词，憨货！要是被近卫听到你的脑袋就——”
欧基米德的话语突然被什么打断。
武器手跟随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翻滚的硝烟被一道耀眼的光束点亮，而那道光束的核心正巧在那即将开火的红色泰坦的履带下。
下一秒，世界便被倾覆了。
第1135章 天启（十三）
昆德拉咔对废城技工帮的某个神秘武器有所耳闻，但他从未见到过那个传言中可以灭绝诸城的恐怖杀器。
他甚至一度以为那只是技工帮骗预算的鬼伎俩。
直到蘑菇云升腾起的那一刻，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末日，什么叫毁天灭地。
“老大！护盾快要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顶！引擎加力再加力！不然咱们都得死！”
搞毛金刚内的所有技工都在倾尽全力地坚持着，那不可阻挡的冲击波与烈焰风暴正在护盾周围回旋。
庞大的战争机械如同风中的野草一样摇摆着，欧基米德只希望最近安装的新式稳定器能够通过这场考验，这个装置的初衷是让搞毛金刚在不那么平整的地形上可以安稳的行走。
在他对面，武器手紧紧抓住座椅周围的栏杆，指节都变成了白色。
他恐慌而震慑地盯着指挥舱外面飞转着的毁灭涡旋。
“搞毛保佑……搞毛保佑……搞毛保佑。”
武器手一遍遍低声祈祷着，但那翻滚冲撞着的烈焰仿佛将永远持续下去。
为了提供更多的能量给护盾，金刚内部的冷却系统已经被关闭了，因此指挥舱中的温度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像一台巨大的高压锅一样，整个搞毛金刚的内部的温度迅速升高，动力室已经完全待不了了，任何技工就算穿着防护服在里面也站不了十秒，这也意味着爆炸的风险正在以指数上升。
而欧基米德只感觉他如果继续呼吸的话就会灼伤自己的肺。
他睁大双眼，看到发着幽幽绿光的数据还在显示屏滚动显示，护盾的能量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下降。
大技霸顿时汗如雨下，意识到一切结束了，这就是他将死去的方式——并非在战场上，并非在鼓弄某个危险装置的时候，而是在他深爱的战争机械里被蒸熟。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称不上体面的死法。
当他已经不知道他们在火海中沐浴了多久的时候，思想中理智的那一面意识到，一直迅速蹿升的温度指数正在开始下降。
欧基米德睁开眼睛，从观察舱看到了疯狂地翻滚着的火云，但他同样看到了一抹天空。
“温度下降。”
他小声说道，惊讶地意识到他们活了下来。
武器手大笑着，同样意识到他们没有死。
最后方的检修员坐回他的椅子，开始让冷却系统重新上线。
欧基米德检查一遍后也坐回他的椅子上，座椅的皮面都被他的汗水浸湿了。
随着能源的注入，侦查系统重新将他们与外界连接，他看到外部传感器开始显示读数。
“检查所有系统。”
武器手点点头，用沾满机油的毛巾擦拭着他满是汗水的额头。
“武器都正常，虽然要注意射击频率，因为系统温度已经很高了。”
然后他又扫了一样主武器的状况。
“俺们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再使用主炮了，如果尝试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的武器臂炸掉。”
“知道了。”
欧基米德大声说道。
“减弱护盾输出，开始紧急冷却，俺需要其他武器尽快准备好射击。”
武器手点点头，虽然他不确定欧基米德为何要如此紧迫，显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活过这场火风暴。
至少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一架搞毛金刚的东西。
“打开正面的扫描仪，俺要看看那玩意还在不在。”
随着扫描装置的打开，欧基米德能够清楚的观察到刚刚爆炸的效果。
确实非常震撼。
以那台泰坦为圆心，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百米，深度约六十米，从空中看就像一个口大底小的圆锥体的大坑。
而在大坑底部和四周一公里范围内，散落着大量正在冒烟的金属残骸和碎片，那个机甲破碎的头颅，则躺在大坑的边缘上，好似一个被斩首之后凌迟的罪犯。
如此强大的敌人，竟然在弹指间便灰飞烟灭，这给了欧基米德很巨大的冲击。
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整个计划都是围绕着这个神秘的武器进行的，就连搞毛金刚，也只是陪衬。
它的任务便是引诱对方关闭护盾。
“有情况！”
武器手突然喊道，欧基米德抬头看到一片黑点迅速从碧蓝的天空中落下，向被烧成焦黑灰烬的城市废墟俯冲。
“追踪它们！看看是不是虾米的飞机！”
大技霸厉声说到，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遭遇到敌人的空袭。
“不是飞机！是……是一群虾米！它们从天上飞下来，直接朝……旁边一个地方冲过去了。”
“虾米？什么虾米？”
“俺不懂。”
欧基米德靠在座舱皮椅上，控制住搞毛金刚的瞄准系统，视野中浮现出瞄准网络，放大到那些逐渐消失在焦黑破败的城市废墟中的身影上。
他看到镶有紫边，幽灵般的漆黑涂装，以及那个利刃贯穿欧克头颅的徽记。
“这些家伙俺见过，但他们不应该是在贝鲁夫那边么……”
欧基米德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打开通讯器。
“恢复远程通讯，给俺接最高权限。”
“昆德拉咔？”
“不，是霸主。”
离起爆点最近的赛马场，在爆炸后几乎被夷为平地，但赛马场是有地下部分的，极少数幸运儿及时躲到了地下。
但当他们爬出来事，却被眼前一切吓呆了。
考雷什看着乌尔脸上那彻底难以置信的表情，后者此时正环视那朵毁灭之云所留下的场景。
他们所知的战场已经不剩什么痕迹了，任何一丝生命迹象都灰飞烟灭，被那场怒号着的烈焰所焚化。
每一座建筑都是被烧空的焦黑废墟，那些倒塌的房屋上还跃动着烈焰，最后一点可燃物质正慢慢地烧尽。
烧焦的金属与血肉所散发的恶臭挥之不去，许多生命在一瞬间被高温和高压汽化，它们的身影直接被烙印在了地面和墙壁上，见证着他们最后的挣扎。
在考雷什眼中，此时景象与仅仅若干分钟之前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天差地别。
“为什么？”
是乌尔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我不知道。”
考雷什低声回答，心中希望自己能有更多话能告诉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士，而海格因为受伤严重，现在还躺在下面。
之前的百人队伍，只剩下六个活的欧克。
“这不虾米干的，对不对？”
考雷什想要撒谎，但他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能够瞬间看破他的谎言。
“不……”
他点点头。
“不是。”
“俺们遭到了欺骗？”
考雷什默然不语，他知道即便是再愚蠢的小子，此时可能够看出来，他们成为了一个钓饵，一个可以牺牲的钓饵。
“为什么？”
乌尔看着那闷燃的废墟不断重复道，那么多好手就这样葬送在一次爆炸中。
“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老大，但如果你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无论如何，我和海格都站在你这边。”
“这事俺一定要一个答案。”
乌尔大声发誓道。
此时，一阵新的声音在房屋燃烧和建筑崩塌的轰鸣中响起。
考雷什也听到了这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群带着金属滑翔翼的黑色杀手从赛马场曾经的外围向他们的位置俯冲而来。
子弹如同燃烧的暴雨般倾泻而下，击穿他们身边的废墟，在地面漆黑的大理石上留下一个个弹坑。
“敌袭！”
乌尔大吼道，和考雷什一起躲在一个破损的窗框后面，并听到一个被击中的特战小子痛苦地低吼着。
那些如蝙蝠般飞翔的死神经过他们的位置，又回到天空中，在崩塌的赛马场废墟上空掉头，准备展开又一轮俯冲。
“重武器！给他们点厉害！”
一个特战小子端起重机枪准备射击，但一根黑色的长矛倏然掠过，随后他便在考雷什身边倒下，后脑被长矛贯穿，变成一滩脉动着的殷红血肉。
那群掠食者般的敌人开始转弯，向他们洒下更多子弹。
乌尔转向考雷什。
“弱虾米，这不是你的战斗。”
他高喊着，声音盖过枪炮的轰鸣。
“离开这里！”
“俺也是战帮的一员，俺绝不逃跑！”
考雷什拔出剑回答道。
“这时候你就该逃跑！”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狩猎猛兽般的怒吼，随后一个巍峨的身形从凭空出现的闪电球里一跃而下，在一阵可怕的轰响中落在废墟的中央。
第1136章 决战时刻（一）
在人类世界诸多的流言中，他是一头来自传说中的怪物，庞大而恐怖。
甚至有传言它是某个陨落的古代神祗的化身，一切杀戮只为了向这个朽败的世界复仇。
但无论如何，它的名字，已经成为了毁灭的象征，一个人类无法摆脱的梦魇。
“waaaaaaaaaagh！！”
古克仰天长啸，那可怕的面庞被仇恨所扭曲，他手中巨大的战锤久经沙场，被数载征战中的鲜血所浸透。
在那强悍的欧克暴君落地之后，庭卫们也陆续从其他地道或者掩体离出现。
几千名战士跟随他们的主宰进入了战场，高喊着与古克的狂野怒号相呼应的战吼，与他一起冲向那些被waaagh立场逼落的幽影之刃。
考雷什经常听乌尔他们说，一个欧克不知恐惧为何物。
但这样的言论严格上并不正确，一个欧克能够感受到恐惧，但他血液中那种天然的狂暴因子可以帮助他对抗恐惧，不让恐惧在战斗中影响到他。
接受疯医改造手术的他也不例外。
他可以直面枪林弹雨和可怖怪物，甚至还有来自扭曲虚空的疯狂恶魔。
但当古克发起冲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便转身狂奔。
那天神下凡般的苍白巨兽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废墟中，他狂乱地怒吼着，手中战锤一挥之下将两个幽影之刃腰斩，左手机械爪的猛击则穿透了第三个战士的躯体。
他身后的近卫们也越过瓦砾，用手枪开火，用战斧猛击。
“死！”
发现自己深陷重围的布鲁斯大吼着率领战士们展开反冲锋，一头扎进敌军之中。
这段时间里，考雷什已经习惯于见到特战小子们利用佯攻，反冲锋以及交叠火力网进行战斗，将敌人一点点消耗殆尽，或是用枪林弹雨扫过对方的阵型。
这些霸主贴身保镖的作战方式中丝毫没有特战小子所拥有的那种纪律性。
他们拥有的是愤怒与憎恨，是野蛮与狂暴，是对毁灭的欲求。
而他们在与敌人以命相搏的时候，带着无法比拟的憎恨。
这种力量，在战场上足以令所有生命胆寒，考雷什甚至怀疑自己在其中活不过三秒。
他踉跄地试图从那场屠杀中脱身，急躁的庭卫们把他推开，朝敌人发起冲锋，周围散落的破碎尸体预告了那些幽影之刃要面对的命运。
考雷什这才意识到他在战场中迷路了为了保命他低身撞穿一道破损的墙壁，扑倒在一片满是高大雕像的庭院里，其中很多伤痕累累的石像都在当天早些时候的战火中丢失了头颅。
这时，他向身后瞥了一眼。
只见数千名庭卫正深陷于杀戮的飓风之中，如同野兽般厮杀。
在那血腥的风眼，伟岸而恐怖的古克正用他的双手大杀四方。
“唔！”
忽然，一个幽影之刃在不远处摔倒在地，那个人的双眼在t考雷什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似乎在辨识他的身份。
在确认这是一个人类后，那个幽影之刃翻身站起。
他的头盔已经被撕裂，在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睛还能够被分辨出来。
“你是——”
那个幽影之刃刚一开口，一群欧克突然从墙壁的破口处猛扑过来，将他压倒在地，仿佛在切割肉块般展开他们血腥的工作。
考雷什连忙避开，接着一阵阵子弹扫射在墙壁上，又一群幽影之刃瞬间涌入了这片庭院。
枪炮在近距离开火，利刃和战斧将彼此撕成碎片。
考雷什站起身来继续狂奔，此时一道墙壁轰然倒塌，十几名庭卫涌了上来。
他赶忙闪到一根石柱后面，随后子弹的爆裂冲击从柱子上啃下一块块大理石。
战斗的声音紧随他而来，考雷什明白他必须试着找到乌尔。
在这场混乱的战斗中，他只有在战友身边时才有可能建立起任何一点安全感。
考雷什加紧奔跑着，意识到枪弹正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他先生穿过一座壮丽大厅的废墟，冲进一个空旷厨房的石墙里，一路猛冲着越过建筑残骸，直到他发现自己身处街道上。
忽然，一架燃烧着的欧克战斗机从头顶掠过，在橘红的火光与爆炸中坠毁在一座房屋里，紧随其后的人类战斗机用枪弹横扫着他刚刚离开的那片废墟，古克的怒吼在战斗的轰响中依旧清晰可闻。
“过来！”
就在考雷什发愣的时候，一支大手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拖到一处墙壁后。
乌尔瞪着他，身边是断了一条手臂，正气喘吁吁的海格。
“你丫跑什么！刚刚俺还以为你挂了！”
“我——”
考雷什刚想解释，乌尔立刻就打断了他。
“咱们赶紧走，霸主这次玩大了，他这个坑不只是给那个大玩意准备的，他要迎接的‘客人’还很多，咱们在这就变成炮灰了。”
“原来如此……”
考雷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古克一定是用什么办法放出了假消息，欺骗他的敌人来此地围剿他。
他本人也确实是在这里，但并非毫无防备。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回忆起之前用长矛击杀特战小子的那个人，那个人的身姿和战技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干练的战士，这样的战士在考雷什的见识里绝不超过两位数。
这样的人，有机会终结苍白暴君的征服之路么？
“咱们又碰面了！”
动力爪挥向布鲁斯的头部，他急忙低身闪避，却没能识破这道佯攻。
古克抓住了他肩甲的边缘，将膝盖重重砸在他的腹部。
合金在这猛击下凹陷，布鲁斯感觉到骨骼断裂的剧痛。
“哈，就这点本事？”
古克放开他，甩开膀子把他扔飞到一旁的墙壁上，烧焦的壁画和破碎的砖石在他身边散落。
“你……你也就只是这点本事。”
布鲁斯借助墙壁把自己推向一边，躲开古克的利爪，并挥舞长矛砍向古克的面部。
古克用前臂的铠甲挡住了这一击，伸手将布鲁斯再次抓起来，扔回坍塌了一半石墙上。
他可以杀死对方，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这个对手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迪亚哥呢，他还是那样胆怯，只会派些小鱼小虾来送死。”
剧烈的撞击让布鲁斯的世界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归于痛苦。
他瘫倒在地，视线一片模糊，碎石在他身边飞溅。
体内的痛苦显得很陌生，像是属于另一个人，他的脊梁仿佛被折断了一样，他脑海中一个魅惑的声音低语着，告诉他只要他放开这一切，让它们如同云雾般湮没，所有的痛苦就都将烟消云散。
他感觉到自己的愤怒正给他传输力量，帮助他击退这个劝诱他放弃的声音。
很久以前，布鲁斯曾以灵魂起誓，那誓言便是绝不放弃，即使是在死亡的边缘，他也不会向内心的黑暗面屈从。
几秒后，他的视线重新聚焦，抬起头看到墙壁上那个被自己砸出的大坑。
这里是赛马场仅存的一点点部分，破碎的穹顶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心念一转，布鲁斯翻身跪在地上，古克则向他发起冲锋。
苍白暴君身着重甲的庞大身形正冲破所有残存的障碍，以千军万马之势迅速迫近。
布鲁斯匆忙站起身，向后退却，让古克的动力爪在他面前挥过。
随后他闪电般欺近对方，刺出自己的爪刃。
但他对手的厚重铠甲偏斜了这次攻击，他感觉自己好像刺在了一堵钢铁壁垒之上，于是急忙手脚并用地沿着台阶向上撤退。
“你没法永远逃跑！”
古克随即怒吼着向布鲁斯展开追击，沉重的脚步如同雷霆一般。
第1137章 决战时刻（二）
一般来说，纯金属的厚实铠甲能把一个人变成一辆坦克，但这种强大的防护力需要以速度为代价。
可是古克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生灵，他**所蕴含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物理法则的限制，即便身穿如此厚重盔甲的也几乎能与任何一个刺客同样敏捷。
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这“几乎”又是不够的。
布鲁斯的生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他精准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躲闪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你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刹住脚步的古克转身一头撞回大厅，霎时间碎石如同雨点般落下，在那高高的头盔上覆满了灰白色的尘土和粉末。
古克横冲直撞地回到大厅，从一道低垂的门廊下经过，这门廊承载着上方华贵的大理石雕像。
已经没有躲闪空间的布鲁斯，突然出手猛击一根门廊的支柱。
那早已满是裂痕的柱子顿时分崩离析。
之前早已摇摇欲坠的穹顶在此重击下终于支撑不住，古克抬起头只见巨大的石板坠落下来，躲闪不及的他被整穹顶的重量砸在身上，整个大厅都顿时被大团的烟尘充满。
布鲁斯大口的喘着气，转头间却看到让他血涌上头的一幕。
最后一个幽影之刃跪倒在地，鲜血从他身上如雨般滴落，肢体已经破碎不堪，周围是神情漠然的庭卫们。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增加了几个带着头盔的首级。
在那名幽影之刃面前，昆德拉咔高举手中的战斧，即将发动致命的一击。
就在布鲁斯刚要迈出脚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飞溅的碎石中，古克挣扎着将自己的身躯从倒塌的废墟下面抽离出来，他周围的石块因此晃动滑落，发出隆隆的轰响。
就在这一片噪音之中，布鲁斯再次听到了那个的低语，听到了那清晰而可怕的几个字。
“你再一次失败了。”
随后那昆德拉咔的战斧斩向了最后一名活着的幽影之刃的脖颈。
“不！”
染血的头颅从肩膀上滚落，鲜血缓缓地喷涌出来，为银灰色的斧刃染上了一层猩红，这可怕的景象让布鲁斯跪倒在地。
虽然他从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但他也从未想过会把自己的下属，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毫无怨言的战士全部代入地狱。
正如那个一直徘徊在他脑海中的低语所说的那样。
他，又一次失败了。
上一次，他失去了阿卡姆。
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
“我！要杀了你们这帮杂碎！！！！”
他发出悲痛的怒吼，看着那战士身体轰然坠落在舞台上，倒下的时候将那木制的讲坛砸成碎片。
黑骑士的怒火迅速膨胀，炽热而急迫，但这狂怒的目标却并非昆德拉咔，而是他身后那个正从碎石与瓦砾中挣扎出来的敌人。
这次决死突袭的真正目标。
他转过身，强迫自己站起来，看到古克逐渐从那倒塌的门廊下面脱身。
古克将自己从小山一般，足以压死一个身着盔甲的欧克的碎石下面抽离出来，但他腰部以下的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死！！！！”
布鲁斯发出一阵浸透了失落与愤怒的狂野嘶吼，随后飞身跃起，膝盖重重砸在古克的一只手臂上，用他的身体与力量将对方压制住。
随后，布鲁斯将他的爪刃挥向古克的面孔，古克则抬起他行动自由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布鲁斯的手腕。
两个战士几乎静止住，紧紧将彼此锁在一场面对面，决定生死的较量中。
布鲁斯紧咬牙关，被古克握住的手臂奋力向下压。
古克则戏谑的盯着布鲁斯的脸，看到那深重的失落与仇恨。
“你还有希望，虾米。”
古克低吼道，齿缝间滑出一丝笑声。
布鲁斯听闻鼻腔里猛地涌出一股热气，随后用更大的力量压迫那嘶鸣着的爪刃，他都想象不到自己的身体里能够承载如此巨大的力量。
对他故乡的践踏，对人类文明的毁灭，对无数生命的屠杀——纷纷在布鲁斯的脑海中闪现。
很快，他便在古克狂暴的面孔上找到了自己仇恨的焦点。
随着他一声低吼，爪刃的尖端迸发出一丝丝电弧，接着让他意外的是，古克竟然将爪刃向下扭转，让它偏斜到自己的胸甲上。
“你——”
意识到自己被对方小瞧的布鲁斯顿时怒不可遏，他压迫着爪刃切割厚重的钢铁。
火星开始四下飞溅，他的臂铠颤动着，但布鲁斯将其紧紧握住。
他知道自己的那经过巫术侵染的利爪将会切开盔甲，穿透保护着胸腔的骨骼，最终刺入暴君的心脏。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他离胜利如此之近。
就在他品尝着古克即将到来的死亡时，苍白的暴君却忽然微笑着猛地抬起他的手。
布鲁斯登时感觉到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力量扑面而来，仿佛他站在铁轨上迎着一辆高速驶来的火车，古克就用这样的力量把他掀飞了出去。
“太可惜了！”
古克在一声怒吼中从碎石里挺身而起，一拳砸进刚爬起来的布鲁斯胸口。
墨色盔甲顿时破碎，保护他自己胸腔的肋骨也四分五裂。、
“唔……”
他强忍剧痛从古克面前蹒跚地退开，在几秒钟里还坚持住站立着。
但随后还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鲜血如同猩红的细绳般从他口中流淌而下。
古克高居在他面前，布鲁斯麻木地看着昆德拉咔也来到他身边。
暴君的眼睛里满是凯旋，昆德拉咔的双眼则充斥着戏谑。
随后，古克微笑着将那染血的战斧从昆德拉咔手中接过。
“这把武器杀死了除你之外最后一个虾米，俺理应也用它杀掉你。”
古克举起战斧，缓缓说道。
“你本来有机会的，虽然只有那么一丢丢，但那也是机会，临死前记住这一点。”
布鲁斯扯下头盔，惨然一笑，漆黑如墨的双眼直视古克毫无怜悯的目光。
他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但在那致命的一击能够落下之前，某种无比巨大，仿佛统御世界的原始神灵般的东西撞穿了残破大厅的后部墙壁，整座建筑轰然倒塌。
布鲁斯依稀瞥见一只宽度和墙体本身不相上下，怪兽般的钢铁巨足将石墙踩成粉末，在踏过此地的时候轻易将这座建筑拆毁。
他抬头看到一个伟岸的人形战神傲然矗立，庞大无匹，在废墟中穿行。
它一手握拳，一手握剑，强大的头颅被无情的怒火扭曲出一个恐怖的嘶吼。
公民圣殿的最强泰坦——漂泊者，在最意外的时刻出现了。
漂泊者只是一脚，便将赛马场仅剩下的这个大厅彻底摧毁，变成一片残破的废墟。
在布鲁斯眼中，碎石与残骸从天花板上如雨点般坠落，他微笑着看到整座建筑在他周围分崩离析。
大理石地板在巨大的轰击中震颤，这座建筑覆灭的声音在他耳中仿佛是最甜美的音乐，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没入黑暗之中。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该死的……”
第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在半空中炸开，大地随后颤抖着，房屋在摧枯拉朽的冲击波面前倒塌，街道又一次在烈焰中沸腾。
不远处，另一个巍峨的身形出现了。
公民圣殿第二架泰坦——鬼蜘蛛，也再次加入战斗。
仿佛是强烈的地震袭来，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碎石监牢开始颤动。
火焰席卷大厅的残骸，痛苦如同狂风般包围他，向他无情地戳刺，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因为他看到古克也被同样的场景包围着……
“……迪亚哥。”
之后，随着一声轻叹，黑暗终于降临，布鲁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第1138章 决战时刻（三）
原本满是光明之处，现在只余无边黑暗。
濒临死亡的燥热在他的血管中急促地脉动着，尽管被诅咒的苦涩已在预料之中，但是在此时却是如此令人不快。
这，即是他早已知道将会降临在他身上的事情。
这，即是幼稚地信任人类心中的善意所带来的无可避免的后果。
死亡填满了他的神智，鲜血沾满他的牙齿，血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
一切都恍如昨日，早已被埋葬的在那些往昔岁月的记忆又在他脑海中鲜活起来——终年笼罩的暗夜中偶尔有闪电划过，所有人因为恐惧而保持缄默。
而后，光明和希望自这片散发着腐臭的黑暗之外而来，并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但是现在，未来的景象却如光矛一般刺入他的脑海，将那份希望击了个粉碎……
世界在死亡中挣扎，一只巨大的黑色和红色相间的眼睛正注视着那熊熊烈焰，万物生灵们在猩红色的天空下死战着。
一只黑色的蝙蝠从天空中陨落。
万物破灭终结的景象在他的心灵之眼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他痛苦地喊叫起来。
许多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他听到了他的名字，他的母亲赐予他的名字，和他的人民在黑暗恐怖的监视下给予他的那个名字。
迪亚哥，影子亲王。
苦涩的泪水混合着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睁开双眼，他脑中的幻象随即消散而去，真实世界又回到他眼前，随即扭头向呼喊他名字的那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注视着他，他们的嘴中喃喃地说着些什么，还不断向外呕吐着。
不过这早已不算什么新奇的了，他对这一幕无动于衷，他在幻觉中听到的那些声音已经填满了他的大脑。
会有什么样的景象能有如此可怕？又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唤起如斯恐怖？
他突然意识到他正蹲坐在某个人身上。
他低下头看去，那人还活着，正在喘息。
那是一个包裹在已被撕烂的军官制服里的人，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他的头发和几颗泛着微光的牙齿，一条折断的手臂正搭在附近的椅子上。
墙壁上都是飞溅的血痕。
这个男人受了致命伤，正在流血。
他忽然意识到，是自己打伤了倒在他身下的那个人，是自己正在肢解对方，用于获得折磨的快感。
他举起双手，紧握成拳，鲜血从指缝中滴下。
他听到又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于是抬起头。
那是一个身着皱巴巴的军装，右胸佩戴着一枚黑白色纹章的男人。
他也认识这个人…
“迪亚哥！”
蒙巴顿又惊又怒的大喊道。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迪亚哥看了一眼地上那一息尚存的人，然后站了起来，漠然的拍了拍衣摆，将上面的血珠抖落。
他无视了周围人那看怪物的眼光，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一个泛光的屏幕前，里面正显示着两个巨大的机械正在与欧克军队交战的场景。
“这还远远不够……”
忽然，一滴血珠砸在屏幕上，绽放出一朵深黑色的花朵。
迪亚哥愣了几秒，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上唇，看着指尖的血迹，他轻叹一声。
“没时间了。”
“影子亲王！”
在他身后，一直被无视的蒙巴顿突然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他的后脑。
“你要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他只是给你传话，你却几乎杀死了他！你这个疯子！”
迪亚哥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屏幕。
蒙巴顿几乎气炸了肺，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传言中的杀人狂和虐待狂没有任何好感，如果不是布朗兹的极力促成，他压根不会选择跟这样的家伙合作。
在他看来，影子亲王和拜血教完全是一路货色。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布朗兹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按住了蒙巴顿握枪的手。
“别冲动，这只是意外……”
“意外？”
蒙巴顿怒视自己的好友。
“他差点用手拔出那个可怜人的心脏，这也叫意外？”
“听我的，别冲动。”
布朗兹凑上前，低声说道：
“他身上有一种诅咒，这一切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现在我们必须一致对外。”
“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不是借口？”
“因为……”
迪亚哥忽然转过身，用指尖轻轻捏住对准自己面孔的枪管，然后就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般，十分写意的将蒙巴顿手枪的枪管从枪身抽了出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东西能杀人吧。”
“你——”
不等蒙巴顿说出第二个字，迪亚哥便扔掉枪管，朝一侧的大门走去。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好好部署吧，决战马上要来临了，这将会是一场超出你们大脑认知的战争。”
“等——”
蒙巴顿心有不甘想要阻拦，但布朗兹却立刻按住了他。
“你先让人送他去疗伤，我去和迪亚哥谈，这场战争少不了他。”
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削瘦的背影，蒙巴顿冷哼一声，转身安排医疗人员将受伤的军官抬出去，而地上的血迹依旧如此猩红显眼。
布朗兹叹了口气，追上迪亚哥的步伐。
回到自己的密室的迪亚哥，忽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倒在椅子上。
他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就像一具了无生机的木偶，直到一分钟后，瞳孔才逐渐聚焦。
然后，他从柜子里抽出一摞牌，将其摊开在桌面上。
密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台灯发出的令人目眩的蓝色灯光，就像是飘浮在黑暗汪洋中的光的孤岛一样。
迪亚哥对他周围的环境毫不在意，也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无视。
一套古旧的纸牌摆放在他面前那张放射着柔和亮光的木桌上，纸牌的边缘已经磨损，并因为十多年来被一直被翻动排演而卷了边。
最早这只不过是在库斯科纳尔富人阶层中流行的一种家庭游戏，但巫师们也把这些纸牌牌型的变化当作一种占卜。
这些纸牌显然是与古老年代的社会阶层相对应的，不同的纸牌上描绘着不同的形象：武士，牧师，商人和工人。
在古老的信仰中，未来是可以依据由卡牌排演出的牌型而被解读的。
但是在这个阴郁的时代中，这样的传统已经早已过时。
死一般的静谧中，迪亚哥指尖轻动。
可是不管他如何执着地在木桌抛光过的表面上反复翻动排演他的卡牌，他得到的总是同一套牌型。
月亮，殉教者和怪物，这三张牌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而那张他刚刚放在牌型顶端的牌，那张几个世纪以来几乎不曾改变的牌——尽管它代表的意义经常被曲解，但绝不会弄错的。
死亡。
忽然，死寂被打破了。脚步声在他身旁响起。
迪亚哥抬起头，看到布朗兹正朝他走来。
巫师身穿浅灰色军服，披着一条仪式用的泛着微光的黑色斗篷。
他的帽子看上去有如一个骷髅模样的面具，腰上还别着一个散发着氤氲雾气的小型金属香炉。
“漂泊者发来消息，计划很成功，他们堵住古克了，现在正全力歼灭他。”
迪亚哥忽然阴郁地笑了起来。
“这就足够了吗？”
“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也在最近感受到了一股浩瀚之洋的激浪，这意味着一支庞大的军队正通过虚空向我们驶来……拜血教的计划加快了。”
“我问你的是，这样就足够杀死古克了吗？”
“漂泊者是最强的泰坦，它——”
“你们人类总是在最不该自大的时候显现出你们不可救药的本质。”
迪亚哥说着，将放在桌面上的卡牌一扫而空，露出一份半透明的文档。
“……古克安排了至少有三架启示录级战争机器在附近，还有二十多具超级战争机器在待命，它们随时可以通过传送的方式快速进入战场。”
布朗兹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是真实的？”
“你觉得呢。”
迪亚哥将文档扔到对方的怀里，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到一处深红色的门帘前，将其轻轻推开。
一个小型的神龛出现在帘后，神龛上供奉这一尊手持燃烧长剑，仰天咆哮的异形神祗，下方是一个青铜色的酒杯。
“你们的任务只是逼出它的底牌，只有我……”
迪亚哥拿起酒杯，然后又拿起一旁的仪式匕首，然后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咛声。
“……才能真正终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