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十五日前（上）
做了别人的阶下囚样子自然会变的很糟糕，更别说刚才还经历了一场厮杀，平日里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无妄公子此时也变成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m.www.uu234.net
就连往日对自己着装打扮最在意的白夫人也是衣衫散乱嘴角带血，锦衣卫的人和那些抽调的江湖暗线们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反而是更加关照。
江湖四大忌，道士和尚女人小孩，白夫人一介女流之辈能做到白莲一脉的香主，而且还是李无妄的二娘，前代教主李同达的续弦，其前半生的经历就够精彩的，更别说嫁给了李同达之后，一手掌握云贵两省的白莲大权，是李无妄这位佛子的坚定支持者，毕竟为娘的哪个不疼儿。
可今天这位夫人就遭罪了，数位高手轮番夹攻，就连幽冷都赶来出了两剑，为的便是小心谨慎不要再这位身上阴沟翻船，毕竟之前的情报可是功夫不高，但真的对上时却令人吃惊。
已经犯了一次错的锦衣卫不会再犯第二次，自然而然的就让白夫人受到了最高等级的待遇，也成为了场间最狼狈的一人。
伤势自然也是颇重，当然还比不上尤友贤的断臂之伤，但那是因为早就知道他身手高，所以这些人下手才重，不像白夫人还隐藏实力的。
至于其他几人就更别提了，白夫人和李无妄好歹还能是被人扛着走，那四位香主犹如死狗一般被人托着就离开了破庙，这一会倒是断臂的尤友贤沾了点便宜，能被两个人前后抬着，算是所有人当中最舒坦的一个，不过却是用更大的代价换来的。
但是相比其他人面色惨白状若死灰的凄凉模样，李无妄则显得轻松多了，虽然是成为了俘虏，而且可以预想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是他终究是想通了一些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是连这一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有着大致的推测。
今天确实是一场陷阱，韩月莲这位北地的白莲圣女必然参与其中，但她处于什么位置就不是李无妄能想的出来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今夜最主要的目标便是他们南地一脉的首脑人物，铲除了他们南地的白莲教就等于死了一半。
而北地一方自然可以顺势而起，说不得南北白莲重新和二为一的大功业就要落在她的身上，原本这是李无妄的追求，更是他继承自己父亲的遗志，却没想到反而是被韩月莲夺了去。
或者说这位白莲圣女采用了更为激烈的方式，李无妄的联合之策颇为缓慢，讲究的是循序渐进，这也和他平日的作风一样。
韩月莲的这一次便是暴力清除对手，和她合作的帮手还是朝廷的人，想一想都找不到一点输的冤枉的地方。
掌握天下的朝廷势力，假意接受邀请却出卖情报的韩月莲，内外合作两面夹击，纵然李无妄有通天之才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败于此，南地白莲落败于此。
可是李无妄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疑惑，那就是锦衣卫这朝廷的势力，按理说和白莲一脉那是势不两立的，就凭着朱元璋对白莲教的忌惮痛恨便可知双方没有周旋的余地。
那锦衣卫指挥使毛为何要与韩月莲合作，又是什么促使他们两人达成了一致，全心全力的合作来对付自己。
这一点是李无妄一直都想不透的问题，也很有可能伴随着他死都解释不了的问题。
“是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同样的意思不同人说，在十五日之前，毛亲自带队打算要抓捕丰阳镖局，然而等他们一行锦衣卫杀进镖局院内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丰阳镖局空无一人，好似早有预料似的。
虽然已经猜到是彭员外那边消息走漏了，可毛还是有些遗憾，毕竟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离白莲教核心这么近，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的话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然而他以为遥遥无期的下一次机会转眼之间便送到了她的面前，还是由韩月莲这位白莲圣女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那一晚，抓捕无果的毛十分郁闷，独自一人坐在丰阳镖局的正厅里喝着闷酒，却没想到迎来了一位客人，韩月莲。
甫一见面毛便警觉的将兵器握在了手里，虽然这丰阳镖局的警戒不是很严密，但也不会松懈到有人闯入都未曾察觉。
现在面前这位来路不明，敌我不清，毛一时间又太清楚是不是外面的人出了问题，只能保持戒备看着韩月莲。
“毛指挥使大人无需这样，小女子不是你的敌人，最起码现在不是，至于您外面的那些手下也不用担心，他们好着呢，至于我能这样走到您的面前不过是仗着身法有些奇妙罢了。”说罢韩月莲便摘下了面纱很自然的坐在了一边的木椅上。
正待她落座的瞬间，两道身影飞快的来到了毛的身前将他护持在背后，同时面带警惕的看着这位越过他们警戒线的陌生女子。
“咦？”韩月莲这会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锦衣卫之人反应这么快，那之前的评价就要改改了，以后也好留一份心。
有自己人出现毛也能松口气，现在场面三对一，主动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自然就要问一问这女子到底是谁。
“毛指挥使是想知道我是谁吧，不用问也不用猜，我告诉你，小女子正是你们朝思暮想打算抓捕的北地白莲一脉的首领，圣女韩月莲。”
此话一出常见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那两位锦衣卫高手已然将兵刃抽出了大半，只待身后的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就将这位妖女正法拿下。
可毛却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这位圣女深夜到访孤身一人定然不会是来送死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说，而且还很重要，不然何以让堂堂白莲圣女亲自犯险。
“说吧，找本座所为何事……”
听此一句韩月莲便笑了，笑的是今晚之事定会很轻松，这位毛指挥使大人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是她最喜欢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五日前（中）
韩月莲，毛，这两位聪明人现在就坐在丰阳镖局的正厅里，一面是朝廷官方的势力，一面是江湖隐匿的宗教。m.www.uu234.net
一个代表着天下正统，一个代表着反贼逆党，本应相互对立相互仇视的两人现在却安然无事的样子，毛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韩月莲则一言不发，就那样坐着，他们俩都在等，等着对方先开口。
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自然是之前韩月莲的那一句话引起的。
“小女子知道毛指挥使大人一心想要铲除我圣教，也知道当今皇上对我圣教的观念看法很不好，所以现在小女子过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和大人您做一笔交易。”说到这里韩月莲停了一下，好像在等什么，实际是想看一看这位毛指挥使会不会先发问，也好让她估算一下稍后的筹码代价。
然而她肯定是等不到的，毛这人论沉稳心态能得到朱元璋的夸赞，又岂会在意韩月莲这一点小伎俩。
毛的不言语使得韩月莲微微一笑，出声有出声的应对，不语有不语的方法，两者并不影响，只是可能这位指挥使大人不太好对付，也不是那么能轻易糊弄的人，她自然也就要拿出些真正的筹码来打动他。
“我圣教白莲分为南北两脉想必这件事指挥使大人是知道的。”
这回毛倒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一下，南北白莲的产生自宋代已有，至今多少年是已经理不清的，但这点最基础的常识毛还是清楚的，不然哪还有脸来掌管锦衣卫，哪还有能力对付这朱元璋的心头之患。
甚至毛还知道当年的一些隐秘，一些当今圣上参与的秘密，瓜州沉船死亡的韩林儿，也就是他眼前这位圣女的父亲，甚至包括那个他们一直想要找到却始终没有线索的南地佛子的父亲李同达，这位雄心壮志的白莲教主为什么突然遇刺身亡。
这两个秘闻都是南北两脉的首领想要查清楚，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件事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参与者，那便是当今圣上。
那年与李同达合谋杀害韩林儿，李同达得到的是进军北地统一白莲的机会，而朱元璋则是为了他的地位正统，那小明王终究是名义上他的上属，虽然是一个傀儡，但他还是北地白莲的首领，杀掉总好过接到南京养着。
那自然是由李同达出卖消息，将韩林儿身边的一干护卫情报泄露给朱元璋，而朱元璋则负责动手，用意外的名义来将韩林儿杀死，自此双方的共同目的达到。
而第二件便是李同达的遇刺，这一会可就是朱元璋一方动手的结果，为的便是将这位野心勃勃的白莲教主送去往生极乐。
因为大肆妄为的李同达终于让朱元璋看到了他的威胁性，也看出了在他手里白莲教的杀伤力，那自然而然的要清除对朱姓天下有威胁的人。
校检司查探，一应高手为辅，绝顶刺客为主，三方通力合作之下便将李同达杀死于湖广境内。
那时的毛还不曾进入校检司，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当时可是还有着外力相助，道家一脉隐隐而现。
至于今日，这位白莲圣女的想法为何毛还不曾清楚，一切都要听她说过再做打算。
“南地李家，北地韩家，早先的那一场南北争斗让我们两方都收到了损失，再加上当今朝廷的压迫，我们也只能消踪隐迹东躲西藏。”说到这里韩月莲余光瞄了一眼毛，却见到他嘴角那不屑的样子。
也是，都有彭员外那种大户人家了，还能说东躲西藏就过分了，不过韩月莲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转而接着说道：
“毛指挥使您麾下的锦衣卫如今正在大力的清剿我圣教，但你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太过于针对我北地，却放任南地一脉不管，这样的后果您可知道，南北融合只怕是要被促成了。”
听到这话毛到有些尴尬，话说的倒是真的，但那还不是因为白莲教藏的实在是有些深，他们锦衣卫虽然朝气勃勃却仍旧找不到什么线索，以前的校检司就更别提了，还不如现在的锦衣卫。
目前唯一的消息便是这丰阳镖局，还有那彭员外一家，这些都是在北地得到的消息，那自然是要针对北地一脉，所以也怪不得毛如此，因为他也只能如此。
“所以我想大人您也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吧，既然大家都不想，那为何就不能合作一番？”韩月莲说完便转头看向了毛。
“合作？嘁！你是贼，我是兵，两者怎么合作？”毛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
“兵与贼又如何不能合作了，要知道当今朝廷朱明天下的主人朱元璋不也是从郭子兴那里起家的吗，而郭子兴借着不正是我圣教的大旗吗，说来兵贼渊源还是一家呢……”
“放肆！”
两名护卫在毛身前的锦衣卫听的此话当下暴怒，鞘中兵刃飞快拔出直指口出狂言的韩月莲，脸上的杀意弥漫，只待毛一声令下便要将这等污蔑君上之辈就地格杀。
护卫都如此更别说一向对朱元璋忠心耿耿的毛了，三角小眼微眯，握着酒盏的左手猛然用力，‘啪！’那价值十两银子的瓷杯就这样被毛生生捏碎了。
不过他终究是一卫之首，堂堂指挥使，怒可以，但不能失去理智，更不能在这位白莲圣女的面前乱了方寸，不然恐怕就要着了她的道。
“大人好掌力，但既然大人有如此力道那为何不用在对付南地的佛子身上呢，小女子身娇体弱可经不起您这虎豹之力啊。”
韩月莲好似全然不在乎毛三人的愤怒，语气还颇有些调笑为意味。
本来怒极的毛此刻却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左手虚晃，也不知从何处又拿来一只酒盏，和方才被捏碎的那一个竟近乎一模一样。
只见他斟满了一杯酒却不入口，反而是放在眼前看了看，同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再口出狂言废话连篇，就不要想着能走出这丰阳镖局的大门……”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短短的一句话平淡的语气，却让韩月莲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一股让她汗毛竖起感到死亡恐惧的杀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十五日前（下）
来自毛的寒冷杀意让韩月莲这位白莲圣女也为之变色，虽然心里已经将毛这锦衣卫指挥使摆在够高的位置了，可现在看来她仍旧是想错了。www.uu234.net
官就是官，贼就是贼，更何况她们这样的逆反之贼，毛没有直接下令将自己斩杀已经是够仁慈的，方才那般言语试探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本来双方还算和气的谈话现在变得紧张起来，这就使得韩月莲不得不主动退步，以免毛真的将自己留在这丰阳镖局当中。
其实之所以丰阳镖局空无一人，让锦衣卫扑了个空，全都是韩月莲一手安排的，包括今夜的孤身到访。
早先时候当她说出这番计划时是被手下人千阻万挡，哪有一地首领亲自犯险，还是贼主动见官，这不是羊入虎口，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可当韩月莲将现在的形势全盘到来分析讲解之后，北地白莲一脉的高层没话说了，朝廷新兴起的锦衣卫对他们穷追猛打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也都能避则避能躲则躲，毕竟还没有资格于当今朝廷全面开战，更不能将白莲全面暴露，所以才在应对锦衣卫上面以退让为主。
然而这次的锦衣卫可和之前的校检司大大的不同，久而久之这些香主们也都看出来了，锦衣卫可比校检司凶悍的多，手段也强硬的多，甚至连地位都较之以前高了不知多少。
要知道从前他们和校检司交锋的时候一向是对方处于暗处，甚至没有明面官府的支持，哪像现在的锦衣卫，虽然说不上招摇过市但可和各地官府通力合作，使得白莲一脉大受打击，这也是南地那边一样存在的问题。
不过这些倒也还能忍，大不了好一些钱财的损失，暂时的蛰伏起来罢了。
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北平一地的香主彭玉的失踪，暗探传来的消息只有数百骑攻入房山彭家大院，之后便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那数百骑兵的身份都搞不清，自然也就探不到彭玉的消息。
这就是问题所在，整个北边一脉的白莲香主只有五人，现在少了一个，可以说是天大的损失。
虽然他们相信彭玉不会招供出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所有香主当中知道信息最少的一个，也是和北地总坛联系最浅的一个。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的，这位彭玉香主和南地一脉的彭玉琳是亲兄弟，为第，琳为兄，但却一北一南分属两地。
起初韩月莲在接任代首领一职的时候，其余四位香主极力主张将彭玉这香主之位夺下，以为他和南边的关系实在是太暧昧了，双放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关键时候再用他彭玉只怕会出什么乱子。
可韩月莲却不这么想，在南地那般强势的时候彭玉都没有反叛，更遑论现在了，所以这香主职位就保留了下来，而彭员外也就是彭玉自此对圣女韩月莲忠心不二。
但信任归信任，提防归提防，在一众香主的劝说下还是将总坛的位置给变了，也间接的疏远了彭玉，可彭员外不在乎，反正他效忠的只是韩月莲一人而已。
所以在得知彭玉被抓捕之后，韩月莲便知道丰阳镖局会出事，因为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万一身份暴露身陷囹圄的时候，这丰阳镖局就是用来保命不受酷刑的一处，也算是一方弃子。
而现在正是这弃子发挥作用的时候，在确定彭玉被抓以后他们便将丰阳镖局上下撤走，转而留下人暗中盯住这里，只等锦衣卫上门，她韩月莲要做下一步的打算，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今夜，就是这想法真正实施的日子。
“所谓合作自然是互利互赢，我北地一脉的白莲近些年仍旧是苟延残喘的局面，被南地打压的后果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的，可现在毛大人您这般针对北地，放过南地，只怕日后会让南边做大……所以小女子深夜到访为的便是合作，我北地一脉于您的锦衣卫合作，一起铲除南地白莲！”
韩月莲在知道不能继续试探价码的时候，果断的将今夜现身的目的说出，而接下来就看毛有没有合作的打算，也是她决定要不要逃跑的时候。
虽然惊诧于韩月莲所说的合作，但毛可是真的动心，不是他针对北地，实在是南地一脉的白莲教隐藏的太好了，就算从彭员外那一类的大户人家下手，真正露出马脚的也都是北边的人，南地的一应没有。
可能他们查抄的人家当中真的有白莲教，但无奈没有依据，也没有能让人信服的证据，所以毛现在才死盯着北地不放，更不会亲自带人查抄丰阳镖局了。
他也知道放人如此会让南地的白莲变得更加小心，更加难以追查，甚至会隐藏的更深，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皇帝给出的期限已经不多了，大明的这个开国之主步子太快，毛觉得头一回有些赶不上朱元璋的脚步。
刚刚整顿过天下吏治，还未曾将余波完全平复就打算对外动手，而且已经是付诸于行动，粮草的调运已经开始，那自然而然就需要毛将这国内最不稳定的因素，白莲教给打击的不能喘气，最起码要在大明对外战争的时候不能出来捣乱，这也正是毛如此焦急的原因。
但焦急归焦急，没有线索就是没有线索，现在韩月莲说出这样的提议，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什么官贼不两立在他这里行不动，毛做人看中的是对任务收益的实用，如果真的和韩月莲合作能达成将白莲教大幅削弱的目的，那不正是应了圣上的意，也能将这任务完美结束。
所以在韩月莲说出这话的时候毛是真的在考录，他在考录对方可能提出的筹码或者条件，考虑他能不能接受，能不能全权做主，若是不能自然要快马请示，若是可以，那就真的要好好看看这位白莲圣女的计划究竟是如何的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计划与人
太平泽破庙外的一处山坡上，毛正带人走向这里，而此时的坡顶处正站着一个人，一个在等着毛赶来的女人。www.uu234.net
“圣女阁下好雅兴啊，竟在此伴风赏月，也不知那李无妄小子知道了会有何感想。”毛话里话外的嘲弄表露无遗，而此刻正站在那里等他的女子也正是莫名从破庙当中消失的圣女韩月莲。
“指挥使大人无需这般，既然我等双方已做过约定，而且今夜这计划也如十五日之前商量好的那般完美进行，并无差错，所以你我双方的合作仍旧作数，不过指挥使大人怕是小觑了李无妄这位佛子，恐怕此刻他已经猜出了你等的身份，也猜出了这次阴谋。”
韩月莲还是那副打扮，朴素而宁静的站着，只不过此时跟在她身旁的那两个艳丽侍女确实不见了，也不只是此等场合不适合还是另有任务。
“哼！算你这丫头厉害，没想到这计划真的如你所料一般顺利完成，也正将那南地一脉的白莲全都一网打尽了。”
“不然，接下来才是大人您正要面对的，如何将这南地八省的白莲全都从这些香主的嘴里撬出来，恐怕还需要另费一些周章。”韩月莲好似替毛着想似的，竟主动点出了下一步该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毛显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接下来该做什么怎样做就不需要这位圣女阁下再掺和进来了，万一在其中做些手脚用他们白莲教特有的方式，锦衣卫的人可看不出来，还是就此打住的好，反正双方约定的合作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不过韩月莲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她知道毛不会说，但试试总是无妨的，双方虽然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但隐藏在暗处的交锋可是无所不在，就比如说十五日前她和毛达成合作约定之后那一路跟随她的两个人，要不是不想惹怒他，只是小小的将两人麻翻算是给了毛一个信息，不然还真以为她白莲圣女是好惹的。
其实这一次的行动计划很简单，也并没有什么难办的地方，可能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毛这边准备的人手要足要够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朝廷的力量还是强大，韩月莲在见过这些锦衣卫好手和那一部分蒙着面外援之后很是侥幸。
论在民间的隐藏实力他们白莲教其实算不上有多强，只不过是蛊惑任性更在行，所以才成为了统治者们的心头之患，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高手，如果真的要和朝廷硬拼起来，就光是今夜毛的人马便能轻松将他们北地一脉的白莲碾压，当然了，前提是锦衣卫的人找的到白莲教众藏匿之所。
而今夜计划还有一处重要的地方便是在于韩月莲的入场，目的就是为了稳住李无妄，进而达到让外面的锦衣卫在清除障碍的时候庙内察觉不到。
所以韩月莲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盯着李无妄看，还是那种冷漠无情的死寂目光，只要这样一直看着，就会让一向自诩聪明的李无妄陷入思考，还是那种很混乱的思考，这样一来他便不能专心致志分神是自然的，而后加上外面恰到好处的动静，便能转移庙内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样韩月莲也正好借机脱身。
至于脱身之法自然便是十五日前她在毛面前自信的由来，也是让李无妄等人好处察觉的原因。
其实现在想想，韩月莲倒是觉得毛这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很守信用的，值少没有借机出卖自己，若是没有外面防水的那一记信号也就不会给她逃跑的时机，那说不定此时还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出现在这个山坡之上。
总而言之，今夜这计划大体上就是韩月莲出面应诺李无妄的邀约，然后将地点人物等一些重要的情报交给毛，接下来便是先一步到达太平泽附近做准备，待各方人马到齐以后，就需要韩月莲这个重量级的圣女出马了，镇住场面稳定李无妄便是她的作用，随后就是外面毛出手，步步紧逼将这太平泽内所有的南地白莲之人一网打尽。
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也确实很简单，但只要其中哪个关节出错，露出了马脚的话此计便会失效，甚至连韩月莲都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慎重而行是今夜的要点，不然何以瞒过李无妄这位佛子殿下。
不是高估他，也不是过分推崇，而是韩月莲多方情报总结来看，这位和她年岁相仿的佛子其心其智均是上上之人。
隐忍不发暗中积蓄实力以待推翻几位香主，悄然渗透各方势力当中获取情报，表面上摆出一副不谙世事少年轻狂的模样，实际上老辣沉着稳中求胜才是他真正的李无妄。
所以韩月莲一点小觑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是看重，不然也不会在收到李无妄的邀约之后还和毛做出联系，为什么她要这么着急的和朝廷谈判，因为她害怕，害怕将来的李无妄成长起来万事俱备之后北地一脉的白莲根本就抵挡不了。
因为两地的实力仍旧是差距甚大，别看现在双方相安无事，可那是因为南地一脉的各部香主自己有自己的心思，各自为政不能团结，而北地现在团结一致的情况下韩月莲都没有把握能对抗南地的三位香主以上，由此可见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的明白，才害怕，才这么希望南地的白莲消失，希望李无妄消失，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付出很多代价，也可以和他们最不想碰面的朝廷合作，为的就是将来北地白莲能够继续残存下去。
其实韩月莲这个白莲圣女做的很累很累，表面上看来她是整个北地五省的头领，是白莲教除了教主之下的第一人，甚至连南地都是承认的，无论名望权势都无人可比。
但是她真的不想这么做，若非当年那些老一辈的人打感情牌，抬出了她的父亲作为说法，韩月莲这的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
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平凡女子，嫁人生子平平谈谈，哪怕不富有也能度日，哪怕没有大鱼大肉却也仍有一碗粗茶淡饭，这就是她韩月莲真正想要过得生活，平凡而又安定，哪怕琐碎的家庭小事再多他也会露开心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五章 筹码与付出
可是这些也仅仅是韩月莲的个人想法而已，那些北地白莲一脉的长老香主们可还指望着她复兴大业，将北地白莲重新带回到白莲教两脉当中的领头位置，甚至他们还有着一种幻想，便是韩月莲带领他们起义大明，推翻朝廷，向她的祖父学习，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霸业。m.www.uu234.net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幻想而已罢了，长老香主们现在也只是希望韩月莲能将北地白莲发扬光大，还不到能和朝廷对抗的时候。
毕竟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够，那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小富即安享受安乐，顺带着让北地白莲一脉茁壮成长，这才是他们目前所希望的。
所以韩月莲这个白莲圣女就成了他们实现这个目标的唯一人选，也是在他们看来唯一一个能有机会带领大家重返顶峰的人，韩姓血脉，天赋卓越，这都是韩月莲的本钱，也是她能成为白莲圣女的依据。
既然寄托着希望，那么大家对韩月莲的恭敬自然是可想而知，长老香主们也从无倚老卖老之辈，全都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们现在的首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谓是一片团结向上的气氛。
然而这个气氛终有被打破的时候，彭玉被抓消息全无便是打破气氛的这块石头，也是让那些长老们慌神的原因。
他们自己清楚，现在的北地白莲虽然有了一些起色，但终究是蝼蚁弱小的势力，和朱明朝廷天下正朔来比那简直就是一个九天之上，一个九地之下，天差地别的现实所有人都明白。
哪怕威震天下的徐达病逝也不足以让他们之间的差距有丝毫转变，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朝廷统治的力量更加的强盛，也就使得白莲教的这些人更加退缩躲避。
可现在看来已经是避无可避的前路，一个香主被抓是开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会扯出什么变故和隐患，这都是未知数，而未知数一向是他们这些人最讨厌的。
就像当年那样，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首领韩山童盛世壮大的起义，却在短短时日内被元廷剿灭，这就是未知数，没有准备没有预料的结果。
所有为了不让将来白莲教的道路太过于曲折，为了保证自己祖父，自己父亲的一片心血，韩月莲才提出了这一项看起来骇人听闻的建议，就是和朝廷合作，和正在四处追查清剿他们的锦衣卫合作。
这想法也不是韩月莲突然起意，而是从彭玉消失，他接到李无妄的邀请之后才想出来的一个办法，也正是李无妄的一封信，才让她有了足够的筹码。
此话一出当下便被所有人反对，可当韩月莲将事情前后因果利弊通通到来以后，他们沉默了，没有办法的时候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合作便是他们当下唯一的出路，也是能让北地白莲一脉能继续留存下去的方法。
但合作终归是要有几个前提的，你需要付出的筹码，对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对方的收益和你的收益，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双方实力对等的条件，就算是稍有弱势，那也定是有一战之力。
可眼下的北地白莲教真的能和锦衣卫全面开战吗，真的有对等的实力和锦衣卫那群虎狼之辈谈条件吗，这些都是香主们不看好的事实。
但韩月莲仍旧坚持，大家劝阻无果之下也只好点头同意，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人是傻子，韩月莲有不是，其他人说出来的问题所在她也清楚，自然也知道现在双方的实力差距确实不在一条线上，但是她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也有另一份特殊的情报，锦衣卫任务的期限，这便是她有信心和毛见面的根本原因。
虽然不知道当今朝廷又要做什么大的动作，但既然强硬的给锦衣卫划定了时限对付白莲教，那就说明一定有事要发生，而且还是需要锦衣卫从旁辅佐，以至于都没有时间来对付他们白莲。
所以说情报才是双方实力的关键，毛没有想到宫中的消息能传到韩月莲的耳朵，因此就着了她的算计。
不过这次合作确实也是双方都得利的一次，也正是毛现在所需要的，时限的规划眼看就要到了，他的主子朱元璋摩拳擦掌的要重新对外起刀兵，虽说有些穷兵黩武之嫌，但也是在天下可以接受的前提下为子孙后代着想，为将来大明边境的万世太平所谋划。
正是因此打算，朱元璋才令毛对白莲教一事加紧行动，但到期之时不管成就如何都要回返南京整队听令，这一次他老朱可是要将锦衣卫的对外工作发展到机智，要让那些蛮夷狄虏之辈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这一切都需要毛这位指挥使亲自坐镇才能让朱元璋放心，所以北上出关已成定局，那么抓紧时间对付白莲也是必然，恰恰此时韩月莲的这合作提议摆到了他的眼前。
用南地一脉所有人的情报再借着这一次李无妄的邀约之请为陷阱谋划，由毛的锦衣卫主持正面厮杀对敌，由韩月莲出马做内线策应手笔，若是成功，那就是将整个南地白莲一脉的所有高层一网打尽，毛也就能放心的北上而去，因为接下来的剪除实力扫荡白莲余孽已经是小工程了，用不到他亲自出马。
结果自然是令他十分满意，韩月莲也没有耍什么花招，南地一脉有数的高层也进阶落网，而他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那便是承诺将来十年之内不对北地白莲一脉动手，可以追查可以暗中调查，但就是不准许动手，哪怕已经找到了人也不能动手，这就是韩月莲需要毛做到的事。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十年以后又是怎样一回事韩月莲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认为值得，十年的苦心经营，十年的谋划足以让北地白莲一脉重现当年的辉煌，那时也就到了她卸任归隐的时候，所以这十年便是韩月莲作出的最后打算，也是她出任圣女的最后时段。
然而对于毛来说十年并没有什么所谓，他也知道这十年这位圣女定然会潜心发展，但这又如何，十年之后的大明朝之后更加强盛，十年之后哪怕他不在了，他也相信下一任指挥使能将白莲重新掌握在手心里。
这就是毛的自信，也是他一口应承的条件，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条件，只是韩月莲为北地白莲一脉争取的残喘时间，说不定等十年之后他们锦衣卫再出手都不用像现在这般费力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信诺换一报
那既然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代价和收获也都洽谈妥当，自然是进入关键性的合作，从北到南，一路谋划一路更改，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m.www.uu234.net
作为最危险一环的韩月莲全身而退，作为主力出战负责铲除敌方有生力量的锦衣卫丝毫未损。
而双方此行的目标，南地白莲一脉的七位香主加上佛子李无妄尽数落网，当然了，毛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得力下属幽冷刚刚杀了一个香主，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在那一地多费些神罢了，总不会去苛责自己的手下，毕竟这次出关可还是要带着幽冷随行的，而且有能力又靠谱的手下有点特权也是应该是，不就是杀个香主吗，随便了，杀就杀了，就当那人倒霉好了。
“圣女阁下，这就打算走了？不留下来一起看看那位佛子李无妄的惊讶表情吗？”毛走上土坡的时候，正是韩月莲转身离开的时刻，双方就如同约定好的一般。
毛显然还是执拗了一下圣女，嘴里说的是疑问句，可带出来的意思颇有些嘲讽的含义，毕竟将来十年内都不能再出手，虽然这是皇上准许的，可总归是心里有些不得劲，能趁机嘴上沾些便宜也无妨。
不过他也没打算韩月莲会回答他，调戏的话说说玩着也就算了，真要是回了话那毛一时到有些尴尬。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猜不透女人的心思，没料到的回答还真就回答了，只听得韩月莲缓步离去的同时，一声轻笑从她这里传出。
“指挥使大人这次可是失算了，您以为那位佛子殿下真的是榆木脑袋不可救药吗，您以为这个时候了他还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一切的事情？还是说您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身为您现在的合作者，我衷心的劝您一声，千万不要小觑他，一个能隐忍这么久，心中野望如此之大的人，不可能是傻子！”
韩月莲反呛了毛一次，不过这会毛倒是没有着急生气，而是很认真的在思索，思索着她所说的话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也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知道呢太过于轻视那位佛子了，难道是这次事情异常的顺利，所以才有了人一些飘飘然的想法。
毛这里还在反思，韩月莲却是已经要走到土坡下面了，而四周警戒的锦衣卫也将她视若不见，并没有做出什么毁约的举动，所有人都没有出手阻拦。
“看指挥使大人如此守诺，那么小女子就在免费奉送您一条消息，或者说是锦衣卫的一点小瑕疵。”
“哦？你速速说来？”听到这话毛倒是赶忙追了下来，若是他自己的问题那还可以反思，但韩月莲此话说明是锦衣卫的问题，那就值得他重视了，他到要看看这位旁观者眼中清之何在。
“毛大人，您看看我这鞋子是不是很漂亮啊……”也不知韩月莲绕什么圈子，没有直接说问题，反而是抬起脚晃了晃，露出那一只秀丽的白色布鞋，还特意朝着毛点了点，而后在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划过，韩月莲的身影再也不见，竟似乎凭空消失一般，如在破庙之中施展出来的别无两样。
不过这时候毛可没有心思关注韩月莲消失的方法，他被之前那一句鞋子漂亮搞的疑惑不解，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刚才那又是露出鞋又是晃动脚的究竟为何，难不成是韩月莲趁机戏弄他？
但想来也不应该啊，双方的合作关系虽然看似是平等的，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大明朝廷信守诺言的前提下，他戏弄韩月莲没什么问题，但韩月莲和不一定有胆子做这种事，所以毛才猜测其中定然有什么隐藏的含义，只是他还没有看透而已。
“大人，何必在乎那妖女之言，说不定是她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大人您费尽心思得不出结论呢。”
毛身前的锦衣卫见自家指挥使如此沉思苦想，不由得走上前来躬身说道。
而就在这时，随着他行走而摆动的衣衫下摆露出正穿着靴子的双脚，也正是这一双靴子让毛脑中灵光闪现。
“你过来，把脚露出来给我看看！”想到这里毛指了指另一个手下，让他过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那手下不明所以，但指挥者大人有令莫敢不从，当下便走了过来将衣衫下摆撩起，露出了和刚才那名出声的锦衣卫一样的靴子。
这时候毛就明白了，自己猜的也没有错，果然韩月莲刚才那番动作还是有她的含义在里面，只是这小丫头故意这么做，不明说，也算是一点少女心性调皮了些。
“大人您为何发笑？”两名手下见毛低头看了两眼便起身拂须大笑，一时有些不安，不由得同时开口问道。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的，哈哈哈……传本座令，锦衣卫所属要记增加一条，但凡有公务需隐藏身份之时，一律要讲自己身上所有能暴露之物尽皆去除，尤其是脚下的靴子！”
毛摇了摇头，笑了几声之后便定下了这一条命令，在锦衣卫那厚厚的一本要记上又多了一道规矩，一道很重要的规矩。
而那两名手下听此命令不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瞬间他们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一模一样的靴子，黑色扇面白色下桩的靴子，这是他们锦衣卫的制式筒靴，也是身为亲军卫所能得到的一些特殊待遇。
也正是因为这靴子才将他们的身份暴露于李无妄，大明朝规矩，脚下的鞋可是有着各种规矩，尤其是靴子上，更是严格的紧，这代表着等级地位差距，也代表着上下尊卑有序。
就像他们锦衣卫的黑面白桩靴子，就是为了和那些高等级官吏们的靴子分别开来，而今天，这马脚就是出在这里。
虽然今日之事无伤大雅也并无差错，但日后呢，若是还有这等纰漏出现，被人察觉知道你是朝廷中人，最后导致任务失败，那可就真的是万死莫辞，自己的性命倒是无妨，不能完成上头下达的指令，这才是锦衣卫们最不能容忍的事……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纸分析
“这些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了吗……”越发威严的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手中这份毛呈递上来的简报，面色平淡的问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回陛下的话，这便是此次剿灭南地白莲一脉的全部事情经过，包括和北地圣女的接触合作一系列事情，到最后的计划实施成功，另外臣还附上一页分析在最后……”毛恭敬地答道。
“嗯？”
朱元璋一听还有分析，当即便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扫过，只见此页上全是白莲一脉现今知道的人名并附上了毛的见解分析，和如今的现状。
列于首位的一人便是白莲教圣女韩月莲，其上说道：此女心思缜密胆大心细，筹划谋算之准确不可小觑，但却隐约心生倦意，十年之期恐怕便是她为白莲教所争取的最后一段时间，综上而评，建议不管不问，待时机成熟之时可稍加引导，便可令此女主动脱离白莲教，自当活。
这评价所说用在韩月莲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令人惊讶，朱元璋也是如此，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位地位崇高的圣女为何有着倦意，难道是做白莲教的圣女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要知道有权势有地位，还有钱财，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是多少人拼搏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可现在韩月莲竟然有了退隐的想法，能放弃这么一块巨大的诱惑，甘心平凡，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所以心里头虽然相信毛的判断，但嘴上还是确认的问了一声：“你真的确定她韩月莲有这样的心思？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
“臣确定韩月莲这个圣女心有倦意，臣有八成的把握可以保证十年之后她定会和白莲教分道扬镳，甚至是主动脱离消踪匿迹！”
毛这话说的异常坚定，虽然是八成，但听他的口气十成十都说的有些少了，因为他确实是这么看出来的，凭他的那神奇莫测的天赋，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天赋。
在韩月莲的身上，毛看出的是平淡安逸的气，和他在皇帝陛下身上看到的霸王之气完全相反，简直就是那些平民百姓农户人家身上带有的气一模一样。
这是毛子在和韩月莲第一次见面时候就看出来，当时的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那百试百灵的天赋技能失效了，可当他在言语上课韩月莲交流过以后，得出的结论和自己观察出来的气一模一样。
这位圣女阁下真的是已经想好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了，平平淡淡没有野心，朝起慕息，安稳度日，这就是毛看出来的，也正是韩月莲内心真正希望得到的生活。
什么打打杀杀，什么争权夺利，她都已经厌烦了，一个女子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嫁人生子携手白头，这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家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而韩月莲也并米有什么特别，除了韩山童的韩是她不能逃避的，其他的她和普通女孩子家并无两样，那自然心中的希望也都是一样。
而这也正是毛敢于和她合作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这一份观察判断，毛也不敢向皇帝陛下请示，更不敢断言十年之后的韩月莲，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天赋所致。
也正因为相信自己的天赋，所以才有了双方完美的合作，才能顺利的将李无妄等人一网打尽。
所以现在毛也在尽力的为韩月莲铺路，也算是实话实说吧，毕竟那天赋太过诡异，他虽然忠心于陛下，但这点自身的小秘密仍旧是不打算说出来，反正只要自己依旧忠诚就好。
“嗯……”听了毛的回答朱元璋点了点头，他也不过是再次确认一下，心里还是很相信毛的工作能力和判断力，这一问虽然多余却是一道保障，免得日后韩月莲并没有如毛所言，那也好依据今日之事来定论。
而紧接着韩月莲之后的便是佛子李无妄，其上评价此人心智诡辩变换难测，隐忍内心之野望甚大，是为祸一方之根源，其心其行均是要颠覆我大明之恶意，其人更是对大明抱有深深怨念，所以当拷问盘查，若是不可得也亦不能抓，自当杀！
最后一个杀字说的很是严肃，毛一开始对李无妄的印象彻底的该怪，一者是韩月莲的忠告，二者便是这回京路上的接触，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低估了这位佛子，也是庆幸自己有韩月莲相助，不然将来什么时候能将李无妄拿下都成问题，说不定日后这位佛子能成为他大明朝中隐藏的一个巨大毒瘤。
对于李无妄的判断朱元璋没有意见，杀就可以了，南地一脉的首领其心又是如此反明，只有杀之了事，留下便是祸害。
不过朱元璋还是有疑问的：“先前你汇报，这李无妄竟然一直居于南京城中！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点差距都没有？”
这等语气说出来就不是问话而是有些苛责了，事实就是如此，先前的校检司，这次的锦衣卫，多番查找都没有将这隐藏在眼皮子底下的白莲佛子抓出来，简直就是失职不可饶恕。
“请陛下息怒！”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请罪“这事是臣的疏忽了，臣万万没想到这位佛子竟然以最危险的地方视为最安全的地方，在京城秦淮河畔扎根了这么久，臣万死！不过臣也记住了此事，日后定当严加盘查清点京城内外！”
“哼！”
听到这一声毛便放松了，这代表着朱元璋不会再追究此事，但也表明日后坚决不准许发生第二次。
“朕现在想知道，那李无妄所开的酒楼其房契地契原属于何人！”
毛心中一凌，这次圣上是问道关键点了，他自然是早就查清楚了，不过实在是太微妙牵扯有些大，让毛都不敢主动说出，只能等朱元璋自己问出口。
“是……是韩国公李善长……”毛说完便伏地不敢起身，因为他说出来这人是前任丞相，当朝开国六国公之首……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暂时放过
“咚……咚……咚……”
在毛说出那个名字以后，殿内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朱元璋的手指在不停的点着座椅扶手，一声一声的敲击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www.uu234.net
一旁侍立的内官太监们早就缩脖子收脚尽可能的缩了起来，他们都是在朱元璋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位爷什么时候的心情还有各种表现所表达的意思。
就比方说现在，他们的老爷朱元璋的心情定然是格外的差，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眼神，微微抿着的嘴唇，还有那标志性的敲打扶手。
这些表现单拿出来一两个都是让这些小太监们避之不及的，更何况现在都出现在一起，由此可见朱元璋现在有多么的愤怒，心情有多么的糟糕，这等时候了还不悄声隐匿自己，争取做一个透明人那就是等死了。
不然万一出了点声，被皇上察觉，进而引起了不满，那很有可能这怒火就会宣泄到他们的身上，到时候可就不是出事之人受到责罚，甚至整个殿内当值的内官们都要遭殃，更有一次皇帝陛下怒极之时，整个皇宫里的内官们都觉得天塌下来了。
那次正是大明朝北伐失利的一次，损失颇大让皇帝老爷很不满，可那时候又不能降罪于将军们，毕竟他老朱还要人替他对付外地，此时不是卸磨杀驴的时机，那自然就有了天然的出气筒，内官。
所以现在一见老爷怒极，这些人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林梢鹌鹑，反正只要不把怒火宣泄在他们身上就好，至于在那里跪着的毛指挥使大人，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谁让是他引起的陛下盛怒呢。
毛知道自己调查出来的这个人一定会让陛下生气，也知道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掌握，但他不得不说，陛下有命更是他忠心之表现，不管韩国公李善长要做什么，亦或是已经做了什么，他都要一五一十的将此事告诉皇帝陛下。
一声声的叩击如同惊鼓在毛的耳边响起，额头的汗水渐渐的浮现，此刻的他有一次感受到了朱元璋那雄霸天下的威势，虽然这次不是针对他，而是对李善长所引发的怒意，可当他正面承受的时候一样是受不了，这还是朱元璋没有发泄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些都快要缩成一团的内官们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毛额头的汗水已经流程了一条线，滴滴答答的淌在地上，竟形成了一小块水渍。
就在大家都要承受不来的时候，在上面的朱元璋终于是有了变化，敲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只听得一声幽长而沉重的叹息，朱元璋那绷着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也松缓了下来。
毛和内官们也一同松了口气，这一刻他们知道已经躲过去刚才的灾难了，值得好生庆贺一下。
而朱元璋也正是因为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才将那心头的怒火暂且平灭掉，或者说是积攒了起来。
韩国公李善长，名望声势和如今在朝堂之上的人脉能力都是首屈一指，假若没有胡惟庸的话那么今时今日便是他李善长被查抄破灭，也正是因为胡惟庸替他当了一劫，这才有现在的文官之首，当朝权贵之尊。
他大明开国六国公，李善长是六人当中唯一的文臣，更是位居六公之首，是朱元璋比自萧何一般的人物，可谓是荣耀至极。
但人总是会变的，权力的**是无止境的，就如同当年的胡惟庸，也如同今时的李善长。
再没有人能制衡他的时候，放肆妄为所求必得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面，为自己的学生亲友，为人情关系甚至可以篡改朝纲，甚至可以忤逆君上，这也正是朱元璋最不能容忍的一点。
你贪一些，老朱忍也就忍了，功劳在哪里，该得到的就给一些，无伤大雅。
但是你有了非分之想，心中已经有不臣之意，虽然可能是仗着攻击肆意张狂，但好歹也要有个限度，无休止的触碰一个人的底线，那迟早会触底反弹震伤自己，尤其是他李善长现在触及底线的这位可是当朝皇帝，是纵观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当中唯一一个脸官都没有做过的人成为了皇帝。
汉高祖刘邦好歹也是一亭之长，可如今的圣上是什么，是穷苦快要饿死之人，为了充饥入了寺庙当和尚，最后才加入义军成事知道今日的九五之尊。
可以说朱元璋的心路历程较之刘邦更为艰辛，也更为困难，但他却成事了，虽然有着大家的辅佐，有着一众能人干才的帮衬，但没有真正的帝王之相，没有那份帝王之意就算天相助也走不到这个位置。
所以对老朱来说，手底下人安不安分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不想老老实实带着的臣工全都会被记上，过分的就涉及到胡惟庸逆党之流，反正那案子还没有宣布结束，也正是他来处置臣子的最佳借口。
而现在的李善长，竟然和白莲教那佛子藏身之所的酒楼有关联，虽然还没有具体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朱元璋已经将他划在了自己的黑名单上。
一个当朝国公，一个南地白莲一脉的首领，这也有些太过于巧合了吧，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的话朱元璋第一个不信，哪怕真的没有就是巧合他也受够了。
不过为了接下里的大计，对外之时国内不能乱的重要方针，这李善长此时还不能动，更不能不动，只需要稍稍的流出一些动静就好，这样一来能安稳住李善长那面，二来有不会彻底惊动他，再加上刚刚经历过郭桓案，朝中六部空荡无人，还正在填补空缺，此时也不是动李善长的时机。
一切只待他的大军凯旋而归再说，等到那时候，就又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他要为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孙子做铺垫，要让着朱明天下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跳动不安分的势力存在。
“毛，此事暂且搁下，你准备一番去北地那里吧。”
“是，臣遵命！”毛起身答道，恭敬地退了下去，这北行是早已定下的事，出关办事就是他们锦衣卫下一步的任务……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安分的纳哈出
自那日在殿内向朱元璋汇报过情况之后，毛便马不停蹄的上路向北而行，说起来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此频繁的去往北地，对外方面的事情一向是有各暗线专人负责，还从来没有一次是他这个首领亲自出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可这一次圣上却是让他亲自走一遭，也不难看出陛下对纳哈出的重视，也是对辽东之地的看中，那一块横在大明疆域之外的土地，若是将其纳入大明版图，那么这辽东边患将大大的减小，而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是纳哈出此人。
手底下二十多万大军，还有数十万的平民，再加上这些人流窜投靠他那里的战将谋臣不计，此时的纳哈出已经是大明朝现在最大的边患。
上一个最大的是北元朝廷的残部，只不过在徐达大元帅以及汤和国公两人夹击之下被杀戮大半，俘虏者甚多，自此北元朝廷就再也没有能力侵犯大明边境，也从一个元朝正统的地位落到现在大家都心怀不满的境地。
就连脱古思称帝也是迫于无奈之举，为了稳定军心和民心，为了将那些举棋不定摇摆不明的大部落拉拢猪，脱古思也算是费尽心力了。
而此时的纳哈出就显得尤为突出，上一次他虽然趁着大明挥军北上攻击北元朝廷的时候南下叩边，可那一次他被辽阳指挥使马云，叶旺两将杀得败退而逃，但那次也不过是他的试探之举。
从马云两人的军报回递来看，纳哈出虽然表面上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征战的全都是新兵之流，一个他手下的老卒都没有出动，也就可以断定这一次对大明动刀兵是为了练兵之举。
一面答应着脱古思会出兵策应攻击，另一面却隐藏实力暗自练兵演武，虽然代价是有些大，新兵十存二三，可他终究是得到了一只能在战场厮杀的部队，也算是完成了自己进攻大明所部的目的。
时至今日，北元朝廷是越来越衰败，被来依附朝廷的各个部族纷纷转头寻找其他更大的靠山，就连乃儿不花都有不少人来投奔，更遑论现在对北元人来说如日中天的纳哈出了。
流民百姓，中小型部落不计其数，纳哈出的领地也在一天天的扩张，手下的人才也在一天天的增加，至于士兵那就更不用说了，从部落当中召唤出来的士卒往往比训练出来的新兵更加悍勇，也更能适应战场。
因为他们往往在与其他部落征战的时候来积累经验，在应对草原上马匪等各种敌人所习得的武艺，这种时间磨练所产生的士兵往往在能力心志战斗意愿上都较之训练士卒强出不知多少倍，可以说是天生的好士卒。
但这些人也有弱点，还是特别明显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部落，尤其是那些小部族里的战士，他们生来是为了保卫部落，死也要死在保卫部落的战役上，所以对于他们来说部落就是命根子，就是他们的生命。
也正是因为纳哈出可以提供保护他们部落的能力，二十万大军坐镇，所以才有这些前呼后拥的中小部落来投靠，他们都是原来被北元朝廷所庇护的，可现在北元朝廷如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北元朝廷就如同即将倒下的大树，他们这些被大树所庇护的猢狲自然要先一步逃走重新找到落脚之处，不然等树真的坍塌之时，那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猢狲难免要落得一个身死消亡的下场。
也正是怕北元朝廷最后将自己等人出卖，所以这些中小部落才先一步溜走，免得迟而生变。
而选择一个新的落脚点来满足他们的需求，纳哈出这里就是当前最好的一处，能力够大，地盘也足，也能庇护自己的部落，这些都能满足，所以现在纳哈出所在的辽东一地就成了目前为止大明外敌当中发展最迅速的一个。
以至于都引起了朱元璋的关注，早先在老朱的眼里纳哈出也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嘴上说着二十万大军，实际上能出来打仗的有十万都是往多了说，大部分全都是老弱病残之流，弱旅都比这些残兵强。
有人会说什么残兵临死爆发战斗力云云，可现在这样哪有什么死到临头的威胁感，他们现在在纳哈出那边安安稳稳的带待着，没战事无需要拼命还有钱可以拿，这等美事还指望这些残兵激发出战斗力？做梦去吧。
可现在不同了，那些新加入纳哈出的部落成员壮丁一流可是真正的有生力量，那是和残兵完全不能相比的存在，而且从关外辽东传回来的消息看，就在新年伊始的时候，纳哈出正是将麾下部落划分等级，颇有一番画地为王我做主的意思。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早先还以为他那里也就是小猫两三只，可真的到纳哈出自己暴露的却是中小部落七十余家，次一级的大型部落四家。
在关外的探子粗略的算了一下，就光是这些部族里纳哈出就能在抽调出十万战卒，再加上他原本的二十万，哪怕其中十万是废物之辈，可废物也需要用刀杀啊，用来做炮灰再好不过。
这还只是纳哈出主动暴露出来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实力，什么暗中培养的劲旅，而且自大这些部落加入纳哈出以后，明显的就能感觉出他膨胀了，时不时的还敢撩拨一下现在的辽阳指挥室叶旺。
若不是之前的几次实在是将他打的有些疼，说不准现在纳哈出都有胆子整军备战挥师南下了。
而一系列都是让朱元璋将目光转移到纳哈出身上的原因，本来老朱曾多次招降与他，可这人实在是太过倔强，死都不降，不降就不降吧，老朱也正好将他放回去分摊脱古思的权力和实力，也好为以后统一北方草原做准备。
可现在看来，这早先准备平推的纳哈出竟然慢慢的变得强壮起来了，有点超乎他朱元璋的意料。
但蝼蚁就是蝼蚁，碾压的实力犹在，这次老朱就打算派遣人去纳哈出那边探明具体情况，等到情报汇聚完成之后，就是他派遣大军将辽东彻底收入囊中之时。
而这深入敌后收集情报的任务本就是原先校检司所职，现在转做锦衣卫也同样，也正是因为此次事情颇有些重要，所以才要求毛亲自坐镇掌管全局，不然哪用得着他堂堂指挥使出马。
一切不都是为了保险起见以防万一，有毛在朱元璋相信一定能将纳哈出的底细打探的一干二净……
第二百八十章 找个外援
其实也正是因为纳哈出越来越不安分，所以才需要调毛的锦衣卫出马，也就使得他抓捕调查白莲教的事情被固定了时间，带上了限制，才有的现在这样的局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处置了一半的白莲教，因为合作承诺的关系留下了北地一脉苟延残喘，交给他的副手带着余下的锦衣卫门继续处理南边没完事的白莲余孽。
严刑逼供拷问这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从五位香主嘴里他们抠出来很多有用的东西，为了保命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香主什么都愿意说，只求不再受到折磨。
而毛自以为能咬紧牙关死都不说的李无妄确实令他大感无趣，心智能力都有，野望手段也不差，可着实是没吃过苦，就算是隐忍那也是锦衣玉食华贵度日，何曾受过这等大刑施压，直接便吐露出一些东西来。
不过毛自然被韩月莲提醒过以后便留了份小心，虽然这位公子哥受不了严刑拷打，但谁又能知道李无妄说的话偷漏出来的情报是准确的呢，这位聪明才智上品之人可不能不防，就算身体承受不了可不代表脑子不运转，下个套留个绊子都能让锦衣卫有所损失，甚至他用不明的方法传递消息都有可能。
所以在临走之前，毛特意叮嘱了自己的副手金丹阳，让他小心再小心，其他几人还好说，那些情报分一下就可以辨识，但唯独李无妄这里要加倍钻研，宁可错过也不要莽撞。
至于剩下的白夫人倒是令毛另眼相看，不亏是当年在云贵两地混的风声水起的白莲花，不亏是李同达的妾室，她的嘴是这些人当中最严的，任凭毛从北平带回来那位如何用手段就是不开口，弄得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凄惨无比，最后还是毛下令将她关押起来才算了事。
其实也就是不打算从她这里问出什么了，云贵两地有沐英坐镇，朱元璋很是放心，再说那边土家林立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想必白莲也掌控不到哪里去，现在也问不出来，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结于此，交给沐英就好。
这些就是毛走之前对白莲教的一些交待，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些琐事，但值少能让他安心的北上出关主持另一件事，而这国内之事就暂且交到金丹阳的手中了。
此时的毛正带着几名手下快马飞奔在官道上，靠着锦衣卫的令牌和加急的旗帜，这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但他们的方向倒是有点问题。
不是直接北上转东去山海关反而是直直的往北平方向而去，也正是因为偏移了原定路线，所以现在赶路的速度又提上了一成，他们胯下这马都是刚刚在驿站更换过的。
不过着急是着急，但夜路危险还是要停下的，这边正是多山环境比较危险，总不能为了着急而不要命吧。
这一夜，毛等人依旧驻马歇息，几个手下抓了两支山鸡正在拔毛准备上火烤了作为今夜的饭食。
此时毛正坐在一旁的石碓上休息，他身后正站着自己另一位得力副手蒋，此人和金丹阳一样作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是毛以下官职最大的两个人。
只不过这两人的出身倒是不同，金丹阳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从仪鸾司合并而来，因为能力也因为朱元璋的任命，直接成为了指挥同知。
蒋则是校检司的老人，跟随毛多年，是他一直以来最信任也是最器重的下属。
如果说幽冷是毛手中的一柄快剑，那蒋就是一支湖笔，一支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智囊。
但身为锦衣卫哪有身手弱的，比作智囊可不代表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反而他的武功只相比于幽冷差了一些而已，在锦衣卫当中也算是有数的高手。
“大人，您为何不顾这紧凑的日程安排反而执意要往这北平走一遭，难道那里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意的事情吗？”
蒋忍了半路了，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自大毛做主转道去北平的时候他就带着疑惑，凭他的智慧也想不出自家大人这么做的深意在何处，自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出言想问了。
“哈哈，我以为你小子要等到北平才会开口，果然还是没忍住啊。”岂料毛大笑了两声，好像早就知道蒋会有此一问似的。
“大人莫要取消属下，实在是我等奉皇命而行，去山海关做出相应的计划，这些都是需要时间上的安排，可现在大人您这般仿若将主次颠倒了……”
蒋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锦衣卫上下两级之间的关系不好呢，可毛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性子就是这样，皇命为先死板至极，一切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实话着实有些令人讨厌。
要不是毛和他接触了这么多年，双方知根知底也有些习惯了，不然还真会被这句话给弄得有些恼火。
“其实我去北平也是为了公事，这次我等奉皇命将锦衣卫对外探查之力集中于纳哈出部，这探得情报查得隐秘自然是我等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大明军打前站，做好一切的战前准备工作，争取让这辽东毕于一役。”
“而本座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乔庄一番混进纳哈出的治下，你们在暗，我在明，这样双管齐下定能没有疏漏。”毛笑着将自己这计划说出了大概。
“可是大人您还是没有说此行北平的意义何在。”蒋依旧只是盯着北平说，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家大人这主动犯险的行为，因为他知道自己劝不了毛，也就自然不需要白费口舌。
“说你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就笨上了，幽冷那小子这次又没带出来，你又需要在暗处主持大局，那些小子本座又看不上眼，自然需要找一个帮手来护卫在本座的身边，而北平恰恰就有这么一个身手了得之人，在我看来，较之幽冷都不甚差别。”
毛这话一出蒋便了然了，找个帮手确实是必要的，万一暴露了也要有能力护着毛杀出来，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反驳考虑自家大人这转道做法的必要性了。
不过他们两人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家帮手愿不愿意跟他们去还不知道，或者说这两人锦衣卫坐久了，已经渐渐的将别人的主观意愿下意识的忽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借人一用
“大人！前面就是北平城了！”蒋策马来到毛身边，大声喊道。www.uu234.net
“好！兄弟们加快速度早些办完事，今天还要继续赶路去山海关！”毛点了点大手一挥双腿用力的夹了一下马腹，飞快的向着北平冲去。
“驾！”
“驾！驾！”
其他人也纷纷甩鞭追了过去。
北平城燕王府内
徐达的逝世让王妃徐氏一下子受不了打击，变得十分柔弱，这几日才微微有些好转的迹象，而徐曦则显得稍微坚强许多，但也够让张枫担心的，因为他看得出来徐曦不是不悲伤她只是将那份心痛藏了起来只让她自己知道。
这也是为了不想让她的夫君张枫担心，正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张枫才爱惜自己的曦儿，特意向朱棣请了几日休假，带着曦儿好好的散散心，而今天正是他们俩刚刚赶回北平的日子。
此时的燕王府已经撤掉了缟素，不过依然在一处偏殿里设有佛堂，那是为燕王的母亲马皇后所建设的祈福灵堂，其中主持者正是道衍和尚。
就在张枫离开的这几日，也不知道朱棣和道衍两人进行过怎样的交流，反正现在看来朱棣已经对这位高僧是信任有加，甚至连周朝都将道衍比之为自己的挚友。
当然这里面自然不包括葛长史了，一向古板的他虽然不至于和道衍法师结仇，但也看不惯这位总是纠缠着王爷，在他看来道衍被请过来就是为了给已故皇后祈福做法的主持者，其他的事就不应该另加参与。
可现在这位不禁参与了，还和王爷之间搞的关系十分密切，这就是让葛长史最看不过眼的地方，相比当初张枫空降挡了宿卫统领更加看不过眼。
因为张枫这些年了自然是证明了自己有实力作为这王府宿卫统领的职位，葛长史那就不会多说什么，时间已经将结果告诉了他，收回之前对张枫浅薄的评价即可，但道衍和尚就算是大德高僧又如何，只是一个佛官岂能擅加干预王府内事。
为此葛长史还找过张枫和周朝两人议论过，只不过那时周朝对道衍很是和善，张枫也没打算徒惹麻烦，此事也自然就不了了之。
如今，这张枫刚刚回到北平安顿好自己的夫人来到王府报到，就迎面碰到了急匆匆的葛长史，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统领来的正好，外面来了几个锦衣卫，他们声称要找王爷有事相谈，这是他们的同行令牌，烦请张统领送去王爷那里吧。”葛长史一见张枫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直接将手里的令牌硬塞给了他，而后转身就走了。
边走嘴里还嘀咕道：“我可不想见那个什么劳什子和尚，王爷爷是的，整天和那个和尚待在一起，政务都积压了不少……”
这些话的声音很小，张枫又没有留意这种事，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现在受了嘱托，再加上他回来本就是要和朱棣见个面报个到，正好也就替葛长史把了这件事又无妨。
“咚咚咚……”
“谁？”
“王爷是我，张枫。”
“原来是表妹夫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于你介绍一位高才认识认识。”房内的朱棣一听是张枫的声音连忙招呼道，好像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张枫听闻召唤缓缓地推开殿门巷内走去，一边抬头看着前面正坐在蒲团上的三个人，朱棣，周朝以及近日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道衍和尚。
“来来来，这位便是本王才发现不久的道衍大师，大师的才学机敏可谓是上品之人，当初真是庆幸选了他作为母亲的祈福佛者，不然本王就将要错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能之人了。
“王爷说笑了，小僧哪来的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能力，那些不过是投机取巧的手段罢了，论真才实学明辨事理的本领，还是周朝周施主更为厉害一些。
听闻此言在场殿内的三人都笑了，周朝连连摇头摆手比划，示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说来张施主贫僧也是见过的，那日王爷您和其他几位亲王殿下挑选僧人的时候，布政使张施主在一旁随从护卫吗。”道衍转过头来向张枫这边点头示意到。
虽然佛道不合，但张枫和道衍可没有什么过节，现在人家主动致意，张枫自然是点头还礼，不过还是说正事要紧。
“王爷，方才葛长史拖我传话，说府前来了几名锦衣卫找王爷说是有要事相谈。”说罢张枫便上前将那块令牌递给了朱棣。
“咦？这不是指挥使的令牌吗，难道说毛又来了？”朱棣一眼便看出这令牌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牌子，当下便离席带着张枫去往府前看一看，留下周朝和道衍继续论道。
“不知毛指挥使亲自到访所为何事？”朱棣走到府前一眼便看到了毛的身影，这也更加让他暗自揣摩，不知这位现在名声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来他这里干什么，要知道如今天下还没有哪个官员不怕锦衣卫的，更别说毛了。
总之见到他准没好事这是肯定的，第一次来北平就将整个北平布政使司衙门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第二次来就是因为白莲教，也不知这第三次到访就会发生什么破事。
“看燕王殿下好像不是很待见下官啊，莫不是下官有哪里得罪了王爷您？”朱棣脸上的不自然毛看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自己在那些官员们之间流传的形象和晦气，但不知怎么就让朱棣这个藩王也不爽了。
“行了，你毛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本王，那些拐弯抹角的闲言碎语就不要拿出来扯舌头了，直接了当的说明你今日的来意，让本王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出现在我北平了。”朱棣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好，既然王爷如此要求，下官遵命就是，今日我等快马兼程而来确实是有件事要劳烦王爷您，下官此行为皇命，自感力有不逮，所以特请王爷暂借下官一位帮手，待事后定当有所偿还。”
“哦？毛指挥使统领锦衣卫竟然还需要向本王借人，这可是稀奇啊，既然你都亲自开口了，那么本王就答应了，心在说出来让本王听听你究竟是想要借谁。”朱棣摸着下巴颇有些惊讶的说道，他还真没想到毛是为了这种事而来的。
要知道锦衣卫真正有多大能量那些官吏们可能都不太清楚，但朱棣身为大明亲王又是有徐达这样一个丈人，各种隐秘之事自然了解一二，所以毛说锦衣卫人手不够的时候朱棣可是真的惊讶。
“好，王爷如此爽快，下官也就直说了，正是想请王爷将张枫张大统领借于下官。”毛伸出右手指向朱棣的身后很是肯定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糟糕的天气
大风呼啸，沙尘蔽日，这种天气连那些贪婪的商贩也不会出来自找苦吃，只有真正有事要办的人才会在如此糟糕的天气出来行动，就比方说现在正走在道上的这几人。www.uu234.net
只见他们一个个用布遮面低着头艰难的向前走着，一只手还牵着马匹，此时在这等鬼天气下显得格外艰辛。
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时候骑马赶路，一不小心迷路都是小事，万一马失前蹄人伤筋骨可就糟了，所以这一行人现在也只能靠着两条腿赶路，一直向东边走着。
“大人！”
突然间队伍当中的一人高声向他身旁的人喊道，只是他向呼喊之人却好似一点都听不见，原因很简单，这强劲的风沙将他的声音吹散的一干二净，自然也就半点声响都传不到那人的耳朵里。
高喊之人见此无奈，只能费力的挪动脚步，慢慢的向那一侧便宜，同时还要保持右手不能放开马的缰绳，不然让这身后之马失控乱跑的话整个队伍都会被冲散，其他的马本就焦躁，这一下必然会全都疯狂起来，若是大家失散了的话这等天气再想汇聚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大人！”这一次他靠近了那人，高声大喊的同时也伸出左手使劲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啊！蒋！你有什么事！”
“大人！我们这样不行啊！这样的天气还是找个地方落脚避一避吧！不然大家赶路的方向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到时候没有办法感到山海关下可就麻烦了！”
这一行人正是从北平转道赶往山海关的毛等人，只不过他们从原来的五人变成了现在的六人，多出来一位自然便是毛去北平的目标，张枫。
说起来那一日毛感到燕王府相求借人的时候，还真没想到朱棣一口就答应了，但真的当毛点出所借之人是张枫时朱棣却犹豫了，可能他也没想都这毛一开口就是自己的表妹夫宿卫统领张枫啊。
当时毛见朱棣脸色犹豫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知道这次可能要有波折，虽然王爷嘴上答应了，可谁让人家是王爷，反悔的话他也无可奈何，那自然毛就要用一些小手段了，激一激燕王让他松口才行。
当时朱棣确实犹豫了，也打算反悔来着，张枫毕竟是他现在手下最为得力的一员大将，平日的安全护卫全都需要仰仗张枫，虽然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就怕万一不是吗。
再加上他刚刚和徐曦完婚，两人之间的夫妻生活还没有过多久就出了魏国公病逝的事，让徐曦也陷入了悲痛的境地，这个时候再将张枫调派出去是不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而且就算他准许了，自己的夫人那里可还希望张枫能和徐曦两人好好的生活呢，万一让她知道是自己做主将张枫调走还不得加重病情吗。
可现在让朱棣为难的是刚刚自己嘴快的苦果，怎么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搞的现在想要一口回绝都不太好意思，普通人家也就算了，说出去的话可以随便反悔，但他可是堂堂大明亲王，当今圣上的第四子。
身份尊贵，皇家血脉，一言一行均是代表着皇家行事，虽然如果自己拒绝了毛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最起码的面子问题是朱棣放不下的。
地位上他比毛高，论品阶他也是毛比不了的，高位的人做出承诺却不能向低位的人兑现，这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尤其是向自己的臣子作出的承诺，虽然他朱棣比不上自己父亲的金口玉言圣音天定，但好歹也差不多吧，王爷的身份在这摆着呢，太过没谱的事也不能做。
这样犹豫反复便使得朱棣一时间没有办法决断，而毛这边也没有想好怎么才能在不冒犯朱棣的同时将其激将，把张枫放给他，双方就这样一时间都没有话说。
可作为当事人的张枫到有些无语了，没想到自己刚刚带着曦儿回到北平就来这么一出，锦衣卫的指挥使竟然要找自己帮忙，张枫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双方基本没什么交集啊，只有那一次的问话和之前来北平匆匆见过两面。
张枫真的想不到自己哪里能入了毛的眼，这么坚定的向王爷请求自己出手帮忙，这事没理由啊。
张枫自然是想不到毛那近乎匪夷所思的能力，自然也不知道他自己早早的便被毛注意到了，一份关于张枫实时情报的文档总出现在毛的案几上。
其实最初毛在组建锦衣卫的时候就打算招揽张枫，但那时却因为幽冷的关系而放弃了，一个完全听自己话的手下和一个需要慢慢培养的手下孰轻孰重毛还是分得清，但这种幽冷不能来又有需要一位高手相助的时候，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张枫了。
也就自然转道来北平想请，而眼下要过的就是朱棣这一关。
就在张枫以为双方要这么静默半天的时候，毛突然有了动静，只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快步走到朱棣的耳边小声的低估了什么，朱棣当下就变了表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张枫。
这时候张枫便明白了，毛一定是说出了让自己这位表姐夫有所动摇的话，甚至都已经做了决定，不然是不会这样子的。
那既然已经决定了，张枫作为朱棣的下属也不能让自己的上司没有台阶下，这时候当然要主动出面，免得朱棣说出来大家都有些不太好。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在张枫主动请命之后，朱棣明显松了口气，毛也是面带笑意，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此行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毛就没打算多停留，在张枫拜托朱棣安抚曦儿和小瓶儿之后便骑上自己的黑风加入了毛一行的队伍。
六人直接快马除了北平，飞速向东而去，他们还要加紧时间赶到山海关，为下一步的筹划做准备，好巧不巧，天公不作美，正遇到这糟糕的破天气……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海关下
“大人！我等还是赶快找一处避风之所停歇一段时间吧！”见毛心有犹豫，蒋不由得再次出言相劝，虽然为了赶时间抵达山海关，但眼下的天气显然已经不具备让他们继续前行的条件，还不如寻一处安稳之所好生休息，也好之后待风沙停止再加快速度赶路。
“不必了！毛大人！前面好像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就在毛被蒋说服准备下令择地驻扎的时候，在他身旁另一侧的张枫走了过来大声喊道，同时伸出手臂高高指着前方。
毛顺着他的胳膊往前一看，只见的前方遮天蔽日的风沙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无奈这风力实在是太强，眼睛着实有些睁不开，他也无法辨别出到底是什么，至于是不是张枫口中所言的目的地还不好说。
这两种选择就让毛陷入了选择当中，一面是蒋的歇息建议，一面是张枫看出前方就是山海关，这两种都不好说。
若是选了蒋的建议，大家择地另行扎营，但若是偏离了路线找不到可以避风的地方那又如何；若是选了张枫那就要往前方行走一探究竟，可万一是什么山川幻影那他们不也是要偏离路线。
所以两个选择都有弊端，却都也有着利处，毛咬了咬牙决定还是相信一次张枫的话，这位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外援帮手一路上可是少言寡语，这一次好不容易开口说他总要照顾一次，左右两方选择都是这样，还不如挑张枫的这个来的更实在。
“大家抓紧了，张千户说前面便是山海关了，我们这就向前而行，等到了城中好酒好肉的放松一下！”
张枫既然被毛借走了，那自然是不能以王府宿卫统领的身份来入队，这时候就是他原来燕山中护卫千户的身份发挥作用的时候，算起来这一次北地关外的锦衣卫行动当中，除了毛和蒋两人之外，就属千户的官位最大。
而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毛当下便高喊着鼓舞士气，让本来还有些颓靡的众人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大家也不过都是被这风沙乱了眼迷了心神，现在一听山海关就在眼前，哪还有不高兴的样子，毛的话语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暗自加把劲，准备到城里找个房间好好的休息休息。
蒋见自家大人没有听自己的意见也没有说什么，他本就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也没有和张枫作对的意思，大家现在都是为了锦衣卫办事，都是奉了皇命，虽然张枫不过是毛请来的助力，但蒋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尊敬。
一行六人再一次向前方开进，弯着腰努力的迈着步子，一点点的走向张枫刚才所说的方向。
走了能有小半个时辰，大家还是连一点山海关城墙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毛这时候就觉得可能是张枫出错了，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还不如再找一找，顺便也看看哪里能让他们就地扎营避避风沙。
就在毛四处张望的时候，蒋又一次走了过来，直接冲着毛大喊道：“大人！我们到了！张千户说的没错，这里就是山海关！”
毛开始还没听清楚，但最后一句却是听的真真切切，这里就是山海关，毛相信蒋不会骗他，便直接拉住了蒋的手大声问道：“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
“那！”
毛顺着蒋抬起的手臂一看，眼前风沙划过淡淡飘散之后赫然浮现出一个高高的城楼，而他们现在正处在城门口的位置，而在那城门的正上方刻着三个大字，山海关！
正是这由魏国公徐达主持督建的大明第一雄关，东长城的起点，山海城关之所在。
大喜之下毛连忙招唤大家赶去城门前，准备向守关士卒叫开城门，可等真的走到城门洞口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事不太现实。
密密麻麻的人在山海关城门这里扎堆，他们要不是一些行商，要么就是附近的山野乡民，此时有的人是暂借此处避避风沙，有的人则是因为天气原因城门关闭而不得入内、
现在别说和城内的士兵沟通了，他们想要挤到前面一排都成问题，这个时候亮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一点用都没有，大家都是难兄难弟，你就算高人一等又如何，总不能清空这里只交给毛等人待着吧。
再者说了，这一次北上出关本就是半隐秘的行动，若是过于张扬的话那岂不是白白的让城中纳哈出的探子看见，然后再将这消息传递回去，可就是让毛等人的行动要变得加大难度了。
所以现在大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这山海关城门洞的边缘处等着，静静的等待这糟糕的天气变好，或者等到城内守将决定开城门将这些人收留进去，不然他们就要一直在这里躲避风沙。
事实上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大明国境内陆早就有守门将禀告一城主官来决定是否开门，或者说已经开门将这些现在属于灾民的人带进城中安置。
可这里不行，这里是山海关，是大明东起长城之始，也是边关重地，往北走不远处就是外族地界，时常有一些流民部落的异族人在这附近流窜，时不时还有些饿疯了的人会组织攻击山海关，为的就是抢一些口粮冲击。
所以这山海关守将郝平在今日风沙骤起之时便命令城门将把门关紧，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放人进来，怕的就是这些人当中夹杂着异族探子和内应，万一有些人趁着这种天气进攻山海关，就算他们有守城之利也颇有些为难，因为饿疯了的人是不要命的，郝平宁可让城下的这些百姓骂他也不愿自己的士卒因为这一点善心就害得更多人死亡，甚至将山海关置于险地。
要知道他们这山海关距离辽东纳哈出可不远，精骑奔袭之下便可远至山海关，若是这里被北元人夺了去，那么前方辽东指挥使司以及前线各地的明军都将陷入敌人的包围当中。
所以别看现在山海关处在明境之内，但实际上它的作用位置重要性一直都没有减少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入城检查
也许是老天爷觉得这场风沙卷的差不多了，在最后一次疯狂的吹了一阵大旋风，带飞了城郊一片树木之后，这场持续了大半天的黄沙风暴才开始慢慢的消散，广阔的大地也变得清晰起来，那呼啸的风声终于是停止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哐当！”
随着一声巨响，张枫等人迅速的转过头看向山海关城门口，这声音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城门大栓落地的声响，这代表他们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进城了。
随着前方传来的一阵骚动，只见那两扇高高的城门便从中间打开，几名穿着明军士卒衣服的人正费力的将大门拉开。
见此情形当下便有人要冲进去，不过却被那明晃晃的长枪逼了回来，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往前走一步的话这锈迹斑斑的枪头肯定会扎穿自己的喉咙，所以只能慢慢的向后退去，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孙家小子，你着什么急，这惯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好歹也是-什长，怎么这都没有告诉过你？”
一个凶巴巴的汉子走过来一把将那冒冒失失要闯进城的小子推的后退好几步，让他显得颇为狼呗，却也远离了那紧逼他咽喉的抢尖。
那小子这时候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连忙配笑着点头：“是是是，是小子一时着急糊涂了，老马你别见怪，这不是在外面耽搁久了，风沙阻路，我怕家里娘亲担忧才着急了一些。”
“嘁……你小子就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不安分，倒是这点孝心算是不错，行了，你赶紧过去检查一下，然后快点回家看你那老娘去。”
被孙家小子称呼为老马的汉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直接去后面了，那里正有几名士卒在等着。
只见孙家小子感激的向老马笑了笑，连忙跑了过去，很是熟练地伸开双臂站好，等着接受这例行检查。
“后面的都给老子听好了，马爷我不管你是新来山海关的还是本地人，想要进城可以，但检查这流程必须要走，本地人不用老子多说，规矩你们都懂，新人可就小心了，可别让我们查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不然你们可就要在这山海关里头吃牢饭了。”
“当然了，若是有想要捣乱的老子劝你们赶紧走，不然小心吃刀子，我们山海关的伙计手底下可不像内地那些守门卒那般轻巧，缺胳膊断腿都小菜！”
老马大大咧咧的走到人前，挺着肚子大声嚷嚷着，将这进程接受检查的事说的明明白白，最后那半是吓唬的话更是告诉外面这些人，不要打什么鬼注意，不想死的就趁早离开，四周列阵的这些战卒可不是开玩笑的。
后面等着排队进城的人见此自然是连连点头，一些初次到达山海关的人也都安分的站好，他们可不想尝试一下那些利器入体的滋味。
而听到这话的时候，当下便有很多人悄悄的从人群当中离开，这些人当中有的是附近的乡民，有的身份就值得说道了，马匪的探子，流亡部落的内应等等，什么人都有，老马也好想没看见他们似的，对于这些离开的人不管不问。
事实上他也管不了，因为除了从面容上分辩是否为汉人以外，他也弄不清到底谁是奸细谁是好人，只能每次检查的时候都这么说一遍，到也能筛减下去不少别有用心的人，至于真的打算混进城来的密探那就要看之后的检查了，如果实在检查不出来那也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在山海关的现状。
虽然辽东的纳哈出主力是应对这叶旺的辽东指挥使司，但这山海关仍旧是他眼中的一块肉，城将郝平是一点放松都不敢，城中各种军事部署也是十分完善，而且都进行了严格的保密，为的就是哪怕密谈来看也让你空手而回，因为就算再严格的检查也会有疏漏的地方，更何况他们又不可能每天都对过关的人进行查探。
每日来来往往有多少人经过山海关，又有多少商队会从这里路过数都数不清，郝平没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人手来布置全天的检查。
所以这例行检查只有每个月那么几天，但却是随即的日子，这样也能让那些奸细探子们没有防备。
再之后必须要检查的就是这种天气过后在城门洞当中堆积的人群，这时候是最容易混入城的，也自然是需要严格的检查盘问。
“下一个……”老马懒洋洋的站在一旁掏着耳朵，虽然在他看来这种检查毫无意义，但是上头的命令也必须要执行。
例行的检查哪些外族探子早就知道，真正会在这个时候冒险混入人群的不过都是些生人流民部落和马匪，他们都是来山海关附近不久的，不知道规矩也正常，所以刚才那番吓唬就能劝退一大部分。
当然也就不死心的，但往往逃不过那些查验老手们，没看刚才就有一个精瘦的小子没搜出了刀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敢自称是田户，谁不知道山海关附近的田户都是半军户的，再说了哪家田户有这样的短刀，明显就是马匪之流，活该他倒霉啊，说不定明天在那边城头山又要多出一个破烂的头颅了。
就在老马觉得无聊的时候，眼前经过的这六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好马，上品的好马，身在边关老马第一观察点就是张枫他们的坐骑，尤其是张枫的这匹黑风宝马，更是让老马觉得惊艳，没想到山海关这种破地方还能看见这样的宝马。
就算上一次北伐大军路过，那汤和元帅的宝马都没有这匹来的神俊，假以时日等这马真正长成之后，便定然又是一匹千里良驹。
看过了马便回头看看人，老马猛地便紧张了起来，放在背后的手瞬间朝着他身旁的士卒比划了两下，那士卒脸色一变，悄悄的向后退去，他知道老马的眼里，自然也知道这手势的意思。
那是让他们小心戒备，来者身手不凡身份不明，这就是需要他们山海关士卒盯防的一类人。
而此时张枫等人也有些察觉了，因为四周那些士卒竟然隐隐间在向他们靠拢，一个个眼神总是悄悄的注视着他们。
对此毛倒是没有多在乎，他们身份虽然不宜暴露却也不是见不得光，等走过去检查的时候稍稍表明下就可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锦衣卫的名
“请这位兄弟将这包裹打开来看看，好方便我们检查。”负责搜身的老卒盯着蒋有些戒备的说道。
“这……不太方便……”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决定将背后这件被布包裹严严实实的东西拿下来。
“那这位仁兄的意思是不打算让我们检查一番了？”老卒说着左手背过向老马比划了一下。
本就一直关注这里的老马当下脸色一变，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他刚才小心防范也不过是习惯使然，还真的没有想到有人会公然和朝廷作对，违抗山海关的规矩，这几人不是十分自信就是狂妄自大，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现在老马要做的事情就是调遣属下将这张枫几人拿下再慢慢盘问。
就在老马抬手准备高喊一声动手的时候，之间刚才向老马比划手势的老卒慌忙之间又连连摆手，随后又作了一个只有他们山海关城将能看得懂的动作，那意思很明显，这伙人不能动，是自己人。
这突然来的信息让老妈差点没被噎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难受的要命，已经抬起来一半的手也不知是放下好还是举起来好，只能尴尬的转到脑后装作挠痒痒了。
而四周早就严阵以待准备等他们上级发号施令就出手拿人的士卒们也被搞糊涂了，刚才还看老马一脸的戒备，下令的手语都打出来半截了，怎么突然就收回去了，这也让其他士兵们摇头不解。
他们不解老马就更疑惑了，自己的老伙计可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更别说这样胡乱更改信息的事，眼前这六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一位山海关门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老马表示自己也很费解啊。
事实上在蒋说出不太方便的时候毛就把手伸进了怀里，这一动作当时就让那几个负责检查的兵卒眼神一凛，齐刷刷的后退半步，脚下已然准备好了，只要毛有所异动他们立刻散开，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围剿。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这番动作戒备都要做了无用功，那位老卒睁大了眼睛只看到毛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黝黑的牌子，没有装饰没有吊坠，漆黑如墨形状怪异，只见其上朱笔描红刻有三个大字，锦衣卫。
老卒虽说认识的字不算多，但这三个字还是知道的，锦衣亲军卫所，直属于皇帝陛下亲管，才成立几年的光景就成为天下有名的衙门，司职诏狱专管抓捕，虽然和他们这些丘八武夫关系不大，但也是有所听闻。
就连他们这个基本没有文官的山海关内都流传着锦衣卫的名号，什么越级抓捕先斩后奏等等特权，总之锦衣卫有的他们传过，锦衣卫没有的他们也传过，流言蜚语大概就是这种了。
不过来到他们山海关这边可大多数都是恶名多一些，就拿刚刚过去的那一场清洗，连他们这个地方都被牵扯进去一个文吏，还是锦衣卫亲自来拿的人，当时这老卒可是亲眼看过了全程。
一行黑衣着装的人神色严肃的来到山海关，直接向他们的直属守将郝平递上了一份文书便二话没说转头就二，都没有管郝关将看没看有没有别的意见什么的，直接上马去了那文吏的家中，三下五除二的将他抓获拍拍屁股就走了。
连后面匆匆赶来的郝关将都没有招呼一下，这在老卒眼里看来就是傲慢至极，如此怠慢自己的上官，当时就怒火中烧一脸的不忿。
还是郝关将和他说了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八个大字才让他冷静下来，那时候这老卒才真正知道锦衣卫的能力和权势，也从此将这一个不可招惹的势力记在了脑中。
如今这一次小小的入城检查，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的例行规矩，竟然让他又一次见到了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也就再毛亮出令牌的同时，老卒心头一惊才慌乱的向老马打了手势，不然真要冲突起来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他们这些人吃不了亏，但事后算账的时候可就难说了，误会是误会，私仇是私仇，给你个边关小卒下点绊子那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
“我说老伙计，他们这六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你这般惊讶慌乱，上一次塔马哈那个小部族攻城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过啊。”
就在张枫六人离去之后，老马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他着实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战友如此这样。
“能不惊讶吗，我都要变成惊吓了，前些日子那批冷面黑衣人还记得吧。”老卒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眼睛还看着渐渐远去的六人。
“怎么不记得，那可是能让咱们关将都吃瘪的主，听说是什么锦衣卫的，来头可不小，好像是京城那边新起的衙门什么的。”老马点了点头，稍稍回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那不就得了，这六人便是锦衣卫啊，我跟你说，可别四处乱咧咧，我可是让福小子去通知咱们关将了，这些人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他们的事也不是咱们能掺和进去的，你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看好这一面城墙就万事大吉。”
“……”老马听后默默地点头同意，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几斤几两都多少能耐，做一个小小的守门将可以，那些大事对于他们这种小虾米来说还是不要随便关注的好，什么人能说什么人不能说他还是清楚的，不然也就白混这么些年了。
身后两名老卒的讨论内容张枫毛等人自然是不知道，但他们可看见了那个站在老卒身后的年轻小子悄悄离开。
猜也能猜出来那是去上面报告了，毕竟他们这锦衣卫身份来此着实有些不寻常。
不过毛也没在乎，反正大家都是顺路，他们现在的目的地也正是山海关镇守衙门，见一面郝平这是必然的，因为在之后的行动当中可是还要这位本地守将地头蛇来给他们提供便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