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第四章送到。第二卷正是开幕,连子宁踏上新的征程。
还请兄弟们支持,拜谢!)
旗手卫,大明朝上二十六卫之一,洪武十八年由旗手千户所改置。下辖五所,掌大驾金鼓、旗纛,佥民间壮丁为力士随皇帝出入并守卫四门。初设南京,后随永乐帝迁至北京。
正德二十九年,朵颜三卫独立,强占大宁,举国震怒,皇上发京营之兵三十万远征大宁,惨败而归,存者十中无一,战死将校无数,满朝勋贵子弟为之一空。举国哗然,文武震恐,皇上暴怒,也正是在这一役之后,让全国上下见识到了这个老大帝国那孱弱的军事实力。
于是有了正德三十年的大改革。正德三十年全**制大改,理清天下卫所土地,各地的卫所虽然都还保留,但是军户制度被废除,卫所下属土地被分给军户,使其成为了一般百姓,有此一举,天下户籍增加二百七十九万户,一千八百五十万人,仅仅是那一年多缴纳上来的粮食,就足足有一千万石——相当于之前全国征纳粮食收入的三分之一强,于是举国称善。
改军户制度为募兵制,从各地招收百姓入伍,这是地方。
而在中央,已经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的京营被斥退,那些从山东河南辽东等都司调集而来的班军都被勒令回到原籍,发给土地,落户为民。向全国招募勇士三十万,重组京军,为了充实军中的军官力量,连续十年,年年开恩科录取武进士三百人。此外,隶属于京师卫戍力量之一的上二十六卫也经过了一番改革。
明代的军制,继承发展了唐、宋、元三朝的兵制特点,建立了卫所制。明代的军籍是世袭的,卫所兵有定籍,兵农合一,屯守兼备,不但保证了兵源,也满足了军队的供给。明代的卫所极其庞大复杂,分为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其中又有屯垦卫,驻守卫、戍军卫和护卫。全国的卫军人数多达二百余万,在明中后期都超过了二百六十万。
天下卫所皆是五军都督府统管,兵部调派,而唯独这上二十六卫,是皇上直属的,属于天子亲军,跟皇上关系最近的那种,五军都督府管不着。
全国大改之中,作为天子的身边儿人,他们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最多的——除了肩负特殊责任的锦衣卫、旗手卫、府军前卫之外,其它的上二十三卫,每个卫本来按照正常规矩是五个千户所,现在全都扩充到了十个千户所,也就是一万一千五百人。
上二十六卫中,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锦衣卫,这个不必多说。第三的则是府军前卫,府军前卫是一支独特的侍卫禁军。早在朱元璋创建卫队之初,便特设带刀舍人。建元洪武时,府军前卫等卫队负有特殊使命,设习技幼军。府军前卫掌统领幼军的选拔、训练、修习诸事宜;正式成为前卫卫士的称为带刀官,轮番带卫侍卫。明成祖朱棣在位时,推重府军前卫。永乐十三年,成祖朱棣下道特别圣旨,为皇太子简选幼军,专置府军前卫,设置官属。说白了,这就是属于皇太子的武装力量——幼军。府军前卫的地位有多高,能量有多强,从其组成就能看出来,整整有二十五个千户所,满额两万九千人!
至于排名第二的旗手卫,则是有些尴尬。
按理说旗手卫的地位应该是很高的,这一点从衣服上就能看出来,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第一位,赐穿飞鱼服。而旗手卫,赐穿的则是麒麟服,这两种衣服,除了这两个卫的人之外,其它的文武百官,就算是地位再高也没有,除非皇上开恩赏赐。
真实情况其实不然、
旗手卫的构成,分为三个部分:校尉、力士、一般兵丁。旗手卫有两大职责:主要职责是执掌御驾所用的金鼓、旗帜;其次的职责是侍卫亲军所共同的--护驾左右,宿卫宫禁,负责皇室的安全。
旗手卫的校尉、力士,都是从民间中选拔壮健的民丁充任。校尉的职责是专门执擎卤簿仪仗,还负责御驾前宣召文武官员和奉旨承办特殊事宜。在编制上,旗手卫校尉不属于旗手卫,而是属于亲军第一卫的锦衣卫。这样设置,大概因为是旗手卫单设一卫是出于对金鼓、旗纛的尊崇,而掌擎卤簿仪仗的校尉不隶旗手卫,直属锦衣卫则是出于对特殊身份的校尉的直接控制,卤簿仪仗实在太重要,不能有任何差错。旗手卫力士专门负责金鼓、旗帜、随御驾出入宫禁,还有一个职责便是守卫宫禁四门。很显然,力士身份不如校尉,金鼓、旗帜不能和卤簿仪仗分庭抗礼,所以,力士隶属于旗手卫。
高一级的校尉都成了人家的人,低一级的次品才是自己的,由此可见旗手卫被削弱到了什么程度?
旗手卫正经编制也有七八千人,但是其中两千来人的校尉,名义上是旗手卫的,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人。剩下的,只有力士和一般的兵丁,而宫里面的力士又只有那么多,于是,剩下的三四千的兵丁怎么办?这就很尴尬了,若是地方的卫所,说不定就裁撤了,但是天子亲军可丢不起那个人。不知道是朝中哪位大人想了一个主意——京畿重地,不可轻忽,我大明朝又是天子守国门,因此京师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干脆,就把旗手卫的这些大爷都给弄到京师外围的镇子上去了。虽然人少点儿,但好歹也是一支武装力量不是?
于是,光荣的旗手卫,天子亲军第二卫,摇身一变成了乡镇联防队员。
这样一来,无形中又是削弱了旗手卫的权力——这些划出去守在村镇上的旗手卫士兵,成了兵部直管。
——————分割线————
现代有北漂儿,其实明朝也有。
永乐皇帝五征漠北,把蒙古鞑子打的哭爹喊娘,狼奔豕突,其文治武功,那是没得说的,更是迁都北平,定下天子守国门的国策。在连子宁的那个时空,直到最后,大厦倾覆,天崩地裂,大顺军兵临城下,三十万京营不战而逃,那个末世皇帝,也没有听从臣下的建议南逃,于是,那句国策,有了它的下一句——君王死社稷!
六十一章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第四章送到。第二卷正是开幕,连子宁踏上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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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十九年,朵颜三卫独立,强占大宁,举国震怒,皇上发京营之兵三十万远征大宁,惨败而归,存者十中无一,战死将校无数,满朝勋贵子弟为之一空。举国哗然,文武震恐,皇上暴怒,也正是在这一役之后,让全国上下见识到了这个老大帝国那孱弱的军事实力。
于是有了正德三十年的大改革。正德三十年全**制大改,理清天下卫所土地,各地的卫所虽然都还保留,但是军户制度被废除,卫所下属土地被分给军户,使其成为了一般百姓,有此一举,天下户籍增加二百七十九万户,一千八百五十万人,仅仅是那一年多缴纳上来的粮食,就足足有一千万石——相当于之前全国征纳粮食收入的三分之一强,于是举国称善。
改军户制度为募兵制,从各地招收百姓入伍,这是地方。
而在中央,已经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的京营被斥退,那些从山东河南辽东等都司调集而来的班军都被勒令回到原籍,发给土地,落户为民。向全国招募勇士三十万,重组京军,为了充实军中的军官力量,连续十年,年年开恩科录取武进士三百人。此外,隶属于京师卫戍力量之一的上二十六卫也经过了一番改革。
明代的军制,继承发展了唐、宋、元三朝的兵制特点,建立了卫所制。明代的军籍是世袭的,卫所兵有定籍,兵农合一,屯守兼备,不但保证了兵源,也满足了军队的供给。明代的卫所极其庞大复杂,分为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其中又有屯垦卫,驻守卫、戍军卫和护卫。全国的卫军人数多达二百余万,在明中后期都超过了二百六十万。
天下卫所皆是五军都督府统管,兵部调派,而唯独这上二十六卫,是皇上直属的,属于天子亲军,跟皇上关系最近的那种,五军都督府管不着。
全国大改之中,作为天子的身边儿人,他们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最多的——除了肩负特殊责任的锦衣卫、旗手卫、府军前卫之外,其它的上二十三卫,每个卫本来按照正常规矩是五个千户所,现在全都扩充到了十个千户所,也就是一万一千五百人。
上二十六卫中,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锦衣卫,这个不必多说。第三的则是府军前卫,府军前卫是一支独特的侍卫禁军。早在朱元璋创建卫队之初,便特设带刀舍人。建元洪武时,府军前卫等卫队负有特殊使命,设习技幼军。府军前卫掌统领幼军的选拔、训练、修习诸事宜;正式成为前卫卫士的称为带刀官,轮番带卫侍卫。明成祖朱棣在位时,推重府军前卫。永乐十三年,成祖朱棣下道特别圣旨,为皇太子简选幼军,专置府军前卫,设置官属。说白了,这就是属于皇太子的武装力量——幼军。府军前卫的地位有多高,能量有多强,从其组成就能看出来,整整有二十五个千户所,满额两万九千人!
至于排名第二的旗手卫,则是有些尴尬。
按理说旗手卫的地位应该是很高的,这一点从衣服上就能看出来,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第一位,赐穿飞鱼服。而旗手卫,赐穿的则是麒麟服,这两种衣服,除了这两个卫的人之外,其它的文武百官,就算是地位再高也没有,除非皇上开恩赏赐。
真实情况其实不然、
旗手卫的构成,分为三个部分:校尉、力士、一般兵丁。旗手卫有两大职责:主要职责是执掌御驾所用的金鼓、旗帜;其次的职责是侍卫亲军所共同的--护驾左右,宿卫宫禁,负责皇室的安全。
旗手卫的校尉、力士,都是从民间中选拔壮健的民丁充任。校尉的职责是专门执擎卤簿仪仗,还负责御驾前宣召文武官员和奉旨承办特殊事宜。在编制上,旗手卫校尉不属于旗手卫,而是属于亲军第一卫的锦衣卫。这样设置,大概因为是旗手卫单设一卫是出于对金鼓、旗纛的尊崇,而掌擎卤簿仪仗的校尉不隶旗手卫,直属锦衣卫则是出于对特殊身份的校尉的直接控制,卤簿仪仗实在太重要,不能有任何差错。旗手卫力士专门负责金鼓、旗帜、随御驾出入宫禁,还有一个职责便是守卫宫禁四门。很显然,力士身份不如校尉,金鼓、旗帜不能和卤簿仪仗分庭抗礼,所以,力士隶属于旗手卫。
高一级的校尉都成了人家的人,低一级的次品才是自己的,由此可见旗手卫被削弱到了什么程度?
旗手卫正经编制也有七八千人,但是其中两千来人的校尉,名义上是旗手卫的,实际上却是锦衣卫的人。剩下的,只有力士和一般的兵丁,而宫里面的力士又只有那么多,于是,剩下的三四千的兵丁怎么办?这就很尴尬了,若是地方的卫所,说不定就裁撤了,但是天子亲军可丢不起那个人。不知道是朝中哪位大人想了一个主意——京畿重地,不可轻忽,我大明朝又是天子守国门,因此京师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干脆,就把旗手卫的这些大爷都给弄到京师外围的镇子上去了。虽然人少点儿,但好歹也是一支武装力量不是?
于是,光荣的旗手卫,天子亲军第二卫,摇身一变成了乡镇联防队员。
这样一来,无形中又是削弱了旗手卫的权力——这些划出去守在村镇上的旗手卫士兵,成了兵部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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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有北漂儿,其实明朝也有。
永乐皇帝五征漠北,把蒙古鞑子打的哭爹喊娘,狼奔豕突,其文治武功,那是没得说的,更是迁都北平,定下天子守国门的国策。在连子宁的那个时空,直到最后,大厦倾覆,天崩地裂,大顺军兵临城下,三十万京营不战而逃,那个末世皇帝,也没有听从臣下的建议南逃,于是,那句国策,有了它的下一句——君王死社稷!
六十二 官道刘镇
(今天第一章,兄弟们,求继续支持,今天五章更新。
兄弟们啊,新书榜上掉了一名,这可不行啊,咱们得追上来不是?
还有,昨天那一章算是一个明朝军方的介绍,随着情节的慢慢深入,整个国朝的体制也总要慢慢的说出来。呵呵,也就是那一章是介绍体制的,下面就是情节发展了,请兄弟们放心。)
有明一代二百七十六年,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过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单单就安全程度和富庶程度来说,北京远远比不上缩在大后方的长安或是洛阳或是开封。
虽然北京周围是广袤的华北大平原,沃野千里,但是毕竟比不得南方鱼米之乡,粮食产量远逊于苏松常等地区。而北京城的大量的达官贵人,享受群体的吃喝玩儿乐却又注定了大量的需求,以至于每年都有超过六百万石的粮食和不计其数的物资要通过京杭大运河北运,因此而生成了一个专有的名词——漕运。
北地时常有水患灾害,每到灾年,农民食不果腹,只好逃生,其中很有一部分想来京城看看能不能讨一口饭吃。另外,北京城中勋戚高官富商无数,这些人有了钱,自然就会像是所有的古代中国人一样干一件事儿——买地!其中甚至包括皇上,北京城周围,有八十万亩土地是属于皇上的皇庄,白热化的土地兼并导致大量的农民流离失所,于是他们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已经被北漂了。
这就是大明朝的北漂一族。
就像是后世的北漂中虽然也很是出了几个靠着**上去的明星,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仅能果腹一样,大明朝的北漂处境也不怎么样。虽然有一部分在城里靠着帮工,自卖为奴,一些小手艺活,小买卖能安定下来,但是绝大多数人是活不下去的,他们甚至连城中都呆不下去——某些白痴电视剧中大街上常有乞丐出现的情况在大明朝是不多见的,至少在北京城中绝对看不到,作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京城对于大街上的形象问题的治理强度比后世的城管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明朝设有专门的养济院,这是专门负责收容流浪汉和乞丐的场所,每月发给一定的粮食,乞丐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会被送到里面去,当然京师粮食吃紧也没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在里面管一顿饭之后就给驱逐出京。
这些人只能在京城外操持一些贱业谋生,做小刀手,掏大粪的,甚至做些半掩门的暗娼,久而久之,就在京师之外形成了一些聚居地。
官道刘镇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连子宁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小镇,不由得皱了皱眉毛。虽然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定然是不轻松,但是却没想到,戴章浦竟然把自己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做总旗。
与其说是一个镇子,倒不如说是贫民窟更恰当一些。
面前是一条四五米宽的黄土路,污水横流,路边上到处仍的都是垃圾,一股股的臭味儿散发出来。黄土路的两边,大大小小的都是房子——如果用土坯、木板,外加一些石头搭建起来的不过两米来高的小屋也能称之为房子的话。这些矮房子之中偶尔有几个比较拔高的,那是这里的粮油铺子,布庄,客栈等店铺,就算是再穷的地方,只要是还有人想活下去,就得有这些东西。
这里人倒是不少,路上有不少孩子在追逐玩耍,扛着锄头的农夫,当然最多的,还是赶着马车的商旅——刚才连子宁在路上就已经打探过了,得益于这一身招摇的麒麟服的增益的威慑,他得到了许多信息。
这儿是一条交通要道,往东去天津卫,沧州,静海,都要走这条线儿,每日人来人往的极多。让连子宁奇怪的是,深处交通要道,竟然还是富不起来,这官道刘镇,还真是有些怪。
路上的行人自然也都见到了他,看到他那身上麒麟服,斜跨的腰刀,胯下的骏马,脸上纷纷露出畏惧而麻木的神色,自然的让开了一条路。
连子宁在马上向着一个中年人伸手一指:“你,对,就是你,过来!”
他神色有些无奈,自从第一次他下马很和气的向路边一个老者问路结果把对方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之后,他就学会了这种看上去不怎么礼貌的问路方法。
“军爷,您,您是叫小的?”那中年人指了指自己,这时候他旁边的人齐刷刷的后退,顿时这中年人旁边就是一片空地了。
“就是你。”连子宁摘下自己的尖顶平檐儿大盔(也就是俗称的避雷针头盔)。这头盔是用生铁加碳铸造而成的,外面还镀了一层厚厚的铜,尖顶上插着红缨,很漂亮,也很坚固,但是着实也是重的很,这一路下来把他热得满头大汗。身上那一身烂银甲是上好的货色,是用厚重的钢板冲压而成的,极为的坚固,但是也很够分量,全身上下足有四十多斤重,外面又套了一套麒麟服,一身大披风,看着固然光鲜,但是内里就是一个闷罐头。他拿着头盔扇了扇风:“本官是新上任的官道刘镇百户所分守总旗,这儿的百户所在哪儿?”
一听他是这儿的百户所的总旗,那汉子脸上的畏惧顿时又是加重了几分,心里暗骂一声又来了一个雁过拔毛的家伙,他哈着腰陪着笑道:“回大人的话,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是个大院子,青砖墙,您老人家眼清目明,一眼就能认出来。”
连子宁点点头,双腿一夹,一打马就窜了出来。这具身体早年也是练过骑马的,马术还算是精强,这一路上差不多寻找到了往日的肌肉记忆,不过两腿内侧也磨得有点儿疼。
连子宁一走,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嘿,上一个刚死,这就又来了一个送死的,看看这位能挺多长时间吧?”
“我看不一定,这位看上去像是个有本事的,说不定能跟那王大户斗一斗呢,还指不定谁胜谁败?”
“有个屁的本事,我瞅着就是个银样蜡枪头,王大户手底下那一群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能跟他们比?”
“就是,我瞅着也像,这位军爷这么年轻,说不定是个有来头儿的公子哥儿,能有多大本事?”
“谁来了还不都是得捞钱?哎,这帮当官儿的,真他妈跟蝗虫一样,疯了命的捞钱,得罪不起王大户还收拾不了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吗?刚喂饱了一个,又来一个!这晦气!”
六十三 打!
(今天第二章送到,请兄弟们继续支持,还是那句话,上升一名,加更一章。)
连子宁自然不知道后面的议论声,按照那汉子的提醒很快就找到了百户所的驻地。
这儿附近可能就算是镇子的中心区域了,房子也都高大起来,一个个的小院落,更有几个还算不错的店面。
一条小巷子的尽头就是一闪木头的乌黑大门,门头上面结满了蛛网,院墙的墙砖也都已经破败了,上面还生扎杂草,大门上一个小小的牌匾,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旗手卫驻官道刘镇百户所”,上面蒙了一层土,大门的旁边一片污秽,墙根儿上还有斑斑痕迹,一股腥臊味儿迎风传来。
尽管已经是如此不堪,但是跟周围那些贫民窟比起来,连子宁也算是知足了。
只是,这儿没一个活人吗?
连子宁下马上前轻轻敲了几下,没人理,他加大了力度,砰砰砰拍了几下,还是没人理。
连子宁仔细一听,里面却是传来一阵****,还有女人呻吟的声音,皮肉撞击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淫笑和粗重的喘息。连子宁眼皮子一跳,暗骂一声,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
他退后几步,猛地一个急速,高高跃起,一脚便是狠狠的踹在了门上。
连子宁练了多少年的功夫,在学大枪之前,足足练了三年的基本功——蹲马步,每天早晨四点起来到八点,见天儿雷打不动的四个小时!
腿上力道有多大可想而知,这一脚蓄势而出,上面的力道怕不有三五百斤,这院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大门也腐朽,只听得一声巨响,两扇门板直直的飞了出去。
里面顿时响起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接着就听到一声粗豪的叫声:“他奶奶得,那个狗日的来这儿撒野,敢惹咱们旗手卫的人,遮莫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兄弟们,给老子抄家伙上啊!”
各种乱糟糟的声音传了出来,顿时是一片喧闹,狼奔豕突,四处乱窜。
“哎呦,你妈比,趁乱摸小桃红的屁股,这可是老子的女人。”
“哎呦,我的裤子呢,谁他妈的给顺走了!”
“王麻子,把钱给我放下,咱们说要比谁坚持时间长,这不还没出胜负么?”
连子宁冷笑一声,也不理会,抱着胳膊冷冷的站着。
终于一伙儿人从里面乱糟糟的冲出来了,有的光着脚,有的只穿着短衫,露着两条大毛腿,有的头盔都歪戴在一边,有的手里还捧着酒碗,顺着人缝儿往里头看去,连子宁还能看见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里面。
他牙齿磨得嘎嘎作响,好么,这就是老子的属下?
这群人举着花式各样就冲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见到一个身穿麒麟服,烂银甲,一身旗手卫上官打扮的英武年轻人正站在这儿,顿时都是一愣,不晓得这位是什么来头。
连子宁冷冷喝道:“你们可是旗手卫辰字百户所的?”
站在前面那几个一愣,为他的气势所摄,不由的便点了点头。连子宁断喝道:“本官新任辰字百户所总旗,你们这帮狗头,还不来参见上官?”
辰字百户所名为百户所,但是因为地处偏僻,没什么油水儿,所以编制也少,不足百人,百户之位只是个虚职,是不设的,只是总旗统管。
话音未落,便听到之前那个粗豪的声音怒吼道:“他奶奶的,管他什么狗东西,扰了爷爷们兴致,弟兄们,打了再说!”
人群中一个大汉越众而出,这大汉极是雄壮,足有接近两米高,往那儿一站跟一座黑塔也似,一身麒麟服紧紧的绷在身上,上面满是油腻污渍,一张脸膛红红的,满脸钢针一般的大胡子赛似张飞,一张嘴全都是酒气,显然醉的不轻。
这汉子手里拿着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枣木棍,浑浊的眼睛瞪了连子宁一眼,一声怪叫,便是搂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那些跟在后面有了榜样,顿时也是怪叫着冲了上来,挥舞着手中的刀鞘、铁链、棍子就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
“来得好!”连子宁目露凶光,身子一抻,顿时浑身骨骼一阵炒豆子一般的爆响,就算是这些狗头不来找他的事儿,他也要想办法找个由头把他们收拾一番的,如此风气,岂能不好好教训一番?
连子宁一个加速,躲开了那大汉的枣木棍,便闪到了他的身后,当面一人先是一愣,然后手里的铁尺便是狠狠的砸了下来,连子宁一伸手,已然擒住了他的手腕,使劲儿一抖,只听得一声咔嚓的脆响,顿时就给拉的脱臼,那人顿时杀猪一般的惨叫起来,又挨了连子宁一脚之后,捧着手腕儿在地上直打滚儿。
又有一根木棍当胸戳到,连子宁不闪不避,胳膊一展,便是把那木棍给夹住,顺势往前一步,拳头便是砸在了那人的脸上,顿时那人的脸就像是被砸破了的番茄,满脸的鲜血溅了出来。连子宁手也不听,左肘子往后一撞,便是把一个试图偷袭的狗头给打的一身闷哼,胸口鲜血渗了出来,红了一大片。
连子宁冷笑着,真如同狼入羊群一般,瞬间就被他打到了五六人。
这时候那大汉也回过神儿来了,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气的,脸上发黑,枣木棍又是一个横扫,他这一招如同猛虎下山,极是威猛,若是打实了,只怕连一块石头都能敲碎。若是放在两军对垒,定然是一员了不得的虎将,但是跟连子宁单练的话那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连子宁一矮身,就躲过了这一棍,顺势便把腰刀从鞘中拔了出来,下一刻,明晃晃的利刃已经架在了这大汉的脖子上。
冰冷的利刃在眼光下闪烁着光芒,锋锐的刀口刺激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利刃加身,这大汉就如同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一般,立刻清醒过来。他看着脖子上的刀,眼中满是畏惧的神色,咽了口唾沫,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眼见连子宁要动真格的了,这些兵丁立刻都怂了,再也不敢动弹。
六十四 权力的滋味儿
(今天第三章送到,还有两章,请兄弟们继续支持。)
连子宁厉喝道:“本官连子宁,乃是兵部行文任命的旗手卫辰字百户所专管总旗,你们这帮狗头,本官上任第一天就要谋害本官,怎么,要造反吗?可知道军中谋害上官是什么罪名?”
那帮人被连子宁这一番狠打,也是清醒了许多,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才知道这下是闯了大祸了。见连子宁不声不响就给他们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这些人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手段可是厉害得很呐。
人群中推推搡搡的被推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向偷袭连子宁被他撞中了胸口的那人,这人不过是二十来岁,倒是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珠乱转,看上去倒是很机灵,他哭丧着脸四下看了看,噗通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嚎叫道:“大人明鉴,小的们喝醉了酒,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还以为是王大户家里的那些狗头打上门来了呢,无意冒犯大人,大人开恩饶命啊!”
那些辰字所的兵丁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又是得知冒犯了刚上任的上官,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个惹不起的上官,可谓是又疼又怕又悔,此时见有人挑头儿,顿时黑压压的跪下了一片:“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无意冒犯,请大人恕罪。”
“哦,是吗?”连子宁冷笑一声,手一转,锋锐的刀刃已经是在那大汉脖子上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渗出,一粒粒的血珠顺着刀刃便滴了下来,把那些兵丁看的又是心里一寒,他们本以为连子宁是虚张声势,却没想到看来这位大人真是敢杀人那!连子宁冷笑一声:“可是我看,刚才有人打的可够欢实的,若是挨上一下,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本官了吧?”
那些兵丁面面相觑,心知理亏,也无话可说,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有那机灵的,听到连子宁话里意有所指,顿时反应过来,叫道:“大人,连大人,连爷爷,您收拾那些动手的吧,小人们刚才可没敢动手啊!”
那大汉一双眼睛都瞪了出来,怒吼道:“王麻子,放你妈的狗臭屁……”
“嗯?”连子宁冷冷的看着他,手中刀锋轻轻一转,那大汉像是杀鸡一般咯了一下,后半句话顿时给咽了回去。
连子宁冷冷的瞧着他们,脚尖磕着地,也不说话,他越是不说话,气氛就越是肃杀诡异,这些兵丁就越是害怕,不知道这位大人要如何处置自己这些。没一会儿功夫,跪在地上的他们已经是满头大汗,热得,也是吓的。
连子宁见也差不多了,便嘿嘿一笑,收刀入鞘,寒声道:“也罢,念在初犯的份儿上,本官也就不难为你们了,下不为例!可明白了?”
兵丁们刚刚松了口气,被他冷气森森的那一句话一问,顿时心里一哆嗦,齐声道:“谨遵大人号令,绝不敢再犯!”
那大汉被那一番吓,腿也软了,连子宁一收刀,他一翻身便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小的石大柱,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连子宁喜他的武勇,也有心收为己用,便哈哈一笑,把他扶了起来:“好了,刚才的事儿都过去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先是被连子宁一番暴打,然后又是一番恐吓,最后施以恩惠,连子宁恩威并施之下,这些兵丁已经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见识到了这位新上任总旗的威势霸道,也不敢再存什么坏心思。把几个镇子上面强弄出来的暗娼给撵出去,然后又把院子里面的污秽打扫了一番,验过了告身文书之后,请连子宁在正屋堂上坐了,在石大柱的带领下,所有人一起大礼参拜。
看着几十号人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向自己行礼叩头的场面,连子宁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熨帖。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儿啊!
大礼参见完了新上任的大人,这帮兵丁便忙活开来,有的端茶倒水,有的收拾昨晚上吃剩下的秽物酒坛,那个机灵小子带着几个年轻点儿的兵丁从一边儿的水井里打了水,把这乌烟瘴气的庭院给清扫了一遍。
那刚才被连子宁收拾的大汉石大柱一脸讨好的站在旁边,伸手想干个这,结果被人抢了,又伸手想干个那,结果又被人抢了,急的他涨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
连子宁看着好笑,他现在已经在知道了,这石大柱竟然还是个小旗,是上一任的总旗见他能打善战,是个出色的打手,再加上脑筋不大灵光,特意提拔的。
连子宁笑道:“成了,石小旗,陪本官转转吧!”
石大柱大喜,知道这是连子宁要抬举他,赶紧哈腰应了声是,他虽然脑筋不太灵光,却也知道该讨好上官大人,要不然只怕前程堪忧。周围人看向石大柱的眼神中便多出了一丝羡慕,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个想法,刚才这石大柱差点儿就把连大人给敲死都能得到重任,自己若是努力一些,岂不是也能入了大人的法眼?这位连大人这么年轻就坐了总旗,定然也是个有依仗的,跟脚硬扎,若是跟了他,还怕日后没有好处?
想到这儿,心气儿就足了。
这院子倒是不小,这边儿不比城里,地价低的近乎于无,可以说是想盖多大就盖多大,这院子宽敞的能跑开马,正堂之后,正面坐北朝南的足足有十几间房子一字排开,在东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儿,那是总旗的住所。小院儿不大,但是修的也还算气派,青砖漫地,正面三间,不过连子宁也不打算在这儿住,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大是够大了,但是却是破败不堪,砖缝里面长出来杂草,地上的砖头都翻了起来,房檐屋梁更是一片斑驳。
连子宁转了一圈儿,心里大致有了个数,便回了正堂,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大扫除!
一声令下,所有的兵丁就全都忙活起来,打水的打水,拔草的拔草,倒也是忙活的热火朝天。
六十五 形势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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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在堂上坐了,石大柱便把辰字所的兵丁册页、饷银簿子、文书印信都拿了上来,让连子宁一一过目。
那印是百户的印章,虽说辰字百户所不设百户,但是那是近些年的事儿,以前旗手卫跟着太祖成祖南征北战的时候,百户自然也是有的,这百户的印信也就传了下来,现在就由连子宁代管。连子宁现在的本职是辰字所总旗,但是后面还有一个衔儿,就是代掌百户!这个代掌百户,属于低职高配。说到底,也是戴章浦为了抬举他,现在代掌百户,以后要升任百户的话,也是名正言顺,要不然他的话,刚升了总旗就转百户,饶是戴章浦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但是也难免别人有所微词。
连子宁大致的把这些东西看了看,便问石大柱,现下所里有多少人,镇子上有什么生财的店面,平日里要喝什么人打交道。
石大柱听连子宁问的老道,也不敢怠慢,便一一的答了。
旗手卫的大爷们既然住在了这镇子上,自然不是义务劳动,后世的联防队员们时不时的还敲诈点儿好处不是,旗手卫身为天子亲军,干的就更明目张胆了。像是官道刘镇这种镇子,大兴县和宛平县离得都有点儿远,也嫌这儿穷,就没派驻收税的,这一下就便宜了旗手卫的百户所。官府嫌穷,咱旗手卫的苦哈哈们有个地界儿捞好处就不错了,咱们不嫌穷啊!
于是旗手卫各个百户所就代替了当地官府的功能,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管理,这些镇子上的店铺大户每月都交一些常例钱给旗手卫的百户所,说白了就是保护费。而旗手卫的兵丁则是有保护地方,锁拿盗贼的义务。
连子宁听完之后就明白了,自己在这官道刘镇上,算是一手遮天了,这算啥?镇委书记兼镇长兼派出所长?
这辰字百户所,花名册上是足额的五十人,现下实际有兵丁三十七人,其中小旗三人,除了石大柱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那出言推卸责任的王麻子,另外一个则是唤作刘良臣,就是那个冲锋在前结果被连子宁把手腕给卸的脱臼的倒霉鬼。
“魏小旗,我看你们这身上衣衫不整的,怎么,军服呢?铠甲呢?还有武器呢,你们的腰刀呢?”连子宁出言问道,麒麟服是圣上御赐给旗手卫的恩典,但是也只有校尉以上的军官才能穿,这些人里面大半估计是没有的。
石大柱一怔,叫苦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咱们这些苦孩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并不也不管,卫里的大人也不管,别说是军服铠甲了,就连军饷都两年多没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了让上面给吃了,要不是有镇子上的常例银子收着,弟兄们非得饿死不可!”
“这么惨?”连子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处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大人呐,其实也不尽然!”石大柱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凑上去,神神秘秘道:“虽说咱们兄弟们看上去落魄,但是在这儿也不是捞不到好处的。”
“哦?”连子宁眼睛一亮:“说说!”
“这官道刘镇,您别看外头破,实际上啊,里头有肉着呢!这镇子上,卖米面粮油的铺子有两家,酒楼三个,客栈五家,妓院两个,暗娼半掩门子数不清楚有多少,林林总总,一年总能有个四五十两银子的进项。这些银子兄弟们分分,一人总能有个一两三四钱。”石大柱嘿嘿笑道。
连子宁不由得失笑:“一两来银子,这你们就满足了?还真是……”
“要不然能怎样?不过,”石大柱又道:“大人您的生财路子可不是在这儿。”
连子宁踢了他一脚:“别他妈卖关子了,快说!”
“得嘞!”石大柱吃他踢了这一脚,反而是高兴起来,这说明大人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他道:“咱们镇子上,真正肥的,是贩私盐的大户!”
“贩私盐?”连子宁眼皮子一跳,这可是杀头夷三族的大罪,却没想到,这小镇上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咱们镇子上的王大户,家中豪宅连片,奴仆成群,手下养了三四十个凶横的打手,咱们弟兄都不是对手,听前任的总旗说,这京城里面得有一成的米面粮油铺子,都是从他这儿进私盐的!都是从胶东那边儿过来的,比别处便宜,还白!听说那王大户身后是有依仗的,咱们是这儿的地头蛇,他也要顾忌三分,每年手指缝儿里能露出一些好处来咱们就吃用不尽啊!”
石大柱给连子宁指明了路子。
连子宁眼中光芒一闪,你在老子的地盘儿上混,还想手指头里漏点儿就打发了老子,也未免想的太轻松了吧。
他也没问为何这儿贩私盐也没人管之类的白痴问题,而是说道:“那按照惯例,辰字所每年应该给兵部上缴的银子有多少?”
“按照惯例,这样一个京郊镇子,理当是二百两!”石大柱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多少年都没交了,咱们都穷的要死,哪有钱交给他?上面也拿咱们没法子。”
连子宁点点头,他现在大致也明白了戴章浦把自己丢到这儿来的原因,无非就是弄到一个不好混的地界儿,考察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而自己,也不能让这位恩主失望,当先第一步,是要把给兵部的常例银子收上来。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有钱,有了钱,才能交上给兵部的常例银子,有了钱,才能把自己手底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们给武装的至少要有点儿人样儿。
连子宁来这里,从来就没想过要浑浑噩噩的,他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
“那现在,咱们手里头还有多少结余?”连子宁又问道。
“结余?”石大柱哭丧着脸道:“咱们哪还有结余,前几日上一任肖总旗晚上喝醉了酒不慎落水而死,把刚收上来的这个月的常例银子全都给掉水里头了,弟兄们下河捞了半响,也没找出个屁来,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来了,哪里还有结余?”
六十六 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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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一瞪眼:“那你们还有钱招妓喝酒?”
石大柱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酒是佘的,狗是从前头儿王老黑家里偷来的,这些婊子都是硬给弄来的,嘿嘿嘿……。对了大人,那狗肉还有些,俗话说一黑二黄三花四白,这可是正宗的黑犬。”
连子宁看到他那副惫懒模样,有气也生不出来了,只是一挥手:“看看外面清扫完了没,叫兄弟们都在堂前集合,本官有话要说。”
“是,大人。”石大柱弯了弯腰,走了出去。
连子宁独自坐在堂上想着,心底闪过刚才石大柱说的话,前一任的总旗,竟然是醉酒落水而死,这个死法,未免也太有点儿匪夷所思了吧!其中若是说没有猫腻儿,打死他都不信!
本来只是以为这个地方够穷,却没想到,这里是龙潭虎穴啊!
连子宁嘴角挂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那就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吧!
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石大柱浑厚的声音:“大人,辰字所三十七员集合完毕,请大人训话。”
连子宁走出来,先四下里看了看,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收拾,庭院里面已经是焕然一新,地上的杂草被拔掉了,露出了水磨青砖的地面,四面的蜘蛛网垃圾也被清除,墙头用水洗了一遍,配上周围的几棵老树,透出一股悠远的绿来。庭前门前的灰尘都被擦干净,大门也水洗了一遍,整体看上去,已经很有几分气象了。这些兵丁们也都换上了军装,虽然都已经很破旧,上面打满了补丁,但是还算是整洁。
跟他这一身儿烂银甲,麒麟服虽然没得比,但是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儿了。
连子宁点点头:“大伙儿弄得还不错。”
他哈哈一笑:“所在北京城那地界儿还不知道,原来弟兄们在这儿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刚才石小旗已经跟本官说了,兄弟们缩在这个穷地方儿,日子也都艰苦的很,一年下来也不过是一二两银子的结余。”
他顿了顿,道:“也不瞒各位弟兄,本官还薄有几分身价,别的也不多说,就在这儿撂下一句话,本官既然在这儿做官,是你们的上司,兄弟们跟着我混,那我也不会亏待兄弟们!”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兜来往石大柱怀里一扔,道:“这里面还有些散碎银子,也不多,兄弟们一人一两先拿着。本官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只要是跟了我,那么就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落魄。咱们旗手卫,天子亲军第二卫,就得拿出一点儿天子亲军的气派来!”
他刚才把那些家伙一顿狠揍,威已经立下了,而现在,就是在施恩了,这样恩威并施之下,顿时就是把这些兵丁们的心给收拢了。
这位大人又有手段,又有本事,出手还阔绰的很,跟着他还愁没前程?
众兵丁齐齐跪在地上,大声道:“谢大人赏!”
“唔。”连子宁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拿了本官的钱,那么就得老老实实的办事儿,令行禁止,可明白吗?”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赶紧应道:“敢不为大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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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收拢完了部众,中午时候随便吃点儿饭,连子宁边让石大柱带着自己去镇子上四处转转。
尤其是着重去了那个什么王大户家旁边看了看。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北地小镇,一条南北街,一条东西街交汇成一个不太标准的十字,形成了一个不规则正方形的聚居地。镇子上面大约有七八百户人家,三千七百人左右的样子。
干什么营生的都有,有的是在镇上的店面里面干活儿,相当一部分是在城里面帮忙务工,就像是后世北京的房价一般,他们的收入并不足以让他们在京城有立足之地,因此只好每天起早贪黑的往城里赶。当然,最多的还是农民。官道刘镇所在的京城南郊,本来是一大片荒地,这里在正德年之前是一片海子,四周都是芦苇荡和乱坟岗,人迹罕至,后来这些人来到这里之后,有很多没什么本事一辈子只会伺候庄稼的难民就开垦荒地,种些粮食,久而久之,倒也是形成了颇大的规模。
去年北地大旱,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此时已经是春日,镇子外面的原野上,小麦绿油油的,如同一片绿茵般的地毯。
连子宁这才知道石大柱之前所言非虚,就拿这些种地的农民来说,本身地里就能打下粮食来,而且这些耕地是新开垦的,也没有进入鱼鳞皇册,也就是说户部的应收税的耕地里面是不包括这些的,所以他们也不用缴纳赋税。若说攒不下几个钱儿,可能吗?
这镇子上的居民,却也不是像看上去那般贫困的。
连子宁穿着一身标志性的麒麟服,身后跟着石大柱在镇子上转了一圈儿,顿时这个小小的镇子里面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镇上的百户所,新来了一位大人。很年轻,看上去是个有背景的。
镇上最繁华的路段无疑就是那个十字街口了,而王大户的府邸就坐落在这里,跟百户所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镇子很破,但是王大户家里的宅子可是一点儿都不破,连子宁远远的就看到了,很醒目的大门,门前时五层白石台阶,黑漆漆的大门上钉着几溜碗口大小的铜钉,上面磨蹭的发亮。门楼足有一丈多高,两边的院墙都是用青砖砌成的,高门大户的气派展露无遗。
连子宁此时就站在王家大门前。
大门儿关着,旁边的小门儿半掩着,几个穿着黑衣服家丁打扮的人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着这位新来的总旗大人,眼中也是殊无敬意,反倒是隐隐的流露出一股轻蔑来。
连子宁看了看他们,眼睛一缩,钉在了他们的腿上,这几个汉子身子紧绷,筋肉结实,看上去就知道是有功夫的。但是让连子宁注意的,却是他们的腿——略微有点儿罗圈儿!若是一个人罗圈儿那还好说,但是几个人全都是罗圈儿未免解释不过去,难道王府上招家丁就是看你罗圈儿不罗圈儿吗?
六十七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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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即将结束,下一周的目标,是新人新书榜榜首!我知道,对于我这个没什么根基的人来说,这样想有些痴心妄想,但是人不都是有梦的么?我就是做了这样一个狂妄的梦!我想,成为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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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几乎都是罗圈儿腿,因为他们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但这几个人明显不是鞑子,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都骑马,而且年份很长!少说也在十年往上!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人?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们是军队里面的人。
连子宁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又跟军方扯上了关系?这王家有军方背景?
他心里略微起了一丝忌惮,看了看,还是决定不要轻举妄动,先探探这王家的底细如何。若是肥肉,自己自然就一口吃了,若是块石头,可别崩坏了咱的牙口儿。
连子宁向石大柱一扬下巴,石大柱会意,上前做出一副嚣张的嘴脸:“王家的崽子们,瞧好了,这是我们新上任的总旗连大人,让你们主子出来,我们连大人有话要说。”
“哟,这不是石大爷么,今儿个怎么精气神儿跟往常不大一样啊?”那几个家丁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石大柱,其中一个出言讥讽道:“遮莫是因为新来了一个靠山,嗯,连大人是吧?”
他转向连子宁,拱拱手,皮笑肉不笑道:“看您年岁也不大,这一身的麒麟服得来不易,奉劝您一句,官道刘这一潭水混得很,您老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要不然,嘿嘿……”
他冷笑着,威胁之意毕露无遗。
另一个家丁接过话茬:“我家老爷只为发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您老老实实的在所里候着,咱们晚些时候自有好礼奉上。说句实话,您老这总旗,啧啧,还不大够看。”
当今之世,民莫不是畏官如虎,这不过是几个下人,就敢这么放肆猖獗,连子宁心中腾腾腾的燃烧起来一阵怒意,尼玛,你们背后有靠山,老子难不成就没有?你靠山再大,只要是军中的,还能比武选清吏司的戴大人更大?
他摇摇头,上前一步,道:“诸位,本官想见一见你们老爷,何如?”
“不是都说了吗?不见,”之前说话的那黑衣人道:“再啰嗦,别怪咱们弟兄不客气了。”
连子宁也不动怒,只是笑吟吟道:“不见那就算了,不过,在下斗胆敢问一句,贵府上既然是姓王,不知道出自京中哪位大人门下,说不定和在下也有些交情。”
那黑衣人听他服软,得意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咱们家老爷,是府军前卫王千户的亲侄子,怎么着,王千户他老人家,大人您是不是认识啊?”
他说的很是戏谑,众黑衣人一起哄笑了起来,显然是绝对不相信他会认识那王千户的。
府军前卫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子亲军,执掌幼军,随行护卫,权势极重,可不是旗手卫的这些摆设们能比的,一个府军前卫的千户,说起来,只怕比一般卫的指挥使还要更强一些。论起来,王千户和连子宁,确实是天差地远。
连子宁闻言,心里却是顿时笃定了许多,老子连你们王大人的管事都杀了一个,扇你们王大人的脸扇的啪啪响,也没见他敢怎么着,更别说动一动你们这些小虾米了!
连子宁点点头,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一阵得意嚣张的笑声。
连子宁已经打定主意要动一动这王大户了,但是他也知道,凭借自己一己之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从那几个黑衣人就能看出来,这王大户府上,定然也是卧虎藏龙,说不定私养的那些所谓的打手都是军中精锐,自己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进去也只能吃灰。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提升手下这些兵丁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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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好,妈的,再动一下老子扒了你的皮!”连子宁一甩手中鞭子,恶狠狠的骂道。
说着,他手中的鞭子便是狠狠的抽在一个兵丁**的脊背上,那被烈日晒得黑黝黝的后背顿时是被开出来一个婴儿小嘴儿一般的血口,鲜血从里面绽了出来。
那兵丁被抽了一鞭子,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他浑身一个激灵,伤口周围的肌肉都揪了起来。不过他强忍着疼痛,却是一声不吭,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咬着牙,任凭汗水低落下去,渗到伤口里面,带来一阵更剧烈的刺痛。
辰字百户所的院子里,三十七条汉子**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鼻犊短裤,分成三排,昂头挺胸,站得笔挺笔挺的。
天气已经渐渐的转热了,而且现在临近中午,这北地的太阳更是炙热的能晒死人,兵丁们都已经被晒得满头大汗,身上也都是,短裤已经湿透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是他们还是强忍着,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长官,穿着一身儿比他们更重,更热,更累的几十斤重的烂银甲,戴着尖顶平檐儿大盔,也和他们一样,在这烈日之下,站了足足一个上午。
连子宁脚下不丁不八,站得笔直笔直的,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他手里拿着一条蛇皮鞭子,一双眼睛在队伍里面盯着,看见哪个兵丁只要是乱动乱晃,立刻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下去。被抽了鞭子的人,只是一声不吭,身板儿挺得更直了。
这已经是连子宁上任的第三天了。
那天回去之后,他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制定出来一套训练方法,然后第二天就把兵丁们召集起来开始训练。
连子宁本身不是什么卓越的军事家,更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但是后世的广博见闻和对明朝人身体素质的了解已经足够他摆弄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成熟的案例摆在他面前?
训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有两项,站军姿和刺刀拼杀。站军姿有多少好处这在后世天朝的军队在历次战争中爆发出来的强悍的战斗力已经无数次证明了,无须骜述,一个小小的站军姿,可以极大的提高战士的身体素质,意志力,执行力,服从度,甚至是团队协作能力,甚至可以这样说,站军姿是现在军事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六十八 跟着我,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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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刺刀拼杀,正确来说不如说是长矛拼杀,这是连子宁想出来的短时间内提高这些兵丁们战斗力的最有效方法,练的好了,威力也是无穷。当地人抬眼看去,四面都是枪林一般的战阵的时候,心中的惊恐和绝望不言而喻。
训练的内容虽然极为的简单,但是却是让这些兵丁们吃足了苦头——强度实在是太大了。
上午的站军姿训练,从辰时中(上午八点)一直到午时三刻(十一点四十五分),接近整整四个小时的训练,中间只允许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其他时间,就是站着,笔挺的,一丝不苟的站着,只要是稍微出差错,凶狠的鞭子立刻就会落下来。
而下午的所谓长枪挺刺训练,则是从未时中(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申时末,昨天连子宁让他训练的动作只有一个——端枪!端着枪,就这么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中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当‘结束’那俩字儿从连子宁的嘴里冷冰冰的迸出来的时候,这些士兵们差点儿没累瘫了,他们感觉胳膊已经从酸软无比变成了麻木,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在上面掐一下似乎都察觉不到疼痛。
而胳膊上面的肌肉在突突直跳,也是告诉了他们,这样大强度的训练带来的后果。
也不知道今儿个连阎王要怎么折腾大伙儿?看着连子宁没有表情的脸,兵丁们都在暗自的嘀咕。
自从昨天的训练完了之后,连子宁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绰号——连阎王。
连子宁四下里看了一眼,再看看天色,觉得差不多到点儿了,便点点头:“今儿个上午的额训练,到此结束。”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片哗啦啦的声音,只见刚才还站得笔挺的三十七条汉子都已经趴在地上了,一上午的训练,使得他们的身体都已经僵直,已经累到了极点。更有的已经眯着眼睛,恨不得就这么睡过去了。
“怎么着?”连子宁溜达了一圈儿,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们,道:“看来大伙儿都累了,那成,今儿中午的饭就免了吧,弟兄们直接回屋休息吧!”
“那哪儿成啊!”人群中顿时响起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连大人,连老爷,您老人家可怜则个,俺们都累成这摸样了您还不让吃饭,于心何忍那!”
这两天的相处,兵丁们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他的性格,这位连大人,有本事,出手阔绰,架子也大,更是个极严厉的,但是只要是他让你完成的你一丝不苟听令,平素私底下,还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
连子宁走到人群中,一个个的把他们给踢了起来,笑骂道:“那还不赶紧滚起来,今儿个可是有肉吃!”
一听这话,兵丁们顿时兴奋起来,这位新上官虽然要求严格,但是对兄弟们也真是没的说,不但自己掏银子给大家发饷,这训练时候的一日三餐也是他掏钱置办的。大伙儿以前多少日子才能吃一顿肉啊?现在早晚不敢说,但是中午一定是有肉吃的,而且大白馒头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么好的上司,上哪儿找去?
明朝,尤其是这个时代的明朝,是全世界最富庶的国家,没有之一,人们至少能混个温饱,所以营养还算是较为充足,身体素质并不差,他们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正确的训练方法而已。
连子宁的方法,就像是刺客的刀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花哨,简单、有效,直入中宫!
他们的身体素质本身就相当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总有些老底子,所以训练起来事半功倍。
饶是如此,他们也是苦急了,累极了,连子宁这套高强度的训练方法,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后世那些从小用蛋白质催出来的孩子们也受不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没有一个人私底下抱怨累,说连子宁的小话。
个中原因,除了对连子宁心服口服并且连子宁也跟他们同甘共苦以外,更有一层最重要的原因。这时候的人,单纯质朴,我吃你的喝你的,我自然就会给你卖命!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他们也是穷惯了的,朝廷把他们扔在这个穷乡僻壤,一辈子看不到希望的地方,更是连军饷军服甲胄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而这时候,连子宁的出现,给了他们希望。他告诉他们,跟着我,你们前途无量!
现在连子宁已经被众人视为了支柱和希望。
就像是那句最简单的话,跟着我,有肉吃,连子宁给了他们希望,他们就能爆发出最大的能量来。
兵丁们互相对视一眼,忽然一个个从地上窜了起来,向着一边的东厢房便是窜了过去。
原本东厢房已经破旧,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被连子宁改了一下,修葺清理了垃圾,又在墙上凿了几个大洞,阳光照进来,一片通透,采光是极好的。这里现在是辰字所的厨房兼餐厅,添置了一张长桌,十来张板凳。做饭的是个老苍头,也是辰字所的官兵,是所有人中资历最深的一个,足足有五十多了,连子宁见他年老,生怕给折腾出个三长两短来,便准了他做这个厨役,专门给大伙儿做饭。
“哟,老王头儿,今个儿是炖的鸡?”最先窜进来的是王麻子,他鼻子动了动,两眼方框,口中流涎的问道。
老王头儿手里那这个大勺,旁边灶台上一口大锅沽噔噔的冒着泡儿,一股强烈的香气从里面窜了出来,诱人之极。他旁边放着一个大簸簩,里面大白馒头堆积如山。
王麻子伸手就像从锅里捞出块鸡肉来吃,被老王头一勺子给敲开了,骂道:“把你这狗腿子拿开,大人还没吃呢你先吃?懂不懂规矩了?”
王麻子讪讪一笑,把手缩了回去。
后面进来的人诧异道:“咦,王麻子今儿个怎么转性了?以前肖总旗在的时候说你一句,你也要还嘴,挨一顿打也要还嘴,今儿个咋没脾气了?”
六十九 魔鬼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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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呸了一声,低声骂道:“你们这群狗崽子知道个球,连老爷和以前那些官儿可不一样,以前那些官儿把咱们当牲口,连老爷把咱们当人,当弟兄,我要是还冒犯他老人家,我王麻子还是不是个人了?”
周围一片笑声:“算你说的还是人话。”
连子宁进来的时候,看大伙儿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后面等着自己进来,虽然看着大锅里面的鸡肉一个劲儿的流口水但是愣是没有一个敢动筷子的。
他也无意更改这些规矩,相反,反而是感觉这些规矩挺不错的,他笑着在长桌那头儿坐了,老王头先给他盛了一大碗肉,然后又是按照小旗、一般兵丁的顺序依次的给盛了,最后把那大簸簩费力的搬到桌子上面。
连子宁捞起一块儿肉来吃了,笑着向大伙儿示意,众兵丁欢呼一声,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长官不吃,谁都不能吃,这便是军中的规矩,无论何时何地,这个集体中都是如此的等级森严。
连子宁看着这些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的士兵们,颇有些感慨,着锅里炖着的三只鸡加起来十四斤,不过是花了自己一百来个大钱而已,就轻轻松松的让这些汉子们折腰。
(正德年承弘治,物价甚贱。水鸡以一斤为束,止四五文——周晖《金陵琐事剩录》)
这年头儿,都不容易啊!
吃完饭,休息到了两点,下午的训练又开始了。
和上午不同,这一次,三十六个兵丁站成了一行直线,每人手里头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头上削尖了暂充长矛。连子宁拎着鞭子边走边说:“今儿个下午的训练项目,是长矛刺击,昨天已经练了端枪,来,谁跟我说说,端枪的要义是什么?”
连子宁伸手一指,指着长的颇为白净秀气的刘良臣:“你来说!”
“是,大人!”刘良臣出列,大声道:“手要稳,眼要直,手要僵,腿要弯,脚跟儿蹬地,屁股撅起来!”
人群中传出一声低低的笑声,接着就是连子宁鞭子的呼啸声和落在人身上啪啪的声音还有一声强忍的闷哼,连子宁暴喝道:“笑,笑个屁!好,说的很好,刘良臣归队!”
若是此时城瑜见到连子宁的样子,定然是认不出来的,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吗?怎么变得跟个流氓地痞一般了?
“你们别以为我教的这一套没用,告诉你们,战场上没什么花活儿,有的,只是最基础的动作!咱们大明朝的步卒,以长矛为准,到时候两军交战,刀枪如林,人挤人,人挨人,你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只有最基本的两个动作——收和刺!就这两个!”
“所以咱们今天训练的项目,就是这两个,一个是收,一个是刺!”
连子宁拿过一根儿木棍来,比划道:“咱们先说刺这一下,有一句要义,叫做,双臂不离身,刺眼一条线。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的胳膊得往前神,不能架的比肩膀宽,这样才能用得上力。刺得地方,要和眉心成一条直线,这样才能稳准狠!这长矛拼刺,目标讲究的是刺胸腹部,别成天向着刺脑袋,刺喉咙,目标太小,太难,胸腹部好刺,而且只要是命中了,就是血流不止,不死也差不多。”
连子宁见他们听得极认真,便道:“来,我给大伙儿示意一下。”
他两臂收在身前,右臂弯曲握着长矛的后端,左臂斜前伸握着长矛的中段,前端翘起,身体缓缓的前倾,瞄着面前的院墙便是一个猛力刺了下去,常年习武的力道岂是小觑的?这一下力道极重,那长矛顶端竟然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整个炸裂开来,而被刺中的地方,一块青砖也是已经碎裂成了极快。
连子宁遗憾的摇摇头,要是换成自己那根河朔大枪的话,这一下只怕能把院墙刺个对穿。
但是那些兵丁们已经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是反应过来,顿时就是一阵热烈的叫好声。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的武艺,一时间把连子宁视若天人。
连子宁把长矛扔下,问道:“看清楚了我刚才的姿势了吗?按照这个姿势,先给我练一千下!都不许偷懒!”
众兵丁顿时是苦了脸,暗暗嘀咕连阎王还让不让人活了。
连子宁就是要用这大强度的训练,让他们的肌肉彻底的记住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到时候在战场上,一声令下,甚至本能的就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三十六个兵丁站成一排,模仿着连子宁刚才的动作,嘿嘿哈哈的向着前面的虚空拼刺。连子宁在一边不断的走着,见谁动作不对就停下来指导一下,刚开始还是和颜悦色的,让人惊叹连阎王怎么突然改脾气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只要是谁被指导了三次还不合格的,立刻又是蛇皮鞭子噼里啪啦的抽了下来。
练了好一会儿之后,这些兵丁们惊讶的发现,按照这个姿势拼刺,果然是很有效果,刺出去的力道更大了,似乎全身的劲儿都能用上。
练完了这一千下之后,连子宁让他们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又是一千下。
这一千下刺完,已经是申时末了,连子宁又是监督着累成死狗的他们烧热水泡澡这才是打马离开。
转眼已经是过去了五天。
四月初十这一天傍晚,士兵们正满头大汗在练着拼刺,经过了这几日的高强度训练,他们的动作已经是有模有样,脚下重心沉得很稳,手上力道很足,长矛刺出去都带着风,矛杆也是微微颤动。他们口中低声的呼喝着,刺、收、刺、收,反复的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一丝不苟。而由于连子宁舍得花钱,营养也跟得上,所以这几天的训练非但没有让他们身体垮掉,反而是更加的壮实了。
连子宁看着暗自点头,如此这般训练下去,再有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初见成效了。
这时候却是传来了敲门声,连子宁先不忙着去开门,而是观察这些兵丁的动作,只见所有人都是恍若未闻,眼睛都没转一下,这才是转身去开门。
七十 常例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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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杳无人踪,只有门前放了一个布兜,连子宁入手便觉得一沉,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散碎银子,他颠了颠,这些银子加起来怕不得是有九斤多。
也就是一百四五十两。
远远的看见两个黑衣人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连子宁心知肚明,这些银子,想必是王大户送来堵自己嘴的。
只是,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想来是莫不清楚自己的来路,因此多给了一些。
连子宁心中一转,已经是决定了这些银子的去处,戴章浦大人把自己安在这里,自己这些日子算得上是一事无成,不过把这些钱当成是给兵部的常例银子交上去,也能让这位恩主看见自己的一点儿小小成果。
等大伙儿训练完了,连子宁笑吟吟道:“恭喜诸位。”
大伙儿面面相觑,心道难道是连阎王要给大伙儿改善伙食,还是王麻子会凑趣儿,笑嘻嘻道:“敢问老爷,何喜之有啊?”
连子宁道:“明儿个老爷有事儿,就不来了,给你们放假一天,自由活动。”
兵丁们互相看看,然后便是一阵欢呼,连子宁摇摇头,这帮兔崽子。
进了城,已经是快要宵禁了,自然不方便再去兵部,连子宁便直接回了家,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那里。
见到连子宁回来,城瑜赶紧迎了上来,满脸都是喜意。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要是回得晚你就自个儿吃了吧,别等我了。”连子宁摸了下她的小脑袋,说道。
城瑜笑而不语,两人进了屋,城瑜把他的铠甲卸下来放在一边,道:“哥哥,我烧好水了,你先去厨房洗个澡再吃饭吧!对了,把脏衣服扔那儿就成,干净衣服我给你备好了,就在浴桶旁边。”
连子宁在百户所里呆的也是一身的臭汗,自己闻着都觉的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儿,他哈哈一笑:“还是小妹贴心,这么疼我。”
城瑜抿嘴一笑,推了他一把:“快去吧,要不然水就凉了。”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跟城瑜坐在饭桌边儿上,一边吃一边瞎聊,也是其乐融融。
连子宁原先每日间都待在家里,和城瑜朝夕相处,那时候乘晕宁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哥哥一天到晚都不着家,有的时候晚上回来直接就睡了,话也说不了几句。她心中就有几分失落落的,这一次好不容易捞到机会,便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
连子宁只是在一边笑吟吟的的听着,听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只觉一股温馨在渐渐的蔓延,让人心里头就透出一股熨帖舒坦来。
这一顿饭也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城瑜呀了一声:“哎呀,哥哥,我忘了,你还要早睡呢。”
连子宁笑道:“不用了,明天不用去上职,倒是能睡个懒觉了。”
“啊?”城瑜喜道:“怎么了?”
“还记得那次收拾王全吧,哥哥跟那一群秀才们约好了,四月十一这天在一起聚一聚,明天在四海楼。”连子宁似乎看出了城瑜的小心思,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道:“明儿个下午陪我的好妹妹到处转转,怎么样?”
“哥,你又拧我!太过分了。”城瑜掐着腰嗔道。
连子宁哈哈一笑,又伸手拧了一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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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饭,连子宁先去了兵部一趟,将那些散碎银子交给了武库司的一个小吏,声明这是兵部直管的旗手卫官道刘镇辰字百户所的常例银子,然后也不管那小吏看白痴一般的眼神儿便是扬长而去。
他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兵部传开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不过是一个时辰以后,戴章浦戴大人刚刚来到自己的司房,下面就有人报告了这个消息。
兵部里面的这些小官儿小吏,谁不知道最近戴大人刚刚提拔了一个年轻人到旗手卫,现在有了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送过来。
看着面前这一袋子银子,戴章浦微微一笑,问道:“按照惯例,京郊镇子一年的散碎银子是多少?”
接待连子宁的那小吏站在戴章浦跟前,弯着腰,恭敬道:“回大人的话,按例是二百两银子。”
戴章浦点点头,他是极有耐心的那种人,并没有因为这几日官道刘镇那里没动静儿就对连子宁失望,当然,连子宁有这样的东西送过来,其中代表的意思他也是明白的。
“倒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他指着面前的那袋银子道:“拿下去入库吧!”
那小吏心中一喜,赶紧应了。
其实兵部把那些旗手卫百户所下到京郊的镇上然后纳入兵部直管,也是存着一些私心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三四十个百户每年交上来的常例银子加起来就是数千两。这么多银子,年底分下去,足够兵部那些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进项的底层穷京官过一个舒舒服服的肥年了。
回了家,连子宁却见于苏苏正在厅上喝茶,小妹陪在一边,两人聊得正开心。
“于小姐。”连子宁笑着抱了抱拳:“久违了。”
于苏苏嫣然一笑:“听说连兄你当官儿了,现在要称呼一声连大人了,可还记得我这小女子?”
连子宁摆摆手:“于小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不过是一个小小总旗而已,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在人们看来,还不如我那个秀才功名管用呢!”
说到这里,城瑜便瞪了他一眼。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于苏苏便说明了来意,原来是连子宁拜托她帮忙买地的事儿有消息了。
“在我店里有一个雕工师傅,家是在西门外的,说是他们庄子上的人,最近寻思着要找个靠身的,也能少纳一点儿租子,最近日子也都不好过。正寻摸着想要找一个买主,这不你正是想买么,我就问了他一嘴。”于苏苏道:“我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有时间的话,你去我那儿一趟,和我那帮工的见一面,你俩详谈一番。”
连子宁点点头:“成,那就下午吧,我和几个同年越好了,中午在四海楼聚一聚,吃过饭我就去,如何?”
七十一 名动京师连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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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于苏苏眼睛一转:“中午你们同年有聚会?”
连子宁点头:“上一次把王义那狗才拖到顺天府去,还多亏了他们帮衬,我现在也算是略有点儿薄财,总该犒劳一下人家。”
“是这样啊!”于苏苏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她便告辞了。
连子宁收拾了一下仪容,便也去了四海楼,既然说好了是自己做东,自然不能迟到才是。
四海楼在京城不能算是一等一的大酒家,但是在南城这边儿也是数得着的,就在张相公庙街的十字路口上,三层楼高,烘漆的柱子,黑色匾牌,极为的气派。
连子宁今儿个穿的是一袭雪白的阑衫,是用上好的湖湘绸子做的,光着布料,就足足花了八两银子。小丫头现在掌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虽然自己花钱很省,但是给连子宁买东西从来都是不惜的。用她的话说,现在哥哥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自然要有配得上的衣裳才行。
俗话说人靠衣装,白衣如雪,更是衬得连子宁器宇轩昂,英姿挺拔,那小二也是见多识广的,自然不敢小觑,一见他进来,赶紧满脸堆笑的上前相迎。
连子宁来的还算是早,因此地方倒是还有,只是三楼都是包厢,容不了十几个人,一楼又太嘈杂,因此便在二楼定了几桌,又让他们拣着四海楼的招牌菜,三两银子一桌的上好席面做着。那小二见他出手阔绰,心下更是认定这位是个有钱的贵公子,赶紧一路招呼着上了二楼。
他来的太早,那些同年秀才都还没来,便只好等着。
戴府,后花园,阁楼。
“小姐,小姐。”小青一路小跑着就窜了上来,站在戴清岚面前只是一个劲儿的喘大气,汗珠密密的渗了出来,一张脸蛋儿红扑扑的。
“瞧你这样子。”戴清岚瞪了她一眼,嗔道:“若是让王嬷嬷看见,又要训你了。”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那!小姐!”小青瞪大了眼睛,急急道:“刚才苏苏姐姐传过来消息,说是那个家伙今天中午要在四海楼和同年们聚会,小姐,咱们快去吧!”
连子宁这连着几天没有消息,让小青很不满意,在她看来,自家小姐帮了他那么多,他怎么着也该有点儿表示才是,可是……于是连相公也自动降格成了那个家伙。
“啊?”戴小姐脸上悄悄浮现出一丝红晕:“这个,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小青眼睛一转,话锋一转:“虽说他现在已经做了武官,但是还是秀才啊,这些秀才们同年聚会,少不得要吟诗作赋的,那个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文采还是凑活的,说不定就撞了大运能做出什么好诗来呢是吧?小姐,您是冲着诗去的,可不是冲着他去的。”
“是啊!”戴小姐转念一想,立刻被自己说服了:“我可是冲着诗去的,可不是冲着他去的。”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巧的油壁香车驶出了戴府的后门儿。
待到了将近午时,那日约定的秀才们已经来了大半,这群大明朝衣食无忧又是闲的蛋疼的人群,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聚众聊天儿打屁儿的机会。尤其是现在连子宁已经可算是在京城中小有名气了——不但是因为上一次的王全事件,更是因为最近在京中流传的一本书——聊斋志异之婴宁!
这话本儿构思玄奇到了极点,偏偏又是辞藻华丽,文采斐然,书中人物也是生动有趣儿,才刚刚一面世,顿时就遭到了哄抢,不过是短短的三四天的功夫,整个四九城爱看话本儿的人里边,几乎是人手一本儿。当然,这些秀才也是庞大的话本儿消费人群中的一员,现在你在京城文学界问问,有谁不知道这婴宁的名字?有谁不知道作者连子宁连相公的名字?
而之所以连子宁会直接大咧咧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也是有自己的考虑,若想一展抱负,就必须要扩大势力,一条路子是扩充手中的硬实力,另外一个方面,则是要养望!
为何古代那些大贤在家中坐着,朝廷就主动上门请你去做官?还不是因为你名气大!
所以名气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很有好处的,这玩意儿虽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却是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你若是名气足够大了,有的人要动你的时候,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现在连子宁这个名字,已经随着婴宁的流传而知名度进一步提高,至少四九城的大小文人们,都晓得现在的南城松树胡同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才,不但精通大明律强于诉讼,更是能写的一手好话本儿文章。
“连兄,你那话本儿写的当真是妙不可言,不过小弟有一事不明啊!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还有几个人没到,众秀才便一起聊天儿打屁儿,当然,谈论最多的,就是最近连子宁的话本儿婴宁。而连子宁,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一个秀才啜了口茶,忽然笑嘻嘻的问道。
连子宁一看,此人个子不高,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他名为宁斐,字子轩,跟自己是同岁同年。此人滑稽幽默,颇有智计,而且出身商贾,家境也颇富裕,平日里谁家揭不开锅的时候也常帮衬着,因此在这群秀才中威望很高。他虽然家境不错,但是人却和善,没什么架子,连子宁对他印象也很好。
连子宁道:“宁兄客气了,尽管请问。”
“嘿嘿,”宁子轩淫笑一声:“那婴宁既是狐仙之女,定然也是狐仙了,其真身,可是个狐狸?”
连子宁不知所云,道:“自然是。”
“那,嘿嘿,小弟看书时候时常就想,那在床第之间,这婴宁和王子服行房事的时候,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还有,这狐仙若是怀孕,孕期可和人类一般无二吗?最最让小弟好奇的是,这婴宁生下来的孩子,究竟是人是妖,亦或是半人半妖?这个,还望连兄为小弟解惑啊!”
七十二 解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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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顿时起了一片低低的哄笑声,还有几个秀才讶然道:“哎呀,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弟也在惊诧这个问题呢!”
“是啊!这还只是个狐仙,那以后若是个蛇妖怎么办?”
“若是熊精呢?”
“子采兄此言差矣,想那熊精是何等粗苯愚蠢之物,又岂能化作一个女子,定然是昂藏大汉才是,胯下之物雄伟非常,如那嫪毐一般……”
连子宁顿时一头黑线,尼玛,这帮都是什么人呐!
这时,楼梯口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位贤弟怎么这么高兴啊?可说出来让为兄也乐呵乐呵?”
话音未落,楼梯口便是走上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身材瘦长,穿着一身极为华贵的蜀锦长袍,还算是仪表堂堂,只是脸上那一抹傲气,却是怎么着都掩不去的。
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素白,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怀里抱着一张古琴,脸上带着面纱,看不真切面容,只是让人感觉一双眸子冷冰冰的。
在他们两个身后,就是邱少琴那几个迟到的秀才。
邱少琴上笑道:“来,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孙挺孙师兄,这位师兄可是正德四十七年顺天府乡试解元郎啊!正是咱们的前辈,这一次能请到他来,可是咱们的荣幸。”
此言一出,众秀才们顿时是发出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解元郎,堂堂一省乡试第一名,在民间那是被一般老百姓目之为文曲星一般的存在,而在读书人中,解元也是一个不可企及的神话。
中了解元,甭管其它如何,那学问定然是一等一的。
这可是众人仰望的存在啊!
连子宁叹了口气,邱兄,你可真是好心办坏事儿,这位以来,你让咱们怎么能放得开?
果然,二楼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拘束起来,众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连子宁正要说话,那位解元郎却是个自来熟,摆摆手,笑道:“列位都不必拘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为兄前来就是为的凑个热闹,哈哈,可不敢惊扰了大家。”
他转向连子宁,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连子宁?”
连子宁起身道:“正是在下,请孙师兄指教。”
孙挺淡淡道:“你那本子我也看过,倒是还凑活,只是须得记住,咱们读书人,终究还是读圣贤书,货于天家才是真道理,那些微末小道,就不要贻笑大方了。”
场中顿时为之一静,孙挺这话说的虽然是劝诫的意思,但是话里头的那股不屑和讽刺,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的。
连子宁抬着头,看着孙挺的眼睛,他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敌意。
连子宁心里一哂,心道尼玛,老子认识你是那根儿葱啊,你看老子不顺眼?
他心中微怒,脸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忽然想起来一个关于这孙挺的传闻,便笑道:“孙师兄教训的是,小弟谨受教了。”
孙挺见他服软,心中得意,正要说话,却听连子宁幽幽一叹,道:“只是,哎,小弟也是没办法啊!小弟可没有一个当刑部侍郎的爹,即中不了解元郎,也没有那许多的银子在胡姬楼彻夜买醉,甚至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只好靠写话本儿为生,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真是没办法啊!”
“你!”孙挺的脸立刻就黑了。
“扑哧!”秀才中不知道谁笑了出来,再看看众人,也是一脸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就连孙挺旁边的那女子,嘴角似乎也勾起了弯弯的弧度。
原来,连子宁说的话,却是能牵扯出一段说道来——这孙挺的父亲,正是当朝刑部侍郎孙言之大人,这位可谓是顶尖的官二代了。因此民间一直有传言,说他能中这解元郎,和他爹是脱不了关系的,而最有利的佐证就是——那一年的顺天乡试监考官阅卷官,都和孙言之关系匪浅,不是门生,就是故旧。
而这位孙挺孙解元,在考完了顺天府的乡试之后,立刻就是把号称京城第一的青楼胡姬楼包了下来,在里面狂欢滥饮了整整三天三夜,结果是被人从里头抬出来的,从胡姬楼出来,直接就送到了太医院正李大人的家里。据说是这位爷在胡姬楼中以一挑四,而且对手都是金发碧眼儿的大洋马,结果自然是不敌,这位公子一怒之下竟然连吃了十枚虎狼之药,结果虽然是把把几头大洋马干的哭爹喊娘,但是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据说最后那儿都往外射血了!
幸亏太医院正李大人妙手回春,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饶是如此,也是将养了年余才缓过来。
这两件事儿,在座的基本都听说过,一听之下,顿时是会意,不由得暗道这位连相公也真是嘴上不饶人的主儿。
孙挺孙解元的脸色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这两件事儿,都是他毕生引以为最大耻辱的。
他少小聪明,师从名家,所以本身的文章气度雄浑,格局端正,用典考究,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文章,中解元也是应有之意,但是市井之间的传闻,却是把他能中解元归功于他父亲的权位,这一点让他很是不忿,但是又没法儿解释,越解释反而越乱。若是说这传言打击的是他的心灵,那么胡姬楼那档子事儿刺激的就是他的身体了,那一次之后,他的那方面功能急剧下降,几乎现在还有些不举。
连子宁这两句话,无疑是把他最疼的伤疤揭开,然后往里面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而最让他愤怒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我堂堂解元郎说你两句怎么了,你怎么就敢还嘴?在他这等从小被捧起来的天之骄子想来,被自己训斥两句,眼前这个穷酸秀才就得乖乖儿的受着!
他脸色已经是变得一片铁青,脸色狰狞,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怒火和恨意。
七十三 丑恶嘴脸(第一章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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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宁却是笑吟吟的,云淡风轻的向他拱拱手,笑道:“解元郎如此看着小弟作甚,小弟可不是胡姬楼的姐儿,啊?难不成孙解元竟然是个好男风的,出门左拐前行三百七十步就是个相公堂子。”
那些秀才们终于忍不住,一个个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连子宁这话说得忒也阴损,不过,也真他妈解气啊!让你孙解元鼻孔朝天,让你有个刑部侍郎的老爹,让你能把胡姬楼包下来三天!活该!
仇富心理无疑在每个时代都是有的。
二楼靠窗户的一个雅座,这里并非是包厢,不过就是拿屏风一挡,大略的阻挡声音和人的视线罢了。
屏风的缝里,一双黑漆漆乱转的大眼睛收了回来,小青忍不住轻笑道:“小姐,这,这家伙,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呢,什么话都说!”
戴清岚也是掩口轻笑,她原先还只觉得连子宁此人相貌好,文采好,能被老爹看中,想来人品也是不错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小姐你看那,那位孙挺孙解元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呢!哼,活该。”小青一脸都是解气:“上一次他邀请你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燕山诗会,一脸鼻孔朝天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久仗着有个刑部侍郎的老爹嘛,活该被这家伙气死。”
“别乱说。”戴清岚轻声道:“我倒是听爹爹说过,这孙挺是个真有才学的,倒不是完全考了孙大人的裨益。”
“啊?”小青眼珠子咕噜噜一阵乱转:“小姐你不会是看上这孙挺了吧!也是呢,这位长的也好,又有才学,还是解元郎,出身也是煊赫,到也配得上小姐你呢!”
戴清岚只是淡淡一笑,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你这个小丫头,拐弯抹角的试探我?”
小青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放心好了!”戴清岚幽幽一叹:“我心里明白得很,像是孙挺这种人,我是不会看得上的。”
“什么放心好了,小姐你说什么怪话啊!”小青扭扭捏捏道:“我可听不懂。”
那孙挺咬牙切齿一阵,他终究也是官宦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很有些心机,脸上的怒意竟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换成了一抹深有意味的笑意,他拱拱手:“连师弟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只不过嘛,孙某这个解元郎是怎么来的,日后自用公论,就不劳连师弟挂心了。只是,连师弟你还得照顾好自身才是啊,师兄我听说,下一届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乃是刑部云南清吏司郎中马桂马大人,嘿嘿,到时候,若是连师弟你能高中,为兄的,定然再把胡姬楼包下来三天,供诸位好好乐呵一番。”
说罢,他那阴冷的眼神儿便是往诸位秀才的脸上扫了一圈儿。
顿时又是一静,所有人的笑声都被噎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也僵直了。大伙儿这会儿才是猛然醒过来,眼前这位,虽然是个还没当官儿的解元举人,但是他老爹,可是当朝大佬,手握重权,门生故旧无数。人家要是真有心想算计你,你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刚才孙挺所说的那番话,话里话外威胁之意已经是暴露无遗:你们可得想好了,今个儿,要是让我不舒坦,我让你一辈子不舒坦!
“好了!”孙挺很满意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微微一笑,道:“今儿个算是为兄的扰了众位的兴致,在这儿给诸位赔罪了,店家,把你们这儿最贵最好的菜都端上来,今儿个算我做东。”
那小二刚才见形势不对,缩在一边也不敢言语,此时见孙挺发话,赶紧一甩手巾,吆喝了一声:“哎,好嘞,您老稍待!这就给您端上来!”
连子宁倒也是无可不可的,既然有富二代抢着付账,吃白饭岂不是更爽?
“孙解元好阔绰的手笔,小弟今儿可是沾光了。”一个秀才拱手逢迎道。
“那是,听说孙解元写的一笔好柳体,做的一笔好文章,被当今杨阁老目为第一才俊,咱们待会儿还要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是啊,能高中解元,孙师兄那才学定然是真真的,刚才孙师兄说得好,圣人大道才是我等的本分,有些微末小道,着实就是拿出来贻笑大方啊!”
一开始这些秀才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了带头的之后,赶紧都是一个个的都去寻孙挺套近乎,生怕去晚了就错过这个机会了。有的那大方点儿的,还歉意的向连子宁拱拱手,有的那心性凉薄的,话也不说一句就溜过去给孙挺拍马了。更有那没脸没皮的,已经开始拿连子宁当垫脚石了。
孙挺得意洋洋的瞟了连子宁一眼,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坐了,那些秀才赶紧也跟了上去,顿时一桌子就做的满满登登的。
那素衣女子看看连子宁,再看看孙挺,再看看那些正在阿谀如潮的秀才们,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来,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自坐了下来。
雅座里,小青看的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被民间尊敬,颇有口碑的秀才们,竟然都是这样一帮子人,一个个竟然是如此的丑恶。
“小,小姐、”小青涨得满脸通红,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耻,这,我咋看着跟咱家的哈巴狗似的,就差没摇尾巴了!”
戴清岚悠然一叹,看见了吗,这就是这些人的嘴脸,我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觉得他,格外的可贵啊!
她一双美眸盯着连子宁,你,会让我失望么?
转眼间,连子宁这一桌已经是走的没几个了,他倒是也没动气,只是在感叹,也只有在更大的压力的压迫下,才能真正看出来一个人的本性到底如何啊!连子宁也看清楚了这些人的本性,反正他现在已经踏入了武官行列,和这些人估计也没什么交集了,倒也是看的淡了。
自己这一桌,除了自己,还剩下了两个人:宁斐宁子轩,邱少琴。
七十四 画扇仙子寇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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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璧,这一次,真是抱歉!”邱少琴满脸惭然的向连子宁抱拳道:“我和那孙挺不过也是一面之缘,大街上见了他问了起来,结果就一定要来看看。哎,为兄实在是对不住你,好好的一档子事儿,闹到了这个份儿上,真是……”
“无妨。”连子宁笑着摆摆手:“我是真没放在心上,清泉兄,你若是想过去就过去便是,我不会怪你的。”
邱少琴一张方脸涨的通红,怒道:“城璧你把为兄当成什么人了,为兄岂是那等阿谀逢迎的小人?”
连子宁赶紧道歉。
他又问宁斐为何不去,宁斐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不喜耳!”
戴清岚微微颔首:“胸襟算是开阔。”
她忽然感觉这样的方式很新奇,自己躲在这儿,看得见他但是他看不见自己,而自己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四海楼的厨子还是很给力的,没一会儿,小二就流水一般的把饭菜送了上来。
那小二也是个极为势利的,这等人眼尖,从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位是刑部侍郎的公子,顺天府的解元郎,当然要上杆子巴结。于是上完菜之后,众人很诧异的发现,孙挺那一桌满满的上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而连子宁这一桌,则是只有三个菜——一个萝卜条,一个拌苦菜,一碟老黄豆。
连子宁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小二,过来!”
那小二皮笑肉不笑道:“您老有何贵干?”
连子宁指着桌子:“怎么回事儿,就这么仨菜?难道这就是你们四海楼最贵最好的菜?”
那小二立马叫起了撞天屈:“哎哟,您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刚才解元郎说是上最好的菜,可没说是给你这桌儿啊!”
临近桌子上顿时响起了几声低低的嗤笑,一个声音道:“哎,真是斯文丧尽,斯文丧尽啊!丢尽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
孙挺抱着胳膊只当是看戏。
“胡说!”连子宁一拍桌子:“你分明就是瞧不起解元郎,生怕解元郎没钱付账最后赖账亏了你的买卖,所以才只肯上一桌!对不对,嗯?你胆敢瞧不起孙解元,我看你这是找打!”
说罢,冲着孙挺一拱手:“小弟说的是不是,啊,孙解元?”
孙挺躺着也中枪,不过他让连子宁给一番挤兑,也没话说了,总不能说自己真就是没钱付账吧,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一挥手:“给这几位也上一桌儿一样的。”
连子宁坐下,宁斐低声道:“连兄,你何苦如此?没得让那帮小人得意,咱们就算是出去吃摊子也不在这儿受他的闲气。”
连子宁低低一笑:“子轩兄稍安勿躁,吃白食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宁邱二人闻言,都是哭笑不得。
素衣女子离得近了一些,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青扑哧一笑,向戴清岚道:“这家伙真是个无赖。”
没一会儿,饭菜上齐。
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那边众位秀才众星拱月一般把孙挺围在中间,这个吹捧一句,那个吹捧一句,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与之相比,连子宁这边儿就冷清了许多,不过三人只是喝酒吃饭,偶尔说两句话,倒也是淡然有趣。
小青看着气哼哼的,鼓着个脸也不说话。
戴清岚虽然脾气软,性子和,被小青或是于苏苏调笑的时候也很爱害羞,但是心理却是很成熟的,她闻言淡淡道:“世间人阿谀奉承,大多如此,你看那些上咱们府上拜会爹爹的,在他们的下属面前还不是趾高气扬?在爹爹面前就低三下四。岂不是也跟现在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已经热烈到了极点,那边孙挺高声笑道:“诸位,诸位,都安静一下。”
他双手下压,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连连子宁也停下来筷子,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儿。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孙挺拍拍手,指着独自坐在窗边的那位姑娘道:“这位姑娘可是有鼎鼎大名的,诸位,你们不妨猜一猜?”
众位秀才有那儿能猜得出来?那孙挺更是得意,哈哈笑道:“说出来,这位姑娘的名头,可是比师兄我还要大上许多呢!这位,就是名扬苏杭的画扇仙子‘寇白门’寇大家!”
寇白门?画扇仙子?众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还以为孙挺说的的那是夸大之言,包括连子宁在内,都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却是觉得,只怕孙解元那话把自己还说大了。
别说是区区一个顺天府的解元郎了,就算是去年正德四十八年的新科状元,只怕也及不上这位画扇仙子名气更大些。
这位画扇仙子寇白门,十三岁出道,十五岁就在苏杭联合举办的花魁大赛上一举夺魁,从此艳名久盛不衰,一直到现在。这位画扇仙子长的固然是极美的,而且最难得的是色艺双绝,琴画双绝。她的琴曲,在南直隶百金才能听到一曲,而她的画,更是被应天府尹,当代一等一的大名士,三元社的领袖应白棋誉为天下女子第一!
此女尤其是工于小画,扇画,这也是她的雅号画扇仙子的由来。
别人听到这个名字还只是惊诧仰慕欣喜而已,而连子宁一听,却是心中霍然,差点儿就跳了起来,寇白门?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寇白门不是崇祯年间的秦淮名妓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为考古系的高材生,他知道自己记得绝对不差,寇白门,分明就是崇祯年间秦淮八艳之一,也是在史上留下了偌大声名的奇女子。
不过转眼一想也就释然了,自己都能穿越到这个时空来,出现一个寇白门,又有什么稀奇的?
连子宁微微一笑,便上下打量了寇白门几眼,和众人或是仰慕、或是**、或是鄙夷、或是炽热的眼神儿不同,连子宁的眼中,纯粹就只有欣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