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两手准备
她最中意的长子,现在已经膨胀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之前的一点成就让他沾沾自喜,已经不被她控制了。m.www.uu234.net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背地里做的那些,换做是在以前,她或许还要提点,甚至亲自出马。可老二现在,不仅什么都瞒着她,还自以为是地搞小动作。
现在,就是她亲自出马,也无法挽回败局,她不信老二还能有别的办法。
既然老二一家要自立门户,那就由着他们去吧。
反正乔家现在已经分家,老二扶不上墙,她还有老三。
她与老妖婆的争斗,随着乔家的分家就结束了,她现在是为自己而活,儿子争不争气,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老夫人,您别想那么多,老爷只是想在您面前争一口气,他也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嬷嬷在一旁安慰道。
张太姨娘冷笑,“争气?我看他现在是魔怔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以为他那点伎俩就能起死回生?我早就说过,太急功近利只会让自己没有退路,他偏要和老四打价格战,结果两败俱伤,让‘云裳’得了便宜。我让你叫人去查‘云裳’,可是有结果了?”
“回老夫人,‘云裳’确实没有问题,是金家与俞家的产业。因为金家的少爷与俞家的小姐在议亲,所以两家的长辈就让他们自己折腾了一间铺子练手,多给两人接触的机会,一举几得。铺子开张前,金家少爷不知从哪里买到的配方,让金家的老师傅试了很多次,才有了京锦,与乔曦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太姨娘叹气,“不怪我多心,乔曦与金家少爷关系好,分家的时候,虽然乔兴邦保证不会从事与蜀锦有关的行业,乔家的秘方他不会自己用,也不会让别人用,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乔曦那孩子着实古怪,万一她把乔家的秘方改进,琢磨出了别的方法,与金家的人联手呢?”
“老夫人,您过于小心了,乔曦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就算她以前是藏拙,可她从未接触过蜀锦,就是拿到秘方想改进,也无从下手。我们乔家的老师傅都还没研究出京锦的手法,乔曦就有本事改进了?”
“我是过于小心了,可你看现在的情况,老二还是扶不起的烂泥!”张太姨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嬷嬷忙又安慰道:“老夫人,仔细说来,这事儿还真怨不得二爷,如果不是二殿下针对三殿下,引起三殿下的警觉与不满,报复到了二爷身上,报复到了‘蜀绣楼’,以二爷的本事,不说日进斗金,至少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既然是帮贵人做事,那就要有给贵人垫背、收拾残局的觉悟。老二不仅不能随机应变,到现在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不反省不说,还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我看……老二怕是要成弃子了。”
张太姨娘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凄凉与担忧,嬷嬷暗中感慨张太姨娘冷清的同时,对张太姨娘的秉
性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张太姨娘太过实际。
她冷静到,可以不管儿子的死活,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殊不知,哪怕是她得到了滔天的富贵,日后没人把她的富贵传承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嬷嬷不大明白张太姨娘的心思,这或许就是下人与主子的区别吧,那是她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稍后,把我房里的信拿出来,让人送到锦城三爷手里。”
“老夫人……”嬷嬷心里一凛。
张太姨娘却是冷静地说道:“老二早就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我知道,他是在怨我,宇哥儿的死,是我一手策划,虽然保住了二房,却让他没了儿子。花姨娘这段日子蹦得厉害,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们眼里,就是我心虚,是我该补偿他们的。蠢货!”
说到气愤处,张太姨娘说了句脏话,“没有我的运筹帷幄,我们能顺利分家?没有我的机关算计,老二能拿到乔家的秘方?老二只看到他眼前的利益,却从不会从长计议!比起老三,老二差得远了!是我想岔了,老二是我的长子,我对他维护得多,考虑得多,忽略了老三。其实,以老三的资质与聪慧,他能达到老二达不到的高度。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岔了,太捧着老二了。自从来了京城,老二对我越来越不尊敬,若不是碍于孝道,这宅子里怕是没我的一席之地了。”
“老夫人!”嬷嬷与屋内的丫鬟慌忙跪下。
张太姨娘却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一是她隐忍太久,二来,老二一家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了京城,老二一家眼高手低,“蜀绣楼”有了一点成绩,老二就蹦上天了,事事不再征求她的意见,就是她善意的提点,到了老二耳朵里,也成了嗦的念叨。
老二对她没了尊敬。
现在,背着她做的那些小动作……
呵,假账!
乔老二也真敢做!
就不怕被二殿下查出来,整个二房陪葬!
对老二越失望,张太姨娘越冷静。
人都是自私的。
她处心积虑地帮老二谋划过了,老二要自己作死,她拦不住,那就只有自寻生路了。
见张太姨娘主意已定,嬷嬷不敢再说别的,忙不迭地应下了张太姨娘的吩咐。
那边,乔宁黛到了主院,直接把乔曦的要求说了。
乔二爷沉默。
毕翠秋则不放心地问道:“这是乔曦要求的,用别的可以吗?”
“可以,但是‘蜀绣楼’是我们手中最值钱的,如果可以,女儿还想把这宅子押上。”
“你疯了?”毕翠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乔宁黛,“没了宅子,我们住什么地方?”
“娘,凡事要朝好的方面想,”毕翠秋的话,让乔宁黛心里
很不舒服,事情都还没开始呢,毕翠秋就笃定这宅子要赔出去,这么晦气的话,居然是从她母亲嘴里冒出来的,乔宁黛的脸色很难看。
“娘,您从两个方面想,第一,女儿后面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们手里有了周转的银子,女儿很快就能把坑填上,不说马上就连本带利地还给乔曦,至少父亲这边账面上有了银子,我们也能稳住脚。第二,说句晦气的话,万一下个月女儿还不上乔曦的银子,她也没脸真的来收房子收铺子。她现在是定国侯府的长房长媳,是镇远侯的外孙媳妇,她不要脸,定国侯与镇远侯还要脸呢,我们是亲戚,乔曦真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收?娘,您别忘了,女儿是二殿下的侍妾,代表的是二皇子的脸面,乔曦真要敢那么对我,打的是二皇子的脸,踩的是二皇子的尊严,定国侯会让乔曦那么做?镇远侯现在可是把二皇子作为辅佐的对象,她帮衬女儿还来不及,这么会与二皇子对着干?娘,你等着看吧,到时候,乔曦不仅不会找女儿要银子,还会拿银子帮衬我们。”
“镇远侯那边,并没有确定就是二皇子。”毕翠秋还算有点理智,没有被乔宁黛的话冲昏了头脑。
“是没最后定,可乔曦不是已经放话了吗?而且几位皇子中,只有二殿下找到了山门,不然,二殿下怎么会急匆匆地赶往锦城?就是想进山门,与镇远侯的人谈条件。”
见毕翠秋的脸色还十分犹豫,而父亲这边继续保持沉默,乔宁黛咬牙说道:“退一步说,就算镇远侯没有认定二殿下是他要辅佐的人,二殿下的身份也在那里,乔曦要我们的宅子与铺子也要掂量几分。镇远侯与圣上的关系本就不好,现在又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得罪二殿下,并不是明智之举。不管日后,那位置是不是二殿下的,二殿下最差也是个王爷,乔曦惹不起。”
“可若是乔曦仗着二殿下要面子,要身份,以此来要挟我们,非要我们交出宅子和铺子呢?二殿下不想节外生枝,不想把事情闹大,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见毕翠秋还在纠结这个,乔宁黛再好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净了,“娘,你为什么不朝好的方面想呢?乔曦之前没让我用任何东西抵押,就借到了几万两银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二殿下的身份在那里,乔曦做决定前,一定会权衡再三!再说,我们说的这个可能性是我们还不上银子的情况下,一个月的时间,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就算乔曦把银子借给我们了,我们一个月也生不出五万两银子啊。”
“娘!”乔宁黛这次回来,本就焦虑,再听到毕翠秋接二连三说丧气的话,顿时火了,“能拖一个月是一个月,下个月的事,下个月再说。而且,女儿既然能让乔曦宽限一个月,就能再让她宽限几个月,过不了多久二殿下回来了,乔曦的银子我们没准就不用还了呢?与其在这里想那么多,不如想想我们如何从乔曦手里借银子,钱生钱!”
第393章 办妥
毕翠秋也听出来乔宁黛没多少耐心了,她只得朝乔二爷看去。顶 点 X 23 U S
家里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乔二爷!
乔二爷在犹豫。
犹豫什么?
他既想从乔曦那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到银子,又希望这笔银子最后能不了了之。
乔宁黛分析得不错。
他们与乔曦是亲戚,就算分了家,撕破了脸,乔曦也不会不要面子,对他们穷追猛打,甚至收回他们的宅子、铺子。
催债是可能的,可只要他们装出可怜的模样,乔曦也不会赶尽杀绝,最多再多宽限他们点时间。
做得太过,就是乔曦没理儿了。
他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只要有充足的时间,等他们缓过了气,该还多少银子,他们还上就是,不会占乔曦的便宜。
再者,如乔宁黛所说,她是二殿下的侍妾,他们是二殿下的人,不管镇远侯最后要辅佐的对象是谁,二殿下“皇子”的身份在那里,镇远侯不会放任乔曦这么对待他们乔家二房。
只是……
乔二爷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完全是因为乔曦的不可掌控性。
还在锦城的时候,这孩子的变化就让他琢磨不透,现在,乔曦一跃成为定国侯府的长房长媳,还是镇远侯的外孙媳妇,就连凤氏与乔曦的几次斗法都败下阵来,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乔曦,已经不是锦城乔家长房那个木讷的乔曦了。
她的身份,她身后的谷家、镇远侯府给她的底气,乔兴邦甚至把名下的所有产业都给了她,这是要在财力上支持她,让她施展拳脚。
乔曦的身份虽比不上二殿下,可碾压他们真的只是动动嘴的事,他要仔细想想。
“父亲,”乔宁黛没给乔二爷多余的时间,“乔曦那边还在等女儿的回话。”
“乔曦是怎么与你说的?”乔二爷再次问道。
乔宁黛已经不耐烦了,却又不得不按捺住心里的烦躁,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乔曦那边只说,可以再宽限我们一个月,给最低的利息。当初,女儿打着乔曦的旗帜到她的钱庄借银子,没有抵押物资,只凭女儿与乔曦的关系就借了几万两。因为怕中途有什么变故,所以女儿都是借了银子后,第二个月就把银子还上了,这样有借有还了两次,在钱庄的信誉还是不错的。这次,女儿把银子借给言家,没想到言家携款潜逃,女儿这边已经让人找了一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乔曦这边的期限也到了,无奈之下,才想找她再宽限点时间。乔曦答是答应了,可是要女儿把手续补齐全,毕竟她要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
“这样听来,似乎也没什么,都是正常的程序。”乔二爷自言自语道。
“父亲,您大可放心,乔曦是开钱庄的,这点诚信她还是有的,不然,怎么赚钱?至于我们能不能还上银子,只要时间充裕,这些都不是问题。女儿已经与赌坊的人谈好了,等拿到钱,女儿直接把银子弄到赌坊,钱生钱。现在,女儿唯一担心的
是,算上我们的宅子与铺子,还能从乔曦那里拿到多少银子。因为要除去上一次女儿借走的几万两,剩下的,才是我们这次能拿到的。”
这也是乔二爷琢磨的事。
银子生银子。
自然是基数越大,生得越多。
因为他们不仅要靠这笔银子解决这两个月“蜀绣楼”亏空的问题,还要把言家带走的几万两空缺补上。
这是最基本的,不管镇远侯最后要辅佐的人是不是二皇子,他们都要把这个姿态表现出来,至于后面乔曦会不会主动拿出银子帮衬他们,都是后话了。
“如果乔曦那边没问题,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良久,乔二爷终于做了决定。
乔宁黛面色一喜,“父亲,那房契……”
乔二爷朝毕翠秋看去。
毕翠秋立即转身进了内间,很快,就拿出两张契约,交给乔宁黛的时候,还是很犹豫。
乔宁黛保证道:“娘,你放心,在这件事上,乔曦不敢对我们动歪脑筋,她不过是要个凭证,好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只要我们下个月还她点利息,她肯定不会催我们还款。本金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我们赖不掉,她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她多收一个月的利息,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只要我们拖个两三个月,等二殿下的事定下了,我们不用还乔曦银子,她也巴结上了二皇子,怎么都是双赢的局面,乔曦不是傻子,有什么不愿意的?”
毕翠秋这才稍稍安了点心。
就算最后镇远侯辅佐的不是二皇子,乔曦也不亏。
就像女儿说的那般,本金在契约上写着,他们赖不掉,乔曦多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多给一个月的利息。
乔宁黛又与乔二爷商量了几句,才带着房契离开。
她没有立即返回“梧桐阁”,而是硬生生地拖到了第二天。
乔宁黛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被乔曦看出她很着急,该有的姿态得有。
乔曦照例是在“梧桐阁”与乔宁黛见面的。
乔宁黛连着两天找乔曦,还进了“梧桐阁”,不仅侯府里的众人心里惊讶,就是外面观望的人也惊讶。
再联想到乔曦在锦城放的话,机警的,开始追查二皇子的行踪了。
二皇子这段时间一直在静养,不仅没上早朝,连面都不曾露过,大家很怀疑,二皇子还在不在京城。
外面的风起云涌,乔曦是无暇搭理了,她正与乔宁黛算着一笔笔账目。
宅子的折算,“蜀绣楼”的折算,以及之前乔宁黛该连本带利还的银子,加加减减,算下来,乔曦还要给乔宁黛两万两银子。
“才这么点?”乔宁黛很不满意。
乔曦难得心情很好,说道:“虽说京城寸土寸金,可二房的宅子位置比较偏,还很小,我给你的是市价。最值钱的‘蜀绣楼’,位置很好,两层楼的商铺,在京城是很值钱,所以我在价格上也没亏待黛姨娘,若是黛姨娘不满意,我们可以不做这笔生意。我
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从不强人所难。”
乔宁黛顿时就黑了脸。
乔曦给她的价格自然是最高的市价,可除去之前的债务,她到手的只有两万两银子,与她预期的差不多,可却是太少了。拿到赌坊,就是立马就全部借出去了,回到手里的利息,扣除赌坊的那部分,她拿到手里的也不会有多少。
乔曦把账本一合,“要不黛姨娘再想想吧,只不过,今儿,我们得把这个月的银子算清楚了。”
乔曦也很直接,要么把房契给她,她把银子借给乔宁黛,要么乔宁黛把房契带回去,直接清账。
“你写契约吧。”乔宁黛不再由犹豫。
早点把银子拿到手,送到赌坊,早点放出去,早点算利息。
至于其他的,等到时候再说。
乔曦冲钱庄的管事点了点头。
后者按照公文格式,写了一份严谨的借贷凭证,原本是一式两份,只不过乔曦这次一式三份,其中一份送到官府备案。
“乔乔,你什么意思?”乔宁黛在仔细审查了契约,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把契约收好,最后还不忘再质问一句。
乔曦说道:“我也是想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沾亲带故,真要较真没脸的也是我们,所以想直接在官府备案,到时有什么纷争,直接走第三方,总比我们两家人在那里扯的好。你背后是二皇子,我背后是镇远侯府,万一有了矛盾,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对我们两家都不好。”
乔宁黛似信非信地看着乔曦。
不得不说,乔曦的话有几分道理。
拿到官府备案,对两人都是一种保障。
而且,契约她仔细看过了,上面没有一个字与二皇子和镇远侯有关,就是打官司,也是乔家二房与四房的事。
“事情已经办妥了,乔乔,可以把银子给我了吧?”乔宁黛确实着急。
乔曦也不多话,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乔宁黛。
乔宁黛确认金额无误后,带着丫鬟走了。
“小姐……”沈嬷嬷过来了。
乔曦把房契交给沈嬷嬷,“收着吧,下个月,就都是我们的了。”
黄芪咂舌,“黛姨娘有本事啊,手里居然有‘蜀绣楼’的房契!可是,这上面是陶雪的名字,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肯定是有的,不过不大,”乔曦不以为意地说道,“契约的名字虽然是陶雪的,可二皇子才是‘蜀绣楼’真正的户主,是陶太傅当年买下来,送给二皇子的生辰礼物,陶雪可是白纸黑字,写了证明给二皇子。”
“一家人都算得这么清楚?”黄芪问道。
“算清楚得好,免得到时候起了龌龊,家宅不宁。”乔曦是很佩服陶明兴的手段的。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
自己也无法知道,或是控制什么时候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与其那个时候一家人窝里斗,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账目分清楚。
第394章 桃花会
不然,怎么会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说法?
陶雪是二皇子的大姨,是二皇子母妃的亲姐姐,原则上她是向着二皇子的,不出意外的话,陶雪的夫家也是二皇子子这边的,却不是绝对。www.uu234.net
二皇子只是单纯的失利还好,万一被贬,或者性命不保,陶雪的夫家还不是要另寻出路。
所以,那些东西,在交给陶雪前,都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上面虽然是陶雪的名字,可实际拥有人是二皇子。
在乔家二房进京后,为了彰显他对乔二爷的信任与重用,“蜀绣楼”的房契也交给了乔二爷。
想到这里,乔曦不禁冷笑。
为了积攒实力,二皇子也是拼了。
当然,二皇子做这些也是心里有数的,房契放在乔二爷那里,只是一张废纸,乔二爷又不能拿去改名字。不过是给乔二爷一枚定心丸,让他更卖力地为自己办事罢了。
“小姐,这上面是陶雪的名字,我们到时候收铺子,会不会很麻烦?”黄芪不放心地问道。
“不管房契上是谁的名字,只要房契是真的就行,”乔曦并不是很担心,“钱庄与乔宁黛的贷款合约上写得很清楚,‘蜀绣楼’是乔宁黛抵押的资产。不管陶雪知道不知道,我与乔宁黛的合约是有效的,是受皇朝律法保护的。不管这房契是乔宁黛偷的,抢的,还是光明正大地拿的,总之,现在在我手里,我就是强行收了铺子,公堂上也没我的事。”
她现在是定国侯府长房长媳,是镇远侯的外孙媳妇,公堂上那些人官官相护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
陶雪的夫家再厉害,与镇远侯府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她按照程序借银子给乔宁黛,乔宁黛拿的房契也没有问题,所以,她收走铺子,也是不违法的。
解决了乔宁黛这边的事,乔曦也轻松了不少,从冯嬷嬷手里接过今儿门房收到的拜帖,看到最上面的一张,顿了顿。
“霓裳郡主?”
“是啊,小姐,这张是霓裳郡主亲自下的帖子,是凤氏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乔曦点头。
门房接到的拜帖都会统一送到凤氏那里,凤氏看过之后,再发放到各个院子里,这张帖子是霓裳郡主下的,凤氏自然要“特意”送过来。
“桃花会?”乔曦翻开帖子看了一眼。
京城的贵妇们热衷举办各种花会,之前她才去长公主府里参加了杏花会,现在又轮到桃花会了。
贵妇们出门的机会不多,各种花会就成了她们暂时离开后院的机会,只要没有大的矛盾,但凡这种帖子一般都会应下来。
只是,霓裳郡主给她下帖子就有意思了。
“小姐,举办花会的是吏部尚书府,吏部尚书的女儿与霓裳郡主关系很好,曾经是霓裳郡主的陪读,这次,吏部尚书府举办桃花会,是给定国侯府下了帖子的,不知为何,霓裳郡主单独给小姐下了帖子,还是以主人的身份。”
以霓裳郡主与巫宝艳的关系,她以主人的身份下帖子无可厚非,可单独给乔曦
下,就耐人寻味了。
讲真,乔曦不认为自己与霓裳郡主的关系有多好,不过是那日在长公主府上见了一面,霓裳郡主私下与她说了两句话,而且,并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入了霓裳郡主的眼。
花会结束,她与霓裳郡主再无半点交集,对方犯不着特意给她下帖子。
除非……
乔曦眼底眸光微闪。
长公主是最早支持老皇帝夺嫡的,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长公主都是老皇帝那一派的。现在,她代表镇远侯做了那么多事,老皇帝肯定坐不住了,借着长公主与霓裳郡主要从她这里套话了。
镇远侯虽然没有公开支持二皇子,可她代表镇远侯表露出来的举动,透露出来的讯息,都在指明镇远侯最后的人选是二皇子,老皇帝没点动作才怪。
皇位是老皇帝的皇位,皇子是老皇帝的儿子,他要哪个儿子继承他的位置,自然是他说了算,和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镇远侯说辅佐老二,那皇位就是老二的了?
那是不是说,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全因为镇远侯的默许?
没有镇远侯的默许,他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
老皇帝的威严被镇远侯再一次挑衅,还挑衅地这么赤、裸,这么不留情面,这么打脸。
“小姐?”见乔曦一直没有说话,冯嬷嬷不确切地唤了一声。
“放下吧,等会我回个帖子。”
既然是郡主亲自下的帖子,怎么说她也要回个帖子才显得正式。
至于霓裳郡主是真心邀请她赏花,还是帮老皇帝试探,到时候就知道了。
凤氏那边并没有特意派人过来问乔曦,反正这是“梧桐阁”自己的人际交往,乔曦自己拿主意。
两日后,带着欢愉的心情,乔曦跟着凤氏与常昱莲出门,到了吏部尚书府。
虽然这不是乔曦第一次参加圈子里的活动,可众人还是十分排外地自动忽略了她。
哪怕她与凤氏等人一起下的马车,哪怕她与常昱莲一左一右站在凤氏身边,过来寒暄的贵妇们压根就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过。
这点,乔曦倒是能理解。
虽然大家私底下都站队了,可像镇远侯这样挑明了的却是没有。
现在,在外人眼里,她是二皇子一派的人,不管谁和她走得稍微近一点,外人难免会多心。
这个时候,水有多深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特别是被老皇帝知道了,那就呵呵呵了。
所以,大家对她避而远之,是最好的态度。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尚书府,跟着婆子到了二门。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因为家里来的客人都是女眷,所以吏部尚书到外面和同僚喝酒去了,这样,客人们也没那么拘谨。
为了这次的桃花会,巫夫人做足了准备工作,事无巨细力求做到完美。
圈子里的人都是讲究的,特别是勋贵
圈,那品味是用底蕴熏陶出来的,比如,喝茶的茶杯都是有讲究的,更别说今日的重头戏,桃花了。
尚书府内有个专门的院子,全种上了桃花,因为目的是观赏而不是结果,所以每一株桃花树都很矮小,枝丫却十分茂盛,正是花开的时节,满院的粉色让不少夫人找回了少女心。
其实,花会对这些妇人而言,并不是多正式的宴会,可能出门走走,心情也是好的,更何况,男人们不能出面的事,还得这些妇人来帮衬。
所以,久而久之,这样的花会就成了贵妇们大显身手,为男人拉帮结派,为利益游走的聚会了。
乔曦跟着凤氏在圈子里转了一圈,巫夫人带着女儿过来了,“侯夫人,顾大奶奶,顾二奶奶。”
“巫夫人。”凤氏客套地回了一句。
“今儿人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侯夫人多担待,”巫夫人对凤氏的态度谈不上谄媚,却格外用心。
乔曦偷偷撇嘴。
所以,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好处。
“巫夫人言重了,巫夫人举办的桃花会,哪一年不是京城的重头戏。年年看桃花,每年都看不厌,院子里都是老桃树了,也只有这样的老桃树才能开出这么娇媚的花。”
“侯夫人谬赞了,”巫夫人谦虚地说道,“尚书府里的桃花不过是被大家吹捧得厉害,哪能与圈子里的比。这些桃花能入侯夫人的眼,也不枉它们花开一回。”
乔曦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巫夫人不着痕迹的奉承,心里暗暗点头。
所以,要想在圈子里混得八面玲珑着实不容易,不仅是门技术活,还是门智商活儿,蠢笨点的,真活不下去。
“顾大奶奶。”身边娇啭的声音唤回了乔曦发散的思维。
循着声音看去,是名十四五岁的姑娘。
脸盘有点圆,透着婴儿肥,身量中等,有些偏胖,不过气质很温婉,典型的大家闺秀模样。
巫宝艳的样子,颠覆了乔曦对贵女们的认知。
实在是,她接触的圈子里的美人儿,都是弱不禁风的那种,第一次见到如此健康体型的,难免惊讶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眨眼就恢复了正常。
乔曦打量巫宝艳的同时,巫宝艳也在打量着乔曦,所以没有错过乔曦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
与她每次见到的不同,乔曦眼底的惊讶没有带上鄙视与嘲讽,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原本对乔曦的好奇带上了几分好感,巫宝艳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
“顾大奶奶第一次到桃园吧,我带你到处转转。”
乔曦征求地朝凤氏看去。
凤氏点头,“跟着我们这群老婆子可没什么好玩的,你跟着巫小姐四处看看吧,桃园的桃花在京城圈子里享负盛名,值得一看。”
常昱莲跟着乔曦一起,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就被自家表妹叫住了。
常昱莲向乔曦介绍后,歉意地跟着表妹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第395章 谁试探谁
巫宝艳羡慕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对乔曦说道:“顾二奶奶与她表妹打小关系就好,顾二奶奶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两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话。顶 点 X 23 U S圈子里,姐妹俩关系能这么亲密的,着实不多了。”
乔曦诧异地看向巫宝艳。
巫宝艳有所察觉,迎上乔曦的目光,“顾大奶奶肯定觉得奇怪吧,怎么第一次见面,我就这么口没遮拦。”
乔曦笑了笑,没有回答。
巫宝艳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啊,这些我早就有感触了,只是圈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装,稍微一点过激的话,就会引来旁人的指指点点和揣测。今儿在顾大奶奶面前这么一说,也是因为我知道顾大奶奶与她们不同,顾大奶奶不是乱嚼舌根的人,更不会在外面搬弄是非。”
对巫宝艳看是褒扬的话,乔曦不置可否。
巫宝艳带着乔曦到了桃园。
“这院子是我祖母侍弄起来的,有的桃树都有十几年的树龄了,比我的岁数还大。顾大奶奶,你也知道,圈子里盛行开花会,我祖母自然不能落后,随着我父亲的官职越来越高,我们家也终于有了开花会的资格。我娘亲嫁给我父亲的时候,我父亲还不是吏部尚书,这些桃花都栽种在我祖母的庄子上,直到我们父亲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才把桃花移栽过来。我家举行了四五年的桃花会,众人都以为这些桃树的树龄小,其实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巫老夫人倒是很有先见之明。”乔曦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巫宝艳赞同地点头,“可不是,不然等我父亲坐到尚书的位置,我家要开花会,还得等好几年呢。”
乔曦明白,巫宝艳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规矩,京城的贵族圈就流行开花会。
不管是普通官宦还是勋贵圈,只要你有拿得出手的院子,拿得出手的花卉,你就可以下帖子。
于是,花会成了普通官宦圈子与勋贵圈交集的媒介。
有的人更是早早地就开始准备花木,只等着自己够资格了,也开一场让人流连忘返的花会。
花草还好一些,临时准备也来得及,东拼西凑总能凑到一些。可花木的话,就算是临时移植,也得等它们移植成功,开花了才行。所以,一些有心计,有能力的,早些年就开始准备,等男人的资格到了,移植到院子里养三五个月,就开始筹备花会。
当然,不是每个提前准备的到最后都能如愿开花会,没资格的,花木栽种得再好,也只能憋屈地等着。
“这样的话,那我也要早点准备了。”乔曦调侃了一句。
巫宝艳却是很认真地帮乔曦分析道:“常见的,稀罕的花木,京城里的各府人家都基本上承包了,要想再找别的花木,怕是不容易了。”
稀罕的花木,成本大,不容易栽活,专业的匠人也不容易找,单靠摸索经验的话,成了还好,没成怕是要肉疼死。
而且,太金贵的花木平日里维护起来也很麻烦,再来个去年开花,今
年不开花的,比伺候人还难。
所以,京城贵妇们种的花木都是常见的,好养活的。
可这种大众花木种类就那么多,早就被各府承包了,要想找不重样的,还真不容易。
“我就是随口说说,以我的性子,也弄不好这么金贵的东西。”
巫宝艳跟着笑了笑,“顾大奶奶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霓裳郡主单独给您下了帖子。”
乔曦朝巫宝艳看去。
、、捂着嘴偷笑,“我母亲下帖子那日,正好霓裳郡主从宫里出来,顺道来看我,听到我母亲正要派人送帖子出去,就嚷着要单独给你下个帖子。霓裳郡主的性子就是这么随性,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她会巴巴对你好,就说当初,我给霓裳郡主当伴读的时候,我母亲还担心霓裳郡主身份高贵,会待我不善,却不想,我与霓裳郡主还成了手帕交。”
“那是郡主的性子好。”乔曦恭维了一句。
“霓裳郡主是真的很好,等你与她熟识了就明白了。”
呵呵,外面那些关于霓裳郡主的传言,难不成是假的?
巫宝艳没发现乔曦眼底的嘲讽,继续帮霓裳郡主说着好话,“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霓裳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巫宝艳边说边斜眼睨着乔曦,小手放在下巴处,迈着老成的八字步,围着乔曦转了一圈,“和旁人没有区别啊,怎么就入了霓裳郡主的眼。”
“可不就入了本郡主的眼,本郡主看着顾大奶奶心里就喜欢,你有意见?”一道故做高傲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霓裳郡主。”不管乔曦愿不愿意,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都是自家姐妹,顾大奶奶这样,本郡主可要生气了,”虚扶乔曦一把,霓裳郡主笑着说道,“本郡主也不是第一次与顾大奶奶见面了,打第一眼起,顾大奶奶就合本郡主的眼缘,要是顾大奶奶不嫌弃,本郡主可否称呼你为乔乔?”
“郡主真是折煞臣妇了。”乔曦学着贵妇们的模样,夸张地说道。
霓裳郡主握着乔曦的手,用力拍了拍,“是本郡主唐突了才是,还请乔乔不要见怪。”
“承蒙郡主厚爱,是臣妇的福气。”乔曦感动得稀里哗啦。
霓裳郡主微不可察地皱眉,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乔乔这话就生分了,既然本郡主都叫你乔乔了,你也不要自称臣妇了。”
“这……”乔曦犹豫着,没敢应下。
巫宝艳接收到霓裳郡主的暗示,忙帮腔说道:“乔乔,我们几个岁数都差不多,你虽然出阁了,却比我们小,我们托大,在你面前自称姐姐,你也不要与我们生疏了才是。”
“多谢霓裳郡主的厚爱,我只是担心,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本郡主的话就是规矩!”霓裳郡主霸道地说道,“乔乔你不用担心,本郡主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在本郡主面前,你不用拘谨。”
乔曦嘟囔了几句,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一个字都没蹦
出来,只重重地点头,“只要郡主不嫌弃,我自然是把郡主当朋友的。”
扭捏地与霓裳郡主说了几句话,乔曦带着丫鬟依依不舍地去找凤氏了。
“郡主,这个乔曦也不怎么样嘛。”
看着乔曦的背影,巫宝艳的语气尖锐,一点也不掩饰话里的鄙视。
霓裳郡主翻着手掌,看了一眼指甲上新染的粉色,不经意地说道:“你以为乔曦就这点本事?”
“难道不是吗?”巫宝艳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模样,“几句话就被我们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们若是再与她多说几句,她八成要掏心掏肺了。”
霓裳郡主眼底露出不耐,“乔曦若是真的那么蠢笨好哄,镇远侯又怎会让她一个人到锦城,处理军营与马场的事?”
“郡主,您的意思是,乔曦在与我们演戏?”巫宝艳脸上满是戾气。
她戏耍乔曦是一回事,乔曦反过来敷衍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真假假吧,”霓裳郡主不确切地说道,“我们试探她的时候,她也在试探我们。”
“在我们面前玩心计?一个商女而已,不过是运气好,嫁给了顾将军,成了镇远侯的外孙媳妇,不然,以乔曦的出生,想跻身我们的圈子,这辈子都不可能!”
“可偏偏乔曦的运气就这么好。”
闻言,巫宝艳不禁多看了霓裳郡主一眼。
霓裳郡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就事论事而已。
巫宝艳眼珠子一转,说道:“郡主,需要我与乔曦多接触接触吗?”
“不要太刻意。”
“郡主放心。”
得了霓裳郡主的话,巫宝艳心里有底了。
虽然不明白霓裳郡主为何对乔曦如此在意,可为霓裳郡主办事,是她的荣耀,也是她的任务。
……
今儿来的女眷,比上次到长公主府的人多多了,且大多都是乔曦不认识的。
因为上次到长公主府上去的,都是勋贵圈里的人,今儿来的,还有普通官宦圈的人,很多都是乔曦没接触过的。
京城的桃花比锦城的晚开一个月,所以,虽然已经要进入初夏了,桃园的桃花却开得正艳。
为了应景,也为了大家能更尽兴地欣赏桃花,午膳便摆在了桃园。
因为都是女眷,所以大家也很随意,没有按照身份地位来坐位置,而是与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看是随性的举措,可在乔曦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熟悉的人,自然都是身份相当的人,能坐在一起的,都是地位相似的人,区不区分,真的没什么区别。
乔曦自然与常昱莲坐在一起,一起的,还有常昱莲的表妹。
因为不熟,再加上那位表妹刻意的疏离,几人之间没什么交流。
“霓裳郡主来了。”
开饭前,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纷纷起身。
第396章 真让人烦恼啊!
霓裳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是她身份带来的荣耀。
看看。
这群人中,有的都到了当祖母的年纪,可在她面前,还是得弯腰屈膝,还是得低眉顺眼。
“大家随意就好。”霓裳郡主和蔼地对众人说道,“今儿聚会,就是图个高兴,大家抛开身份,这些规矩就免了吧。”
霓裳郡主的话得到众人的奉承,在大家的簇拥下,霓裳郡主与巫宝艳走到了乔曦这桌。
乔曦愣了一下。
她这桌不是主桌,霓裳郡主作为与巫宝艳交好的上位者,半个主人的身份,怎么也不会坐到她这桌。
倒是她身边的常昱莲反应迅速,慌忙起身,“霓裳郡主。”
霓裳郡主摆手,“随意,随意,顾二奶奶这样,本郡主都不敢落座了。”
“霓裳郡主这话就让臣妇惶恐了。”常昱莲也半开玩笑,说了一句。
“乔乔,我们一起。”巫宝艳坐到乔曦的另一边,冲她俏皮地眨眼。
饭桌上,众人倒是很活跃,或许是因为霓裳郡主的亲民,乔曦这桌的人都放下了拘谨,话也多了起来。
虽然食不言寝不语,可今儿聚会本就是图热闹,再加上霓裳郡主带头,所以桃园的气氛很是活跃。
期间,巫宝艳仗着自己主人的身份,给乔曦夹了几道菜,都是尚书府厨子的拿手菜,乔曦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诶,我现在才发现,今儿的菜式都以桃花为主。”饭桌上,不是谁惊讶地说了一句。
乔曦朝碗里的红烧肉看去,确实发现了桃花花瓣。
不仅是红烧肉,桌上的每样菜式都放入了桃花点缀。
或者用整朵桃花摆盘,或者用花瓣入菜,那道樱桃肉,放的不是冰糖,而是桃花花蜜,更别说喝的是桃花酿了。
“不止呢,”巫宝艳显摆地说道,“这道香酥鸡,就是吃桃花长大的。”
“鸡是吃虫的吧?”一少女不确切地说道。
巫宝艳解释道:“我家的鸡,是放养在桃园的,喝的是桃花露,吃的是桃花,当然,也有桃花树下的虫。”
“真的假的?”呛声的少女不相信,夹了一块香酥鸡,细细嚼了。
“怎样?”巫宝艳挑眉问道。
“好像……真有桃花的味道。”少女不确定地说道。
巫宝艳愈加得意了,“这道菜是我的最爱,小鸡要选刚孵出来的,从小养在桃园,这样才能改变肉质。因为是放养,所以鸡肉一点也不柴,身上也自带桃花的香味。”
乔曦额角抽了抽。
桃花鸡?
想当初,她在农家乐吃了不少樱桃鸡!
不过是个噱头,还传得神乎奇乎了。
不过,也由此看出了巫夫人的手段。
京城举办花会的贵妇不少,都在吃食上用尽了手段,不得不说,巫夫人此举,开拓了众人的思路,想必日后的花会,在吃食上也会有更多的花入菜。
不管是哗众取宠还是别树一帜,巫夫人作为尝试的第一人,会
成为圈子里众人吹捧的对象。
日后,不管是哪位贵妇效仿巫夫人的举措,都会先赞誉巫夫人,然后谦虚地说到自己的菜式。
“乔乔,你尝尝。”巫宝艳用公筷给乔曦夹了一块香酥鸡,递到乔曦碗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乔曦细细尝了,“香酥中有很浓的桃花香味,不刺鼻,清清淡淡,回味无穷。”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多吃点,看你瘦得。”
“顾大奶奶确实清减了,我记得上次见到顾大奶奶的时候,顾大奶奶看上去要健康一些。”一名少女咬文嚼字地说道。
乔曦抬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少女模样中等,身上的衣服料子也算不上多好,怯生生的目光,显得小家子气。
只一眼,乔曦就断定这个姑娘只是官宦圈里的一名官家女。
其实,以巫尚书的身份,巫夫人举办桃花会,最多也只能邀请官宦圈里的贵妇们,可因为巫宝艳是霓裳郡主的伴读,而霓裳郡主对巫宝艳不一般的情谊,屈尊降贵,每年都来桃花会,增加桃花会的分量,这样,巫夫人给勋贵圈下帖子的时候,勋贵圈的贵妇们看在霓裳郡主的面子上,自然要来参加。
而且,霓裳郡主还会用自己的名义给一些王公贵族和世家下帖子。
谁敢不买霓裳郡主的面子?
霓裳郡主身后是长公主,长公主身后是老皇帝!
所以,外人对霓裳郡主单独给乔曦下帖子并不意外。
乔曦是定国侯长房长媳,是顾瑾臻的嫡妻,更是镇远侯的外孙媳妇。
老皇帝忌惮镇远侯。
现在镇远侯与顾瑾臻都在南疆,老皇帝只能拿捏乔曦。
可要老皇帝亲自出马,未免“太欺负”人了,所以,由霓裳郡主代劳,刚刚好。
少女冲乔曦笑了笑,很腼腆。
“是啊,先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瞧,顾大奶奶确实比上次瘦了些。”
那少女不过是起个话头,后面要如何发挥,全是这些人的事了。
乔曦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桃花酿,嘴里溢满了桃花清淡的香味,连带着心情都晴朗了几分。
“我岁数小,还在发育,抽条很正常。褪去婴儿肥,我正在向少女迈进。”
乔曦无厘头的话,让众人一噎。
这话要怎么接?
巫宝艳笑了,“乔乔,你可真会开玩笑,你吓到大家来了。”
乔曦无辜地撇嘴。
那人讪笑,“顾大奶奶这玩笑可开大了。”
本是顺口接的一句话,却让人听出了责备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乔曦不懂事。
乔曦扯了扯嘴角,还没等她反驳回去,担心话题被她带偏,就有人急吼吼地说道:“顾大奶奶往返京城与锦城,期间又要操持那么多事,可要多注意身子。”
“多谢夫人提点,”乔曦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都是份内之事,说不上辛苦,为了皇朝的百姓,为了皇朝的安危,我定当尽力。”
众人纷纷附和地称赞了几句,“顾大奶奶
,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别的地方我们帮不上忙,可筹集点物资什么的,我们还是能力所能及的。”
“是啊,顾大奶奶,不要客气,一定要告诉我们。”
“多谢各位夫人,我一定不会客气的。”乔曦从善如流地说道。
另一桌的凤氏一直留意着乔曦这边的动静。
听着众人绕着弯子的话,凤氏心里一阵冷笑。
蠢货!
以为这样就能从乔曦的嘴里套话了?
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霓裳郡主突然接过话茬,“乔乔这般为顾将军谋划,等顾将军凯旋,一定要狠狠搜刮顾将军一顿,不然,对不起你的付出。”
“霓裳郡主说得太对了,只可惜,爷早就说过,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从他手里搜刮地再厉害,最后也是我自己搜刮自己的,因为那些原本就都是我的。”说完,乔曦还十分遗憾地撇嘴。
霓裳郡主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巫宝艳忙打圆场地调笑道:“乔乔,这话你可真敢说!顾将军维护你,把他手里的都给你,你就当真不给顾将军留着点?”
这话有戳人**的嫌疑了,可因为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而且,桌上的气氛出奇的“和睦”,仿佛大家只是调笑了几句,问的都是无伤大雅的话题。
既然这些人有脸问,乔曦有什么不好意思答的?
“我也想轻松一点啊,可‘梧桐阁’里库房的钥匙在我手里,册子在我手里,就是爷暂时寄放在外祖母那里的东西,我也可以自由支取,更别说他交给我的给房契、地契和银票。说句显摆的话,那些房契、地契现在都是我的名字,几个庄子,因为要供给沈家军的物资,所以我才没动。不过,我想爷回来了,还是要催我去办手续。爷走之前就说了,全过到我的名下。我也很烦啊,从没接触过这些,若不是外祖母的人在帮衬我,我八成会弄得乱七八糟。”
抱怨的话,听得众人磨牙。
这哪里是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分明是显摆顾瑾臻对她的宠爱,顾瑾臻名下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乔曦的名字,就是那几库房的战利品,也任由乔曦支取,这是多大的恩宠?
“哦,对了,还有那个山庄,就是侯夫人以前筹备秋宴,招待大家的山庄,现在也是我的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周围的咬牙切齿。
个别幸灾乐祸的,偷偷朝凤氏看去。
定国侯府的秋宴在京城可是很出名的,圈子里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凤氏手里的那个山庄。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近郊,拥有那么大一座山庄,上面还有个小猎场,真真是圈子里土豪的存在。
原本以为,一个官宦家的女儿,运气好,得了这么一个山庄,原来是鸠占鹊巢,霸占了人家元配嫡妻的嫁妆,耀武扬威地拿来招待圈子里的人。
这些年凤氏有多的得意,现在就有多不堪!
这年头,苛待继子的人多了去了,还真没有谁像凤氏这般不要脸面的。
现在,乔曦这么状似无意地说出来了,还是这么不屑的语气,可见有多打脸!
第397章 看看都不行吗
“原来那是顾将军的山庄啊,我们还以为是侯夫人的。也难怪,每年侯夫人都在山庄举办秋宴,我们都以为那山庄是侯夫人的,毕竟都是侯夫人的人在打理,每年招待我们的时候,也是圈子里规格最高的。特别是在山庄待客的时候,侯夫人那副热情的模样……原来是借的顾将军的山庄。对了,是前侯夫人的陪嫁吧?也亏得顾将军大度,把山庄借给侯夫人十几年,还不声不响的。害得你们把山庄收回去的时候,我们还误会,以为你们与侯夫人有什么矛盾,居然抢了侯夫人的陪嫁山庄,结果是我们乌龙了。说来,也不怪我们,谁知道那个时候京城坊间怎么会传出那样的流言,害我们被误导,误会顾将军与顾大奶奶了。”
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的,自然是与凤氏交恶过的夫人。
她也不是真心站在乔曦这边,不过是找机会打凤氏的脸罢了。
场面一下变得很难看。
涉及到后宅**就算了,还是勋贵圈的后宅**,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官宦圈里的人,怎敢发表意见?
凤氏一言不发,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那难看的眼神带上了浓烈的杀气。
常昱莲坐立不安,悄悄扯了扯乔曦的袖子。
乔曦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都是一家人,不存在谁占了谁的便宜,再说,山庄放在爷手里,也是闲置,侯夫人用来举办秋宴,也是以侯府的名义,作为侯府的一份子,爷有什么不愿意的?若不是因为我婆婆的遗嘱,我们也不会把山庄收回来另做他用。”
从乔曦对凤氏与沈媛的称呼,外人听出了她对两人的区别。
“那个山庄,我听说里面收留了一批孩子?”问这话的是巫宝艳。
众人都朝乔曦看去。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在确认,不过是想套点别的消息。
乔曦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按照侯爷和将军的意思,安排了一批孩子,刚启蒙一个月,还不知道成效。”
“怎么会弄到山庄,之前都是在别的地方。”
“又不是需要偷偷摸摸的事,在哪儿都一样,关键是孩子们能学多少,学到什么程度,山庄近一些,我也可以随时过去看看情况。其实,就是一无心的举措,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不用想那么多。至于镇远侯之前用来培训孩子的基地,嗯,侯爷有别的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一个妇人,哪会知道男人们的事?
若不是鲁老夫人把手里的事物交给她,她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
“乔乔,你见到沈家军了?”巫宝艳羡慕地说道,“皇朝的人都知道,镇远侯手里的沈家军才是真正的沈家军,是当初跟着镇远侯帮高祖皇帝打下皇朝的沈家军后裔,人数不多,却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从未在人前露过脸,可在镇远侯的带领下,打了不少胜仗。南疆那边,我们与蛮夷的几次大作战,都是真正的沈家军开道,才赢得那么漂亮。”
巫宝艳的兴奋带动了周围的人,众人纷纷附和,说着对沈家军的敬畏。
管这些敬畏里有几分是真实的,至少现在这些人表现出来了敬佩。
“可惜啊,就是无缘一见,”巫宝艳遗憾地说道,“别说我了,就是我父亲都没见过。”
“沈家军神龙见首不见尾,岂是我们轻易能见到的?”不知谁尖酸地说了一句。
乔曦笑了,“军人、军属是重点保密对象,他们的资料若是轻易泄露出去了,对他们与家人的安危都是巨大的威胁。我们总不能在沈家军为皇朝百姓的安危付出的时候,把他们的家属放在危险中吧?”
“那倒是,”巫宝艳极力附和乔曦的话,“所以,我听说,沈家军的家属都是被安置在别的地方?也是在军营里吗?”
忽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曦,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没有。”
“怎么会?”巫宝艳不大相信,“乔乔,就像你说的,万一被人要挟,那……”
“沈家军很低调,他们的家人也很低调,都是跟了侯爷三代以上的人,这点素质与觉悟还是有的,谁没事的时候,为了吹嘘自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能他们就生活在我们中间,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人,称得上是无名英雄,更值得我们敬佩。”
“那是,那是。”
周围附和的声音有几许心不在焉。
“其实,你们想表达对沈家军与军属的敬意,可以募捐点物资、银子什么的,有多大的能力,尽多大的力,也是对沈家军的支持。”
众人敷衍地笑了。
笑话,有那些银子,可以买多少好料子,做几套时新的衣衫,谁愿意捐出去?
自己都还不够用呢!
乔曦端起桃花酿抿了一口。
若是真心要做,不用她说,这些人自然就会去做。
强人所难什么的,不是真心实意的,何必呢?
“乔乔,沈家军的人是不是特别厉害?他们是不是都骑战马?战马是不是与我们平日里骑的马不一样,更威风凛凛,更有本事?”巫宝艳越说越兴奋,止不住话头了。
乔曦眸光微闪,放下手里的酒杯。
“战马与普通马的区别,就像我们普通人与将士们的区别一样,上战场,是要保家卫国,是要杀敌的,不仅要自保,还要剿灭窥视我们皇朝的敌人,战马也是一样。在战场上,它们是将士们的伙伴,笨的,蠢的,没本事的,怎么上战场?”
“乔乔这次回来,带了战马?”
乔曦点头。
她这次回来的时候,是带着黑炭一起的。
嗯,依旧放在镇远侯府上养着。
巫宝艳的羡慕简直不要太明显,“乔乔,我能看看吗?”
“是啊,我们都还没见过战马,想瞧瞧。”
周围几个少女立马附和。
“这个,怕是不行。”
“为什么?只看一眼都不行吗?”巫宝艳可怜巴巴地看着乔曦。
“战马不是宠物马,我无法把它牵出来,让大家像宠物一般对它,那是对它的不尊重。而且,京城内也是有战马的,几个卫所里驯养的战马不少,在座的都是官家小姐,要看战马还不容易。”
“那不一样,卫所的战马也就比一般的马稍微强一些,又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乔乔,我只远远地看一眼都不行吗?”
“军队凯旋回京的时候,大家都有机会看到战马。”
可不,每次老皇帝的军队凯旋回京,为了彰显士气,笼络百姓的口碑,都会有游街活动,不仅皇朝的百姓汹涌而至,就是这些官家小姐也会躲到茶楼上偷看,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人,看战马的机会多了去了。
“顾大奶奶,我们只是仰慕沈家军,想瞻仰沈家军的战马,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用这种敷衍的语气,显得你多高高在上似的。”说话的是名少女,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
颇为配合的是,乔曦这桌的饭桌上是有长辈的,可长辈们没一个出来说话,或者阻止这些人的强人所难。
乔曦怎会在意?
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呛声的少女,“是不是高高在上,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愿意,你也没办法强迫我。”
语气能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明明先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一言不和了?”终于有长辈出来打圆场了,“顾大奶奶,你别在意,她们一是好奇,二是敬仰,所以才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乔乔,你要多注意身体,你要是瘦了,顾将军回来该心疼了。”
“可不,新婚燕尔的,顾将军就到了南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依我说啊,顾大奶奶,顾将军回来了,你得赶紧怀上个孩子,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有个念想。”
“就是,顾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你们聚少离多,孩子还是要趁早怀上,而且啊,说句难听的,战事说来就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总得有个后啊。”另一名夫人很是为乔曦着想地说道。
“顾大奶奶,你别嫌我们说话直接,我们是真心为你。”
“多谢各位夫人关心。”
……
梧桐阁。
“小小姐,南疆怕是要打起来了。”一回到“梧桐阁”,沈嬷嬷就忧心忡忡地说道。
乔曦心里一凛,“那边带的消息过来?”
见沈嬷嬷点头,乔曦问道,“有没有详细说明?”
“小小姐,带信的是‘十二煞神’中的一员,只留了个口信就急匆匆地走了,老奴猜测,这次怕是要大干一场。”
如果不是严重的军情,顾瑾臻不会让“十二煞神”送口信过来。
乔曦深吸一口气,“不急,等瑾臻那边做了安排,我们再说。”
边疆出了事,她与顾瑾臻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后面要如何安排,得等顾瑾臻那边的决断。
当然,若是顾瑾臻那边没有特别的安排,那么她就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第398章 巧合还是故意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朝堂上。顶 点 X 23 U S
第二天老皇帝上朝的时候就得到了南疆八百里加急战报。
事情比老皇帝想象得严峻得多。
没有一点征兆,战争说爆发就爆发,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小打小闹的游击战,而是真枪实弹的,面对面的几场激烈厮杀。
三场对战中,镇远侯的沈家军胜了两场,最后一场双方不输不赢。从早上打到傍晚,便各自收兵回了各自的阵营,听上去有点儿戏,可是战场上的事谁都说不清楚。
送战报的人是老皇帝的人,几场战役的大概经过信上写得很清楚,老皇帝就是想找茬也找不到借口,战场上的事转瞬即变,谁说得清楚?
这次作战的主力沈家军是年前老皇帝换上去的那一批,队伍中有老兵也有新兵,能有现在的战绩,说明大家磨合得不错,老皇帝已经很满意了。
但看南疆战事吃紧的程度,估计还有更大的战役在后面。
因为镇远侯请求支援了!
这是镇远侯镇守南疆几十年破天荒地第一次!
可见,这次战役有多严峻!
可是整个皇朝除了镇远侯之外,还真找不出一个人能与他并驾齐驱,也找不到一支可以与沈家军旗鼓相当的军队。
老皇帝因为一夜的焦虑,双眼猩红。
虽然看上去很疲惫,可心里的烦躁让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朝堂上的众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瑟瑟地埋着脑袋,谁知道老皇帝下一个点名的会不会是自己?
如果是旁的事情还好,可是去边关,上战场这种事情……
呵呵。
别说文官了,就是武将也都是不愿意的。
过惯了太平盛世的日子,谁愿意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用自己的性命去搏?
成了还好,升官进爵不在话下,可若是败了,性命都没了,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白搭。
见没人应声,老皇帝怒气冲天,“怎么满朝的人都找不出一个可以上阵迎敌的?”
能上战场的人自然是有的,可大家都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
习惯了把边关的事交给镇远侯,习惯了清闲的日子,哪还有当年的雄心壮志?
啪!
老皇帝一巴掌拍在龙椅上,朝堂上的众人纷纷哆嗦着跪下。
“怎么,我们皇朝除了镇远侯就再也找不出别的人了?那留着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是不是到最后,朕的位置也要留给镇远侯?”
“皇上息怒!”众大臣纷纷求饶告罪,却只字不提上前线之事。
南疆,南蛮子,擅长用蛊用毒。
一般的厮杀还好,加上这些龌龊的手段, 镇远侯都没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是他们?
这次商议无功而返,老皇帝带着滔天怒火回到御书房。
三皇子端木清已经候在那里了。
看到最器重的儿子,老皇帝脸色稍霁,“你怎么来了?”
“父皇,儿臣为南疆战事而来。”
老皇帝皱眉,“怎么,你想替朕御驾亲征?”
“父皇,之前儿臣在沈家军里呆过,与沈家军的将士们比较熟悉,儿臣过去,容易被大家接受。”
老皇帝挑眉,若有所思。
三皇子继续说道:“之前儿臣在沈家军,从一个小兵做到队长的位置,军中将领都认可儿臣的能力。儿臣认为这是儿臣的机会,既可以助儿臣树立军中威望,又可以助父皇拉拢人心,在百姓中笼络到更多的口碑。”
老皇帝没有应声,脸上却多了几分动容。
三皇子再接再厉地说道:“父皇,如果儿臣在军中拉拢到更多的军心与民心,日后兵符到儿子手中也是民心所向! 如果镇远侯在南疆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因为决策上的错误损失了什么,父皇要收回兵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最后这句话才是三皇子要说的重点,也是老皇帝心之所动的原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次南疆的战役及其严峻,把你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朕放心不下。”老皇帝是真的偏宠三皇子,所以即使知道这次是个机会,也不愿意三皇子御驾亲征。
想了想,老皇帝突然问道:“你二哥呢?”
三皇子诧异:“二哥不是在府中养病吗?”
养病?
呵呵!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有什么病可养的?你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你二哥府中,叫他滚过来见朕!”
“是,父皇。那儿臣去南疆的事?”
老皇帝还在犹豫,“朕再想想。”
三皇子得了老皇帝的旨意,回府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二皇子府,没见着人,府中的管事也说不出二皇子的行踪。
三皇子冷冷一笑,没多做停留。
留在御书房内的老皇帝,还没做出最后决定是否要三皇子亲征南疆,结果就有内侍进来说二皇子遇袭,受伤!
老皇帝震惊。
“怎么回事?”老皇帝心力交瘁。
南疆的事情还没搞定,儿子又受了伤,接二连三的破事儿,搅得他心神不宁。
内侍说道:“回皇上,二殿下在近郊的庄子上养病,得知南疆出了情况,匆忙赶回京城,没想到在路上遇袭。”
“谁这么大胆子?”
老皇帝不敢说在自己的统治下,皇朝太平盛世,但在京城,在天子脚下,还没有人敢如此猖狂,更何况遇到袭击的,还是皇子!
“查!给朕彻彻底底地查!”
颓废地坐到椅子上,老皇帝揉揉疲惫的眉心,“魏平,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
“南疆前脚战事吃紧,老二后脚就遇袭,太巧了,不是吗?”
魏平思忖了几秒,“皇上,奴才认为这两件事没有必然的联系。”
“哦,说来听听。”到底是上位者,习惯了疑神疑鬼,老皇帝不知不觉间就想了很多。
魏平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南疆的战事,不是镇远侯一人说了算。南蛮何时开战,如何开战,就是镇远侯也无法预测。这次
镇远侯是真的遇到硬茬了,否则以他的骄傲,不会请求增援。南疆蛮夷经过大半年的休整,早已蓄势待发,只是这几次正面交锋出乎镇远侯的预料。二殿下是听到南疆战事吃紧,才匆匆从庄子上赶回京城,之前没人知道殿下在庄子上 ,所以,奴才不认为两者有联系。而且,二皇子遇袭,谁得了好处?镇远侯还是南蛮子?”
老皇帝若有所思。
二皇子不是将才,南疆战事再吃紧,说句难听的,与二皇子都没有关系,老皇帝又不会派他去南疆,他受不受伤,与战事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联系。
“传朕旨意:让老二好好在府中养伤,其他的,等他伤好再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心里有怀疑,老皇帝还是让魏平替他跑了一趟皇子府,赐了不少药材,派了最好的太医。
比老皇帝更憋屈的自然是受伤的二皇子。
满心欢喜地带着谋士到了锦城,第一时间找到了镇远侯的基地与马场入口。
进是进去了,可里面空无一物,别说沈家军了,马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后知后觉的二皇子勃然大怒,认为自己被镇远侯戏耍了。在回京城的路上,他得知南疆战事吃紧,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被南疆的战事影响,所以镇远侯才调动了沈家军,所以他们赶到的时候马毛都没看到一根。
自觉自己运气不好,二皇子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生怕自己的行踪被几个兄弟和父皇察觉。
合着他的运气就该这么不好,路上遇到劫匪!
躺在床上,二皇子越想越愤怒,身上的伤痛折磨得他辗转反侧,心里的怒火挠得他一刻都不消停。
所以,当魏平带着老皇帝的赏赐到皇子府的时候,二皇子正躺在床上大发雷霆。
几位姨娘跪在地上,她们都是听到二皇子受伤的消息,匆忙赶来表关心的,只是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枪口上,只得由二皇子谩骂,听到魏平来了,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魏平是老皇帝的心腹太监,二皇子也要给几分脸色,感恩地让乔宁黛帮着接了赏赐,二皇子躺在床上挺尸。
三皇子府。
“老二回来了,还受伤了?”端木清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父皇那边,让谁来查这件事?”
“回殿下,皇上让卫所的人在查。”
端木清微微点头,不走刑部,直接让卫所查,一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二是对老二有所怀疑。
“乔曦之前调动了大批资金,又放话镇远侯有意辅佐老二,现在,南疆战事来势汹汹,老二突然受伤,你们说,这是不是镇远侯对老二的维护?”
“殿下,属下认为不是,”端木清谋士之一说道,“镇远侯请求增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管圣上派谁,也不会派几位殿下,没必要护着二殿下。”
“不一定,”一人反驳道,“镇远侯镇守南疆几十年,从未请求过增援,而今,偏偏在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突然要求增援,就是算准了几位殿下为了增加自身砝码,一定会从战功入手。刀剑无眼,谁知道最后在沙场上是杀人还是被杀?没准,还能帮二殿下去掉一个对手呢!”
第399章 难以决断
“那按照你的意思,镇远侯更应该把二殿下带到南疆去,帮其博取军功,这样二殿下更容易成事。顶 点 X 23 U S”
两派争论不下,端木清烦躁地皱眉。
“这件事先暂时放下,父皇已经对老二有了疑心,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殿下,那您赶赴南疆事……”
“父皇肯定会派兵,只是将领的人选绝对不是本殿下!”端木亲笃定地说道。
“殿下,属下认为,我们的重心还是放在京城。军功与民心固然重要,可殿下没有的军功,其他几位殿下也没有,但是殿下比他们多了圣心与民心。”
端清若有所思。
几个兄弟都不曾在军中任职,不知是父皇忌惮还是另有打算。直到上次他代替父皇御驾亲征到了军中,从小兵做到队长,至少军中将领认可了他的能力。
父皇这边,这些年一直让他帮着处理公务,他在民间也有一些威望和口碑。
而且,他最大的依仗是父皇对他的偏宠。
哪怕这段时间他状况频频,父皇明着削弱了他手里的权利,但是私底下在别的地方补偿了一些,所以在几个兄弟中,他仍旧是父皇心里“太子”的最佳人选。
纵使他没有把老二作为竞争对手,可老二到底是兄长。父皇这些年之所以没有立太子这也是原因之一。
后宫中,虽然他的母妃一人独大,可老二的母妃也圣宠不断。如果不是因为凤印在他母妃手中,他和母妃说不定还要被压一头。可以说他的母妃与老二的母妃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且老二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的外祖家。
这一直都是他的短板。
就是现在,他与老二斗得如火如荼,如果不是因为老二有个太子太傅的外祖帮他撑着,老二早就出局了
所以趁着现在父皇对老二有所怀疑,他应该斩草除根!
“殿下,二殿下名下的产业,除了‘蜀绣楼’,所剩无几,这是我们的最佳时机,而且属下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端木清颇有兴趣地朝谋士看去。
“殿下,黛姨娘最近频繁地向乔曦的钱庄借钱。属下买通了‘蜀绣楼’的伙计,‘蜀绣楼’早就入不敷出,为了维持账目平衡,乔二爷自己掏银子做平账目,以为系自己在二殿下身边的分量。”
“这倒有点意思。”端木清眼底的趣味更浓。
谋士继续说道:“殿下,若是二殿下的账目出了问题,黛姨娘还不上银子,闹大了,二殿下在圣上面前失了圣心……”
“远远不够。”端木清摇头,“本殿下与老二之间的争斗,你来我往几个月都是小打小闹,伤不了彼此的根本,别到了最后反倒让老四渔翁得利。既然要斩斩草除根,要的就是彻底摧毁。”
……
二皇子府。
二皇子烦躁地在床上躺了两日,到了“蜀绣楼”汇报账目的日子,乔二爷上门了。
这种事每次都是乔二爷亲自出马,这次也不例外。
二皇子名下基本上就只剩下了“蜀绣楼”,其他两个铺子虽然还在,可基本上已经没有进账。唯一值得二皇子欣慰是,两个铺面都是他自己的,不用担心亏本的事,只
要铺子还在,大不了到最后租出去就行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不到最后,二皇子也不愿走这一步,毕竟这样就意味着他输了。
因为身子不方便,所以二皇子是在软榻上召见乔二爷的。
手里有了银子,乔二爷的账面做得相当漂亮。
就连二皇子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个月‘蜀绣楼’生意不错。”
比不上鼎盛时期的账目,可也算是缓过了气儿。
乔二爷一脸春风得意,“殿下,‘蜀绣楼’的实力本就在‘锦绣’之上,现在虽然多了个京锦,可到底是新秀,新鲜感过了,大家还是认可老品牌。不管是底蕴、手艺还是口碑,‘蜀绣楼’都是京城得天独厚的一份。当初‘蜀绣楼’风光的时候,‘锦绣’与‘云裳’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二皇子脸色缓了缓,身上的伤痛似乎都淡了几分,“再接再厉,趁着现在我们的势头正好,把老三彻底拉下水。”
乔二爷面色不变,信誓旦旦地说道:“殿下请放心,依着现在的势头,‘锦绣’怎会是我们的对手。”
大话谁都会说,就算没有一点把握,可乔二爷士气足足的。
二皇子立即支取了“蜀绣楼”上个月三分之二的利润。
乔二爷拿银票的时候,脸色沉了沉。
账面总共盈利五千两银子,是乔宁黛从乔曦那里额外借来的两万两中抽取的。
也就是说,乔宁黛只拿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赌坊。
赌坊那边虽然做着放贷的生意,也保证了会先照顾乔宁黛的生意,可市井百姓能借多少?
五十两就顶天了!
放五十两出去,能拿回多少?
那一万五千两银子要放给多少人才能生出更多的银子?
转眼就要到月底了,就算乔曦不催着他们还本金,利息还是要还的。
这笔借贷越滚越多,若是二皇子这边没有一点进展,到时候他们还不上乔曦银子,要出大事!
眼珠子一转,乔二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殿下这次到锦城,可是心想事成?”
二皇子立即黑了脸。
不过,乔二爷是自己人,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愤恨地说道:“暂时没见到人,现在南疆战事吃紧,镇远侯无暇顾及到本殿下这边。”
乔二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故作轻松,“也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边关的事最重要。殿下,镇远侯早早地就把话放出来了,圣上那边……”
上位者多疑,特别是为了那至高的皇权,老皇帝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信不过的。
二殿下就算没有弑父夺位的心思,老皇帝也是防备的,再加上,现在镇远侯半公开地表示支持他,且是在老皇帝还没有立太子的时候。原本就水火不容的君臣,老皇帝岂会坐以待毙?等着镇远侯除去他,扶持傀儡老二做皇帝,又或者等着被镇远侯压制、威胁,心不甘地立下太子,情不愿地让出皇位。
不,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老皇帝想看到的。
乔老二想到的,二皇子早就想到了。
只是他急于求成,没有与谋士和外祖父商量,就悄悄赶到
锦城。
冷静下来,二皇子万分庆幸没见到镇远侯的人。
只要没见到人,他就没有与镇远侯达成同盟的协议,他们就不是一派的人,在老皇帝面前,他还是清白的。
是的。
现在的二皇子就是如此犹豫不决,如此反复。
“父皇那边,我自有主意,你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二皇子显然不想多谈。
乔二爷见好就收,心里沉甸甸地。
乔二爷汇报完了账目就先离开了,二皇子一个人在书房里躺着,因为身子不便,他不能下地,先前也是让人抬过来的。
想着,既然已经到了书房,索性先把压在手里的事情处理了,再想想外祖父那边要怎么去说。
二皇子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毕竟他偷偷出京到锦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父皇对他的不满,最多就是镇远侯半公开地支持他。
可他没有与镇远侯狼狈为奸,所以父皇那边问题不大。
自我安慰着,二皇子心里的郁卒缓解了不少。
“谁!”
书房内突然的动静,二皇子机警地朝书案看去。
“殿下!”守在门外的护卫听到动静,立即冲了进来。
“没事,你们都出去。”
二皇子欲盖弥彰的话,护卫们心里虽然奇怪,却仍旧遵从了他的旨意。
退出书房的时候,余光在书房里仔细搜寻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
待门外回复了平静,二皇子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身上的痛楚还在,可二皇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案的那张纸上。
普通的信纸,书局最便宜的那种。
二皇子瘸着脚,扶着胳膊,拖着身体走到了书案前,脸色欣喜若狂!
就是这种信纸!
每次这种信纸都会带着意想不到的消息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谁送来的?
为何送来?
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二皇子知道,他翻身的机会到了!
拿起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二皇子眼底是止不住地震惊。
不相信地复看一遍,没有第一次的急切,二皇子看得异常小心、谨慎,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末了,二皇子无声大笑。
居然是宫里那位!
……
梅园。
以花命名的院子,京城里有不少,特别是圈子里流行各种花会,勋贵人家的府里,什么园子没有?
却唯独没有“梅园”。
无关其他,只因这“梅园”独一无二,宫里才有。
是的,“梅园”是曹贵妃的寝宫。
没有以“宫”为名,而是清新的“园”,并不是曹贵妃分量不够,而是因为她的分量太够了,厚重到老皇帝放下整个后宫,以寻常人家的院子命名,是想独宠曹贵妃一人,还是准备与曹贵妃双宿双飞?
这不和老祖宗规矩的行为,曾遭到御史的批判,可老皇帝硬是顶着昏君的帽子,亲笔写下了“梅园”两个字。
第400章 补汤
这让准备撞柱的御史情何以堪?
老皇帝在曹贵妃的事情上,历来都是我行我素,但从另一方面讲,老皇帝的“业绩”在历任皇上中,也是最好的,除去他与镇远侯之间的忌惮与防备,他的能力堪比高祖皇帝。顶 点 X 23 U S
所以,御史们也就象征性地做做样子,不会真的要老皇帝对曹贵妃怎样。
正如老皇帝怒极的时候,说的那般,这是他的私事,御史们管好他政务上的事就行了,把手伸到他的后宫,未免管得太宽了。
于是,“梅园”成了后宫最特殊的存在。
听着名字很小家子气,一点也配不上宏伟的皇宫,就连讲究点的名门望族也不会在自家取这么低俗的名字,这名字,根本就是哪个宅子里花园的名字。
可就是这不起眼,甚至带着几许卑微的名字,彰显了曹贵人在后宫不一般的地位!
皇后常年礼佛,皇后的寝宫俨然成了一个小佛堂,后宫地位最高的是曹贵妃,众妃嫔们再不屑“梅园”的名字,也忌惮“梅园”在后宫的位置。
既然叫“梅园”,那自然是以梅花闻名。
“梅园”的梅花比御花园的珍惜花卉还金贵。
几乎囊括了皇朝连同周边各国能找到的各种梅花种类,请专门的花匠精心伺候。
曹贵妃喜欢梅花,原因无他,只是当年她与老皇帝是在梅花树下认识的。
寒冬腊月,整个京城一片萧索,除了白色,几乎找不到别的颜色。平日里争奇斗艳的娇花们都藏在雪泥里,只有梅花。
只有梅花傲视在一片茫茫的雪色中,漫长的冬季,只有它独树一帜,旁的,谁敢抢了它的风头?
曹贵妃要的,就是这一人独大!
梅园?
她就是冬雪中绽放的梅花!
只有她傲视群雄,其他的,只能乖乖地淹没在雪泥里,最后化成养料,给她提供养分,催得她更加娇媚、艳丽。
“娘娘。”
听到宫女的声音,曹贵妃将手里的园艺剪递给了她。
宫女小心地双手托住,“娘娘,您休息一下,补汤马上就送来了。”
曹贵妃鼻音轻轻地哼了一声,目光还在眼前的枝丫上。
宫女奉承道:“娘娘,这些粗活您让奴婢们做就是了,何必劳您亲自动手。”
曹贵妃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闲着无事,又不是多繁重的活儿。”
“奴婢瞧着娘娘今儿心情不错。”宫女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曹贵妃嘴角噙着浅笑,“又到了各府开花会的时候,梅花一败,其他花就争相斗艳,看着就让人舒坦。”
宫女脸色微变,“娘娘,奴婢倒不这么认为。”
“哦。”曹贵妃挑眉,似乎并不在意,目光还挂在刚修剪的枝丫上。
宫女斟酌地说道:“花开得多,可姿色万千,放在一块,再好的姿色也变得平庸了。娇花都喜欢暖阳,都挤在气候适宜的时候开,没经过磨砺,就是开的花也娇娇媚媚,没一点风骨。“
“你还知道风骨?”曹
贵妃故意调侃了一句。
宫女煞有介事地说道:“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在‘梅园’呆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年的梅花,自然也能悟出一二。”
这是借花喻人了。
曹贵妃听着舒服,可在上位坐久了,习惯在谦虚中咄咄逼人,“梅花有什么风骨,不过是其他的花都不在冬天开,让它占了便宜,若是有别的花在冬季开花,还有梅花什么事?”
宫女忙不赞同地说道:“娘娘,奴婢斗胆,不赞同您的话。先不说娘娘的假设根本不成立,就是有别的花在冬季开花,风骨也不及梅花一二。奴婢没读过书,可入宫前也曾听家里的兄弟说过,古人专门写了关于梅花的诗,无一不是赞颂梅花的风骨、梅花的坚强和高洁品格,比喻那些处于艰难环境中依然能坚持操守、主张正义的人,可见,梅花在有学问的人眼里有多高洁。虽然,诗词中不乏有关别的花卉的,可除了妖娆与妩媚,品性都比不了梅花。”
小宫女振振有词,懵懂天真的话,成功取悦了曹贵妃。
曹贵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娘娘,补汤送来了。”另一名小宫女上前说道。
曹贵妃抬手,小宫女机警地上前,托着曹贵妃的手缓缓进了大殿。
梅园,不仅位置好,面积也大。
除了常规配置,还有一处单独的院子,自然是专门用来种梅花,就是御花园,也单独开辟了一角种梅花,可见老皇帝对曹贵妃的恩宠。
大殿内还有没来得及撤下的青花瓷花瓶。
那是用来放梅花的,整个冬季,曹贵妃的寝宫里梅花没断过。
现在,已经过了梅花开花的季节,若是其他妃嫔的寝宫,早已换上了别的花卉,可曹贵妃对梅花的喜爱,已经到了独宠的地步,“梅园”是不可能出现别的花卉的。
除非是为了宫宴,整个后宫要重新装扮的时候,曹贵妃才勉为其难地允许“梅园”里有别的花卉,宫宴结束,立马就撤了。
对此,太后心里虽然不满,可也清楚,自己不是皇帝的母妃,现在安心颐养天年就好,别的还是不要插手。
虽说养恩比生恩大,可她与老皇帝的恩情,留着将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后宫妃嫔,曹贵妃要怎么作,都是曹贵妃的事,就是作没了,也和她没关系。
所以,曹贵妃在后宫,真的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只不过,老皇帝懂得平衡,对曹贵妃的恩宠可以大过天,但绝对不会独宠,所以,曹贵妃独爱梅花,也不是没原因的。
那份独一无二,就是她,也享受不到。
进了寝宫,坐在榻上,小宫女端上了补汤。
用瓷盅装着,飘着药香,清清淡淡,竟是说不出的好闻。
曹贵妃翘着手指揭开了盖子。
并不是寻常的汤药颜色,和寻常的白水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不仅颜色清澈,就是汤水中也看不到一点药渣,更别说其他滋补的红枣、桂圆之类的了。
很奇怪,这清澈的白水中怎么会有淡淡的药清香。
小宫女咽了
咽口水。
她才调到曹贵妃身边不久,每隔几日小厨房就会熬制专门的补汤,每次都引得她口水连连。
实在想不明白,药香什么时候这么好闻,居然能勾起食欲。而这看似平常的白水,真的有滋补的作用吗?
小心翼翼地愁了一眼曹贵妃。
三十出头的女子,可不管是眉眼还是身段,和妙龄少女不分伯仲,若不是知道真相,看到曹贵妃的模样,还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是的,少女。
只有少女才有如此晶莹剔透的肌肤,不用抹胭脂,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充满活力。可那双波光潋滟的明眸,却比不谙世事的少女多了妩媚与娇柔。
就是这妩媚与娇柔让曹贵妃的“少女”模样与真正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了明显的区别。
那是成熟的女人才有的风情。
“相似”与“不同”矛盾地糅合在一起,在曹贵妃身上和谐得把她的优势全衬托出来了。
小宫女慌忙埋下脑袋,心里琢磨着:难怪曹贵妃每隔三日就要喝补汤,原因都该在补汤里。
收回发散的思维,递上锦帕,小宫女忙把矮桌收拾干净了。
“娘娘,殿下前儿向圣上请缨赴往南疆增援镇远侯,被圣上驳回了。”一名小太监悄悄上前,低声说道。
“你师父还说什么了?”
“回娘娘,魏公公说,圣上对二殿下有疑心,现在正是三殿下的机会。”
“回去告诉你师父,皇上那边,还请他多盯着点,一切照旧就好。”
一个眼神使过去,宫女立即机灵地掏出荷包给小太监。
小太监双手接了过去,毕恭毕敬地退下。
待只剩下自己与曹贵妃后,宫女才低声说道:“娘娘,乔家那边让人递消息来说,最近药材紧俏,娘娘的补汤怕是要断了。”
曹贵妃千娇百媚的脸上阴雨密布。
宫女忙不迭地安慰道:”娘娘,要不要支会殿下一声。”
“殿下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要打扰殿下。”
如果没有小太监带来的话,她或许会让儿子想想办法,毕竟吃惯了的东西,要断了她的口粮,不习惯还是小事,影响到她的花容月貌,影响到她的恩宠,就会影响儿子的前程。
“那,娘娘……”
“本宫想做几套金镶玉头面,你让人通知王家,让王夫人带着册子进宫。”
“是,娘娘。”
王家得到消息,第二天王夫人就进宫了,带着最近京城流行的金饰款式册子。
一炷香的时间,王夫人就出宫了。
乔家。
乔四爷最近惴惴不安,特别是前几日趁着送贡品进宫,让人给“梅园”递了话后,他这两日提心吊胆,心里有事。
“爷,我们都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办事,那边没有药材送来,我们也无能为力,说句俗套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再好的药方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娘娘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第401章 姐妹情深
乔二爷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边不送药材过来,娘娘的补汤无法按时炮制,娘娘只会责难我们。m.www.uu234.net”
薛桃一脸的不高兴,“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去找药材?”
当初三殿下要用他们的地儿炮制药材的时候,她就不乐意。
她想得比乔四爷想得远。
虽说这是三殿下对他们的信任与重用,才征用他们的地儿,可万一出事了,是他们四房背锅,还是一口沸腾的大锅,这罪名在皇朝,不说株连九族,至少也是满门抄斩吧?
只不过,爷对殿下超乎寻常的信任,以及被殿下重用的激动让爷冲昏了头脑,誓要把此事办得妥当。
妥当?
若是真那么妥当,殿下也不会退而求次,把炮制药材的地方挪到他们四房了。
她也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所以才没有反对。
“那倒不必,我已经让人给殿下带话了,殿下那边会安排。你不用过于小心,我们只是提供地点与送药,其他的都与我们没关系,我想,殿下肯定早就知道药材不够的事,已经让人想办法了,我主动告知娘娘,也是防患于未然,怕娘娘到时迁怒于我们。”
“爷,您越过殿下,直接向娘娘禀报,会不会引来殿下的不快?”薛桃依旧很谨慎。
乔四爷摇头,“我只是尽心办事,在主子有疏忽的时候提醒一句,主子应该满意我的忠心才对,哪儿会不快?”
薛桃见乔四爷说得如此笃定,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了些。
几日后。
“老五来了?”听到门房的禀报,薛桃诧异地挑眉。
分家前,二房虽然一直巴结着四房,可两房的人真的没什么交情,特别是二房的人背着乔家的人在京城巴结上了二皇子,开了“蜀绣楼”,不仅两房的人彻底翻脸,就是乔家几房的人也撕破了脸。
分家的时候,乔家的秘方成了公开的东西,四房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二房和三房的人借着他们的手顺利分家,还弄了个莫名其妙的五房!
都临到分家了,还弄出个私生子来打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在后院享受了几十年的尊荣,老都老了,还被人折辱一番!
薛桃并不是真心为乔老夫人不平,不过是老夫人心里不舒坦,就会找爷去唠嗑,唠多了,爷心里也不舒服,连带着她也会被牵连。
“她来做什么?”薛桃心里很不舒坦,“也不先递个帖子,人就直接来了,她的规矩呢?还是说,她以为她二殿下侍妾的身份可以无所不能,到哪儿都畅通无阻?”
丫鬟不敢说话,只埋头等着薛桃吩咐。
“既然她是来探望老夫人的,我总不能拦着吧?”
得了薛桃的话,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薛桃让人给她换了衣服,慢悠悠赶到乔老夫人的院子里的时候,乔宁黛已经与乔老夫人说上了话。
不管怎样,乔宁黛也是她名义上的孙女,乔老夫人惯会
做戏,也喜欢这种面上的慈孝,满是褶子的脸上越发慈祥。
“四婶。”见着薛桃,乔宁黛忙站了起来。
“老五来了,真是稀客。”薛桃的语气并不尖酸,话里也满是客套,可不知为何,乔宁黛硬是听出了讽刺的味道。
“四婶这是在责备侄女吗?”
“老五这是什么话?”薛桃对乔宁黛的称呼,还是按照乔家排序来的,显得很是亲切,可这亲切里有几分真诚,只有她自己知道。
乔宁黛娇嗔地说道:“四婶是在怪侄女这些日子没来看祖母吧?祖母,孙女可不是故意的。”
拉着乔老夫人的袖子微微晃了晃。
本该是娇俏的动作,乔老夫人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默默地抽走袖子,掩饰地端起茶杯,乔老夫人说道:“你四婶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你四婶是希望你能多回来坐坐,可你现在是二殿下的人,规矩在那里,我们也只能平日里多念叨你们几个几句。都是从乔家出去的姑娘,祖母希望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因为出嫁了就与娘家人生疏了。虽然分家了,可你们仍旧是乔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乔字,特别是你们几个,一个进了二殿下府,两个在定国侯府上,你们都是我娇养的孙女,祖母希望你们能彼此扶持,越来越好。”
“祖母说得是,之前是孙女想岔了,担心祖母因为分家的事迁怒孙女,不敢与四婶走动。”
“你这是什么话?”乔老夫人故意嗔怪地说道,“分家了也是一家人,骨子里的血脉是抹不掉的。”
“祖母说的是,以前都是孙女想岔了,孙女以后不会了。”
乔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只可惜,你来的匆忙,若是提前说一声,你四婶把你三姐和乔乔叫回来,你们姐妹三人也好聚聚。”
叹气,乔老夫人又道:“你们姐妹三人相继出阁,祖母的身边一下就空落落的,直到现在也不习惯。以后啊,乔家就靠你们了,兄弟姐妹间要彼此扶持,不能再孩子气,还像小时候那样斗气争宠。你们是一体的,你们都好了,乔家才好。夫家是你们的将来,可娘家是你们的根基,要知道,你的荣耀都是你夫家的,可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只有你娘家人才是真心维护你。”
“祖母,这些孙女都记着呢,以前是孙女不懂事,嫁人了,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才明白祖母这些话的道理。”
薛桃挑眉。
不得不说,乔宁黛的转变出乎她的意料。
没分家的时候,二房巴结四房,想顺手从四房得到好处,在四房算计长房的时候,二房都是冲在最前面,充当打手的角色。
这个乔宁黛更是整日奉承着乔锦雯,乔锦雯没少使唤她做事,在乔锦雯面前,乔宁黛连奴才都不如。
才过了多久了,乔宁黛就咸鱼翻身,成了二殿下的侍妾。
再想想自己的女儿,都是侍妾,可二殿下的身份比顾瑾宣高了不知道多少。
原本,
她女儿作为怀上定国侯府二房唯一子嗣的妾室,不仅可以助顾瑾宣坐上世子的位置,她自己的前途也不可限量。说句丝毫不过分的话,若是那孩子生下来,将来成了世子,甚至成了定国侯,乔锦雯的身份还会低吗?
可是看看现在。
乔锦雯不仅被乔宁黛生生压了一头,再看看现在变得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乔宁黛。
果然是身份不一样,接触的人不一样,改变也不一样。
薛桃还在心里感慨,乔老夫人已经把话题带到了乔曦身上。
“我听说,你前儿到‘梧桐阁’了?”
乔宁黛一点也不隐瞒地说道:“是的,祖母。乔乔前儿回锦城了,作为锦城出来的姑娘,孙女心里激动,所以就找上乔乔。一是问问乔乔的近况,联络感情,二是听听锦城的新鲜事。”
“没想到你们关系那么好,乔乔的那个‘梧桐阁’,可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乔老夫人似有所指地说道。
乔宁黛笑了,“祖母,‘梧桐阁’又不是刀山火海,怎么就寻常人不能进了。你们也知道乔乔在定国侯府的处境,她不守着‘梧桐阁’,还能怎样?那是她最后的疆土,她不守好了,怕是最后连小命都没了。乔乔防的是定国侯府,防的是外人,孙女是乔乔的姐姐,她有什么好防的?”
这话没错,可听到乔老夫人和薛桃耳里就很不舒服了。
乔曦防备的是外人,是定国侯府的人,乔曦不让乔锦雯进“梧桐阁”,那是不是说乔锦雯不仅是定国侯府的人,更是外人?
想着乔锦雯与乔宁黛代表的不同立场,以及先前乔曦放出去的话,薛桃开始为女儿担忧。
若是在这场夺嫡大战中三殿下败了,影响到顾瑾宣,乔锦雯也会被连累。
心里沉甸甸的,薛桃脸上却还保持着微笑,“这个,四婶就要说你了。老五,既然你都到了定国侯府,怎么不去看看你三姐?”
”四婶,这你就误会侄女了,不是侄女不去探望三姐,而是……“
“而是什么?”薛桃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乔宁黛歉意地说道:“而是侄女根本见不到三姐。”
“怎么会这样?”
虽然知道女儿因为生下死胎的事,会被定国侯府的人不待见,可乔锦雯怎么说也是二房的良妾,老爷更是握着三殿下名下最赚钱的铺子,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顾瑾宣也不能对乔锦雯怎样,所以,她才没过分地关注乔锦雯那边。
一是乔家的事她都忙不过来,二是对女儿终究有几分亏欠。
却不想,才多久没过问乔锦雯那边,定国侯府就容不下她女儿了!
乔老夫人也是一脸阴霾,只是与薛桃不同,她担心的是乔家四房。
“祖母,四婶,你们不用担心。三姐是二房的良妾,又是曾经怀了子嗣的,顾二爷对三姐也是喜欢得紧,三姐没事。我说没见着三姐,是因为眼下我与三姐的立场不同,在外人面前要多回避些。”
第402章 花
薛桃不禁多看了乔宁黛一眼。
乔老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怎么,老五是要和三儿分得这么清楚吗?”
乔宁黛忙解释道:“祖母,在外人面前,孙女与三姐确实是不同立场,我们两人各自代表着不同的贵人,我们俩要是表现太亲密,就算我们问心无愧,旁人怎么想?”
“怎么想?自然是认为你们姐妹情深,两位皇子也是兄友弟恭。”乔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孙女也不会刻意回避。祖母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能少引起上位者的猜忌,还是尽量避免得好,孙女此举,不仅是为三姐,也是为自己。”
“所以,老五是铁了心地要与三儿划清界限了?还是说,等日后储君的位置有了决断,与三儿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眼睁睁地看着三儿自生自灭了?”
“四婶这是什么话?”面对薛桃的咄咄逼人,乔宁黛好脾气地说道,“夺嫡肯定会有胜负,四婶何必诅咒三姐所站的队伍就一定会输呢?哪怕真的被四婶说中了,以三姐的能力,自保还是可以的,所以,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四婶还是少说为妙。其实,祖母与四婶误会我了,我虽然与三姐走动得少,可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疏远了。之前我就说了,我也是从乔家出去的女儿,我们姐妹三人一定会彼此扶持,互相帮衬。而且,朝堂上没有绝对的同盟,更没有绝对的敌人,所以,男人们因为野心的争斗,根本就不会影响我们姐妹的感情。”
“老五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薛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口口声声因为立场不同而回避,怎么不见你与乔乔也避避嫌?”
“四婶还真是与侄女较上劲儿了。”乔宁黛不欲与薛桃继续纠缠,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
乔老夫人微微抬起眼帘,“好了,既然老五心里有数,祖母还是相信你的。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我们老婆子的话,你们也听不进去了。”
“祖母……”
乔老夫人摆手,打断了乔宁黛的话,“只要你们都谨记自己是乔家的女儿,知道彼此扶持,彼此帮衬,不要忘了自己的娘家就好。”
薛桃微微变了脸色。
乔老夫人与她想的不一样。
对乔老夫人而言,她有三个孙女,不管待不待见她们,她们都是乔家的出嫁女,随便哪一个得了势,到时候帮扶乔家一把,对乔家而言,都是助力,至于在这场夺嫡中输了的那方……
不过是弃子而已,管她什么身份,是谁的女儿。
乔宁黛笑道:“祖母放心,您的话,孙女都记得。”
祖孙俩有说有笑,薛桃完全就是多余的。
虽然知道乔老夫人这般捧着乔宁黛,也是希望她日后成了,能多帮衬乔家。
今儿不管来的是乔家的哪个女儿,哪怕是乔曦,老夫人也会这么说。
可心里想的,与亲眼看到的差距太大,薛桃咽不下这口气!
祖孙俩其乐融融地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乔家四房的新院和花卉
上。
“老五喜欢花,就到花园去选几盆吧,祖母还记得你喜欢凤仙花,正好花园里有几盆,你四婶带你去看看。”
“多谢祖母,”乔宁黛看向薛桃,“有劳四婶了。”
乔家四房不大,却因为有乔老夫人贴补的缘故,在京城买的宅子要比二房的好一些,再加上三皇子暗中帮忙,所以,四房的宅子在地段上也不错。
乔家的花园是薛桃让人精心伺候着的。
一来,京城的贵族圈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虽说乔家是商贾之家,可难免会有人情往来,家宴聚会的时候,这种撑门面的东西,一定要金玉其外,二来,乔家没分家的时候,薛桃就一直眼红长房的东院。
那些奇花异草,珍惜古木,哪一样不是乔兴邦花巨资给乔曦那小蹄子弄来的?
一个呆傻木讷的蠢货,也配附庸风雅?
所以,这次搬到京城,因为有老夫人的贴补,她也花大价钱弄来奇花异草,在院子里精心养着。
圈子里的花会出名,薛桃免不了有自己的想法。
等女儿生下儿子,成了平妻,女婿被封为世子的时候,乔家也是有资格举办花会的,到时候,她定会在圈子里风光一把。
等女婿成了定国侯,外孙就是定国侯世子,乔家的门槛就更高了,到时候还要准备更珍惜的花会。
想得有些远,薛桃却不认为自己心急。
就算现在女儿没了子嗣,可女婿世子的位置是跑不掉的,不管是奇花异草,还是珍稀古木,都要提前准备,好生伺候着。
薛桃带着乔宁黛到了乔家花园。
花园一分为二。
一半种上了花草,一半栽培着树木。
乔宁黛冷笑。
这哪儿是花园,分明是个种植圃。
心里不屑,嘴里却说着奉承的话,“四婶花了不少精力来布置这个花园吧?侄女瞧着,好些都是名贵品种,伺候起来很不容易啊。”
薛桃满脸得意,“也不用特别下功夫,都交给花匠,需要什么,到时候统一采买就是。喏,凤仙花在那边。”
薛桃朝某处努了努嘴。
乔宁黛提着裙角走了过去,眼底是止不住的欣喜,“四婶,你这儿的花比以前东院的还多,品种也多是珍稀的,还是四婶好本事,居然能弄到这么多珍稀品种。”
“以前是不想抢东院的风头,免得外人误会我们四房处处压长房一等,现在分家了,没什么避讳,四婶自然就不需要看长房的脸色了。”
说的自己好像多大义似的。
乔宁黛仔细看着脚下,慢慢围着墙角转着。
“老五,你这是……”薛桃奇怪地看着乔宁黛的举动。
“四婶,这些花草长得这么好,侄女瞧着,这水准,就是在圈子里举办花会都绰绰有余,绝对是出类拔萃。”
“才多久不见,老五这张嘴越发会说话了。”薛桃夸张地说道。
“四婶,侄女说的
是事实,别说长房了,就是那‘梧桐阁’里面,珍惜的花草树木是很多,可哪有四婶这儿的有活力?乔乔那里,不过是暴殄天物。”
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仔细看着脚下。
绣花鞋缓缓踩在湿润的泥土里,轻轻感受着脚下。
薛桃没有察觉到乔宁黛的小动作,而是用沾沾自喜的语气,谦虚地说道:“老五,这奉承的话可是越说越溜了。四婶这儿的,怎么能和‘梧桐阁’比?‘梧桐阁’里的花卉,好多都是从番外送来的,那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乔宁黛撇嘴,“所以侄女才说,‘梧桐阁’里的那些,拿在乔乔手里,真真是暴殄天物。那些本该娇养着的花儿,被乔乔那么随意地摆放,一点也不珍惜,一点品味都没有。”
“那是乔乔不缺银子,没了再买就是,四婶哪儿能和乔乔比?”
乔宁黛还在缓缓踩着泥路,尖锐的目光在花根下慢慢搜寻,嘴里不急不缓地应付着薛桃,“四婶,有些东西是银子买不到的,比如气质和底蕴。也是在四婶面前,侄女说话才这么直接,虽说都是乔家的女儿,可侄女还真看不上乔乔,如果不是因为镇远侯与顾将军,京城里的人,谁知道‘乔曦’这三个字?”
一边努力拖延时间,一边引着薛桃朝前走。
薛桃到没发现乔宁黛的异常,只顺着她的话,说道:“不管怎么说,目前你们姐妹三人中,就她过得最好,最得势,而你和你三姐……”
“四婶放心,之前那些话,侄女是说给祖母听的。你也知道祖母的脾气,侄女不把立场掰扯清楚,万一祖母做出糊涂的决定,到时,侄女与三姐都难做。侄女与三姐是亲姐妹,没分家的时候,侄女与三姐如何,四婶最清楚不过,别的大话侄女不敢说,可唯有一点侄女可以向四婶保证,不管这场夺嫡最后的结果如何,侄女与三姐都是好姐妹,都会好好的。”
薛桃不禁再次向乔宁黛看去。
不管乔宁黛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这番话她听得很舒服。
她也不是诅咒自己的女儿会输,不过是多想了些,有了乔宁黛的保证,心里也轻松一些。
“怎么了?”见乔宁黛突然停下了脚步,薛桃问道。
“这盆凤仙不错,”乔宁黛边说边蹲下,手指在花根部的泥土上轻轻摁了摁。
薛桃眸光随意一扫,“老五要是喜欢,就把这盆凤仙带回去吧。”
“那侄女先谢谢四婶了。”
在四房用了午饭,乔宁黛就抱着凤仙回皇子府了。
直接到了二皇子的书房。
二皇子躺在榻上,听到敲门声,立即让乔宁黛进去。
“怎样?”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急切。
“殿下,奴婢幸不辱命!”乔宁黛也是一脸兴奋。
“拿来我瞧瞧!”因为心里的激动,二皇子连自称都变了。
乔宁黛抱着花盆走向书案。
二皇子跟了过去,手指在花的根部轻轻一捻,细微的泥土末沾在指尖上。
第403章 担心
凑到鼻下仔细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铁锈味道。m.www.uu234.net
“不枉本殿下这几日让人盯梢,昨晚半夜,本殿下的人亲眼看到乔家四房的家丁搬了几个箱子进去,没估计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药材’。”
“所以殿下让奴婢今儿一早就到四房去了,是知道他们昨晚炮制了药材,会把药渣处理了?”
二皇子嘴边是志在必得的笑,“本殿下让宫里的人查过了,曹贵妃为了永葆青春美貌,每隔三日就要喝一次秘制的汤药。本殿下的母妃曾不止一次撞见过曹贵妃喝汤药,根据本殿下母妃的形容,那汤药和白水没什么区别,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原本以为没什么效果,可看到曹贵妃几十年如一日的容貌,大家都不淡定了,所以这些年,后宫里有不少人打探曹贵妃秘药的配方,毕竟谁都想青春永驻。曹贵妃能常年占据着父皇的宠爱,她那张脸占了很重要的作用。只可惜,虽然那些药材是老三每隔一段时间亲自送过去,放在御厨,有心人都能看到。可最多就是金贵些,有银子就能买到的普通药材,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不知道具体配方,无法调配。”
“殿下,奴婢听说,曾有妃嫔让太医根据曹贵妃放在御膳房的那些药材进行调配,想配出秘药。”
“哪有那么容易,没有药引,再如何调配都是枉然。”
“药引?”乔宁黛看向书案上的花盆,“殿下,药引是血?御膳房最不缺的就是血了。”
鸡血、鸭血、猪血,什么血都有。
“这可不是一般的血。”二殿下笑得诡异。
乔宁黛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殿下,难道这些是人血?”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血。”
乔宁黛压住心里的翻腾,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二皇子缓缓说道:“这些都是一岁以上,八岁以下男童的血,抽血的时候,男童必须还活着,血液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抽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脖子上抹一刀,为了防止血液喷洒,浪费了原材料,如何下刀,如何引流,是很讲究的。”
乔宁黛想干呕,却怕打扰了二皇子的“兴致”,垂在身侧的小手使劲掐着腿,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的异常。
“这还不够,”看着花盆,二皇子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趁着孩子还没死的时候,剖开他的肚子,掏出里面的内脏,打成糊,和血一起熬制。中间的过程本殿下不清楚,总之最后是成人拳头大小的药包,再把和药材一起熬制两个时辰,最后熬出来的,就是一碗白水,一碗带着药香的白水。”
“这么复杂诡异的手法?难怪没人能配出秘药。”乔宁黛情绪控制得很好,还有能力与二皇子对答几句。
“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段,也只有老三才能想到。如果父皇知道了,不知道曹贵妃会不会被认为是妖女?”
只有妖女才会想到如此残忍的手段。
“殿下,曹贵妃怎么会知道这种药引?”
二殿下微微一笑,“想要在后宫圣宠不断,没点资本怎么行?后宫争宠的手段,只有我们
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殿下,这件事,您如何安排?”
二皇子但笑不语。
如果不是那封密信,他也不知道曹贵妃如此残忍的一面。
就是不知道父皇知道了自己宠爱多年,几乎一人独大的枕边人是吃着男童的血肉来保持美貌的,会是什么心情。
换做是他,枕边是个吃人的可怕女人,他会立即要了她的命。
老三啊,老三,不知道这次,你还能顺利顺利逃过这一劫吗?
就是逃过了,你还能一如既往地享受父皇的偏宠吗?
话题回到先前。
“本殿下今儿让你去四房,也是想印证一件事,”看着桌上的花盆,二皇子踌躇满志地说道,“那些孩子送到乔家四房,四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肯定会赶紧炮制,剩下的药渣他们肯定要处理。”
乔宁黛的脸白了又白。
所谓的药渣,就是男童们的尸体。
“掩埋药渣最好的地方就是花园。当然,这些只是本殿下的猜测,所以才让你不和规矩,帖子也没递就跑了一趟。”
“殿下,规矩都是死的,那些死规矩怎有殿下的事情重要。”乔宁黛不忘时时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不忘提醒二皇子自己的功劳。
二皇子心情很好,难免话就多了一些,“没想到还被本殿下猜中了,你做得很好。”
“能为二殿下办事,是奴婢的荣幸。”
“你先下去吧。”
二皇子知道此事重大,自然不会刚愎自用到单独行动,这种事最好有外祖父的参与,这样才更有分量。
想了想,二皇子召集了谋士。
乔宁黛心满意足地回到“海棠院”,听下人们说两个姨娘等了她一上午,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上回,因为父亲办事不利,“蜀绣楼”亏损连连,二殿下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一连几日都歇在两个姨娘的院子里,还额外宠幸了两个通房。
这两个姨娘,一个王姨娘,一个钟姨娘,两人都比她先进皇子府,都是书香世家的女儿,读过书,懂得红袖添香,曾经也被二殿下宠幸过一点时间。两人间的关系说不上好坏,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
自从她进了皇子府,倍受二殿下的喜爱,并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还题了名,这两人因为危机感,交情竟比以往更深了几分。曾不知好歹地联手对付她,却被二皇子训斥了一顿,还禁了足。
后来,这两人也老实了,每日到她的院子里晨昏定省,俨然把她当正经主母。
她们这么识趣,她总不能不给点甜头不是?
所以,勉为其难地敷衍着。
只不过,上次二殿下抬举了两人后,她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在她面前挑衅?
呵,真当乔家是吃素的?
二皇子要成大事,谋略与钱财缺一不可。
不过是两个书香世家的女儿,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不是她们家里读死书的父兄能帮上忙的
,殿下不缺谋士。要知道,殿下的外祖父是太子太傅,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谁的谋略能胜过太子太傅?
那是三朝元老的级别啊。
殿下缺的是财,是银子。
这得靠乔家。
所以,等殿下想明白了,还不是巴巴地到“海棠院”了。
两个姨娘顿时就急了。
每日依旧晨昏定省,可乔宁黛却不一定会善待她们了。
两位姨娘一直让人在“海棠院”外守着,所以乔宁黛一回来,两人就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乔宁黛前脚回到院子里,两人就相邀到了“海棠院”。
“黛姨娘,你今儿回乔家了?还是殿下宠你,让你回家探望。”王姨娘掐着嗓子说道。
乔宁黛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是殿下体恤,让我回家探望祖母。”
钟姨娘鄙夷。
回娘家?
做姨娘的哪儿有娘家?
心里再不屑,可脸上还得奉承地笑着:“可不就是殿下宠着黛姨娘,黛姨娘可是皇子府里得天独厚的一份。”
黛姨娘淡笑不语。
果然,随后钟姨娘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几个姨娘都是依附殿下的女人,我们三人相处久了,关系说不上和睦,可没大的矛盾和龌龊。大家身份都一样,彼此间熟悉了,说话什么的也很随意,我是习惯了我们三人的关系。可我听说太子太傅准备给殿下选正妃了。”
“什么时候的事?”乔宁黛心里一凛
“就是前几日,也是我家人机缘巧合下知道的。太子太傅那边很低调,还在暗中选人选,没有对外公布。”
乔宁黛脸色很难看。
二皇子再如何宠爱她,再如何需要她父亲的财力支持,一旦正妃进门了,恐怕就没她什么事了,就是给她的宠爱,恐怕不及现在的一半。
太子太傅亲自给二殿下选妃,不仅门当户对,就是眼界和能力也是京城贵女们中的翘楚。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二殿下无后顾无忧地在野心上谋略。
若是那人娘家势力显赫,不仅在朝堂上能帮衬二殿下,就是在财力上也能支持二殿下一二,怕是到时候真的没她什么事了,说不定“蜀绣楼”都要拱手让人了?
“殿下选正妃是迟早的事,我们只是姨娘,难不成我们还能拦着殿下?”乔宁黛心里再怎么紧张,脸上端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一旦正妃进门了,我们三人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钟姨娘的担心,其他两人心里都有。
不管她们三人如何争斗,她们身份都一样,都只是个姨娘,谁也压不住谁。
可一旦正妃进门了,这种平衡关系就打破了。
先不说殿下进她们房里的时间少了,就是每日的晨昏定省在她们看来也是一种折磨。
再加上时不时的立规矩,再时不时的训话,看她们不顺眼的时候来个装病,要她们侍疾……
她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第404章 上门要债
见火候差不多了,王姨娘这才说出了目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黛姨娘,我认为在正妃进门前,我们应该联盟。顶 点 X 23 U S”
乔宁黛好笑地看着王姨娘,“同盟?怎么同盟?王姨娘认为以我们的本事,可以与正妃抗衡?”
王姨娘不急不缓地说道:“抗衡自然是不行的,不说其他,单以正妃嫡妻子的身份,我们就被碾压得死死的。”
“那这样的同盟还有什么意义呢?”
“黛姨娘,我是想哪怕是我们无法与正妃抗衡,但只要我们互相帮衬,团结起来,在正妃为难我们某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也不至于没有反击的力量。当然,我说的反击,并不是直接与正妃对上,不过是在正妃刁难我们的时候,我们不至于被动。正妃再厉害,她也是一个人,我们的身份再差,可我们有三个人。正妃精力有限,要刁难我们,对付我们,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来,可只要我们三个拧成一股绳,正妃或许在某些时候会做出适当的让步。”
不得不说,王姨娘的话说到其她人的心坎上了。
身份上斗不过正妃,可不代表她们不能制衡。
乔宁黛第一次正视王姨娘与钟姨娘。
这两人很会钻营,当她备受殿下独宠的时候,她们结成同盟。
现在正妃还在挑选中,她们马上就拉上她,扩充实力。
“我自然是愿意的,虽说不知道正妃的品性如何,可若是我们能站在同一阵线上,将来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太子太傅心目中正妃的人选。”
“这个我倒是能帮上忙,”钟姨娘斟酌地说道,“这件事是我娘家人无意中得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他们也一直关注太子太傅那边的动静,这件事是太子太傅夫人亲自操持,可到底还要经过宫里那位的同意,毕竟那位是殿下的母妃。眼下我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正妃门第太高,手段太过强硬,容不下我们。”
她们三人的身份都不高,这也是二殿下为了迷惑其他几个兄弟的障眼法。
门第太高的,有拉拢的嫌疑,怕招惹几个兄弟和老皇帝的猜忌。门第太低了,眼界和能力不够,就连红袖添香也做不到,没有一点情趣,二殿下也看不上。
“这件事我们不急,再说我们如何运筹帷幄这件事也轮不到我们发表意见,不管太子太傅夫人最后的选是谁,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准备,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差。”
乔宁黛的这番话让两位姨娘心里轻松不少。
嘴里说着不在意,乔宁黛的心里到底是乱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殿下都没有告知她,这让她心里惴惴不安,以至于原本的安排全都乱了。
到了该还钱的日子,乔宁黛没有提前找乔曦要求宽限时间,于是钱庄的管事找到了皇子府。
一个钱庄的管事要见皇子的姨娘,门房可不敢通知“海棠院”,而是告知了二皇子。
二皇子在一片狐疑中接见了管事。
管事胆子大,当着二皇子的面拿出了借贷合约,要二皇子
还钱。
看到上面那么大一笔数目,二皇子的脸色很难看。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他没理由不相信借贷合约是真的。
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二皇子气急败坏地让人把乔宁黛叫到了书房。
乔宁黛这几日一直魂不守舍,虽说王姨娘信誓旦旦的保证,可她心里很不踏实。
一方面,因为殿下的“排外”,让她心里郁结,另一方面,担心父亲那边。
“蜀绣楼”是如何做账的,她比谁都清楚,如果正妃进门,“蜀绣楼”交到正妃手里,哪怕是账面没问题,账房没问题,正妃只要经营一两个月就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第三,就是赌坊那边。
她剩余的一万多两银子都在赌坊,正如她之前所担心的那般,赌坊能借多少出去,要银子生银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是在经历了言家的事情后,她不敢再与商人合作。
商人重利且奸诈,她一个后宅妇人,没那么多精力盯着外面,就是交给下面的人……
想到背叛的李管事,乔宁黛心里就止不住地冷笑。
所以,她现在十分焦虑。
带着这份心情到了书房,看到钱庄管事的那一瞬间,乔宁黛手脚冰凉,蓦地反应过来,她忘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乔宁黛声音里是不掩饰的烦躁。
“黛姨娘贵人多忘事,所以小的就亲自来了。”
“急什么,难道我还会赖账不成?”不等二皇子发话,乔宁黛先发制人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大,语气理直气壮。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她的心虚。
企图用音量来支撑她心里那点微薄的理所当然。
管事不卑不亢,“黛姨娘自然是不会赖账的,只不过,我家东家已经宽限了一个月,按照重新签订的合约,黛姨娘已经晚了五日。如不是看在黛姨娘与我家东家是姐妹的情分上,东家也不会拖到现在。黛姨娘,该不是又要拖一个月吧?”
最后这句话压垮了乔宁黛的理智,“不过就是两万两银子,‘蜀绣楼’每日进账多少,还会差你这点银子?你担心什么,我人就在这里,还跑了不成?”
“黛姨娘说笑了,您身份高贵,是二殿下的侍妾,怎会赖账潜逃?小的按照合约办事,黛姨娘也是乔家出来的,知道做生意立合约的用处和目的,若是白纸黑字都成了空口白话,那还要合约做什么?再者,之前黛姨娘已经违约一次,我家东家也是看在姐妹的情分上,不仅没追究黛姨娘的责任,还大度地宽限您一个月,您若是再违约,不仅小的不好交代,就是东家那边,恐怕也不会再退让了。”
“怎么,乔曦还要告我不成?”乔宁黛俨然一副老赖的模样。
她急于与钱庄管事掰扯,试图用蛮横的手段逼迫对方让步,因为心虚,她忽略了身边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极其难看的二皇子。
“这是自然的,”管事也是个伶牙俐齿,且不怕事的,“东家让小的特意走这一趟,也
是提前告知黛姨娘,毕竟一式三份的合约,当初在官府备了案的。”
二皇子微微紧眼。
乔宁黛心里再紧张,此时在气势上也不能输,“怎么,还威胁我了?”
“哪里,小的今儿来,就是想问黛姨娘,是现在还银子呢,还是……”
“你先回去,乔曦那边我会亲自和她说,不过两万两银子,我拿来周转了几日,货款马上就回来了,你们急什么?我琢磨着,你们钱庄是不是没生意了,专盯着我?还是乔曦故意针对我?”乔宁黛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乔曦身上。
她认定这是乔曦故意的。
明明可以先递个帖子给她,她们在外面聊,非要派人到皇子府,还找上了二殿下,分明是想给她难堪!
既然乔曦不仁,那她就不义!
乔曦不要脸,她就不给她脸!
管事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到乔宁黛的话也不恼,“既然黛姨娘这么说,那小的就不再打扰了,殿下,黛姨娘,小的告辞。”
看着管事离开书房的背影,乔宁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二皇子一直站在乔宁黛身侧靠后的位置,看着她,听着她与钱庄管事的狡辩。
到底是枕边人,对乔宁黛的虚张声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是换在乔曦刚透了口风,镇远侯有意辅佐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一巴掌扇在乔宁黛的脸上,毕竟那个时候,乔曦是他要拉拢的人。
至于现在嘛,他没什么感触。
不过,该弄清楚的,他还是要问。
“两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乔宁黛背影僵硬,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二皇子,“殿下,是之前奴婢的陪嫁铺子出了点问题,找上乔曦,借了点银子周转。上个月奴婢就提前给她说了,奴婢这个月铺子的账目出不来,会在下个月连本带利地还给她,她多算奴婢一个月的利息就是。可乔曦不知抽什么风,把人叫到皇子府,给奴婢难堪,也给殿下难堪。”说到后面,乔宁黛义愤填膺,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轻。
二皇子轻飘飘地扫了乔宁黛一眼,“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本殿下惹麻烦,不然……”
阴鸷的声音让乔宁黛一个哆嗦。
是了。
在二皇子身边呆久了,有了高贵的身份,她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殿下,您放心,奴婢马上去找乔曦!”不管怎样,先安抚二皇子是没错的。
看殿下的样子,应该是相信了她先前的说辞,她只要善好后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乔宁黛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半拍。
钱庄管事从皇子府出来,立即到了官府报案!
京兆尹头疼地看着诉状,不知该如何处理。
被告是二殿下的侍妾啊,这让他怎么审?
他还在焦头烂额,前面的官差说三皇子端木清来了。
京兆尹苦笑,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第405章 大理寺见
“殿下,您这是……”
老皇帝为了历练几个儿子,都有安排他们事务,端木清曾与京兆尹共事过,不过,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端木清待在工部,处理江南河道的事。
依着老皇帝的意思,会让端木清在六部都待一段时间,充分了解各部的运作,方便以后管理。
“顺道路过,所以回来看看。”端木清还是一如既往地亲民。
京兆尹不敢怠慢了端木清,忙把他迎上座。
喝了几口茶,端木清才抬头,怀念似的左右看了一眼,“很久没回来看看了,还是这么让人肃然起敬。”
“殿下说笑了,这里是衙门,要的就是这份肃穆的气氛。”
端木清笑着点头,“很久没与章大人一起喝茶了,甚是怀念。”
“多谢殿下记挂,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圣上安排殿下处理江南的河道,那是每年朝廷的大事,圣上信任殿下的能力,才会予以重任。”
端木清谦虚地说道:“江南的河道关系到皇朝一年的生计,皇朝七成的口粮出自江南,江南是皇朝的根本,所以父皇每年都十分重视江南的河到,马上就要到多雨的夏季了,防涝是重中之重!”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不过意外的话,月末就会离京。”
京兆尹点头,“殿下在外,要多注意身体,圣上交代的事务固然重要,可不能就忽略了身体。殿下是圣上最看重的皇子,微臣说句擅自揣测圣意的话,皇朝日后还需要殿下,殿下一定要保重身子。”
对于京兆尹的投诚,端木清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之前京兆尹一直保持中立,可章萱发生那件事后,京兆尹就开始站队了。
担心顾瑾臻再次报复,所以他需要有身份、地位的主子撑腰,免得任人刀俎。
“京兆尹”这个位置,说重要吧,不过是个地方官,说不重要吧,掌管的却是京城,天子脚下。
所以,对于京兆尹的投诚,端木清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只是,不知道若是京兆尹知道他女儿脸上的杰作是他的人所为,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端木清恶趣味地问道:“章大人,章小姐近日还好吧?”
京兆尹一愣。
没想到端木清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上司关心下属,人之常情。
叹气,京兆尹一脸苦相:“依旧是不肯出房门,能找的大夫,下官都请来了,可小女脸上的伤痕太深,太乱,能勉强结痂就不错了,别提恢复原状了。”
“这么严重?”端木清故意惊讶地问道。
“殿下,您是有所不知,下官小女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不知是什么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下这么重的手。而且,伤口有少量毒液,伤口很难愈合。”
端木清脸色凝重。
京兆尹摇头,“大夫也是想尽了办法,才让伤口勉强结痂,不能吹风,不能见光,却又要保持透气,处理起来十分麻烦,每日要上三次药,稍微不
注意,碰到伤口就会裂开。小女到现在都不能说话,生怕扯到伤口,难以愈合。”
“若是有需要,本殿下让太医去瞧瞧。”
“多谢殿下。”
不管太医有没有用,端木清的态度让京兆尹欣喜若狂。
“虽然本殿下不能感同身受,可章大人公私分明,没有因为家里的事影响自己的公务,这份心性,值得本殿下学习。”
“殿下谬赞了,”京兆尹诚惶诚恐地说道,“下官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要把皇朝放在首位,把百姓放在首位,没有大家,哪儿小家。”
官场话说得漂亮,端木清也是一脸赞许,“若是皇朝能多几个像章大人这般为民请命的好官,父皇会省心不少。”
“为圣上分忧,是下官的职责。”
“说到这个,先前本殿下路过茶楼的时候,听说今儿有人报官。好久都没与章大人讨论案件了,本殿下很是怀念,所以就不请自来,打扰章大人办公了。”
果然是这样。
京兆尹心里一沉,颇有些认命地说道:“殿下心系皇朝,是百姓的福音。下官确实收到一份诉状,与二殿下的侍妾有关,而且苦主还是那名侍妾的堂妹。”
端木清的脸上露出了几许趣味,“看来本殿下没弄错,本殿下在市井听到这个消息,就来找章大人了,因为关系到皇兄,所以本殿下不得不重视。”
“殿下宅心仁厚。”
“兄弟间本就该如此,章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顿了顿,端木清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几兄弟代表的是皇室,若是被人泼了脏水,不向百姓解释清楚的话,会让百姓对勋贵圈里的人有所误解,造成民间动荡。”
端木清说得大义凛然,京兆尹还能说什么。
简单、详尽地把案件介绍完,京兆尹征求端木清的意见,“殿下,下管也在为这件事烦恼,因为对方状告的是后宅女眷,原本按照规矩,下官应该立即让人把被告带来审问,可黛姨娘是二殿下的侍妾,贸然带回来,在公堂上公开审问,若是冤案,让黛姨娘的名声受损,连累二殿下……再者,黛姨娘一介妇人,名声大于大,万一弄大了,将来二殿下那边有了心结,黛姨娘怕是……”
京兆尹吞吞吐吐,很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章大人不好处理,不若交给大理寺。”
“殿下?”
端木清解释道:“这个案子大人拿在手里也棘手,而且事关本殿下的兄长。说深远点,苦主是乔曦,定国侯府上的长房长媳,顾将军的妻子,镇远侯的外孙媳妇,两边的身份旗鼓相当。只要大人一开堂,不管是哪一边给大人施加压力,大人都不好处理。与其到时候大人为难,或者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推波助澜,用舆论引导方向,双方战队的人都不满,而大人也被父皇质疑,大人不如从一开始就独善其身。”
“殿下说的是,可大理寺那边……”
“章大人不用担心,案件的移交,本殿下可以代劳。”
“岂敢劳驾殿下。”京兆尹诚惶诚恐地起身,拱手。
端木清不在意地
摆手,道:“本殿下是惜才之人,章大人是可造之材,本殿下不希望章大人卷入无妄的纷争中。”
京兆尹心里顿时了然了。
什么兄友弟恭?
三殿下是要借此事给二殿下一个教训。
这种窝里斗的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没立场,没能力插手。
而且,端木清亲自来衙门,自然就没给他退路。
京兆尹爽快地交出了这个案子。
几位皇子中,他还是看好端木清的。
这边,乔宁黛的动作也很快,钱庄的管事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到了定国侯府。
只是乔曦回娘家去了,乔宁黛留了口信,让乔曦回来后,立马通知她一声。
只可惜,乔曦这次回娘家是要住几日的。
第二天,没等到乔曦消息的乔宁黛硬着头皮到了谷府。
门房更直接,没让乔宁黛进门,而是把乔曦交代的话转述给她一切按照合约来,不然,大家就公堂上见。
乔宁黛气冲冲地回到乔家二房求助,一家人还没商量出个对策,大理寺的人来了。
给了乔宁黛脸面,只客气地请她到大理寺喝茶。
乔宁黛搬出了二皇子的名号,对方十分客气,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可不容她拒绝。
乔宁黛知道大事不好,冲乔二爷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
乔宁黛前脚被带走,后脚乔二爷就亲自上二皇子府求助了。
“老夫人,五小姐被带走了。”乔家二房的偏院,一名嬷嬷急匆匆地向主子禀报。
张太姨娘波澜不惊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嘲讽,“锦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老夫人,送信过去的人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这两日就会到。”
张太姨娘微微点头,“该清点的东西,先清点着。”
“老夫人?”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乔宁黛被安全护送到大理寺。
为了给她留些脸面,也为了给二皇子尊敬,乔宁黛是坐着轿子到的大理寺,而且轿子是直接抬进了大门,没让她露面。
可不知为何,消息在坊间立即就传开了,几乎在乔宁黛进大理寺的同一时间,圈子里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忙叫下人在大理寺外守着,等着第一时间的消息。
而乔曦那边,也得到了大理寺开堂的通知。
大理寺大理寺少卿没有为难乔宁黛,让她在等待区安心等待,还让人上了茶水和糕点。
可乔宁黛哪儿有心思喝茶吃东西,烦躁地在等待区转圈,焦虑地等着父亲那边的消息。
心里对乔曦的愤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居然把她告到了大理寺,谁给乔曦的勇气?
因为有端木清的授意,所以大理寺少卿没一点耽误,准备人到齐了,就开始提审。
乔曦十分配合,在乔兴邦与谷靖淑的陪同下,到了大理寺。
第406章 舌灿莲花
乔曦并不知道古代的大理寺是如何审案的,一上堂她就发现今儿居然是公开审问。www.uu234.net
这让她颇有些意外。
这种形式分明就是对她有利啊。
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大理寺少卿就把案件的始末交代清楚了。
就是乔宁黛借钱不还,乔曦把她告到了公堂上,借款的金额连本带利将近八万两。
堂外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这么大笔数目,他们只在传说中听过,八万两?
八万银子可以做多少事啊?
最让他们愤恨不平的是,乔宁黛仗着自己是二殿下侍妾的身份借钱,还公然赖账!
乔曦这边,代她回答问题的是钱庄管事。
管事条理清楚地说道,借给乔宁黛的银子是要用来筹备军资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南疆那边的军需物资单还没有送过来,所以笔暂时闲置。
乔宁黛急匆匆地向东家借钱,东家看在两人世姐妹的情分上,第一次,不对,是前几次借钱的时候并没有要对方任何资产抵押。只不过说得很清楚,这笔银子不能常借,而对方也信誓旦旦地保证,最多在两个月之内就会还清。
前几次对方还钱很及时,不到十日就把银子还上了,但是过个两三日又会再次借款,反复了两三次,也算是颇有信誉。
可是现在,南疆战事吃紧,朝堂虽然送了大批军需过去,可东家作为顾将军的嫡妻,自然是倾力而出。
乔宁黛这边赖账,让东家一筹莫展。
因为关系到南疆,关系到皇朝,所以他们才会走官府的途径,要回这笔银子。
“胡说八道?”乔宁黛面色狰狞地反驳道:“当初给我银子的时候,你们可没说这是用来购买军需物品的。而且我有借有还,这次不过是稍微晚上几日,何必做得这么绝情决义,为了冤枉我,不惜用南疆战事为借口,分明是要我万劫不复!”
不怪她如此激动,沈家军在皇朝地位超然,她拖欠军饷不还,必然会引起皇朝百姓的口诛笔伐。
别说她了,就是二殿下也承受不起。
更何况现在南疆战事吃紧,这笔军饷十分重要。
“乔曦,你明知道这是军饷,却擅自挪用。说,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我?枉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却为了陷害我,陷害二殿下置南疆数万将士于不顾,耽误军情,危及皇朝安社稷,危及皇朝百姓,你居心何在?”
乔宁黛反应很快,在危急之中居然想到了如此犀利的反驳之话。
而她的分析似乎有几分道理,毕竟大家都知道乔家几房的矛盾,如果乔曦真要对她,这不失是一个好法子,而且还是将她置于死地的法子,作为二皇子的侍妾,二皇子也不可避免地牵连其中。
二皇子代表的是皇上,而乔曦代表的是镇远侯,两人立场分明。
还没蠢到无可救药。
一直坐在侧位冷眼看着堂下众人的二皇子目光愈加冷峻。
而另
一侧陪审的端木清,嘴角始终带着亲民的微笑,余光一直挂在乔曦身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曦终于开口了, “黛姨娘,我们两个人确实有矛盾,却还没有大到需要我用整个皇朝社稷和百姓的安危做垫背。我不过是一介妇人,我没有大的本事,可是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该,也不会牵扯到无辜的旁人。南疆战事关系到皇朝社稷,皇朝百姓,我也是皇朝的一份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皇朝若是没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和腌还有那么重要吗?再者,我是顾瑾臻的妻子,是镇远侯的外孙媳妇,为人妻为人子,我明白肩上的责任是什么。我的男人在前线不顾自己生死,维护皇朝,我要给他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家宅安宁以及力所能及的支援。在这些大是大非钱,我们两房之间的矛盾和腌算什么?我就是要对付你,只会单纯地针对你。所以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不要污蔑镇远侯和顾将军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
“大义凛然的话,谁都会说,事实如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乔宁黛还在挣扎。
乔曦微微一笑,“黛姨娘,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欠钱不还的事,我们的私事有得是时间慢慢说。”
乔曦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
在乔宁黛控诉反驳的时候,下面众人时不时地还会窃窃私语。可当乔曦开口的时候,堂下鸦雀无声。
如此明显的差别,彰显着两人所代表的不同势力在百姓心中的位置。
这让一直陪审的二皇子岌岌可危。
“大人,”管事接过话茬,对大理寺少卿说道,“这是黛姨娘最后一次借款的时候,立下的合约。上面清楚得写着,黛姨娘用‘蜀绣楼’和二房的宅子做资产抵押,现在黛姨娘没有如期还上欠款,所以我们要求黛姨娘按照合约,交出‘蜀绣楼’和二房的宅子。”
管事话音一落,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两万两银子,居然用“蜀绣楼”和乔家二房的宅子做抵押,这摆明了是在坑黛姨娘啊。
大理寺少卿也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管事这才解释道:“大人是这样的,黛姨娘之前在我们钱庄借了五万两银子,我家东家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没有要黛姨娘任何资产抵押,给她算的也是最低的利息。原本黛姨娘应该在上个月归还,可黛姨娘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找上东家要求再宽限一个月,要求这个月不算利息或者利息再降低几分。我家东家很为难,因为最初借银子给黛姨娘的时候,东家没有要黛姨娘用资产抵押,下面的管事颇有怨言。所以对黛姨娘得寸进尺的要求,我家东家当时就说得很清楚,要求黛姨娘完善所有手续。而黛姨娘这边就是用‘蜀绣楼’和乔家二房做抵押。我们重新核算了两处产业的市值,除去之前借给黛姨娘的五万两本金,我们又拿了两万两银子给黛姨娘,两笔借款的利息也是分开核算的。前后加起来,连本带利将近八万两银子,大人
请过目。”
管事奉上钱庄的账本,“大人,我们按照官方规定的利息放贷,完全合乎皇朝的律法。我们最先借给黛姨娘的五万两银子,算得是最低的利息,到现在,前后总共四个月,最后这两万银子,放贷时间一个月,两笔加起来将近八万两银子。”
管事有条不紊,乔宁黛根本插不上话,更别说反驳了。
“所以你们要求,黛姨娘交出‘蜀绣楼’和乔家二房?”大理寺少卿问道。
“大人,我们之前与黛姨娘协商过,小的还亲自去了二殿下的府上,当时二殿下也在。可黛姨娘拒不履行合约,无奈之下,我们才将黛姨娘告上公堂。”
“把放贷合约和两处的房契拿来,本官看看。”
乔宁黛脸色一白。
管事把证据呈上。
大理寺少卿皱眉。
“‘蜀绣楼’的房契上,并不是黛姨娘的名字。”大理寺少卿给二皇子留了脸面,没有爆出上面的名字。
“大人,是黛姨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蜀绣楼’是二殿下名下的产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挂在陶夫人的名下,作为陪嫁。但‘蜀绣楼’里管事的是乔二爷,乔二爷是二皇子的人,帮二皇子筹募资金。这次她前后借的七万两银子,也是为了入不敷出的‘蜀绣楼’。她能拿出‘蜀绣楼’的房契,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胡说八道!”乔宁黛情绪激动,“‘蜀绣楼’每个月光是盈利就近万两,我需要你们的银子周转?你们还是想个好点的借口吧?”
管事不卑不亢,“大人,小的核实过房契的真伪,正是因为房契没有问题,所以才有了这份借贷合约。”
言下之意,那“蜀绣楼”的户主确实是陶雪,虽然不知道房契为何会在乔宁黛的手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收铺子。可是,中间牵扯到二皇子,他们怕二皇子用身份压制他们,所以才走官方渠道,寻求政府的帮助。
大理寺少卿左右为难,向二皇子寻求帮助,“殿下,黛姨娘所言,是否属实?”
“真是好笑,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蜀绣楼’是本殿下姨母的陪嫁,什么时候和本殿下有关系了?乔二爷是‘蜀绣楼’的管事没错,可这与本殿下有什么关系?本殿下的姨母要做什么生意,和谁做生意,怎么做生意,都是姨母的事。至于帮本殿下筹募资金?那更是无稽之谈,本殿下要做什么事,需要筹募资金?”
这个时候,二殿下必须把自己撇开,而且还是越干净越好。
“殿下……”
“还有,”二皇子打断乔宁黛的求助,冷冰冰地说道,“这个管事之前是到过本殿下府上,也确实说了还钱的事,可借钱的是黛姨娘,签下合约的也是黛姨娘,和本殿下有什么直接关系?当时,黛姨娘当着管事的面,说了会还银子,事后,本殿下问过,黛姨娘只说自己的陪嫁铺子出了问题,找顾大奶奶的钱庄借了银子。虽说黛姨娘是本殿下的人,可本殿下不会包庇,大人公事公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