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必须报仇
他的肩膀后面,奚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合拢了去,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她的鼻出发出,顿时,两行清泪从睫毛的缝隙中溢出。她的内心一再地呐喊着:“对不起,宗浩然,我利用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必须让你们所有兄弟兵戎相向,才能最大限度地削减宗国的兵力,钟王才更有机会获得成功。我必须报仇,必须!一旦报了仇,我必以死谢罪!”
她内心的挣扎不比宗浩然的痛苦小,因此她伸双臂回搂宗浩然,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似要把对方融入自己体内一般,都急于汲取对方身上的热量,来获得一份踏实,赶走自己心中的不确定的恐慌感。
当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平复到能再次发出声音了,奚络终于冷静地发出的指令:“浩然,我看到了你的秘密部队,他们很强,我要你七日后到五王爷的另一个封地如皋,打掉他那里的部队,把他们打散,或收编,弱化他的势力。”络儿知道,宗浩轩在如皋的布防,严重地妨碍了钟王的反扑计划。
宗浩然扳起她的肩,用极度挣扎的神情弱弱地问:“你真的要我这么做?”眼中缴械投降的可怜神情真令奚络五内俱焚,她是在怎样折磨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啊!
用了千般的力量,奚络才终于狠下心来,将眼神中跳跃浮动的不忍与伤感敛了下来,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宗浩然醉在了她的眼神里,只是这醉,不仅让他目眩神迷,也同样让那么无比地压抑,心上仿佛压了重重的大山,令他气闷,几欲喘不过气来。
宗浩费力地吐了口气,沉重地答:“好!我答应你!”奚络在他话音落下后就落入他的怀里,主动送上香吻,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吻意味着什么,是对他的奖励,还是对内心愧疚的安抚,亦或是自己对他深深爱恋的真情表露?
总之她吻得很热烈,令到自己都喘不过气来,心中的慌乱愧疚的复杂情绪还是没有减损分毫,痛苦的感受使她落下泪来。先是被动感受着的宗浩然心绪烦乱,在尝到了咸湿的液体后,也触动了内心的伤感,那巨大的压抑化成泪水绝堤而出,使宗浩然想找一个发泄口,这样他就化被动为主动,狂热地索取,激烈地揉搓。
“为什么爱是这么痛苦?为什么感受不到一点甜蜜却又抽不了手?”他内心的呐喊只有天知道。
这事件之后,宗浩然的行程改变了方向,他不再是往飞凤堡而去,而是和奚络一起向如皋进发。虽然疑惑她是怎么一个人出现在那片树林中的,但是宗浩然现在的心绪很烦乱,他无心向她打听这件事,再说,这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和奚络指使去打如皋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宗浩然已经通过他的鹰向他的秘密部队发出了指令,向如皋进发。一路上尽管有奚络从未有过的甜蜜相偎,他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晓行夜宿,看似如胶似漆的两人,内心都似这阴沉的天气,拨不开那厚重的云层。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宗浩然和奚络已经到了如皋城下,他的秘密部队也已经到了,在没有宗浩然的命令前,他们都是在周围隐匿着自己的,这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平时可以做到神出鬼没,战时又勇猛无敌。
宗浩轩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如皋的严密布防面对的不是反贼来犯,而是来自兄弟的攻击!城里的人还在悠闲地吃早餐,宗浩然的攻城令就已下达,这些凶猛如虎的将士不问目的,只对宗浩然忠诚,只要是宗浩然让他们去做的事,他们会毫不迟疑地去做。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曾因某种原因陷入绝境,而宗浩然救了他们,他们从此只为宗浩然而活。如今没有充分理由的争战,算不算滥用他们的忠诚?宗浩然内心挣扎的厉害,可是自己的心都不归自己管了,理何况这些人!他们从此有了新的主人:奚络!只不过他们对奚络命令的执行要通过宗浩然的嘴发布。
如皋城里的兵将对宗浩然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强势攻击,等回过神来准备回击时,胜败局势已明。城下的人不像是人,倒像是妖魔,那么高的墙,他们竟然手脚并用抠着砖缝往上爬,而且还间或用一只拿剑的手拨开城上射下的箭或砖石!那爬升的速度之快,当城上的惊呆的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爬上了顶。然后就是短兵相接的近距离打斗。
守城士兵显然不是爬上来的这群没有铠甲之人的对手,他们以一顶十,切菜剖瓜一般,一会儿功夫就血流遍地,守城的人完全吓傻了,还活着的人只有一个念头:跑!逃跑!越快越好!这帮家伙不是人,是妖怪!
跑出城的士兵又遭遇城外负责接应的秘密部队的砍杀,一时,血流遍地。
宗浩然紧急命令:“尽量少伤人,我们只要驱散他们即可!”
宗浩然占领了如皋城,虽然他只是尽力驱散宗浩轩的士兵,或者俘虏他们,劝他们投降,可是只要有战争就必定会有伤亡。城里城外鲜红的血,严重刺伤了宗浩然的眼,他的漆黑的双眸中看到的世界,竟是血红一片。
站在城楼上的宗浩然紧闭双眼,想把那血红色隔绝在眼皮之外,奈何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是褪不去的红。只是一个早晨的时间而已,一切已发生了巨变。
站在他身边的奚络看他疲惫不堪的神情,紧皱的纠结不堪的浓眉,心中的欠意是越积越深,她伸手抓住了宗浩然的胳膊。
宗浩然没动,也没有睁眼,声音低沉痛楚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奚络的手仿佛被烙了一般,一下松开了宗浩然的胳膊,就那么扎着停在半空中,她张口结舌:“什,什么?”
宗浩然依然闭着眼,俊朗的面庞被愁云笼罩,声音沙哑滞重,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花费了他不小的力气:“还能是什么?血!无辜人的血!兄弟相残,无谓的争夺,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吗?”
奚络理亏的,轻轻地怕惊动他似的说:“浩然,这些,我也很抱歉!”其实她的内心何止是抱歉,而是痛楚!她何尝不知这些人命和伤者是因她而起,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她要帮钟王复国,她要复仇!这个目标和血淋淋的现实让她内心挣扎纠结,拧成了麻花,还要面对宗浩然的质问。奚络颓然地将手放在城墙垛上,垂下了愧然伤感的眼眸。
宗浩然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抱歉!一句抱歉能解决什么问题?又能挽回什么损失?哎!”
没有听到答复,他睁开了眼,望向旁边,见奚络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半垂着头,楚楚可怜。宗浩然胸中又涌起了怜香惜玉的柔情,他心想:毕竟是女子,她自己也被这一凄惨的景象吓住了。
宗浩然伸手搭到她削薄的双肩上,轻声宽慰:“吓到了是吗?别担心,我在你身边呢,我会保护你的。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只此一次!”
说着就带着点轻愁地把她揽入怀中。奚络诱着他健壮的胸膛发出的清新气味,心中百感交集,到底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是问心无愧的。正在纠结之中,城下的喊声惊动了沉思中的两人。
“宗浩然,你给我开门!你到底要做什么?”城下的声音是那么气急败坏,喊得声嘶力竭。
二人迅速分开朝城下望去,一袭白衣的宗浩轩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风姿,显得极度气恼,几缕黑发被汗润湿了,贴在白净的脸上,深黑的眼眸射出点点寒星,恨不得化成飞刀将城楼上的两人戳两个透明窟窿。
宗浩然侧脸望了奚络一眼,眼中清清淡淡,奚络却感觉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下去吧!”他说。对五弟,他不是不愧疚,要说过去五弟对他狠下杀手,可这回的的确确是自己对不起他了。
可是对于无法支配自己灵魂的人还能怎样呢?只有去面对了。
王将军带着一些护卫簇拥着宗浩然和奚络下了城楼,开门出去。清晰地看见宗浩轩一张气得有些变形的俊脸,他也被那些暗卫们簇拥着。
奚络暗暗感叹,他来得真够及时的,那么是不是应该说,他其实不放心这个四哥,一直跟踪着他,自己就没有走远?只是宗浩轩没有想到四哥的秘密部队效率如此之高,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就解决了一切问题,那么他以前是严重低估了这个四王爷的实力了。
见他们下来,宗浩轩手指着宗浩然话不成声:“宗浩然!你才说过不和我争,这么快就食言了?究竟是为什么?想打掉我争皇位吗?哼!用这种欺骗的手段,卑鄙!”由于太过生气,他已经不理会忽然看见被劫走的奚络的事了。
宗浩然微阖双目,静听他说完,这才抬眸抱拳道:“五弟,对不住,愚兄给你赔礼了。”声音显得那么底气不足。
第三百零三章 一起进地狱
谁知才说完这一句,就被奚络拉住了胳膊,奚络向他偎近一点,用软腻甜香的声音说:“浩然,宗浩轩以前没少欺负我,还差点掐死我,我都恨死他了,我要你给我去报这个仇!”声音虽甜,却带着森森冷意。m.www.uu234.net
宗浩然感到麻凉爬上了脊背,他的眼光更加暗淡,无力地转头问:“怎么报?”
奚络咬紧开关,下巴朝宗浩轩一指:“过去打他!打到他痛,他怕,他开口求饶为止。”
宗浩然暗淡的眸望了一眼宗浩轩,再转头望向奚络。
“他不会求饶!”他低沉地说。他太清楚宗浩轩了,他宁死都不会求饶,就跟他自己一样。奚络自然也知道,那么她就是想让他们兄弟相残,宗浩然武功更高,他的部队更厉害,他一定能赢,她就是想让这冲突的结果是:宗浩轩被消灭掉!
这么残酷的想法,还要通过最爱她的人来实现,实现的过程将是让她最爱的人心受凌迟。连奚络都觉得自己是多么疯狂。然而她想,她跪在祠堂发的誓就注定自己没有权利心软,一切必须做下去。
是以她硬起了心肠,用冰刀一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他不求饶就一直打下去!”宗浩然不说话,只用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着她。奚络再咬一咬牙凛然望回去,不怕望穿他无辜至纯的灵魂:“你心疼了?不愿意?那好,我自己去找愿意的人!”说着就作势欲走。
宗浩然不动声色地拦在她面前,深深地凝望着她,这女子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明艳绰约,仪态万方,这就是使他深深地沦陷不可自拔的人!可是她真的这么冷酷吗?宗浩在心如此的痛,却都恨不起她来。
宗浩然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来听她指挥,一听她说去找愿意的人,就疯狂起来,他胸脯剧烈起伏了一阵,哑声说:“好!我听你的,要进地狱就进吧。请你记住我为你做的一切!”
说完就手一晃,闪电一般,腰间缠绕的长鞭已拿在手中,迎头走到了宗浩轩面前。
听了他们一系列的对话,对本已怒火中烧的宗浩轩造成了更大的打击,他望着迎面一步步走来的,手举软鞭眼眸深陷的宗浩然,心中涌起了恐惧:“四哥,你已被这妖女控制了吗?”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宗浩然不再说话,明知是错的,忍着心痛也要上,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他成为了爱情的囚徒。
深吸了一口气,宗浩然用低沉的声音说:“五弟,你亮剑吧,络儿不喜欢你!”
不等宗浩轩反应过来,宗浩然已经把软鞭一抖,从四面八方密密地向宗浩轩袭来,宗浩轩只能拔剑应战。
望着对面缠斗的两条人影,奚络在心里说:“钟王,我帮你减少了前进的压力,可是我心头的压力却空前的大。”
对宗浩然的内疚从心底的一个角落开始一层层扩大,直到泛滥成灾,在无人注意她的时刻可以任由自己泪流满面。她这是对宗浩然的虐待,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虐待?
兄弟两人越斗越激烈,宗浩轩开始处于下风,宗浩轩手软了,攻势不再强劲,奚络喊了一声:“浩然,你下不了手了吗?”这一声格外冷冽,宗浩然鞭子一滞,趁着这一空隙,宗浩轩陡然又刺出几剑,分向他的咽喉、心口入小腹,连环出击。宗浩然忙聚精神,手腕连抖,软鞭舞出了一道鞭墙,护在自己前方,看到剑来,突然跃起,在空中头下脚上,鞭梢蛇一下缠住了不及撤手的宗浩轩手腕,就在宗浩然翻身落地时,宗浩轩已被他甩跌在地,剑早已脱手。
宗浩然还是不忍心,所以宗浩轩跌得不重。但这已不是重不重的问题,而是有关面子的大事,这是宗浩然第二次甩跌宗浩轩了。不顾宗浩轩胀成了猪肝色的脸,宗浩然无奈地劝道:“五弟,你给络儿姑娘道个歉吧,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她,你求个饶,她就会放了你。”
这一番话听在宗浩轩的耳里,被他当成了莫大的羞辱,急怒攻心,一张口,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宗浩轩的暗卫们急上前扶起他来,宗浩轩血红着眼,指着宗浩然和奚络,喑哑着嗓子,用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说:“杀了他们!”音调格外果决。
宗浩然知道他们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裂痕已深,这道坎,跨不过去了。
暗卫们个个睁着杀气腾腾的眼逼进过来,突然就围成了一个圈,张弓搭箭,对着宗浩然和奚络就射。奚络的内心不比宗浩然痛得少些,活着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死了倒是一种解脱,她这是第几次了?面对着死亡有种热烈的欢呼?
宗浩然却是拼着性命为她挡箭,一条长鞭舞得风雨不透,罩着的却始终是那个人,奚络未伤分毫,而他自己背上已中了两箭。圈外的便衣部队眼看自己的主帅被敌人以箭围射,在王将军的指挥下立刻对暗护痛下杀手。一时之间,混战开始,没有人再也余闲围攻宗浩然和奚络两人了。
在看到宗浩然背上的箭后,奚络的心都痛得麻木了,她是医生,自然懂得疗伤,幸而现在身边随时都备有常用药。她让宗浩然坐在地上,把宗浩然背上的箭拔了,给他洒上止血止痛的药粉,脸色清淡,语气冷漠:“为什么这么傻?你完全可以不帮我,我死了,你也就解脱了。”她知道自己是他的魔。
奚络撕下自己的衣襟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她在熟练地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宗浩然才有了点温暖袭上心头,他转过身来握住奚络的手,一双澄澈深沉的眸子锁定她的冷淡的眼,他居然能发现冷淡背后深藏的痛,宗浩然低声说:“你知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你受伤害。如果你真的关心我,该知道我心上的伤比我背上的伤要深、要痛,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我明白你故意让我们兄弟相残,你背后隐藏着什么?这样利用我的情,你于心何忍?”
一句句言词恳切又伤痛至深的话打得奚络无处遁形,她背转身去,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地说:“我的父母兄弟乡邻全都惨死在你们宗国的入侵中,他们都是多好的人!你们能了解这对我是怎样深重的灾难吗?这原因我在朝堂之上就已说过,你既爱了我,也就随着我下了地狱!你难道还不明白,美色有时甚于毒药。你这样看重外貌,也就注定要受这种苦,一切是你自找的。”
宗浩然眼眸中的光越加暗淡了,漆黑得如没有星光的夜。
“原来五弟一直都是对的,红-颜-祸-水!”他喃喃道。
奚络拿开了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并未回头,只是凝视着远方虚无的苍穹,幽怨的声音低低传来:“祸水从来就不是红颜,而是只看红颜表象的当事人自身!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一个人的价值在他的内心,是善是恶也是从内心散发出来,外表只是一层迷惑愚者的皮囊。”
背后地上的人低低地顿悟地道:“我明白了,是我着相了。”
奚络依然背对他挺立着:“宗浩然,你可以杀了我了,为我对你的愚弄报仇吧。”
宗浩然慢慢站了起来,他的震动无以复加,这个女人到底是人是妖?他对她只有深深着迷,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即使她说了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为何他还是能感受到她冷漠的外表下有颗火热的心呢?是自己的幻觉吗?一个暗卫突然仆倒在他们两人的脚下死去,溅了他们一身的血,这让宗浩然清醒过来,忙扭头四望,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宗浩轩已经疯了一般,披头散发地与他剩下的暗卫一起与宗浩然的秘密部队拼杀,他们都浑身是血,也不知受没受伤。
这一切刺痛了宗浩然的双眼,他大喝一声:“停!”争战停了下来,宗浩然的人也有死伤,但相较宗浩轩的人要来得少。王将军和他的手下看着宗浩然,等他的下文。
“放他们走!”宗浩然哑然道。这一次奚络没有说话,泥塑木雕似的站在那里。宗浩轩提着滴血的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呼呼地喘着气,狠狠地撂下一句:“我们的事,不会完!”就领着自己的人,大家相搀着,牵出系于林中的马,骑上后绝尘而去。
宗浩然缓步向奚络走来,双脚灌铅一般,罪孽感快把他压塌了。他指着残酷的现场,无比凝重地说:“络儿,看看这些血,看看这些死尸,就在刚才,他们还是鲜活的生命,现在就死在了这里,这些是你报仇需要的吗?你的心有没有感到痛?”
奚络深吸一口气,无论怎样控制着,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汹涌而出,她始终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着,没动一步,昂着头哽咽着说:“是!这是我的孽,我的亲人,我的乡邻,他们也曾是鲜活的生命,无端端地被你们害死。我要报仇,复仇之路原本就这么残酷。我们是分属两条战线上的人,你杀了我吧。”
第三百零四章 斗狠
宗浩然一寸一寸地举起他手中的软鞭,仿佛那条鞭有千斤重,奚络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命运的来临。无论如何,能死在他的手下,于自己算是善终了。
宗浩然的软鞭举在空中颤微微地始终下不去。
良久,奚络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没有感受到死神的气息。她诧异地睁开眼来,见她面前的男子握鞭的手垂着,轮廓分明的脸上布满挣扎的痕迹,她不由得心疼起他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下手?”话语出口竟那么柔。宗浩然沮丧地垂了头,几根黑发自耳边拂上了他俊逸的脸,这样一个原本阳光的男人被自己害成眼前这样,奚络的心揪得越来越紧,她原本很想给他幸福的啊!真想抛开一切责任,什么都不管了,去他的报仇,去他的复国,我只为自己活!然而祖庙中先祖严肃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不能退缩,没有退路。
宗浩然无力地吐出几句话来:“你走吧!如果要杀,只能杀我,你以为我对你能下得了手吗?何况,你的罪原本就是我的罪,是我们宗家伤你在先,你驱使我做的这些疯狂的事,也是由于我沉迷于美色所致,我无法做到让你一人承担该由我来承担的罪。你走吧,既然你不爱我,就远远地离开我吧。”
奚络深深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一语不发地抬腿走了。
走了很远以后,她听到身后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声:“啊”那是宗浩然绝望地仰天大叫。她停顿了一下,终于迈步走开了。
当大王爷宗浩宇听说他在宇山的秘密军队被五王爷收编之后,气得把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很没风度地大吼:“老五跟我斗狠!全不念兄弟之情。以前抢走了我千辛万苦收拢来的猛虎帮,我想着看在兄弟份上不跟他计较了,现在他得寸进尺,居然敢动我的甜秘密军队!”
一身淡雅装束的陆肖云走至桌边,拿起抹布擦桌上的茶水,微微冷笑道:“大王爷,在皇位面前是没有兄弟之情,亦或父子之爱的,他五王爷虽已是太子,可是要想稳坐高位,还得扫清面前的障碍,你就是他的障碍,他自然要拿你下手!”
仆人已经开始清扫地下,宗浩宇背着手踱着步,然后顿住,重重地说:“好!他要玩,我们就玩到底!”陆肖云放下了抹步,走至他身旁问道:“你要怎样?”
“釜底抽薪!他动我,我也动他!我知道他除了暗卫之外还在如皋及龙城有他的势力,我就去抢他的如皋城!”
陆肖云轻轻地拍了拍手笑道:“好,大王爷有魄力,我要看看你们兄弟谁最终胜出!”
宗浩宇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架起二郎腿,仰视着陆肖云,一张完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陆前辈,莫不是想看我们兄弟相斗之后,你再捡便宜跟赢家联盟?”
陆肖云正色道:“大王爷,我陆肖云还知轻重,我会信守承诺,既然跟你结盟了,我不会背盟再找别人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业,关键时刻我会帮你的。”
宗浩宇收起了笑,严肃地带着警告意味地说:“本王也相信陆前辈知轻重,背叛本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宇山的势力没有了,浩浩宇在京城周边还隐藏着一支力量,这支力量是经过精挑细选、精心打造的,专为应付突发事件,能一击而中的那种。
他正要调度这支力量火速去如皋,却传来消息,如皋已经被四王爷收去了。宗浩宇还没有反应,陆肖云拍掌道:“越来越有看头了,连一向沉沦漠然的四王爷都出手了,这场皇位争夺战不会不热闹!”
宗浩宇一往常态的沉静默然,他交叉着双手搁在几案上,目光虽是盯着双手,思绪却不知飞向了哪里。
陆肖云说完话后良久得不到回应,不由诧异地站到他身旁望向他。
“大王爷,在想什么呢?四王爷已经出手了,占领了如皋,你作何打算?”
宗浩宇完美的脸有些暗沉,缓缓开口道:“老四是深藏不露啊,他到底有多少势力?既然他都开始抢了,我再不出手就迟了。那好,他抢如皋,我就去夺龙城,暂时先不与他正面冲突,总有摊牌的时候。”
陆肖云点头:“说得是!”
于是宗浩宇调兵遣将奔龙城而来,他们一样没有突兀地大规模进军,所谓秘密部队,必定是训练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着便装,不易被人发现。
此次没那么容易了,来到龙城之后,宗浩宇发现城上守备森严,显然早有防备,城外几处要害之地皆设兵埋伏。宗浩宇吃了如皋的大亏之后,自然会加紧防范其它所在,如他不这样做便不是宗浩轩了。这些要害之地盘查严密,只要有多于五人一组的人过关均严格盘问并搜身。
故意穿了一身百姓布衣前来查看的宗浩宇在离城几里开外犯愁了,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好看的眉头皱拢来,心想,这个城一定要吃下,只是该怎么办呢?
他先望向远处的那个城,虽有百姓出入,但是周围兵丁更多。他烦躁地向四周凝望,看看地形,宗浩宇可不想花过大的代价得这座城。
就在这四周一扫视间,竟意外的发现奚络站在人群中对他笑!所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觉眼前一亮的宗浩宇不觉间连眼珠都发出了亮蓝色。
只知道奚络被燕皇劫狱劫走了,最近又听说出现在宗浩然身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呢?他七分惊讶三分惊喜,于是露出那迷醉众生的魅惑微笑,迈开长腿向她走去。
奚络也微笑着迎上前来。这可不同寻常啊,不同于以往她总是对他采取抗拒的姿态,宗浩宇的微笑滞了一下,随后以更快的速度走到了她面前,自动过滤掉周围多少双或好奇或疑惑或探究的眼神,宗浩宇一把紧紧抓住了奚络的手,将她带离人群,引到偏僻无人的树林里。
纵使帅得颠倒众生,宗浩宇对美女依然没有丝毫免疫力,纵使浑身带刺的,他都要尽力去追,更何况眼前这位流光溢彩的美人极度温和,没有一点抗拒呢?
宗浩宇心花怒放,笑到了心里去,他柔声提问,生怕唐突了美人:“络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奚络垂了下又长又密的睫毛,敛下一波秋水,再抬头时,笑靥迷人:“我是专程来找大王爷的。”
宗浩宇微微愣了:“找我?”随后自嘲地一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躲着本王的吗?”这时他才注意到,奚络一直任他握住双手,到现在都没有挣脱。
奚络微一垂眸,脸上现出遗憾之色:“络儿一直是想找个坚强的依靠的,你知道的,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一双坚强有力的臂膀作靠山,在这世上是很难混的。”
宗浩宇心中渐渐柔软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甜蜜的气息,那是幸福的气味。于是宗浩宇伸手揽过了她的腰笑问:“要找靠山,你早就可以,为什么是现在?”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真如醇酒般醉人。
奚络一任他揽着腰,收住了笑:“前几天的事想必大王爷听说了,络儿本来看好四王爷的,不过他比较优柔寡断,没有大王爷这么果绝,络儿本指望他能登上皇位,我跟他会比较有前途,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大王爷的希望更大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络儿为前程着想,还是觉得投靠大王爷更可靠。”
宗浩宇道:“你这就对了,早来找我不就得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到龙城来?莫非,你能掐会算?”
奚络瞥他一眼,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独自一人甩手往前走,边走边说:“我想,一个有进取心的人一定会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我是你,听说宗浩然得了如皋,我就会去抢龙城,减弱他的势力,就等于减少自己前途的障碍。所以我就来龙城等着,如果我失算了,只能说明王爷没有远虑,不值得托付,那络儿还得另寻可靠之人。”
说着她有点得意的笑着转过身:“现在大王爷来了,那么络儿所料没错,不过。”宗浩宇的手又朝她腰间放去,被奚络以手推开,有些咬牙切齿地正色道:“如果大王爷能替我杀了宗浩轩,那么奚络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大王爷了。”
宗浩宇的手停了下来,脸上邪媚的笑也没了:“杀老五?为什么?”
“因为他一直欺负我,几次要置我于死地,我恨透了他!”奚络恨恨地说,眼中射出了阴郁的光。“宗浩然做不到,他下不了手,我早说过,如果他不能帮我做我想的事,那我就找别人。大王爷,你能吗?”她目光似电,逼视着眼前的雕塑般俊美容颜。奚络心中所想则是:宗浩轩是最能干的人,如果能除去了他,钟王的阻力就会小很多。宗浩轩,你认命吧!
宗浩宇本来就打算跟宗浩轩对立了,如果有美人在怀,这个决心下得就更迅速些。
第三百零五章 举手投降
“好!”他同意,“你看,本王现在不是来夺他的龙城了吗?你看好了,三天之内,龙城必是本王的。www.uu234.net”奚络对他妩媚一笑。
有了美女的诱惑,宗浩宇变得雄心勃勃了很多,积极策划怎样能把龙城夺过来,最主要的是将这批力量转为已有。
首先,他委派几位轻功及武功都极好的手下,伪装成百姓混进城中,暗中散布宗浩轩的势力日渐衰落的消息,把如皋城的景况形容得更凄惨一些,同时谈及他最为仰仗的暗卫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他的势力不及大王爷,而大王爷被皇上宠爱,还有皇后娘娘的撑腰,不及数日,皇上就会把太子位还交给大王爷,毕竟长子的机会更多一些。如果跟大王爷作对,今后不会有好结果。
这一番言论传开,果然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军心动摇之后,第二天夜里,宗浩宇带来他的秘密部队,分成几支发起突然袭击,有专门对付城外的埋伏的,有进攻四个城门的。城内还有内应预选除去了顽抗的将领,城门大开,宗浩宇的人冲杀进去,乱纷纷地喊:“我们是大王爷的人,只要归顺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这样,真正抵抗的人就不多了,大家在遇见宗浩宇的手下时直接举手投降。
宗浩轩这几日都没有出现在龙城,一则他在如皋受伤,目前在京养病,二则他认为龙城已防范足够严密,三则他没想到几兄弟一再对付他。得知龙城被大王爷收去后,气得躺在床上的宗浩轩一拳砸在床沿,导致左腹伤口崩裂,血染红了衣衫。
他的一声惨叫,慌得春妮和秋月连忙去叫守在隔壁房内的大夫替他重新上药。
一切重新就序后,宗浩轩在被子里握紧拳,俊逸的双眼迸出剑般锋利的光:“看来本王得认真对待了!”他一字千钧地喃喃道。
最承受不住的是皇宫中正计算着人生中剩余日子的皇上,他人已进入暮年,虽然原有的病由皇后和林淑妃帮他控制住了,可是新来的病依然来势汹汹,根本原因是他养尊处优,年老体衰,再加上年轻时虚耗过度,亏空了身体,等他进入暮年,疾病跟他算总帐了,这一点,宗浩宇应该特别警醒才是。
老皇上虽然虚弱得不理外事,不过再听说自己的儿子们已经为了江山火迸起来,俨然自己已死,全没把自己的威严放在眼里,这一气非同小可。
“逆子!逆子!”他在龙床上半坐起来,捏着虚弱的拳头捶打着床沿,林淑妃忙上前用手轻拍他的背,一边柔声劝道:“皇上息怒!”
正来探视的皇后也上前一步躬身相劝:“是啊皇上,龙体要紧!”老迈的皇上身体一歪,皇后还没来得及拿过痰盂来,皇上已经“哇!”地一口鲜血迸出,林淑妃慌忙拿了一条绢帕来给他擦嘴,他则身子一软,倒在了龙床上。皇后急忙叫传太医。
皇上在太医的努力之下,还留了一线生机在龙床上残喘,他下令急招几位皇子进京。
当几位皇子排成一排站在龙床前时,皇上躺在那里用右手指点着他们,一个一个指了过去,嘴张着喘气,没有发出声音,眼睛瞪得很圆,似乎想用眼中的怒火燃烧眼前的忤逆子。他们看上去,个个丰神俊秀,温文尔雅,可是在背后却如野外的狼,为争食而手足相残。只有刚被从大牢里特赦出来的二王爷和坐在轮椅上的三王爷神态自若,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在风暴中心。
宗浩然是最悲痛的一个,他凄然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哭道:“父皇,儿臣不孝,兄弟相残,惹您生气,您惩罚我吧!”
他是真心悔过,看着龙床上脸颊内凹,憔悴无比的龙颜,他内心羞惭无比,他想,如果父皇因为生气而把自己处死那也是应该的,该来的就让它来吧。难道自己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不成?
宗浩然的哀恸使得衰弱的皇上恻然,他倒底还知错,痛哭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再者,老四平日就少言好静,不多与人争执,皇上对他的印象还是好的,也许是一进犯糊涂吧!于是皇上的心中柔软了一些,眼神也没那么凌厉了,对他多了些谅解。皇上在龙床上点点头,终于说出话来:“然儿还算知错,不过这错也太大了,以后不可再犯!”
宗浩然头碰地砰砰作响,他抽噎着说:“儿臣再也不敢了!”皇上微微抬手:“然儿起来吧,先站到一边去!”
皇上再把眼睛向其他人一一扫去,严厉地问:“你们呢?难道就不知道反省?”
五王爷宗浩轩很委屈地说:“儿臣没错,是他们不顾念手足之情,先对儿臣下手的,第一个是四哥,第二个是大哥。父皇你看,我到现在左腹部的伤还没好!”他说着就要撩起衣襟。
大王爷阴沉沉地邪笑着:“五弟,这里还有各位母妃呢,你想露肉吗?不必如此博取同情,如果不是你先去宇山夺我的兵马,我又怎会去龙城收拢你的势力?有因才有果,怪人不如怪己。”
一直灰头土脸在大牢里成功瘦身的二王爷也痞痞地笑了:“父皇您看,兄弟们都在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他们早就心怀不轨,您对他们还这样好,偏偏把我这个最实诚的人送进了大牢,这是什么世道啊!”
坐在轮椅里冷眼旁观的三王爷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开口了:“二哥也真说得出口,能从背后对最信赖你的兄弟下刀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你也配说实诚?我今天坐在这轮椅里一辈子休想站得起来了,这全拜你所赐!”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毒。
他们只顾惩口舌之快,也不去想想龙床上的人听了这些有何感受,皇上本来才缓和了一点的情绪此刻在听了他们兄弟几人的对话后,心情一落千丈,情绪的剧烈波动使他嘴唇颤抖起来,手也止不住地颤。
皇后见状,忙喝令几位皇子:“住口!你们也不看看把皇上气成什么样了!”几兄弟急忙停住,都挤上前去俯身查看皇上的脸色,等待着他的宣判。
皇上的眼睛来回在他们这几张俊脸上逡巡,这双深陷的昏黄的眼睛里盛满了愤怒和失望,他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么抖着抖着,突然眼睛定住,然后停在斗空中的手突然掉落下来,皇后和林淑妃抢着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没气,太医见状不妙,挤上前来把脉,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拿在手里的胳膊,颓然跪倒在皇后脚下哭道:“娘娘,皇上已薨!”在外间听候呼唤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此时突然听到里间大放悲声,他们了然地睁着空洞的眼互望,心里知道,发生大事了!
先帝这唯一的稳定基石一走,朝庭台面下汹涌的暗流马上就涌到了明面上。
葬礼一毕,宗浩轩就宣布,因他是太子,国不可一日无主,他必须尽快登基。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众人的反对与攻击,大王爷说他作为太子行为不端,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戕害手足兄弟,不配登上皇位。二皇子自皇上驾崩就从大牢里出来了,他也反对,说自己在与前朝余孽大仗时,五王爷就暗中插手,打扰了他的作战步骤,自己积聚势力,让二王爷被连累失去了太子位。所以二王爷说:“老五,你这个太子当得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服众,况且你做上太子后也行为不轨,怎配登临大位?”
轮椅上的三王爷只嘿嘿冷笑,冷眼看着他们,四王爷阴着一张脸回了四王府,很少再出门。
见宗浩然不来争了,宗浩宇就认定了宗浩轩是唯一敌人,争执不下就要兵戈相见。
奚络跟随着宗浩然一同进了京,但这次她说了绝不回大王府去住,奚络冷笑着说:“你的府上,大王妃和一众妾侍哪一个是吃素的?我怕在你登基帝位后我没命享你的福!”
大王爷偏着头好奇地问:“那你住哪里?”奚络睁着一双剪水双眸正色道:“我要住我的离园,在那里我还自由一些。”大王爷摇着头背对着她不满地说:“那不行,本王还没有享受到和你的鱼雁之欢呢!”
奚络垂眸一笑,走到他背后轻轻握住他的一只大手,轻柔地说:“大王爷,你现在还未登基,不可沉迷于女色而误了大事,再说络儿已说了,络儿要嫁的是登临大位的人,一旦你登基之后,还怕络儿不会尽力承欢以邀宠吗?”
宗浩宇转过身凝望着正仰视着他的澄澈双眸,心中自知如果强迫于她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样触怒了她,如她自尽就可惜了,他想要这从未有过了绝色佳人做他长久的后妃。这女子走到哪里都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怎么可以只用一时呢?
于是奚络还是住回了离园,原有的管家和仆人仍在。
第三百零六章 执着皇位
管家郭淳见络儿又回来了,对她依然恭敬,就是目光中多了些钦佩的意味,在这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后,她还能完好的回来,对于平民出身的奚络来说,不得不说她是有些能力的,不过这回在称呼上他犯了难,叫公主吧,她已不是公主,叫王妃吧,更加不妥。www.uu234.net看出他的为难,奚络坐在软椅上从容地喝口茶,抿唇一笑:“郭管家,以后你就叫我络儿小姐吧。”郭管家赶紧躬身回答:“是!络儿小姐!晚餐已经备好,请络儿小姐就餐。”
终于再次回京,这一次比前一次好了太多,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奚络都感叹着不敢相信是真的,睡梦中都会吓醒,防范地看着四周。深知自己处于龙潭虎穴,奚络告诉自己要处处小心,再不可大意了。
宗浩宇隔个一两天就要来看她。现在已经是农历四月了,天气有时也会闷热。这一天傍晚,他和奚络坐在离园的凉亭中享受着习习凉风,宗浩宇欣赏着面前的佳人,一袭淡绿纱裙,臂上挽着淡绿披帛,黑发随意绾在头上,有几缕垂下,更显出脸庞的细腻白净和五官的精致灵动。
宗浩宇见之忘形,不由得伸出手去想**她的面庞。奚络一把香团小扇荡开了去,斜睨他一眼道:“大王爷,你就这么耽搁下去吗?五王爷都嚷嚷着要登基了!”她一双黑宝石般闪着光泽的眼眸再很有深意地望他一眼,轻轻地仿佛自语般地道:“如果最后坐皇位的竟是五王爷,我不如投奔他好了。”
这话大大地刺激了宗浩宇,他涨红了脸站起来弯腰对上她的脸,眯着眼一字一顿地问:“谁告诉你宗浩轩就能登基?告诉你,皇位是我的!我的!”
奚络站起来抓着宗浩宇两臂,把他推坐回去,笑道:“大王爷稍安勿躁,这皇位不是说来就来的,你打算怎么做呢?皇位又不会自动跑到大王爷跨下的。”
大王爷再一次豁然站起,情绪激动地说:“本王这就回去准备,三天之后与老五动兵,本王绝不会把王位拱手让人的!”
奚络也站了起来,显得很兴奋地说:“好!络儿祝大王爷马到成功!”
战争果然在三天后暴发了,在京城之外,两支军队互相残杀,别的王爷和选边站的大臣都在看好戏。仗打了七天没有分出胜负,白白死伤了很多无辜的生命。
这一天夜里,奚络没睡,她推开窗子,披散着头发仰望那一天星斗,心里有说不出的凄迷,城外发生的事她一直关注着,双方都在消耗着自己的力量,这应该是达成了奚络心中的目标的,可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痛快,为那些屈死的将士,她感觉到抱歉,内疚,一向会救死扶伤的她,现在在做相反的事,把那么多无辜的人推入死亡之地,而她就冷血的在一旁观看。现在每次看自己的双手,她都幻觉那柔荑之上沾满刺眼的鲜红,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无论她洗多少遍手都洗不去这种幻觉。
眼前光线一暗,在空前,奚络的眼前,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侧身对着她,浑身的伤感之气融入了这夜色之中。他悄无声息的,只是这沉默中带着一种兴师问罪的味道。
奚络凝视细看,站在她眼前的人即使侧脸都那么好看,眉宇间的冷峻,端正漂亮的五官,一身紫罗兰色的绸缎在夜色中反着细碎的光,那种冷傲的神情不是与生俱来的,他本来是多么阳光的一个人!
奚络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与歉疚混合的复杂情绪,轻轻叫出口:“四王爷?”
宗浩然终于转过了身,背对了星光,他的脸黑暗成模糊一片,可是奚络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和他的身体散发的温热气息。
“络儿,你究竟打算怎么样才肯收手?城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你的仇怎样才算报完?”这压抑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指责。
奚络心虚得不得了,虽然她一再用各种理由劝说自己,让自己认为所做的一切是合理的,是必须的,可是一旦在宗浩然面前,她仍然不得不面对裸露的内心。
奚络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垂着头低声说:“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如果你没有杀我,事情到了最后,我也会自杀以谢罪。”
宗浩然依然面对着她,再也没做声,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仿佛他们面前隔着一层厚重的黑雾,让奚络觉得压抑得难以忍受。
良久,面前挺拔的黑影开口了,声音伤感而滞重:“络儿,如果,如果我死,能不能抵消你的仇恨呢?我也是宗家的人,我死,算不算你报了仇呢?那么你杀死我吧!杀死我你就收手,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好吗?算我求你,络儿!”
宗浩然突然双膝跪倒在窗前,仰着脸看着她。迎着星光已能看清他的脸色,这张线条分明轮廓英俊的脸此刻这么忧伤,忧伤得彻底击碎了奚络的心,她分明看见他的脸上有两道泪痕。
奚络惊到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子却跪倒在了她的窗下!奚络愣了片刻,立即从窗前跑开,绕过前厅,开门出去,远远看他还在窗前跪着,弯着腰以手蒙脸,从那颤抖的侧影可以看出他在压抑地哭泣。
奚络缓步走去,腿象灌了铅一样,走到他的身边,宗浩然听到了脚步声,侧头看她,突然抱住她的双腿哭出了声。
奚络的心似被锐器划破,生疼生疼的,她也缓缓跪了下去,搂住宗浩然的头,眼泪决堤一般冲了出来。宗浩然哽咽着在她耳边极度痛苦地说:“络儿,你知道我爱你爱得不能自拔,我不愿看着天仙一般的你变成可怕的魔鬼。如果你能解气,就亲手杀了我吧,也算替你的国你的家报了仇了,放过这一众无辜的人!以前所有的罪孽都算在我身上,从今而后,你好好地生活。不管嫁谁,我只希望你嫁一个你爱的人,而不是为了阴谋而嫁。”
即便她做了这么多事,宗浩然依然处处替她着想,奚络柔肠百转,心被揉碎成一片片,纵使她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化成了绕指柔情。
宗浩然抬起头来,小心地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借着星光看他的脸,凄凉而俊美,眼睛尤其幽深,就象这漆黑的夜。他缓缓俯下头,贴上了奚络的唇,刚一触到这润湿的绵软的双唇,他立刻疯狂了一般,激烈辗转的碾磨,仿佛要把内心的激情和郁闷全都发泄出来。
奚络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柔情被挑起,热血沸腾,头脑一片空白,只是凭本能沉醉了进去。她完全窝进了他的怀里任他揉搓,脸红得要滴血,呼吸一点一点的紧迫。
突然,奚络就被放了下来,宗浩然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拔起腰间的佩刀向脖颈抹去。
在刀快要接近脖子的一刹那,奚络惊呼起来,想都不想,迅速站起,一个飞腿踢在了宗浩然的手腕上,刀应声而落。
奚络一把抱住宗浩然哭道:“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宗浩然颓然地垂下双手,闭上了眼睛,任泪滑下,哑着嗓子说:“络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你滑向深渊啊!”
奚络哭得肚肠寸断:“我的面前一直就只有深渊啊,自我开始走上选秀这条路,我就在走向深渊了,我没得选择啊。我,答应你,不再挑拨大王爷和五王爷打仗了,但是即使没有我挑拨,他们为了皇位之争还是要打的啊。”
宗浩然带着欣慰的表情捧起了奚络的脸:“我不管别人,我也管不到别人,只要你不再做孽我就放心了。我不敢要求你接受我,只要我能远远的望着你,看着你好好的就满足了。”
他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深重地叹口气说:“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睡吧,希望你守信,不要再挑起战争。”
奚络默不作声,弯腰拣起地上宗浩然的佩刀,替他插进腰间的刀鞘内。宗浩然揽着她的腰,将她送到卧室门口,跟她道了别,再将门从她眼前关闭,在关闭前,奚络用手把住了门说:“浩然,你发誓,再也不自尽了!”宗浩然阖了下眸,抿了抿唇,磁性的嗓音带着点忧伤:“好,我发誓,再也不自尽了。你好好休息吧”奚络松手,门关上了。奚络见门关上,背靠向门滑坐到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头脑混乱得不像样子,头顶两侧闷闷地疼。
今天流了太多了泪,太久的郁闷把心都挤跨了,她疲惫已极,终于强撑着走进里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当大王爷与五王爷的战争陷入胶着状态时,五王爷自很久以前就布局控制好了的几处重要粮仓被他关闭,大王爷没有了粮食,士气瓦解,很快被五王爷把他的军队收了去。
大王爷气得暴跳如雷,在他的王府内摔了一切可摔的东西,天山飞鹰陆肖云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摔得气喘吁吁地摔坐到软椅上后,陆肖云这才过去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用一把团香扇给他扇着说:“大王爷,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如此暴躁呢?你也才丢了一部分军马,他并没有撼动你全部势力,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第三百零七章 艰难的选择
大王爷一张如雕刻般完美的俊脸此刻气得扭曲了:“本王能不生气吗?他居然早就居心叵测,把各地粮仓都布了局了,我怎么早没防到呢?这还怎么跟他斗?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登基?!”他气得茶都不想喝,放在了一边的几上。m.www.uu234.net
陆肖云走了开去,扇子只给自己扇风了,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大王爷,我说你也太性急了,各方势力都看着你们打呢,他们好从中渔利,你还不剩这次失利休息一会儿,先不要把全部势力都暴露出来,等别人上场表演一阵,你也该当观众了。放心,五王爷暂时登不了基的,别人也不会让他顺利登基呀!”
宗浩宇如梦初醒,脸上作出恍然的表情,双手冲陆肖云一抱拳:“还是前辈思虑深远,本王佩服!”陆肖云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自在地摇着她的扇子,走去抱厦喊门口听唤的几个丫环:“你们进来把房间打扫打扫!”
奚络把自己关在离园的卧室里三天了,只是允许贴身丫环小玉一日三餐从窗口送饮食来。她把自己关在房内,思前虑后,不知今后的路怎样走,她既答应了宗浩然,那又该如何向先祖交待?如何对得起在天上望着她的父母兄弟和乡邻?
可是如果继续去做扰乱宗国朝纲的事,怎对不住宗浩然的一片深情?思来想去,奚络心如刀绞,生生地把自己想得头脑胀痛也不得要领。
她一遍遍地垂泪,活着这么难,多么艰难的选择,如果死了就能摆脱这些难题了,死了就没有了痛苦,这也是一种逃避吧,逃避自己的责任。想着就心灰意懒,萌生了去意,这也不知是她第几次这样想了,而且她还劝宗浩然不要自尽了,到是自己要先他而去了吗?
这一天,小玉在窗口禀道:“小姐,二王爷来访,郭管家正在前面正厅陪着他呢,让奴婢来问小姐见不见?”
此时奚络脑中灵光闪过:“我答应宗浩然不再挑拨大王爷和五王爷斗了,可并没说不挑拨二王爷啊!职责所在,这扰乱朝纲的事还得做。”
“小玉,你进来帮我梳妆,我马上就去。”奚络边答应着边掀起锦衾,从溢着花香的软床上坐了起来,挑起粉色床帐,起身打开衣柜,翻找合适的衣服。
她打开门将小玉放了进来,很快的盥洗完毕,同着小玉去正厅见二王爷。
宗褚正坐在红木雕花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站在一旁的郭管家闲聊着,身边的小圆桌上才倒的新茶冒着袅袅热气。宗褚的眼睛不时有些着急地瞟向门边。
忽然,他的眼睛定在了门边,嘴里说了一半的话也噎住了,他看见奚络一袭粉色纱裙,白巾翠袖,淡雅脱俗。云鬓花颜金步摇,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雪肤花貌,笑靥生姿,就那么向着他款款走来。
奚络进门就看到了二王爷的呆样,心中还记得他从前的敢做不敢为的种种,以及既胆小又狠毒的性情,心中对他有种厌恶之感,但表面依然顾盼生辉。她微笑着走近问候:“二王爷一向可好?”
宗褚忙站了起来,拱手施礼:“络儿姑娘,本王才从大牢里出来,这么久没见络儿姑娘,很是挂念。”说着,眼珠还瞟向她。
络儿自顾自坐定,接过郭管家递过的茶抿了一口,抿唇一笑:“二王爷,说起来,络儿也算命大呢,自被二王爷交到了朝庭之上,络儿就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今天络儿还有命坐在二王爷对面!”
宗褚脸红到了脖子根,有些呐呐地自己坐了下去,他解释道:“其实本王也是不得已才将你送交朝庭的,原想不到皇上会这么生气,把你关在了大牢。本王还想着过两天慢慢救你出来,哪料连我自己都进了大牢。好在你吉人天相,被救了出来。络儿姑娘真生本王的气的话,本王也能理解,但别永远生气下去才好。”
奚络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摇起了团香扇:“那么二王爷此来为何?”
宗褚看着她光艳逼人的形象,不由得心旌摇荡,迷醉着双眼往前探身道:“络儿姑娘,以你这样花容月貌,一个孤身女子,如果没有个依靠恐怕会很难。过去你是公主,还有先皇可以依靠,如今什么也不是,如果不早替自己打算,怕是暗中会遭人算计。”
奚络上下瞅了他两眼,眸中一道鄙夷的光闪过,转瞬即失,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扇着那团香扇,额前耳鬓的碎发随着扇风上下飞舞,让她的脸明艳中有着飘渺的感觉。
奚络回头见郭管家还站在那里,遂摆了摆手道:“郭管家,忙你的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郭管家躬了躬腰退了出去,别的端茶伺候的丫环也被屏退.
宗褚看此情景心花怒放。奚络道:“二王爷,您说的这些太对了,比如五王爷一直以来就是恨不得我死。不是络儿不找靠山,络儿想找一个最强的人,这样才能保护得了我。先前我以为四王爷是这样一个人,谁知他很懦弱,想让他替我向五王爷报仇,他下不了手。那我就转向大王爷,结果大王爷斗不过五王爷。络儿真怕五王爷一旦得势,第一个就会想到杀了我。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奚络一幅着急怯弱的模样,眉眼间媚态百生,令宗褚把持不住心摇意荡,他始终保持着前探的姿态,放柔了声音说:“络儿姑娘,本王一直有怜香惜弱之心,如果络儿姑娘肯俯就,本王定会尽全力终其一生保护姑娘。”
奚络嗤地一笑,黑眸闪了两闪,看着眼神暧昧的宗浩然,清脆的语音从檀口中流出:“二王爷说的总是很动听,上次络儿被二王爷掳去,还以为从此有了靠山,谁知差点命都没了。就算二王爷肯护络儿周全,二王妃肯吗?招惹了二王爷,络儿怕会死无全尸吧!”
宗褚站了起来,走到奚络椅子背后,俯身低声对她说:“络儿姑娘,请别再计较上次的事了好吗?本王一直在暗中努力,一定会把你最痛恨的老五给拉下宝座,这皇位,本王拿定了,到时,我是至高无上的皇上,还怕谁?我第一个就会把皇后位送给你如何?那个二王妃,到时你想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
听着这龌龊的话语,奚络内心极为反感,但她面色不变,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温热鼻息,她强忍住站起来走开的冲动,目视前方摇着扇说:“二王爷,你若能得皇位,络儿自然会跟随你,天下还有比皇上更有权势更可以依靠的吗?可是你凭什么虎口夺食?如今五王爷就要即位了,你这些话等于白说!”
宗褚双手按在她的香肩上凑在她耳边说:“如果我把玉玺盗走,没了玉玺,他还能举行登基大典吗?”
奚络终于无法控制的全身发麻,她甩开宗褚的双手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圆桌边,转回身来望着宗褚:“二王爷,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想看看你是否能成功坐上至尊之位。我奚络也把话说明白了,我只会跟从能坐皇位之人,若谁在没有登基之前就想占有我,络儿情愿一死。”她面容严肃,不再带笑。
奚络把话说得那么绝,倒让还在想入非非的宗褚清醒了一些,他坚定地点点头,面容严肃地说:“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的皇后!告辞!”他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奚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门外,觉得好累好累,拉了把椅子颓然坐下。
五王府内,宗浩轩正忙着布置选个良辰吉日登基的事,派人去京郊筑坛,准备登基要用的金椅。再想想派哪个心腹大臣去向百官安排登基之日的礼仪,一定要让大臣们在家演练清楚,自己也得排练排练,别到时搞得混乱就不象样了。对了,还得找一帮吹奏的、舞蹈的,得早些排练。这么一想,事情很多。
正在这时,有仆人急急来报:“太子殿下,不好了,二王爷闯进宫里把皇上的玉玺从皇后手里抢走了!”
宗浩轩豁地坐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什么?!”下一秒,他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剑就冲了出去,直奔二王府来。
一冲进狮子大门,也不顾门卫的阻拦,宗浩轩拿剑逼开拦在面前的人,直奔正厅而去。
他推开正厅的门,里边空无一人,转身对着追来的人喝问:“宗褚呢?”身后的护院家丁答:“出去了,我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宗浩轩在二王爷里转了个遍,口中狂喊:“宗褚,宗褚!你给我出来!”他连内院也去了,惊得二王妃带着一帮妾侍乱躲乱藏。
看来宗褚真的不在,宗浩然撂下了一句话:“你们主子回来后告诉他,有能耐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否则的话,让我见到他,决不跟他罢休!”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宗浩轩派了好几拨人去寻找二王爷及玉玺的下落都没有结果,他焦急万分,眼看着订下的吉日就过去了。
第三百零八章 反叛
忽然这一天,有个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在书房有些紧张地对宗浩轩禀告:“太子殿下,属下打听到了在二王爷的封地商陵,明日就要举行登基仪式,他也不要众大臣全到现场了,简化仪式,只想早日登基,做成既成事实!”
宗浩轩闻说,啪地一掌击裂了几案一角,吓得下边站着的人面如土灰,不敢作声。www.uu234.net
宗浩轩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咬着牙说:“好你个宗褚,跟我拧上了,本王倒要看看谁拧得过谁!”
他随后吩咐底下的人道:“给我传下命令,先将所剩的暗卫全带上马上动身赶往商陵,将宗褚拿下,以反叛的罪名!本王随后将府上的精锐护院带上,以作后援!”
“是!属下遵命!”那人转身离去。
奚络也没有闲着,她在夜色的掩护下利用轻功去了三王府,这个三王爷虽在过去也对她流露出过好感,但在残疾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过她,她要亲自出马,去探一探三王爷的内心真实想法。
三王爷一片冷清,很少掌灯,黑漆漆一片,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奚络一间间房屋去找,终于在一间竹林环抱的房屋前面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屋内无灯,室外是新月的星空散发的幽暗星光,偶尔有几只荧火虫带着一点荧光飞过。
在这寂静的夜,仆人们都睡去了,三王爷宗浩哲独自一人坐着轮椅在竹林前仰头无言看一弯新月,月下朦胧的侧脸刚毅而冷峻,棱角分明,线条完美,透着阳刚之气,一双深遂的黑眸在月色和星光下,闪烁着星河一般幽远的微光,唇瓣饱满,有青春的温润色泽。如果不是残疾,他是一位极俊逸的美男子,宗家的男人各个都是美男子。
奚络无声地在他背后顿住,此情此景,只有夜虫低鸣,怎么着这气氛都透着点悲凉,奚络的心底升起了一点同情,一时之间,奚络也不知该怎样出现在他面前,只有默默地望着他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晦暗的夜色下,夜虫的鸣唱,竹林摇曳,好像这一切带着一股催眠的魔力,奚络觉得自己意识朦胧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做一个梦,快要忘了此来的初衷。
轮椅上的那位依旧望着月,只是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磁性的男中音低声道:“络儿姑娘,这么晚来造访,莫非就是为了陪本王赏新月的吗?”
奚络心中一凛,脑中清醒过来,他原来早就发觉了!
奚络只得打起精神来缓步走到他的轮椅前面微微蹲身行了一礼:“络儿参见三王爷!三王爷,络儿深夜来访,会不会觉得太冒昧?”
宗浩哲的脸在晦暗的月色星光下显得更立体,也更柔和,眼中闪烁着一点黑玉般的光,奚络有种错觉,似乎那里显示了主人内心的一点欣悦。
宗浩哲勾唇一笑:“来都来了,还谈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话?如今本王这样,早就门前冷落了,也只有络儿姑娘还记得本王,本王该感谢才是!”语气里有种深深的无奈,也有一点淡淡的怨气。
奚络走了过去,推动他的轮椅到比较平坦宽敞点的地方停下,柔声说道:“三王爷,虽还未到夏季,可是草木较深之处蚊虫也多了起来,三王爷还是注意点好。三王爷不必说感谢的话,咱们毕竟兄妹一场,虽然接触不多,小妹也能看出三王爷是重义忠厚之人,小妹总是记挂着。白天人多,小妹怕来拜访引起别人的猜测,所以乘着夜色较浓之时前来看望三哥,没想到三哥好雅兴,竟然在赏新月。”
奚络一口一个小妹,一口一声三哥,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宗浩哲心中一热,闭了闭眼,喃喃道:“三哥!没想到我宗浩哲在这世间还有亲人。”
奚香俯身从他肩膀后面探过头来看他:“三哥,此话何来?你当然有亲人!除了小妹,你还有几个兄弟呢。”
宗浩哲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右手啪地在轮椅扶手上拍了一掌,语调升高了一些:“他们是亲人吗?哼!我也曾当他们是亲人呢,我一心一心,掏心掏肺地对宗褚好,甚至心里他比我自己还重,只想助他当太子继承皇位,我自己都没想过,结果如何?结果我被他背后插刀,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这也叫亲人?我算是死心了,这是一个冷漠的世界,我是孤独的,周围都是豺狼!”
听着这愤世嫉俗的话,奚络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在这样的高贵皇家,也是如此刻骨的孤独,他的境遇又比自己好得了多少呢?自己和亲人之间毕竟是真情相对的,而他们面对自己的亲人还要百般防备。
奚络默然无语,只是慢慢地推着他的轮椅在竹林小径间散步。
宗浩轩扭回头抬眼看奚络:“怎么不说话了?络儿妹妹,莫非你也是来看我宗浩哲的笑话的?”
奚络忙停下轮椅摇着头辩解道:“不不不!小妹怎么可能来看你的笑话呢?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很难过。三哥这么说,莫非三哥没把络儿当妹妹?”
宗浩轩回过头去还抬头望月,轻叹一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没把你当妹妹。”
奚络愣住了,“你……”她不知他是何意。
宗浩轩自顾自地说:“络儿姑娘,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被你吸引了,你那么美,美得像梦一样,那双眼睛黑宝石一般漆黑润泽,泉水一样清亮,只望我一眼我就沦陷了。那样美的人,只要是男人都会爱上,就像我的几个兄弟一样,我看得出来。当然我也看出了二哥宗褚爱你爱得发了狂,甚至不顾惧内的毛病,大着胆子讨好你。我想,既然二哥喜欢你,我就帮他,成全他,所以强压下心中的爱欲,压得很痛苦,每当深夜醒来,眼前都是你的一颦一笑,有时精神恍惚得象生了病。”
他再回头望向石化了一般的奚络自嘲地笑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很傻是吧?”
奚络无言以对,这就是美貌的力量,不管一个人内心怎样,只要相貌美到一定程度,就能颠倒众生,可是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们在如痴如狂地为一个虚幻的影像而迷醉,自己却连意中人的心都得不到,就因为这外貌不是自己真实的外貌。她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其实自己跟他们一样是情场的失意者。
宗浩哲转回头继续说:“我这样全心全意地为二哥,他却是狼心狗肺!我已经这样,自知不配再爱你,他们都还在争抢你,别看我是个残废,这一点还看得出来。你今晚来是有什么目的呢?不光是看看我吧?据我所知,那几个兄弟之间的兵戎相见跟你多少也有点关系吧?我不知道你的背景和目的,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值得被你利用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奚络被这番话给震到了,没想到他是这么清楚明白,倒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奚络出于自卫,冷笑了一下反击道:“三哥,如果你还认‘三哥’这个称呼的话,难道我作为妹子都不能来看一下三哥吗?三哥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断了一条腿,我作为妹子都不可以来表示一下真心关怀吗?我必须得有什么目的?必须得利用你?”
宗浩哲一双幽深黑目带笑望向抱着手站在轮椅边看着他的奚络:“络儿妹妹,你也不必这么情绪激动,就是你带着目的来利用我,我这个废人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也觉得很安慰了。何况对于二哥,你不利用我,我也想还他一个公道!”
奚络有些郝然,放下了胳膊问他道:“二王爷拿走了玉玺你可知道?有了这个玉玺,他可能要宣布登基了,我想谁登基都会比他强,比如三哥你,重情重义,如果你能是那个身在高位的人,我会很安慰。”
宗浩哲扭头一笑:“络儿妹子,你想错了我,我没有称帝之心,那个位子坐上去并不会象想像中那么舒服。象这现在这样,以残疾之身,你依然撺掇我去争皇位,我是否可以说,你太高看我了呢?”
奚络闻言,心中冷了下来,也许此来果然是错的,她面容和声音俱都冷却了:“络儿也许太过热心了,请三王爷莫怪,三王爷只当今夜络儿未来,打扰了三王爷赏月不好意思,络儿这就告辞!”她转身欲走。
“慢着!”一只手伸过轮椅,紧紧地握住了奚络的纤纤玉手,她回头俯视着轮椅上的这张俊脸,虽然只有微弱的星月之光,朦胧之中的这张脸更加俊逸飘渺。
宗浩哲的手心是温热的,奚络居然感觉到他的手有点微微颤抖,是错觉吗?
宗浩哲低声地感情饱满地说:“络儿,别走!虽然我不争皇位,但并不是说就可以放手让宗褚登皇位,所以你找我是对的。”话虽说得很正常,语气怎么听着感觉有些暧昧。
奚络不动,依然锁定那双在夜色中更显幽深的眼睛,此刻,它们闪烁着点点星光。
第三百零九章 为自己而活
宗浩哲咽了口口水说:“我的腿不能白失去,在他身边,我早已布置下我的心腹,他们个个都是好手,如果他胆敢宣布登基,在仪式现场我的人就会将他捉拿住,以盗窃国宝及反叛之罪捉拿他。www.uu234.net”
奚络黑宝石般乌溜溜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但还是望着他不说话,她都没有注意到宗浩哲一歪着身子直握住她的手没放。他再咽口口水,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又抬了起来:“你希望谁做皇上?”
奚络张口结舌:“我……”
宗浩哲接着有些的些迫切地说:“络儿,你告诉我你希望谁做皇上,我来帮你实现愿望。”
奚络干涩的喉咙只让她问出来了一句话:“为什么这么做?”
宗浩哲把轮椅转过来面对着她,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左手一直紧握着奚络的手没放开。
“络儿,这么久了,今天,我想为自己活一回。刚才我说过,我见你第一面就爱上了你,这想法被我深深埋在心底,现在依然没变。我想大胆地问你一句:如果,我肯为了你做任何事情,你能不能接受我?我甘心被你利用,只为得到你的眷顾,虽然我废了一条腿,自知无法匹配你,我还是想碰碰运气,请你接受我好吗?”他幽深的黑眸中跳动着热情的火焰,奚络的脸一下发烫起来,她使劲挣脱宗浩哲的掌握。
她背过身去问道:“你总跟我说爱我,那么我问你,除了外貌,你了解我多少?你又爱我哪一点?”
宗浩哲的手悬在空中,他没想到奚络会有这一问,张口结舌起来:“这……你的外貌已经足够令人神魂颠倒,还需要更多吗?只要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够拥有你,我自然有更多的机会了解你。”
奚络没来由的就来了火气:“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外貌能当饭吃吗?如果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也爱吗?”
宗浩哲摇动轮椅往她身边靠了一点失笑道:“你美丽得好像仙女一样,怎么可能是坏人?”
奚络猛地转过身来大声说:“什么都不了解就说爱,那你在家里挂张美人像好了!”
宗浩哲不明白她这无名火来自哪里,难道赞扬女人美貌,她不但不高兴,还要发火吗?他一时无语了。
奚络当然知道自己是在为姚孤萍鸣不平,同样一个人,只是外貌不同,便待遇悬殊,真真岂有此理。
当她再看向宗浩哲时,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见奚络望过来,他幽怨地说:“归根到底,你是嫌弃我一个残疾人向你示爱是玷辱了你是吗?如果我还是健康完好,风度翩翩,你也许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吧?同一个人,只是外貌有了改变,就受如此厌弃,你怎么理解我有多不甘!”他难过得扭过了头去。
奚络的心仿佛被利器划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他这话好像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话,想想也是,自己不也是爱外貌的影响吗?宗浩然那么阳光明媚,风度翩翩,自己才会加倍钟情于他吧?宗浩宇、宗浩轩都是俊逸超群的男子,自己也会偶尔被迷惑吧?原来在这世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外貌的影响,自己也不例外,还有什么可以怨天尤人的呢?只能感叹命运不交于自己一份美丽容貌。
奚络的心软了下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有了些欠意。于是她走到了宗浩哲对面,柔声说:“三哥,对不起我刚才话说重了,只是,络儿一直拿你当哥哥看待,一时接受不了你的态度。不管你想不想争皇位,不管你是不是残疾了,你都是我的三哥!”
宗浩哲苦笑了一下:“你到底是不能接受我,正如我所料。不过也好,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也轻松了一些。你要我阻止宗褚称帝是吗?我已经答应了你,你的目的达到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奚络不好再呆下去,她推着宗浩哲的轮椅将他送至房间,扶着他躺到床上去,宗浩哲的目光又显出缠绵难舍的神情,奚络赶紧告辞了。
在商陵,宗褚加紧筹备登基仪式,一切从简,只要能生米煮成熟饭就行。
商陵城已有重兵把守,在他所修的城堡四周也布置了重兵,他打算在室内登基,不要筑高台了。虽说宗褚在大牢里时,他的一些势力被宗浩轩收去了,可是还有一些是隐秘的,未被收去,此时得到了重用。
这天一早,城堡内的仆人就忙乎了起来,把一切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一些追随宗褚的大臣早两天就到了,现在都着了官服,等待仪式开始。宗褚则在淋浴更新熏香,乐滋滋的,眼看自己就要是天下之主了。
他穿好新缝制的明皇色龙袍,把早就准备好的镶嵌了珍珠和水钻的帝冠捧在手里,有侍卫要代劳他不许。叫来最亲近的贴身侍卫韩义,将一把钥匙取出来交给他嘱咐道:“韩义,到本王卧室里,拿这把钥匙把床头柜最下边一格打开,把玉玺取出来,随本王到正厅举行仪式。”
“是!”韩义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敏捷地奔去内室,不一会就捧了一个雕龙的黄金匣子走来。
宗褚正信心满满地往坐满宾客的正厅走去,忽然家丁来报:“二王爷,五王爷带着几千人正在攻打我们的商陵城!”
宗褚撇了下嘴:“就知道他要来,幸亏本王已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又有重兵守卫,这个皇上,本王当定了!”
他吩咐来人:“通知各城门守将,一定严加看守,朕登基后定重重加封!”来人答应着去了,他依旧往正厅走去。
宾客满室,都是他的亲信大臣和所养的幕僚,大家全着盛装,看到宗浩然捧冠着龙袍在前,侍卫捧玉玺在后都走了进来,大家全体起立,宗褚春风得意,站在正厅前面,面向大众侃侃而谈:“诸位,国不可一日无主,先皇已崩,国家一时陷入混乱。先前,本王被指定为太子,理当承继皇位。而后,宗浩轩已奸计陷我于不义,乘机混去了太子头衔。为尽早使国家安定,人民安康,本王今日登基,有玉玺在此,以结束混乱局面。”
“呈玉玺!”他回头对侍卫韩义说,侍卫韩义则出其不意一手怀抱着玉玺匣子,另一手一掌向宗褚颈项削来,宗褚大惊失色,头向后仰,伸右掌踢向对方小腹,同时大喊:“来人啊,抓刺客!”正厅的各个角落同时涌出很多侍卫装扮的人,不过他们不是向韩义出手,而是将宗褚包围了起来,个个武功高强,将宗褚打得发散衣斜,韩义乘乱没入人群中不见了,大厅里顿时乱了起来,宾客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惶恐地避让。
真正的侍卫也围了上来,立时一片混战,宾客们见事不妙,纷纷逃走。
混乱之中,有人拿出两柄飞刀,瞅准了宗褚的咽喉与左胸嗖嗖地疾射而去,宗褚应声倒地,当场身亡。
城堡内一乱,商陵城没有了主帅,人心惶惶,虽有重兵,却都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如何行动,很快就被宗浩轩打了进来,城内的守兵已听说二王爷殒命,于是干脆投降了五王爷。
宗浩轩骑马直奔城堡而来,到了正门,下马进厅,揪住每一个遇见的人大吼:“玉玺呢?告诉我玉玺在哪里?”只到有人告诉他韩义取走玉玺不知何处去了。二王爷已经身死,宗浩轩只好命人缉捕韩义。
而在五王府内由于守卫的人少了很多,莫玉初和白芊芊再次偷袭,成功劫走了刘云海。等宗浩轩得知已经来不及了,再去搜捕他们,已杳如黄鹤,宗浩轩最担心的是,不知他们会帮谁。
这一下国家混乱起来,皇子们开始了一场混战,相互争夺势力,朝中的大臣早已选边站。
国家一乱,往往最痛苦的是百姓,春天辛苦耕种的庄稼就在混战中被践踏了,战争中除了士兵死亡,还有无辜的百姓受牵连。
奚络看到这一切,心里除了痛苦还有一阵阵迷惘,她往往觉得自己走在十字路口上,不知自己走得对不对。因为这些战争,很多是她挑起的,她想消耗他们的势力,为钟王的卷土重来作好准备。
转眼已经夏末秋初了,宗浩轩迟迟不得登基,混战已经持续了大半年,国力衰退了很多。奚络记下了几处防守最薄弱之处,估计钟王已经准备成熟,她决定去告诉他一些宗国的军事布防,让他们做好进攻的准备。
这一段时间,宗浩宇因忙着四处指挥打仗,现在在离园,奚络比较安静了,王爷们都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他们没时间来找她。宗浩然虽然不想争皇位,但是别人防范着他,找上门来打,他想躲也躲不了。宗浩哲自暗中处死了宗褚,韩义没有来把玉玺给他,玉玺没有了下落,他也卷入到争夺玉玺的战斗中,其实他心中明白,他是想做给奚络看,告诉她自己还是很有能力的。
第三百一十章 打算
奚络在一天夜里出了离园,身上带着包裹,仍做回姚孤萍,往钟致远的明山方向奔去。顶 点 X 23 U S
夜色漆黑,姚孤萍走在幽暗的街头,她必须先去找个店住下来,天亮后才能出城。
到了一家离城门较近的客店,姚孤萍去拍门求宿,以夜色为背景的姚孤萍把开门的迷迷糊糊的店小二吓了一跳,他退后两步,条件反射的就要关门,奚络迅速以手撑住门,好言央求道:“劳驾小二,天晚了,容我住宿一晚吧。”
店小二仔细盯着她看,看清她原来真的是人,这才放她进来。
姚孤萍睡下,在朦胧入睡中,隔壁似乎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动静,她继续入睡,不去理会,突然又有咚的一声响,她的瞌睡没有了,心想隔壁有些古怪,出门在外,小心些是好的。她起床来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上去听,听上去有两个人在低语,但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听到“刘云海”三个字,他们必是与刘云海有关了。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姚孤萍轻轻出门,来至隔壁房门前侧耳倾听,屋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再把耳朵贴近一点,突然,门一下被拉开,姚孤萍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房去。屋里同时有一把冰冷的剑放在了她脖子上,一声断喝:“什么人?”
姚孤萍抬起头来,屋里是点着蜡烛的,她看清屋内有一老一少两个女子,那老妇人虽然一头白发,却也别有风韵,那年轻女子不染铅华,但实在是明艳动人,清丽脱俗,不似世俗女子。屋中飘出一股清甜的香味,不似常见的中土香料。
拿剑架到她脖子上的人是那老妇人,姚孤萍抬起头来打量她们时,老妇人一怔,手颤了一下,年轻女子则失声惊叫,末后赶紧捂住嘴。衬着外边漆黑的夜,姚孤萍这脸相难免会让人产生不祥之感。
老妇人又问了一句:“说!你是人是妖?”这次的声音有了些不确定感。
姚孤萍定了定神答:“我当然是人,我叫姚孤萍,听你们谈起刘云海,碰巧我也有朋友叫刘云海,所以起了好奇心,还请两位女侠莫怪。”
听她说自己是人,两人仔细打量了她,老妇人确认她是人后,一把把她揪进屋里,年轻女子把门关上。
老妇人的剑始终没离她的脖颈,少女喝问道:“说,刘云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对刘云海这么关注?”少女的表情非常生动,姚孤萍以一个女子的敏感感觉出她对刘云海异常的紧张。
姚孤萍答道:“女侠,刘云海是我的朋友,不知女侠是敌是友?”依她的判断,这两位绝非刘云海的敌人。
“真的?”少女问道,狐疑地观察她。得到姚孤萍肯定的答复后,她欣喜地拉住姚孤萍的手,老妇人也撤下了剑,请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老妇人吩咐道:“青兰,给客人倒茶。”
“是!”青兰答应着拿起一个茶杯倒了杯茶奉上,亲切地说:“小妹不知,冲撞了姐姐,请姐姐莫怪。”
姚孤萍一笑接过茶问道:“青兰妹子是吧?请问你们跟刘云海大侠是什么关系?孤萍正是听到这个名字才起了好奇心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件东西上,那像是一个重球,地上还有一断铁链。
青兰有些忸怩起来,那满头白发的妇人笑道:“老身叫洪丽英,这是我的徒儿青兰,刘云海是她的未婚夫。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姚孤萍恍然大悟,这就是刘云海为之心醉的女子,以前自己想像不出怎样的女子会使刘云海大侠为她亲自赴西域采办香料,眼前的女子果然光彩照人,任谁都会被她吸引住的,姚孤萍很羡慕。
她说:“我叫姚孤萍,是一位医女,曾在五王爷府上见过刘大侠,与他有过交往。现在我有事要出城去。”她将与刘云海相识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听说姚孤萍曾设法救刘云海,青兰非常感激,她说:“你也说她被铁链锁着,不好救他,我也听说了,这回我带了个铁球来,想砸断铁链,呶,就是这个,刚才还在试呢。”她手指着墙角的那个铁球。
坐在姚孤萍对面的洪丽英宠爱地看着她笑道:“我早说过那个不行,她偏要带。我们到时把宗浩轩抓住,逼他打开铁链就是了。”
姚孤萍正色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刘大侠已经被救走了。”
青兰两眼放光地站了起来:“真的?什么时候,是被谁救走的?我们一直在山里,消息闭塞,都不知道诶!”
姚孤萍说:“就在几个月前,是莫玉初大侠和白芊芊白大侠救走的,但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你们为什么早不去救呢?”
青兰瞟了她师傅一眼,有些幽怨地低声嘀咕:“师傅不让我救嘛。”洪丽英也有些后悔的样子:“唉,我本不想插手世俗间的事的,总觉得会有人救他出来的,我们还拜托了四王爷呢,谁知拖了很久都没有救出来,这一段时间来才知道已经天下大乱了,青兰为了刘云海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我怕再不亲自去救,刘云海不知会怎样,恐怕青兰就先要不行了。”
说着看了一眼青兰消瘦的面庞,有些心疼的样子。姚孤萍笑道:“这下简单了,刘大侠已经被救出来了,你们不用再费神费力,只是不知刘大侠为何没有去找你们?”
一头白发的洪丽英叹道:“唉,他怕来见我吧。当初刘云海追求青兰时,我百般阻挡,我不愿青兰找一个帮派中人,怕以后会有很多事连累她。刘云海吃过我不少苦头,没少被我奚落。不过现在我也看开了,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对青兰好就行。”
姚孤萍再问:“那你们今后有何打算?”一直低着头的青兰突然说:“去找他!”洪丽英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洪丽英站起来对姚孤萍说:“姚姑娘,天已不早了,我们各自休息吧,如有缘,咱们后会有期。”
姚孤萍跟她们道别,独自回房睡了。第二天一早她们一起吃早饭,结伴出城,出城之后,姚孤萍就与她们挥手道别,买了匹马,径自往明山而去。
一路凋敝,看到了战乱中百姓的艰难生活,姚孤萍心里很不好受,今年真的是好年成,风调雨顺,只是百姓不能尽心尽力地侍候庄稼,大片大片的土地荒废了。姚孤萍扪心自问:“姚孤萍,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吗?”她无法回答自己。
她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义的,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正义到底意味着什么。
由于是其貌不扬的丑女,姚孤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能较顺利地抵达明山,在进山之前,她变回了奚络的形象。
正在户外调配军用物资的圆眼段老三,满脸络腮胡子,瘦了很多,显出辛苦的倦容,当他看到含笑出现在他面前的奚络时,眼睛瞪得更圆了,里边跳跃着极度兴奋的火焰。
“络儿!”他几步跑到她面前,“你终于回来了?”奚络含笑点了点头,问道:“这几个月,你还好吗?你好像瘦了很多啊。”
段老三嘿嘿憨笑了几声,低下头,悲喜交加,为这一句亲切的问候,眼中甚至有了星星点点的温润,他左右脚交换着重心,竟手足无措地不知该怎样才好。
奚络打破了这沉默的尴尬,拉了拉他的胳膊问道:“钟王还好吗?带我去见他吧。”
段老三这才反应过来,忙带着奚络到山洞中的小室内去见钟致远。
钟致远正在桌边翻阅军队花名册,桌上放着两枝大蜡烛,烛光摇曳中,奚络见他气色不错,情绪也沉稳了很多。
听见脚步声响,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只锁定一个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他唇边绽出了笑:“络儿,你终于回来了!”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一幅热烈欢迎的表情。
奚络心情好起来,快步上前,在桌前站定:“钟王,现在宗国已乱,国力日衰,是时候反戈一击了,我们的故国就要复原了!”
钟王坐下哈哈笑道:“我都知道了。”他手一指旁边的座位:“请坐,段将军,帮忙给络儿姑娘倒杯茶。”他又转向奚络说:“我知道,这里边有你很多的手脚,络儿姑娘真是不容小觑啊。”他非常欣赏地望着她,这样的绝色女子肯自动帮他真是他的福气,看来复国有望啊。
段老三把茶端到了络儿的手上,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奚络,由于目光过于热烈,都引起了钟王的注意。奚络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那个,钟王,络儿此次来是想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军队布防情况都告诉您,您就可以乘乱出兵了。”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自己画的军队布防图来放在钟王面前的桌上,对着地图详细地说明。这期间,钟王的脸色越来越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意气用事
讲完之后,钟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太好了,本王准备三天之后出兵,让他们出其不意。www.uu234.net他们以为我瑞国早就完了,没想到我们在这没人知道的地方发展状大了我们的力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段老三和络儿也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笑容如鲜花绽放的女子,两个男人都痴迷了心志。
钟志远灵光一闪,自己自幼在皇宫长大,刚才懂点事就国破家亡,长期处于悲愤和报仇复国的思想中,从未尽过女色,如今眼看前途有望,这绝色女子在面前,不由得使他想入非非。
忽然他握住了奚络的白净柔软的小手,那手触感温滑,让他心跳一点点加速:“络儿姑娘,眼看咱们大事将成,你就做了本王未来的皇后如何?反正这复国事业中有你很大的功劳。”
这一袭话,紧张了两个人,奚络发现段老三红了眼一般望着她,焦急的心情一览无余,再望向钟王,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下文呢。
奚络想都不想地连忙摇头:“钟王,络儿还从没往这方面想呢,先考虑国事吧,等事业成功,怕不有很多美女送进宫去!”她可不想嫁给钟致远,虽然不遗余力地助他复国,可在个人方面,络儿对他没有一点想嫁的念头。
段老三明显舒了口气,他是为奚络才加入钟王的,如果奚络被钟王得去,他恐怕第一个与钟王翻脸。不过还好,看来奚络对钟王没兴趣,他至少还有希望,不过因为钟王有了这层想法,段老三对钟王本来就不多的好感一落千丈,厌恶感却直线上升,他在背后狠狠地瞪了钟致远一眼。
钟致远脸色冷了下来,很受伤的样子,他抽回了手,不悦地说:“络儿,你这是看不起本王?那好,如果你是见本王现在有些狼狈而不愿意,那等本王得了天下做了帝王再来迎娶你如何?”
奚络站了起来,正色道:“钟王,今天咱们是来讨论军机的,香菇的个人问题不在此列。”
钟王见驳了他的面子,脸一沉:“奚络,怎么说你都是本王的臣民,本王同你商量已经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奚络还不知如何应对呢,段老三已经站了起来,带着凛然的气势冷声道:“钟王,别说皇帝,你这个王做得成做不成都在于大家愿意不愿意支持你,如果太目中无人,惹怒了大家,你到头来啥都不是!”
钟致远见属下都敢如此训斥他,气得脸都胀红了,指着他喝道:“段老三,你岂有此理,简直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三十军棍!”立刻进来几个军士,大家口头答应着却没敢动手。
段老三显然火了,一把大刀抽了出来,大吼一声:“谁敢动手?!”
奚络没想到局面一下恶化,她心中虽然不耐烦,也还是走到钟王桌前柔声劝道:“钟王,现在大业未就,正是该拢络人心的时候,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呢?您想想,段三哥如果走了,还会有多少人留下来?你单枪匹马可以与宗国相争吗?”
钟致远听了她的话,也觉出了厉害,气焰慢慢小了下来,奚络则再去拉着段老三的胳膊说:“段三哥,钟王毕竟是皇子,偶尔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咱们做大事要紧,段三哥千万别计较,看在络儿面上,段三哥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好吗?”
段老三低头看着奚络姣好的脸庞,明亮动人的双眸,他眼中的尖锐软化了,半晌才收起了大刀,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好吧,络儿,我听你的。”他抬眼瞪了钟致远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腿朝洞室外走去。
一室尴尬。过了一会儿,为了缓和气氛,钟致远一脸兴奋地道:“络儿,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壮大了,连莫玉初大侠、白芊芊大侠以及刘云海大侠都来了!”
这消息果然激起了奚络的兴趣,她两眼放光地说:“你是说,刘云海大侠被救后到了咱们这里?他们现在在哪里?”
钟致远想,让她见识见识自己壮大的势力也许是好的,这几位可是重量级的人物啊,值得炫耀。于是说:“他们在督促锻造兵器,我叫人带你去。”他喊了一位守在石室门外的卫兵道:“带络儿姑娘去找刘大侠和莫大侠。”
“是!”卫兵带着奚络出门去了。看着那婀娜多姿的背影,钟致远的眼神朦胧起来,如果能拥有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皇后该多好!
奚络随着卫兵带着蜡烛出了洞,在长长的通道中走了很久,终于出得洞来,又翻山越岭,到了一处群山环绕的很宽阔的较平坦之地,那里聚集着很多士兵,宽广的大地上还立着好几个挖穴而成的冶炼炉,一个炉子有好几个橐排成一排,由轮轴拉杆转动装置使用水力推动这些橐,这些排橐将鼓出的风送进炉内,炉内燃烧着木炭,大量铁矿石在炉内被炼成铁来。经注模、反复敲打、冷却、炼烧、成型、开锋炼出了一堆堆兵器,无疑这些炼铁原料来自于山洞内的铁矿。
刘大侠、莫大侠和白大侠正在试验几把新炼出来的武器,他们一会比划对打,一会停下来围看武器谈论着。
一看到他们,奚络就兴奋地跑上前去,大喊:“莫大侠、白大侠、刘大侠,我来了!”几个人同时回头来看,见一位清丽绝伦的女子向他们跑来,都很惊讶,一齐望着她。
跑到跟前后,看着大家的表情,奚络才想起,照自己现在的形象,他们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
她有些尴尬地停住脚步,手摸着头笑道:“那个,我,我叫奚络,各位大侠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没想到今天能见到。”
见奚络空谷幽兰般的俏丽姿容,显然盖过了年轻时的自己,白芊芊不由得有些妒意袭上心头,再看莫玉初,怔怔地望着奚络还没回过神来,心头更加泛酸。
她悄悄扯了扯莫玉初的衣袖,莫玉初才恍然清醒过来,忙弯腰说:“欢迎欢迎。”下面不知道说什么,手中还拿着一柄铸出来的新剑,差点戳到奚络身上。
刘云海,手更快,用手中的一柄新铸的大刀往上一撩,挡开了莫玉初的剑。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刘云海想起了他的未婚妻,眼中一抹黯然略过。
刘云海颇为绅士地说:“原来是络儿公主,失敬失敬!”莫玉初则说:“对不起对不起。”
奚络听到“公主”两字,脸上的笑容一滞,捋了一下前额的发,轻声说:“我早就不是公主了,刘大侠没有耳闻吗?”
刘云海也笑了一下:“听说过,知道奚小姐的家人都被害了,很惨。所以你投奔钟王复国给家人报仇吗?”
奚络点点头,走到一堆兵器中,随手拿起一柄剑横在眼前细看,喃喃自语道:“有了这么多兵器,又有了很多士兵和将领,这次怕是能成功了。”她仰起头来看着刘云海:“刘大侠,我听说你被困在五王府,即出来了,怎么没有去找你未婚妻?她应该很着急吧?”
刘云海眼中的思念更深了,他低头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她的师傅太厉害,她不许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不敢。不过,我还是想过一阵子去找她,我先在这里歇歇脚,平复一下身上的伤。这几个月,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奚络目光再转向莫玉初道:“莫前辈,我听说你是黑龙门的大当家,几十年来一向不涉足江湖,没想到你也投奔了钟王。”
莫玉初苦笑道:“我们黑龙门总部已经被毁,既然朝庭容不下我们,我们只好到钟王这里来,现时天下大乱,这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兵精粮足,是该到出兵的时候了。”
白芊芊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在这清丽绝俗的可人面前,她有点自卑,总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很可笑。
到是奚络非常自然亲切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白大侠,你们的事我早就听说了,真想早点喝到你们的喜酒。”
白芊芊有些不自然地抽出了手,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什么事你都早就知道了!”莫玉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芊芊说等我们安定下来再办婚礼,现在还过于动荡,我们也没有定居之处。”
奚络再次拉住白芊芊的手带着天真的兴奋道:“太好了,白大侠,我可以和你朝夕相处了,还可以跟你请教。”说着,她偏着头仔细看白芊芊,由衷地赞美:“白大侠,你真美,我如果到了这个岁数,一定不堪入目。”听了这话,白芊芊的心绪好转起来,望着奚络笑了。
正在混战的几位王爷突然就被仿佛凭空出现的钟致远以精兵突袭,乘着他们的薄弱之处占据了好大一片土地,其势如破竹,影响迅速扩大,使得王爷们大吃一惊,只好停止相互厮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各自为战
要想联合已经不可能了,毕竟已经撕破了脸,裂痕太深,大家只有各自为战。顶 点 X 23 U S由于钟致远好像对宗国的形势好像很熟悉,所以总能打到他们的痛处,而他们则捕捉不着他,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渐渐的,几个月后,钟王已占据了半壁江山,一时春风得意。
宗浩轩总在找钟致远的巢穴,一直没能发现,他们好像很神秘,来无踪去无影,看看国家岌岌可危,宗浩轩心中很着急。
宗浩轩拼尽全力,勘勘抵敌住钟致远,没让他的地盘进一步扩大,因为有刘云海他们相帮,现在的钟致远与以往已非同日而语,这一点令宗浩轩摇牙痛恨,可惜刘云海被救了出去,但是可惜又有什么用。
朝中大臣早已选边站,只有大将军林风手握重兵,一直处于观战状态,未插手任何一边。
这一日,战争间隙,宗浩轩回了京城,径直向林风的王府走来,不等人通报,直闯林风会客厅,抓住一个仆人喝问主人在哪里,主人指了指后院,宗浩轩扔下他一阵风似地来到后院。
林风正在摆酒观赏将军府中歌姬的歌舞,状似很悠闲。
他斜依在软榻上,拿着酒杯,半眯着眼睛观赏着眼前的软语轻歌,另一只手还随着音乐节奏打着节拍。
宗浩轩气不打一处来,几步奔来,一把夺去林风手里的酒杯放到几上,怒道:“林将军好悠闲!国家都要灭了,你却像没事人一样,是问,若我宗国被灭,你又到哪里去当这么悠闲的大将军?”
林风打了个酒嗝,示意歌舞姬散去,嬉皮笑脸地说:“五王爷,你动什么气呢?左不过你们兄弟几个争王位,我一个外人,帮谁都不是,等你们争清楚了,嗝,再来找我吧。”
宗浩轩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眼里冒火地咬着牙说:“什么争王位!你有多久没出过府了?钟致远都快打到京城了!你手里这么多兵都是吃屎的吗?还不去给我挡住!你如不尽力,宗国灭亡了,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林风转了转眼珠,他虽愿坐看宗家兄弟相斗减弱宗国国力,但却不愿宗国旁落入钟氏之手,这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他不再东倒西歪,站直了说:“好,五王爷,给我三天时间准备,我即动身去抵挡钟致远。”
宗浩轩走后,燕皇手端一个青瓷茶杯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脸自信的笑,他对林风说:“呵呵,林将军,宗国要完了,宗浩轩都急了。”
林风完全没有了醉态,得意地说:“陛下,你可以行动了,现在行动是事半功倍的事,他们自己已经把国家弄得虚弱不堪了。”
燕皇举起一根手指头摆了摆道:“不!再等等,先等你把钟致远挡住再说,不然,我们动手等于让钟致远拣了便宜。唉,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钟致远会卷土重来,你说,他是藏在哪儿发展起来的?”
林风摇摇头皱着眉说:“不管他是从哪儿发展起来的,总之要打掉他,我过三天就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三分之一江山!”
燕皇走过来与他击了一掌,目光笃定地说:“放心,朕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他目光飘渺地看向一边自言自语道:“包括那个奚络,朕一定会让她做皇妃的。”手中的茶杯还有热气袅袅升起。
由于林风的加入,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林风的军队多,武器好,训练优良,钟致远连吃几次败仗。
宗浩轩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又被一个消息震惊到了:“皇宫被莫明出现的大批燕**队攻战,等守卫的御林军发现时,抵抗已经不起作用,因为他们人太多了,随后京城就被燕**队占领!”
宗浩轩颓然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对身边的将领喃喃道:“本王早看出这个萧王爷有古怪,也暗中观察他,还是没看透他在哪里动了手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占据了我们的都城!”
一位心腹凑过来弯着腰说:“他一向跟林大将军交往甚厚!”宗浩轩点头:“这我知道,可是林风正在抵挡钟致远,看起来也没时间去接应他,他是怎样进的京城呢?”
宗浩轩在这里焦头烂额,燕皇一占据京城就亲自直奔离园而去,他心里很急,好久没见她了,她还好吗?从前,他对女人从来没认真过,可是自从这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出现,他就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偏这个女人一心推拒他,越推拒,他越想把她收入后宫。现在终于是时候了,看她还往哪里跑!嘿嘿。
他想着那张俏丽清雅的脸,嘴角就不知不觉得笑开了花。他燕皇是江山也要,美人也要,江山即将到手,美人也快要入怀,怎不得意!
他是骑着马去的,一个随从都未带。到了离园,门外看起来很冷清,大门紧闭。
“哼!门再关得紧也休想将朕关在门外!从此你就是朕的妃子了!”他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
他下了马,走上台阶,并不敲门,而是运气猛地一推,那紧闭的两扇大门应声而开,里边的木头门闩怎禁得起燕皇的力量!
门骤然被推开,显然吓了里边的人一跳,郭淳管家和几个仆人正惶恐地瞪视着门外的的燕皇,他身着明黄龙袍,气宇轩昂,即使没更着仆从也看得出是谁。
燕皇扫他们一眼,平静带笑地问:“奚络呢?叫她来见我!”说就往里走,目中无人的样子。
郭淳在他经过身边时躬身一礼,惶恐地答:“贵客,络儿小姐不在!”
“不在?”他显然不信,她能躲到什么时候?这点小伎俩还拦不住他。燕皇径自朝内室走去,无人敢拦。
所有的房间都寻了个遍,竟然真的没有她抹俏丽的身影。燕皇来时良好的心情变坏了,恼怒地来到前院揪住郭管家喝问:“说!她藏到哪儿去了?”
郭淳摇着头一脸迷茫地说:“小人不知!小姐已经失踪很久了,有一天早上起来,我们就找不到她了。这纷乱的时节,大家都顾不上我们,因此我们也没有向上报告。”
燕皇仿佛一堆烈火被泼了盆冷水一般,恨恨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逃了?哼!真够快的啊。朕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天边去?”
他愤愤不平地正要走出大门,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到了他面前,他定睛一看,是面容冷峻的宗浩然。他一身深蓝印花的绸缎长袍,头束深蓝缎带,显得俊朗非凡,只是面容很有些冷峻和憔悴。
当燕**队从皇宫里突然出现并杀出时,宗浩然人在京城,但他的军队在外地,他紧急率领余下的人进行过奋力抵抗,最终结果是仅保得自己和身边几个人的平安,他们藏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四王府地下密室中。他很愤怒,没想到国家亡于燕国!在自己的密室里,宗浩然愤然的双目像要喷出火来,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咬着牙说:“萧王爷!你等着,此仇必报!”
他同时也关注着奚络的安危,时常潜伏于这附近观察,他不想打扰她。很久没见她出来了,不知她怎样了,今天突然看见燕皇,他疑惑地跟踪他,终于知道了奚络早就不在这里了,他同样疑惑:她去哪里了呢?奚络给他的印象始终是神秘的,好几次神秘失踪,也神秘出现。
眼前的燕皇是国家的敌人,他对奚络的追踪让宗浩然非常不爽,他冷笑了一下说:“燕皇,居然没带随从独自一个在这个新被你占领的地方逛,我不知道是该说你胆大自信呢还是该说你狂妄自大?”
萧王爷握紧了拳头,一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皮笑肉不笑地说:“四王爷,你还没死呢?败军之将,你待如何?”
宗浩然刷地抽出软鞭喝道:“无耻之徒,窃居我国京城,还敢打络儿姑娘的主意,我宗浩然与你誓不两立!你我出门去斗,免得脏了络儿姑娘的府弟。”
他说着,刷的一鞭抽向燕皇的下盘,快捷无伦,迫他纵起,越出园墙,宗浩然紧跟着纵了出去。郭管家和其他仆人们惊恐万状,急忙关好院门,不敢围观。
这一场恶斗在两个高手之间进行了几个时辰,离园很偏远,本就没什么人,再加上都城陷落,百姓白日都紧闭门户,更没人知道有两个重要人物在此打斗。
宗浩然一腔怒气都发泄到了燕皇身上,鞭鞭相连,环环相扣,风雨不透,招招致命。
这一拼命打法,燕皇本就武功稍逊一筹,此时便觉有些吃不消。
正在喘息着想办法时,躲得稍慢,便有一鞭的鞭梢扫到了左臂上,他吃痛不过,叫出了声,便见左臂衣袖裂开,有血渗出。
宗浩然轻蔑地一笑,再次挥动软鞭,燕皇行动有些迟缓了,没有几个回合,宗浩然跃起空中,鞭从上方压下,直卷向燕皇的颈部,燕皇匆忙中右手举剑挡之,鞭如蛇般袭向他举剑的手腕,疾如闪电,燕皇躲无可躲,想缩手已经来不及,软鞭骤然间紧紧攫住他的手腕,剑脱手而出,宗浩然已然落地,手向后拉,燕皇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宗浩然疾跃过去,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提起直奔四王府而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并偿还
在宗国皇宫中,林淑妃正得意洋洋地坐靠在锦缎铺就的软榻之上,抚弄着怀里的宠物猫,斜眼望着地上被绑的满脸憔悴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此时真是狼狈,仿佛又老了十岁。顶 点 X 23 U S
这个老皇后凤袍已烂,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皱纹前所未有的加深,混浊的眼睛里是仇恨和畏惧,她跪坐在地上,半低着头。
林淑妃从软榻上下来,把猫放在榻上,轻飘飘地走过来,皇上低着的眼看着那双绣花鞋越走越近,她的心被恐惧攫住。
这双绣花鞋在她面前停止,明艳的红色绵缎绣花袍的下摆在轻微摆动。
一只纤纤素手伸了过来,轻轻抬起皇后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三十岁的容颜还是保养得平整光鲜,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她眼含轻佻,带着得意地说:“哟,皇后娘娘啊,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看当初你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凭着几下按摩功夫就能把皇上留在你那里。都那么老了,儿子都大了还霸着皇上做什么?皇上偶尔到我这儿来一趟你就给我脸色看,给我小鞋穿,今天,你终于落到了我手里,呵呵!”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巴掌猛扇过来,啪的一声脆响,皇后的脸顿时红了半边。
上方那张脸,还是带着明艳的笑:“你不是很拽吗?我忍了这么些年了,天天对你低眉顺眼,就你有孩子,我没孩子,你就在我面前明嘲暗讽,用对待宫女的方式对待我,我还得对你陪笑脸,我早就受够了,今天一总还给你吧!”
说着又是啪啪两巴掌,皇后两边脸鼓起,嘴角流出了一条红线。林淑妃手一松,皇后倒在了地上,她还不解恨,又用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朝皇后的肚子上踢了两脚,皇后一直咬着牙没有作声,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林淑妃妆容虽精致,却显出可怕的神色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后冷哼着脸扭曲着说:“你也知道疼了,你早该知道了!你可知道当初给我下药让我失去我肚子里的孩子,让我永远不能再生育我有多痛?”
她说到恨处,拿起墙角早就准备好的皮鞭,高高举起,狠狠地抽下去,一鞭又一鞭,皇后一声声惨叫,身上现出一条条血痕。旁边的紫兰都看不下去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打了一会儿,林娅楠停了手,微微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的,看着皇后痛苦的样子,她似乎解了点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笑嘻嘻地问:“皇后娘娘,感觉如何啊?”
皇后强忍住身上的痛,抬起虚弱的身子,混浊的眼睛中射出仇恨的光:“你这个贱人!真后悔当初我怎么没杀了你!当初你装得那么柔顺,狗一样地讨好我,我被你骗了,以后你归顺了我,没想到留着你祸患无穷!”
话音刚落,林娅楠又抬手啪啪两巴掌打在皇后脸上,她咬着牙说:“你这个妒妇,我当初强压对你的仇恨忍辱偷生为的就是今天,你不旦害死了肚子里了孩子,让我永远失去生育能力,就连皇上仅有的几次上我这儿来你都嫉恨,还阴谋上我感染皮肤病,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让他嫌恶我。为了生存,我对阿猫阿狗都极力奉承,不敢对任何人表露不满,这些年我容易吗?现在终于有出头之日了,是时候让你吃点苦头了,你恶贯满盈,向阎王叫屈去吧!”
说完命紫兰拿辣椒水来,皇后惊恐地睁大眼睛,叫道:“不!”林桠楠已经将一碗辣椒水给她从头上淋了下去,紧跟着就是凄惨无比的叫声,紫兰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皇后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痛得让她想立刻死掉,再加上年老虚弱,她已经不能支持了,眼前星星点点的,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身体的疼痛最后让她放下了尊严,抬起花白的水淋淋的头,皇后泪眼迷蒙有气无力地哀求道:“淑妃娘娘,放过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宿敌终于向自己低头求饶了,林娅楠心中这个得意啊,拖了把椅子来翘腿坐在皇后面前,炫耀地说:“知道燕**队是怎么进来的吗?”
皇后也很纳闷儿,迷惑地摇摇头,这个国家怎么就突然被人占去了都城呢?可以说莫明其妙地灭国了吧?从皇宫被攻破后,林娅楠就风光无限来看,这事与她大有关系。否则敌国的人为什么事事听她的?还把自己绑了来交给她!
林娅楠看出皇后很有兴致的样子,更加得意了,哈哈笑着,用驾起的腿的脚尖勾起皇后的下巴,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神秘地说:“你听着,这皇宫里啊,有一处密道,这是我跟我哥很久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的,它直通到城外面的隐蔽处,燕**队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我们皇宫,然后出其不意地打出来,并把守城军队也消灭了,啊哈哈哈!”她得意地仰头大笑起来,又补充一句:“以后啊,这个国家和燕国合并,我和我哥哥能得三分之一国土,爽吧?哈哈哈!”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心里的愤怒,狠狠地啐了她一口:“无耻!你吃着宗国的皇粮却干着卖国的勾当,先帝当初怎么会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妃子!”
林娅楠脸色一变,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杀气,腾地站起来了,一把捏住皇后的下巴,把她的舌头挤了出来,命紫兰拿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锋利的刀,手起刀落,随着凄厉的叫声和喷溅的鲜血,皇后的舌头被割了下来,皇后满嘴鲜血倒地昏了过去。
紫兰也惊恐地叫出声来,随即用手捂住了嘴,林娅楠回声瞪了她一眼,两眼血红,像是野兽一般,右手举着的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鲜血,整个人象极了死神的使者,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紫兰更加害怕,双腿无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锁定地上这个昏过去的狼狈污秽的老妇人,林娅楠的眼里的恨意渐浓,想着过往的种种,和十几年来的忍辱偷生,她咬紧了牙,猛地将手里滴血的刀插进了她的心脏。
满意地看着皇后的脸一点点变得灰白,无神的瞳孔逐渐放大,身体的热度一点点的消失,林娅楠确信自己的老对手终于再也不能跟自己作对了,她站了起来,扭曲着脸背对紫兰吩咐:“找几个人把她拖出去,把房间打扫干净!”
半晌没有动静,林娅楠转过身去准备呵斥这女婢,不料紫兰早已吓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林娅楠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自己亲自走到卧室外,穿过庭院,对守在月洞门口的几个卫兵吩咐:“你们把我屋里的死人拖出去埋了!”
这几位卫兵看到本该娴雅雅端庄的林淑妃一幅扭曲吓人的脸,再加上凶狠渗人的眼睛,都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林娅楠怒道:“发什么呆,快跟我来呀!”
卫兵们只好跟了上去,走到屋里看见死在地上的浑身血污的皇后,他们都头皮发麻,这后宫的女人比战场上的人手腕更狠,心肠更毒辣。
他们默默地把皇后抬了出去,林娅楠又找了些宫女来洗抹房间。
后宫的宫庭剧变被传了出去,还有一个算是震撼的消息,那就是燕皇不见了。
都城里乱了起来,燕**队满城寻找他们的皇上,搜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能够找到他。
四王府的密室里,宗浩然将一盆冷水向晕迷中的燕皇头上浇去,水浸过全身的伤口,刺骨的痛使他从昏迷中醒来,皱了皱那英挺好看的眉,他龇着牙睁开了那双魅惑摄人的眼睛,一张俊脸憔悴了很多。
宗浩然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挑了下眉问道:“说吧,你们燕**队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燕皇还想摆出有骨气的样子来,稍微挪动了一下,想让自己酸痛的身体舒适点,却触碰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气,完了后嘶哑着嗓子说:“我们是神兵天降,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
宗浩然虎目圆睁,狠狠踢了他一脚,喝道:“鬼扯,你们的神兵怎么不天降到这里来?他们正满城找你呢,真那么神,还能让你在这里受罪?”
宗浩然本是宅心仁厚之人,多次变故使他心冷了,再加上此人不仅图谋他的国家,还力图染指他中意的人,这让宗浩然恨不得撕碎了他。
宗浩然横了他一眼,换上了和缓一点的语气说:“我今天听说宫里林淑妃把皇后娘娘害死了,这个林淑妃不简单啊,如果没有你们撑腰,她怎么可以做到!是不是她和她哥哥私下跟你们勾结?”
燕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林风的妹妹会这样狠毒,居然杀了皇后!她都等不及情势完全搞定再动手,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平和的女子原来内心这么歹毒。
第三百一十四章 妥协
那么只好承认了:“没错!那又怎样?能让林大将军给我们卧底是朕的本事。”
听他还在自称“朕”,宗浩然就来了气,拿起桌上的软鞭啪地就打了过去,鞭影闪过,燕皇的背上多了一条血痕,他把嘴唇咬出了血来,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
宗浩然怒道:“还不说吗?你们究竟是怎么进的皇宫?就是事先埋伏也不可能那么多人进皇宫而我们没有察觉呀!再不说,那么你辛辛苦苦处心积虑侵吞了我们国家怕是没福享受了,宗某哪怕死也会让你死在前头。”
这一袭话到是戳到了燕皇的痛点上,他机关算尽吞并宗国可不是为了给后人享受的,他还没来得齐体会做广大领土的皇帝的滋味呢!所以燕皇虽能忍住痛,但却怕死!
他终于妥协了,低声说:“皇宫有密道直通城外隐蔽处。”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宗浩然想起了奚络被救回京城后在离园神秘失踪的事,她含糊其辞,并未明说,宗浩然一直觉得她失踪得蹊跷,这一下可以联系起来了。
宗浩然浓黑的剑眉拧到了一起,漆黑深遂的眼睛了然地望向燕皇,他身体前探,点了点头沉声说:“因此奚络就是被林家兄妹从皇宫密道里偷劫出去,再到飞凤堡送给你是吧?当时林风是负责离园安全的,这无异于派狼去负责羊的安全。”
燕皇讥讽地一笑:“你猜对了,不过林风本不是要把她送给我的,而是应她妹妹的要求把奚络送进地道里关着,谁知竟被奚清平把她劫了出来,送到了飞凤堡,这关系到我跟程琳琳的交易。可惜我无福,两次劫到她都没能下手,最终失之交臂。”说着,眼里还满是遗憾。
见说到奚络,宗浩然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别人对奚络有不敬的想法,尤其想到奚络两次差点失陷于他,宗浩然身上就冷汗直冒,而且燕皇从未打消过这个念头,想想看,他才占领京城,别的事都放在一边,就匆匆忙忙只身前往离园!
宗浩然眼睛冒着妒火,千年寒流般的冷气流淌在身周,而且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燕皇感觉到了危险,有些结巴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宗浩然骤然起立,对着被点了穴道的燕皇来了一翻密集的进攻,拳脚交加,虽掌控着力度避免打死他,但这强度也够大的,燕皇几处骨折后昏死过去,嘴角和鼻端鲜血流淌出来。
停下了手的宗浩然指着昏迷的燕皇狂喊着说:“不准你染指奚络,听明白没有!”
城外的人们已经得知京城被战及皇后身死的消息,宗浩宇几乎哭昏了过去。
几位皇子本已暂时结束争战,共同与林大将军一起对付钟致远,虽然宗浩然控制了几处粮仓,想断绝钟致远的粮食来源及武器来源,奈何钟致远不知从何处得来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兵器,一直没有疲弱的迹象,与他们形成对峙的局面。
现在京城失陷,对宗家皇子们是致命的打击,他们一下乱了阵脚,让林风抵抗着钟致远,皇子们率兵回救京城。
大王爷宗浩宇不要命地命令将士猛攻猛打,自己也亲自上阵,奈何城宗固若金汤,丝毫撼动不了。
奚络在钟致远的军营,眼看着钟致远日渐高涨的傲慢之心,对待段老三等有功之臣也渐渐没那么尊重了,拿出了皇者的气派,对百姓也不体贴,常常收繁重的赋税,还常驱使百姓为他修筑各种殿宇,这都还没正式得到天下呢!心中有了些不满,段老三对钟致远早已不忿,再加上两人对奚络的明争暗夺渐渐拿到了明面上,相互的矛盾逐渐激化。
这一日,奚络听说京城被燕国从内部所破,惊讶之余就想起了自己曾被困的皇宫地道,知道这是林氏兄妹勾结外敌所致。她助钟致远复国,并不期望宗国丧于燕国之手,这偏离了她的目标,所以心内忧急。
正在房内来回踱步思考形势,忽然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钟致远,满面笑容。
奚络嫣然一笑:“钟王来了,快请进!”钟致远踱着步子背着手走了进来。一身银白铠甲,英武神俊,他一张圆脸成熟了很多,一字浓眉透着威仪。
他进屋后自顾自坐下,自己倒茶端起来喝,奚络开着门,也跟着进来,疑惑地问:“钟王,有事吗?”
钟王打量着奚络,深情款款地笑着,这个奚络,每一个时刻看到她,都有一种不同的美,明丽而清雅,娇艳而不俗。像今天,虽然只着一件简单朴素的白色纱衣,一头乌发也只是为了凉快而简单盘起,可是这眉眼间的轻愁,这种飘逸若飞的感觉让人怜爱之心泛滥,很想将她紧抱入怀,柔声宽慰。
奚络对上他那双热烈柔情的眼睛觉得不妙,就转脸避开,自己倒茶已掩饰,钟王却不再想回避,他站起来走至奚络的身后,低声问道:“络儿姑娘,本王对你的心,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你到底作何想法?”
感觉到脖颈上被喷上温热的呼吸,奚络往旁边侧身走开,阴着脸说:“钟王殿下,络儿说过,暂不考虑此事。”
钟致远有些急了,道:“为何不考虑?你我都年纪不小了,是时候男婚女嫁,而且事业也有了眉目。”
钟致远快步走过去揽住奚络的香肩,低声说:“别怕我会对你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会最宠你,皇后的位子是留给你的。”
冷不防地窝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奚络非常不自在,就想摆脱,钟致远手上使了劲,不给她离开,越发往怀里拉了,激情起来,就想去寻那张诱人的粉嫩红唇。
正在此时,段老三正阴着脸从门前经过,看到了这一幕,腾地火就烧到了头顶,他风驰电掣般冲了进来,拉开钟致远一顿拳打脚踢,钟致远抱着头惨叫。
奚络急忙使出全身力气把正往死里打的段老三拉开,他这是把平时的愤懑全暴发出来了。
被拉开的段老三犹自愤怒难消,他指着钟致远骂道:“这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子弟,本领不大脾气不小,我忍了他不只一天两天了,之所以还呆在这里就是为了络儿你,如果他连你也要染指,我段老三绝对跟他拼命!”
钟致远火得不得了,抬手指着段老三怒吼道:“混帐!目无长上,不知尊卑!本王不惩罚你誓不为人!”
本来火气小了一点的段老三,被这一袭话又激得火上浇油一般,冲上去还要打,被奚络死死拉住。
“段三哥,你冷静点,消消气,现在国事未成,不要内乱啊。”
段老三把给他的将军胸牌狠狠地往地上一甩,怒气冲冲地说:“络儿,我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会发疯的,你随不随我走?反正我要离开,过我的没有拘束的日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局面变成这样,奚络脑袋发懵,心里乱糟糟的,不顾钟致远的呼喊,她也向军营外跑去。到了僻静处,为了不给人追回来,奚络变成了姚孤萍,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办,于是大步向外走去。
在出口,姚孤萍混在普通百姓之间从守卫兵丁面前走了出去,不远处的树荫下,段老三络腮胡子的脸正焦急地往里望着,似在等人,见了姚孤萍,似被她的丑陋吓了一跳,随即眼神漠然掠过,还是往里努力搜寻着。
姚孤萍心中叹气:“哎!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再抱歉地望他一眼,姚孤萍远离他而去。
姚孤萍想到了她的好姐妹,郝月现在也许正在幸福之中,她想看她幸福的样子。这个世界不幸太多,尤其是现在这种时代,时刻在催生各种不幸的产生,让人厌倦,实在想看看幸福的感觉,那样才能让冷漠的心产生温暖,让灰暗的生活产生希望。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想让宗国的军队再次夺回京城,她不喜欢萧王爷,不希望燕国侵吞宗国,这是瑞国的失去的故国,他们还要再夺回来。
她站在路上想了想,认为还是同时告诉大王爷和五王爷吧,她同时也担忧着城中四王爷的安全,还有三王爷,他残废了一条腿,不知现在吉凶如何。
姚孤萍以医生的身份混在大王爷和五王爷的军队里给受伤和生病的士兵行医,同时隐密地散布下皇宫有密道通外面的情报,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两个王爷都知道了,他们没费多少事就找到了地道在城外的入口。
攻城还在继续,但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精锐势力秘密从地道入口进去了,当然入口处原来是有埋伏的,可是在这些精锐部队面前,那点埋伏很快被解决。
城内的燕国将领虽然骁勇,但主帅不见了这种事还是对他们影响相当大的,本来就军心不稳,这时对突然从皇宫杀出的宗国大部队都懵了,谁能想到,宗国用了与他们一样的方式对付他们!
第三百一十五章 挟持皇帝
一时混战起来,双方都有损伤,到底是被萧王爷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良将,面对着即将落败的局面也丝毫不乱,仍旧奋力厮杀。www.uu234.net宗家两位王爷不想损失太大,但一时半会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从四王府方向冲杀过来一队人马,到了近前,中间有人高声喝道:“燕国官兵听着,你们的皇上在本王手里,要想他快点死,你们就打,否则立刻扔下武器投降!”
各方混战的人都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宗浩然带着卫队随从,他的马上绑着一人,受伤很严重的样子,搭拉着脑袋,极度萎靡,没有了昔日的风流倜傥,身上的明皇龙袍已经污秽破碎,血迹斑斑,这个正是燕皇!
燕国将领一见之下,疯了一般,一个个不要命地冲了过去,边舞动手中的武器边喊:“把皇上放下!”
宗浩然的卫士拼命抵挡着,宗浩然手一晃,腰间的佩刀被抽了出来,架在燕皇的脖颈上,他沉声喝道:“再不停下,你们的皇上就是死人了!”
宗浩宇和宗浩轩他们没料到这一变故,只是凝视观看着。燕国将士果然被吓住,都停了下来,万分焦急地盯着他们的皇上。
宗浩然下了命令:“将守城将士撤下来,你们的人都给我撤出城去!”燕国将士面面相觑,不动。
宗浩然手稍用力,燕皇呻吟了一声,众人看去,他的肚子上有一丝血迹渗出。形势越发紧张,有将领喊道:“四王爷休得伤人,容我等商量片刻。”
也不等宗浩然答话,他们的重要将领即聚成一堆,叽叽咕咕地小声辩论了一会儿。
这边宗浩然手下再用力,燕皇又是一声惨叫,宗浩然瞪着眼睛喝道:“快点!本王没耐心等你们,再不走,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燕国将士慌了,急忙说:“好!我们听你的,不可伤我们皇上!”他们开始召集军队向城门边撤退,宗家兄弟也紧紧跟上。所有守城将士都下来,城门被打开,放在吊桥,他们紧张地注视着燕皇,慢慢依次过吊桥,出城到了护城河外。
为首的将领喊道:“我们已经遵命出城,四王爷要守信用,把皇上还给我们!”
宗浩然拎着马背上的燕皇运力一抛,吊桥外的人伸臂作势要接,可是就在刚抛出去的刹那,一把飞抓疾飞而来,一把抓住燕皇的后背扯了回来,所有观看的人都惊叫一声,顺着飞抓收回的方向看去,正是宗浩宇,他借用了部下的武器飞抓,将就要回到燕**队手里的燕皇抢了回来。
宗浩然诧异地呼喊:“大哥!”吊桥外的燕国将士一见之下急了眼,边叫着:“宗国无耻,说话不算数!”一边就要冲过吊桥来。
宗浩宇大喊已登上城楼的本国将士:“收吊桥!”吊桥立即被收了起来。宗浩轩命着上城门,他带着燕皇登上城楼,宗浩轩和宗浩然也跟了上去。
宗浩宇对城外喊道:“燕国人听着,你们擅闯我国土,阴谋攻占我国皇宫及都城,还害死了皇后娘娘,”说到这里,他一度哽咽,差点说不下去,咽了口口水红着眼睛恨恨地继续说:“燕皇罪不容诛,杀他万次都不解我心头之恨!你们休想要他活着回去!”
说着就左手提着人,右手抽出腰间佩刀,狠狠地往燕皇的脖子上割去。燕皇早就虚弱得迷迷糊糊,除了呻吟已经说不出话来。
城墙下的人绝望地齐声惊呼,在这刹那间,一粉一黄两根丝带从身后伸来,一根蛇一般卷住了燕皇的腰,另一根伸向宗浩宇拿刀的手腕,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宗浩宇来不及反应,人离手,刀飞走,大家眼光齐刷刷回望,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风姿绰约的女子与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抱着燕皇纵身跳下了城楼。
站在城内地面,那美得眩目的女子让大家一时都忘了说话,这么明艳动人,怕是快赶上奚络了!旁边除了中年男子,还有一位穿着朴素,长相清秀的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守候在旁边。这三位,只有那中年男子很多人认得,那是奚清平。
那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气质高贵,有皇者之风,她面目冷峻,神色却有些歉然,抬头朝楼上道:“宗家兄弟,飞凤堡主在这里向你们陪礼了,我不是有意和你们作对,怎奈本人欠燕皇一个人情,非得救他一救,对不住各位!”声间清脆如山间泉水。
宗浩宇兄弟更加惊异,飞凤堡主外貌似十岁左右的孩童,而这位女子正是双十年华模样,虽说外貌有些依稀可辩,可是到底外貌是属于不同年龄段的人,怎能相信她是飞凤堡主?
面对城楼上一双双深不可信的眼睛,那中年男子奚清平扬声解释道:“各位,她真的是程琳琳,因为燕皇教了她云功的缘故,因此能扭转身体异变,返回正常生长发育的轨道。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救燕皇的原因,只好得罪各位了,旁边这位女子是郝月,好了,后会有期!”他们不再多说废话,带着燕皇向皇宫方向奔去。
宗家兄弟这才反应过来,谁大喊一声:“追!截住他们!”所有人都向他们狂追过去,也有本来在城下的将士四面包抄过去。但是这三人身手太好,他们的两条长丝带一阵飞舞,追至近前的人便纷纷倒地,但是无人受伤,可见他们并不想伤人。
宗氏兄弟眼睁睁地见他们进了皇宫,只得止住军队,兄弟三人追进去,等进去后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由于他们出现的蹊跷,三兄弟断定他们一定是由密道进来的,果然在密道内见到了他们的身影,只是那三人跑得太快,他们尤其轻功了得,兼之密道中及密道外还有飞凤堡的人接应,最后还是给他们逃脱了。
这也是无奈的事,宗浩然本来是借燕皇退兵的,所以即使此人被救走,他也并未太可惜,宗浩轩也认为只好算了,只有宗浩宇气极败坏,对飞凤堡痛恨已极,眼下他的怒火发生了转向,因为自进京以来,他还没顾得上去寻那个让他切齿痛恨的林淑妃,是她害死了皇后他的母亲。
他猛兽一般冲向了婵月宫,被门前尚不知形势变化的燕国守卫拦住,宗浩宇长剑挥舞,这六个兵丁怎放在他的眼里,顿时惨叫声中,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六人转眼睛已经尸首异处。
宗浩宇带着一身血迹红着眼奔进月洞门,穿庭过院,跳上台阶,奔进宫门,一把抓住正不安地坐在软椅上的林娅楠的头发,将她生生地从软椅上拽了起来。
林娅楠尖叫着护着头,紫兰远远地躲到了一边,生怕这个魔鬼一样的人把怒气转发到自己身上。
“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妇人,当你害死皇后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今日!去死吧!”他用指掐着林娅楠的脖子,指间用力,那修长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那细致莹白的肌肉中。林娅楠聪明一世,却等不得一时,自以为自己出头之日已经到来,没想到命运还会反复,她太心急,也太心狠,终于死在了自己的心急与心狠上。
抛下林娅楠的尸体,宗浩宇犹不解气,又抽出剑来在她脸上身上乱划,终于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紫兰已经悄无声息的晕倒在角落中。
宗浩然提起滴血的剑,面向空中哭喊:“母后,儿臣给您报仇啦!啊”这凄厉的叫声在皇宫中传出很远,此时,外面已黑尽。
等宗浩然赶到婵月宫来阻止宗浩宇可能的暴行时,为时已晚,林娅楠已经惨不忍睹地横尸地上。他焦虑地说:“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此时杀她真不是时候。虽然我已问明是她跟她哥哥多年暗中勾结燕国,趁虚引敌兵进皇宫,可是现在杀她,她哥哥正引重兵对敌钟致远,他知道后在此时倒戈,不但我们面临钟致远的进攻,而且还要对付林风的进攻,这是很麻烦的事!”
宗浩宇不是不明白这道理,不过失母之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眼下该来的还要来,只有去面对了。
话说段老三在树荫下站着,盼望奚络也跟他一起出来,脖子都望酸了还是没等到,心中非常失望,她到底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那么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是何苦来哉?为了她带领黑龙门反叛,为了她忍受着钟致远的呼来喝去,为了她竭尽全力帮钟致远复国,总希望会有一天奚络能看到这些,希望能感动她,能让自己的影子印在她的心上,可惜奚络依然没对自己动情。
他的沮丧和懊恼无以复加,不知自己今后何去何从。忽然想起刚才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脸,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刚才因为有所牵挂没有注意,其实她就是刘光祖的随身大夫,他见过的。
想到了刘光祖,段老三心想,还是去投奔他吧,很久没见他了,不知他过得怎样,因此他朝着南方走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还了人情
姚孤萍去飞凤堡找郝月落了空,郝月已经随堡主和奚清平去京城了。顶 点 X 23 U S还在飞凤堡等着的福松泉接待了姚孤萍,否则她还真难进得来,因为她丑陋的样子已经吓坏了那群小姑娘们。
过了几天,令姚孤萍惊讶的是,燕皇竟被带回来了!虽说对他没有太多好感,几次被劫都跟他有关,可是看到他目前的狼狈像,再想想从前潇洒自得的模样,姚孤萍也替他难过,好在她是一位称职的医生,有她在,飞凤堡不用到处去请名医了。
飞凤堡主得着姚孤萍为燕皇疗伤,心存感激,也不去过问过去她如何潜进飞凤堡的事。
伤虽重却不难治,只是需时间调养。在宗国都城城下的燕国将士得知燕皇被飞凤堡救走,都赶往飞凤堡要人,待看到燕皇在飞凤堡被得到精心治疗后,他们放心了,燕皇需要调养,他们先行回国。
燕皇醒过来后就问守在床前的程琳和奚清平:“为什么救我?如果你们不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他咧嘴苦笑了一下,明媚的初秋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打在他俊逸的脸上,只是这脸没有了往日的飞扬神采,显得很落寞。
程琳琳的神色和声音都比往日温柔了很多:“因为我欠你的,你我的交易,你给了我需要的,我却无法给你我承诺的,因此救你一命也算是还你的人情,再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作为朋友也该救你。”
谈到“我却无法给你我承诺的”,燕皇有鼻子就有些酸酸的了,他最初提出的要求是强行与宗国联姻,所以才得见奚络真容,后来他已不需要联姻了,可是心里再也放不下这美丽得令人心醉的女子。
这次出事不也是因为她吗?自己一进京城就急不可待地想要从此将她揽入怀中,忽视了四身安全,即将到手的宗国又失去了。
他用手揉了一下鼻子,酸涩地垂眸低声说:“谢谢你们。”
姚孤萍端来一碗药,劝道:“陛下,该喝药了。”突然这间毫无防备地见到这张粗黑的鸭梨脸,燕皇吓得呼吸一滞,头下意识地想往后躲,结果深陷在软枕中。
其实在那夜攻飞凤堡时他瞥见过她一眼,那时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加上天黑,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姚孤萍见他的反映,虽然习以为常,还是相当不快,叹了口气把碗放在床边的几上。
每次以前的萧王爷见到她都是眼睛放光,直往她身边凑的,现在这幅厌恶的表情她还没法接受。
看着姚孤萍沉下的脸,她的好姐妹郝月忙解释道:“陛下,这是姚大夫,医术很高明的,是她帮你疗伤治病的。”
燕皇看习惯一点了,这才对着姚孤萍道:“谢谢你,姚大夫。”姚孤萍想想,自己这幅样子也没理由责怪别人厌恶,就端起了药碗开始给他喂药。
此后的生活对姚孤萍来说是快乐的,她又和郝月姐在一起了,没事时两人常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们也会一起到郝月曾长期住的地方去怀旧,只是没有去地下山洞,郝月没有想起这个的必要,姚孤萍也绝不提起,她还担心某一天钟致远的秘密会被郝月发现。
此时她们俩人坐在洞内的天井中,望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光线,一切都很虚幻的感觉,相隔两人互诉心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又在这里相距,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同。
现在的郝月面色红润、清秀迷人,脸上总带着幸福的微笑,不象去年,清瘦、苍老,内心孤苦。同病相怜的姐妹姚孤萍还是孤单一人。
郝月有些怜悯地问:“孤萍,你还没有找到能够接受你的人吗?”
姚孤萍脸色暗淡:“郝月姐,你看我这个样子,会有男人喜欢上我吗?人人见我就怕,就象燕皇一样。”她心中想到,其实五王爷说过要娶她的,但也不是基于喜欢她,而是想利用她的才能,这不是她希望的,她只想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象其她女子一样。
郝月皱起了眉头,这话,郝月不知怎么答复,她没办法说一起空泛的话去安慰她,确实,男人都是喜欢美丽女子的,这让她怎么去帮助姚孤萍?
现在的郝月,自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真希望姚孤萍也能体会到这种幸福。
姚孤萍忽然笑了起来:“去年这上时候,我劝你逃离飞凤堡,到外边闯世界,结果你没有去,现在还想去外面吗/”
郝月微笑着答:“不想去了,其实堡主派我出去了几趟,我发觉外面还是没有飞凤堡好。外面的世界很乱,而飞凤堡很平静,很安全,堡主对我们又好,现在堡主当我亲信一般,什么时候都留我在身边,我已经不需要出去了。”
姚孤萍道:“你现在有了心仪的对象,自然不愿意远离,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郝月脸有些红,嘴唇不自觉地咧开:“他跟我提过,但我回答说等堡主结婚了我们才结。我想先看到堡主幸福,我不想在她前面结婚。”
姚孤萍望着她那张晕红姣好的脸问“那堡主什么时候结婚?”
郝月开心地笑道:“奚大侠早就向她求婚了,可是她说现在国家不靖,要等一切安定下来才结婚呢!可苦了奚大侠了,都等了几十年,现在还要等下去!”
姚孤萍低头不语。郝月和她坐在同一条石凳上,此时,郝月背靠上姚孤萍的背,双手拢在眼睛上望向天井上空那一方蓝天,蓝天被初秋的阳光照得发亮,几缕细如轻纱的云闲闲地停在空中。
郝月幽幽地说:“孤萍,你说孤独是什么?原本我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孤独的人,后来遇见了你,结果发现你跟我一样孤独。我以为天底下就我们两人是孤独的,所以与你同病相怜,直到遇见了他。”
郝月的背温暖而柔软,姚孤萍感受着她的体温,也感受着一个女子内心深处的感悟,她知道郝月说的他,指的是福松泉。
她打趣道:“在他之前,你以为萧王爷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记得你那时被他迷得不得了!”
郝月也笑道:“是的,那时是我第一次来到阳光底下,长大以后第一次看到男人,萧王爷那么潇洒迷人,行为不羁,他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从此为他不可自拔。”
郝月转身双手环抱在姚孤萍的右肩上,头靠在她的左肩,幸福加娇羞地轻声说:“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心心相映,什么是心灵深处的震撼,自此,我才明白了感情,这不仅仅是吸引,而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共鸣。”
姚孤萍有些酸酸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侧脸看向肩头的郝月,她此时有种小女人的娇媚,这是对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的,自己这一生休想拥有。姚孤萍收拾下心头的失落,眉头一挑,玩味地调笑:“有没有这么肉麻呀?看来郝月姐真的动情了,中毒不浅呀。”
郝月撒娇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头在她肩窝埋得更深了:“孤萍你是好姐妹,你不许笑我!先是他的埙,那么幽远孤独,一种牵引灵魂的声音,一种来自远古的呼唤,他的整个人也仿佛浸泡在孤独中。后来经过了解,原来他真的比我们孤独可怜得多,一样的愁绪使我们能够深深地了解彼此的所思所想,因此我们相互吸引,两个人的孤独加在一起并没有变成两份孤独,而是化成了我今生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她的幸福仿佛能流淌出来似的,一种似蜜般甜蜜的情绪,让姚孤萍也受到了感染,很想体会那种爱情究竟能怎样让人沉醉。她为郝月高兴,也为自己伤悲。
感觉到了姚孤萍轻微的叹息声,郝月抬起头来,看见姚孤萍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服,一脸伤感。
郝月动情地对姚孤萍说:“孤萍,我的生命是堡主给的,我的幸福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你帮我治好了病,我到现在还会是像怪物一样的生活。现在我幸福了,结束了孤独,你却还没有,我很难过,我一定要帮你得到幸福。”
姚孤萍很感动,郝月这样对她掏心掏肺,她还能继续隐瞒郝月吗?
姚孤萍抬头侧脸,对上郝月那双闪烁着真诚的明眸,她有些难以户口地说:“郝月姐,我,我其实,其实有些事瞒着你。”
郝月下颌枕在姚孤萍的肩窝上看着她不明白地问:“唔,什么?”
姚孤萍垂下头来不知怎么开口,在长时间的沉默和郝月期待的目光中,姚孤萍终于用右手指尖无意识地在石登上划来划去,低声说:“姚孤萍是我本来的身份,我从小就是被人厌恶的丑八怪,这我说过。不过,我在一年前重新获得了另一重非常不同的身份,我给她另取了一个名字,叫奚络。”
这一袭话把郝月炸晕了,她把头从姚孤萍的肩上拿开,迷惑地问:“我不明白,什么另一重身份?奚络,这名字好像跟一位美丽的前公主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