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久违的记忆
【j市军区总医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程半夏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她双目无神，一直看着外面，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她才缓缓的回头看了过去。
进来的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精致，秀发盘在脑后，被一枚钻石发夹固定着。
这是陆柏言的母亲，她的婆婆。
陆母看向程半夏，眼神复杂。
“妈”程半夏低声开口，因为哭过太久，她嗓子还带着嘶哑，“柏言醒了吗？”
陆母走到床边，目光越发的复杂，她伸手从包里拿了一份协议出来，“半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这是陆母和程半夏说的第一句话，程半夏带着针头的手握紧了被子，没开口。
陆母慢慢的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程半夏面前，程半夏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她竟然没有觉得震惊。
“半夏，我知道你们都是国家重视的高级人才，你爷爷被人杀害我很心痛，可是我只有柏言这么一个儿子，这次他为了保护你的家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的身份这样”陆母说着，已经落泪了。
程半夏一动不动的听着陆母悲呛的话，一滴泪落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
“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个很过分，可是半夏，你太危险了，我不想我的儿子”陆母说着，哭的越发厉害了。
程半夏突然想笑，是啊，她太危险了。
因为那些秘密研究实验，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和她的同事。
所以，她太危险了，那些人随时可能为了他们的研究数据再次卷土重来。
“妈，不是我不离婚，是因为孩子”
“没有孩子了。”陆母激动的开口说着，“孩子才七个月，昨天晚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你知道吗？”
孩子死了？
程半夏猛然抬头，本就被雾气遮挡住的双眸这会儿完全看不真切自己面前的人了。
婆婆的一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孩子刚刚生下来就死了？
因为昨天他们遇袭，因为她被人推下楼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爷爷被杀害。
所以，她的孩子早产，死了。
程半夏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变成了一串串的滑过脸颊，“不，不可能”
程半夏大脑麻木的厉害，她想下床，却因为身子太虚弱没有办法动弹。
“半夏。”陆母突然开口，直接跪在了地上。
“妈”
“半夏，我求求你，离开我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啊。”陆母悲切的开口说着，握着程半夏想要扶她起身的手腕，“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和柏言感情也好，可是现在，柏言还在重症监护室，他身上被打中的每一枪都是为了你啊，半夏，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的，离开我儿子吧。”
陆母哭的撕心裂腑。
程半夏跌坐在了地上，一天之内，她唯一的爷爷没有了，她的孩子也没有，现在，她也要放弃她的丈夫了。
“半夏，这些年柏言怎么对你的，你比谁都清楚，难道你希望他以后一直活在危险中间吗？半夏，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离开我儿子好吗？”陆母说着，已经开始用力的磕头了。
泪珠落下，视线清楚了一些，程半夏几乎泣血的声音从口中溢了出来：“我签。”】
h国无国界医生组织基地中暗沉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床上的女人乍然起身，额头之上有汗水低落。
又是这个梦。
自从前几天首长说完那个任务之后，她已经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第1章 回不去了
半年后，j市国际机场。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鬼鬼祟祟的女人从出机口溜出来，不时的看着后面，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跟着她一般。
不，应该说那是比洪水猛兽更加恐怖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都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程半夏跑到了一个拐角处，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几道伤口，还在结痂中。
程半夏再次向后看了一眼，跟了她一路的男人还没有跟过来，明明已经是十二月的天，她竟然还出了一身的汗冷汗！
后面没有人追来，程半夏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老何”
“没大没小，有你这么叫首长的吗？”那边的老首长故作生气的开口训斥着。
“陆柏言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国内的事情？”程半夏到现在还记得，她完成任务之后，那个负责接应她的混蛋刚出门离开，陆柏言就出现了，鬼知道她当时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老陆知道了？”首长哎吆震惊了一下，好像自己很无辜一般，“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我让玉江卿配合你，估计是觉得你阴了他老婆，才阴你这一波的吧。”
“骗谁呢，你帮我定的飞往h国的机票为什么是从j市转机？”程半夏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领导的话，真的一句都不要相信！
不，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半夏，三年多了，不是三天也不是三个月，你欠了他多少，你知道吗？”首长突然正经了语气。
只是这话，如同利刃一般落在了程半夏的心头，然后慢慢的向下划开了她的心脏。
你欠了他多少，你知道吗？
握着手机的手指在手机背壳之上收紧，手背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半夏，这些年柏言怎么对你的，你比谁都清楚，难道你希望他以后一直活在危险中间吗？半夏，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离开我儿子好吗？】
离开，是因为当初屠了实验室的人不会放过她的一个活口，如今她毁了西蒙的实验室，西蒙这会儿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
“回不去了，老何，不管西蒙会不会继续追杀我，我都回不去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程半夏近乎绝望的声音。
如果孩子还活着，她还有骗自己回到他身边的理由。
可是
程半夏正想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两颗正在仰着小脑袋打量她的小奶豆。
程半夏：“……”
两颗小奶豆大概三四岁，小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蓬蓬裙打底棉裤，上面是一件白色羊绒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粉色的小羽绒服，小脑袋上还带着一个小兔子发箍，一双圆溜溜大眼小灯泡似的，会发光。
小男孩和她年纪相仿，一条黑色小裤子，同样的白色羊绒毛衣，外面是一件淡蓝的小羽绒服，小脸蛋儿和小姑娘如出一辙。
程半夏手中还握着通话中的手机，却突然被小姑娘抱住了双腿。
第2章 你敢踏出一步试试
“哎”程半夏想要后退，可是小奶豆抱她抱的紧，她本能的向后看，刚好看到了走出出机口的男人。www.uu234.net
男人一身军装，一米八五的个子，不容忽视的绝美容颜让他成为一个焦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的焦点。
“姐姐好漂亮，姐姐给我们做妈咪吧。”小奶豆仰着小脑袋，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盯着她。
程半夏焦急的想要推开小姑娘，却又害怕伤到这么点儿的小姑娘。
她听过立地成佛，听过落地成盒，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落地成妈了？
那边的男人越来越近，而且正在左右张望，明显就是在找她，如果被陆柏言找到，她的小命估计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小妹妹，阿姨有急事要先走了。”程半夏焦急的说着，在陆柏言向着这边看着的时候，猛然靠在了墙壁上。
这心，大概是要跳出来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奶包顺着程半夏的目光看过去，小小的年纪，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刚刚从这个阿姨的口中听到了陆柏言三个字，那是他们爹地的名字。
可是这个阿姨他从来没见过，而且她在躲着爹地，所以他作为爹地的乖儿子，自然要帮爹地把这个阿姨先留住。
“阿姨阿姨，我们爹地很帅哒，而且送一赠二，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小奶豆继续卖弄她那让人咋舌的口才。
程半夏：“……”
小姑娘你家是开商场的吧，打折的话都学的这么溜？
三年没回国，行情都变了吗？
不流行上街相亲捡总裁，流行机场落地送爹地了？
“哥哥，你说是不是？”小奶豆回头寻求哥哥的帮助，这个阿姨好像不太配合。
小奶包小手放在口袋里，站在那里颇有大将风范，“我爹地正经不流氓，对老婆有爱，对孩子负责。”
程半夏吐血，这俩娃是都成精了吧？
陆柏言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清楚他那强劲有力的脚步声。
噗通的心跳，忍不住吞咽下去的口水是她现在紧张的证明。
“小少爷，小小姐。”
程半夏抬头看到了过来的女人，大概是找这两个穿着精致的玉娃娃的。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飞往h国的gk7613开始检票，请飞往h国旅客前往a17登机口检票，请飞往h国的旅客前往a17登机口检票”
“小妹妹，阿姨真的要走了，阿姨还赶飞机，小孩子不能自己乱走的知道吗？”程半夏说着，微微用力推开了小姑娘的手，然后快速的跑开。
“哥哥。”小奶豆回头看着自己哥哥，撇了撇自己的小嘴巴，“这种机场认妈咪的戏码很丢人哎，哥哥以后不要找我了嘛。”
小奶包蹙着小眉头看向了程半夏跑远之后还在回头看他们，在佣人阿姨过来之后才放心跑远的阿姨。
这个阿姨，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程半夏取了机票走向安检处，只要回到h国她就安全了。
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
“你敢踏出一步试试。”
乍然而起的冰冷声音，让程半夏脚下生冰，寒入骨髓。
第3章 这颗小奶豆叫他爹地？
不敢回头，不敢喘息，不敢动弹。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她程半夏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你这胆子，早晚有一天，能把这天给我捅了。”
“我是你捡来的，捅破了天你也要兜着，而且谁说我天不怕地不怕，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她最怕陆柏言。
明明只是谨慎的细微喘息，却带动了胸口的剧烈起伏。
明明在最嘈杂的机场，周围的一切好似被施了定身咒，失去了一切声音。
手中的机票被她戳出一个洞来。
而陆柏言，就在她背后三米的距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三年多了。
她诈死了三年多。
他生不如死，度日如年了三年多。
到如今，她还在躲他。
程半夏深呼吸，压制着被首长刚刚割裂的心中涌出来的血水，她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清明，掩盖住了那份噬骨的伤。
程半夏突然回头，勾起的唇角带着她第一次对他笑的容颜，“陆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陆柏言轻启如同薄刃一般的双唇，重复出来的每个字都是被刀刃用血肉刮出来的感觉。
凌迟了她，却是在伤了他之后。
指尖入掌心，她目光带着无法掩盖的贪婪放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上校，比她走的时候升了一级，看来他过的很好。
这样，就好了。
陆柏言抬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在走到程半夏半分的地点，伸手落在了她带着伤口的脸上，手下的力道却不见丝毫温柔。
他缓缓低头靠近了程半夏的耳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带着冰凌般的寒意。
程半夏不寒而栗，她记忆中的陆柏言不是这样的。
刚刚那一眼，她在他眼中看到的绝望，灼伤了她的眼。
“你还打算，骗我多久。”一字一字，轻如柳絮。
一字一字，利如刀割。
程半夏以为，最疼的时候不过是三年前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最疼的时候，是他开口的时候。
程半夏后退了一步，强迫自己带上了一个放松的微笑，“我没骗你啊，就是我不想继续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然后就，然后”
“然后就诈死离开，让我一个人承受活着的痛苦是吗？”陆柏言乍然握住了程半夏的手腕，恨不得直接废了她的手臂。
可是此刻最想做的，是废了她的双腿。
“诈死？”即使手腕带着断裂般的疼，程半夏还是抓住了两个字。
当年她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书，然后被陆母送走，中途首长突然出现，把昏迷不醒的她送到了h国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基地，怎么会出现她诈死的消息？
“我”
“爹地，爹地”
程半夏带着询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小奶豆清晰的叫声便传了进来。
程半夏猛然抬头看去，蹦蹦跳跳的小奶豆已经过来抱住了陆柏言的双腿。
爹地？
这颗小奶豆叫他爹地？
第4章 程半夏，你敢走
程半夏受到惊吓的模样陆柏言没有错过。m.www.uu234.net
“程半夏女士，程半夏女士，飞往h国的航班gk7613马上就起飞了，请赶往a17号口检票登机。”
【“没有孩子了，孩子才七个月，昨天晚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你知道吗？”】
广播里小姐姐甜甜的声音和陆母带着犀利的声音一同在脑海中响起。
程半夏目光落在那两颗小奶豆上，片刻后却踉跄转身，步履不稳的进了检票口。
“程半夏，你敢走，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陆柏言怒声开口，声音里面的怒分显而易见。
程半夏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爹地。”小奶豆从未见过这样的爹地，所以有些害怕，小鹿一般的大眼中带着可怜兮兮。
小奶包小手依旧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程半夏。
他和妹妹的妈咪？
可是奶奶不是说，妈咪已经死了吗？
陆柏言看着程半夏消失的方向，很好，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他。
程半夏上了飞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烦乱的画面，所以在飞机起飞之前，程半夏直接解开安全带跑了下去。
电话打出去，刚刚接通不等那边的人开口，程半夏直接开口问道，“陆柏言的孩子哪里来的？”
那俩孩子看着三四岁，以她对陆柏言的了解，他不会在自己离开之后立刻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你生的啊，还能哪里来的？”首长不明所以。
一道惊雷，瞬间在她脑海中响起。
“陆柏言说我诈死。”程半夏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可是烦乱的脑海中已经整理出来了一个完整的答案。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妈和他说的，当时我问过你，你说什么也不愿意回来，他妈都和他说了你死了，我如果说你活着，他肯定找我要人。”首长无奈开口说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狠得下心，孩子都不要了。”
手中的手机几乎被她捏到变形。
原来，所有的感情牌，不过都是一场戏，一场把她逼走的戏。
原来，她失去爷爷，失去孩子，不敢在冒险失去他的心，成了别人攻击她的靶子。
“半夏，半夏？”手机里，传出了首长急切的声音。
“老何，我欠他的，可能真的还不清了。”寒风中，程半夏的声音随时都能被寒风吹走，“可是有人欠我的，我要拿回来。”
“半夏，你在说什么？”首长越说越担心，“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回来。”
程半夏伸手捡起了手机，“不用，我好的很，好的很。”
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了出来。
而这会儿从机场回部队的车上，怀中的小奶豆已经睡着了，父子俩以相同的姿态坐着。
“奶奶说，妈咪死了。”小奶包开口说出了一个事实，小胖手不着痕迹的揪着小衣服，证明他对这件事并没有他开口的声音显得这么无所谓。
陆柏言轻轻拍着女儿的小身子，对于儿子的话置若罔闻，片刻后才看向了身边好似在隐忍的儿子。
程半夏得罪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和那女人，死磕到底。
第5章 不见
“首长，陆夫人电话。”前面副驾驶座上，前来接陆柏言的警卫员沈亮将自己手中的手机交给了陆柏言。
陆柏言空出一手接过了手机，他尚且记得在他说出‘诈死’这两个字的时候，程半夏脸上闪过的震惊。
“儿子啊，明天是你爷爷九十大寿，你记得回来啊。”电话那边，是陆夫人略带兴奋的声音。
陆柏言有些问题确实想要问母亲，想问母亲当年为什么那么坚定的和他说程半夏死了。
“好，苏木和苏叶我今天先带回部队了，明天带他们过去。”陆柏言声音无波，垂着的眼眸落在女儿长长的睫毛上。
陆柏言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听完母亲的话之后便将手机还给了沈亮。
“爹地，那个阿姨，真的是妈咪吗？”小苏木胖嘟嘟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摆，可是小脸上依旧带着一副‘我不在乎，我就问问’的傲娇神色。
妈咪？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即使面对三岁半的儿子，陆柏言给出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丝毫不在意儿子能不能听懂。
只是小苏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聚光点落在了爹地抱着妹妹的手上，明显的收紧了一些。
好的，他知道了。
陆园位于j市山区的半山腰，独栋的五层别墅，院子里的人工喷泉这会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七彩光芒。
佣人们正在前前后后的忙着明天宴会的事情。
据说大少爷要回来，小女佣们个个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干劲儿。
大厅里的陆母一身香奈儿的最新冬装，一手握着手机，“那女人都消失了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想到儿子这些年的死气沉沉，一年到头只有老爷子生辰的时候才回一次家，即使自己打电话给他，永远都是一个音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程半夏！
不行，明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撮合儿子和自己好闺蜜的女儿在一起。
无须凭借记忆，程半夏回到部队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卫兵神圣，不可侵犯】
程半夏下车看到是这几个字。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唯一变了的，是门口的门哨岗兵。
不认识她的门哨岗兵。
寒风落在身上，冷。
程半夏走到门口，岗兵从圆形站台上下来，对她敬礼，“请问您找谁？”
程半夏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多年前，她还是个从这个门进出无阻，甚至还会被叫几声嫂子的人，现在却被问她找谁？
“我找陆柏言。”程半夏开口，带着几分不确定。
他说走了就不要在回来了，可是她没走啊，所以这还算是可以回来的吧？
程半夏默默的想着。
岗兵打了电话，然后抬头看向了程半夏，“这位同志，请问您姓什么？”
“程。”
“不见！”团长办公室，刚刚放下女儿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给出了两个字，绝情的很。
小苏木眨着自己的大眼看看爹地，又看看拿着手机的沈叔叔，小嘴巴撇了撇，小拳头握了握，好像想要说什么。
第6章 想问孩子是吗？
沈亮听到首长的这句话，还觉得惊奇，他居然在首长身上看到了情绪这种消失了三年多的东西。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门口寒风萧萧，岗兵给出的回答更冷。
程半夏气到跺脚，这人是不是说话不算话，她明明就没走。
程半夏不傻，从陆柏言说她诈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把陆柏言给得罪透了，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她都弥补不了亏欠他的这些年。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婆婆。
“你告诉他，我就在门口，他不出来，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程半夏说着，目光在周围扫着，最后在围墙边找到一个地方走过去直接坐下。
岗兵震惊，那个威风凛凛，军区第一男神的陆队，看一眼就能让你抖几下的陆队，居然还有人敢和他杠上？
十二月的天确实很冷，冷的人心都是凉的。
尤其是，这天应景的飘起了雪花。
程半夏冷，从内到外的冷，可是她不能走。
孩子就好像是她抓住的一根稻草，就好像给了她一个改变现状的理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狠得下心，孩子都不要了。】
婆婆？
程半夏笑了，婆婆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冻僵的时候，一双漆黑锃亮的军用军靴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程半夏猛然抬头，率先看到的便是陆柏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程半夏就这么坐在石头上，因为冷缩成了小小的一只，抬头的瞬间一双眼眸带着委屈的光。
陆柏言双手背在身后，军姿挺拔，低头睨着她的眼神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程半夏猛然起身，双手无所适从，“我，我想问”
“想问孩子是吗？”陆柏言开口，声音淬了这空气的寒。
程半夏听着他的话，心脏的位置好似被人活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当年，当年你妈告诉我，她告诉我孩子早产死了，我当时真的”
程半夏不说还好，她说完之后，本来镇定的陆柏言瞬间被怒火烧掉了理智，他猛然向前了一步，双手压在了程半夏的肩头，就连面无表情这个成语，都不再适用于这个没了情绪三年多的男人。
“我在你心里，就连这么一点点地位都没有？以为孩子死了，所以我这个人也没用了是吗？想丢就丢！”最后四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了出来，若非还有一分作为军人的理智，怕是这会儿他咬出来的不是这几个字，而是她的脖子，她的动脉。
隔着棉服的肩膀几乎被人捏断肩骨，程半夏忍着疼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我是为了你。
这五个字，苍白到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告诉他？
陆柏言目光落在程半夏悲伤逆流成河的眼眸中，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最后垂落在了身边，“所以，要走，就走的彻彻底底，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在我心里，我爱的人三年前就死了；在他们心里，从来没有母亲这个人物的存在。”
刚刚的歇斯底里，现在的波澜无惊。
程半夏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管是哪句话，都足以把她凌迟。
“陆柏言。”程半夏突然开口，叫住了转身离开的男人。
第7章 被宠坏的孩子
陆柏言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m.www.uu234.net
“你说话不算话。”程半夏哭腔浓烈，三年多的漂泊，她早就学会不依赖别人，可是这三年学会的东西，在看到陆柏言的时候全线崩塌。
她习惯了被他宠着。
陆柏言立在身侧的手收紧，好像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回头的冲动，以往，他最害怕程半夏委屈，所以他们从来不吵架，因为输的肯定是他，还会让她不开心。
他习惯了宠着她。
可是显然，他把她宠坏了。
所以才有了她的离开。
陆柏言还是走了，比她在机场的时候走的还决然。
程半夏看着他消失在部队门口的背影，直接蹲下了身子，闷声哭了出来。
陆柏言进了部队大门脚步却停了下来，紧握着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他母亲，到底在中间做了什么？
裤腿被人拽了拽，陆柏言低头便看到了这会儿裹着小小的羽绒服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小苏木。
小苏木看着爹地，又看向了外面，“爹地为什么那么凶？”
虽然他也好生气妈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可是看到妈咪被爹地凶哭了，小苏木还是有些小心疼。
凶？
陆柏言低头看着儿子，小苏木已经悄悄的跑到了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扒着门看着外面还在哭的程半夏。
小嘴巴微微一撇，想哭。
陆柏言过去，伸手将小苏木抱了起来，然后带着他回去。
小苏木趴在陆柏言肩头，小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面取暖，“爹地这么凶，万一把她吓跑怎么办？”
小苏木没有叫妈咪，是因为他心中依旧芥蒂。
但是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断不了的。
原谅，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如果不凶，她可能还会犯下更大的错。”陆柏言不知道儿子能不能听懂，可是他还是说了。
心疼吗？
该死的心疼！
放不下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头，一旦回头，他怕自己会不忍心再次把她抱入怀中，带回家像以前一样疼着宠着。
然后，等着她犯下更大的错误。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承受她更大的错误了。
所以这次，他怎么能心软？
“为什么会犯错？”小苏木靠在爹地肩头，小声开口问道。
“因为被宠坏的孩子，总是有恃无恐。”有恃无恐的走，有恃无恐的回来，就好像这三年对她来说是白驹过隙，却不知道是他的黑暗地狱。
“那爹地为什么要那么宠着妹妹？”小苏木不服气了。
陆柏言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因为爹地不负责她的未来。”
小苏木：“……”
他可以在小小年纪就心疼一下他妹妹未来的丈夫吗？
陆柏言抱着小苏木回去，给他洗过澡之后让他睡觉。
只是在陆柏言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小苏木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爹地，我和妹妹会留住她的，但爹地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凶了，这样会吓坏她的。”
哎，爹地要教妈咪懂事，看来只能他配合爹地了，至少不能让妈咪被爹地吓跑了。
陆柏言垂眸看着自己儿子，小家伙说完，好像还别扭的不想承认自己是关心妈咪的，所以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小脑袋，表示自己要睡觉了。
第8章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陆少
被宠坏的孩子总是有恃无恐。www.uu234.net
陆柏言离开孩子的房间，到了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伸手捏着自己的额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外面的大雪上。
随后，他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程半夏在外面哭到几乎要噎气的时候，一辆火红跑车用漂移的姿态停在部队门口，不等门口的岗兵持枪出来，上面的女人便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夏夏”
何琼，何师长的女儿，身高一米七三，这会儿踩着接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走出了t台的风范。
程半夏和何琼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陆柏言，陆家和何家是世交，陆柏言的爷爷是何师长的老首长，所以当初程半夏被陆柏言带着见过所有的小伙伴。
何琼和程半夏性格相似，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何琼也是除了何师长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程半夏消息的人。
程半夏跟着何琼回了家，便被何琼递了一张请柬过来，“我早就和你说过，陆柏言他妈能在陆家当家这么多年，自然有她的手段，现在自己看到事实了吧。”
程半夏在回来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婆婆会把她骗的这么惨。
那个时候，她刚刚失去了爷爷，经历过一场浩劫，婆婆却狠得下心给她更加致命的一击。
而且，一击即中。
“对不起。”程半夏低声开口，这些年何琼每次想要和她说j市的情况，是她自己不敢听的。
所以才会错过了这么久。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陆少。”何琼靠在门口看着垂着眼眸的程半夏，“军区第一男神，以前的温润玉公子，现在，看谁谁哆嗦的活阎王，都是拜你所赐。”
程半夏想说，她也哆嗦。
“给你个机会，明天老爷子九十大寿你没忘记吧？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程半夏握紧了手中的请柬，她是要去，必须要去问清楚。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陆柏言，可是别人欠她的，她也要拿回来。
“我会去问清楚。”程半夏开口说着，眼中带着化不去的恨意。
至于陆柏言，她也会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
h国那边，也要给一个交代。
大雪过后，是冬季里难得的艳阳天。
今天是喝腊八粥的日子，也是陆家老爷子陆振国陆将军的九十大寿。
别墅门口排满了各类名车，要进陆家，还要经过门口的岗哨。
程半夏今天是经过悉心打扮的，穿着五六公分的雪白高跟鞋，香奈儿的一字肩束腰长摆晚礼裙，手中握着的是何琼特别提供的爱马仕限量包，何琼特别强调，当初陆夫人想买没买到，因为国内唯一的一个被她买了。
可以，这很打脸。
虽然她不知道何琼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但是至少相信她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看到没有，你那个前婆婆就是喜欢这种面子工作，进个门都和大家要害她似的。”何琼嗤笑出声，以龟速前进，侧脸看向了程半夏，“决定进去你可就和你那个前婆婆撕破脸了。”
第9章 撕破脸？
撕破脸？
程半夏突然笑了，同样看向了何琼，“你觉得她骗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是在和我撕破脸吗？”
何琼继续向前移动了一些位置，一会就到他们了。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了陆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还要承受自己老婆死了的悲剧了。”
程半夏微微垂眸，掩盖住了涌上来的心酸。
“不过你自己小心点。”何琼不放心的提醒。
“我知道，他妈能假惺惺和我打两年感情牌，就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除掉我，谢谢她为了我这么用心，不然我还看不清楚她的心思到底有多重。”程半夏说着，看着她们的车子到了岗哨处。
何琼看了程半夏一眼，程半夏将自己的墨镜带上，然后拉起肩头的狐毛披肩。
何琼滑下车窗，递上了自己的请柬，然后下巴指了指程半夏那边，“b市我爸叫过来的，还用请柬吗？”
何琼的爸爸，b市军区师长，j市这边的军区也隶属b市军区，岗哨自然不敢怠慢，将请柬还给何琼，然后打开升降杆让她们进去。
何琼这话也没说错，程半夏本身就是直属何师长的，所以真的要算起来，程半夏的职位要比陆柏言高两级。
开车五分钟，到了别墅门外的停车坪，程半夏坐在车中看着这熟悉到陌生的地方。
她当初和陆柏言的婚礼，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那个时候，她是主人。
这个时候，她连客人都不是。
何琼停稳车子，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向了程半夏，她随意惯了，所以今天也没有特意打扮，黑色铅笔裤，白色衬衫，脚上一双黑色条纹的白色名牌运动鞋，也是为了方便她开车。
“不敢下去了吗？”何琼开口问道。
程半夏看了她一眼，伸手推开了车门，然后抬腿下去。
程半夏身高一七三，加上高跟鞋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尤其是那条高腰长裙摆的火红连衣裙，更是将她的好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肩头的白色狐毛披肩与火红相辉映。
像是一只被放出山的小狐狸。
何琼笑过之后，推开车门下车。
周围不少人看过来，程半夏却一直看着别墅的大门。
“我想，这个别开生面的重逢，她会喜欢的。”程半夏开口说着，直接抬步先走进去。
而就在程半夏和何琼进去之后，陆柏言带着孩子回来的车也停在了何琼的车边。
不喜欢坐宝宝椅的小奶豆苏叶小朋友全程都赖在爹地身上，穿着一条蓬松松的红色小裙子，下面是白色羊绒打底裤，小脚上套着一双和裙子同色系的小皮鞋，小外套是偏橘红色的毛球呢子开襟衣，像是个画里走出来的洋娃娃。
苏木倒是简单，一身儿童小军装，和父亲倒是像父子装。
“首长。”沈亮下车，过去帮了陆柏言开了车。
陆柏言抱着小苏叶下车，回头看到自己跳下来的苏木，等到苏木下车之后才开口说道：“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接我。”
“是！”沈亮敬礼，然后上车将车子开走。
陆柏言目光落在何琼的车上，深沉的让人看不真切他在想什么。
“咦爹地，前面那个人好像是昨天在机场的那个阿姨。”小苏叶伸着小手指着前面侧脸和何琼说话的程半夏，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献宝。
第10章 真的死了吗？
陆柏言顺着女儿的小手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刺眼的红。www.uu234.net
还有，周围看向她的目光。
“爹地，这算是招蜂引蝶了吗？”小苏木握着小拳头不满意的看着那些人。
看什么看，妈咪是他爹地的。
“你这叫忤逆犯上。”陆柏言垂眸看着自己儿子。
“对不起。”小苏木从善如流，想了想也觉得那个词语好像不能用在妈咪的身上。
“爹地，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小苏叶搂着陆柏言的脖子，还要低头看着哥哥，感觉哥哥和爹地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不开心了。
陆柏言将小苏叶放在地上，“带妹妹去楼上看太爷爷。”
“好。”小苏木伸手牵住了妹妹的小手，然后带着她进去。
陆柏言在他们进去之后，才慢慢的抬步走了进去。
而这会儿，程半夏和何琼早就已经进去了。
招蜂引蝶？
这词儿就连儿子都知道，她穿成这样来一次高调的死而复生吗？
“少爷，夫人在二楼书房等您了。”小女佣迎了进来的陆柏言，就连目光都不敢放在他的身上，因为会脸红心跳。
陆柏言何止是军区第一男神，就连现在当红影视小生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能比得过这陆家大少爷。
只是这大少爷十六岁从军，如今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稳坐团长的位置两年半，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陆柏言目光落在程半夏的背影上，这会儿她和何琼去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可惜只要是她，他便能一眼看过来。
落下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他还有事情要问母亲，所以暂时不和她算这招蜂引蝶的问题。
程半夏后背被人盯着，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看到的便是那人上楼的背影。
程半夏忍不住绷紧了自己的身子，目光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背影，余光有些贪婪的去扫描他的身侧，却没有发现另外两抹小小的身影。
难免，有些失落。
“这陆少也是个倒霉的，娶了个短命的老婆，这几年又当爹又当妈的。”
“陆少也是个痴情的，这些年陆夫人前前后后给他找了多少大家闺秀，商业千金的，结果这陆少看都不看一眼。”
程半夏收回了再也看不到他背影的目光，垂下了眼眸。
何琼靠在吧台上看着程半夏，“是不是觉得更对不起他了，你见过给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打扮比我一个女人打扮的还好的男人吗？恭喜你，就是你家那位又当爹又当妈的。”
“所以，他可能真的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想到昨天他的反应，程半夏伸手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疼的厉害。
楼上，陆夫人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暗系金丝牡丹的旗袍，头发盘起，带着一根碧玉簪子，尽显雍容华贵。
“柏言，你刚好回来了，妈妈有事要和你说。”陆母伸手握住了陆柏言的手臂，带着微笑看着自己儿子。
“刚好我也有事要问您。”陆柏言依旧淡然，就好似情绪这种东西依旧没有出现过，“夏夏，真的死了吗？”
第11章 陆母的合理解释
陆母精致的妆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却也仅仅只是一丝。www.uu234.net
“为什么这么问？”没有紧张，没有不安，有的只是对这个问题的好奇。
可惜陆夫人忘记了一点，她的儿子是个兵，还是个特种兵，还是个侦察兵出身的特种兵。
所以仅仅是刚刚那一丝裂痕，就足以让她现在的伪装都露出马脚。
“我只是想问问。”隐藏起自己带着考究意味的眼神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年医生是那么说的啊，而且是妈妈亲眼看着她被推进了太平间，你当时昏迷不醒，苏木苏叶又那么小，夏夏又”陆夫人说着，好像是想到了伤心事，眼眶竟然红了起来，“医生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可是夏夏和她爷爷的后事又不能不办，我要顾着孩子顾着你，就拜托医院那边的人帮忙办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没有丝毫的漏洞，人都送进太平间了，难道不是死了吗？
陆母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儿子会这么问，她就要防着程半夏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程半夏真的回来，她也说了，我要照顾你，照顾两个孩子，程半夏真的从太平间复活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
“夏夏知道孩子出生吗？”陆柏言好像是信了母亲的话，所以问了第二个问题。
陆母脸上除了伤心，还有几分无奈的失望，“大概不知道吧，夏夏那孩子也是可怜，怀着孕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一幕，孩子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你记不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两孩子出生的时候，连呼吸都没有，妈妈一度以为这俩孩子都活不了的。”
因为孩子一生下来确实有假死的现象，所以陆母告诉了程半夏孩子死了。
合理。
合理的很。
“柏言，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陆母伤心完，便开口询问儿子。
陆柏言有些走远的思绪被母亲的问题拉了回来，“没什么，突然想到了，问问。”陆柏言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陆母本想和自己儿子说的事情这会儿也忘记了去说，只是握紧了双手。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回来了？
陆柏言出了书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却在进门的时候动了动自己的耳朵，然后走向了床边。
浴室里，程半夏紧紧靠着墙壁，双手压着胸口的位置想要抑制住这过于明显的心跳。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来上个洗手间的，而且她发誓，这真的是习惯性的。
因为，这当初也是她的房间。
可是她没想到陆柏言会突然回来，现在她要怎么出去？
经过昨天之后，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次面对陆柏言，至少要等她把自己和陆母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她才能好好的去道歉。
慌乱的目光落在浴室里的琉璃台上，上面的东西瞬间吸引了她眼中的慌乱，空白的大脑在恢复运作之前，她已经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了上面的洗面奶，还有挂在一边的毛巾。
“哒”
浴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第12章 别动她的东西！
浴室的一切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陆柏言爱的，是那个死了三年的程半夏。
后面的冰冷的琉璃台，染湿了她高端合体的火红礼服，她双手反扣在琉璃台上，退无可退。
陆柏言一步步的走进，慢慢的伸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剥夺程半夏的呼吸。
陆柏言的手落在她的手边，然后握住了那被她捏到变成的洗面奶，一点点的从她的手心抽出。
不大的一瓶洗面奶，终于完全落在了陆柏言的手中。
“别动她的东西。”陆柏言开口，一如昨天晚上的第二句话，没有任何的温度，甚至冰冷刺骨。
别动她的东西！
她的！
陆柏言将洗面奶放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却突然被程半夏握住了要收回的手腕，“你不信我？”
“我信。”陆柏言垂眸，落在了她即使带着妆容都能看的出苍白的脸色，“我信我陆柏言在你心中，什么都算不上。”
会心一击，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在脸上，因为摇晃脑袋的动作，晕开了朵朵泪花。
陆柏言最见不得她哭，所以他沉重了呼吸，压制了自己心疼的情绪，猛然翻过手扣住了程半夏的手腕，另外一手压在了程半夏后面的镜子上。
“从b市躲瘟疫似的躲着我，到j市还在躲我，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孩子，你现在在哪里？”陆柏言额头抵着程半夏的，过于靠近的距离可以让他看不真切程半夏眼中的伤，“说不上来是吧？我告诉你，在h国，那个我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手腕被他握的发疼，可是却抵不过心口的万分之一。
没有看到孩子，她会走吗？
她会！
可是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吗？
不是！
“爷爷死了，孩子死了”
“所以，在你心中，我也死了是吗？”陆柏言突然笑了，他落唇，咬在了程半夏的唇瓣之上。
因为疼，指甲抠在琉璃台下，更疼。
血腥味在唇边蔓延开，陆柏言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他慢慢的松开了牙齿，“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
陆柏言贴着她的唇，这句话完全落在了她的唇中，随后便转身离开。
“陆柏言，我现在说我是为了你离开的，你会不会觉得是个笑话？”震惊过后，程半夏突然开口问道。
“会。”门口的男人没有片刻思考的给出了一个绝情的回答。
程半夏低头，明明想哭，却笑了出来。
“可是，我真的是因为你啊。”卑微的声音，却成了最不敢说出口的笑话。
程半夏在卧室站了好久，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人。
而楼下，寿宴已经开始。
陆夫人一边招呼着客人，目光一边落在人群中，好像在找寻什么人。
作为长孙的陆柏言率先带着两个孩子向老爷子贺寿，不料这个时候陆夫人却突然将一边的何琼拉了过去，“爸，刚好琼琼也来给你贺寿了，不如就和柏言一起吧。”
一起？
不是陆柏言的妻子，却要和陆柏言一起贺寿。
“阿姨，我不合适吧？”何琼开口婉拒，却暗自冷笑，这拉郎配都拉到她的身上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
“妈”
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称呼突然响起。
第13章 她程半夏不给！
陆夫人身子僵硬了一下，因为这突然响起的称呼。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陆柏言微微垂着眼眸，右手抬起，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他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那一抹火红。
陆柏言是个赌徒，从程半夏回来的那一刻就是。
他在赌，在赌他在她的心中比不过孩子之后，是不是连她的朋友都比不过。
明显的，这个反应，让他刚刚气恼到极致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是程半夏哭意浓浓又带着急切的辩驳？还是母亲痛心惋惜的独白？
到底孰是孰非？
他会找到一个答案。
程半夏脚步落在台阶上，高跟鞋撞击在台阶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一步一步，一步一响。
“何琼说的对，她站在柏言身边确实不合适，难道妈真的觉得合适吗？”
程半夏清浅的声音伴随着脚下落下的节奏，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夏夏？”爷爷扶着拐杖起身，看着走近的程半夏，“夏夏，真的是你？”
“爷爷，是我。”程半夏伸手扶住了老爷子的手臂，“是夏夏不好，让您担心了。”
老爷子回头，目光落在陆夫人身上，那考究的眼神让人心慌。
陆夫人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过去握住了程半夏的手，“夏夏，夏夏，你还活着，你这孩子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啊？你知不知道当年妈妈以为你死了，有多伤心，你这孩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程半夏知道陆夫人会演戏，却没想到会演戏到这个地步。
这哭戏，就如同当年求她的时候一般，情真意切。
“我去了哪里，妈您不知道吗？”程半夏被陆夫人看似亲切的抱住，她微微侧脸，唇瓣落在了陆母的耳边，“看到我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陆夫人手下力道加大，脸上却依旧表现出了那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只是看似和程半夏抱在一起的动作，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说一些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话。
“柏言问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个贱人又回来了，你的愚蠢，一如我所想的。”陆夫人轻飘飘的声音慢慢的进了程半夏的耳中。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程半夏说着，伸手反握住陆夫人的手臂，慢慢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
陆夫人的手被程半夏推开，看着程半夏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程半夏知道她在好奇什么，她在等自己质问当年的事情。
然后，她就可以用自己拿手的装可怜给她按上一个污蔑的罪名。
可惜，她不是当年的程半夏了。
她要的台阶，她程半夏不给！
陆柏言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一边看着程半夏，没有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从始至终，她都是坦然的。
孰是孰非，这会儿就应该有了答案。
可是这不是她犯错的理由。
她最大的错误，是自以为是的选择放弃了他。
“咦，漂亮姐姐，你答应来给我们做妈咪的吗？”小苏叶跑过去抱住了程半夏的双腿，她喜欢漂亮姐姐穿的这么好看，而且漂亮姐姐脸上的疤痕没了，好像更好看了。
妈咪？
第14章 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程半夏的身子猛然僵硬住，所有的强势瞬间消失不见，只是因为还没有自己腿高的这个小姑娘。
昨天在机场，她也是这么抱着自己。
可是那个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
这一切，都是拜自己这个所谓的婆婆所赐。
程半夏猛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恨意，这恨意燃烧了她的理智，几乎在下一秒就会将质问的话问出口。
“时间不早了。”陆柏言突然开口，将程半夏的话都压在了嗓子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目不斜视的看着老爷子，“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程半夏刚刚被激起来的怒火瞬间被压了下去。
就连背后，都升起了一抹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她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陆母眼神复杂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最后落在了程半夏的身上，“是啊，今天是爷爷的寿宴，别的事情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
何琼以一个旁观者身份看着这出好戏，陆母为什么提了她的名字，因为她素来和程半夏关系最好。
如果程半夏顾忌她的面子，不出现，那么程半夏这辈子就别想得到陆柏言的原谅了。
如果程半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自己的婆婆，那么她在这贵族圈子里会变成什么人，也可想而知了。
好像，怎么都是赢得。
不过程半夏也不是个傻子，这梯子她不顺着下，陆母也只能憋着这股子气。
“妈说的是，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程半夏带着得体的微笑，应对着婆婆的话。
陆夫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陆柏言的妻子叫程半夏。
程半夏慢慢伸手扣住了陆柏言的手，紧紧的。
毕竟她不确定陆柏言会不会甩开她的手。
陆母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中即使恨的牙痒痒，却还依旧要保持着微笑。
这就是程半夏最想看到的。
陆柏言动了动手，程半夏再次握紧，抿唇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委屈，还有可怜，和刚刚那个看起来温柔却咄咄逼人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怕自己放开。
这是程半夏眼中给他的信号。
既然这样，她当年为什么那么决然的就放开了他的手？
因为孩子死了？
就因为她以为孩子死了？
“苏木苏叶，去向太爷爷贺寿。”陆柏言收回自己的目光，全程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今天的目的，开口的两次，都是为了贺寿。
苏木苏叶。
程半夏胸口的位置被人扯了一下。
【怀孕五个月的程半夏带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正在看文件的陆柏言身上，双手覆着陆柏言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上，“如果是男孩，就叫苏木，如果是女孩，就叫苏叶，怎么样？”
“我孩子改姓了？”陆柏言低笑出声，手心被小肚子里的小宝宝踢了一下，吸引了他放在文件上的目光。
“傻不傻，苏木苏叶都是中药的名字，就好像我的名字也是中药一样。”】
所以，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