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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缘浅:亿万宠妻全文阅读

作者:括剑灵     情深缘浅:亿万宠妻txt下载     情深缘浅:亿万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7章 靠近

    铃——

    她的门铃响起来,让她心中一抖。顶 点 X 23 U S她轻轻地慢慢地靠近房门,从猫眼里看。她仿佛碰到了郝湘东的眼睛,浑身血液震荡,身子不由自主往退一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嘴,呼吸声也怕从门缝里传出去。

    徐以薇一步步退着往后去,直退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只把头露在外面,眼睛死盯着房门。强烈地害怕那门会突然被冲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恐惧,想想郝湘东即使真进来了,也不会真把她怎样,顶多是一番……不,她不是怕的这个,她怕看到他的眼睛,怕看到恼怒中的郝湘东的眼睛:静静盯着她时是层冷郁,扑上来吞噬她时,又变成两团烈焰,总是让她莫名的自责和沦陷……

    门外没了丝毫动静,徐以薇又惊颤颤地盯了房门一会儿,轻轻下床,悄悄靠近……猫眼又一次靠到眼睛上时,外面是漆黑的,走廊里的声控灯早已关闭。

    徐以薇轻轻又退回床上,不确定郝湘东到底走了没有。她,又担心起门外的郝湘东的去向……不想!徐以薇猛得扯起被子钻进去,让那颗随时动摇,缺少立场的脑袋暂时缺氧。

    徐以薇最后醒来时,浑身缠满了被子,她被包裹的像一只巨茧,但鼻孔以上的部分却早已挣脱到外面。

    扯着沉重身体起来,洗脸,刷牙,望着镜子里零乱的脑袋呆了会儿。扔下牙刷出了卫生间,眼睛像被房门吸定了一般,无论如何收不回来,双脚也最终过去。她又从猫眼看门外,视野之内一片萧然。

    她慢慢拧开锁,提着门一点点地开,身体也一点点往外放……放出一大半,被惊倒在一侧门框。郝湘东处在另一侧墙边,已经凝固了一般,对她这系列的开门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徐以薇觉得他身上散着寒气,像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块,凫凫地升腾着雾蔼。她觉得应该赶快退回去,关门,可全身发紧,心里也软,握在手中的门也紧,一样都滑动不开。

    郝湘东从容不迫地移动着身体,没看她,缓缓地擦过她的身边,走进门。徐以薇马上后悔了,心里一声哀叹,几乎可以预见到她这次逃离的失败。

    她木然地走回室内,身后洞开着房门。郝湘东又回过身,拽过门来,砰地带上。徐以薇不自觉地双肩一收,闭上了眼睛……

    门关上好长时间后,并没接着发生什么。她打开眼睛试着看了眼,郝湘东红着眼睛站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刚才进门时的平静——或者说是凝固,脸上风云变幻。

    徐以薇试着挪动身体要离开他面前时,马上她后悔了。郝湘东像得了明确进攻信号一样,久酿的战事轰然打响。他肩膀顶起她来走了几步,老远就扔到床上。

    他在她的泪眼里晃动着,动作暂停了。他俯视着她脸,声音带着锦锻的撕裂声:“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开电话?我告诉过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准关电话!我说过你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我追到哪也要追上你,把你杀了……”

    “那你就杀了吧!”

    “你个疯子……”她声音异样的抖动,愤恨的一句话投进心里却暖洋洋地生腻。

    郝湘东狂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他把脸贴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声音变得柔和:“不是?那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嗯?说好了给我时间……”

    徐以薇对这句话很恼恨,因为这句话将她和玉雨春无辜地放在对决的位置,哪方的损伤,都是徐以薇的痛。“你不能这样对雨儿!她爱你,你干嘛要对她不好!你们男人都这样没心没肺嘛……”

    郝湘东用手指固定住她的脸,望着,冷道:“那你对我呢?你爱我吗?你不爱!你要是爱就不会这样对我。你一直为了你的好姐妹才忍受着在我怀里是吗?你知道我为谁?我为了你才和她结婚的,我知道留住了她也就留住了你……”

    “不是!你是因为她怀孕了才和她结的婚!后来……后来你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知道她骗了你,你才对她不好……”

    “还真是好姐妹,什么丑事也说!你理解的很对!我是不能生育,我知道。可我不是在和她结婚后知道的,而是之前!她竟然用那么个怀孕要挟我结婚,你说,我还有一点想和她结婚的心吗?可我却必须得和她结婚。如果我不和她结婚,你会恨我一辈子,是不是?我会连见我都不愿再见我,对吧?你想过我什么感受?我一辈子不可能有子女,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还必须和那样一个欺骗我、讹诈我的女人做夫妻,我还活着有多大意义?”

    徐以薇胸口泛着疼痛上来,声音恳切而柔和道:“她不是存心的,那是次意外,她骗你也是因为爱你……”

    “那又怎么样?你为别人痛苦,我为你受折磨,既然她爱我,就也应该为我受些罪。这不很公平吗?你不对我好,我为什么就必须得对她好?”

    “你无赖!”

    “你逼你!”

    “你问,文尚为什么觉得那小妖精好,她比你好什么。你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吗?因为这是个只有文尚能回答的问题。我现在问你一个只有你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选择了文尚?他比我好在哪里。”

    徐以薇有些发愣,她从没想过还有人在想这个问题。

    “说……”

    “我不喜欢扎堆凑热闹。”

    “什么意思?”

    “你太受欢迎,不安全,已经不在我选择范围,何况还有雨儿,我干嘛要和雨儿争……”

    “不是理由!爱一个人只是用脑袋去选择的吗?你的心呢,心在哪……”

    徐以薇晃晃眼珠,想:“你还没好到让我的心跟过去……”

    郝湘东嘴角挑了挑,露了露笑意,又含了恨道:“小坏东西!”

    “你从那时候喜欢我?”徐以薇实在在那些岁月里找不到他喜欢她的痕迹。

    “……不爱!花心大少……”

    郝湘东又移上脑袋来,望着她,衔恨打击:“你觉得不花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人跑了?你个小白痴!现在还不知道眼神有多不济?”

    徐以薇回击:“也不算太不济,至少看对了一半,你还不如庄文尚呢。他还知道选择放弃一个,对得起另一个,你却两边都占着……”

    “我说了……”

    “可我不要!我只要雨儿好!”

    他说:“……我和她离婚也是为她好,给她一条生路。她跟着我不会有幸福!”

    “你忘了我就可以给她幸福。”

    “你才是没心没肺的东西!那我就只有两边都占着!你要是再搞一次这样的突然消失,我就真杀了你……”

    “我杀了你也说对不起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不用说对不起。”

    郝湘东放开了她,利落地起床。徐以薇没见他起床这么打冲锋似的急促,果断,瞪眼看他。郝湘东边穿边嘟囔:“得快点,今天部里有人来,郑局又不在家……死丫头,把我的衣服都扔下了,还得再回家换去!都给我拿过来去!”

    徐以薇白白眼,套上睡袍先去卫生间。郝湘东却拉住她,自己先进去了。再出来时,徐以薇立在门口闪着眼睛笑,他往她唇上了下,柔声道:“走了,宝贝!我爱你。”

    他等着她也说,徐以薇却一翻眼睛进卫生间。

    “啊,”夹杂着徐以薇的叫声,卫生间的门也砰关上,从里面又传出句,“郝无赖,别忘了除脸上的草,像刚从大牢里逃出来……”

    郝湘东呵呵笑着,心里痒酥酥,去摸起手机,边开机,边往外走……

    办公室里,岳非看徐以薇已迟到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已经后悔了多少次。后悔不该听她的,早上还是应该去接她才对。如今她的电话关机,人联系不上……

    许主任进办公室问过一次徐以薇了,悻悻地离开。一会儿又进来时,一目了然徐以薇还是不在,向岳非说:“除了手机,你知道她的其他联系方式吗?”

    徐以薇的手机一直关着,看来许主作也已经打过。

    “什么事找她?”岳非疑惑许主任为何这样非得找到徐以薇,问了句就他和许主任的身份而言,并不该过问的话。

    许主任并不在意,告诉他:“上面有个考察团过来,刘局让小徐一块去宾馆陪着,方便招待一下。”

    岳非一听刘局点名的徐以薇,忙说:“我去吧!我去也一样吧?不就是听听差,干干活嘛。”

    许主任没接着吭声。他也不是就找不到去招待的人,只是刘局点了徐以薇的名,他也不好不执行一二,起码也得找找徐以薇吧?想着他也拧眉,“小徐没说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来!……你继续联系她,联系上后和她一块去宾馆。我先过去了。”

    岳非答应着,等着许主任一走,也出了办公室,直奔楼下。开了徐以薇的车风驰电掣地往她的住处去。徐以薇却并不在家!岳非一边驾车返回,一边又拨徐以薇的电话,电话通了。

    听到徐以薇的声音,岳非心中安定下来,问了句:“你在哪?”

    “办公室,你在哪?现在还不来,请假了吗?”徐以薇问得气势汹汹。

    听着这串问,想来那边心情不是太差,岳非呵呵笑道:“真行,害我白往你家跑了一趟!等着,我一会儿就到,许主任让咱俩去宾馆听差。”

    等岳非放下车走到楼门口,徐以薇已经等在那儿,招呼他另上了辆局里的公务车。汽车往k城国际大饭店去,车上,岳非看向徐以薇,徐以薇斜他一眼,嘴角抿起,露出些笑意。岳非也心领神会,含笑,并不追究。

    k城国际大饭店虽非k市“国宾馆”,却是带有“国库”股分的五星级大饭店,各方面标准一丝不差于k市宾馆。分管“国库”的国家某部委的一位副部长一行人来到k市考察工作。这位副部长曾经在k市工作过。只从级别来说,k城市委、市政府也会出面接待,更别说是从k市提拨出去的人,更是k市的骄傲,“回娘家”来看看,自然更不会慢待。

    刘局和许主任陪着上面的考察团坐在一个小接待室。徐以薇轻轻推了一下门,许主任已经看到她,站起来出来。徐以薇先急着道歉:“主任,对不起,我……”

    许主任不等她说出理由,已经说道:“没事,以后一时来不了打电话说一声,没特别情况也别关手机,不全为了有事找你方便,联系不上人,不也担心嘛……”

    徐以薇更惭愧,边垂脑袋边道歉。听到许主任又说话:“湘东!都在里面……”

    徐以薇忙一抬头,郝湘东已经走到近前,脸面干净整洁,神采弈弈。他眼光滑过她的脸,又和许主任说一句,进了接待室。郝湘东进去后,没管接待室的门,任它裂着一半,里面人身起动和寒喧声传出来。

    徐以薇这时才发现里面坐着位重量级女士,她握住郝湘东的手爽声说道:“帅哥!精气神挺足啊……哈哈。”

    郝湘东声音也脆生:“荣幸之至!卫部长的鉴赏水平那是国家一级,卫部长都说我帅了,那我是真帅!”

    大家笑过,郝湘东又说:“我们郑局打来电话,说下午赶回来,晚上向您和各位领导汇报工作……”

    成部长爽声笑道:“告诉郑局长,不用急,我们得呆好几天呢!先见见咱们自己人,一会儿市委张书记要过来……”

    徐以薇偷偷瞟着郝湘东的手,竟是与那位卫部长握着,直到把话说完。她心里哼了一声。

    中午,考察团一行被市委张书记宴请,局里只刘局和郝湘东陪同,别说徐以薇等人,许主任也排不上号。

    自行吃过饭后,许主任带着徐以薇等人按郑局传达来的指令,布置晚上的招待舞会。

    郑局晚饭前从国外赶回来,与卫部长一行会面,客套一番后,向卫部长再次致谦:“不怕笑话,我这肚子什么糟东西也能装,可就是装不得洋玩艺,去泰国一趟,竟还闹了一周水土不服!晚饭就不陪了,让刘局和湘东他们陪吧。湘东按卫部长的口胃,晚饭安排了西餐,更要我的命了!我还是回家吧,喝点小米粥,晚上咱们酒会上见!见见还是行的,跳舞的事主要还得是刘局和湘东他们的,我那舞拿不出手。……想带夫人过来的,也带来。湘东晚饭把小玉带上,陪陪卫部长……”

    郝湘东大半天没找到和徐以薇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他陪着考察团,就是岳非陪着徐以薇。他含笑点头,听着郑局说着话时,心不断往门口处走,眼睛似乎没看向那儿,但岳非俯耳向徐以薇嘀咕的时候,还是一点不落地钻进他的眼里。徐以薇微耸一下肩,喷出一口娇俏笑容的样子很拧了一下他的心。

    郑局已经问过第二遍来,“还舍不得?不陪我们这些老头子,陪卫部长说说话……”

    郝湘东急忙收回心神,郑局的话也大多听进耳朵,笑道:“卫部长用她陪!让她陪局长,我陪卫部长。”

    室内哈哈大笑,徐以薇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阵咯哏。

    晚饭前稍事休整,大家各回自己房间,岳非被许主任叫着出去了,徐以薇趴在床上想歇歇身体,郝湘东的电话打过来。她胡乱接起来,随便嗯了声。他说:“我在5011,过来。”

    你在5011我就得过去!5011是天堂吗……徐以薇心中不知从哪就涌出无限的气来,一句话没说,啪就挂了电话。

    一会儿被从外面打开,徐以薇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门口外郝湘东与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徐以薇便知道是他找了服务台上的人来开了门。坐正了身子,腿并在床下,脸向窗外,不看他。

    郝湘东边走过来边责怨:“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准挂我的电话,你老记不住是不是?走,换个房间说……”

    徐以薇甩开他的手,冷道:“换个房间就安全了?你那儿就不怕卫部长忽然大驾光临!”

    郝湘东坐到她身边,手握住她的脖子往他怀里拉,笑道:“你不会是为她吃醋吧?她是我爸的老部下,我小的时候她常带我一起玩,我们很熟,才很随便说话……”

    “谁吃醋……”徐以薇不客气地推开他。

    郝湘东又抱回怀里,轻声哄道:“乖,别闹,一会儿就到时间了!……我先走,你一会儿去5011房。那不是咱们定的房间,我让服务台另开的,不会有人去……”

    徐以薇又想到刚才他让她们来开门的行为,总是霸道地单方意愿闯进她的领域,更不忿,硬是推开他。“你让她们开她们就开,她们那么听你的干嘛,不知道尊重别人的生活空间嘛……”

    “嘶——莫名其妙地你闹什么你?”郝湘东压低了声音,却加重了口气,“一下午和岳非腻腻歪歪的,我都还没说呢……”

    “我喜欢,我愿意和他腻!女人都得和你腻才行?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每个人都得听你的服从你?”

    “我没觉得自己很不了起……”

    “那干嘛老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别人!”

    “你乖乖的听话,还会强加吗?”

    徐以薇睨目怒视。感觉他真的有病,竟把问题当答案又甩出来!“问题就是,徐以薇为什么就得听你的!”

    郝湘东冷眼盯她,不觉得他的回答有问题。徐以薇不听他的听谁的!徐以薇脑子有时像白痴,不听从他的正确建议当然不行!

    郝湘东怀着一腔柔情并**来的,却不得施展,给压抑得有些烦躁:“你非得这会儿吵闹这么件事?”

    是的,非!徐以薇想到他对玉雨春的态度就恼火,可恨的是她竟然是这个男人恶劣对待玉雨春的主因,是最对不起玉雨春的人!“我和雨儿,不是你想怎么样欺负就怎么欺负的人,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的人!你别打错了主意。”

    郝湘东把气恼压了一胸,脸上越见难看,盯她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忍气吞声,说:“回去再说!晚上的舞会你别参加了。”

    “你还管不着!”徐以薇执拗地一扭头。意思是郝湘东不是说着这话的人,既不是她的顶头上司,更不是局里领导,至于其他身份,都是郝湘东强加给她,她才不认。

    这丫头……”郝湘东又出嘶声,可眼神里已不见愠恼。徐以薇梗着脖子赌气的样子,透着股子娇憨劲,已有些酥透了他的半个心。走上去又往怀里拥,徐以薇要拒绝,他不容分说拥紧了,说,“吃过晚饭,和许主任说一声,回去就行,他不会不让的。听话,别参加。我可不想让别人一晚上搂着这小腰想入非非!亲一下,我得走了……”

    徐以薇心里十分不甘,感觉无论与他争辩什么,气半天后还是让他一句话又打发回原处,仿佛没说!他低头寻她的嘴,她左躲右闪,不给,说着:“雨儿都能陪局长,我怎么不能陪……”

    徐以薇的嘴巴到底让他逮住,嘴压手按,舌头进去翻搅。半天,终于喘着长气放开,恨道:“死丫头,气死我!看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走着,却又回头两句,“吃过饭就回去!不准再和岳非腻歪!”

    徐以薇虽然对这个舞会确实没兴趣,但一方面她属于工作人员,得照应着,早上迟到,晚上不是很好意思再和许主任说早退的话。况且,郝湘东不想她参加她就乖乖听话不参加?徐以薇哼了声。

    郝湘东没有全部按郑局的有关意思办事,只舞会时请了玉雨春。一进舞厅,郝湘东便看到总是成双入对与岳非粘在一起的徐以薇,他平平淡淡往她那儿走了一眼,再没看她。玉雨春望着徐以薇满脸喜色,牵着她的手一块去坐。

    第一支舞郝湘东陪着卫部长,玉雨春主动去请郑局长,郑局长笑呵呵的也赶快起身。刘局和评估团的其他人员一块坐着聊天,第一支曲没下舞场。

    之后,郑局和刘局分别请了一次卫部长,以后便几乎都是郝湘东和她跳。玉雨春也总被他们请下舞场。徐以薇一直故意不往郝湘东那儿看,只偶尔滑过去时,还是让岳非逮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怪声叹:“是真帅!国家一级帅!”

    徐以薇又忍不住哧笑。她刚才看了那一眼,却有另一种联想,感觉郝湘东今晚有些像妓男,和卫部长一边跳着一边耳语不断。十足地出卖色相!她恨恨地恶心了一把郝湘东,把眼光又投向玉雨春。玉雨春却是在舞池里向着她行注目礼,碰到徐以薇的目光,调皮地挤眼一笑。

第168章 马虎

    徐以薇再不敢马糊,管住自己的目光,再不让投向郝湘东一丝半毫。www.uu234.net

    还剩半只曲了,岳非却拉着徐以薇去跳舞。郝湘东及时注意到,擦着卫部长的头顶,把目光在徐以薇背上和她背上那只手上,狠扎一下。但他却从始至终都没往玉雨春那儿看一眼,不管那儿每次都是什么男人圈着她!

    玉雨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郝湘东的目光时,她也不禁有些愤闷:难道她只是他带进来陪客的舞女!

    等舞曲结束,徐以薇首先发现玉雨春不在周围时,眼光四处寻找,郝湘东这才追着徐以薇的目光发现不见了玉雨春。卫部长再继后发现,笑问郝湘东:“夫人呢?是不是见我总占着帅哥,不高兴走了?”

    郝湘东笑着站起来,往外走:“应该去卫生间了!我出去看看……”

    卫部长后面又追上一声:“和她说,下面我都歇着了!把帅老公还给她。”

    玉雨春的确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信步走到廊上的休憩处,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外面夜色与里面的光线基本亮度相当,除了漆黑的玻璃,她并看不到其他。可她还是一直呆看了许久。

    从她上次摔伤,郝湘东在她床上淡然地睡了十来天,在他觉得她身体完全恢复后,没用任何理由的又搬回了书房住。那十来天,他是在对她尽人道,完全理性而不带有一分爱的行为!

    恨,是爱的延伸,或者爱的收尾阶段。以前郝湘东不愿近她的身,有嫌恶、怨恨的情绪,但现在……玉雨春悲哀地发现,郝湘东对她平淡如水,坚固似冰,不睡她的床,不再只是那些嫌怨作祟,他是完全对她不再有任何感情了!包括恨。

    她被他缚这张冷漠的大网里,喊不出,闹不动,每天婆婆那点无奈而略带怜惜的眼光,算是给她的唯一安慰,让她勉强有些希望维持着。但却要用这样一颗心,在外面重复着一样的爱情神话,让人羡慕她这个幸福的灰姑娘,让人家赞叹娶了她的那位多情多义的王子……

    郝湘东找过来,在她身后站住,淡淡地说了句:“进去吧,里面找你呢。”

    玉雨春默默地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除了舞厅里的音乐声,整个楼层都很安静,走廊里也悄寂无声,却在另一处黑暗里,有一双静静的眼睛,悄悄地盯着玉雨春的背影也看了很久,此时,又注视着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向舞厅,诧异了。

    舞厅里,徐以薇伴着刘局在舞池里,眼光不时撒向门口,看到郝湘东同着玉雨春一块进来,才放了心。郝湘东坐下后,又悄悄地找寻徐以薇,看到竟在刘局的臂弯里转着,眉宇间腾得弹跳一下,掠过一层强烈的不悦。

    可刘局下曲还是请了徐以薇去跳。郝湘东偶尔瞥一眼眉开目笑的刘局和徐以薇,面无表情,可暗地里双手反复地重复关节运动,不知握紧松开了多少来回,直想去把徐以薇拽过来。心中同时隐忍着无计可施的恼恨,和对徐以薇不听话的气怨。

    也一直看着舞池里的刘局和徐以薇两人,第三支曲未完全响起,他便毫不留机会的拽着徐以薇进了舞池。之后曲曲如此,再不长一点眼色,理都不理刘局投向他的不满。

    不过,不管刘局还是岳非,不管谁握着徐以薇的小酥手,挽着她那段小蛮腰,对于郝湘东来说,都有差不多的心理反应:胸闷气短,或者,妒火焚胸。

    舞会结束,岳非同着徐以薇一块离去。郝湘东这才也带着玉雨春回家,却又是大院外停车,让她下。玉雨春咬咬嘴唇,努力控制住情绪,说:“我,很累!为你陪了一晚上客……你不能送我进去……”

    “回家好好睡一觉。”郝湘东声音淡然。

    玉雨春又咬牙,“你去哪……”

    “下吧。”

    “郝湘东……”玉雨春再忍不下去,一声恨怨,珠泪滚滚而下,“你不能给我一点尊严吗,我到底是你的妻子……”

    郝湘东凝目前方片刻,踩下油门,进院。

    玉雨春见郝湘东是一路气势汹汹进了房,上楼去,以为他还是甩门进书房,然后拒她于门外。即使那样她也认,只要他今晚再不走,就是她的胜利。不想他竟是进了他们的卧室!

    玉雨春心头跳动了一下,急忙也跟进去,先去衣橱找他的睡衣,递向他,体贴道:“是有些晚了,不过你一定挺累了,我给你放水,你泡泡澡,睡着舒服……”

    郝湘东把玉雨春的手和睡衣都挡开,冷冷地说:“坐下。”

    玉雨春便抱着他的睡衣坐到床边,低眉顺眼。听到郝湘东哼地冷笑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个小媳妇的样?我欺负你了吗?我欺负过你吗?从哪说我欺负你了?”

    “你……这还不叫欺负我……”玉雨春又声音哽咽。

    “这是什么?”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这就叫你欺负你?你也可以出去呀,我不让你出去了吗?我早说过,我给你留下面子,你给我留下面子,其他咱们各不相扰……”

    “郝湘东!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都与你没多大关系,你觉得哪个是就找哪个去。你有充分的自由!条件就是,互不干涉!”

    “我不!”

    “那就离婚!离婚吧。明天开始,我搬出去,正式分居。”

    郝湘东现在很狂躁,他在把舞会上受到的刺激转嫁给玉雨春。而且愤恨地想到,徐以薇总有充足的理由表达她的不满意,违背他的意愿,他再盛气凌人也压不住他家有妻室这一事实,不可能一把抓过她来,告诉那些靠近她的人,都滚远点!可这些事实不是他郝湘东求来的,是这一对见鬼的姐妹给逼出来的,用她们各自的方式强压给他的!

    ……连妈也不要了?”玉雨春听他要搬出去,心中急痛。

    郝湘东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妈会为了你连我也不要了?顶多半年,半年之后,从这个家里搬走的只会是你!而且,你一分也拿不走,因为这个家里没有我一分资产。你能明白吗?”

    玉雨春憋得脸色泛青,半天缓不过颜色,半天后才喊出一句话:“郝湘东,你这不叫欺负人?”

    “你可以选择不受欺负啊,如果我们现在可以顺顺妥妥地离婚,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意愿。”

    “好!”玉雨春脸上?绝,“离!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同意离……”

    “说。”郝湘东放松了语气,等着她说。

    “给我买套房子。”

    “好。”郝湘东很痛快。

    “买辆车。”

    郝湘东嘴角轻佻上扬,表达他心中的不屑,“可以。”

    “给我一个孩子!”

    郝湘东凌眉扫去,怀疑自己没听清。玉雨春此时脸面平静下来,盯住他重复自己的要求:“房子,车子,孩子!一个不能少!”

    郝湘东大惑,“你,不是疯了?孩子?要离婚了你要孩子干嘛。”

    玉雨春脸上有失去常态的快感,她倒要看郝湘东如何“考虑她的意愿”。“我不能像块破布一样从这个家给扔出去!我得带走这里最贵重的东西,郝家的孩子!郝湘东,你想和我撇清所有关系,永远不可能。如果没有孩子,我死在这个家里,也不会离开!”

    郝湘东脸上变色,什么话没有,站起来就走。

    玉雨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背,饮泣道:“我错了,我不该要挟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要你的孩子!想要郝湘东的孩子!你不想要我了,难道连个孩子也舍不得给吗……我答应你,等我怀孕有了孩子,一定和你离婚。求你,给我个孩子!我爱你,别对我这样残忍……”

    郝湘东还是拽开玉雨春的胳膊,毫无留恋地走出去。不过,他没有离开家,只是去了书房。

    他也在生徐以薇的气,有些赌气不想去见她。他除了没给她名份,没让她做实至名归的郝太太,他把其他什么也给她了,她却处处挑衅他的权威,无视他的存在,允许别的男人亲近她!

    郝湘东恼恨那些触碰徐以薇身体的手,憎恶那些淫意意地往她身上瞟的眼光。可是他却无权干涉,不能让那些男人因他的存在而只用尊重的眼光去看他的女人!

    而那个猪脑袋的女人竟也在告诉他,他无权干涉!气死他了!

    郝湘东甩门进书房,留下一路生硬的响动。

    徐以薇一晚没见郝湘东光顾,没当回事,第二天一切照常。第二天晚上,徐以薇开始反常,很早自然醒,脑子分外清亮。

    郝湘东为什么不来?而且也没有电话……她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问题时,已经想完。这些问题不该是她想的!徐以薇晃晃脑袋不让自己想。

    不过,一会儿后相近的问题又往她脑子里挤,挤半天她推不开后,在心里又为自己辩护道:她想也不是就希望郝湘东来,只是觉得反常!

    徐以薇开始同意自己考虑郝湘东为什么反常,便,很容易就一块想到了卫部长,想到郝湘东和卫部长“亲密无间”的样子!那卫部长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生的五观标致,皮肤白净,也许是自小相熟的缘故,对郝湘东笑起来时,透着股孩子般的挚朴。

    听说章徽的说法,卫部长似乎有类似她徐以薇的婚姻经历:短暂婚史。以后再没结婚,至今独身……

    徐以薇开始有些奇思异想,牙齿咬住嘴唇很久没再放开,两个眼珠也挤到一块。

    考察团要在k市呆四五天,“国库”盛情接待下后,便专人陪同着四处视察。郝湘东没断了过问,晚饭也仍然陪卫部长一块进餐,不过,并没像徐以薇担心的那样,陪同到卫部长的床上。

    徐以薇的奥的,现在还没提上她的使用日程——不提,不是她的主观因素,是不等提的就出件事,老给压下去。所以一直岳非客串司机,带她去些地方,并时常接送她上下班。徐以薇上班不亲自开它,不用岳非接时,打车去,打车回。

    车进单位后,徐以薇提前下了车,岳非开车去地下停车场停,她一个人往办公楼走。一辆车经过她身边时放缓了速度,她看,是郝湘东的车。

    玉雨薇的奥的,现在还没提上她的使用日程——不提,不是她的主观因素,是不等提的就出件事,老给压下去。所以一直岳非客串司机,带她去些地方,并时常接送她上下班。徐以薇上班不亲自开它,不用岳非接时,打车去,打车回。

    车进单位后,徐以薇提前下了车,岳非开车去地下停车场停,她一个人往办公楼走。一辆车经过她身边时放缓了速度,她看,是郝湘东的车。

    郝湘东放下窗玻璃,冷眼瞟向她。徐以薇只愣了片刻神的工夫,那窗口又合上,车开过去。

    岳非放下车后,从地下停场车直接进了内厅,站里面等徐以薇,久等不来,走出来接。见她走得太缓慢,便用胳膊圈她的肩:“走啊。”

    徐以薇抖开他的胳膊,自己走。

    徐以薇和岳非是那趟电梯上去的最后两个人。岳非看到郝湘东也在这趟电梯上,冲他点个头,算打招呼。郝湘东也点个头,当然他也看到了徐以薇。徐以薇也知道郝湘东在里面,一直没回头。

    于是,她站是外层,岳非站她后面,最里层站着郝湘东。只乘载了六七个人的这趟电梯,感觉出奇沉重。

    郝湘东坐进办公室后,忍不住拿起手机滑摸。他想给徐以薇打电话。刚才外面看到她时,见她眉宇间清冷落寞,他心里不忍起来,也有几分得意:何必和这个猪脑袋治气,让她知道离不开郝湘东太容易,恐怕冷她一两晚就足够了!

    但电话没等打出去,郑局那边来了电话,说陈市长从外地回来,要会见一下考察团……

    郝湘东急忙往郑局那边去,同时决定暂且再晾徐以薇一天,晚上去,共赴巫山续鸾梦。

    办公室里,岳非望着徐以薇,已经将剑眉拧成几段,最终忍不住:“那手指头不是你的吗?”

    徐以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拇指在她嘴里放着,忙撤出,见拇指被咬的扁扁的,印着层清晰的齿痕,而且,在隐隐作痛。她用其他四指握住了,攥了一会儿,继续工作。

    岳非又想说什么时,章徽进来,先看看岳非,有些觉得他碍事的样子,叫徐以薇:“小徐,你出来,我和你说点事。”

    徐以薇站起来跟章徽出去。章徽拉着徐以薇进了小会议室,样子挺诡秘。她先笑了下,问:“小徐,问你点私人问题,行吗?”

    徐以薇不知私到什么程度,带着点顾虑地点下头。

    “你现有交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徐以薇感觉这样的问题之后,可能与介绍对象相联系,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

    “有了?”章徽有些失望。

    徐以薇想了想,觉得还是坦诚一点好。没有,但不想找,也应该是能理解的事情,回答:“没。”

    章徽嘻嘻笑,“那就好那就好!也没有和岳非谈?”

    徐以薇立即直起了眼睛,急忙摇头,“没有!”

    章徽喜道:“我给你介绍个?”

    徐以薇也立时拒绝:“谢谢章姐,不用。”

    章徽立起眼睛:“为什么不用?不是没有吗?”

    “现在不想谈这件事……”徐以薇说着也在想,为什么现在不想谈?她准备过独身吗?似乎没有。

    章徽表示理解,“是不是有些还没缓过劲来?你年龄也不大,过一两年再说也可以。只是我觉得不和你说可惜,真的是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你想找这样的都未必有了。”章徽说着脸上沉痛,深刻惋惜。

    徐以薇没准备让章徽帮自己嫁出去,但听到她这么说,有了些好奇,倒想知道什么样的好机会,如此错过不得。瞪眼看向章徽,有些等她说下去。章徽见徐以薇有些动心的样子,又放出笑脸,说:“市委的一个副秘书长,叫赵铎,不到三十五岁,家世又好,人品也好!这么年轻就是副秘书长,前途肯定没得说,不知多少女孩疯了似的抢呢……”

    徐以薇心里暗笑了下,既然这样就更用不着徐以薇去凑热闹!“章姐,谢谢你,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你别费心了。我现在真的也没这个心思……”

    章徽笑,“以为我瞎起劲?人家看上你了,托我来说的。”

    徐以薇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瞎说,我们又不认识。”

    “你对他没印象吗?说是他陪着张书记一块去见卫部长时,见了你一次!一见就记着了……呵呵。”

    徐以薇摇摇头,那天她只是在外围服务,既没看到张书记,也没看到张书记带去什么人。

    “噢,”章徽有些失望,又道,“约个时间见个面,就认识了……”

    “不用!”徐以薇急忙否决。

    章徽看她的眼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小徐,我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别不乐意。”

    徐以薇点头。

    章徽说:“你别觉得岳非这样的男孩子喜欢你!可能谈恋爱,没问题,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可对你不一样,你是要考虑将来的。他还是个未知数,他个人本身,他的家庭……都是个未知数!可没有这位赵副秘书长靠谱!

    这人是我老公单位领导的小舅子,他们认识,说这人也算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可少有的踏实,为人又低调!出身好,再加本人努力,将来能不成器?将来你做了高官太太,部长太太的,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章徽说着咯咯笑。

    薇点头应着,听完后也笑笑,回答:“我知道,我没和什么人谈,真的!我就是现在不想谈这件事,章姐,你还是别费心了……”

    “说了这些你都不动心?”章徽审视她,“你真没有其他想法?”

    徐以薇又忙摇头,“没有!”

    章徽眼神更深远了些,说:“小徐,真找上这么个人算是你天大的福气!将来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我不想……”徐以薇还是拒绝。

    章徽又道:“先见面认识一下再说呗,不同意就当多个朋友呗,见一面吧!”

    “我真的不想见!”

    “见见!”章徽坚持,“姐姐这是为你好!见了面说不定就真看上了,见一面也少不了什么,对吧?我回话了?”

    “又不想和人家谈,见面不更不好?”

    章徽叹口气,“就当帮我个忙,见一面行不行?你又不想和人家谈,见了面好不好也无所谓。你觉得不好,就亲口拒绝不行?”

    “那为什么?”徐以薇不明白,她现在不去见面不更是直接?

    章徽又笑,“见个面吧!他姐夫是审计局局长,是我老公的领导,领导交待一回,连你个面都不给见……这也就罢了,万一哪天别人来一说你又去见了,让我和我老公不是很难做?”

    徐以薇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提亲,还有这么多道道。可,托人提亲的目的不是为了避免当面被拒绝时的尴尬嘛!

    徐以薇迷惑犹豫的空,章徽打起了电话:“老公,可以了,你和那边定时间吧……”

    “章姐!”徐以薇有被拉郎配的感觉,不知再说什么好。

    章徽扣了电话,嘻嘻笑,“你就等着有一天感激我吧!”

    对于章徽,她考虑的可不是对方见面后被拒绝是不是尴尬,而是她老公如何在领导面前更有面子。如果到时徐以薇非得拒绝,那也多少看到些她和老公的努力成果。但徐以薇连面也不去照,从哪看出他们尽心尽力了呢?

    定在第二日晚上。

    徐以薇从接到相亲任务就开始浑身发紧,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相亲,做这样原始的事情!

    她没将这件事告诉岳非,一件用不了半个小时就结束的事情没必要再让其他人知道。徐以薇确定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结束会面。既然章徽说必须得去,但可以当面拒绝,那她就去拒绝了事。

    徐以薇将岳非哄走后,自己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在约定见面的地点闲逛着等。本来对方是约着一起吃饭的,可徐以薇怕半个小时吃饭太仓促,或者因吃饭半个小时结束不了见面。

    徐以薇逛了一会儿,心慢慢不在这次相亲上,想别的了。当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停靠到她身侧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下了车,向她走过来时,她意识到,相亲的人来了!

    那男人身高与肥瘦都算中等,相貌也中等。可他步履稳健地走过来,透着份优雅从容,那是一个自信而心态平和的男人才会有的气韵。他从老远就望着她,目光端庄,含着微微笑意。

    “对不起!”他开口先道歉,声音不急不慢,语调不高不低,像缓缓流过的溪水,从容不迫,真诚自然,“以为来的不算晚,还是让你先等着了。”

第169章 现在

    徐以薇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是不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是不是他确实来晚了,可都无所谓,笑了下,说:“没什么,也没事,我一直在这儿逛着玩了。”她在告诉他,她没等急,让他不用不安。

    “一直在这儿?好长时间了?”他倒更露出自责来。

    “没事。”徐以薇又笑笑,不知再怎么安抚他。

    “上车吧,找个地方坐坐,这儿风大。”他用胳膊引她,请她上车。

    徐以薇没动地方,脸上有些局促。她想见面就马上告诉清楚他,然后各自分头离开的,但现在,仿佛面对这样不急不缓的人,也做不出那样急急火火的事情一般,有些开不了口。

    “你有别的事?”他看出来,问了句。声音清泉一般自然舒畅,直往心里泌。

    徐以薇犹豫了会儿,决定还是干脆点:“对不起!我来想和你说,我们不合适!”

    赵铎呵呵笑,“先不谈这个!我也觉得不合适,我得比你大十岁吧?比起你,又丑又老,是不合适!……就是忍不住想试试,说不定你就是喜欢又老又丑的呢。看来不是,啊?吃饭去,一块吃顿饭还是合适的!”

    薇不禁笑了下,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意思。“我不是这意思。您也不丑不老……我吃过饭了,您自己去吃吧,我就不陪了……”

    赵铎笑吟吟地听着说完,点下头,可不是同意徐以薇的建设,而是说:“那我也不吃了,陪你在外面走走。”

    徐以薇张张嘴没再说出别的来,默默地随着他走。

    走了会儿,他笑了声,说:“忍不住还是想问问,真不觉得我又老又丑,配不上你?”

    徐以薇也只能选择摇头!

    “那为什么觉得不合适?”

    徐以薇觉得这问题太不好回答。

    他说:“可能是太急了。做个朋友相处些日子,到时候再说,好吗?介绍对象老土了,我还行,能接受,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可能都接受不了了!呵呵,我当初结婚时也是别人介绍的,我爱人是我谈的第一个对象。除了让人介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

    徐以薇早惊诧地停了脚步,巨骇!赵铎回过头看她,有些疑惑,不知她何故这幅表情。

    徐以薇张了张嘴,最终问出来:“你结婚了?你……”结婚了还和她相什么亲?这是什么鬼事情!

    赵铎也愣了下,问:“他们没和你说?”

    徐以薇哼地笑了声,觉得真是荒唐:说了又怎样?还有这样公开找二房的!

    赵铎微微笑道:“你先别生气,别往坏处想!可能他们怕说了你更不同意吧,是不是这也是让人求着劝着才来的?”

    徐以薇不吭声。

    他道:“那我自己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吧。他们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吗?我叫赵铎,三十五,汉族,当地人,大学学历,又上了在职研究生。现在市委工作。七年前结过一次婚,两年后有了个儿子。去年,儿子跟着妈妈一块回姥姥家,路上出车祸,娘俩一块……走了……”

    赵铎慢慢往前走去,徐以薇此时看着那背影有些沉重。她不知再该说什么,默默跟在后面。他又缓缓说道:“几个月前,有人向我介绍过你,我没应口,没想这么快考虑再结婚。……那次,在国际大饭店看到你了……”他笑了下,有些不太擅于表达这种感觉。

    “我没找人去说过!”徐以薇怕里面有误会。

    “嗯,可总有些热心人……”赵铎回过头,注视着徐以薇。此时夜色渐浓,淡淡地在他脸上罩了层深色的金属粒,可眼睛灼灼地闪烁着,显得更加光泽。

    音又低哑下一层,可更有厚度,“我,反复考虑后才决定找你说的。我还是不想很快就结婚,按照我的计划,怎么也得两年以后。可是我怕这两年,你早就给人抢走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

    徐以薇已经很不自然,微调了下方向,慢慢晃悠着走去。赵铎又跟在她后面。

    徐以薇走了会儿,说:“我们不可能……”

    赵铎盯着她的背,缓缓地问出他的猜疑:“心里有人了?”

    徐以薇脑子里飞快地跳动了下郝湘东的样子,匆忙摇头,甩开。说:“不是,我就是不想谈。”

    赵铎轻轻舒出口气,温和地说:“可以理解,以前的事还没在心里全放下吧?没事,我也不急,以后,我们做朋友吧,不谈这事,见个面,随便聊聊天什么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谈了,咱们再谈。”

    徐以薇忙道:“您千万别等着我,我们没有可能的!”

    赵铎微微地十分不明显地蹙一下眉,不知她何故说的这般肯定。既然现在心里还没有人,怎能保证以后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呢?

    他轻轻笑了下,舒缓气氛:“不会等你,说不定不几天我就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了,我都这岁数了,不适合再等人了!你要想喜欢我也得快点,晚了怕就赶不上了……”

    徐以薇笑了声,感觉这真的是个让舒服的人,懂得为别人着想。她问:“你和你太太很相爱吧?”

    赵铎沉默片刻,无奈地笑一声,“老吵架!那天晚上不是因为吵架,她也不会带了儿子回娘家,也就不会出车祸!”

    徐以薇感叹:“感觉你很爱她!”

    他又苦笑,“因为我说两年后才考虑再结婚的事?虽然她在时老吵架,感觉日子都有些过不下去了。可一旦走了,一个家转眼就没了两个,剩下那一个感觉还不如一块走了,真难熬!其实,我也不愿一个人呆着,说是两年,两个月都不想熬,特别晚上时,不知多想有个可心的女人陪在一边说说话!可是想到她们娘俩再也回不来了,我怎么不能为她们受两年苦!……听了,觉得我挺虚伪吧?”

    “不觉得!”徐以薇摇摇头,没想到他会坦诚说出这样可能“有损形象”的话,倒觉得他更平易朴实。其实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觉得?我一直不敢和人说呢,觉得,挺差劲的!”

    “人越孤独的时候越希望有份感情依靠,应该是人之常情,多数人会理解的。可这时候想抓住的东西,可能不一定是自己很想要的……”徐以薇其实有些由感而发。

    赵铎笑笑,“那就检验一下我,反正我们都想等等。等等看,看你是不是我只想随便抓住依靠下的人……”

    徐以薇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到了,随便说说的!”

    赵铎望着她,不多辨析地点下头,抿下嘴道:“陪我吃饭去行吗?我还没吃饭呢。”

    徐以薇歉意地笑了下,“你快吃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赵铎便又改了主意,“算了,先不吃了。再走走,再往哪走?”

    徐以薇茫然地看看眼前,都不是她想走去的方向。虽然她感觉不太讨厌这么陪他走走,可她仍然更希望就此分手,不要再继续走下去。

    赵铎又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坦露心扉地说着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缓缓地,如流淌的溪水,一直流进徐以薇的耳内,心间。

    当赵铎第三次温和地提议徐以薇陪他一块吃饭去时,徐以薇怀疑他肚子里是否也这样温和地等待他。如果她再拒绝陪同,他会不会也还是坚持着不去吃,而继续走?

    赵铎见她没马上拒绝,笑道:“走吧,我吃饭简单,一会儿就吃完。”

    徐以薇意识到这也是个狡猾的男人,他简直是在给她行苦肉计!觉得还是不要继续与他“朋友”下去,想想,谈条件:“我陪你吃完饭,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赵铎裂开嘴,无声地笑了会儿,望着她的眼光更柔和了,几乎和夜色粘成一片。“做朋友都不可以?”

    “我们相差太大,不适合做朋友。”

    “哪相差大呀?相差十岁就不能做朋友了?”

    “还有地位,您是大领导,我是老百姓,做朋友不搭配。”

    赵铎呵呵笑,“那我就做你的领导!把你调市委办,这就搭配了吧?”

    徐以薇唬下脸来,严肃地说:“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让人误解我和你的关系!你不要以为我不同意,你硬调我去,我也没办法,我可以不做,辞职!你最好不要以权欺人!”

    赵铎脸色也认真下来,“开玩笑呢,我不是无赖恶霸,没那么恶劣。我会尊重你的意思,你不想再见就不再见。走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的饭很简单,只要了一沙锅皮蛋粥,但喝的速度像他的语调一样,悠缓。而且其间他不时问一下徐以薇:“你也喝点吧?”

    徐以薇有些被问起食欲来,而且,晚饭吃得不多,外面走了半天,似乎已消耗进一半,再面对一个津津有味作着示范的人,肚子里没反应才说不过去!

    赵铎见她又犹豫,便叫了服务员过来,拿了菜谱点菜,问她:“喜欢吃什么?”

    “我……”徐以薇此时再拒绝,自己都觉得虚伪。她笑笑,“不用另要,喝你一碗粥吧。”

    赵铎含笑,交待服务员:“再上一份冰糖燕窝粥,上三个小菜!”

    然后他拿小碗先盛了点皮蛋粥放她面前,笑道:“先喝着。”

    赵铎的言谈语调,像他们喝的粥一样,松软滑口,易于消化。粥喝的很慢,可夜晚过的很快。徐以薇被赵铎送回家时,十点多钟。

    “你住这儿?”赵铎望一眼车停处的楼房,“几楼?”

    徐以薇含糊道:“不是这栋,还往里,里面不好走车。很近了,你回吧,谢谢。”

    赵铎又笑一下,感到她这是故意留了手,不想让他知道她太具体的住址。又问一句:“不用送了?”

    “不用。”徐以薇向他摆摆手,转身往里走。

    赵铎没勉强,含笑望着徐以薇离去的背影,静静地立于车旁,守望到人影消失。没错,就像他第一眼看到时的印象一样,这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善良,真诚,淡泊,高贵,也美丽漂亮!

    薇回到家,洗浴过后,坐在床上又恍了一会儿神,把全身蒙进被子里,睡觉。

    却不知,她进门前,郝湘东刚离开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带着满腹恼怒走的。他没有吃晚饭就过来了,以为会很快等回徐以薇,不想竟至深夜未归。

    原来,没有他时,徐以薇过得挺酒脱的!郝湘东捏着电话,想打,可又恨得不打,直要捏碎了一般。猛然他站起来,愤然离开。

    郝湘东离开徐以薇这儿后,约了庄文尚来,两人酒吧里坐下,酒慢慢喝着,都有些烟锁重楼。庄文尚首先挥去些烟雾,问:“和雨儿闹别扭了?”

    “嗯?”郝湘东听到这句话,不知受惊还是没听清,抬眼睛细看庄文尚。

    “我看雨儿一天脸上也老恍神,是闹别扭了吧?”

    “没啥。”郝湘东简单一句绕过自己去,转向庄文尚,“你那边怎么样?”

    但庄文尚似乎也对自己不想多谈,又问过去:“薇儿,最近还好吧?”

    “看着就那样!”

    “有事多帮着她。”

    郝湘东暗暗咬咬牙关,口气真诚地劝:“文尚,既然已经放了就别老心里想着了。好好对待丛丛,这样你自己也会过得舒心。”

    庄文尚点头,声音哑然,“我知道!一直,我都很摇摆不定。有几次差点就忍不住,都是走到半路上,丛丛就来电话……她就像知道我那会儿正想干什么……每次我都是被丛丛的电话又叫回去。……知道我盼过什么吗?盼过薇儿的电话!我几乎就在等着她给我机会,给我回到她身边的理由。没有过!……看来,当初我也没算决定错。薇儿什么也比丛丛优越,没有我,她一个人也可以……可,丛丛不行,只有我!”

    “算了,过去的就别再想了!来,喝了。”郝湘东两指架起酒杯,过去碰了下,一口饮进去。放下酒杯又说,“找个好日子,结了婚,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把日子过起来是正事。……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庄文尚摇摇头。郝湘东呵呵鬼笑,“还真可以!天天一个屋里住着,这也能忍住!守着这么朵含苞待放的嫩蕊,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艳福,你就这么空放着……”

    庄文尚啐他,又警告:“好好对待雨儿!差一点小心我饶不了你!”

    郝湘东冷笑,“还当自己小姨子呢!也不想想,你有资格教导我吗?”

    资格!”庄文尚不示弱,“不管是不是小姨子,我都是雨儿的哥哥。”

    “少来吧,你要不到处充哥哥,也到不了这田地。再想认个妹妹?”

    “小子,别以为逮着我的短了,教训你我还是足够有资格。我是无心犯错,你小子要犯,那肯定是有心插柳!”

    郝湘东哼了声,没再搭话。

    庄文尚忽然脸上惊觉:“你小子……不会打薇儿的主意吧?”

    “怕我打,你还一个劲地交待我多照顾!”

    “你?真?打了?”庄文尚眼珠子要暴裂。

    “咦咦咦……”郝湘东数声不屑,“行了,别看家狗似的了,再看也是人家的!我还没那打算,你要一直这样建议,我就得认真考虑了。”

    庄文尚切了声,“量你小子也没这个胆!”

    郝湘东这会儿做什么也感觉不对路,有点烦,撒手站起来,说:“回去吧,看好你的嫩蕊,我也回去哄哄‘你妹妹’!”

    庄文尚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两人推推桑桑地出了酒吧。

    庄文尚回到家,周丛丛又跳过来抱住了脖子,往他嘴上嗅了嗅,“喝酒了!没喝多!”

    他呵呵笑笑,移开她的腰,往里走去。他在卫生间方便后,哗哗冲过水,听到外面又传来周丛丛地声音:“哥?我晚饭做的粥,给你盛一碗?”

    庄文尚走出卫生间后说:“不用,吃过饭了。”

    庄文尚晚饭和几个同事在外边吃的,刚要回来时,接到了郝湘东的电话。庄文尚现在有点躲着周丛丛,有些日益承受不了她的火热,便尽量减少和她独处的时间。

    周丛丛却已经将粥入碗,端上桌。他看看,有分犹豫。周丛丛推着他的背往椅子上坐:“喝点吧,养胃。”

    庄文尚坐下来喝,尝是热的,问:“你刚吃了?”

    “不是,一直给你热着呢。”周丛丛也在他对面坐下,满意地看着他喝粥。

    喝罢。洗过。上床。

    周丛从睡卧室,庄文尚一直睡客厅里的简易床。但卧室的门周丛丛从来不关,洞开着,她总是躺在床上先和庄文尚说会儿话。说说她在超市里一些有趣的事,问问庄文尚工作上有没有碰到烦心事,庄文尚有问必答,不问时只听着。

    周丛丛用足了声调,不仅要穿过卧室与客厅的距离,还要穿透庄文尚的睡眠,说:“哥?没睡着吧?”

    “噢。”

    “还有两天我过生日了!”

    庄文尚呵呵笑笑,“记着呢,一准给你买个大礼物。”

    “你知道我要什么礼物?”

    庄文尚似乎在想。周丛丛提醒他:“我十九岁了!”

    “嗯。”

    丛销声片刻,又说:“天越来越凉了,晚上睡觉挺冷的,你要盖好被子啊,别冻着。”

    “没觉得冷。”

    “哥呀,”周丛丛声音发起娇来,“晚上我觉得冷,你进来睡吧。”

    “别闹了,快睡吧。乖!”庄文尚声音很纵容。

    “我都十九了!”周丛丛重申这个问题。

    庄文尚呵呵又笑:“还没到呢。”

    “到了你就进来睡!”

    庄文尚没再有声音。以前周丛丛问过他:“哥哥,你不是真准备和我好吧?”

    “都这样了,还不是真心?”那时他已经完全与徐以薇办了离婚手续。

    “那你干嘛不和我睡在一张床?”

    “现在早点。”他含糊过去。

    周丛丛噘小嘴。“我早就是你的了,还有什么早的。”

    庄文尚有些没话。过会儿道:“你还小,那样我老觉得是欺负你。”

    “都十八了,成年了。”

    “再大大。”

    “到多大?”

    庄文尚想不太明白这个问题。“到……再过几年吧!”

    “几年?”

    “几年……”

    “一年!”周丛丛又替他作主。

    “太小……”

    “就一年!”

    “好了,乖,先睡吧。”庄文尚想把这事不了了之,但周丛丛似乎认为他认可了。

    ……

    久听到庄文尚回声,周丛丛那边抽起鼻子来。

    庄文尚声音透着疼昵地轻叹声:“我是为你好……”

    “不是!你是还想着她。你回去找她去吧,别管我……”

    庄文尚又叹一声。听周丛丛嘤嘤了几声后不再有声息,他瞪着眼望着黑漆漆的上方,脑子片刻进入盲区。却觉小床忽悠一颤,感觉压上个人来。他激凌了一下,完全不用多想,就知是周丛丛。他想了想没作声,身体往另一边侧去,背给她,决定以沉默的坚守耗到她自己回去。

    她把手勾到他腰上,身子完全贴上来,轻声问他:“哥,是不是我没薇儿姐姐漂亮,你对我提不起兴趣?”

    庄文尚不应声,仿佛睡了。

    “哥!”周丛丛撒起娇,不住地晃动他的身体。

    庄文尚下面已经昂首挺立,不敢再缠下去,想打发过一天算一天,回了话:“还有两天才过生日呢。乖,回去睡去!”

    “这两天有什么区别?”

    他又一下坐起来,摸烟,上火。火机打了几下没打着,他站起来,一边继续打着火,一边往外走。

    “哥你别出去!在家里抽就行,外面冷。”周丛丛的声音从闭着门的卧室传出。

    但庄文尚没停脚步,拉开门出去。他站在楼道里,狠吸几口烟,又猛喘了两口气。缓解不少。

    庄文尚不禁想到郝湘东的话,也有些不知自己这样有何必要。他到底是看不上周丛丛,还是等有一天回去好见徐以薇?

    都不像是!周丛丛鬼灵精怪的撒娇模样,有时让他不敢目视,身体里有强烈想要她的反应。而对徐以薇,虽然他不时会有幻想,可理智告诉他再不可能,他当初放弃徐以薇而选择周丛丛就知道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现在,又怎么可能放下周丛丛,回归徐以薇!

    那就是他觉得太对不起徐以薇了,想替她惩罚自己。

    庄文尚想着,烟蒂已触到手指,烫了下,一抖,丢落地上。第二支又燃起来……

    一个不眠夜。

    夏末秋初,已是凌晨,冷雨击打起窗楣。

    玉雨春裹在被子里感觉满床冰冷。不是激动和兴奋,不是恐慌和内疚……而是冷。这就是被叛郝湘东的感觉?亦或是,结束了一段刚刚蒙生出的感情的感觉?

    昨天下午时她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宋玮。她绝没想到那一刻收到他的电话——也没想过没有,她是从来没想过任何关于宋玮,因为想到,就是提醒自己,是她对不起郝湘东,就得忍受郝湘东今天对自己的折磨!这,并不是她太愿意接受的事实。

第170章 交代

    玉雨春对徐以薇曾交待过毕业前的那次酒后乱性,但没有说,那拥着她一起从酒后醒来的人是宋玮。www.uu234.net

    想不到,玉雨春与郝湘东交往半年后,突然消失的宋玮,厚积薄发,三年后竟成为当代文坛的一个旗帜性人物,凭着一本《石女》名灌大江南北……

    那天,去了好多人,有玉雨春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端起酒来,都敬向宋玮。她也祝贺宋玮,宋玮一句话没说,一口饮尽,眼睛里一直对她冒着一团火。

    她很兴奋,虚荣心被高度膨胀:这样一个时尚人物也是她玉雨春裙下的侍臣!

    酒后,大家都散,宋玮挽着她的腰,和大家告别,她也随着一块摆手,女主一般。其实她是喝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并和谁在一起。

    中间很大一部分记忆缺失。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八爪鱼似的扣于宋玮身上,宋玮也抱着她。

    玉雨春推开宋玮,惊慌地坐起来。宋玮移过来,用手触摸她的后背,她狠狠地扭一下身,恼道:“你太过分,敢趁我醉了……”

    他淡然一笑,“我也醉了。”

    玉雨春觉得他成了青年作家的最大修为就是会了贫嘴,昨晚整个酒桌上就没少听他穷侃。她不再理会他,找衣服穿。

    宋玮却从后面抱住她,声调透着股飘零的秋意,“春,重新开始好吗?”

    “不是!女朋友,未婚妻,老婆……”

    “你说的是和我?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过这样的关系。”

    “有过!在我心里一早就有了,就是不想说。”

    “可我心里没有!”

    “我知道,所以现在才说,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一直没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甘于平淡的人,想过人上人的日子。那时我给不了你,说了也白说。现在,不一样了,你说是吗?”

    一样,我不爱你!”

    “爱?对你很重要吗?你爱过谁?”宋玮露出嘲弄,“我有能力给你你要的生活不就行了?”

    玉雨春不屑,带些冷酷。“我有爱!只是不爱你这样的!我爱我的男朋友,很快他会是我老公!”她扯开他的胳膊,一件件找着衣服穿。心里继续鄙夷:给我我要的生活?知道我要什么生活?当个破作家,成了名就以为多有身份了?也就一只插几片光亮羽毛的山鸡,再怎么也比不过金凤凰……

    之后,宋玮又找过她,只是玉雨春一直躲着不见。

    一周后,玉雨春与徐以薇离开学校,来到k市,走时宋玮并不知道消息。

    来到k市的一年间,从上次庄文尚在她面前提了一下宋玮之后,这是玉雨春第二次又有宋玮的消息,不想,竟是他本人的电话。

    “春,”他叫她,用他独一无二的称呼,整个熟人圈里没第二个这样叫她。

    玉雨春觉得他可能是想显得于她,与众不同一些,只是可惜,玉雨春真的对他没太多感觉,和他相处的几个月,似乎,可能,也就是那段时间她正青黄不接,他刚好砸进她空档里了。

    玉雨春玩笑道:“大作家呀,怎么找到小女子了?有事?”

    宋玮也呵呵笑几声,说:“我在k市,k市宾馆,能来一下吗?”

    玉雨春咬咬呀,喘动着说:“好久了,你要笑就笑吧。”

    宋玮没笑,手指触摸她的脸,说:“看来,日子过得真不好。这脸原来多红润!”

    “现在成黄脸婆了?”

    宋玮摇摇头,“更像怨妇!憔悴苍白!要是当初跟了我,我会一直拿你当块宝,哪会有今天……”

    “得了吧,你们男人都是追着撵着的才是宝,到了手的就是块破砖头了。”玉雨春说着起来倒水喝。

    “你原本没这意思?”玉雨春冷冷地哼一声,放下杯后,说,“我走了……”

    宋玮没吭声。玉雨春到床上拣自己衣服时,眼光划过他的脸。那上面有些阴郁。不由自主,她心里一声叹息,拿衣服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

    “我老远的来,就只为和你上次床?你不想听我说点话吗?”

    “有什么好说的!”玉雨春还是坐在了床边,背对着床上的宋玮。“你来有事?”她觉得不该只为了找她。

    “春,我找了你很久,打听了许多人,才找到你。原本只是想看看你,没想你这么惨!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块破砖头了,不如跟我走吧。顶多还是块破砖头,可说不定我真会拿你当宝石呢!”宋玮话里似真似假,透着几分苦涩的调侃。

    玉雨春还是不屑:“我宁可在这儿当破砖头,也不冒险去当你手里的宝。”

    宋玮笑了声,“这就好,我还真怕你心里惦记我,那样我就走着不安心了。我想再消失几年,去中东,我是学阿拉伯语系的,想完全派上用场。我一直觉得那儿的女人挺可怜,想直接用阿拉伯语去写一部有关阿拉伯世界的女人的书,说不定将来再混个诺贝尔文学奖什么的。”

    “中东?”玉雨春有些蹙眉,“中东那儿可乱!而且,女人在阿拉伯世界可是敏感元素。再说,你虽然学得阿拉伯语,可毕竟不是自己的母语,写作,又是个搞文字游戏的活,你确定可行吗?”

    宋玮往她脸上亲了下,笑道:“我就知道春是我的知己!你说的我都想过,不可行也无所谓,除了你我也无牵无挂的,不行,就当去玩几年,也算游历世界。”

    玉雨春忽然鼻端耸动了一下,有些情绪涌上来,又被她压下去。

    看到了,将脸贴到她脸上。“春……”他声音颤抖了几下,“要是倒回去几年,就是锁也要把你锁在我身边……”

    “……现在,还来说这些干嘛……”

    “是啊,没什么用了!可早说又能怎样?你还不是更加翘起你的下巴,俯视我!当初我们在一起,你对我有过一点真心吗?我不知多想留住你,可一方面,怕你拒绝,一方面也有些觉得你不合适我,总在心里自己和自己打架。可如果你有一点真情对我,我的心不管有多少瓣,都会全部向你投降的。而你,一心扑在怎么钩金龟婿上……”

    玉雨春突然意识到,她过去交的那些男友,包括宋玮,她确实从没敞开过心扉对待他们,也不屑于听听他们心里的声音。或许她当初真的太绝对了?

    宋玮声音变得哀伤起来,“对不起,春,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爱我,我都很难再选择留在你身边!我当初为我自己,也是因为你,才走上这条路,现在,为了这条路我准备完全放弃你了!

    中东那儿危险,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存在危险,离开你的每一天,都可能是种永别。亲爱的,好好待自己!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可能我还不够爱你,做不到为你不顾一切,但你是至此为此,我最爱的女人……”

    宋玮却要走了!可能永远!

    玉雨春为她的执着,为被郝湘东漠视的爱,又一次付出代价。

    薇第二日一上班,章徽便趴她桌前,夹眼作态:“昨晚进行得不错吧?今早我老公一上班,他们领导就打电话说赵副秘长让转达谢意呢。呵呵,是不是很快该吃喜糖了?”

    “章姐!”徐以薇面对她很无奈,“章副主任,该吃喜糖的时候我肯定给你一大包,没吃之前,请您先不别乱想好不好?”

    章徽嘻嘻笑,搂了下徐以薇的肩,点头,“知道知道,暂时先保密!”

    章徽回了自己座,嘴时竟哼起了歌曲,徐以薇听着想笑,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可爱的性子,竟能以人乐为己乐。

    章徽终于出去,岳非已经有些迫不急待,问她:“昨晚出什么事了?吃什么喜糖?你昨晚把我先糊弄回了家,自己干什么去了?”

    徐以薇觉得告诉他也可以,无奈地叹道:“相亲去了……”

    “相亲?”岳非叫起来,“谁?和谁?

    徐以薇乐,基本能明白他的意思,说:“我,和一个男人!章徽介绍的。”

    “哎,你!”岳非横眉立目,“你脑袋没病?有我这样的人天天坐你对面让你相,你还出去相别人?”

    徐以薇咯咯笑,“你有什么可相的!小屁孩,不值一看!我也不是愿意去,章徽非得让去,左说右说,实在推不去。”

    岳非顾不得理论她轻视他小屁孩子,急着又问:“相中了?要买喜糖了?”

    “见一次面就买喜糖,那我是真有病!”徐以薇翻翻眼睛,“章徽非让去,没办法才去了,去了是为说不同意的。”

    “说了?”岳非语气松下来。

    “说了。”

    “不同意?”

    “同意。”

    “什么?”声音又一紧。

    “我说不同意,人家同意了!以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要再提了。”

    岳非呵呵笑。

    不到中午,徐以薇接到郝湘东电话,她略迟疑一下接了,里面不客气道:“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干嘛……”

    “干嘛?你一办公室工作人员,接到上级命令不是马上执行,先问干嘛吗?上来!”郝湘东啪得扣了电话。

    徐以薇气得呲牙,攥了半天电话,还是得去。她只敲了一下门,郝湘东便刷得拉开,怒目盯她一眼,往门旁一立,是等她进的意思。徐以薇进去,他把门关上。

    郝湘东走近她,含着恼意俯视她一会儿,咬着嘴唇走开,一会儿又转回来,带着怒容审视她,一会儿,又走开。

    徐以薇不耐烦,说:“什么事快说,我要下班了……”

    郝湘东一下就把她的后颈握住,恼怒,讥讽,“这么着急干嘛,和赵副秘书长约了一块吃饭?”

    薇不由自主地撮起了嘴,心想,他怎么知道的!郝湘东见她心虚地撮嘴不说话,更攥着脖子拉到他面前,怒目圆睁:“真约好了!”

    徐以薇想一梗脖子扭开头,无奈被他握住,动不了,只气哼哼回道:“你管不着!”

    他眼睛又挤起来,目光咬在她脸上,问:“昨晚几点回的家?”

    徐以薇把眼斜开,不理。

    “那么晚没回家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徐以薇心里也一股股的怒气,不想与他理论,拽他的胳膊,“放开,我得走了!”

    郝湘东却越握越紧,手肚都有些陷进她脖子里,徐以薇开始感到痛苦,脸带恼恨,声音有些变调道:“混蛋,你有本事掐死我!我的事你就管不着!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

    郝湘东意识到自己的暴戾,手上忙一松,徐以薇大口喘了两下,要走,他又一把楼进怀里,疼痛道:“气我是不是?你想把我逼疯吗?”

    徐以薇一阵悲伤上来,狠劲推开他,眼里已上了泪,恨恨地瞪他:“你……本来就是疯子!你自己疯就算了,干嘛一定带上我们……”

    郝湘东眼里翻上一层悲愤。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是故意不想明白嘛!他不是一定要带上她,是无法放弃!他恨,目光变得冷虐,压低了声调,告诉给她:“那你就记住,我,是个疯子,什么事也做的出来!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是疯子你也得守着!”

    徐以薇带着湿迹着眸子里泛上怒意,带着蔑视,也用同一个声调回他:“本来我说要考虑,现在我决定了!我就和他结婚!只是不做你的女人,和什么男人在一起我也愿意!”她徐以薇可不是他占下的茅坑,还是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不去了……一股情绪,在她心里泛滥了下,涌上脸来时,被她压住。

    徐——纯——薇——郝湘东眼里蹦出的几个血腥大字。

    徐以薇却早已扭开脸,没看到了。她转身要走,他又一把拉住,眼光异样抖动,如果她此时回望一下,能看到里面的虚弱和哀求。徐以薇却用足了气力,狂甩他的胳膊上,头也没回,急步往外走,从他的办公室消失。

    东很受刺激。从听到这一消息的那一刻,血就冲到大脑没再下来,更别说静心分析考虑一下这件事。虽然岳非进进出出总在徐以薇身边,他看着也碍眼,可内心里没真瞧得起他。男人的魅力可不只是青春俊朗的外表!这,岳非显然还缺些火候,而且知道,这样的大男孩是不容易一下子扎进徐以薇的心里的。

    可赵铎不同,那是个有地位有涵养的成熟男人,对女人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可,徐以薇真会动心吗?郝湘东默默地坐下来,晃着烈焰肆虐得一塌糊涂的脑袋,渐渐冷静,想,慢慢,,,又见了绿洲。

    不会!那个猪脑袋不会做这样选择的!只要有个安稳的窝,有份疼爱,她就会安心呆在里面,当初有庄文尚时是这样。今天,有他郝湘东她照样走不出去!即使她有不如意,想走,可他的门不敞开,她也心有余力不足……

    郝湘东懊恼地拧眉叹息一声,总用徐以薇的这些性格弱点控制她,也自觉的确可恶!可,他说爱她,她就会因此安心呆在他身边?事实至此证明,不是!似乎只要天下消停,徐以薇都会眼也不眨一下地离开他。只要他放!

    这个女人!郝湘东又痛又爱又无奈。

    凌晨。

    徐以薇似梦非梦地听到房门响,然后确定是房门响,她忙睁开眼睛,爬起身。

    郝湘东见她醒来,淡然地望她一眼,房门镇静地关闭。他坐到床上,盯在她脸上看。徐以薇胸腔里有些气息不调地喘动,带着潮热往上涌。她使劲压住。

    “睡得好吗?”他哑声问了句。

    “你这么晚……”徐以薇不确定是不是他应酬到这个时候,刚散。脱口问出来。

    “不,是这么早!”郝湘东语气带着几分调笑,“我刚从我的床上来,睡不着了,想来看看你。偷偷地看看,接着就走。”

    徐以薇扭开头。

    “是不是,我不来,你永远不会想我来?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也都不会愿意……”

    清冷的早晨透着分清冷的声音投在徐以薇心里,更添凄凉。她把双唇紧咬住,不吭声

    东勾着她的下巴扭过来她的脸,正看到明眸游珠,缓缓而下。他用手指沾了些,放入口中,品。“为谁?为我流的?”

    又两行流下,默默陈述着别样心酸。郝湘东眉心耸动了下,挽着脖颈拥过来,那双泪眼。

    徐以薇还是推开他,微微饮泣着,却神情傲然:“别碰我!不准再碰我!”

    郝湘东眉宇间也挤上一丝痛楚,可语气温和:“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赌气,不考虑你的感受,一句话没有,就几天没来。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少自以为是!快走吧,别耽误我睡觉……”徐以薇被点到要害,心里虚了下,外强中干地下驱逐令。

    郝湘东接着站起来,不是走,而是脱衣服。徐以薇瞪眼看他,愤得心里不行,叫:“不许脱!快走!”

    “宝贝,今后真的不要这样了好吗?恨我,怨我,想我,都说出来,别老不承认,我有时候,也会怀疑的,会很生气,伤心……”

    “我没有!”徐以薇还是不认。

    他臂间一紧,语气也跟着发硬:“死丫头,你想倔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痛痛快快认了,还会觉得有怨发不出?会处处和我作对,不听话,让我生气?我会几天不来,你也伤心,我也睡不好觉!”

    “没有!”徐以薇就是不认。

    郝湘东放开她,横眉盯她,发狠:“认了!必须认了!以后记着,你是有老公的人,不要以为自己还是独身,见了不相干的男人绕着走……”

    徐以薇擂着拳手雨点似地敲到他身上,“那你干什么去了……”

    她打了一会儿,拢紧了,笑,“我能干什么去?除了工作,就是想你呗。一晚上不知想多少遍,实在熬不下去了!昨晚上我就来了,没等着你,一生气又走了……”说着时,帮她脱睡袍。

    徐以薇不让动,用胳膊压住。气冲道:“没陪着你的卫部长?”

    徐以薇咯咯笑出,“章徽非给介绍的!”

    “非给介绍你就非去?”

    “那怎么办,非不去她非不让……”徐以薇咯咯又笑。

    能听到这笑声,可比天籁之音。郝湘东已经心里化成一片,声音空支着硬壳:“她非不让你就非去?”

    “非不让怎么非不去?”

    四只眼睛开始对峙,可里面满含笑意。郝湘东拧一下眉头,想露点厉害,却把更多在温情挤上去,徐以薇抿住嘴巴吃吃颤笑开,娇俏可人。他拥住了她,恨不得揉进心里,无端地,上来一声叹息。

    怎么知道的?”她问。

    “章徽那张嘴能藏住这么大的‘喜事’?现在谁不知道徐以薇给市委副秘书长看上了?”

    “那人其实挺不错……”

    “死丫头,成心气我?不准再见面!”

    徐以薇又吃吃笑。耳鬓厮磨一番,直到脸热心跳,他抚着她的乱发,轻轻顺于她耳后,唤她:“宝贝……”

    “嗯?”徐以薇应了声。

    “以后也少和岳非在一块,我不喜欢。”

    “只是朋友。”徐以薇又笑。感觉今天的郝湘东有几分怪异,所有关键性要求都是柔柔软软地提出,没有以往的颐指气使。

    郝湘东啧嘴,“一个岳非没走,又来个赵铎!小妖精,到处招人眼……”

    “你认识他?”

    她自然在问赵铎,郝湘东嗯了声,没其他话。徐以薇道:“他人真的挺好的……”

    郝湘东狠拽住她的鼻子,徐以薇嗯得挣脱出来,一片娇声:“就好就好!就比你好!”

    “听不听话!”

    “就不听!你怎么治?”

    郝湘东拧着眼睛盯她会儿,猛一下又翻上身去,发狠:“我今天就吃了你,一根骨头也不剩。”

    徐以薇咯咯笑了会儿,回他:“敢?让你有来无回!”

    郝湘东忍不住的笑意满脸弥漫,没下狠嘴,带着无恨溺爱地轻轻她。徐以薇抱住了脖子,埋进去。

    尚无法回避那块递在他嘴边的蛋糕,张开嘴从周丛丛手里咬下一口。

    他咽下蛋糕后,说:“穿上件衣服吧,冷。”

    “不!”周丛丛噘起嘴来要挟他,“你不心疼我我就冻着!”

    她把车停在离庄文尚和周丛丛租住的房屋几十米远的地方,中间有片巨大的空地,视线毫不受阻挡。徐以薇坐在她的车后座上,手拿望远镜,在密封的车里往外观望……

    她坐在车里观察了两天后,发现周丛丛中午一般不回家,庄文尚有时回来,有时不。下午时等徐以薇到达这个地方,周丛丛早就回家了,庄文尚总是慢徐以薇半刻出现。

    徐以薇最先把望远镜对准庄文尚时,握着望远镜的手有些抖。她镜头里的庄文尚便也有些晃动着,大步地迈着走来……他一个人走路时总是步子迈的很大,眼光目视前方,嘴总是习惯着使劲嘬着,像努力地承受什么,也像坚定地承担什么。

第171章 走路

    徐以薇以前常笑他走路的样子,说你不能走的轻松点,像黑社会去打架……

    他就平平肩,收收步子,走几步“文路”。m.www.uu234.net一会儿又变回去。

    庄文尚还是迈着那个步伐,还是带着那个神情,在她镜头里越走越近……只剩下了他的腰部……腰带扣……扣上花花公子的标志……

    薇的眼前完全模糊。

    他又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腰带吗?还是,一直就是她买给他的那一条?

    她来k市时给他买回来一条腰带,他不是很认牌子的人,只看了看,谢谢也没说,他更大的兴趣在送来腰带的人身上。她不满意,说:“很贵噢,花花公子的!花光了我所有积蓄,车票钱都是雨儿出的,以后得你管我饭吃……”

    他还是只望着她,把她的腰环过来,笑道:“想让我当花花公子?”

    她嘻嘻笑,“是薇花的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徐以薇拭去眼里的泪,再把镜头对准那个方向时,镜头里一片空白,她移开镜头目视,楼前已空无一人。庄文尚进楼里了!她知道那是个三楼。可她很无奈,她现在知道车并不是一个很有保障的利用工具,不能升降!

    可不久,庄文尚和那小妖精竟又从楼里出来了!徐以薇眼睛立码瞪得溜圆。

    小妖精笑得很甜媚,媚眼一个一个地往庄文尚那儿抛。两人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小妖精在庄文尚的后面一纵身,跳到他背上……

    真是个小妖精呢!徐以薇咬了咬牙。

    庄文尚竟就那样背着她走了!楼群挡住了他们的身影,徐以薇的望远镜也无计可施,徐以薇气鼓鼓地靠到椅背上。

    徐以薇第二天又停在这儿,拿着望远镜观望三楼的窗户时,车上一颠,似上来一个人,她慌一扭头,郝湘东已经坐在她身边。她呆愣愣地看着他,既不知道他怎么找来,更不知道他找来后会是什么后果。

    东眉眼里夹着点似是而非的笑,琢磨疑难杂症样地盯她了一会儿,问:“徐以薇,你走火入魔了?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

    “少管我!”徐以薇又回到徐以薇的身体里,拿起望远镜,继续看。既然已经被郝湘东发现了,徐以薇也就决定破釜沉舟,心放肚子里,随便他。

    刚才那个窗户里她看到有人影晃动,急着想用望远镜看清楚些时,想不到郝湘东上来。现在,那个窗口也像遥相互应郝湘东一样,在她镜头里刷一下拉上窗帘。

    该死的郝湘东!徐以薇颓丧地暗骂一声,靠回车座。

    郝湘东把前面副座上的包给她拿过来,又拨下方向盘上的车钥匙,先教导她:“在外面长时间停车,人又在车里,包也在车里,一定要落锁。像刚才一样,要有个坏人瞅上了,也突然上来怎么办?”

    “你不就是个坏人嘛!”徐以薇嘟囔。

    郝湘东继续说:“车钥匙以后不能随便插在上面,不开了就拿下来,放上面不安全。”

    徐以薇不吱声,他又问:“车你买的?还是岳非的?”她不答。他说:“岳非的给他,我给你买一辆。……怎么不说话?”他伸手掰着她的脑袋过来。

    她赌着气,气他阴魂不散,她最不想他出现时他总会最及时地出现!她气势汹汹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庄文尚告诉我的。”

    徐以薇明显惊了下,很快便意识到不可能。气道:“胡说!你跟踪我是不是?你……太可恶!”

    “比你差远了,你这叫窥视!你就那么好奇?不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家吗?你是不知道上床后该做什么,要学习学习吗……”

    徐以薇张牙舞爪地上来,郝湘东握住了反拥在怀里,又吹进她耳朵里一句话:“要不要我现在就教教你……”

    徐以薇挣,他说:“答应我以后不再来了!难道你是还不死心?”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管不着。”

    “你是我外房我不管谁管?你偷看别的男人我更得管!怎么管不着……”

    “我不是!我住我自己的房子,吃我自己饭,开我自己的车,穿我自己的衣服,和你一点关系没有。”

    郝湘东哼地笑一声,“带你看点东西去,看看我能不能管得着。”

    他放开她,下车后迅速移到驾驶座上,开车离开。

    东带徐以薇又到了她以前的住处,他还是用那把钥匙打开门,里面还是她搬走后的样子。她看了看,觉得买主也许还没来收房子。

    他问她:“这房子的真正买主知道是谁吗?”

    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中有些恍然明白,“你?”

    他笑了下,“不是!是徐以薇。这栋房子的房产证上,名字是徐以薇!”

    “是你买下的?那买房的人是你找的?”

    他点头,带着笑在她脸上看他变魔术后的效果,问:“怎么样?知道你是谁了吧?你住着我的房子,开着我的车,吃着我的饭,睡着我的床……是我郝湘东的女人。你不做老婆那就得做外房,没别的选择!以后就得听我的话,让我管……”

    徐以薇游移着眼光看他,有些心惊的感觉。“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很多!所有!每件……”郝湘东没在意,边说着边往她嘴上压。

    徐以薇后移了下脸,又问:“那庄文尚的事你知道吗?”

    郝湘东略一怔,停止侵占。故意问了句:“哪些事。”

    “他和那小妖精的事。”

    “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不太清楚。”

    “你们是好朋友,平时不是无话不谈吗?为什么不知道?”

    郝湘东有些不悦,提高了声贝:“能谈的才谈,不能谈的就只能自己知道,朋友间也不能什么话也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

    “总之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深不可测,你说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无论什么总之!总之我只会爱你,不会害你!”

    “自私鬼,你现在不是爱我是害我!”

    郝湘东一下语气轻柔,可神情郑重得像发一份誓言:“如果真有哪天我害了你,我会拿我自己的命换给你……”

    徐以薇听着心中酸疼了一下,环住腰,俯到他胸前。

    东现在每中午都说“回来”,让徐以薇叫了饭等他。晚饭时也是如此。他有时会来,很多时候是徐以薇等到午后,或者夜色上来了,郝湘东的电话又过来,说“回不来了”,让她别等,自己吃。

    几天下来,徐以薇气恼地发现郝湘东不是突然“回不来”,而是早就知道“回不来”。他就是故意阻止她利用他不在的时间去庄文尚那儿。

    这个该死的郝湘东真是太无耻!他总是用这些卑劣的言词和手段不计后果的诱骗她挟迫她按他的意愿行事。还恬不知耻,问到他时,永远振振有辞。咦——

    徐以薇又发出一声气极而无奈的声音。

    不过,郝湘东周旋在外的时间到底多些,不是常能顾到她。现在她也能体会为什么说所谓成功人士身后总站着位默默无闻的女人!因为那女人常常是独守空房,没人可说话,可不得“默默无闻”!

    像她徐以薇这样,郝湘东全个心都在她身上的女人况且不能尽情享用一个男人的时间,像玉雨春那样的“身后女人”就更其苦难言了!

    所以,徐以薇总能找到不受郝湘东牵制的时间。

    周日,她又去了庄文尚家附近。却刚停住车,岳非打来电话,想见她。

    徐以薇不是很容易找到的这一天空闲,有些又将错失。她拿着电话好不舍得答应。岳非已经非常不高兴:“什么重要的事?比最后见我一次都重要?不想见就算了,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徐以薇忙致歉:“岳少爷,您稍等,我马上派司机去接您。您在哪……”

    在约好的地点接到岳非,岳非面无表情地让她下来,他开。徐以薇急忙让贤。

    岳非有些沉默。徐以薇看他的脸,那脸上凝重的色彩有些比得上她这一年里的沧桑,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模样。她笑了笑,问:“要走了?”

    岳非没应答,问她:“有什么歌?”

    她一想,“想听什么?”

    “求佛,有吗?”

    徐以薇一时没想过来这首求佛是首什么歌,说:“不会,点别的吧。”

    岳非看看她,有些意思。“有什么听什么,随便放首吧。

    开嗓子唱:“女孩女孩,你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我愿做你的小乖乖

    你让我上东,我不向西

    你让我上天,我去开飞机

    开飞机——”

    岳非哈哈乐出来,脸上的阴郁消失。可又问:“干嘛不唱那首‘有个女孩’?”

    “忘了。”徐以薇回答。

    岳非唱: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摸样

    为了你染上了疯狂

    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

    为了你换了心肠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岳非唱完,车里静?几分钟。徐以薇问:“不回来了?”

    “放寒假时回来。”

    “也快,两三个月就到了。”

    徐以薇说完听到包里的电话响,她拿出来看了下,岳非伸手从她手里抢走电话,看也没看上面,给关了。

    “哎——”

    徐以薇还没表达出情绪,岳非打断她:“我明天就走了,这一天你就不能只陪陪我?”

    徐以薇裂嘴笑笑:“说的像你要走哪去似的,不就两三个月嘛。”

    “对你来说,我就走个两三年也不过一两天而已。”

    “对你来说,更是那样!你就是这辆新买的汽车,刚刚上路,会不断有好风景从车窗外掠过。前面的风景压过后面的风景,一波接着一波,只要你走着,永远不会结束。”

    “你是说我很快会把这儿的风景忘记?好,检验一下,如果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能让我忘了,我会不会有机会?”

    徐以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含糊道:“两三个月的时间其实也很长,谁能肯定未来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不过,你放心。”她含着笑看向岳非,“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姐姐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永远支持你鼓励你。我认下你这个弟弟了……”

    车刷地停了,岳非眼光愠恼地投过去:“当我三岁小孩?”

    “哪……”

    “以为你多成熟?”

    “不是……”

    “白痴!”

    又一个男人把白痴的“桂冠”加冤在她的头上,徐以薇恼意上涌。后面一片鸣笛声,半条街都晃起汽车的闪烁灯。徐以薇先劝:“先走先走!一会儿警察该来敬礼了……”

    岳非开车走了段,在一处路边草坪处停下。徐以薇看看他,还恼的样子。哼!她鼻子里发出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挨骂的人还忍着呢,你还拽上了!

    岳非眼珠子动了动,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不和你一般见识。谁让我妈不争气,把我生的比你小点呢。”

    徐以薇咯咯笑出来。

    岳非又啧嘴不满,感觉将要面临的短暂分离,对她真是毫无影响。他说:“薇儿,我看你别在那儿上班了。”

    “那去哪,你能帮我找工作?”

    岳非不含糊,认真问:“真的吗?那我就试试了?找到你可得走?”

    “到哪都一样,不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嘛。”徐以薇叹了声。现在让她最头疼的是刘局,刘局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勤奋!她有些不敢和郝湘东说这事,其实也是不想说。

    岳非看她脸上神色,问:“那个刘局还是搔扰你?”

    “嗯。”徐以薇烦闷地嘟起嘴,“上次让你冒充广东佬,是想让他知道我身边也有男人保护,不要随便打我主意。看来没管上用,他倒以为我家里开夜场的,什么男人也接待了……真不该让你说广东话,广东那边太开放,容易让人有联想。应该说(陕)散西话,说额是徐以薇地老公……”

    岳非乐,乐后说:“应该直接说岳非是徐以薇的老公,更会管用。”

    徐以薇也咯咯笑。岳非挤着眼睛,闪她。她抖擞身上道:“你不做女人真可惜!”

    “你家里接待什么男人?”岳非闪出这句话。

    徐以薇白眼看他。

    “郝湘东那样的……”

    徐以薇白眼都不屑给了,收回来。

    “薇儿,别跟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管你已经走到了哪,赶快抽身回来。”岳非脸上几乎叫虔诚。

    徐以薇看看他,有些想笑,“你怎么动不动就讲佛论道?再这样下去你就直接参了。”

    “我早就参了!生活的智慧也需要慧根,年龄不是决定一个人有多少生活慧根的关键。从这方面来讲,你很低能。”

    薇一恼,翻下嘴唇,作罢,又问:“你干嘛老认为我和他……”

    “想听?”

    “不说也无所谓,听不听都是废话。”徐以薇神情满不在乎。

    岳非还是说:“记得我给你念的那几句俗语吗?里面的意思都有了,今天再通俗地给你说一遍。说我吧,如果我搂着个女同学在其他同学面前大声介绍,这是我老婆!两种可能,真是我老婆!再就是绝对不会是我老婆,现在今后都没有可能,是像哥们一样的关系,所以才敢这样随意说话。可以肯定的是我和这位女同学绝对没有暧昧关系!

    所以,第一,你怕我说你和郝湘东有关系,恰恰说明,你们之间不是清清爽爽。薇儿同学,我分析的第一还在理吧?

    第二,明明同学,还是很密切的同学关系,那天在医院你们都展示给我们了!可更之前,赦湘东去找资料你们却在我面前表现的很生疏,你连去开门都不想去。说明了什么?太明显了!这就叫心虚!就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做的再缜密,也会因为心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从而让人识到破绽。薇儿同学,这第二听起来怎么样?

    第三,第四……还可以说出很多条来,还有必要说吗?我已经说着心痛了,你还想听?”

    徐以薇沉默。

    “薇儿,郝湘东什么也不会给你!别相信这种男人说的那些爱啊,痛啊,什么不得已,会为你怎么样的话。都是骗人的,甚至有些是骗他们自己!他很快就提为副局长了,马上要公示。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然后会是局长,市长……

    前途被广泛看好。他天生就是仕途上混的人!他可能对女人来说很有魅力,可那魅力不是来娱悦女人的,是迷惑女人为他牺牲,满足他自己的需要。他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需要!他让雨儿做他的好妻子,在外面表现的多么夫妻恩爱。他让你做她的心灵抚慰剂,可永远不会给你一点光芒。

    你和雨儿都会很可怜,做他们这样人的女人会很可怜!妻子永远是摆设,可毕竟有名分,不要小看名分,他是一个女人的尊严,是关键时候可以活下去的支柱。可外面的女人,一旦失去了她们自以为是的那点爱情或者幻觉,有可能会全线崩溃……”

    儿,除非你只是和他逢场作戏,否则离开他!我喜欢你我承认,可我不会强迫你也喜欢我,你可以不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将来生活的开心幸福……郝湘东他不会给你,他只会让你痛苦。”

    徐以薇没有再说话,岳非也沉默。他们一直在车上坐着,直坐了很久。

    徐以薇回家时,郝湘东已经在了。她注意到了他正准备发火的脸,可没理,径直趴到床上去,没再动。

    郝湘东的火气咽下去,坐过去,抚摸她的背,问:“怎么了?”

    “累了。”

    “去哪了?一天也不开机。开着车出去的,技术又不是多好,我都担心坏了。”

    她都告诉他:“岳非明天要走,陪他出去玩了。他关的机,后来我忘开了。”

    他侧身躺下去,拥住她,说:“他走让你这么伤心?很舍不得?”

    徐以薇侧过脸来看向他,目光游移,“我怕你。”

    “怕什么?”

    “就是怕。”

    郝湘东笑了下,“怕什么呀!动不动又骂又打,又给脸色看,我完全就是你的出气筒。目前来说,天底下还只有徐以薇敢对我这样!”

    “东,”她柔声叫他,“你说,爱一个人会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吗?”

    徐以薇被他拉起来,他俯下脸,两嘴嘬住。他屁股走出好远了,嘴巴这才跟过去,匆忙一块离去。

    郝湘东先时打出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从徐以薇这儿走开再到他要去的地方,预计赶在六点半之前到。可是,粘联住了。

    他到了预定的酒店房间,匆忙推门进去,里面桌上的多数人都站起来,用各种言语和他打招呼。刘局指着手表说:“郝局,你这可不行,都七点了,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和局长都特意来为你贺的,你怎么晾到我们现在才来?让什么人给绊住了?哈哈哈!”

    郝湘东合什四下陪礼,脸上诚恳,“对不起对不起……刘局您可不能和部下开这种玩笑,我脸皮薄……”

    在坐的基本是局里的领导班子成员。郝湘东入了位后没马上坐,又分别向郑局和几位副局以及两三位部室长致歉。他说:“真是让人给绊住了!突发事件,实在没办法,忙得我一头汗。到后来虚惊一场,啥事没有。”

    大家都被他引得好奇,看着等他说什么事。郝湘东坐下来,似乎以为这么解释一下就行了,一口气喝光杯中的水后,再抬起头看大家时,觉得还在等着听。乐道:“是我媳妇!”

    大家都笑。郑局长关心:“小玉怎么了?”

    “呵呵,不说也罢。肚子疼!疼得叫天抹泪的,我妈更能嘘,说这样子是不是肠绞痛啊,去年贝贝得了那次看着就这样……正忙着要送医院呢,阿姨送来碗红糖水让先喝了暖暖肚子,结果人家喝完了,捂着肚子就进卫生间了……呵呵,一会儿出来,说没事了,我觉得这么快怎么就没事了!跟上楼看,人家正找那个呢……呵呵。”

    “哪个?”许主任问了句。

    郝湘东盯了许主任一眼,拐着腔调说:“卫生巾哪。”

    “还以为是避孕套呢……”刘局哈哈大笑。

    全场暴笑。

    传出去!小玉知道我在酒桌上抖擞她这事,肯定得掐死我!”

    大家对这个话题看来较有兴趣,郑局说:“还避孕?可以考虑希望工程了!”

    “早考虑着呢。我妈从‘九五’那会就列上日程了。我一直没给他娶回儿媳妇来,一直就推到了‘十一五’。现在盼疯了!啧,可急不来,上次小玉不是流了一次产嘛,伤了下,叫宫寒?一直养呢,还没养过来……不对呀,今天改开家庭生活会了?”郝湘东像忽然醒悟。

第172章 开始

    “好,开始!”郑局开口,“今天咱一是为祝贺王局升调部里担任最要职务,同时兼送行。www.uu234.net二呢,先给湘东小贺一下,到时咱再认真摆一场。还有第三,到咱们局实习的岳非,小伙子不错,暂时要离开我们回学校了,我让许主任也一块叫了来,也给送一送!”

    郝湘东急忙说:“不不!局长,您这么说我可坐不住!没影的事,不好说。给王局贺,送岳非才是重要的,我那事不值提!说到岳非了,”岳非就坐在他旁边,郝湘东把胳膊亲热地搭他肩上又说,“刚才一直忙着给领导们汇报了,还没顾上和我兄弟搭腔呢。等一会我们兄弟俩敬各位领导、大哥一杯,这段时间,都很照顾他……”

    刘局接过话去:“看着岳非我倒想到个人!咱们局里的金童玉女,看着就爽眼。咱们也请过来?和咱们郝局是同学……又和岳非是一个办公室的人……”

    “这个……”郑局不知合不合适,有些看郝湘东。

    郝湘东笑道:“局长,小徐和我们家小玉都什么关系大家知道啊,要让她来了,那,我今晚可就不敢说话了。等于放个传话筒在一边啊……”

    大家都笑,局长也点头,“对,不叫。都大老爷们,叫个小姑娘来,人家也放不开。”

    郝湘东今晚确实心里痛快,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时,两相得意加一块,让他比平时放开了酒量。虽然他极力不同意自己是今晚酒宴主题之一,但仍然挡不住事实攻击。一场下来,除了他敬别人的,在座的也都重点敬他,略客气几句,也都痛快地喝了。便再站起来端酒时有些眼前微晃。

    刘局喜欢跳舞,除了爱好,还是因为爱好。一是爱好跳舞,二是好爱跳舞时能很近的公开搂着那些娇艳的小女子!这边还没结束他就已经提着一会儿去歌舞厅,说一定要陪王局和未来郝局尽兴到底。

    舞厅里,王局却已经被酒精攻下山头,瘫坐在椅子里任谁叫也不吭声,不动。第一局长带着未来郝局和现任许主任他们陪衬着刘局跳舞。

    岳非一晚上都不冷不热地陪着,话不多,大家又坐下时,他唱歌去了。郝湘东听着是什么求了五千年之类的词。岳非下来时,郝湘东笑道:“唱得什么歌?听着挺不错。唱得也错!”

    “求佛。”岳非简单一说。

    郝湘东笑了下,说:“今晚你哥喝得有点多了,别笑话。”

    “只要脸皮够厚,没什么可笑的。”

    郝湘东不禁清醒一下眼睛往岳非那看,又笑一声,“有点听着……对哥有啥意见?”

    “没啥意见,就是听着你酒桌上说的那些话有些反胃。”

    郝湘东有些发讪,轻笑一声,“酒桌上哪有什么正话。”

    许主任坐过来,笑道:“岳非唱歌不错!郝局不去亮一下?”

    郝湘东因为酒意加岳非的缘故,很干脆地起来,往台前去。他上去后说:“献给我们在坐的几位领导!献个丑。”他没去拿麦克风唱歌,坐到钢琴旁,试了几个音后,弹出一首曲子来。流畅不俗,下面热烈鼓掌。

    许主任早就端着一杯啤酒琴旁候着了,郝湘东注意到,弹完琴后赶紧站起来接到手,说声谢谢一饮而尽。刚要往下走,一位妖冶女子端着杯子过来,说弹得很好,也祝他一杯。许主任他们带头鼓掌鼓励郝湘东。

    郝湘东有些进退两难,不好这样下去,又不愿再喝那酒——一那是杯很烈的威士忌鸡尾酒,他怕一杯下去……

    女子见他犹豫,更偎上来让他喝。郝湘东便接过杯子,两口喝干,又轻挽着那女人下台,把她送到桌旁,再说一声谢谢,也回座。

    郝湘东坐下后,眼角挑了岳非一眼,岳非也挑着眼睛他看呢。郝湘东笑一下,“看哥刚才出丑,高兴?”

    岳非没说什么,眼睛移开。他刚才其实在想:郝湘东确实气势夺人,气派不俗,也算难得见的人物。

    玉雨春也“醒”了,睁开眼睛见他起床,体贴道:“再睡会儿吧?昨晚你喝多了,回来的太晚……”

    他用睡衣裹起下身,离开床,去衣橱里找干净衣服。玉雨春注意了下他那个裹衣的动作,心里又发出些哀叹:他是已经不把自己当作她的男人了!

    玉雨春还是下床帮他找衣服,整套的干净内衣外裤都递向他。郝湘东面无表情地接到手,往卧室外走,似要去书房或者卫生间。玉雨春一下搂住他的腰,贴于背上,温柔地唤:“老公……”

    郝湘东拽开她的胳膊,没有因为一夜春光而温存几分,反而被她明显索取昨晚回报的举动,激上心里一些恼来:这个可恶的女人!总是时时窥视着他所有的薄弱环节,而后趁机下手,把些被动强迫的感觉压给他,还要让他承担后果。这是他最讨厌在女人那儿得到的东西!玉雨春却总是一犯再犯。

    霸道的男人!当他把同样的感觉强压给徐以薇时,却不允许她有反感。

    玉雨春的胳膊被一只手生硬无情地拽开,不禁怨痛:“你就是上错了床也最少该说声对不起吧!”

    郝湘东听也不听,头也不回地出去。

    郝湘东到单位略呆了会儿,去了徐以薇那儿,倒到床上睡觉。徐以薇回来,趴到床边看了他会儿,觉得是真的睡着了,床上坐了片刻,在他身边躺下,也闭上眼。

    郝湘东睡醒后,睁开眼又见个女人的后脑勺,眼里略一惊愣。以为又回到玉雨春的床上,旋即看清是徐以薇,往上贴了贴身,一只胳膊环过去。徐以薇躺的太久,有些睡过去了,被他一搂又醒过来,翻过身,眯瞪着眼看他。

    “怎么回来不叫我。”

    “叫干嘛,想睡就睡呗。”

    “你吃饭了?”

    徐以薇摇头。

    郝湘东笑了声,“起来吃饭吧。”

    “从外面要吗?你吃什么?”

    “你要你的,给我煮点面条吧,清水面就行。我嘴里没滋味,不想吃别的。”

    “那就一块吃面吧。”徐以薇起来,进厨房。

    面条很快煮好,端碗上桌,两人坐下来吃。桌下两双脚碰到一起时,徐以薇便撂下自己的拖鞋,把两脚覆到郝湘东的大脚上。郝湘东抬眼看她,徐以薇稍过片刻才注意到,咽下一口面去,问:“怎么了?煮得不好吃?”

    徐以薇根本没在意她把脚放郝湘东脚上传递的是什么信息,她是很自然地做了。郝湘东却是第一次感受到饭桌下徐以薇的小动作,心里很痒了下。

    他笑笑,“没事。好吃。”

    徐以薇又低头吃,却一会儿听着又叫:“宝贝……”徐以薇又抬起头。

    徐以薇挤眼带笑,含着刚进嘴的面条,含糊地说:“疯子!吃着呢。”

    “正好少费我些力气,把你嘴里的给我……”

    郝湘东看着面前这张笑靥如花的脸,很满足,感觉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属于他的了!

    薇还是经常趁郝湘东不留意时,偷偷进行她的“采风”行动。庄文尚还是那么大踏步地走过她的镜头,然后进楼,消失。然后,有时和那小妖精再出来,有些像散步,又有些像出去吃饭。小妖精的身体从来没断过与庄文尚的联系,上过背,挽过臂,也牵过手。徐以薇发现做这些动作时总是小妖精主动,庄文尚也不拒绝这些形式的亲昵。

    徐以薇现在觉得庄文尚是喜欢这种小鸟依人,处处缠绕他,依傍他的感觉。男人嘛,总想让女人觉得自己是她的山,仰视着,敬畏着,侍侯着。都要到位,无论是饭桌还是床上!

    徐以薇也许在床上让庄文尚尚能满足,但其他……

    她不会做饭,早饭一般是他做,还要他几次叫着,差点就是抱着离开床去吃。其他时候的饭,有时混吃混喝,多数是混郝湘东的。没处可混时他们自己买点,或简单做点,吃的比较了草。他们没有郝湘东有钱,做不到餐餐可以叫外卖,下饭店。可庄文尚从来不发牢骚,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常在她面前梦幻一下:薇儿,等额发了大财,给你请俩仨佣人,顿顿伺候着你吃好吃的。

    徐以薇那时候就知道是梦幻,庄文尚那懒懒散散,又大手大脚的样,发了财才怪!可她从来不介意,听了都很开心地乐。像她的父母那样,相濡以沫的平淡生活,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富贵的日子当然也不坏。有了庄文尚的爱,她怎样都行。

    以前她只觉得那些三餐里的生活有庄文尚对她的娇惯,现在想来,他应该也很无奈吧?小妖精应该很会做饭,做家务,做贤惠,做她徐以薇没费心思去做的很多事。

    以前和庄文尚在外走时,从不用她去想要不要挽他或者让他牵着手,他总是先牵了她的手,或者挽住她的腰。她习惯着在他怀里被宠着,从没想过要谁缠着缠的问题。

    或许,庄文尚早就不满意她这样一幅娇-小姐作派吧?觉得她不是个实惠的老婆?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小妖精,放弃了她……

    当挽着胳膊的庄文尚和周丛丛又一次从徐以薇的镜头里完全消失时,她忘了意识是他们主动消失,还是她镜头后面的一双泪眼所阻。泪眼里流淌下几行泪来后,镜头里又有了物体,但庄文尚和小妖精,确实消失了。

    次,徐以薇发现庄文尚进去后又一个人出来,不走远,就站在楼底下抽烟。整个身体与脸的正面都冲她这边。徐以薇便放下望远镜,只是这么看着他。

    庄文尚以前不抽烟的,现在看来抽得还很凶。站在那一个来小时的时间,一支接着一支。一个人站在那儿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抽烟。

    他为什么不在家里抽?小妖精不喜欢闻烟味?

    徐以薇忽然想到,莫不是小妖精怀孕了?他们已经结婚了?有可能!没人告诉她不足为奇。

    刚有些冷峭的天气,竟飘落下些薇花来,稀稀落落,懒懒散散。似乎没准备现在下来,只是天上司薇的丫头睡美了,梦里娇舒了一下玉臂,薇床上散下几片,飘落人间。

    徐以薇是看到有东西软绵绵地落在她的挡风玻璃上,才抬头看天,然后知道下薇了。她再看向庄文尚时,庄文尚的目光也投向天空,然后伸出一只胳膊,接了几片薇花入手,轻轻捂到脸上。这举动让徐以薇一下坐直了身体,双目瞠圆。她看他又伸出手去时,忙拿了望远镜对准他看。

    庄文尚脸上神思迷离,接到薇花又捂向脸后,很久不松开。徐以薇清楚地看到,他小手指处,有泪珠一样的东西滑下脸颊。

    是泪?是水?

    不管是什么,徐以薇都有些无法承受。那脸上凝重痛楚的表情是真实的!庄文尚为什么痛苦?

    为什么?他过得不好吗?那小妖精不能让他满意?可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很甜蜜?为什么他选择了小妖精,不就是因为那小妖精比她徐以薇更让他幸福吗……

    徐以薇怨恨过庄文尚,可那些怨恨从来不是仇恨的感觉。他现在还是像她的亲人,给她亲人一样的感觉。他背叛了她,可她不诅咒他的生活,还是愿意他过得好。

    徐以薇完全呆在车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郝湘东又一次突然坐进车里来时,她望着他,瞬间的感觉,是他像个无处不在的魔鬼,无所不知。

    他看看她,没说话,抓起放在操控台上的钥匙,插进锁孔,开车。

    徐以薇默默地望了窗外一会儿,伸出手把音响打开,飘出一首歌来。郝湘东眉结又收紧了些,问:“什么歌?”

    “求佛。”

    徐以薇话音一落,郝湘东把光碟取出来,放下车窗,扔出去。

    “干嘛你!”徐以薇吼叫。

    郝湘东也吼,“是你喜欢的还是岳非喜欢的?”

    徐以薇没再出声,头又扭向窗外。郝湘东沉默一会儿,沉默中暴发~~~~

    戛然而止,颤动了几下。徐以薇还没回过神来,被他握住了脸,咬牙切齿:“徐以薇,你到底有几条心?”

    徐以薇望着他不说话。他又说:“那把钥匙在哪?”

    徐以薇知道他在问车钥匙,指指被他扔到后座的包。

    “一块带着?”

    她点点头。

    郝湘东丢开她的脸,发狠:“回去我就把钥匙全给扔了!这辆车你不许再开着出来!”

    不会了!徐以薇心里幽幽地冒出一句话。她不想再去了!她没去找到明白,没把心看亮了,却看得自己更乱了。她,想结束。无论庄文尚的生活怎样,心里想什么,如今都与她没关系了,再不可能有关系!

    这个可恶的人已经帮她决定了这一切!即使有一天她的生活里不再有他,怕是她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看向郝湘东,带着幽怨,疼痛,和许多与爱相似的颜色。

    郝湘东在这份眼神里有些错节,脸上愠恼尽逝,怜惜上来,圈着脖颈拥过来。

    “他那么让你忘不下……”

    她感觉他的呼吸声都带着疼痛,心里也猛缩着痛了下。闭上了眼睛,脸贴紧了他的颈弯。

    最忘不了的是那种生活!徐以薇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想要一份平凡的幸福。而此刻这个拥着她,发誓她一辈子得属于他的男人,不会给她那份简单的幸福。早在岳非告诉她之前,她便知道!

    原以为像玉雨春那样要求太多不易得,却为何如她一样要求简单也一样难?

    “你会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

    “我想你牵着我的手出来散步,我想你带我出去吃饭,我想你陪我到处玩……”

    “可以。”

    徐以薇眼前晃着玉雨春的脸,声音里泛着层悲凉:“你虚伪!你明知道我要不起,才偏要给!”

    郝湘东久久不再吭声,想到了玉雨春那番有关房子孩子的话。可还是肯定地告诉她:“给我时间,会处理好!”

    她轻轻叹了下,晕在耳边一团,暖洋洋地感觉。他放开她,看,那脸上噘嘴瞪眼地瞅他,已经不再是那份迷离的神色。

    他眸中也溢上两团和煦。他听出来了,那叹息里,是一种撤退,是徐以薇在向一直不愿走近郝湘东的倔强,撤退。

    薇在一个清晨,收到一个意外电话,接起来,对方先轻声笑了下,柔和沉稳的声音传来:“我是赵铎。”

    徐以薇有些愣,没应声。

    他又笑声,“忘了?”

    倒是没忘,只是,没想到赵铎又忽然打来电话,而且这么早。她说:“噢,赵副秘书长?这么早……”她说完觉得有些失礼,似乎对这个扰了她清梦的电话不满意一般。

    他呵呵笑两声,“早吗?七点!等了一个小时才打的……”

    对方的话停了,徐以薇也宁静。

    他又笑笑,说:“我去贵州呆了两个月时间,昨天下午刚回来……”他在解释这么久没有声息的原因。

    不过徐以薇觉得很没必要,第一次见面时她已经基本明确地拒绝了他。她简单应了声:“噢。”

    赵铎那边暗自苦笑,也觉得这解释对她来说可能是没必要。可他不想让她以为,他轻易就“遗忘”了她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一次次拿起电话,又一次次作罢,又想打给她,又怕引得她厌烦。在外面的时候,那一阵阵泛上来的思念,可以用各种理由和事务压下去,但回家了,似乎仍然见不到“亲人”便有些无法与自己交待一般。

    他很想见见她。“中午,请你吃饭行吗?”

    徐以薇能斩钉截铁拒绝人的情况不多,她犹疑着,有些觉得对他编谎话、找借口是种罪过似的,最后没用任何托辞地说:“我不想!”

    赵铎很失落,可心底却又泛上些暖意。哎,为什么不用华丽的借口拒绝他呢,让他对她有一点失望也好!这样简单而直接的一句话,听到心里反而更说不出的想去疼。多真诚自然的一个女人!

    “好,”他不勉强她,“以后再说。”

    不过,他们很快见面了。

    也许赵铎的主要因素,也许是市高官张振忽然心血来潮,也许早就计划中的事。当天下午,办公室接到紧急通知,市高官要来国库视察。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更加干净整洁的卫生,更加齐整干练的人马,摆了鲜花与水果的接待室……只等着书记驾临,视察任何一个角落。

    记一行被请进接待室,坐定。郑局刘局郝湘东等,局党委成员全部列席。趁着他们寒喧、客套、打趣时,徐以薇与章徽进来倒水。徐以薇发现张书记一行三人中,有一个是赵铎。她与赵铎的眼光碰了下后,匆忙闪开,然后,一一杯中倒水,再没往他那儿看。

    可郝湘东在徐以薇一进门后就没有放弃赵铎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地跟着徐以薇倒完水,出去……促不及防,被关闭上的门似乎微有撞伤,眼神一收,藏进眼帘。

    郝湘东眉头跟着紧了下,也收回目光。

    刘局也注意到赵铎对徐以薇的反应,唇边攒上丝不知名的笑纹,意味深长。

    接待室的门关闭许久后,被打开。离着不远处是办公室,一直在里面听着动静的章徽听到门响,快步走出,看情况,徐以薇也跟于后面。

    出来的是赵铎。也许他是想去卫生间?章徽眼睛望着他笑一下,想客套一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她虽然算是给赵铎当了一回媒人,与赵铎却并不熟悉,知道是这人而已。

    赵铎更不认识章徽,但从刚才郑局的一声吩咐里他听到她的名字,便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红媒”。此时,他对面前的章徽温和地笑笑,点个头。

    此时此地,不是说客套话的地方,免了;

    此时此人面前,不必伪装!

    他把目光掠过章徽,尽情地投向更后面的徐以薇。

    此时的徐以薇在赵铎眼里又有不同。第一次见时,有惊心的感觉,第二次见到,有些激动。而此刻,她在他眼里普通平凡了许多,却越发柔软地摊在心里,成了他的一部分一般,直想去触摸一下——离了他许久的,自己最亲近的那部分!

    赵铎生平第一次这样渴望去接近一个女人。真想去触摸一下!握下手也好!碰个眼神也好!只是,那张脸始终只侧向他一边……

    章徽处于中间,有些局促,不知要不要走开。如果不走,碍事,显而易见。如果走开,这儿,留他们两人,是地方?

    当然,除去章徽,接待室里还有一个。几分钟的时间,郝湘东已经里面坐不住,也出来。

    一响,赵铎从徐以薇处收回目光,向卫生间走去。章徽竟劫后余生似的,重重地吁出口气来。

    郝湘东出来后,眼光直接投向章徽,对其后的徐以薇视而不见。说:“去我办公室把我公文包里的一份文稿送云海宾馆给许主任,让他再给淄安的王副局长。回来的匆忙,忘留下了……”

第173章 通知

    郝湘东是被电话通知回来的,当时他正与许主任在宾馆参加一个会议。www.uu234.net他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他办公室的电子门牌递向章徽,又划一眼徐以薇,自然周到道:“让小徐去吧,张书记在这儿,许主任不在家,你别走开。”

    这样跑腿的事情,自然徐以薇去比章徽更应该。而且,章徽还有郝湘东所说的离不开的“重要性”。

    “好!”章徽痛快地点头,把门牌又递向徐以薇,“那小徐你去。”

    郝湘东没再管她们如何分派,已经转身走开,既不是回接待室,也不是走向卫生间,看来他另有事情。

    徐以薇开了郝湘东的办公室,刚进去,要关门,门被一手支住,郝湘东闪进来,身后关门。郝湘东也不过是走廊里曲折了一下,最后也是通过楼梯,紧随徐以薇之后,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圈住了徐以薇又贴进怀里,徐以薇不禁一笑,轻声道:“公文包在哪?”

    “……快点拿出来!”徐以薇想快点离开他的办公室,感觉这儿危险丛生。

    他笑了下,“白痴,没需要你送的东西!一会儿回家就行,不用再回来……”

    徐以薇明白过来,推开他又靠上来的脸,嗔怪:“别人都忙着,我却偷偷回家……”

    “不是让你送东西去了嘛,也是工作!”

    “无赖!”

    郝湘东冷了脸又讥诮:“一会儿赵副秘书长就和张书记一块走了,你留下也见不着了。”

    徐以薇回过去:“无所谓,也不在这一时,平时有得是机会……”

    郝湘东一手移到她后颈上,脸露狰狞,发力。徐以薇打到他肩上,叫疼,他忙松了手,往怀里又束紧些问:“刚才他出来说什么了?”

    “什么没说。”

    “眼睛也没说吗?”

    徐以薇抿嘴唇笑,摇头,“我没看,不知道。”

    “这还差不多!”他唇角也挑起笑意,亲了下脸,“快走吧!回家!”

    徐以薇无可如何,瞪他一眼,还是应了,“噢。”

    他却不松胳膊,她目光晃在他脸上,提示:“胳膊!”

    胳膊更束到背上,将她拥进怀里,呻唤了一声:“宝……”一字,千份言语,万样心结。

    徐以薇把双臂也环到他腰上,叹了声:“知道了!”

    对徐以薇的关怀一直未断,不只打电话,有时也叫她去办公室,关切地询问她工作及生活所需。当然他着重关注的应该是她的生活所需,捎带着连工作一块问了。

    “有事就说,不用客气。”刘局在徐以薇面前常常把这句挂在嘴边。只是,徐以薇至此没给他找来任何事。

    刘局创造过。

    半月前,局里晋一批中级职称,徐以薇也在内。不过徐以薇年限有些不够,但有时,这些所谓条条框框,并非关键因素,有些情况下,做做“工作”也能通过。

    徐以薇却一直未找作为分管领导的刘局做“工作”,刘局只好主动找她。

    刘局十分策略地说:“年限差些,今年上面卡的很严!局里会尽量做工作,要实在做不下来,你也不要有意见。”

    徐以薇当即便说:“没事,能不能晋上都行。”

    “今年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尽各种方法晋级?因为明年可能就变规定了,按你现在的条件,有可能再等下三年去……”刘局急忙申明今年必须晋的重要性。

    徐以薇却还是很无所谓。

    刘局当时很懊丧。面对这样一个既不愁生活压力,又没啥上进心,成天淡淡然然的小女人,他还真有些无可如何。

    刘再坤越来越觉得徐以薇这只鸭子,可能未必等他细火煮熟,就得飞。在徐以薇被纳入赵铎口中前提前尝尝,应该要比之后可行性高,危险性也小。

    刘局又一次将徐以薇召进办公室,看似心情很爽,一直笑语不断地说,说着说着就过了中午,还不说走。

    徐以薇暗急,可领导“说话”属下也不好不听着。听吧!舍耳朵奉陪。

    陪着陪着话说到跳舞上。刘局一直说她舞跳的不是很过关,她一直谦虚一句:是啊不太会。刘局几次都说有机会教教她,她也顺着杆爬,几次说一定讨教。刘局这会儿就站起来,说:“来,你不是让我教你跳舞嘛,来教教你!”

    徐以薇暗暗叫屈:天地良心,是您一直说要教我呀,我何曾主动要求过您老人家教我!

    局挺着他保持的还算不错的肚子,站在她面前,像夏天的热炉,带着躁热。她感觉再不站起来,以刘局那高度和角度,万一倾倒,会很寸地正压在她身上。她站起来,刘局已经伸出手,徐以薇犹豫着,手举的很慢。

    刘局帮了她一把,一下握住,托起来,另一手也到了她背上,做了个跳舞的样子。

    “小薇的手很软,在家不做家务吧?”刘局细细揉捏她的手,检验着。

    “做呀……”除了不会做饭,洗衣,整房间,她都在行。

    刘局可能根本就不信,或者没有听到她的话,接着说:“漂亮女人就应该让男人养着,让人伺候着……”

    刘局的话里有几含糊不明,也许忘了徐以薇现在是被离异状态,还“没”男人养着,也没人伺候,或者,在建议她下一步走向。

    徐以薇感到那只肉乎乎的大手里传递出从没有过的暧昧,勉强走了几步,觉得有明显的力量拉着她的身体往前倾时,停止,从他手里拽下自己的手来,强笑一下,说:“算了吧,这儿跳舞不合适……”

    “那另找地方跳去……”刘局试图再次靠近她。

    “改天吧,”徐以薇边说边退到离刘局较安全的距离,“领导该回家吃饭了吧?”

    “嗯,你吃了吗?”刘再坤回到他的办公桌后,有些放弃的意思。

    “没有。……和朋友约好了出去吃……”徐以薇及时加了句,既避免刘局进一步邀请她去吃饭,又表示还有人等,她得快点离开这儿。

    “男朋友?”刘局像开玩笑。

    “噢……也不是……”徐以薇故意暖昧了下,可口气透出坚定要走的决心,“刘局不走吗?我就先走了?”

    “好。”刘局点下头,没看她,整理他桌上的东西。

    徐以薇得了特赦令一般干脆地拉开门,消失。

    徐以薇出了楼往外跑,生怕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又拽住她。一辆银色的轿车快速地靠过来,切近而又保证安全地停在她身边。徐以薇看去:车窗滑下,一张架着墨镜的帅气男子的脸浮上来,然后墨镜摘下……

    徐以薇脸露惊喜,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去。她坐到驾驶座后,驾着胳膊从后面搬着前面的脑袋笑:“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我说有朋友等着没想到还真有等着的!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寒假嘛,放了?”

    徐以薇又惊又喜又叹,夹叙夹议地问了一串。被她晃了半天的脑袋终于被放开后,岳非回过脸来,灿笑。“看到我很高兴?”

    “是啊,终于看到亲人的感觉!”出了大楼,外面一样也人迹皆无,徐以薇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还是觉得有些恐慌,盼着能见到个人。

    “刚才怎么跑得那么慌张?”岳非问她。

    徐以薇呶个嘴,没马上说,又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放寒假吗,现在应该不到啊。”

    岳非嘻嘻笑,“预定是那样,可不一定就一定得那样。能回来就回来了呗。”

    他开车先离开这儿,问她:“哪吃饭?”

    “随便。”徐以薇很痛快,郝湘东不回家,她哪去也行。

    岳非做主往前走。她又问:“你的车?”

    “朋友家的,想开也能随便开。”岳非说完又问,“还没说呢,刚才那么慌张地跑出来干嘛。”

    徐以薇便把刚才在刘局那儿的事略略说了一遍。岳非路边停下车,回过头来看她,“你就这么走了,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

    “傻样!”岳非又啧嘴,“他和你暧昧你就也和他这么暧昧?都表现的多明显了,你还装着没领会精神,谁信?你是十几岁没见过事面的小姑娘?你以为这么装装傻就完了?他既然起了这心思,不有一天把你弄到床上是不会完的……”

    徐以薇瞪眼睛看他。岳非不留情面,“说你低能白痴笨吧,你还不承认!你应该当即立断尽可能的打消他的念头!你觉得给他留面子,想装装傻过去,他可不这样想,他只会觉得还有机会!你当时就应该告诉他,说徐以薇不是什么男的床都上,别打我的主意!

    你就得显得泼辣一点才行,让他知道你不是随便就能打主意的,是见过世面的,打了得付出代价的人!他就得考虑考虑了。你这样想和他暧昧到什么时候?等到他忍不住给你下狠手段可就晚了,知道吗?白痴!”

    徐以薇觉得他说是那理,可恨他口气真就有些像训斥“白痴”,又伸出去手去狠劲拍他的头,叫:“小子!敢对我这么说话,找死啊!”

    岳非呵呵呵呵地笑,道:“典型的窝里横!”

    下午和徐以薇一块来上班,许主任见到也惊喜了一下,“回来了?”

    “回来了。”

    “过来玩玩?”

    “想继续在这儿打工,主任成全吗?”

    “好啊,白有个能跑腿的,求之不得。”

    岳非又重新成了徐以薇的对桌同事。徐以薇不明白,问他:“你要实习多长时间?这儿有什么好实习的?你不是以后就准备来这儿上班吧?”

    岳非家中倒有这个打算,不过他不想。“不是,想出国留学去,也许年后就走。”

    “那还不好好呆在学校读读书!在家作作准备也行,还混在这儿干嘛。”

    “有什么好准备的,读了十几年书了还差这么一会儿!我呆在这儿,这段时间可以保护你,以后我会对你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一步不落,特别得让那个刘……”

    徐以薇嘘了他一声,他压了声音又说下去,“让敢打你歪主意的人看看,你有我这样的男朋友,稀罕正眼看他们……”

    徐以薇咯咯咯轻笑,点头。

    “你同意我的说法?”岳非有了些幻觉。

    “什么?”徐以薇不明白。

    “让他们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以后少打你歪主意!”

    徐以薇再次想想,又点头,“可行!”

    “……同意?”

    “嗯!”

    “做你……男朋友?”

    “我同意让他们有这样的错觉!以后你出了国,他们会认为我在等你,会少很多麻烦。没什么了不起,顶多再被你‘抛弃’一次……咯咯。”徐以薇现在发现这主意很不错!

    岳非眼光冷了,盯她入骨的看了会儿,站起来走了,一下午没再进办公室。

    不过,徐以薇下班出来时,岳非车停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下车,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她进车时,他一手轻轻覆在她的脑袋上,怕她碰到头,神态,相当暧昧。就这样,岳非在众目睽睽之下,暧-昧地开车带走了徐以薇。

    车上,徐以薇问他:“你下午忽然走了干嘛?有什么事了?也不说一声!”

    “白痴!”岳非眼看前方,口齿噙恨,崩出两个字。

    徐以薇仔细看,不知前面有什么让他可骂的,可一会儿想过来,叫道:“你在说我?”

    岳非又呵呵呵地乐。乐一会儿闭上嘴,又蹙眉头:“太生气了!”

    徐以薇乐:“六月里孩儿面,说变就变。”

    岳非瞪她。她笑道:“以为就你会说俗语?”

    岳非气道:“你是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什么话?”

    “让你离开郝湘东!”

    徐以薇嘟囔:“本来也没近到哪儿去……”

    “还不承认!需要我一一给你找出证据来?”

    薇不再吭声。

    “先前还看着犹豫,现在你是一点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了,竟想拿我作挡箭牌……我改主意了!不能再为虎作伥,我以前做错了,一直在为虎作伥!我才不做你的挡箭牌,让能射来的箭都尽早射来吧!让你痛痛,早点清醒。”

    岳非一路气恼地絮叼,徐以薇一路望着车窗外,不理会。

    第二日,徐以薇桌上怒放的玫瑰花熏透了半个天际。办公室的门洞开着,路过的人都“嗅香”而至,嗅香接力一般,前人走了后人来,都惊:“这么多花!真漂亮!”其实都更想知道的是:谁送的?

    徐以薇进来眼前也惊了下,再看岳非人面玫瑰相映红的笑脸,明白。白眼给他一个。岳非嘻嘻笑:“我等着有人惊喜地抱起花,再投怀送抱了,怎么……这样……花儿!花呀!女孩子不都喜欢别人送花嘛!”

    “正经点,这是办公室呢。”徐以薇脸面淡然。抱起花左右看看,有些不知放哪去。

    岳非不满了,“你这就想扔了?连上面的卡片也不看一看?”

    徐以薇迟疑一下,看向夹在花束里那张紫色的小卡片,拿起来,展开:相信我于佛前已经求了万年,只等与那个一见倾心的女孩相见。我与薇儿今世的尘缘就是尝那万年的夙愿!佛都许我,薇儿不许吗?

    蓦地,几点湿意撒在徐以薇心间。她抬头看向岳非,心里的点点湿意继续扩散,对面那双眼睛里含着两片天空,繁星闪烁着,光芒四溢。

    进来,喜道:“花呀!谁送的?……赵?”她挤到徐以薇耳边私语,窃笑,“这么浪漫!”

    “不是!”徐以薇急忙辨白。

    章徽窝起嘴巴看向岳非,岳非等着章徽看他呢,把渲染的笑意铺张过去,告诉给她答案:我送的!岳非在追徐以薇!

    章徽咯咯笑,心里叹:看来赵铎够呛!和这么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比浪漫,他绝对不是对手,而且岳非条件也确实不错……

    徐以薇找了半天花瓶没有,便拿了个垃圾筒的内胆,盛了些水,把花放里面,摆于办公室最不碍事的一个橱上。不论摆在哪,岳非看她郑重地摆起来,总比直接扔了更可喜可贺,可走过去看看后,发现“花瓶”严重有问题。

    “哎……”他想抗议。

    徐以薇瞪他,意思是这就不错了!他把话吞下去,脸上懊恼。徐以薇又说:“以后别送了,再送我摆卫生间去……”

    章徽哈哈笑着站起来,出去。岳非这才恨道:“真行你!将玫瑰花放垃圾筒里养,你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你就这么糟蹋我一番心意?”

    徐以薇脸面严肃:“以后别浪费钱,也别糟糟蹋花,我不喜欢!”

    岳非更不满:“你浪费我的感情,糟蹋我的心意就可以?”

    “我要那样了吗?”

    “不是吗?不是你说的要和我恋爱?”

    “我是说让别人错觉……”

    “要有错觉那得和真的一样才行!我这样的徐光帅男追女孩连朵花也不送合理吗?你喜欢我却不喜欢我送的花,正常吗?你接到我的花后,得表现的很激动,在我脸上亲一下,然后说,谢谢你,亲爱的……”

    徐以薇哧地笑出,被岳非一通侃,把原来那点湿意了砍得似是而非。可掩了笑又道:“不是说不作挡箭牌吗?”

    可说不定连郝湘东那只箭也挡出去呢!岳非心里作想。又白白眼,继续埋怨,“就算真的恋爱又怎样?我马上要走了,朋友一场你就不能送我点纪念?”

    “有送个恋爱当纪念的吗?”

    “想送送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差恋爱经验这一项生存技能了,作为朋友怎么就不能帮我实现?帮我练一下嘛,到了国外可未必再有女孩主动扑过来,我不得学学怎么自己追?太过分了!第一次恋爱就让我遭受打击,在我纯洁的心灵会留下什么你知道?”

    “什么?”

    “有可能是毁灭性的!带着这份伤害,再不能面对我以后的恋爱道路,一个孤苦的灵魂就这么让你糟踏成功了!”

    徐以薇咯咯更乐,岳非忽然不说了,沉静地注视着她,等她笑完乐够。

    没了岳非的配合,徐以薇笑到后期有些茫然,觉得他情绪跌荡起伏,变幻莫测,不禁拧眼睛,“你演话剧去吧!”

    的送花事件并未因此受挫,而且连花瓶配套送上。漂亮的水晶花瓶,盛着几束艳丽的红玫瑰,天天招展在徐以薇的案几。徐以薇全当熟视无睹。

    玫瑰花招展到第三天时,下午许主任叫着岳非出去了,下班前仍然未回。章徽匆匆忙忙地进来,把张票放于徐以薇桌上,笑道:“呶,你去看吧!”

    “什么?”徐以薇拿起来看。

    “电影票,十面埋伏,今年的新片。咱局里一共得了五票贵宾票,许主任留下了一张,不想没命受用,去长平区,晚饭留那儿回不来了。便宜你了!”章徽说着呵呵笑。

    “十面埋伏!”刚上市的新片,上市之前就已经噱头满天飞,确实有一定诱惑。不过徐以薇还是客气道,“章姐你去看吧。”

    “我倒是想!攥到现在没舍得给你就是想自己去看来着,可家里不是有孩子嘛,想想还是算了,为看场电影回去让他奶奶知道了又得唠叼半天,不值得。你去吧。”

    “那……”徐以薇真有些动心,电影院也有些时候没进过了……

    “去吧去吧!”章徽咯咯笑,往外走着又说,“去啊,别浪费了!”

    晚七点,徐以薇准时去了k城大剧院。电影七点十五开映,徐以薇进去后找好位子坐下,看看时间,七点五分,还有十分钟时间。徐以薇看看前面的屏幕,不高不矮,不远不近,第一区最后一排中间座。绝好的位子。

    又五分钟内,她前面与两边的座基本坐满,她左侧位子仍然空着。

    电影开演前一分钟她左侧有人来坐,她本能地扫了一眼左侧是谁,接着投向屏幕,但接着又被来人吸回。

    赵铎!还是那张温和的脸!屏幕上的光影晃动在他脸上,绚丽,莫测。徐以薇不是想看呆,是无法不呆,眼光呆呆在聚在赵铎的脸上,再没移开。

    赵铎慢慢地,把眼光也移向她,带着些微微笑意,“是不是太巧了?”

    十面埋伏!徐以薇此时明白过来,这简直就是章徽给她玩的十面埋伏!也许除了这场电影没有提前预算好,其他都是精心准备下的。电影票,岳非被支走……

    里竟站着郝湘东!他半侧着脸向着另一方,并没有接着看向她。可那一身戾气,还是在房间内升腾着扩张。

    脸,终于扭过来,眼珠子有些拧成麻花一般,乱撞在胸中的怒火汩汩地冲出眼帘,直压向徐以薇。恨不得咬上来的眼神,语气却平常:“玩得挺好的?”

    “嗯……”她胡乱应了声。

    “还敢嗯!”声音终于暴发。

    徐以薇几分发毛的心里又上来些懊恼。她干嘛要紧张?她干嘛刚才要撒谎?她干嘛要怕郝湘东不高兴!她干嘛要现在像他的私有品一样,连他不喜欢的位置也呆着心虚!她干嘛要这样……

第174章 拒绝

    徐以薇不再理他,也带上些火气往里走。www.uu234.net

    郝湘东一把拽回她来,揪在手里问:“和你的小情人玩什么去了?”

    徐以薇鼓起眼睛瞪他。

    “玩什么去了!还敢撒谎,说在家里,哪个家……”

    徐以薇眼又一合,将脸翘向一边去,倔着不作解释,沉默抗议他的乖张。他握着后脑又拧到眼前……

    许久,徐以薇却没再等到他的其他反应,慢慢又睁开了眼睛,看。郝湘东的眼光滑动在她的脸上,每移动一寸,便多一份渴望,但戾气似乎也不肯轻易退场,那眼里,恼恨与柔情正厮杀对决。

    郝湘东虽然恼徐以薇晚归,撒谎,和岳非在一起,可并不真认为她就和岳非有什么。膨胀至极顶的火气,早在徐以薇噘嘴瞪眼的抗议下,已经开始溃散,如今更完全陷在徐以薇的目光里,沉溺。

    纠缠。

    徐以薇呲呲牙,恨不得咬在他脖颈上:“郝湘东,我也提醒你,你别在做梦!我愿意和谁腻就和谁,你就是永远管不着!”

    他冷笑:“做梦的是你!有我在,你想进谁家的门也不可能,顶多还是给人家当外房……”

    “顶多一样,我也找个自己称心的……”

    “徐白痴,我哪不让你称心了?”郝湘东放回她的脸来,一手插进发间,将脸迫于他面前,气咻咻地咬牙。

    徐以薇又散在他胸上一片娇笑声。

    他问:“出去了还回来吗?”

    “留学,将来能不能回来谁知道。”

    “每个要出国留学的人你都得这么和他玩?到底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他出国之前,你要每天这么和他腻腻歪歪的?”

    “……我想……”徐以薇又停住。

    “想什么。”

    “如果人家以为我和岳非好,他走后,我会少些麻烦,又有个好借口……”

    郝湘东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心中一震。这是一心一意准备着做他郝湘东背地里的女人了!

    徐以薇不禁也暗自叹一声。她在一点点背弃与玉雨春的友谊和约定,她也在背弃她自己与自己的约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耳边轻语:“宝,不管你什么心思,我都不愿意看到你和岳非在一起,我嫉妒,看着扎心,生气,以后不要和他太亲近了……”

    “那我就得经常和别人去相亲!反正我也没事,闲着也闲着,去见见也行,你不许找我麻烦……”

    “坏东西,敢要挟我!”郝湘东恨声又起,可赵铎贪恋地看向徐以薇的目光不禁在他眼前又闪……“就算假做一下,也用不着天天半夜回来吧?”

    “哪天天了,就今晚看星星才回来晚的……”

    “你和岳非去看星星?”郝湘东的声音陡然拔高。

    徐以薇嘻嘻笑,“看天文!岳非家里有全套的天文观测仪器,只是今晚天不太好,没看成……”

    “去他家?”郝湘东更瞪起眼睛。

    徐以薇没理会他的醋意,轻蹙双眉道:“他妈妈很年轻就去世了。”

    “嗯。”郝湘东简单回应了声。

    “怎么死的?我没好意思问。”

    “……不太清楚。”郝湘东有保留。

    “你和他们家不是很熟吗?”

    “我只是和他哥中学同学,岳非一个人住这边,他哥拜托我照应着点,这才认识的。我见他时,他妈妈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一个人住这边?他怎么不和他爸爸和哥哥住一处?他哥哥在哪?噢——”徐以薇忽然有些明白,“我早该想到!是不是他父母离婚了,他哥跟他爸,他跟妈妈?”

    郝湘东点下头,“差不多。”

    “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会差不多?难道不是这样?那他们家是什么情况?”

    郝湘东冷了声音道:“那么关心他家干嘛?怎么从听不到你问问我什么情况?饿了渴了,冷了,心里想什么了……没见你问过一次!”他说着拧眉,“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关心我?你那小心肝真在我这儿?别是先稳住我,其实是想和岳非暗渡陈沧……”

    徐以薇懒得听他糊搅蛮缠,翻了几下身体,将脸转向外侧,郝湘东又抓着肩往这边扭,说着:“给我看看心!”

    许主任忽然来请徐以薇和岳非晚上去郑局家有吃饭。徐以薇有些绕不过弯来。首先为什么去郑局家吃饭?其次为什么许主任请她去郑局家吃饭?

    许主任呵呵笑道:“确切的说是郑局的夫人请你们,还有其他一些人,去她家吃饭。”

    郑局夫人?那离得徐以薇更远了,为什么请她?她问:“可以不去吗?”

    许主任小声笑道:“没特殊事情就去吧,郑局夫人挺热情的人,喜欢交朋友。常在外面做生意,回家的时候少,每年都找时间请大家吃一次饭,不只请咱们局里的人,各路人都有!分波分批,在家呆一个月能请一个月,凡是她喜欢请的都请一遍。这几年每年都这样!”

    “她也请我?”徐以薇觉得根本就不认识她,何谈喜欢不喜欢?再说她一个白菜帮,位微人轻……

    许主任又解释:“局里来了新人,她也请。今年这不问到了吗,我觉得就算你们俩了!就让叫上,特别交待一定请去!”

    徐以薇明白了些,也觉得不好不去,点头答应。岳非倒不考虑去不去有何不好,见徐以薇答应,也痛快点头。

    郑局家的房子很漂亮,欧顶的独立式三层洋楼;

    郑局家的院子很大,一下车就听到院里的鸡鸣声;

    郑局家的餐厅很洋派,摆着西式的长餐桌,座椅一律的高靠背,上面盘碟刀叉全部齐全;

    郑局家的客厅很通透,一开这边的门,那边院子里风就鼓进来,飘着淡淡的一层鸡屎味;

    ……

    徐以薇开了门后,看着里面光滑溜净的大理石地面,琢磨要不要进行换鞋之类的工序,便没紧着把门带上。一位披卷发,细妆容,着晚装的四十左右岁的女士,拧着眉头,鼻下横着一指,不理徐以薇和岳非,先忙着把门关上,嘴里还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徐以薇略显尴尬。

    女人关好门,却眉开眼笑,,,

    热情地往里让他们,心直口快地说着:“不用换鞋!我最讨厌让客人换鞋了的人家,去一次,以后再八抬大轿请我都不会再去……”又压下声音说道,“刚才不是烦你们,是一闻到那个……味,我就受不了!都是老太太给造的,我又不常在家,只能由着她了。回来我已经让人把院子冲了三四遍了,还是那个味……讨厌死了……”

    “岳非,小徐,来来,里面坐……”客厅与餐厅相连起来的空间太大,郑局的声音传过来的感觉显得有些遥远。

    “你们就是他们局今年新进的人?”女人又眉眼带笑地打量他们。

    徐以薇觉得这女人八成是局长太太,含笑解释:“我去年来的……”

    “去年?怎么我没见?这个小许,去年时还说没新人呢。”

    “可能去年,那时我还没来吧。”徐以薇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为许主任解释了一句。

    郑局夫人让进徐以薇去,后面又一边请着一边问岳非:“你……”

    岳非没等她细问,告诉她:“我叫岳非,是实习生。”

    郑局走过来,往里让:“坐下再说!”

    客厅里已经坐着刘局,许主任和许夫人,还有另一位四十开外的女士。徐以薇见过许夫人一次,先和她打招呼。许夫人站起来,拉着徐以薇靠她坐下。

    郑局向徐以薇和岳非介绍那位女士:“这是你们刘局家的嫂子,没见过吗?”

    徐以薇欠欠身,含笑向刘局夫人致意,同时她暗暗打量了一下,看刘局夫人脸上白白净净,不着粉黛,气质温婉,在这个年纪中也还算个美人。徐以薇感想:看来,男人在外花心,并不一定因为家里的妻子有多糟糠。

    郑局又向刘局夫人介绍过徐以薇和岳非后,门铃一响,刚才为徐以薇岳非开门的小姑娘又忙着去开。徐以薇觉得那女孩可能他们家保姆。

    门一开,先进来了玉雨春,然后郝湘东。

    东随后就把房门关上,没再用郑局夫人操心,可郑局夫人还是站起来往上迎,笑道:“你这个湘东,干啥事也拖着后腿,就等你们了!你嫂子我请客也这么磨蹭?”

    郝湘东呵呵笑道:“首先,嫂子你冤枉我!我干啥事也不拖后腿,这郑局和刘局两位领导都在这儿,可以为我作证。这是原则问题,一定得阐述清楚!其二,要是这一次确实拖了后腿,也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刘局他们来得这么早。这才几点啊!要怪得怪嫂子您请客少了,多长时间都赶不上一回的事,大家能不抢着来?”

    郑局夫人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挽着郝湘东的胳膊往里走。走进客厅,她松开郝湘东,拉着玉雨春坐她旁边。玉雨春正与徐以薇交流着眼神,欲往她那儿坐呢,不想被郑局夫人挽住了胳膊。郑局夫人拉着玉雨春打量着问:“肯定是郝太太了?真是?才女貌,看着就让人羡慕。”

    郝湘东问:“小超呢?”

    “不在家!和一帮同学出去玩了。”郑局回答他。

    郝湘东看看客厅一侧的房门,问:“阿姨在里面?”

    “在。”

    郝湘东看那房门并未关严,冲那儿大声说了句:“阿姨?我是湘东,我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出来个满面笑容的老太太,郝湘东站起来又问好,大家都跟着站起来。老太太是郑局的母亲,郝湘东扶着郑老太太坐下。

    郑老太太穿一件暗红色的对襟上衣,下面黑色肥腿裤,行动利落,朴实中透着精明。徐以薇再看一身西派的郑局夫人,垂着双目,脸上几分漠然,没起身,也没往老太太那儿看,和众人的热情有鲜明对比。徐以薇便有些明白这个家中西合璧,反差强烈的原因所在。

    “小东子,你媳妇是哪个呀?”郑老太太一边问着郝湘东,一边在玉雨春和徐以薇身上划拉了两遭。

    徐以薇不禁就有些脸上烧,好在玉雨春动作快,无意间为她解围,不等郝湘东介绍过去,玉雨春探着身子过来,笑道:“奶奶,你好。”

    郝湘东动了动嘴唇,觉得这辈分有点乱,不过没纠正。

    郑老太太拉过玉雨春的手来,欢喜地打量着,啧啧赞叹不已。“叫什么呀?”

    “叫我小玉吧,奶奶。”玉雨春怕老太太耳力不好,故意放大了声量。

    郑老太太笑道:“不用那么大声,我耳朵好着呢!”

    哈哈笑。郑局夫人请大家入席。郑老太太听了,脸上有些不悦地站起来,拍拍玉雨春的手说:“你们先吃,闺女,吃完了,到我屋里说话。”

    “奶奶,一块吃吧。”

    “我不吃。我吃了!”

    玉雨春也感觉出来,这两婆媳肯定有些水火不容。不禁看了眼处于水火之间的郑局。郑局脸上笑吟吟的。

    晚餐一式的西式花样,两个小阿姨样的人来回地服务送菜,厨房里似乎有大厨一直在忙。

    玉雨春有些想不到郑局家这样有排场,眼睛多看了来回服务的女孩几遍,许夫人坐她旁边,主动地悄声为玉雨春解惑:“特意从西餐厅请的,厨子,服务员,都是。按天算,只工时费,服务员一天就是200,厨师更多了!平时可不这样,就郑局和老太太在家,娘俩吃饭简单着呢。嗨……”

    玉雨春不知许夫人这一声叹息是何意思,看到斜对面的岳非没断了照料徐以薇吃饭,不禁悄悄把眼光溜向了郝湘东。郝湘东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睛垂着,脸上安静,没特殊反应。可玉雨春收回目光去,郝湘东却在放下酒杯又抬起眼睛时,狠狠挤出20度角的目光,挑到徐以薇那儿。徐以薇一直没看过他。

    郑夫人敬到了岳非和徐以薇,自恼地笑道:“瞧我这脑子!……老郑,再给介绍一下,怎么个称呼……”

    “岳非!徐以薇!”

    “都好名字!”可郑夫人说完,咯咯咯笑了一阵,让她那句夸奖显得另有深意。她说:“我是单个敬,还是一对敬?”

    岳非扯着徐以薇起来:“不敢!我和薇儿一块敬您!”

    “还真是?”郑夫人眼神里更来了精神。

    “真是!”这打哑谜似的话语,岳非却能充分明白其意,郑重其事,句句回应。

    郑夫人哈哈笑,逗乐:“有日子了没?”

    岳非回:“还没,但她只要点头,我们马上就能结婚。”

    徐以薇给震了一下,觉得岳非的表演层次超出她的期望,有些太入戏。

    郑局带领大家都抬起惊喜的眼——刘局除外——郝湘东更除外,代表大家问:“真的?”

    徐以薇略显窘迫,不好全否也不好不否,瞪着岳非唬下脸道:“少胡说!”

    “那我就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杯都喝了……”郑夫人端起杯都干了。

    徐以薇也只得喝了。郑夫人这一出口,其他人相继跟上。先是许主任夫妇响应,接着郑局,然后刘局夫妇也表示过。玉雨春也粉面含笑,向徐以薇道:“薇儿,我和湘东也敬你们一杯。湘东?”

    薇怨道:“雨儿你也跟着凑热闹!我有些喝多了,不喝了……”说着她捂住脸,两颊上真泛上些红晕。

    郝湘东笑呵呵地端起杯:“好,就凑个热闹!我先喝了……”说着他一杯酒全倒进嘴里。

    玉雨春笑道:“还没说祝词就先喝了。”

    岳非说:“东哥的祝词都在酒里了,收到!谢谢。”他也全喝了。

    玉雨春和徐以薇相视而笑,遥举杯,饮过。

    桌上酒兴越来越浓时,气氛更加活跃。郑夫人一张成*人的脸,却性情里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酒助天性,一桌上全是她咯咯的娇笑声,岳非,这个大男孩,便有些越来越中她的意,握着岳非的肩,相谈甚欢。追往昔,看眼前,便拿自己与徐以薇比起来:“你会弹吗?”她刚才说自己几乎就入了文艺圈,经常参加全国性的演出,当时甚有知名度。

    徐以薇含糊应道:“年轻时学过几年……”

    “年轻时,你现在很老吗?我都是正年轻时!”郑夫人咯咯笑完,拍拍巴掌,示意大家听着,“让小徐姑娘给咱弹一曲,欣赏欣赏。有现成的钢琴……”

    “不不!”徐以薇急推,“我都好几年不弹了,生了。不行了。”

    “谦虚什么,来一首!”郑夫人盛情。

    许夫人他们也请她,徐以薇只得站起来,去了钢琴旁。

    一键按下,余音绕梁。郝湘东脑子里很醉了一下,不知,酒意已浓,还是因那琴人抚瑟。

    莫扎特的小夜曲!他微微熏醉着,闭上眼睛欣赏。忽然他挑了下眉稍,琴声里有一处明显断音。

    徐以薇是有些忘了,又在这儿重复了一遍,然后停了,想就这样收场。起身,抬头,却见郝湘东已走到钢琴旁,看着她,目光如炬。

    怦怦乱跳起来,不知他所来为何。郝湘东转到钢琴正面时,垂下眼睛,坐到琴凳上。徐以薇没想到郝湘东要弹,但明白了他的来意,要离开。郝湘东却借着钢琴架的阻挡,抓住了她还低垂在键上的一只手,手心火热,声音却平常:“学着点。”

    徐以薇惊得一颗心将要撞出嗓子眼,偷偷使劲,想拽出手来。郝湘东却更紧地攥了会儿,用一手试完音,才放开。

    徐以薇有些头重脚轻,勉强支撑着不让人看出慌张来,走到桌旁坐自己位上,没敢看向玉雨春。心稍定,这才听到那边的钢琴声。也是莫扎特的小夜曲!

    完美!流畅!

    徐以薇没想到曾经误以为的“音乐系师兄”竟真会弹钢琴,弹得还这样出色!

    玉雨春也没想到。家里有钢琴,可从来没见郝湘东碰过,她没想过那是谁用过的,觉得也许就是件无用的摆设。郝湘东弹琴的样子,很投入,好感性!真优雅的男人!可为什么对她却那样冷酷!为什么和他一样会弹琴的是徐以薇,而不是玉雨春!

    玉雨春的眼角凝出泪珠来,又使劲让它们风干。

    饭毕。

    郑局及郑局夫人他们都去客厅里又坐了,已整理清洁过的餐桌旁只剩下徐以薇玉雨春岳非许夫人。岳非和徐以薇说着话时,许夫人和玉雨春咬起了耳朵。她问:“你现在还没有动静吗?”

    “什么?”玉雨春不太确定这“动静”是指什么。

    “怀孕哪。”

    “没有,不急。”玉雨春轻笑道。

    许夫人话有些断层地说:“我那时候也这样过,不瞒你说,年轻不知轻重,流产多了!后来想要了,怎么也要不上了。后来,还是老家里给打听到一偏方。嘿嘿,就是损点……你猜什么法子?用一种草药配着红糖水,可红糖水里还得放样东西……”

    许夫人吞着笑抿嘴乐,玉雨春被她的样子逗笑,“什么呀?”

    “就是自己男人的小便!一块喝下去!我硬着头皮喝了十几天……”

    许夫人还说着,玉雨春呕了几呕,捧着嘴巴,往卫生间里冲去。

    薇诧异地望向许夫人,许夫人脸上有几分神秘,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冲她笑笑。徐以薇顾不上琢磨她,去卫生间看玉雨春。玉雨春呕了几口后,用手接了一点水往口里送。

    “怎么了,雨儿?”徐以薇扶她。

    玉雨春愤怒地一下挡开徐以薇的手。不管她理性上想怎样对待郝湘东和徐以薇,可挡不住感情里对徐以薇突出其来的愤怒和嫉妒。

    “雨儿……”徐以薇有些无助。

    “怎么了?”郝湘东过来了。

    玉雨春又抱着肚子蹲下去。而此时……郝湘东圈住徐以薇的腰拢进他的怀里!简直就是打着关心玉雨春的旗号,实则是来亲近徐以薇。徐以薇愤怒了,红着眼珠子盯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眼前有玉雨春,她就一巴掌送到他脸上。

    郝湘东也忙放开她,去扶玉雨春,问着:“怎么了?”

    玉雨春没回答,抱着肚子站起来往外走。

    “哟,怎么了?”郑局和郑局夫人都过来问。

    “有点肚子疼。”玉雨春脸上笑了下,有些惨淡。

    “那我送她回家吧,就不再过来了。”郝湘东向郑局夫妇说。

    “等等,叫司机吧,你喝了酒……”郑局要打电话。

    岳非说:“我没事,喝的不多,我开车送。”

    郑局看看他,默许。

    郝湘东觉得自己开车还是没问题的,叫司机时他想拦着,后听岳非要送,便没拒绝。

    许夫人没想到自己几句话产生这样的反响,有些慌恐,一直送到门口,问着:“没事吧?”

    岳非送,徐以薇自然跟着,郝湘东当然想到了。事实正如此。

    四人上车离去,岳非开着车问玉雨春:“雨儿,行吗?不行就先去医院。”

    “不用。”玉雨春弯下腰,蜷到另一边去,不面对着郝湘东。

第175章 作风

    徐以薇坐前副座,脸侧向后面看着玉雨春,心里酸涩。

    放下郝湘东与玉雨春,岳非载着徐以薇车尾一调,如一只银狐般轻巧快速,瞬间融入夜色。郝湘东咬咬嘴唇,随着玉雨春进家,往室内走,一直跟进二楼卧室。玉雨春坐到床上,左臂按腹,右臂抱肩,静悄悄不说话。

    郝湘东看看她,声音还算温和:“不舒服就早睡吧。”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玉雨春抬起眼来。

    “去把车开回来。”

    “一晚上开得回来吗?”玉雨春话语里微露尖刻。

    东不再解释,走出卧室。玉雨春追出去,叫他:“湘东,我不舒服你也这样狠心丢下我,你对我是铁石心肠吗?”

    郝湘东瞟她一眼,“你这不很有精神嘛!”

    玉雨春语噎声短,将要下泪,“……你认为我不舒服也是装的吗?”

    “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郝湘东往楼下走。

    郝母却从楼下的卧室出来,对儿子说:“晚了,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回房睡觉。”

    郝湘东脚下不停,说着:“妈,你早睡吧,我开回车来去……”

    “东东……”郝母按住额头身子摇晃。

    “妈!”玉雨春急忙往楼下奔。

    郝湘东将要出门的身体,急往后抽,也奔着过来,扶住母亲。“妈!快躺下去。”

    郝母被扶回卧室躺好,郝湘东立在那儿,有些难以进退。郝母柔声唤道:“东啊,妈就指望着你和小玉给妈点松快气了,你怎么也成天让妈心里添堵,想逼死妈吗……”

    “好了,我不出去了,妈你快睡吧。”郝湘东看着玉雨春给母亲掖好被子,锁着眉头出了母亲卧室,重新上楼。

    岳非送徐以薇到她家楼下后,她一直坐着不动,脸向外面。岳非也不催她,陪着默默坐着。手机震铃,她漠然地听着,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可是许久不断,徐以薇叹口气,接了。

    “薇儿?”

    郝湘东的声音一传过来,徐以薇又受到打击一般,头颓然地靠到椅背上。

    这是她的入肠毒药,麻醉一刻,之后,烦恼越深。此时她又不知所措,既迈不过玉雨春那座山去,又走不出郝湘东这处深谷。

    他问:“到家了吗?”

    “嗯。”

    “早睡,我今晚不过去了。”

    “嗯。”

    徐以薇不待那边再说什么,匆忙收线。握住手机抵在自己额头,苦恼。

    “我帮你做什么?”岳非问她。

    徐以薇不吭声。他说:“我有一寄灵丹,可解百毒,要不要试试?”

    徐以薇还不理。

    “看不都不看一下?”

    徐以薇扭过脸去,看他拿什么“灵丹妙药”。

    “眼睛太亮,不利服药。闭上。”

    徐以薇没有闭上眼,眸若静海,盯着他,映着车外的点点灯光,闪着钻石般的诱惑。岳非把与“海”的距离一寸寸拉近。

    薇成功脱逃,快步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外面响起郝湘东气急败坏的声音:“死丫头,你再敢玩这一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哟,气死我了……”

    徐以薇进去后不再出来,往澡盆里放热水,她坐马桶上慢悠悠地等。郝湘东已不知敲了几次门,该吼叫的都吼了,不起作用。他只得放轻了声音,以软击石:“宝贝,开了!我要用。”

    徐以薇的声音从里面扬出来:“出了楼,左拐。”那边有小区公厕。

    郝湘东气得翻眼睛,还是忍着,“外面很冷,我刚才已经冻着了。”

    “不行!我想泡澡,得用好长时间。”

    郝湘东更加心痒起来,已经想着那珠光玉质的身体*在水里的样子。暗恨:小妖精,不给开门,你又说这个干嘛!又说:“你泡你的,我用我的,你又不是泡在马桶里。”

    “不行,今天开会,我得早去布置会场。”

    这听似不太搭调的话,让郝湘东裂开了嘴角笑,“我知道,我也得参加会呀,耽误不了你。”

    “不行!”

    徐以薇无论如何也不想开这个门。她知道一放他进来,别说她的洗浴计划成空,怕是又得迟到。只要早晨让他粘上,就没有不让她迟到的时候,像个多长时间没沾腥的饿鬼一样,缠起来就不放,一点不管别人是不是有事情。

    自私鬼,*狂!徐以薇恶狠狠地在嘴里暗骂。却倏忽轻叹一声,昨晚上他弹琴的模样又浮上脑海:好俊雅!与她很早之前的印象将近吻合。可惜,那不是整个的他,只是他许多面孔里最普通的一个!

    郝湘东有一些面孔,有时实在另她讨厌,比如,对待一个爱他的女人,怎么可以那样冷漠,无情?这点,他绝不比不上庄文尚。庄文尚为人厚道,重情义,宁可别人负他,也绝不负别人。

    可惜,那个庄文尚却唯独负了她!如果……现在,她怎么会有这样两难的境地!她会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徐以薇又轻轻叹息。。。。

    猛然,

    卫生间的门,轻脆地一响。

    除了脸部,全身已没在水里的徐以薇奇怪地把眼光投过去。又响了一声,同时她看到里面的门锁在转动。

    她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忘记放哪了的各房门钥匙,不想竟被郝湘东找出来。她惊叫:“不准进来……啊……”

    东已经*着身体进来了,徐以薇将脸也没进水里,希望躲过这无望之灾。不过,真的无望!郝湘东从水里掏着腰抱起来,不管她怎么四肢乱挣,已经扛在肩头。

    “你这个疯子!你今天再让我迟到,我就杀了你……”徐以薇知道挣扎无用,只得求其次。只是,徐以薇的威胁也已经用过无数次,事实证明,也毫无效用。

    给扔到床上的徐以薇又被团起几次,展开几遍后,勉强带着人形给放开。郝湘东喘着粗气放倒在床,心满意足。听着旁边吟唤声不断,又勾过腰来,贴在怀里抚摸,嘴硬心怜:“找死的小妖精,勾了一晚上火了,还不痛快点!……哪疼?我给治治……”

    “嗯~”徐以薇推开他,起来。

    “早呢,再睡十五分钟……”他拉她。

    “我得洗头!我头发这样怎么出去……”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干了就行了!我又不嫌你丑,收拾的那么漂亮干嘛,晃来晃去的,招的男人想入非非……”

    徐以薇恨得顺手抄起枕头,砸下去。

    郝湘东也不躺了,去冰箱找东西吃,看里面空空荡荡,不禁拧眉。最后拿了里面唯一一样东西,一盒酸奶,拽开了喝。

    “啊——”他一口喷出去后,往卫生间吼,“多长时间的奶了还放里面!怪不得嫁不出去,这样谁肯娶回家当老婆。……每天定上两三杯鲜奶,省得一次买多了放坏了,一次又忘了买的。听到了吗?徐白痴?几包奶还心疼!我喝进去后,还不是又送给你……”

    卫生间的门又被打开,徐以薇没出来,一卷纸像天女甩开的水袖一般,铺张着冲郝湘东飞过来。没击中目标。郝湘东哈哈大笑。

    太太竟真是眼神好,发现了,拽方纸巾过来,给她擦眼角,声音里也涩,“闺女,一个人在外,离娘家那么远,又是嫁在那样的家里,不是很容易吧?看这小脸……哎哟,都没个正色……”

    玉雨春被老太太完全招惹起来,泪水成行,一边擦着一边辩解:“没有,不是……”

    老太太叹了声没再说什么,帮着玉雨春擦净了泪,看她闭上了眼睛,又轻轻拍着她的胳膊说道:“睡会儿吧!”

    玉雨春闭上眼睛,只是想阻止自己情绪再泛滥下去,不想怀里揣着一团温热,身体被老太太带着些婴儿晃的拍着,从没有过的舒服,真就睡过去。她醒来时,郑老太太已经不在房里。她身上盖着一层被。她拿出腹上还有些温度的热水袋,抛开被,起来。

    房门一动,老太太又进来。“醒了?”

    “奶奶这儿太舒服了!我怎么就睡着了……”她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寻觅了一下,看向室内的钟表,一惊,“奶奶,表没坏了吧?十一点多了?”

    “没坏,准着呢……”

    “我得快回去了。”

    “等等,闺女!”

    玉雨春只好暂停,看老太太还有何事。郑老太太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锦盒来,放玉雨春手上,“奶奶没什么给的,这个算是见面礼。”

    玉雨春打开锦盒看,见是一枚金戒指。式样旧点,金如今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不过,玉雨春觉得对于这位老人来说,应该是贵重手饰了!

    “我不能要,奶奶,您留着自己戴吧,我有……”玉雨春说着已经往桌上放。

    郑老太太却执意又塞进她手里,脸上故作不痛快,“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还以为我这么个老太太指望这个讨你个什么好?我谁也不看,就是觉得喜欢你。……这是我妈当初给的陪嫁,他们老郑家的东西,我可是一点没粘上!不知哪一天,我这眼一闭就给撂下了,一样我也不便宜那个……”

    老太太嘴里刀子似的剜了几剜,玉雨春便知道她指的“那个”谁了。

    “可是,奶奶……我真的不好意思要……”

    “给你就拿着,有啥不好意思!”

    “将来留给孙媳妇也一样。”

    “不给!看不到那天!再说人家妈能耐,钻石珠宝的,有的是,不稀罕!生不带来死不戴去的东西,我呀就拣着我喜欢的人都送了!”

    春再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了。“谢谢奶奶。”

    “谢啥!走吧,有时间就来,我早晚给你把肚子捂过来。”

    玉雨春出了房门,见郑局在客厅里。他站起来,看着她笑笑。玉雨春更是不好意思,第二次上门,竟在人家家里睡到中午!

    “郑局,回来了……”她有些挠头。

    郑局含笑点头,没说什么。

    “今天不开会吗?”看到郑局,她想到郝湘东,又问了句。

    “明天开始,湘东他们都在那,又得忙几天了!家里,要有事,可以叫他回来……”

    玉雨春调皮地笑笑,“那不成拖后腿了!等于也就拖郑局的后腿,我可不敢那么做。我走了!”

    玉雨春回到家时,郝母等着她吃饭呢,她忙又道歉:“对不起,妈,以为一会儿就回来,也没和您说……”

    “没事,不算晚,饭刚好了,一点没耽误。”

    玉雨春听出婆婆语气里不是责怪,而是有些宠溺的意思。笑笑,洗手坐过来吃饭。

    这个家里,如今,最数婆媳俩呆在一起的时间长,玉雨春又从来表现的乖巧柔顺,郝母因看着儿子有些太不在意她,也尽可能补儿子的亏欠,多待她好些。真就生出些母女情感来。

    郝母没问玉雨春一上午去哪里了,玉雨春主动说:“妈,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哪呀。”

    “郑局家。上次去时,走得匆忙,忘了和老太太说一声了,今天又去了趟。不想老太太拉着说话,就忘了时间。”

    郝母暗叹这媳妇做事算是周到,是他们这家子该有的儿媳妇。只是儿子那,怎么越来越看着……她心中又轻叹一声,说道:“打电话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去一趟。”

    玉雨春笑笑,又说:“郑局的妈妈送了我个戒指。非得给,不要不行!”她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包,掏出里面的锦盒,放桌上。“妈你给收着吧。”

    “送你这个干什么?”郝母抬起眼睛来看儿媳妇。

    “说是见面礼。我看着也不是很值钱,觉得是老太太的一番好意,就收下了。我想改天再给她买点东西送去,这样就得了。”

    郝母点头,“那你自己收着吧。”

    玉雨春笑了下,“还是妈收着吧。虽说一番好意,可到底还是看妈的面子,要不,人家知道我是谁呀。”

    郝母心里一片舒坦,脸上没动声色。

    春接连去了郑家三次。

    她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这儿,喜欢上这老太太。或者,是依恋上这儿的自在、舒坦,被人宠溺的感觉。她在郑老太太手里,眼里,完全就像个娇弱可人的婴儿,竟是玉雨春真是个娇弱可人的婴儿时,也未必享受到的待遇。

    她朦朦胧胧一小觉,醒了时,老太太的手还是她背上拍。她笑道:“奶奶,你不累吗?”

    “不累,看着你睡觉的模样,真好看!从小我就有个坏毛病,可能自已长得丑吧,就喜欢看那些俊闺女,看着心里真舒坦。”

    玉雨春咯咯笑,“奶奶可一点不丑!”

    “那是老了的缘故,老了,还真看着没那么不受看了!”老太太充分自明,呵呵笑。

    “几点了,奶奶。”玉雨春边笑边又问。

    “……刚九点,来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婆婆不会说你的。再呆会儿!”

    玉雨春觉得有必要修正一下老太太的认识,说:“奶奶,我回去晚了,我婆婆也不说我。我就是觉得晚上家里多是她一个人,也快六十岁的人了,心脏又不太好,怕她孤单!”

    “真是个好心眼的闺女!人对老年人的态度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地来。不像那个……一双势利眼,一肚子小鸡肠子。看我养只鸡就脏着她了,我看着,她还不如那几只鸡干净呢……”

    “奶奶,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讲这话,会让郑局长难堪的。”玉雨春听郑老太太在她面前竟讲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心惊。这年月,谁家没本不清不楚的账,关键是在外面翻不翻而已。

    郑老太太呷口气说:“我知道,这不咱娘俩在家里说嘛,有啥不能说的!成天堵在我这心口窝,敢和谁说?……还不如在外面别回来!还不!一年总要回来个一两趟,回来就和那摆花酒似的招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在外面疯……那个质中,打小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人,就在这女人身上那个窝囊废的样!恨得我了……”

    太太长长一声闷气。玉雨春有些难言语,却也没想到郑局长家里是这种情况。哎!又想,谁又知道她在家是怎么个不见天日的状况……她为了打发这泛上来的愁怅,娇声笑道:“奶奶,以后我就做您亲孙女吧?认不认?”

    “认!敢情好!”郑老太太也掩了阴翳,朗声大笑。

    “对了,奶奶,……嫂子,这几天怎么都没见过?都回来很晚吗?”玉雨春也意识到辈分问题,只是对那位看起来人到中年,描眉画眼,笑起来还一幅娇憨样的女人,怎么也下不去狠心,称呼阿姨。

    郑老太太又撇嘴,“走了。听质中说,是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提前走了……不说她,爱走不走,不管!”

    玉雨春略笑一下,坐起来下床,说着:“奶奶,我得走了。”

    “明天再来,连起来热敷,效果好。”

    “好,没特别的事,我还这个时候来。”

    玉雨春答应着出门,郑老太太往外送。却见郑质中已经回来,郑老太太眼里一愣神,问出来:“啥时候进来的,咋没听到一点动静?”

    郑质中向玉雨春含笑点点头,回答母亲的话:“刚一会儿。听您老人家在房里笑呢,知道肯定是小玉来了,没敢打扰你们聊天。呵呵。”

    “奶奶,郑局,我走了。”玉雨春笑着往外走。

    “让你叔送送!”

    “好。”郑局应下。

    “不用……”玉雨春推辞。

    郑质中已经走去开房门。玉雨春也便跟着出去,后面暗自打量郑质中。以前那个郑局没引起她多少好奇,自郑老太太那些话后,如今的郑质中在她眼里多了层神秘。

    四十几岁。白天时能看到头发有了些灰度,发质硬,理得又短,根根挺立。走路也从来腰板挺直。军人似的发型,军人一样的身板,军人一般的气质,一贯给她的印象也是干脆爽快,军人样的作风。

    他也确实有过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还有,近十年的一局之长资历,经他手的金银日进斗出,管理的是这个城市及至这个国家的生存命脉。

    这样的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对家庭不管不顾,在生意场上晨昏夜舞的忙?!

    “上吧!”郑质中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玉雨春上车,等他也上来坐下,问,“您自己开回来的?”

    “嗯,有时自己开。晚上司机们也愿意喝点酒,我一般就自己开。”

    “您对下属可够纵容的!”玉雨春开玩笑,“您晚上没喝吗?不是从会上来?”

    “喝了一点,早又让水浸没了。不用担心,保证安全驾驶!”

    玉雨春咯咯笑几声,一会又问:“您回来时,湘东还在那边?”

    “嗯——”郑质中有些不太确定,“还真不好说,吃过饭后我没再见他。说不定回家了!”

    玉雨春心里一下憧憬起来,有些嫌这车开得太缓慢。可不好意思催,只得耐心忍着。郑质中见她久不再说话,像觉察出些她的心思,加快了油门。

    玉雨春下了车,又道过谢,等着郑质中的车头一拐去,急不可待地往院里走。郝湘东已经八天没回来了,期间打过两个电话,向郝母汇报了下情况,自然是一片大忙,回不了家,让母亲自己当心身体。

    玉雨春这儿,半个电话没收到过。

    她进了门来,看看室内,找不到郝湘东回来的明显迹象,阿姨从保姆房走出来,含笑问道:“回来了。”

    “湘东回来了吗?”她尽量平缓的语气问出她急迫想知道的事情。

    “没见!应该没有!”

    玉雨春心又沉进深渊,咬下牙,先往郝母的卧室去。

    ~”徐以薇又胳膊肘拐他,“色鬼理论!自己好色吧,还找女人的原因……”

    “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一个大色鬼!”徐以薇又推他的嘴巴。

    “我要回家!”徐以薇坚定挡住。她可不想一晚上和他缠在宾馆里。

    “那行,回家再来。”

    “我说自己回家!”

    “没良心!我也得回去换换衣服。”

    “你回你自己家换去。”

    “小妖精,又想惹我生气?”郝湘东唬下脸来。“按刚才说好的,我到外边等你。注意,别又让岳非粘上!一天到晚粘在一起,让我瞅个机会都困难……”

    徐以薇狠狠挤他一眼角,瞠目呲牙,唇语攻击:无赖!霸道,自私,色鬼,疯子!

    郝湘东已经下了床,背,很快便罩进衬衣,一抖高高的衣领,系扣。没看到。

    可徐以薇忽然有些看呆,眼神粘在他身上,有点拽不开。他抖衣领系扣的动作好帅!十足的*!她卧在床上看他穿衣,那修长的身型更显得挺拔玉立。简单的白色衬衣,深青色的长裤,儒雅中透着严谨。即使穿着与多数人一样的“公务服”,仍掩不住骨子里散出的尊贵之气。

    ,会议最后一天。上午继续昨天的参观浏览,下午自由活动或者休憩。

第176章 善后

    徐以薇上午便开始了会议善后事宜。郑局陪同与会人员进行最后一段行程,去了自然保护区,并中午在那儿用午饭。郝湘东也去了。

    午后,郑局与郝湘东同坐轿车回来,多数与会人员坐大巴还在后面。汽车停在宾馆门外,郝湘东见徐以薇与岳非两人从楼里提着些会上的东西走出来。郑局下车,他没动。

    “不下?”郑局回头看他。

    “不是一会儿回局里嘛,我在车上等您。”郝湘东回答他。

    郑局不管他,自己进宾馆。

    徐以薇岳非两人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一辆局里的汽车,岳非坐进去,汽车离去,似是先送着什么东西回局。徐以薇没上,看车走了,回去。

    “我去一趟卫生间。”郝湘东等徐以薇进了楼,和司机略作说明,也下车去。

    他常步走进宾馆,然后快步往一楼大会议室去。会议室内空寂无人,已经没有了这些天的开会气氛。他听到一旁工作人员服务室里有些动静,走过去,轻推开门。

    果真是徐以薇!背对门这边,正装封会议材料。

    徐以薇今天身上穿了套合体的淡灰色运动服,脚下是白色的运动鞋。不知是因为今天休会,特意穿着方便一些,还是因了昨天郝湘东的一番话。总之,那屁股蛋确实没再勾出两半。

    郝湘东嘴角挂笑,轻手轻脚地靠过去,两臂一叉,抱起她的腰,旋了一圈,贴到门旁侧的墙上。徐以薇看清是郝湘东,把呀出的另半声急忙用手掩进嘴里,放开手后压低声恨道:“该死,吓死我了!”

    郝湘东喷着酒气的嘴不管不顾地又往上亲,徐以薇嗡嗡了半天,费劲推开:“疯子你!这儿也敢……”

    “宾馆这时候人活动最少,不会很快有人来……”

    徐以薇身体扭动着,躲他的手,说着:“今天我招你了吗,我可是穿的运动服!”

    郝湘东哼哼地笑,又压到她耳边说:“你穿什么衣服对我都一样,我眼里看到的就是你*躺在床上的样……”

    徐以薇被他说的心潮热,脸绯红。正不可开交,听外面门手一动,两人闪电分开。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郑局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郝湘东,惊奇的嗯了下。

    东脸皮之厚,徐以薇早已绝对汗~服。因为脸皮厚,所以心理素质之高恐怕郑局都未必想像到。听他镇静自若地说:“上了趟卫生间,顺便过来看看。我刚才正和小徐说,该把这次会上的演说稿统一装订成册,好存留,翻阅也方便。都是些有相当科技含量的业务资料,发下去,都看看,学习学习。郑局您看呢?”

    “嗯,不错。”郑局点头,“你直接和小许说,让办公室弄去。”

    “那哪成,那是刘局分管的地盘,我能去乱交待事!再说这事也不该我操心。我是看着这些材料白放着,又占地方,放久了还容易丢了,怕可惜了,才说这一句。弄不弄是您的事!您要觉得成,就和刘局许主任说,也不用说我的主意,要觉得不成,就得了,只给我留一套整的就行。”

    “你小子!”郑局半是叹,半是溺爱,又转向徐以薇,“小徐这些天辛苦了!”

    徐以薇从郑局进门,一直没面对过他,手下很忙的样子。暗庆郝湘东脸皮够厚,竟能不露痕迹地和郑局说了那么久的话,让她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安抚胸膛里那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脸上的颜色也缓下来。

    “没局长辛苦!”她回身看向郑局,匀息静笑。

    郑局笑了声,“明天起所有会上工作人员,轮班各休息两天!”

    郑局说着往外走,觉得郝湘东没跟从的意向,回身又看他,“你不走?”

    郝湘东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跟着出去。

    上车后,郑局随意地问他:“昨晚上什么时候回的家?”

    “昨晚……”郝湘东假忆半秒,“昨晚没回去。”

    “没回?”

    “没有,和长平赵局他们去喝茶了,很晚回来,在宾馆睡了。”

    “不能总忙工作,也常常顾着家里点。家和工作一样重要!”

    “嗯,对,我会!”

    “晚上舞会,带小玉过来玩玩。”

    “呵呵,已经说好了!要过来。”

    汽车轻颠几下,过了个减速带,更快速地驶向前方。

    酒冽人欢。

    乐舞升平。

    郝湘东永远是无数群体的中心。年轻,英俊,睿智,沉稳,宽容人,纳百川,广结善缘。更别说那全场无几人可及的家世背景。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人看不到闪烁在他头上的金光环。

    夫贵妻荣,玉雨春随着郝湘东被众人哄抬着,跳起晚上的第一支舞曲。

    很美!

    这样非晚宴性的派对,着正装会死,不够正式,又**份,显不出品位。玉雨春的着装,今晚游忍有余。

    得体。

    美的得体,再加上她平常人家的女子身份,配在郝湘东身边,丝毫无损这位爱江山亦爱美人的王子的高贵,反而加重他人性化的魅力。

    好配!

    郝湘东眼光一点没离开过玉雨春的眼部,温存含笑,肢体舒缓自然,舞姿优美。

    玉雨春也双眸生辉,脸上珠晶玉润的闪着光泽,小巧的嘴唇抿着可人的笑纹。如果郝湘东稍稍头低一点,那朱唇便可衔含入口,定是上好的滋味!

    不比她徐以薇的差!

    呵呵。徐以薇心中笑了两声。

    她想到郝湘东说过的话。她是根本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她才是十足赤贫的人!竟还每天惭愧,为郝湘东呆在她床上的时间比在玉雨春那儿多!她真是白痴!十足的白痴。

    “徐小姐,这些天为我们忙里忙外,真是辛苦。敬你一杯……”

    徐以薇眼睛里是恍惚的,说话的人也影像模糊,可她花容一笑,脸上涌动的美丽,入心,摄魄,足以惊艳所有看到的人。她杯中的红酒丝毫没经过她的大脑,就已全部入口。

    岳非定定地看着她。为她瞬间的凄美艳绝,感到丝丝入肺的疼痛。

    小姐,我们跳支舞……”

    敬酒人话未说完,徐以薇的手已经升上来。五指纤细,柔美,毫不逊色脸上的艳丽。岳非醒过神来,要横刀夺人时,徐以薇已经被那人牵进舞池。

    第二曲开始了。

    徐以薇脸上一直带着那丝绝色艳美的笑意,舞动,身体从来没有过的轻灵。曲后,第二杯庆祝舞开得胜的酒也轻松一口干下去。

    第三曲;

    第四曲;

    ……

    曲过杯空。

    徐以薇一直不知道都与谁跳的,可她知道与她跳的人不是岳非。此时,岳非是所有要请她跳舞的人中最清晰的人,却,也是她毫不犹豫拒绝共舞的人。

    徐以薇是在为一个人热身,但那个人绝不会今晚请她,在这儿,一起,共舞!

    徐以薇喝下第五杯酒时,岳非拉着她往外走。但徐以薇狠狠地甩开了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发丝,一阵飞扬。然后两人凛然对望。

    空气,死沉。

    室内,死寂。

    玉雨春是第一个打破这僵滞的人,走上来,拉起徐以薇的手,往外走。“薇儿,跟我走!”

    舞曲又缓缓升起,躁杂声回来。

    可是,玉雨春只片刻时间便把徐以薇丢了。当她把徐以薇安插在一处座椅上,自己去了一趟卫生间后……

    玉雨春又找回舞厅,没有徐以薇。里面也没有了郝湘东,岳非。

    徐以薇在哪儿,此时她自己也并不清楚。玉雨春一走开,她就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坐在这儿。站起来,一路扶着手下能够扶到的东西,不知方向地走。走……

    然后,被人扶住,然后,她完全醉过去,睡着了。

    门被推开,郝湘东带着一身寒气似闯过鬼门关一般撞进来。随后是岳非。

    郝湘江眼光在刘局脸上片刻聚焦,很快全投向床上的徐以薇,冲上前,捧着脸蛋呼唤几声:“薇儿!薇儿……”

    “这……正碰上!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刘再坤想解释。

    岳非往徐以薇身上划过一眼后,冲血的眸子还未触到刘再坤那儿,拳头已经飞奔到那张脸上。刘再坤恼怒地盯向岳非,见岳非的架势,像是他敢有一声异议,便再次拳头挥过来。自知不是这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的对手,动动嘴,把话暂压下去。

    徐以薇醉得没一点知觉,郝湘东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放下,起身。几分噬血的冷虐,穿透双眸,射向刘再坤。

    “湘东……”刘再坤想让郝湘东莫要冲动。

    郝湘东已经揪着他的衣领拽到面前。

    “湘东……”

    “对她做什么了。”声音似来自鬼魅之域。

    “我能对她做什么了!就是见她醉了,给她找个地方,让她睡会儿……”

    “刘再坤!听着,滚到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薇儿再有一点点意外,我都会算到你账上……”

    “郝湘东,你这是怎么说话!”刘再坤色厉内荏。

    郝湘东便没再和他说话,一拳顶出去。

    玉雨春又推开门闯进来,喘息着看着房里的一切。岳非见玉雨春一进来,像看到讨债的,跳到徐以薇身边,抱着托起来,挤出房门,飞快离去。

    刘再坤脸上,除了被岳非和郝湘东打到的地方,一片惨白,嘴角处也溢出血来。他没管,盯着郝湘东阴笑:“哼,我明白了……”

    “你明白最好!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我放你一马,给你留张老脸。想想我刚才的话!”郝湘东最终理性扼制住眼睛里的血拼之气,说完往外走,玉雨春也急忙跟出去。

    她一路跟出宾馆,一路想问,又止住。最后还是忍不住:“薇儿,没事吧……”

    郝湘东戛然止步,夜色里,背影更加透着萧杀,声音阴冷:“你希望她有事?”

    “我……”

    郑局急匆匆地从里面赶出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郝湘东仿佛没听到,打给司机电话。通后说:“到宾馆门口,送小玉回去。”

    他同时也是说给玉雨春听的。然后没有再作交待,去提自己的车。

    “你去哪……”玉雨春赶上来想问清楚。

    黑色的suv*地从她身边过去,停也没停。

    此时的郝湘东像头愤怒的雄狮,恨自己,恼刘再坤,也更厌恶玉雨春。徐以薇的痛苦,刺伤到他后,他又等量地把伤痛赋予玉雨春,双倍。包括他的!

    郑质中后面注视了很久,走上来。曾经黑暗里他为看到这样一个背影,惊诧过,此时,了然。这样看似华丽美满的婚姻,其实也徒有其表。他默默于玉雨春身旁站了会儿,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如茧,缠绕得有些休克。两辆齐驱并存于两条行道上的车,加剧了这种气氛的漫延。

    银色,高贵单纯,如稍纵即逝的俊马;

    黑色,神秘*,像腾空俯视的枭龙;

    都一样冷傲的面孔。

    徐以薇一直睡在银色汽车的后座上,身上盖着岳非的外套,毫不知觉一场因为她的对垒,正在她身边进行。很久了!岳非推开车门下来,郝湘东也下车。

    “你放手吧!我会给她幸福。”岳非发出第一声嘶鸣。

    郝湘东夜色里轻哼一声,极其蔑视,“想要女人,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不是靠别人让的。”

    “你可以讥笑我,我无所谓。我知道现在你控制着她的感情,我没你占优势。可你如果爱她,就放开她。你什么也给不了她,只会伤害她。”

    “你能给她什么?小子,喜欢一个女人可以一厢情愿,要给她幸福,可不是一个人想就能做到的事。你除了你的家庭你还有什么?你没有了你的家庭,你还能给她什么?你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该明白这些道理吧?”

    岳非不屑,“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需要有那些,有我的人就够了。那个家庭对我不存在任何牵绊,也就不可能左右我的意愿。我,能为她放弃一切,如果那个家庭是种阻碍,也包括那个家庭!”

    “我也可以!是她不愿意……”郝湘东声音有些暴躁。

    “你不可以!”岳非断然否定,“不是她不愿意,是你给不起!你明知道她最大的困扰是什么,你当初就不该在她和雨儿中间搞这些!你想过她们中的谁?为她们中的谁考虑过?虚伪!你心里想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爱她,就会为她考虑,不需要她要求,也会给她你的全部!你有吗?如果她们都安于现状,你最乐于这样的齐人之福吧?世上像你们这样对女人的男人最卑鄙!给男人丢脸!”岳非有些激动。

    郝湘东静默片刻,回复:“岳非,万事都有不同,你不要因为自己受过这方面的伤害,就有仇视心理。你这样对薇儿,真是因为爱她吗?只是出于同情和义愤的爱是不能长久的。你是怕薇儿将来也像你妈一样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对薇儿不一样……”

    岳非给触碰到底线,愤怒:“不一样!见他妈鬼的不一样!不一样能让这些傻女人为你们生孩子,自杀,痛苦吗?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自私虚伪,冷酷无情,贪婪!当女人是你们的玩物,都是些男人中的垃圾!”

    “岳非,你不该对我这么说话……”郝湘东上来恼意。

    是不该和你在这儿废话!如果不看在那一分哥的面子上,我早不知揍你多少次,把你的脸皮揭下来,让你的真面目暴暴光!”

    “小子,你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受什么牵绊。你不是刚刚说过,不会受任何牵绊所束吗?做不到?”郝湘东冷虐讥笑。

    岳非片刻沉默。郝湘东走向银色汽车,打开后车门,岳非抬手按住。

    郝湘东又笑一声,傲视他,“小子,你确定她愿意一辈子睡在你的车里?我说过,那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同时,我也不会让。有本事,自己拿走!”

    郝湘东用力地把车门打开,将岳非压到车身上。他抱出里面的徐以薇,往自己车里放。岳非看着,没再阻拦。郝湘东载着徐以薇,驾车而去。

    他没回徐以薇的住处。徐以薇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车里,头枕在郝湘东的腿上。她静静地望着他的脸没动。郝湘东眼光瞟向车外,也没反应,可他知道她醒了,一会儿后,目光垂射下来。

    四目纠结着观望。最后徐以薇问:“是不是我昨晚喝醉了?”

    “你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晚上没睡的粗涩。

    “干嘛不让我睡床上,睡在车里!”徐以薇爬起来,问着,“你坐了一晚?没睡?我昨晚上很闹吗?”

    “一点不记得?”郝湘东目光在她脸上扫。

    “就记得我喝酒了。”徐以薇晃晃头,然后笑,“闹了?可笑吗?好玩吗?”

    “一点不记得?”

    徐以薇拍拍脑门,摇摇头,“出丑了?”

    郝湘东揽进怀,声音里从没有过的宠溺:“没出丑,就我一个人看到了,一点不丑。”

    “怎么闹的?”徐以薇还是想知道。

    “赖着不下车,就只好让你车上睡了。”

    她咯咯笑,“肯定还有!……几点了?这是哪?小区里?”

    郝湘东抬手看看腕表,告诉她:“六点多了。”

    “回家!”

    “我不下了,一会儿你自己下去。”

    “噢。”

    郝湘东握住脑袋,提前别。徐以薇指尖盖住嘴唇,耸鼻子,“有味!”

    “我不嫌。”

    “我嫌……”

    他的嘴又移到她脸颊上,舔那上面的泪。“对不起……”郝湘东第一次,哽咽了。

    徐以薇却利落地放开她,下去,说着:“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走吧。”

    这是小区内部,离徐以薇的楼不远。郝湘东缓车追上,把外套从车窗递下去,“穿上。”

    徐以薇接住了,披在身上。

    郝湘东望着后视镜里的徐以薇,渐行渐远。模糊,消失。他很想陪她,却此时,心痛的无法面对。

    迷醉的夜晚,却也倏忽而去。而玉雨春,却是漫夜煎熬。

    她在极度困乏中闭上眼睛,又恍惚听到些声响,急又眼开了。她走出卧室看,郝湘东拖着沉重的双腿上楼来。她望着他,希望他能主动给个交待。玉雨春此刻的需求卑微到极限,只是希望他给个交待,一个什么样的交待都好。玉雨春都会让自己信。郝湘东却是垂着眼睛去了书房,门随手关上。

    玉雨春又推开进去,看着合衣躺下的郝湘东,张了几次嘴,无数想问的问题,都没问出来,只支吾:“你……”

    “我想……睡会儿……”郝湘东嘴里瑟瑟地发出一些声响,极度疲惫。

    “你……一晚没睡?”玉雨春望着那张英俊的面孔,此时,很是苍桑憔悴。心里还是无奈地上来些不忍。

    郝湘东不再吭声,

    玉雨春很又煎熬了会儿,感觉不问出来,无论如何走不出去。问:“你,找薇儿去了?”

    依旧无声。

    玉雨春气息闷起来,“真上心!”

    郝湘东终于腥红的眼珠子放出来,无端的怒火与不满往外面喷:“我不该上心吗?你一点不上心?没看到她差点被人欺负?你对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还不满意?”

    玉雨春愣了下,觉得郝湘东的意思简单就是在说她故意拐出徐以薇去,故意把她弄丢,故意让人趁机……她愤然:“郝湘东你混蛋!你……还说和她没什么吗?碰着你的心肝了,心疼了?瞧你现在的样子像只疯狗!”

    “出去!”郝湘东真就几乎要咬上来。

    玉雨春胸前起伏,发狠道:“郝湘东,我就要亲口听你承认!你说你和薇儿到底什么关系……说了,我就同意和你离婚……”

    “你爱同意不同意,和任何人没任何关系,离婚只是我们之间的事。”郝湘东又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查不来吗?”

    “喜欢就查吧,查出来告诉我一声。”好轻蔑的语气!

    玉雨春脸羞恼得通红,许久说不出话。郝湘东真是乏了,玉雨春静下来的片刻,他已经响起鼾声。或者,他是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照常入梦!玉雨春愤然地苦笑。

    早饭时,婆媳俩吃饭,郝母问:“湘东还没起来?”

    “没。”玉雨春低头吃饭。

    “又吵架了?”郝母轻声叹息。

    玉雨春压了一晚上的泪,婆娑娑往下落。

    郝母又叹气,“还是不要总闹,总这么闹,什么时候能怀上个孩子?有了孩子,就都心安定了。”

    玉雨春压不住的委屈,气噎声短:“妈……我倒是想要孩子,可他得和我生啊……”

    郝母胸闷。

    郝湘东睡到近中午,起来洗刷后下楼,去了母亲卧室,推开房门,看看母亲,说道:“妈,我中午不在家吃。”

    “不在家吃以后不用说,什么时候想在家陪妈吃顿饭时,说一声,妈好摆一桌,庆贺庆贺。”听似淡然的口气,有强烈不满的信息。

    郝湘东嘴角浮笑,走进去,坐母亲旁边,说:“嫌我陪得您少了?我不是忙嘛,也没办法。”

第177章 知道

    “再忙也得顾着家里,要不要个家来干啥?娶媳妇来干啥?你一个不常在家,你姐就是为了省她自己的事,来吃顿现成饭就走。妈养了你们两个算是白养了!不是小玉愿意在家陪陪我,我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死在这房里,三两天的怕是你们也不知道……”

    “妈!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这个媳妇算是不错的,别太没良心。”

    “都是装的,不知多有心计呢。”

    “装的我也喜欢!你们也装着多孝顺我一点。”

    郝湘东放出男孩在母亲面前的顽劣来,嘻嘻笑道:“我不孝顺了?”

    “孝顺孝顺,要孝就得顺,你听妈的了吗?”

    郝湘东没吭声。郝母继续发落:“有心计又怎么了?不长心眼那是傻瓜,要个傻瓜来你愿意?她对你真心好就行了!懂规矩,识大体,对你真心实意,里里外外又都能帮上你,还有好过这样的媳妇的?”

    “妈,我不喜欢!”郝湘东语气认真起来,沉思着想说出下面的话,“我……”

    却并不想听,逼问一句:“不喜欢谁让你娶的?我们有逼着你的?”

    “以后再说吧。”郝湘东见不是他说话的气氛,站起来想走。

    郝母叫住他:“妈今天把话告诉你明白,我就认这一个儿媳妇!你不认小玉当媳妇了,这个家里也不会再让进第二个!娶个媳妇当鸟喂,只你喜欢就行了?你要想让妈多活几年,就听妈一句,和小玉要个孩子,给我留个根,你爱怎样怎样,别领到面前就行。”

    郝湘东阴着脸出去。

    徐以薇下午回到家,先进入眼帘的是架钢琴。这个庞然大物让她瞬息惊异,然后淡定地移开目光。她知道谁的杰作,不管他出于何意,那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

    郝湘东在她进门时从卫生间里出来,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见那眼里毫无热情,不满:“连问都不问?”

    “问什么?”她懒懒散散地趴到床上。

    “总有些要问的吧。”他坐过去,一只大手捂她腰上,“昨晚的酒,现在还难受?”

    “嗯。”她似是而非地应了声。

    “翻过来,我给你揉揉。”

    “不要,我想趴一会儿。”

    郝湘东继续在她腰上揉挫,问:“你怎么从没说过会弹琴。”

    “有什么可说的。”

    “起来,试试琴。”

    “不想!都是被我*着学的,上了大学后,我就再没碰过,现在也不想碰。”

    “奇怪了,学了那么多年,一点感情没有?”

    “没有!恨它!仅次于恨你!”

    郝湘东哈哈笑,圈着她的腰抱起来,“来,一块试试。恨它,说明还爱他,仅次于恨我,说明仅次于爱我。让大爱人陪你试试小爱人……”

    他跟着哼:天上星星亮晶晶,一眨一眨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睛……

    徐以薇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来。他把五指收入她的手心,让她弹。徐以薇按去后,弹得是首《娃哈哈》。

    两人又笑一阵。郝湘东又弹,是《茉莉花》的曲子。清婉悠扬,灵动飘逸,仿佛嗅到淡淡的茉莉花的芬芳。徐以薇的双手绵软地从他十指隙间滑下……

    至碎。

    又相拥了很久,郝湘东还有些走不出那心醉神怡,呢哝:“宝贝,我想听你说,爱我。想听!”

    徐以薇说:“我……饿了。”

    徐以薇乐于此声中,嘻嘻笑:“我这是救你,提前给你个教训。你这样的大色鬼,必须得知道在床上得讨好女人,否则死得会很惨……”

    “我知道了,不敢再得罪了,你安心上来吧。顺便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徐以薇谨慎地伸出胳膊,递给他手机。郝湘东不急不缓,只接手机的样,要接到手机时,却手腕一转,未拿手机,反扣住她的手腕。徐以薇一声惊惧未结束,已经被他拉到床上,又裹入怀中。

    薇感觉有未可预知的恐怕,拼命挣扎。郝湘东却没怎么样她,只裹在怀里,拨手机,问:“想吃什么。”

    徐以薇这才稍稍放心,停了挣扎。转转眼睛却没说。

    郝湘东基本没想过等她的答案,已经对里面说:“要……”

    “我不想在家吃!”她急忙把话递过去。

    “嗯?……等会儿再说。”郝湘东眼光一晃,先挂了手机。

    她说:“我想你陪我出去吃!找个有音乐,能跳舞,能吃饭的地方。”

    “不行。”郝湘东脸上严肃。

    徐以薇白眼球顶上来。

    四十分钟后,徐以薇脸上完全错愕。

    郝湘东带她进了一座古朴的小楼,倒也不是十分特别。却一进门后,马上递过一把大红伞来,郝湘东挽着她的腰,与她撑伞前行,前面一小哥也撑着一把小红伞,只让她看到屁股以下的部位在前面引着他们走。

    徐以薇还没见过这样举止奇异的店,想问“风俗”,但只几步远,他们又出了房间,从另一门进入内院。半只脚一踏进院,徐以薇已经明白为什么要撑伞。这院不是普通的院,整个一处水系,穿行在院里的路,其实是水上的浮桥。竹质的,走在上面壳壳有声。而为什么要打伞,是因为整个院里竟是另一方天地,头上下着如丝小雨。

    徐以薇诧异:是不是他们一进门,外面忽然也变了天?!

    水系很大,里面的灯光恰到好处,柔和而不失真。徐以薇有些恍入世外仙境,脑子里有些失真,似梦似幻地挽在郝湘东手里走。

    前面的小哥开了个门,请他们进去,人暂退。

    徐以薇更不知所在何处。她和郝湘东所处的是一处完全用玻璃圈成的亭子,浮在水上。里面没亮灯光,但外面的灯光全透进来,足够进食之用。玻璃亭中是一套竹制桌椅,玻璃亭内圈,放着三四处孤度吻合的软凳。不知从哪儿进来的笛声,悠扬入耳。

    伞,郝湘东一进门就收了,放在了软凳旁。徐以薇的目光又投向琉璃亭外,才知外面整个水上浮有很多这样的小亭,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的光亮,所以徐以薇一时忽略了。

    她疑惑地望向郝湘东,东一直含笑看着她,又将她束在怀里,慢慢讲给她:“这是一处有些特别的西餐厅,你都看到了,都是这样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

    “全是玻璃的,一开灯,这里面还有什么私秘可言?”

    “这样也挺亮的,外面看不到吗?”

    “看不到。你看外面那些,你能看清里面吗?”

    “都有人?”

    “差不多,这儿很火。”

    “哦!……外面下雨了吗?”

    “那是人工雨。”

    “为什么?”

    “可以打伞呀,有雨下着,打伞往里走,不是自然得多?”

    “为什么?”

    郝湘东看她孩童般的疑惑着,不禁笑,“这里面所有亭子都像这个一样,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如果没有伞,遮一下,先来这儿的所有人不都能看到后到的人?你来来去去的愿意别人都看到?”

    徐以薇鄙视他,“你常来‘会客’!”

    他更笑,“来过两次,是真会客!这儿刚建好,营业不久,然后就赶上那场会,还没机会常来干别的……”

    徐以薇的脚已经眼看就踏他脚面上,然后再准备狠狠碾一下,两下……郝湘东却早有防范地闪开了,哈哈大笑。

    “说话也听不到吗?”听到他狂放的笑声,她又问了句。

    他俯到她耳畔低语:“听不到,密封隔音的。一会儿你可以使劲叫,外面不会听到……”

    徐以薇甩开他,坐下,气鼓鼓地说:“饿了,吃饭。”

    郝湘东按了下桌上的按键,很快就进来那小哥,看来一直站在门外没走。

    “两份牛排套餐。七成熟。上瓶好点的红酒。”

    小哥出去。郝湘东又按下一键,说:“放首钢琴曲,《天鹅湖》。”

    一会儿,笛声停下,钢琴声响起。

    “看那。”郝湘东指给她看。

    薇看过去。不远处,水面上亮起一处灯,灯光下是一处更小一些的亭,四周全开放式的,里面架着钢琴,一位白衣男子正在弹凑。

    套餐上来,酒倒上,空间里又似乎只剩下徐以薇郝湘东,和那白衣琴师。但其实不然,琴声停止后,亭上灯灭,钢琴与弹琴男人一同掩进夜色。而另一处的灯光又亮起,比琴师所处更大一些的小亭内,几位妖娆的女子,击鼓起舞。

    “是别人点的。各种乐器,舞蹈,都是现场表演。”郝湘东又解释给她听。

    徐以薇瞟了舞台一眼,吃饭,不再说话。郝湘东看看她,又说:“我真没常来,是真没得出空来!”他说着窃笑,“你觉得这地方常来不好?挺有格调的,*都能听着钢琴,看着美女跳舞。”

    “这儿怎么消费。”徐以薇语气平淡地问了句。

    “干嘛?”

    “说不定哪天我也来会会客。问问。”

    “一个房间五千。酒水饭费单算。”

    “奢靡!堕落!”看来她自己来是消费困难,狠狠痛恨了一下腐朽生活。

    “知道这是谁开的?”

    “你?”徐以薇抬起头。

    “郑局长的夫人。占六成的股分。”

    “她?一直在这儿?不是在外面做生意吗?”

    “以前是,有了这儿,她也常在这儿呆着。”

    “那……你来不怕她看到?”

    郝湘东向她笑,“有什么好怕的,看到就看到。正好,以后就可以每天拉着你的手,和你出去散步,吃饭。”

    徐以薇没吭声。郝湘东又叮嘱道:“别透出去,郑局不知道他老婆的事。”

    徐以薇挑起叶眉,看他:“你怎么这么清楚她的事?”

    郝湘东又呵呵笑,不答。

    “有关系?”

    “确切地说是有交易。”

    “什么交易?权色交易?”

    郝湘东挤眼看她,问:“你指,她权我色,还是我权她色?”

    “都一样,一对狗男女!”

    “那你就是只小*!成天压在我下面,不是小*是什么……”

    徐以薇横握起叉子,叉头对冲了郝湘东,瞠目呲牙。

    徐以薇完了!徐以薇彻底完了!她那一刻知道,她可能要全部溺进这片邪魅而又柔情的目光里,直到……,直到……“直到”那个她并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的地方!

    徐以薇闭上眼睛之前,眸间划过的片刻凄绝,郝湘东还是尽收眼底。他将她揽到胸前,恻然,“那晚上,你让我心都碎了……”

    “什么?”

    “你跳舞的样子,喝酒的样子,醉在床上的样子……,让我的心都碎了!从没那样疼过……”

    她觉得是那天舞会上的事,微蹙了娥眉,问:“那晚我是不是做了很多蠢事?你告诉我!”

    他轻笑,“蠢事不多,就一件!”

    “什么?”

    “喝多了,耍酒风!”

    “什么样?”

    他在她鼻子上压了下,“就不告诉你什么样,看你以后还敢在外面乱喝酒!”

    她耸一下鼻子,噘起嘴来不理他。

    “宝,”他又把她拥在怀里,耳鬓厮磨,“知道这儿还有谁的股份吗。”

    “你!”徐以薇觉得这次不会猜错。

    “也是你的!我用你的名义入的股,两成,是我全部的资产。”

    徐以薇诧异地看他。

    “我的钱,我的爱,我的命!我的真,我的假,我的好,我的坏……宝贝,都在你这儿了!我知道这还不够,我会尽量给的!别离开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我。我要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

    “又想和我做交易……”一句硬气的话,只是没有硬到底,随着泪珠儿,一块落了。

    “答应我!”

    “东,我不要你的钱。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能吃上,能住上,有衣穿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不要为我做那些!我不希望有一天被说成是一个贪官的情妇……东,我不要!我只希望你永远平安无事……”徐以薇捧着他的脸,声音细软,润如细雨,浸透心田。

    他笑了,把她紧拥在怀里,一半戏谑:“嗯,我知道!钱不是我的目的,我的野心更大!放心吧,我的钱多数是这些年与一些朋友做小生意,零零散散挣下的。宝……如果有一天,我先你不在了……”

    徐以薇身上痉挛了一下,抱住他的双臂不自觉间收紧。他喘息一口,继续说下去,“如果有那一天,你来找肖白梅,就是郑局家的嫂子。她不会不认的。回去我就把那些资证都交给你……”

    徐以薇一把推开他,坐到软凳上,眼睛鼻子无原则地乱压到玻璃上。如果外面能看到,那将是一张非常奇异的脸。

    郝湘东也坐过去,又抱住,心里热热的,涌上些笑意:“我可能真是有问题!看你心痛,我感觉很快乐。好了,不说了,有你在,我不会舍得早死……”

    徐以薇挣开他的臂,恼怒道:“你以为给我留下那些遗产我就会做你的寡妇?做梦!你要死了,我会把那些破烂东西一块和你埋了,我干干净净地再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

    郝湘东放开她后,悦声道:“刚才算是答应我了,不准再反悔!反悔了,我从坟里爬出来,抓你一块进去。”

    徐以薇不禁笑,可不是很明白。“我答应你什么了?”

    “得我死了之后再找其他男人!我没死之前,再不许动别的心思。……死了也不想放过你!可也没办法,指望不上你给我守寡。我一死,怕是岳非那样的,指头一勾,就勾过去……”

    徐以薇手指盖到他嘴上,幽幽嗔怨:“想让我给你守寡,就不准再说死!守到我死,不就放心了。”

    郝湘东听言暖心暖肺,拥娇入怀,又啃耳朵:“宝,想这儿试试……”

    徐以薇耳畔灼着热浪,知他是想试什么,羞怨:“疯子!不要!”

    春熏在郑老太太的暖意里舒坦了一个来小时,她走,郑质中车送。她慵懒得靠在车座上,半路未吱一声。郑家母子对她的宠溺,让她也有了些侍宠而骄的习性,如今不想说时就不说,随自己心情,不再像以往那样,因为客气,生份,有时没话找话,和她老公敬重的这位上级领导套瓷。

    她的老公!玉雨春想到郝湘东,心中又发紧,有点憋屈。她处处为他打算,帮衬他,维护他,可“她的老公”已经不当她是老婆了!他多久没碰过她一下,多久没睡过她的床了!她对此有强烈的羞恼。

    她竟是光着身子站他眼前,也引不起他的一丝热度。这对她作为的女人打击是致命性的,她羞耻地对任何人都张不开嘴控诉。

    “丫头?”郑质中叫她。

    玉雨春慵懒地卷起眼皮,可没接着吭声。

    “睡了?”

    “没。”她回了声。

    郑质中笑了下,说:“老太太的方法肯定是管些用,用着也挺舒服。不过,我认为,最应该是加强锻炼,身体健康,各部分机能也都会正常运转。你看你可是身体明显的没以前好了,气色差,惧冷,这都是因为缺少与徐光接触,和运动。以后早起,出去跑几圈。跑步是最好的运动!有氧,省钱,卫生,方便!”

    “您常跑吧?”

    “嗯,几十年了,从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我看你们这些小孩,都应该先放进部队里给打造打造!一个月下来,什么病痛都不会再有。”

    “有那么好的身体干嘛……”活的不痛快不还是不痛快!玉雨春觉得不该在郑局面前发这样感慨,停住了。

    郑质中明白,说:“别人对你不好,你很难主动,可自己对自己好不好,就全由你说了算了!自己的身体得首先自己知道爱惜。丫头啊,你还小,等再过十几年你就有些体会了,什么也没有身体好重要!”

    玉雨春看他,狐疑好奇。

    “怎么?”郑质中发现。

    玉雨春笑了下,“能问?”

    “什么?就能问!”郑质中也笑。

    “你那么想得开?”

    郑质中继续琢磨她的意思。

    玉雨春念儿歌:“天天锻炼,身体好,一切没烦恼?”

    郑质中轻声一笑,车停。“到站了,下吧。”

    玉雨春看看,不知不觉竟真是已经到大院门口。下车,摆摆手说:“路上慢点!”

    春进家门,见婆婆在客厅,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感觉效果挺好?”郝母问。

    玉雨春因为不间断地往郑家跑,所以坦诚告诉了婆婆原因。说因为经常肚子疼,郑老太太便好心用个土法帮她治疗等话。

    “捂捂是舒服些。”玉雨春含笑也去沙发上坐下。

    “觉得好,我也学学,给你在家弄。”

    “不用!”玉雨春想不到婆婆会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

    “老去麻烦人家,人家会说我这个婆婆太不关心儿媳妇。”

    玉雨春听这话,不确定是怨还是真有愧意,张着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我没往这想过!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做那个,可老太太太热心……我以为她是一个人在家嫌闷,想个人去和她说说话,有时间就常去陪了她会儿!以后我不去了,那个真的没啥必要做……”

    郝母见儿媳妇惶恐,慈爱地抓住手说:“你想的是啥意思,好象我也没想过!我就是想讨讨儿媳妇的好,看来是讨错了地方!你想去尽管去,不是啥大事,我有啥不高兴你去的?别老觉得妈是只老虎,动动嘴巴就咬人……”

    玉雨春听着这话实诚,也去了担忧,笑起来:“妈,我没那么想。”

    郝母拍拍儿媳妇的手,站起来,回自己房间。

    翌日晨醒,玉雨春爬起来先去书房看,看昨晚郝湘东回来没有。房铺还是她昨晚看到样,没回!她怅然回房,又趴到床上。她想到郑局关于跑步的提议。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换衣。

    从今天她也要天天锻炼!天天赖在这张床上,也未必就等来郝湘东,她又何苦自己划地为牢。

    玉雨春出去跑了一小圈后,喘得先不行,很快回来,已是一身热汗。可感觉身体畅通了许多。郝母见她一身运动装扮,脸上汗气腾腾,笑道:“去跑步了?”

    “嗯,妈,明天您也跑吧?以后咱们娘俩一块出去锻炼身体。”因为跑后脸色红润的缘故,玉雨春脸上很有朝气,声音也比平时活跃。

    郝母看着,心里一下很痛快。觉得儿媳妇这样的状态就对了,不管什么原因,男人也不愿回来就看见张幽怨的脸。点头道:“妈是跑不动了,到院子里走走还行。你年轻,身体这样弱,可得加强锻炼!没有个好身体,等有了孩子,大人孩子受屈……”

    看来孩子问题已是郝母心中压倒一切的大事,几句话不离大义。玉雨春笑一下,说:“我上去洗洗!”

    “去吧。”

    郝母没有怕玉雨春常去郑家,损伤了她好婆婆的名声的想法。不过,玉雨春还是自己注意了,把成方连片地去,改为一周两三次。

第178章 变化

    郑老太太觉出这变化来,问了句。m.www.uu234.net玉雨春也不好说多来少次的也无所谓,显然是对老太太诚意的沾污,可也不能总以忙作借口,就说:“奶奶的办法还真有效果呢,现在觉得肚子不再经常疼了,不用天天来了,太麻烦您了。我婆婆都过意不去了呢!”

    老太太警觉。可能以前受婆婆的气过,现在又与儿媳妇不合睦,认为天生都是恶婆媳。她这儿当然是媳妇恶,而真心疼爱玉雨春,有些当自家孙女了,所以玉雨春那边自然就是恶婆婆,在家肯定是受尽了婆婆的气!

    老太太直接上升了高度,不忿道:“多出来几趟,你婆婆还找你不是?啧!湘东那孩子看着还是不错,平时也不知护着你?”

    “没有!我婆婆没对我不好,都对我挺好!”玉雨春忙解释。

    “啧,多心善的孩子!受这么大委屈,一句孬话也不说……”

    玉雨春在郑老太太眼里完全是落难天使。玉雨春有些无奈,不知如何将自己惨烈无比的命运从老太太手里解救出来。算了!最后她想,反正也传不到婆婆耳朵里,随便老太太认为吧。

    玉雨春从郑家回,只要郑质中在家,一般都送。而且,假若老太太与之前比对一下,会发现,儿子现在,比之前工作“轻闲”不少,在家的时间放长,回家的时间变早。多数能赶上送玉雨春一程。

    玉雨春又坐着郑质中的车回家,路上说:“我这些天早上都跑步了。”

    “好,看着气色好多了。”

    “有那么见效!”玉雨春不信。

    “跑一两天都见效,状态和心情就不一样!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才有活力。继续,别一阵过去,又懒得不动了。”

    “您当体育教练还是蛮有一套的,当局长可惜!”玉雨春为他婉惜。

    郑质中爽声笑。玉雨春听他笑完,又充满好奇,“您,天天都这样快乐?”

    她想不出他是种什么心情。太太有名无实,儿子不在身边,四十几岁的男人,能天天快乐到哪去!他的生活是怎么过的?也像她一样每天这么熬煎着度日如年?

    中笑叹一声,“小丫头!你不就好奇我和你嫂子那点事?告诉你!省得你天天惦记着。……我和你嫂子,是在我一个部队领导家认识的。那时,她刚中专毕业,还是个很小的小姑娘,挺活泼,挺招人喜欢的!和那家的女儿是同学。我比她大六岁,那时我已经是部队的副连长了,还没媳妇呢。”

    玉雨春听着笑,郑质中也呵呵笑笑,又道:“几天后,那领导给我介绍你嫂子,我觉得还行。就那么定了。半年后,我去了西藏,见面少了,可常写信。我在西藏的第二年,她去看我,老远的路啊,六天才走到!我去执行任务了,托我连里的一个战士去接的她。从她下车的地方到我们营地,没有车,骑马,还得走半天多。直到很晚她才到,一路早吐得不省人事了……”

    郑质中停了,玉雨春沉默着,等着他继续说。

    “在那儿呆了一个多月,她和接她的那个战士好上了,我发现后很生气。第二天,她定好要走,她要那战士去送她,说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就让那个战士去巡逻,那天不该他去的,可他得服从命令。不想那天突然起了大风暴,四个去巡逻的战士只回来三个……那个……偏偏那个战士给风暴卷走了。”

    玉雨春听至此,已经连接上这个故事的以后和结果。长久默然无语。

    “后来,我们还是结婚了。好一阵歹一阵的,总之没很舒心过。孩子大了些,她辞职下海,去做生意了,回家越来越少!”

    “不该结婚!”玉雨春幽幽叹息。天生的怨偶,就像她和郝湘东。孽缘!

    郑质中沉闷地长叹一声,“本来也没想着还有结果。我送那个战士的骨灰和她一块回来。回来半个月后,我老领导家的女儿来找我,说她怀孕了,希望我们不要分手,要我对她负责。我觉得该负责!是我的责任!”

    玉雨春心里惊疑,支吾道:“怀孕?孩子……”

    郑质中淡然一笑,“我从没和她有过那事。”

    静。

    “所以,奶奶她不喜欢那个孩子……”许久后,玉雨春打破沉寂。

    “她不知道,顶多怀疑过。小超大了后,在他姥姥家呆的多,可能不常见的缘故,也许,真有血亲这种东西,祖孙俩,还真就不是太亲!也可能老太太对小超妈妈意见太大,连孩子也迁怒了吧。谁知道!……你可不要说给她!”

    “嗯……”玉雨春没期望听到这么多,感觉有负担,“您干嘛都说给我,万一,我保不住秘密……”

    郑质中也突然醒悟,不知所以地笑一声,“本来孩子的事没想说的,说着说着……”

    “这可是把柄,万一我想抓住做文章,你就被动了!”玉雨春语气郑重。

    郑质中呵呵笑,“是啊,不该给你抓住!为了防止我怀疑你在背后作我的文章,你也给我个把柄抓抓?”

    玉雨春咯咯笑出来,“我才没那么傻!”

    郑质中笑叹摇头。他悄悄扫视一下玉雨春的脸,窗外,霓虹夜影,融在那张笑脸里,异常的动人。郑质中第一次发现天下有这样姣好的笑容,一时凝滞。方向盘,在他猛回神时,也惊怔了下,车头随之一摆,接着扶直。

    玉雨春却猛然惊叫起来:“呀!十点多了!还没到家!这是到哪了?”

    外面两行路灯,清晰而又飘渺地退向后方,两边更纵深处是一样的城市灯火,路上过往的车辆不是太多。玉雨春判断不出到了什么地方,但肯定不对!她离开郑家时是九点来钟,到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竟走了一个小时!

    郑质中也努力辨认着窗外,觉得应该已进入了另一片城区。自责道:“对不起,只顾着说话了,开过了。”

    汽车忙又调头往回走。

    返回的路上,郑质中开得很快,玉雨春看看他,笑笑,“不用太着急,没事。”

    郑质中点下头,没再说话,专心开车。车内空间忽然有些紧促,喘息,微微不畅。

    坤调离了“国库”,竟是去了k城市纪委任副纪高官。调令来的突然,连郑质中等人也没想到。郝湘东感觉小看了这个将要日没西山的“老朽”。尽管刘再坤由“国库”去了k市纪委不算高升,属于平行使用。但再怎么说,有些国企身份的“国库”与国家二级地方行政单位“市”毕竟有区别,其实权与性质都有出入。无疑,后者更上。

    “国库”全局送得着的人都去送了送。回来,郝湘东跟在郑质中后面去了他办公室,坐下后吐出一个字:“晕!”

    郑质中笑笑,他明白郝湘东的意思,像刘再坤这样的人都能到纪委工作,是有些讽刺。不过,除了有些讽刺之外,刘再坤离开“国库”既非“国库”损失,更非郑质中损失,都是去了块心病。刘再坤比郑局略长几岁,但在“国库”,郑局却一直压着刘再坤半格,这便使刘再坤从来没有平心静气地听从过郑局的指令,多是阴奉徐违,暗搞一套。自然,郑质中不会对刘再坤十分欣赏。

    郑质中对刘再坤的一些恶习也不是不知,而是出于各方利益权衡,睁一眼闭一眼,勉强拘束着,不要太给他惹来麻烦就行。官场逐利,向来如此,没什么黑白对错可言。水至清则无鱼,郑质中也不是靠天真做到今天的位置。这是个聪明而懂得收敛的人,应该算在正人君子之列。

    郑质中与刘再坤是面和心异,与郝湘东却不同,一直是同壕手足,私情,公义都有,两人年龄上的差距,使他们的利益完全没有交叉,而且多数互补,所以两人私下里不十分避讳各自的某些观点。

    郑局安抚郝湘东也安抚自己:“到岁数了,也就再干两年,该内退了!”他在说刘再坤。

    郝湘东笑笑。

    徐以薇听到刘再坤离开“国库”,觉得头上的天很是清爽了许多,悄悄向岳非夹眼睛,小声说:“本年度最大的利好?”

    岳非轻哼一声,没发表评议。徐以薇觉得这几天他态度奇怪,今天态度还是奇怪!不满:“哼什么又哼!对我有意见?老爱搭不理的!”

    “我不喜欢和白痴说话。”

    “咦——”徐以薇收拾东西走,下班。

    岳非也跟出来,徐以薇走自己的,不理他。出了楼,岳非去开他的车,徐以薇先走着。他开到她身边,让她上。

    “不用,我自己打车。”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送送你。”

    徐以薇睥过去一眼,坐进去。问:“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

    “走?”

    “年前去我哥那儿,一过了年就走,出国。美国。明天不来了。”

    天……”徐以薇觉得突然,“请你吃饭?”她觉得该做点什么。

    “不用。”

    徐以薇生气,“饭也不吃?”就这样走!

    “不吃!我现在很脆弱,不想和你吃饭,不想和你多说话。”

    徐以薇努力提供了一下笑声,拍拍他的头,说:“别伤心,还会回来的嘛,几年就回来嘛。”

    “薇儿,跟我一块去吧。”

    “美国?我去干嘛!”

    岳非叹了声,知道那不是她的宿愿。叮嘱:“少喝酒!最好不喝!酒喝习惯了容易成依赖。喝了酒,人就会难控制自己。”

    徐以薇脑子里在动,岳非和郝湘东一下都这样关注她喝酒的问题,为什么!因为……“那次开会,舞会上,我喝了很多酒吧?”

    岳非没说话。

    “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看来郝湘东确实没告诉她,他,也没准备就让她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号称对我形影不离吗?”

    “可你非得离开我,我有什么办法?”岳非语气双关,极不友好。

    一路无话。

    车停在徐以薇的楼下,徐以薇还是没动,她脸一直向着窗外,她在看,看那三四的年时间有多远!心中冷瑟。

    “薇儿……”

    他唤她,她移眸过来。

    “抱一下。”

    她眸子里有些恍惚。“真走?”

    岳非凑上来,抱住。

    “真走?”她哽咽了,“不是说过了年再走嘛……”

    “总是要走,早走好。早走早回来!”

    徐以薇滚下泪来。“我太坏了!我不该舍不得你……对不起!你走了,千万别想我,我也不会想你……”

    “为什么……”岳非声音苍哑,“为什么就是差着那么一点!你舍不得我,可你就是不会跟我走,是吗?”

    “岳非……”

    徐以薇心中的天平猛烈震动了一下。一边是岳非可能会给她的平凡幸福,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另一边,却是双含冰浴火的眼睛。对那双眼睛,她永远有些理性的逃匿,可,那眼睛扎进心里,便再没有什么重量,可压过她心中的沉痛。

    天平,震荡复原。

    幸福,咫尺天涯。

    “薇儿,记住了,我一定会回来!不管今后的日子碰到什么事情,都要等我回来。听到了吗,一定等我回来!”

    “我……”徐以薇茫然。

    果我回来你过得幸福,我不会打扰你,如果不是,我会给你幸福!只求你这一件事!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爱惜自己,等我回来!”岳非放开她,凝视着她,疼痛忧虑,而又异常严肃,“这是你必须得答应的事情!答应我。”

    徐以薇在这双眼睛地注视下,把头点下去。

    岳非自己先下车,再说:“下吧。”

    徐以薇慢慢下了车,岳非又坐回去。车尾带起一股气浪卷到徐以薇身上,绝然而去。

    今天,郝湘东回来得早,一出电梯,见徐以薇蹲在一侧,抱膝恸哭,哭声压抑,浑身颤耸。

    “薇儿!”他一下心晃神摇,“宝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以薇还是抽泣。他握住两臂架着起来,见那脸上满是泪珠,似碎了一地的花瓣。他捂到心上,痛,“宝贝,怎么了……”

    “我恨你……我恨你……”

    徐以薇哭了太久,情绪太盛,大脑缺氧,一时没了声,身子往下滑。郝湘东一臂圈着,另一手掏钥匙开门。把她放到床上,压人中。徐以薇喘息出一口缓过来。

    “宝贝,哭什么,告诉我。”郝湘东舒出一口气,坐下来问原因,一手摸着脸上的泪迹擦。

    徐以薇没再哭,身子侧一边去,用胳膊遮住脸。郝湘东凝目看着她,沉思。

    郝湘东第二天知道了岳非已离开,完全清楚了昨天徐以薇情绪失控的原因。心里恼:因为岳非离开,她竟哭成那样,还恨他!恨他挡了她的路,破了她的好因缘?!

    徐以薇!他咬牙。什么女人!什么心!眨眼前还是非他莫属的女人,眨眼后就为另一个男人哭成那样。

    中午,郝湘东往徐以薇那儿去,还是一路气恨一路想,下车时,重重地掩上车门。怒气爬满他脸上的大纹小痕,俊雅的脸面,有些皱成一团。

    他抖出钥匙推开门,里面传出钢琴声。只一点琴音,更让他胸中的气恼极速膨胀。她在弹《梁祝》!梁祝!是梁祝!那他就是逼散一对佳偶的马文才了!

    哐!门全被他甩到一边。

    徐以薇被惊了下,看过来,看到一张气变形的脸,上面挂着冰刀含着火焰。她不禁有些做错事一般,小心翼翼,等他进来,去把他洞开的房门关上。

    不是不喜欢弹嘛。”声音还算克制。

    “想起来了,就弹了下。”徐以薇回答他。

    “想起谁来了,就弹了下!”声音在嘴里有些绞。

    徐以薇悄悄撇嘴。她刚才确实想起“谁”来了,那“谁”是他郝湘东。想到今天他肯定就知道岳非的走,必定就会猜到她昨天为什么哭,不知心里又怎么恼呢!这个霸道的,只准他州官放火,不许女人点灯的男人!她想着,便走到钢琴旁,摸着键坐下来,随心应手地弹了下……

    见她不吭声了,郝湘东挤着眼睛走向她,步步逼近。

    徐以薇退了一步,发出警告:“疯子,不准再靠近我!”

    “那你想谁靠近?”他抓过来,把脸提到面前。“岳非?”

    徐以薇动动嘴没说话,对他嫉妒起来就不可理喻的样子又恼又无奈。

    “我挡你的路了?告诉我实话,没有我挡着,你会跟他吗?说实话!”

    徐以薇扑闪了下眼睛,点下头。

    “你!点!头!”郝湘东眼睛里喷出火。

    “你让说实话的……”

    “我放开你,你就走?”

    “咦~”徐以薇有些烦,“不就是哭了一下嘛!”

    “哭了一下嘛?哭晕过去!我走,你会那么哭吗?”

    “你是无赖,谁为你哭!”徐以薇恨了声。

    “对,我无赖,是我赖着你!你永远有保留任何权力的权力,你永远不会赖着我!你了不起!”郝湘东带着一脸铁色又甩门走了。

    郝湘东离开徐以薇处,去了夜场,独自买醉。冷傲的像个酷王子一样的郝湘东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有幸常见识一下的人,除了玉雨春便是徐以薇。如今的郝湘东人前极力展示的形象是稳重平和,积极,徐光。

    昔日,可以一同闻香买醉的玩友多已疏远。今朝,可以一起寻欢纵谈的朋友,不过是各为利往,难有相知!

    那个能完全让他放松,无拘释放本性的女人……却好似即使压满了郝湘东的烙印,只因缺了婚姻这把锁,他便也失去了唯一能够打开她的权利。而这唯一一把心锁恰又使他失去最可信赖、倾谈的友人。

    人生,何岂寂寞!踏上仕途的人生更是如此。做官,是条独路,难能合伙经营,路上同行者多相挤踏,是敌非友,得一路防范,所以注定了孤独。心爱的女人便是路上的唯一浮萍,心灵可以歇踏的地方……

    “先生,一人?”一个妖媚的声音切近身边,传进耳来。

    东没给予任何回应。这样的声音自他十七岁后,至此已经十几年的时间里早已腻烦,听够。

    “先生……”

    “走开!”那个声音再响起来时,他用生硬无情地覆盖。

    身边消停片刻。

    “帅哥!我陪你……”

    一个更浪荡的声音又响起时,郝湘东一下暴怒,吼:“滚开!”

    女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可对于某个男人,又是不同的!有的只是麻醉一时的毒药,有的,却是可以慰藉心灵的良方。人性之奇,便在于此,郝湘东无比的知道,那份区别便叫*情!

    爱情……郝湘东想着徐以薇,想着她清冷的眉心镌着的渴望,心里热,想到她受困顿时的绝然,心里又恼。这女人竟真是一个猪脑猪秉性,不喜追逐,只求安稳,既使爱似乎也能绝然放弃。她对待庄文尚就是这样,毫不纠缠,决无乞求。

    这么个猪脑袋有一天也会这样对待他吗?

    郝湘东直喝到醉意微熏时离开。他做了决定:他的人生路上,必须得有徐以薇!

    如果一个男人只是孤零零地赶路,路上的风景即使再好看,又有什么意义。

    郝湘东晚上回了自己家。很晚回去,早上很早起来,下了楼,竟见玉雨春一脸朝气地从外回来。他瞧她一身打扮,是去早锻炼了。

    这女人还真是韧性十足,没被他的冷漠围困到崩溃,最终选择撤退,反而有些打持久战的准备!郝湘东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些似是而非的讥讽味。

    玉雨春见他注视她,眼光也想和他碰一下,却未及她的双目触到他的眼睫毛,他转身往郝母卧室去。她心中怅然一声,也往楼上去。

    郝湘东敲门进了母亲房间,坐下,关切地问:“妈,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能好到哪去,就那样。”

    “平时别忘记把药备在手底下,出门要带好。远处去最好让阿姨陪着。拿好手机!”

    郝母笑笑,“知道!也没什么,人老了,还能心脏好哪去,平时注意一些,没大事。就是怕个着急上火,一个你一个你姐,妈也就操心你俩。你姐吧,三天一吵两头一闹的,倒也没心没肺,过会儿就好了。你和小玉……哎,妈倒情愿你们和你姐那样!

    东笑一下,完全置于事外似的,与母亲交流“育儿”心得。“孩子大了,就得随便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各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什么做的让妈不称心的,也不是成心惹妈您生气。妈您就全当看不见听不见!总之,儿女永远都是您的儿女,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妈妈,不管妈妈了。”

    郝母听着心里有些酸涩,“妈也知道那个理,只是饶不过当妈的心去。等你有了儿女,也体会体会吧!”

    郝湘东默然片刻,说:“妈,以后一段时间我可能回不了家,您要想儿子了,给我打电话……”

第179章 出去

    “去哪?”

    “搬出去住。www.uu234.net”

    “搬哪?和小玉出去住?”

    “是我自己!我,想和小玉正式分居。”

    郝母倏地站起身,脸上变了颜色,“我说无缘无故和妈来说这些!……你,还真是回不了心了!那外面的女人是谁?”

    “没什么外面女人,只是我和小玉的事……”郝湘东明白,承认他是急着想给另一个女人名份,绝不是解决这一问题的良策,而是火药桶,只会让事情越加糟糕。

    可郝母得信!“我不是呆子瞎子!和你说的话,你是一点不听啊……”

    “妈,您就别闹了,别给儿子再添烦了。我不是不想听,是没法听!我和妈说这件事,是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我和小玉,真的没有可能了,您最好别管,白跟着生气……”

    “你……就是想气死我,让我怎么不生气!”

    “今天有个会,我得早走了。妈,你自己当心身体。”郝湘东站起来,说着往外走。

    郝母气得没法,房门在儿子身后又给关上后,不禁眼前一阵晕,急忙扶着坐下去。

    郝湘东开了一上午会,午饭后回了办公室,躺到大沙发上,想简单休息一下。手机响了。他闭着眼睛,把放在旁边茶几上的电话摸起来,接。

    庄文尚的声音。

    “什么事,文尚。”郝湘东声音很是疲惫。

    “湘东,小玉不舒服,我们送她来医院了,你快过来。”

    郝湘东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还在查着呢,快过来吧。”

    “好。哪家医院?”

    “市一院。”

    郝湘东放下电话,却心里烦躁:还真会挑时间!他几乎怀疑是因为母亲和玉雨春说了他早上的意思,所以才“引”来了这场“不舒服”。

    他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还得去!

    里,玉雨春被查出病症后,接着进了手术室。等郝湘东到时,庄文尚把刚刚护士递给他的手术报告书又递给他。“你签字吧!阑尾手术,等做呢。”

    郝湘东接到手,略看看,签了字,又交给护士,去椅子上坐下。庄文尚在旁边坐下,看看他,安慰说:“没事,小手术,做了就好了。”

    郝湘东点头,心里此时多少也有些惭愧。这阑尾发炎应该不是能提前预计好的,看来玉雨春一直闹肚子疼,多数是这个的原因。竟直到撑不住了才被发现!他叹口气。觉得还是应该离婚,为这个他最没有爱惜过的玉雨春也该离婚。让她有个正常的家,有个真心关爱她的人……

    “很累吗?”庄文尚见郝湘东情绪萎靡。

    郝湘东又点点头,一直没说一句话。旁边坐着他最好的朋友,曾经无话不谈,可是,如今也是他最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的人。“最近工作还行?”他艰难地开了第一次口。

    “行不行的,混着呗。”

    “成天弄那没正经的,听说和你们处长还闹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人家手底下,能耐还比人家大,真有本事你管人家去!”

    “我管不了他,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无所谓。”

    “爱怎么怎么你!”郝湘东有些头痛,两拇指碾太徐穴。

    “薇儿……最近……”庄文尚吞吐着,有些表达不畅。

    郝湘东忽然发了火,“想你自己的事吧!管好你自己!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什么心?”

    庄文尚没回声,可没往别处想,觉得郝湘东就是急他性子左,不会为人处事,是怒他不争。

    郝湘东火气一出,知道是不该发的火,声音变缓和,“换家单位吧。”

    “哪换?”

    “建委不是新成立了执法大队嘛,争着去的人还挺多,你不会也争争去?科级单位,级别不大,可相对独立,你有更大的话语权,不比现在滋润?”

    “我去争?争不来!要争你去给我争。”

    郝湘东瞪他,“我欠你的?”

    庄文尚呵呵笑,“你也可以选择不争,我没意见。”

    郝湘东不再吭声。

    春三个小时后被推出来,麻药劲没过,躺在病床上晕睡着。庄文尚粗中有细,对郝湘东说:“我先在这儿守着,你回家说一声吧,看雨儿醒来有什么需用的,也拿来。”

    郝湘东点头,“行,那你先辛苦着?”

    庄文尚怪笑一下,“行了吧你!那个……”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来,“没和薇儿说吧?我觉得还是和她说一声,她们的关系不用虚,不说她会不高兴的。让她来照顾着,也方便。”

    “嗯,好。”郝湘东没多表示,往外走。

    玉雨春到晚上醒来,庄文尚一直没走,要等她醒来后再走。郝湘东却觉得他在等薇儿来。不过,他并没和徐以薇说。

    玉雨春醒来,庄文尚关照几句,准备走,又问郝湘东:“晚上你一个人陪行?”

    “行,我姐也说要来。晚饭后来,也给带饭来。”

    庄文尚离开。

    晚饭后,郝母与女儿一块来的,喂着玉雨春吃了点称稀食,陪到九点来钟,郝湘东又让她们一块回去了。

    玉雨春看房内就剩她和郝湘东了,细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太麻烦?刚从这儿走不久,又进来,又得陪我……”

    “生病又不是自己愿意的,谁会拿这事怪你!睡吧,刚做了手术,身体弱,需要多睡觉。”郝湘东声音很柔和。

    玉雨春又闭上眼睛,喃呢:“要是总这样躺着该多好!”

    郝湘东过了会儿才说:“别傻了,要是总这样,我就会请两保姆专门伺候你,我不会还这么陪着你的。还是要爱惜自己,真有那么一天,没人能替你受罪。”

    玉雨春没再说话,两鬓上缓缓流下两颗泪,轻,寂,无声,悄悄流入发间,没有惊动郝湘东。

    天一早,郝姐姐的早饭还没过来,郑质中陪着郑老太太来了,手里提着饭。郑老太太嘴里唏嘘着,手摸着玉雨春,眼里湿??的,“孩子,怎么这样不注意身体!又受一场罪。昨晚我知道的晚了,依着我就来,你叔他不让。心疼的我,一晚上也没咋睡好了……”

    郑质中已经在郝湘东的陪床上坐下,向郝湘东笑道:“这娘俩处得还真有感情!小玉一天没去,我回去就听她嘟囔,我说住院了。就等不及了,劝了半天才没十一点多跑来……呵呵。”

    郝湘东笑笑,刚要说什么,郑老太太责问过来,“你这个湘东,这样好的媳妇不知道多体贴着点,让我孙女受这样的委屈……”

    玉雨春急忙拦话,“奶奶,是阑尾炎,很多人都犯过,割了去就没事了。”

    “哎哟,那不也得挨一刀!还是平时饭上不注意,让身体受了屈……奶奶我呀,给你熬了小米粥,还顿得鸡肉,很嫩,我喂你吃……”郑老太太乐滋滋地起身去拿饭。

    “奶奶,不用,一会儿再吃……”玉雨春推辞。

    郑质中也说:“老太太,别添忙了!一会儿让湘东伺候就行。”

    郑老太太像没听到,可又想起来什么来:“再洗洗手去!刚才出来时洗好了,可那车上也不知多少人摸过了……我去洗手去。”

    郝湘东笑呵呵地随便她忙活,这会儿上来扶着,一块往外走,说着:“奶奶,我陪您一块去洗手。您照顾你孙女,您孙子我照顾您老,该可以补些过错了吧?”

    郝湘东顺应了这祖孙俩,改口换了辈分。郑老太太给逗得很开心,笑着让他陪着出去。

    室内一时悄寂。

    玉雨春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有些事情似乎不是人能左右的,例如这空气!空气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一下在她和郑质中之间,变得稀薄。

    玉雨春闭着眼睛,不说话。她现在可以选择不懂礼节,她是病人!郝湘东扶着老太太又慢慢走回病房前,郑质中说了一句:“丫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有不舒服要及早说,及早治,不要自己不当回事。忍,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太太回来继续她未完成的“事业”。她先送着一口粥过去时,哎哟了声,又放下勺子,“怎么了,孩子,又疼了?”

    郑老太太看到玉雨春眼角有泪,边问,边心疼地为她擦拭。

    玉雨春送出些笑来,说:“不是,不疼。看着奶奶想起我的亲奶奶来了,一下忍不住,让它出来了。”

    “我就你亲奶奶!”郑老太太又笑起来。

    等郝姐姐送着早饭来时,玉雨春已被郑老太太送进半碗粥去,另几片鸡肉。

    玉雨春饱了,可老太太还是琢磨半天郝姐姐送来的饭,和玉雨春说着:“你可记着了,别吃那腥东西,鸡蛋也少吃,对刀口不好。”

    郝姐姐笑道:“不是腥的,知道忌那个。我妈让阿姨沌得牛排,四点多就上锅了,一直沌到现在。”

    郑老太太没说别的,又母子离开。送走母子俩,郝湘东回来问姐姐:“你今天班上不忙吧?”

    郝姐姐口气不乐意:“能多忙?再忙也得先照顾病人。”

    郝湘东也不爽,“你忙去吧,我不忙!我在这儿。”

    “嗬!给你忙就应该应分的?”郝姐姐说完,笑,“我不忙,大少爷,您忙去!我在这儿伺候大少奶奶!行了吧?”

    玉雨春这才说话,“湘东,姐姐也挺忙,还有贝贝得照顾。你叫薇儿来吧。”依着她此时真正的意思,就是他们全都走,谁她也不要陪。可那样说出来,明显是表示不满,像赌气。

    郝湘东声音强硬:“谁来姐姐也得陪在这儿!扔给外人,你在家就呆得安心?让你出点劲就那个事多。上回就这样,扔给人家你再没过来一趟。再这样,你别认我这个弟弟。”

    郝姐姐瞪眼睛,“我哪说不了?郝湘东你懂不懂事,你守着小玉说这话,什么意思?我陪都陪了到了还不落好!我是大姑子,人家是好姐妹,谁是外人还不一定呢!”

    郝湘东嘴角上笑,继续戏谑姐姐一句:“陪好!我不来你不准离开!”

    郝湘东离开,郝姐姐坐下来恨道:“气死我了!什么东西,坏到什么份了……”

    可是,玉雨春听出的却是一番,姐弟间毫无嫌隙的真情对白。她闭上眼睛,暗叹:这个家只有她是外人罢了!想想自己只身在这儿,一个亲人也没有,真觉凄苦。

    玉雨春开始想徐以薇。不管怎样,徐以薇还是与她最近的人,无助时最想依靠的人。

    只是……

    薇晚饭时简单地吃了点,然后趴在床上翻一本杂志。她看了一会儿,以腹部为中心点,头为时针,在床上转了一小时的位置。再看一会儿再转。三十分钟内她已经转过了三个“时辰”,如果再转,就过“午夜“了。

    郝湘东正是“午夜”时分到的,他停好车后,坐在车里没接着下,拿出电话来看。看也白看!徐以薇从来不给他打电话,一个也没有过!从来,至今!

    他又咬牙。

    他打开徐以薇的房门,进去时,徐以薇从“午夜”那儿迅速转到“傍晚”时分,这个位置正对着进门来的郝湘东。她瞪着眼睛看着他,可没下床,也没说话。郝湘东也没怎么热烈地对她,眼神淡然地划她一下,琴旁坐下,弹起琴来。

    徐以薇听了会儿,搭讪:“你这么喜欢钢琴,怎么当初不学音乐,当个音乐家什么的!音乐老师也好……”那多好,应该就没眼下这么个,又让人恨又……让人心里难受的郝湘东!

    他也回答她,挺平淡:“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那么个好妈妈。我家里没支持我学的,我是中学之后自己作主跟我一个老师学的。上大学那四年,成天在一些娱乐场所混,在那儿当乐手,就像那晚在红鼎弹钢琴的。很多曲子都是那时弹熟的。后来,慢慢没那么上瘾了。”

    “怪不得……”徐以薇嘟囔了半句,声音带着怪味。

    郝湘东眼睛瞪过来,“怪不得什么?是娱乐场所,不是色情场所!”

    徐以薇握着嘴巴笑。一会儿下床,坐到空着的小半个琴凳上。郝湘东斜她一眼,继续弹。徐以薇听了会儿也要下手,两根水葱指刚要触到琴键时,被郝湘东吼住:“别碰!”

    “干嘛?”

    “想着别的男人时别碰我的琴!”

    徐以薇又缩回手来。他又一声:“还真想着!”

    徐以薇恨得抬手往键上哗啦啦乱划拉了半天。

    郝湘东等乱音逝去,重新弹起了一曲,梁祝。说着:“化蝶,很美!不过,那也别想一块飞,你那时候的命运是夹到我的书本里作标本。”

    徐以薇又咬着嘴唇笑。郝湘东停了,盯着她,“真想和他化蝶?”

    “咦~”徐以薇不耐烦地又扭开身子,“不就哭了下,让你看到了嘛,还缠!谁让你回来的早,你回来晚了不就都看不到了……”

    “咦——”郝湘东也出了一声,又吼,“记住,我的琴!我的女人!两个坐一块时,是我的女人弹我的琴,心里想的是我,弹给听的人也是我!”

    徐以薇赖笑,“我自己买琴来弹!”

    “敢!”

    薇挑着眼角看他,见一双冷眸又是含着烈焰,瞪着她。她垂下了眼睛,轻声说:“知道是你的琴!看到你的琴就像看到你的人,你就是这架钢琴。弹着琴怎么会想着别人……”

    郝湘东沉寂。一会儿,声音似地下眠了一冬刚反上来,问:“为什么哭?也是为我?”

    “那么好的人就那么走了,还不能哭一下!”徐以薇又嘟囔。

    郝湘东拥揽着徐以薇几乎找不到回来的路,温柔乡与梦乡接轨,上挂,可以通行。但,郝湘东还是睁开了眼睛,高速换档,列车停止行进,胸腔里极不情愿地发出一阵沉闷声。

    徐以薇也一多半进入梦里了,也被他带回来,问:“怎么了?”

    他眼缝瞧着她,想想还是说:“我得去医院。”

    “怎么了?”她完全醒了。

    “雨儿住院了。”

    徐以薇一下坐起身,瞪圆眼睛,“你,你,你……”

    “我,我,我!”郝湘东失笑,“和我没关系!阑尾炎,做了个手术。”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吧。”

    “咦——”徐以薇开始找衣服穿。

    郝湘东又把她圈进怀里。

    “你这个无赖,还赖着干什么。”徐以薇恨得乱叫。

    他紧紧地拥着她,任她折腾,不放。过了会儿才说:“她没和你说吧?你这么晚了跑去怎么说。”

    徐以薇静下来,是呀,与之前一样的问题。悲:“雨儿现在什么也不和我说了,都是你害的……”

    郝湘东不爽地叹气,“拜托你,徐以薇,动动你那个猪脑好不好……”徐以薇用胳膊顶他。他还是说下去,“你就放弃你那点梦想吧,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们的友谊结束是早晚的事。你成天霸着人家老公,还以为用点小情小义就能让人家也对你不恼不恨……”

    “我没霸着!”

    “那这是干什么?”

    “是你非赖着……”

    “就算是,可你让赖了!”

    “你……无赖!”

    觉得你这样就算真对她好,有情义?你明知道我不会放下你,你就该死心踏地让人家忘了你,不要再期望继续什么友谊,果断地支持我离婚,让她更早地脱离苦海,早早地再去找份好日子。你想这种情况拖到什么时候?拖到人家老了?幼稚的情义!”

    “可……”徐以薇有些无话可说,“雨儿同意离婚吗?”

    “同样幼稚地固执!”

    “都按照你的心意来就不叫幼稚了!”

    “少刺激我!我现在开始烦你了,等我真烦了你,别说让我为你离婚,求着给我做外房我也不要!还是趁我还昏着头早打算好……”

    徐以薇挣出身子去,郝湘东又拉回来,“说说玩话而已,真死气白裂着求着了,我还是念些情分的,外房嘛,多几处少几处也无所谓……”

    徐以薇身体开始运气。他轻轻在她耳边安抚似的嘘了声,柔声又说:“我今天已经和家里说,要搬出去,正式分居。不想中午她就出这样的事,看来又得再推几天。宝贝,为你真的快疯了,对我好点。”

    徐以薇转过身来,把他的腰抱住了。他又笑一声,“我一心一意为了你离婚,还是挺开心吧?”

    她没回答,问:“这样做,真的对雨儿也好?”

    “那是,你觉得现在这样对她好吗?你这个小白痴,关键不是认识到了,一定还要做到!要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三个人都好,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能拖我后腿,帮着外人打击我,面对什么困难,也要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能做到吗?是一定要做到!否则要出了什么大差子,就是你的假情假义害的,责任可不要再推到我身上……”

    “你真是无赖!”

    “我无赖吗?就是你的事,心口不一!说是认了,却心里又委委屈屈,动不动就搬出来闹一场。还想去化蝶!”

    徐以薇听了半天,彻头彻尾,竟全是她惹得。瞪圆了眼睛又咬牙,气了半天,放出来:“都是我的错,我勾引了你!让我一辈子无儿无女,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到死!”

    “哎哎……”郝湘东急着没拦住,“让你发的誓不发,平白说这样的狠话干嘛。”

    “不是平白说的,是雨儿当初要我发的誓!你这个混蛋……”徐以薇恨得一口咬上去。

    薇还是挂念玉雨春,第二日,忍了半天后,还是给玉雨春打电话。玉雨春接了,轻轻叫了声:“薇儿。”

    徐以薇的泪珠往下滚,忍着不让声音打颤,说:“雨儿,你忙什么?我挺想你的……”

    “……我也挺想你。等我忙过这一段去,我们坐坐。”

    “雨儿……”

    “我不方便,先挂了。”

    雨儿!徐以薇抱着头哭了。她竟不告诉她住院了!不想让她去看她!雨儿不想见到她!

    两天里,郑老太太一早就让儿子送着来医院,还是精心地做了饭拿去,细细地喂着玉雨春吃。玉雨春推不掉。

    第三天里,郝姐姐脸上再挂不住,一见郑老太太又喂着玉雨春在吃了,扭身走了。回到家,郝母见女儿这么快回来,饭又一点没动,说道:“你郑阿姨又去了?”

    郝姐姐的气冲着母亲发出来:“明天不要让我去送饭了!那老太太什么人呀是她!天天先送了饭去就罢了,还每次都对咱送去的饭说三说四的。气死我了!我已经请好几天假了,得上班了,让那老太太在医院陪吧。”

    郝母本要劝劝女儿,郝姐姐火暴脾气,估计除了她那个弟弟能对她挑三挑四之外,没几个她肯下耳朵听的。转眼就甩着门出去,走了。

    郝母看着没办法,想想给郝湘东打过去,问主意,是不是需要她去陪着。郝湘东说:“妈,您不用过来了,郑局的母亲非要在这儿陪着,我看就这样吧。小玉也能动了,明天就出院。”

第180章 单位

    “这么快?不再住两天?”

    “她说要出院。医生说也行,三四天也可以了。”

    郝母不再说什么。

    医院里郝湘东把玉雨春托付给郑老太太,他回单位。

    不到中午,郑质中过来,见母亲躺在陪护床上,和玉雨春聊天。他笑道:“妈,你这是在陪病人呢,还是嫌自己在家闷,到这儿来让小玉陪您?”

    郑老太太咯咯笑出声。

    玉雨春笑道:“郑局您接着奶奶回家吧,我自己能行了。”

    郑局在玉雨春旁边的凳上坐下,说道:“随便老太太吧,她要真不是为了来陪你,是来解闷的,我硬带着她回去,她也不乐意。我看,只要不说太多话,也累不着她。”

    郑老太太又呵呵地笑着,却打起哈欠来。让儿子言中,真是一上午说累了。

    玉雨春抿着嘴偷乐,郑质中也含笑看着母亲。

    “累不着我……”郑老太太说着,瞌巴眼睛。

    “老太太……”郑质中喊。

    玉雨春忙制止:“别叫,让奶奶睡会儿吧。”

    郑质中没再叫,笑着回过头来,眼神短兵相见了下,都移开了。空气又稀薄起来。

    “丫头,觉得行了?不行别急着出院。”声音温和关切。

    “没事了。”

    他看玉雨春半靠在床头,说:“躺下,这样累。”

    玉雨春躺下,说着:“郑局您走吧,我也睡一会儿。”

    “你睡吧,老太太也睡了,我守一会儿,等她醒了我再走。”

    玉雨春闭上眼睛,一会儿又侧过身去。郑质中望着玉雨春,眼里涌上无限疼惜。他伸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玉雨春肩部的位置。起身,坐到远处些的沙发上。

    春出院回家。徐以薇又给她打电话,关切的话忍在嘴里,只问句:“雨儿,忙吗?”

    玉雨春含上了眼泪,点点头,很久才意识到得开口。说:“不算忙,等过两天我找你。”

    “快过年了,回家吗?”

    “……先不回了。”玉雨春没有解释原因。别说她身体不太允许,就是允许,郝湘东不陪她回家,她回去该说什么。

    “家里让我回。”

    “回吗?”

    徐以薇叹一声:“想回,可家里不知道我和庄文尚这样了。”

    “嗯,”玉雨春知道,“一个人回吧,早晚也得说,回去说清了也好。”

    “嗯。”

    ……

    可徐以薇犹豫,她觉得父母知道了她与庄文尚离婚,未必就愿意她再留在k市。可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呢?自然有郝湘东的缘故!徐以薇想着心中懊恼自责。

    当初,徐以薇与庄文尚分手,婚礼取消,徐以薇不想惊动几千里之遥的父母,没说。等父母打来电话问女儿,是希望他们来参加婚礼,还是他们结婚后回家,徐以薇的婚礼已取消半月有余。她说,太远,不方便。让父母不必来,等春节时她和庄文尚一块回去。

    徐以薇父母最后也同意。确实不方便,中间隔着几千里呢,还有山路!不是因为当初信赖庄文尚,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舍得松手,把独生的宝贝女儿放到离他们几千里之外的地方。如果知道庄文尚那样辜负伤害了他们的女儿,正如徐以薇所预料,将恨死庄文尚,并k市这个混蛋地方。再放女儿回这儿来,根本不存在可能。

    徐以薇的家就在最遥远的南部边陲,一处美丽的小城,背倚两座青山。那两座山就是徐以薇回家必须穿越的地方。一入腊月,徐以薇的父母电话来得更勤,一遍遍问回家的具体时间。并交待,回家不要坐车,路上时间太长,坐飞机,笑谈,嫌贵他们给包机费。看来是迫切地等着女儿女婿回家门。

    可,女婿……

    徐以薇愁怅。

    徐以薇最后把电话打给了庄文尚。

    尚听徐以薇要见他,丝毫没犹豫,按她说的地方去了。徐以薇在车里等她,从车里看见了他,放下一窗玻璃,按笛叫他。庄文尚看黑色的奥的车里,一张如花的俏脸探出来,很怔了会儿神。

    他自然一眼就知道那张脸是谁,可怀疑那坐在车里的是徐以薇。他慢慢走近,开车门,坐进去,四下看看,问:“开谁的?”

    “我买的。”

    “买的!”庄文尚有些心神恍惚,无意识地重复一句。

    “卖了房子买的。你要开你就开吧,买来了也没怎么用过,一直放在车库呢。”

    “噢,我也用不着。”

    沉默。

    徐以薇再次开口:“挺好的?”

    “行。你呢?”

    “也行。”

    “找我有事?”

    “要过年了,我家里让我回去。我们的事,他们不知道,不想大过年的回去说这些。”

    庄文尚基本听明白她的意思,可不确定她让他做什么,但他忽然希望是:“那,我,陪你回去趟?”

    徐以薇看看他,笑笑,“谢谢,那怎么行!”

    “你想怎样?”

    “你和我父母说几句话吧,找个理由说你回不去。”

    “找什么理由呢。”

    “说你马上要出国。这样远,国外又不兴过春节。说得时间长一点。”

    “总不能,连明天春节也回不来吧?”庄文尚心里一半酸涩一半失落,笑了声。

    “过了今年再说!”

    “那出国回来,不得给你父母带些礼物?”庄文尚怅然地开句玩笑。

    徐以薇接茬:“要带也行,随便买点全英文包装的东西就行了,国内也有的是。”

    两人不禁都笑起来,却又一时沉默。

    庄文尚再次开口:“薇儿,你不再恨我了?”

    “恨你有什么用,你不痛不痒,倒是恨的人受损失。我才没那么傻!”徐以薇故意说的口气轻松。可当初的煎熬却犹历历在目。

    庄文尚叹口气,问:“打吗?”

    “嗯。”徐以薇掏出自己的电话,拨号,“用我的打,想清楚了怎么说,别说漏了。”

    通了,徐以薇甜润地叫了声妈,可又气,“妈,我都不好意思和您和爸说,让那个讨厌鬼自己说吧……”

    电话递向了庄文尚,他接了,“妈,我是文尚。……噢,爸,您和妈都好吧?”

    徐以薇听着那声爸妈,将头扭向窗外。耳旁是庄文尚细细地解释原因——毫无准备的,促不及防的,不通情理的,出国命令。然后是表达歉意,千等万盼的,一年一度的,春节探亲,就这样黄了,只能薇儿自己回去了!他所有话里重复最多的一句是,对不起!

    徐以薇又接过电话,继续和妈妈粘乎抱怨,直到妈妈一个劲地劝:“文尚也没办法,工作要紧,当差不自由嘛。这么大的项目要他去谈,说明领导器重他呀,你该多支持,不要总抱怨。人家国外又不过春节,怎么会考虑咱们方便不方便……”

    哎,好通达的妈妈。徐以薇挂断电话,闭眼靠到座背上,像打了一场艰巨的消耗战。

    “对不起!”庄文尚声音苍哑,继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他撒谎的一番话里,只有对不起那三个字,可能最真实。

    徐以薇没再说什么,启动汽车,“我送送你。”

    庄文尚看她,又问一句:“不恨我了吗?”

    徐以薇觉得他是在问她:还爱我吗?恨与爱是相连的。

    她摇头,“过去了!今天谢谢你。”

    庄文尚下了徐以薇的车,从没感到一段路可以走的这样艰难。

    他正在为他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他觉得走不动了,就近不管什么,坐下去,掏出烟来抽。情形有些落泊。他早就知道离开徐以薇会很痛苦,但仍然低估了那份艰难。这份情感随着分离的时间竟变得越来越难以承重……

    一年前,黄昏时分。

    郝湘东被庄文尚聒臊得受不了,也是妒嫉。他受不了那个一次次总在庄文尚嘴里出入的字眼:薇儿。

    “幼稚!”他拍案而起,调头走着,说,“跟上,给你找份解毒散。”

    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夜场。郝湘东往里进,庄文尚看看绚彩迷情的门面,虽然没来过,可也基本知道是什么地方,叫住他,“我们进这儿干嘛?”

    “找解药。”

    “解什么药……”

    “你不*嘛。”

    “你才叫!”庄文尚要撤。

    郝湘东拉住他,“你不是连这儿也不敢进吧?”

    “不敢怎么了?我一良民,进这儿干嘛。”

    “进去的都是良民!唱唱歌,跳跳舞,找找女人,都是良民干得活……”

    “我不进!我像你一样?我是纯洁的少男之身,一不小心再葬送在个婊子身上,划不来。”

    “那你成天叫什么?”

    “我叫我的薇儿,叫这个了嘛。”

    “都是女人,闭上眼一样……”

    “郝湘东!敢再把薇儿和她们比一次,信不信我断了你秽根?”

    “庄文尚,你他妈要今天不进,我就断了你的情根!我和雨儿内外夹击,就不信破不了你和徐以薇。”

    “你小子,太毒了吧!”

    “进!”郝湘东拽着他的一根胳膊往里走。

    庄文尚后挣着脑袋喊:“郝湘东,你在逼良为娼!”

    如果此时庄文尚是个女人,此情景下,这话绝对贴切。进去。

    郝湘东坐下,轩尼诗xo一点,酒没到,两个mm先坐过来,声音甜腻腻的粘人:“大哥,我们陪陪你们,也请我们喝杯呀。”

    郝湘东眯着眼睛,往庄文尚那儿翘翘下巴,“陪他!陪好了,照刚才的酒,一人赏一瓶酒钱。”

    们呼拉坐庄文尚这边来,庄文尚用眼睛挤郝湘东,郝湘东看着他嘴角谑笑。

    郝湘东身边一会儿又围了三个,他任她们莺声燕语,只一个姿势慢慢喝酒,表情超级木然。不一会儿他竟打了两个哈欠,闭着眼睛往沙发后背靠。

    庄文尚那边却一片忙乱,让mm们灌了几杯,又被几只小软手浑身摸着,一会儿火烧火燎,急得看郝湘东,见他竟是一幅睡了的模样。把个庄文尚给恨的!

    尚最后借口去卫生间,暂且脱开身。坐在马桶上,喘长气,感觉自己下面,正昂首挺立。他站起来,掀开马桶盖,放水,灭火,一边放着一边呃呃地用内气。胀得不行,水路不畅。

    他艰难地放着,听到隔壁间里很重的响了声,接着又毫无声息。

    庄文尚没很在意,撒完尿,又坐马桶上磨时间,不想马上出去。抱着胳膊想,郝湘东今晚的意思,是必破了他的处男之身,让他和他同流合污。那他是为朋友,坑壑同“留”,还是偷偷溜掉……

    隔壁又响,庄文尚有了些好奇,觉得那边的人似乎没在做这里面该做的事。他又听了会儿,又听不到动静了,可按说这时间那边也该解决了,却一直没听到人开门出去。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最后悄悄地站上马桶,往那边看。

    第一眼,没人,空的。

    第二眼,下探。有个脑袋,感觉奇怪。

    第三眼,他几乎全脸搭在木隔断上了。看到了!惊了!

    那边不是男人,是个女孩。那女孩此时坐在地上,一只手臂扒着马桶。现在想来,那两声响有些像女孩从马桶上逐次摔下来的声音。

    庄文尚愣了一会儿,不知该有何作为。最后他问:“嗨,你……”

    女孩明显受到惊吓,头扭着四下找寻声音的方向,最后看到头顶上的庄文尚。苍白的脸上一双惊骇的眸子,更有些见鬼一般的恐惧。

    庄文尚没想到引来女孩这样强烈的反应,继续未说完的话:“我是想问你要帮忙吗……”

    女孩脸上还是恐惧。

    “我给你叫人去……”庄文尚觉得她肯定需要帮助。

    “别叫!”女孩哑着声音,恐慌不已。

    庄文尚暂时没动,又问:“你怎么了?这是男厕……”

    女孩又苍哑着声调说:“别那么大声!”她的目光在庄文尚脸上犹疑着,似乎在分析这是不是可以信赖一下的人,最终她别无选择。“大哥,你能帮帮我吗?”

    庄文尚不知道她要他帮什么忙,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异常状态下的女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那你进来。”

    庄文尚过去,女孩为他打开了门,没接着关上,而是放着一条细缝,随时观察着外面是否有人进来,准备随时中断谈话。

    女孩很谨慎,庄文尚看出来。

    女孩说:“大哥,我还不到十八岁呢,我很小爸就死了,妈妈现在也去逝了。我想出来打工的,可我们一个村的那位姐姐,带我到这儿,她就不见了。这儿的人非要让我陪男人……”

    尚听出意思来。她接下去说:“我刚才从一间屋里逃出来,在这儿躲了好长时间了,他们肯定到处找我。大哥你帮我出去吧?当积德行善,将来会有好报的!大哥帮我出去吧!出去……我陪你一个月!我还没有被男人睡呢,干净的!求你了!”

    一双急切的眸子里,水灵灵地清透;流着泪珠的小脸,透着未脱尽的稚气……庄文尚点头。

    女孩眼里瞬间有了希望,散发出光亮来。

    “怎么帮你出去?”

    “我衣服被他们撕破了,这样出去太显眼。你帮我到外面找套衣服吧!不要裙子,我腿受伤了,会让他们看出来。”

    庄文尚看她,果见半截裙从腰部裂开,已经穿不住,女孩一直用一只手裹着,站在那儿和他说话。腿部的伤……他一下没看不出。不过,按她说的去做。

    庄文尚点点头,要出去。她拉住他,又乞求:“大哥,你出去了要改了主意我不怪您,求你别告诉他们我在这儿……”

    “放心,我一定回来带你出去。”庄文尚声音轻微,可掷地有声。

    庄文尚回到原处时,郝湘东已经“睡醒”,姑娘们见他过来,又往他身边攒。庄文尚却扒拉开她们,走到郝湘东身边,坐下来,耳语。郝湘东听后,断然回绝:“疯了你?我不管。”

    “管不管?”庄文尚凝目逼视,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威慑。

    那意思郝湘东基本能看明白,如果他坚决不管,朋友以后就没得做了。他嘶地咬咬牙,招过一个mm来,掏出几百块钱插到她胸前,俯耳低语几句,mm窃喜。

    郝湘东把钱包交到庄文尚手上,轻声说了句。站起来,搂住mm的腰,脚下略微不稳地往卫生间去。

    卫生间有人在小便,郝湘东搂住mm亲脖子。那人洗完手,阴徐怪笑,出去。郝湘东马上松开mm的身体,站直了身子,查看全部间断,只一个门紧紧地关闭着,其他没人。他迅速把卫生间的门从里锁上,mm软着身子又投过来时,郝湘东推开,吩咐:“找个进去,赶快*服。”

    “坏!这么急……”

    “快点,少废话。”

    听话,打开个门进去,坐马桶上*服,裤子,上衣,一件件搭到隔断上。郝湘东把它们又取下来。

    “干嘛呀,哥哥,拿衣服干嘛?”

    “脱你的,我给你放一边去。”

    郝湘东把衣服一股脑地扔进那个关着门里,从门缝里说了句:“知道该干什么吧?快点!”

    那边mm搭腔:“好了,看你急的,来吧……”

    郝湘东去了mm“房间”,把五百块钱扔里面,说:“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回来,你先在这儿等着,关好门。回来还有钱!”

    “哥呀,您真行!还有比这事急的……”

    “少废话,等着。”

    门从里面关上。闭着的门终于打开,女孩穿了那mm的衣服出来。她看看郝湘东,虽然不是刚才那人,但这一系列举动,和刚才那人定是密不可分,她也只能冒点险选择相信。

    郝湘东打开卫生间的门,搂住女孩的脖子,胳膊挡住了她半个脸,低声说:“扶着我。”

    郝湘东摇摇晃晃搂着女孩出了卫生间,往室外走。庄文尚见他们出来,大声问:“走吗?来,结账。”

    里面的人照顾庄文尚结账,没多管郝湘东。庄文尚用郝湘东告诉的密码,刷了郝湘东的卡,阔步往外走。

    郝湘东和女孩在车里等着了,庄文尚一上车,汽车飞驶而去。离开好远,女孩才终于放了些心,神情松缓下来,连声道谢:“谢谢两位大哥!我一定报答你们!”

    庄文尚笑笑,说:“我们不用你报答,你去哪,送下你。”

    “大哥,我说过可以一个月……”

    “没那事,”庄文尚打断,“你去哪?”

    女孩想想还是说:“大哥,我得报答你!你让我报答你吧!我给你家做保姆也行,我会做饭,我做饭很好吃的……大哥!”

    庄文尚看着她,问:“你没地方去?”

    女孩垂泪,点头。庄文尚向一直默不作声开车的郝湘东说:“她能做饭,带你们家当保姆吧,你们也有闲房。”

    郝湘东身处事外,“我帮你带出来了,以后的事和我没关系,别在我这儿再打任何主意!”

    “又不是让你干什么坏事……”庄文尚还想说。

    “别再说!再说你和她现在都下去。”

    “大哥……”女孩看着庄文尚又求,娇容带泪。

    “去我那!没人性!”庄文尚不满地顶一眼郝湘东的后脑勺,嘟囔一句,作了决定。

    ……

    “哥?你坐这儿干嘛?”

    一声传来,切近而远,打断庄文尚的思绪。他抬起头,恍如陈梦中,眼前人似是而非……

    郝湘东回来,见徐以薇有些无精打采。他趴到床上,给她找事做,说:“给我按按背。”

    徐以薇瞟他一眼,又眼珠顶到房顶。郝湘东用腿碰碰她,催:“听到没有?”

    徐以薇一巴掌打在那腿上,叫道:“谁给你按!”

    “直接惯坏了!”郝湘东坐起来,很不快,“伺候一下老公不是应该的?你这样我娶回去干什么?饭不会做,伺候人不会伺候,还脾气挺大!”

    “别娶!”

    “咦,你!算了,来,我伺候你……”郝湘东搂着她往床上躺。

    “雨儿好些了吗?”她问。

    郝湘东有些没了兴致,把胳膊拿回去,闷气嗯了下。

    她说:“快过年了。”

    “嗯。”

    “你不陪雨儿回家看看?”

    郝湘东完全恼怒,“你那个猪脑袋还真改不了?这时候了,我还陪她回家闹轰什么?你成心让我不痛快……”

    徐以薇和郝湘东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他们的前世的爱情故事: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响雷自天边炸开,狂风呼啸着,倾刻间便哗哗下起大雨。

    乐宅破烂的后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眼神痪散的盯着陈旧的床帷,刚刚经历了产子之痛,我还来不及恢复神智,就听见丝丝的尖叫声在耳畔炸开来。

    “不好了,如夫人血崩了。”言语间,丝丝已经扑了过来,拿着干净的白布努力替我擦拭下身不断淌出的鲜血。

    产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手足无措的站在远处,她目光中隐隐含着惊慌,甚至不敢朝这方看一眼。

    她怀中的婴儿受惊,哇哇大哭起来,我伸出手想要去安抚他,却发现我的力气早在刚才生产的时候就用完,刚伸出手就无力垂下。

第181章 拒绝

    “丝丝,别忙了,去将孩子抱过来,我想看看他。www.uu234.net”我虚弱的道,生产时血崩意味着什么我明白,我不惧死,惧的是到死也不能看上孩子一眼。

    丝丝惊慌的停下手上的动作,仓皇的道:“如夫人,孩子我们待会儿再看,您的身体要紧啊。”

    我用力推开丝丝的手,固执的道:“我要见孩子,去抱过来。”

    丝丝扭不过我,只好过去抱孩子,可是手还未触及到小小的襁褓,就被人抢先一步将孩子夺了过去。

    “大少奶奶。”丝丝惊呼,我连忙转过头去,却见乐大少奶奶抱着我的孩子不可一世的看着我。

    我心下一慌,也徐不及酸痛难忍的身子,仓皇坐起来,强撑着头晕要下床,“大少奶奶,求你将孩子还给我。”

    “还给你?”乐大少奶奶睨了我一眼,冷声道:“贱人,你想母凭子贵?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意说了,无论你这胎是男是女,都交给我养。”

    “不,意不会这样对我的,你骗人。”我难以置信的摇头,乐意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过爱我。

    “我骗人?”乐大少奶奶目露凶光的瞪着我,“真是笑话,我有必要骗你么,你扪心自问一下,自从你为了救意锯断双腿,他是否来瞧过你一眼,自从你怀了身孕,他是否又来问候过你,没有吧,若不是你怀了他的孩子,你这个残废早就被赶出乐府了。”

    “不不不,你撒谎,意是忙得没时间来看我,他绝不是嫌弃我。”我不相信,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得来的却是他残酷的背叛。

    “哈哈哈,徐以薇,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傻?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不相信,意说了,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以为你为什么会难产?那都是意吩咐产婆在你的汤药里放了失血散,你就在这后院中慢慢的等死吧。”乐大少奶奶说完,抱着孩子就要走。

    孩子仿佛感应到什么,哭得越发高亢起来。

    我急忙站起来,抬步欲追,可没走两步就狼狈的摔倒在地,我抬起头看着乐大少奶奶的背影,乞求道:“求求你,让我见见孩子,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乐大少奶*也没回,冷酷的道:“谁说这是你的孩子,这分明是我的孩子。”说完拉开门径直走了。

    我以手撑起身子,绝望地爬着去追,身后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待我爬到门槛处,乐大少奶奶早已走得没了人影,空气中只余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丝丝在身后哭喊着什么,而我已经听不见了,意识逐渐沉重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意识消散之时,一滴清泪缓缓滚落,我来不及看孩子最后一眼,便跌入无尽的黑暗。

    荷塘之上,映日荷花别样红。

    我几乎呆滞的看着那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思绪又回到那充满怨与恨的下午,情节已经模糊,但我还深刻的记得那时的椎心之痛。

    “七小姐,你怎么又躲到这里来了,大夫人派人到处找你,差点就把整个徐府给掀了个底朝天,若再找不到你,怕是要把栖凤阁给铲平了。”我的贴身婢女思思慌张的找了来,瞧我坐在朽木似的护拦上,神情甚为惊恐,惊乍乍的叫道:

    “七小姐,你当心啊,别掉进湖里了,你还记得你三年前不慎跌进湖里,整整呆傻了一年,要不是奴婢整日里陪着你说话,说不定你现在还呆呆傻傻的。”

    思思想起那段过往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丫头,总是叫人这么窝心!

    三年前,我带着不甘与怨恨死去,老天垂怜,竟让我重生到现在这具身体上,莫名成了徐府七小姐徐若惜,当时的我惶惶不安,对这种灵异的事感到非常惊恐。

    那一年,我神色恍惚,一来怀念前世的儿子,二来总想在这桩灵异的事件中找出一点合理性。如此,我便错过了那一年。

    后来某一天,当五姐徐凌舞带着家丁硬闯进栖凤阁,说思思与府中某家丁有私情,按照家规,她是要被拉去沉塘的。

    看到思思泪流满面不停的向徐凌舞磕头,并指天发誓说自己绝没有做出苟且之事时,我似乎又看到前世的丝丝,她一心为我着想,最后我却连累了她,我不愿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丝丝。

    那天我发了很大的火,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徐凌舞冷着一张俏脸讥讽道:“左不过是个卑贱的人,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傻下去,徐若惜,我告诉你,即使你不呆不傻,永远都别想超越我。”

    徐凌舞说完这话,不屑再瞧我一眼,带着人走了。

    我咬紧牙关瞪着她高傲的背影消失在栖凤阁,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会将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都踩在脚下,我要让她们认清人不是生来就卑贱的。

    “七小姐,七小姐?”呼唤声夹杂着叹息,眼前晃过一双素手,思思耷拉着脑袋瞅着我,嘟着嘴不满的道:“你怎么又发呆了?大夫人还等着我们过去呢。”

    我横了她一眼,我发呆不也是她招的么?

    自护栏上跳下来,我拍拍她的肩膀,打趣道:“思思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嗯?”思思防备的看了我一眼。

    “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瞧你罗嗦得跟个大妈似的,再不寻户好人家嫁出去,今后谁还敢要你?”我揶揄道,思思多话在最初那一年帮了我不少忙,让我不出屋子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从她的话中我得知这里是北齐京都,我爹是丞相,我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女儿,也是徐府中最不得宠的。

    只因我娘是寡妇,爹某次喝醉了酒,便将我娘给污辱了。后来我娘怀上了我,为了给我一个好的将来,她拼尽最后的尊严将我送进了徐府,只可惜隔年便染风寒死了。

    或许死了也好,死了才不会知道豪门深院中的争斗到底有多丑陋。

    在徐府中,我的地位尚且不如家生子,自小便是哥哥姐姐及家生子掌上的玩物,而三年前的落湖事件便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对徐若惜的遭遇,我除了怜悯亦感同身受,这个幼时叛逆且不惧恶势力的小毛孩子,她终究没逃过命运对她的捉弄,让她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世界。

    “七小姐,奴婢要陪着你一辈子,死也不嫁。”思思的小脸上迸发出异常坚定的决心,我微微一笑,思思的心思我明白,可是真的没有必要。

    这座大宅子已经囚禁了我,我不希望再囚禁了她。

    “思思,大夫人找我做什么?”我知道大夫人向来不耻与我说话,今儿吹的什么风,她竟主动接见我?

    思思抬头为难的瞅了我一眼,似在犹豫该不该说,我微微闭上眼睛,冷声道:“说吧,我不碍事。”

    思思怔了怔,半晌才唯唯诺诺的道:“好像是为了三小姐的事。”

    “三姐?”我脚步微顿,回头诧异的看着思思。

    三姐徐清风与五姐徐凌舞都是大夫人所生,这几人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实在想不出她们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

    思思“嗯”了一声,目光轻轻落在我脸上,发现我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才大着胆子道:“三小姐明日选婿,可在这节骨眼上,她却闹脾气了。”

    “闹什么脾气?”三姐最难侍候,今年十八岁,在这里算是滞销货。

    往年是大夫人舍不得让她嫁出去,挑挑捡捡的,这两年眼见着她年龄越来越大,求亲的人越来越少,大夫人就着急起来,到处张罗婚事,这不,每隔几天就要闹腾一次。

    思思偷偷觑了我一眼,“三小姐说她看不到你就没自信。”

    我失笑,徐清风也有没自信的时候?看来天要下红雨了,最张扬最跋扈的徐清风小姐竟然说自己没自信,还是来源于看不到我,这怎么不让我觉得好笑。

    我一直都知道,在这座沉闷的徐府中,除了徐临凰对我和颜悦色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我杀了他们全家的表情。

    想起徐临凰,我才发现我真的有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

    思思见我久久不发一语,以为我生气了,小心翼翼的唤道:“七小姐,七小姐?”

    “走吧,我们这就去让三姐找回自信。”我温声道,可语气中夹杂的冷意只有我自己懂。

    徐清风,你们当真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们搓圆捏扁的徐若惜么?恐怕真的要让你们失望了。

    来到朝凤阁,还未进屋,里面就传来徐凌舞略微高亢的声音,“娘,三姐,她就是一个贱人,让她与我们站在一处,不是平白的降低了我们的身份么?”

    “五妹,你这就不懂了,她越低贱,不就越衬托出我们的高贵来?我就是要让那些王公贵族放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嫡女,我能给他们带来的荣耀比庶女多得多。”

    我再次失笑,原来我在她们眼中并不是一无是处,有时候也可以拿来当绿叶的,只是孰是红花孰是绿叶,恐怕只有那些王公贵族们心里最清楚了。

    恍然记得,是上上次的选婿盛宴。

    那天我从外面回来,远远的便见到徐清风打扮得花姿招展,无限娇羞的领着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公子向这方行来。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我会立即掉头就走,但那天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的趋步迎上去。

    徐清风在见到我时,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顿时冻结,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自觉好笑,不过是无意路过,有必要如临大敌么?

    徐清风身旁的蓝袍公子也注意到我,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看向我的目光掠过一抹*,我无比受用,冲他桀然一笑,“三姐,这是你新选的三姐夫吗?三姐好有眼光。”

    徐清风神色一僵,慌忙扭头去看蓝袍公子,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孟公子,你别误会,我…我这是第一次相亲。”

    接着转头目光凌厉的瞪着我,“徐若惜,我要你给孟公子解释清楚。”

    我无辜的望着徐清风,笑得忒贼:“三姐,这满天下都知道的事,你让我解释什么?”

    说完不再理她,扬长而去。

    那一回的任性,我也得了教训,大夫人将我抓去关在暗室里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我差点就饿死在暗室里。

    后来总算得以见天日,却是大夫人鄙夷的斜视着我,说:“要不是孟公子看上你要娶你过门当小妾,本夫人还不想放你出来。”

    小妾,小妾……

    我虚弱一笑,固执道:“我死也不当小妾!”

    前世的罪已经遭够了,这一世,我死也不当!

    “那可由不得你,你这个贱胚,就是冠上徐姓生来也是当小妾的命,我告诉你,一月之后你就

    就给本夫人乖乖的滚去孟家,孟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大夫人横眉竖眼的瞪着我,一副我不知好歹的样子。

    福气?我压根不希罕,她的女儿可以当皇后,凭什么我就要做小妾,我偏不!

    “七小姐,七小姐。”思思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耳畔传来脚步声,我侧头望去。

    只见大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居高临下的睨着我,我欠了欠身,“大娘,三姐,五姐。”

    徐清风与徐凌舞很有默契的同时哼了一声,傲慢的眼神自我身上滑过,极为不屑。

    大夫人双手抱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在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清儿明日选婿,你陪她一起去。”

    我惊讶的看着她,“大娘,我明天有事,恐怕不能陪三姐去了,不如让五姐陪三姐一起去,毕竟她们姐妹情深。”

    “怎么?让你陪清儿去是看得起你,你倒是拿起乔来?”大夫人冷冷的道。

    我心底好笑,谁想让她们看得起了?

    “大娘,您可以看不起我,我没关系的。”

    瞧大夫人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我心生快慰,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你!”大夫人气得浑身直发颤。

    “娘,别跟这个贱人一般见识,她根本就不够格站在三姐身边,就是当丫环也不配。”徐凌舞鄙夷的扫了我一眼,漂亮的凤目里满是不屑。大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怒道:“你知道什么。”

    接着回头看着我,眼中的怒意微敛,软声道:“若惜,你五姐是未来的皇后,自然不能抛头露面,让你三姐一人去临镇我又着实不放心,有你跟在身边,我多少也安心些。”

    “娘。”徐凌舞不满的叫道,似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夫人执意让我去。

    我也想不通,大夫人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此次竟主动让我陪徐清风,难道她不担心我将徐清风卖了?

    后来我才知,大夫人不会怕我卖了徐清风,而是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将我卖了,而且还是以那么卑劣的方式。

    “大娘,既然能让你放心,那我去。”我知道大夫人一旦开了口的事,就绝不容许别人拒绝,与其站在这里看她们的脸色,不如答应了快快回去自在。

    大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扬声道:“宓儿,将给七小姐准备的衣服拿出来。”遂转头对我道:“我看你也没几身好衣服,刚巧昨儿给舞儿做新衣服时,也给你做了一套,明天你便穿这套,也省得走出去让别人以为我虐待你。”

    我微愕,大夫人的用意让我越来越摸不着边际,她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做新衣服?

    “如此,那我便谢过大娘了。”使了眼色让思思上前接过衣服,我又向大夫人欠了欠身,“大娘,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去吧,记得明日晨时到府门前,别耽误了时辰。”大夫人弯了弯唇角。

    我点点头,转身之际分明瞧见大夫人眼中一闪而逝的诡光,待我定住身子细瞧,却什么也没瞧见,我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多心。

    回栖凤阁的路上,思思不满的嘀咕:“七小姐,您觉不觉得大夫人今天怪怪的,以往她见到你总是刻意刁难,今天却反常的对你和颜悦色的,真是奇了怪了。”

    “是啊,非常奇怪,不过就算她要对我不利,我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揉捏。”我凛着脸,不管大夫人有什么诡计,我也绝不会让她得逞。

    思思抬头扫了我一眼,颇为担忧的道:“七小姐,奴婢看你还是别去了,大夫人诡计多端,万一她使上什么卑鄙手段,你一个弱女子该如何是好?”

    我心里感动,伸手揽着思思的肩,安抚她道:“思思,你甭担心,不是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去试试,我们怎么会知道大夫人究竟意欲如何。”

    总而言之,大夫人此举绝非善意。

    “可是……”思思还是不放心。

    “没什么可是的,要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思思,晚上我们吃什么,我好想吃刀削面。”思思做的刀削面可谓一绝,常常能让我不知不觉的吃下一大碗。

    思思一副看猪的模样,哀呼:“七小姐,我们刚刚才吃过午饭。”

    “是吗?可是我觉得好久了,等我们回去了,你就开始和面发面,弄完就差不多晚上了。”我一本正经的吩咐道,其实也不过是想转移思思的注意力。

    大娘的心思,我们谁也猜不透,不如静观其变。

    翌日。

    天空阴霾暗沉,仿佛有一场大雨将至。

    我带着思思来到府门前,远远的便见到大夫人与徐清风站在门口等着。

    她们身后站着宓儿,宓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我略感诧异,难道大夫人对徐清风的不放心都到管吃管喝这种程度了?

    千金小姐果然不是我等泥捏的能相提并论的。

    大夫人热情的迎了上来,我没眼花,确实是热情。

    这么多年来,大夫人见到我时莫不是拿鼻孔看我,今天这样实在让我意外,手被她拉住时,我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古语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在她们眼中卑贱得尚且不如一只蝼蚁,何事需要她们献殷勤?

    侧眼瞄去,我看到大夫人身后打扮得清新可人的徐清风,暗暗笑道:哟,改走清纯路线了!看来徐清风要去的人家,必定非富即贵。

    徐清风瞧我看向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将头高傲的扭向一边,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会玷污了她的眼睛。

    “若惜啊,辛苦你了,这是我今早特地起来熬的银耳莲子粥,本想给你送去栖凤阁的,偏偏你三姐吆喝着衣服找不到了,让我帮着找,所以带到这里来,你先喝一碗再走。”大夫人挽着我的手亲切的道。

    我看着大夫人自宓儿手中接过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粥,然后递到我面前,惹得我肚子一阵咕咕叫。

    我赧然的推拒道:“谢谢大娘,早上我已经吃过东西了。”话音未落,我的肚子又传来好大一声咕咕声。

    我微微咬唇,昨夜吃刀削面吃得过多,积食后就睡不着,一直折腾到三更天才睡下。

    清早醒来就差不多晨时,我来不及用早餐,梳洗之后便匆匆来到府门前。现在见到一碗香甜可口的粥放在面前,不心动那是骗人的。但大娘纡尊降贵的背后,用意着实让人深省,实在容不得我轻忽。

    见我犹豫不决,徐清风此时也有了动作。

    徐清风瞧着我时一脸鄙夷,抢过那碗粥道:“娘,你亲手熬的粥怎么能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喝,她不领情就算了,我喝。”说罢已经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清儿,谁教你这样没规矩的。”大夫人冷凝着一张脸,怒瞪着徐清风,然后抢过粥,对我道:“若惜,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你对我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现在你三姐都喝了粥,你应该不会再怀疑我在粥里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讪讪的接过粥碗,这母女俩在唱什么戏我无意过问,但眼见徐清风喝下粥没事,我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三两下喝了粥,将碗递回给大夫人,“谢谢大娘的招待。”

    大夫人并没有接过碗,她向宓儿使了个眼色,宓儿连忙倾身拿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宓儿看着我时,眼中闪过莫名的担忧,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安静的回到大夫人身后。

    “我不过顺手做了一碗,天色不早了,你们就起程吧,对了,思思就别跟去了。”大夫人突然道。

    思思惊慌的瞧了我一眼,快速道:“大夫人,我……”

    “清儿都没有带丫头,若惜你也甭带了,人跟得多了反而是累赘。”大夫人在说着“累赘”二字时眼中滑过一抹幽冷的光,与她脸上和蔼的笑意一点都不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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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缘浅:亿万宠妻介绍:
都市的夜从来不乏灯红酒绿和灯光靡闪。她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小白领,他是身价百亿的亿万总裁。两个来自不同的世界的人相遇,会发生什么火花?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真的会重演吗?爱情不是物质,只看爱的够不够深。情深缘浅:亿万宠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情深缘浅:亿万宠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情深缘浅:亿万宠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