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送来的礼
“云来”，也取自客似云来之意，做为酒楼很是应景儿。www.uu234.netwww.uu234.net
云来酒楼的掌柜叫胡长星，四十出头年纪，虽没有方正那体型，但也是和气生财的笑面大叔。
当然，叶青凰也将这种人当作精明有城府的笑面虎，不敢低估。
酒楼的大管事叫胡长旭，与秦佰上下年纪，看着却是白面斯文一些，穿着文士衫，怎么都不像从商的管事，更像是读书人。
四人身份和各自经营铺子及经营情况，都各自做了一翻简介之后，便都送上了带来的礼物。
“这是明珠阁卖得很好的新款首饰，这些衣料都是今年夏款，胭脂水粉也是上品，还有这玉如意，可以摆在屋中取个景儿，也可拿给小少爷当个耍儿。”
方掌柜笑吟吟地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几只箱子、盒子。
叶青凰一一看了两眼，暗道此人不会将铺子里卖得贵的商品都搬了来吧？
这可是她自己的铺子了好嘛。
“主子以后要什么只管让人来吩咐一声，只记成本入帐便可。”方掌柜又说道。
叶青凰听了却是有些好笑，便问：“我若要东西，也要出钱吗？没钱能记帐吗？”
“主子误会了，铺中一应之物，主子要取什么，属下记入成本帐，自然是不能让主子出钱的。”
方掌柜却是哭笑不得，瞟了一眼旁边个个抿唇忍笑的几人，无奈再解释得仔细一些。
“主子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咱们的铺子怎么也经营快一个月了，今天没有带帐本来，但铺子是在盈利的。”
“等七月初就会交来这个季度的帐目，给主子过目。”方掌柜连忙又道。
明珠阁做的多是夫人小姐生意，这推销买卖靠的是能言会道，不像酒楼掌柜，记性好、算盘快，把控全局不需要多说话。
听了他的一翻解释，叶青凰这才点头，已明白方掌柜的意思，就是她要东西，铺子里只当给她带的货，但记入成本而不用现金，便是从她铺中所赚扣除。
仅此一个小细节，也看出来这位掌柜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与灵活应对的机敏。
就不知今天送的这些礼……
叶青凰想到便问道：“那这些礼也是记成本帐吗？”
“是的。”方掌柜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很快又解释，“我等不便明着登门给主子请安，只好籍送礼结交的机会。”
“主子当作是送的礼便可。”至于帐目，他自会记录清楚。
说到底，虽然记了成本帐，但这铺子都是叶青凰的，她实际是用的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方掌柜帮她将不能拿出来用的自家东西，转换成了能够拿来用的客人送的礼。
方掌柜说完，就轮到云来酒楼的胡掌柜介绍他送来的礼。
酒楼是卖酒菜的，自然比不上明珠阁送出来的礼，既没丰富的品种、也没高档的品质。
但他送的是酒楼的几样招牌菜。
酱牛肉、蜜汁羊腿、风鸡、熏红肠、卤猪蹄、八宝蒸鸡。
六道菜，都是昨夜做出来的，能存放的菜，其他需要现做才好吃的菜，以及汤汤水水的都没有带。
一只只食盒打开，就能闻到各种香味混杂在一块儿，但并不难闻。
叶青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明珠阁的礼，便笑了笑。
“方掌柜那边，我暂时恐怕无暇顾及，你稳住生意便可，云来酒楼，回头把所有菜谱给我瞧瞧，正好我在家也喜欢做些小吃。”
一时主子要亲自过问生意，胡长星却是笑了。另一边方掌柜却露出失望的表情。
“好啦，人也认识了，礼也送了，赶紧坐下来吃早饭吧。”
叶青凰连忙邀请四人入座。
因为叶子皓刚才临时改在这里见管事们，欧阳大总管本就是悄悄带的人来，这时候自然不会去吩咐别人干活。
因而叫了庄明宇和武明扬去把上房厅里搁着的八仙桌抬了一张过来，八仙桌上搁着几笼小笼包、六碗八宝羹、两盘糕点。
四个管事不敢与主子同席用早饭，都站在那里有些为难。
“别讲究了，赶紧吃了回去忙吧，记住，府里头的人、我们的家人都不知道我兄长为我开的这两家铺子，也不知道你们。”
“因而以后见面，记着我只是城守夫人，你们结交的，只是城守大人与城守夫人，不是主子。”
叶青凰叮嘱着四人，四人连忙领命，想了想他们是前来结交关系的客人，相视一眼后，便入了席。
早饭吃后也没敢多停留，立刻就由欧阳不忌领他们出去。
初次登门也为早早拜见主子，不敢等主子自己去找他们，却又因各种原因不敢光明正大前来，只能尽量低调。
欧阳不忌亲自领他们进府，又亲自送他们出府，出了正院他们就热络地说笑着。
看在府卫与路过的下人眼里，就如叶子皓想要的结果。
是欧阳大总管的私人情面，才准了两个商家在大人去衙门之前，匆匆接见了一下。
西偏厅，叶子皓便道：“凰儿，这些菜中午就搁小厨房里热一下？”
“交给大总管去安排吧，我等下把那些东西就当作礼交给孙氏记下来，收在……”叶青凰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理看向叶子皓。
“皓哥，你楼上书房用不着这么大，再隔一间出来给咱们做个小库房吧，咱们屋里还堆着的衣料箱子，御赐料子、笔墨，这些东西多了，都记在册上也好。”
现在刚到地头，以后这类东西还会更多的。
在来时路上他们就商量讨论过无数次，适当的人情还是要往来的，只是现在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无暇顾及而已。
因而以后要收存的礼、要送的礼，自家私用之物，只会越来越多的。
“好，把西边隔出来，往楼梯这里空出来，搁张座榻，空间大点无妨，东边也别隔太实了，到时你慢慢绣出屏风面儿，咱们就用屏风来隔。”
叶子皓便笑道，忽又问：“凰儿要看菜谱，可是要加菜进去？”
“嗯，先看酒楼有什么菜色，咱们可以时不时推出一道新菜，就叫……每月招牌新菜，也是个特色了。”
第752章 用哭声喊来爹娘
叶青凰开心地说着自己的想法。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以前受家境所限，有许多菜她都没试过，加上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开酒楼，最多就是弄些糕点出来。
也不是多独特，就是别人有的，他们薄利多销、别人没的，他们赚个新鲜美味再加上薄利多销。
他们在这边正说着话，突然东屋那边传来小吉祥惊天动地的哭声。
俩人连忙起身往外跑。
这时陈菲菲也惊慌失摸地跑出厅来，看到他们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人，夫人，小少爷醒了。”
叶青凰一听她的汇报顿时莞尔。
能让小吉祥哭成这样，怕是早就醒了。
小家伙没看见爹娘也不见爹娘来抱自己，等烦了才哭起来的。
他们走进东屋，就看见岳飞花正蹲在摇床旁，手忙脚乱地想摇床、又想拍拍小被子哄小吉祥。
可是小吉祥哭得旁若无人，才不理你是不是惊吓呢。
“臭小子！”叶子皓刚进屋就嚷骂了一句，“一大早就哭！丢不丢人！”
几乎是回应一般，小吉祥一听见爹爹的声音，嚎哭声嘎然而止。
他转过一双泪眼，仍在委屈地“哇呜”不停，小脚划动着、小手臂朝前面伸着。
看到他们回来，岳飞花也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连忙起身让在一旁。
叶青凰见她们一个个这般，也是哭笑不得。
便道：“你们已为人妇，将来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都是必经之路，不用这么惊慌的，只要分辨出孩子为何哭便可。”
“主子，小少爷为何刚还哭成那样，说不哭就不哭了？”岳飞花脱口便问。
问完突然涨红了脸，连忙低了头。
她逾越了。
“小吉祥打小很聪明，他不会随便哭的，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多，更小些，哭为两件事，饿了、拉了粑粑或尿湿了，是为了传递他的情况而哭。”
“再大些，爱撒娇，爱吃醋，求爹娘抱他，或是爹娘没有抱他就会委屈，若是爹娘抱了别的小孩子，就会吃醋委屈。”
“这时候他也不会这般大哭，就是哼哼唧唧的表达着他的委屈，刚才这般，是他醒来没有见着爹娘，委屈、不高兴、害怕，想要用哭声喊来爹娘。”
“他听见他爹爹的声音，自然就不会哭了，但还是很委屈，你们看，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害怕爹爹又跑来，两手搂着脖子撒娇呢。”
叶青凰笑着给两个小妇人护卫讲解小吉祥的一些情绪反应。
除了让这两个成了亲还未当娘的女护卫了解什么是孩子，也让她们熟悉小吉祥，以后就不会出现像刚才这种慌乱、不知所措的情况了。
对于身边听差的手下人，她自然希望大家对自家人的生活习惯、作息、喜好、性格行为，都有了解，以后才能准备主动地做出判断。
“下次他这样，只要不从摇床里爬出来，一边盯着他、一边喊我们来就行，就像刚才你们做的这样，但是不必惊慌，小孩子多哭一下无妨。”
“孩子的哭声很直接传递着他们的情绪与想要说的话，你们平时观察着些就知道哪种哭意味着什么了。”
叶青凰说着又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说了。
因为小吉祥情绪平稳了些，又朝她伸来双手求抱了，小脸已被泪水洗过，嘴儿也委屈地瘪着。
爹娘都没在他醒来时陪在他身边，现在自然要个个都抱到，才能安慰他可怜的小心灵。
叶青凰却不抱他，而是扭头让两个女护卫先去打两盆热水来，用的是他们洗脸的盆和小吉祥洗澡的小澡盆。
接过小澡盆的陈菲菲便露出不解的表情。
“孩子大哭是要花力气的，此时的他就像练了一套拳，出汗了，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裳，不容易着凉。”
叶青凰细心解释，觉得身为她们的主子，应该教会她们这些小常识。
她们想必打小就舞刀弄剑，对这种普通妇人的事情，又如何能懂？
庄明宇和武明扬站在厅门口，听见主子在教自家媳妇儿带孩子的经验，让他们听得唇角轻扬，心情激荡。
主子将他们派到这边时，是交代他们保护现在的主子、听从现在的主子。
而现在的主子，是希望他们生儿育女吧？
他们都是打小就跟着主子，被训练成暗卫的人，能两情相悦并被赐婚已是不易，生儿育女还不敢想。
但现在似乎……可以想一下了？
岳飞花和陈菲菲刚打水出来，四个掌事嬷嬷就领着几个丫环进来了，看到是她们在打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笑脸相询。
她们也知道都是在夫人跟前听差的，自然好言解释。
知道大人和夫人连早餐都吃过了，四个嬷嬷可吓出一身冷汗。
主子们也起得太早了，这天色才刚亮起来呢。
等她们到上房听差时，叶青凰就让岳飞花和陈菲菲退下，让他们赶紧去吃早饭。
这时候西屋那边姐妹们也起来了，见东屋这边丫环、嬷嬷都站在门口，就直接跑了过来。
“小吉祥！怎么一大早就哭啦？”
小妹直接跑到澡盆旁蹲下，伸手就掬了水到小吉祥身上，笑着问他。
“莲儿，洗漱没有？”
叶青凰正与叶子皓一起在为儿子洗澡，见小妹她们起来了，便问她。
“没呢。”小妹随口解释。
“那还不快去，肚子不饿么？今天吃小笼包哟，小肉包子。”叶青凰便笑着赶人。
若是让小吉祥玩高兴起来，跟小姨姨可要打起水仗的，她可受不了。
一听是吃小肉包子，小妹立刻站起了身，就朝西屋跑。
院子里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少年们跑去后院里和陈飞他们一起练拳。
叶青凰把小吉祥穿好衣裳，又把了尿，就交给叶子皓换了出去。
今天叶子皓不去衙门，他们又吃了早饭，正好可以让他带孩子。
而她等刘氏领着几个丫环收拾屋子时，就把昨天拿到的空白册子给了一本孙子，带着她将屋里的一些东西清点了数目，先登册子。
原来孙氏的爷爷是个老秀才，她打小养在爷爷奶奶身边时，是认过一些字的。
第753章 不能道出真相
有会写字的在跟前还是方便很多的，叶青凰很满意，将屋里要存放到楼上的东西清点好后，又去了西偏屋。www.uu234.netwww.uu234.net
西偏屋里，叶子皓抱着小吉祥，正在这里和爹说话，叶青柏和周子康也在这边。
叶青柏看着那些衣料、首饰可羡慕得紧，不过这次可没随便开口讨要。
他自己也清楚，今晚不同往日了，这些礼可都不会便宜，就算他开了口，也不一定要得到手，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在见到凰丫头带着掌事嬷嬷来登记那些礼，说是帐目要分明，别人的礼也不是那么好收的，以后得在不坏百姓民生、不违规矩的前提下，要掏私库回礼的。
他心里就暗自庆幸不已，幸亏没开口。
没想到这些礼还要登记起来、还要还的。
大家都到齐了，就去前厅吃早饭，叶子皓就喂小吉祥吃米糊，叶青凰继续清点礼物。
于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大清早竟然在内院里接待了两个客人，一个开首饰铺子的、一个开酒楼的，而且都是欧阳大总管的旧交，给大总管面子见了一下。
其他人到没多想，到是周先生有些担忧，将叶子皓拉到一旁低声提醒他。
“你可是大人，今天为大总管开了先例，以后还会有大管事、各种管事甚至前头的下官们……”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有二十，很多人走着走着偏离了初衷，就是被身边各种人影响，不知不觉走偏了而不自知，等发觉时已来不及挽回了。
听着师友的提醒，叶子皓心中感动，但真相却不能说，只得解释。
“大总管是这府里掌庶务大权的人，其他人都归大总管来管，自然面子也不如大总管大，至于那些属官，是我手下，我不会因他们而为难的。”
叶子皓只得这么说，又连忙道：“再说我能来这里上任，重点并不是管理地方，而是垦荒开兵田，就近储备军粮。”
“因而我实际比别的城守，要多一桩事情做，何况任期五年，哪里有空在地方上慢悠悠地结交别人呢。”
“我只要在五年之内，在兵田策上交出满意答卷，地方事务不比前任差，就行了，至于以后什么情况，得等五年后的朝廷任命书，才知道结果。”
叶子皓除了今天会客的事不能道出真相，其他的话也是掏心窝子，说得诚恳。
只是此时叶子皓并不知道，别人的任期是五年，他的根本到不了那一天。
但他这翻诚恳解释，也让周先生安心不少。
两家铺子，做为城守府大总管的旧识，而得了便宜抢了登门拜访城守大人的先机，传出去也会羡煞旁人的。
不过叶子皓也解释了，就因为大总管顾虑影响不好，才会安排在清早相见，以避人耳目，不让人说闲话。
也因此大家知道了原由就算，不会再去议论什么了。
但酒楼送来了这样几道菜，中午就能加菜了。
可是一想到要去田庄……
最后只得让欧阳大总管拿去了厨房收着，等晚上加菜。
早饭后，叶子皓就同大家一起去田庄，准备了解实地情况之后，也将麦子运回来。
这边叶青凰也清点完了库存私房，就让大总管带人将楼上隔了开来，也按叶子皓说的在楼梯附近留下空间。
叶子皓的书房不办公，主要用途是以后藏书，或者想清静时就去呆一阵。
但他选择用屏风相隔，就成了半敞式，谁上楼也会很清楚，也无形中能看见谁去了库房。
当然，他的书房不封闭，谁都可以去，而他暂时也没空去什么书房。
他临时办公之地在西偏屋，今天临时会客也在这里。
等大总管把楼上隔出了库房之后，孙氏就领着几个小厮将箱子往楼上抬。
但主要是布料，小款如意就摆到了书架上，胭脂水粉也搁到了妆台上，几盒首饰也锁进了妆台小柜中。
东西上了帐是为了有数可查，常用之物，自然不会收去楼上。
不但如此，她还挑了一些小巧精致的珠钗，分给夏婉儿、赵春杏和陈杏花。
另几个小丫头，自然只有漂亮的丝带和绢花戴。
又拿了几样金镶玉款式的头饰送给翠婶子、晴嫂子和周家婆媳，还给了周先生的娘一对玉镯。
其他首饰就收起来了。
她自己以前戴不起玉镯和贵重首饰，如今有得戴了，却因要带孩子而不敢多戴。
而且今天开始要绣花了，手腕太重会影响拿针手感的。
见她将首饰分送于人，自己却并未戴起来，四个嬷嬷心中暗讶，但想到这两天眼见的夫人性情，又似乎有些了解了。
夫人并不是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爱慕虚荣的人。
忙完礼物的事儿，叶青凰就将小吉祥交给翠婶子带着玩耍，她把绣架搬到厅外廊下，准备绣花了。
小姐妹一见凰姐姐要绣花，立刻回屋搬的搬绣架、拿的拿绣绷，都激动不已。
夏婉儿绣花手艺一般，又有衣裳要缝，于是也拿了针线过来。
姐妹几个就在廊下坐了一排，阵仗到是热闹。
晴嫂子扶着小铃儿在长廊里练习走路，见了也想拿针线过来，可一想到没人带小铃儿，只得作罢。
她也就是等小铃儿睡着，若是叶华英夜里回来得了空带孩子时，才有时间做针线的。
虽然她们都住在东边院子里，但每天还是会集中到正院和花园这边来打发时间，热闹一些。
而今早周先生给读书郎们布置了功课，这会儿他们都去了梅苑的大书房。
在那里，不但叶青喜他们几个，就是叶华他们几个，也都坐得下了。
从今天起，虽然他们读书的进度各不相同，但都是打了底子的，这时候只要布置不同的课业给他们完成就行了。
今天周先生也去了田庄，因为官田也属于户房管理，城守大人的私产，自然要去亲眼见证一下。
而四个被叶青凰留在身边培养的小少年，早饭前过来请安。
当时叶青凰正忙着，就让陈杏花和赵春杏听他们背《三字经》，背得顺就接着背《百家姓》。
第754章 数罪并告
背完之后，就把小兄弟和铭儿过去抄写多遍的《三字经》和《百家姓》拿出来，让他们今天再巩固一下记忆。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上午读十遍，读完就抄写两遍，下午再默写，默写时，让小姐妹盯着些，依然是晚饭前检查成绩。
本就都是学过的，只是辍学太久有些遗忘。
但好在他们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记忆里刻下的东西，并未太模糊。
这样集中读、背、写、默，是很容易找回记忆的。
安排了那四人，叶青凰就悠闲地坐在廊下绣花。
上午，欧阳大总管让人打听了粮价，来报叶青凰，知道与自己所估差不远，有的低一文，有的则高一文。
而她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以一个居中的价钱。
现在是缺买铺钱没错，但也不能因此就不择手段去提价。
而且她也不愿意将自家男人推出去，给人结交讨好的机会。
不然就让自家男人走出城守府，亲自卖粮、碾粮，价钱就算高出市价，也不会有人多说，也没有哪家粮行敢学样。
因为城守大人，只有一个，不是你能跟风涨价的。
只是这个创意刚在脑子里闪过，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念头。
就将未碾壳的麦价定在二十文、碾壳麦价定在二十四文。
图方便的就买高价的，想要买便宜的就自己动手碾去。
具体赚到多少钱，就看青华州百姓了。
天黑前，去田庄的人终于回来了。看着一车车麦子停在前厅外面，花园道上，叶青凰抱着小吉祥去看热闹。
还好十个伙计在这里，不但能帮着赶车，也能装卸，图就近方便，就将一袋袋麦子搁在了前厅一边的空厢房里。
看到他们回来，大总管立刻让丫环准备茶点，他也亲自去厨房盯着晚饭。
叶子皓他们在小厨房自己打了水洗手脸，这才坐下来吃东西，聊着田庄此行。
田庄百亩，是当今圣上临一句赏赐，后由户部查档划出来的。
既然圣上说的是百亩良田，那就半亩也不能少，不然怕得罪今科状元啊。
但哪有刚好这么吻合数据的？因而，在青华州附近能找到最贴近百亩之数的，就是他们今天去的这一座了。
百亩田连接附近三座村庄，并不是一整块，但也是紧邻的几大块合起来的，这样中间就有一口小鱼塘、一座小山丘、一座两进两侧的院子和一个大地坪，还有一条车马道。
“那小塘里也有半塘荷呢，不过我问管事，每年除了交粮，可有将水里的东西、山上的东西交到衙门？”
“当时那管事就变了脸色，很紧张呢，看来都是没交过的，我当时就呵呵一笑，盯了他一眼便什么也不说了。”
叶子皓回屋换了件外衫，抱着小吉祥时便与叶青凰说了此行的事。
“也可能是孝敬了前任大人，只是都不记帐呢，打好了大人们的关系，私底下官粮漏掉一点，谁会严查？”
叶青凰在知道今年收粮只有五万八千斤，果然是佃农加损耗扣掉了两成，最后被拖回来的只有四万六千四百斤时，就猜到一些。
“皓哥，派人去村里悄悄打听一下真相，若真是管事欺你新来，将庄子里的人全部替换掉。”
叶青凰提醒叶子皓。
他们出身农家，大房里有四十亩田，二房和三房也各有二十亩，一季亩产能有多少粮，他们还能不知道？
那管事竟然只交了这么多，可不是作死？
她这提议一出，叶子皓便笑了起来。
“我当时一见那粮，就问了管事亩产多少，竟然告诉我五百多斤。”
“我便问他，我家的粮能高到亩产八百斤，少说也有七百左右，为何官家良田却亩产这么少？这不是贫田吗？”
“皇上赐我百亩良田，户部将这座田庄划与我，到底是户部故意将贫田当肥田糊弄我，还是你们将良田种成了贫田？”
“那管事当即就跪地上喊饶命了，我们就是处理这事儿才回来晚了，不然从田庄到家，转个一个来回不用这么久的，又不是去收割麦子，只是运回来而已。”
叶子皓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既然管事有问题，自然就要进村找佃农了解实情，佃农是知情分了赃，还是被管事剥削了粮。
没想到城守大人一进村询问，那些佃农就哭了起来，说年年只能抽到一成，不种还不行，衙门会抓人的。
因而，管事除了少报粮产，还克扣了佃农半成粮，再加上损耗，明帐上就得了一成。
能让他这般肆无忌惮，自然也有衙门里的人关照。
首先原户房主簿就逃不了干系。
而接手的周先生一脸无奈，说他只看到了数据，每年都差不多，就算有浮动也在五千斤范围内。
因而，他还以为今年的产量只是跌了些，也还算正常。
当下，就由周先生当着闻风而来的村里人的面儿，在地坪里审问了管事以及一干伙计、长工们。
就将管事押了回来，已经送进大牢了。
之后将由周先生写折子上报户部，不但前任城守与前任司户主簿历年扣下官田粮产，就连今年御赐给状元的田产收粮，也被扣下两万余斤下落不明，另历年剥削佃农半成、虚报数据、中饱私囊，数罪并告。
叶子皓没有上折，却在周先生的折子上盖上了他的官印，没有上诉，也是上诉。
这可不是他少得一点利益的事儿。
皇上给的东西，却被别人夺去了一部分，这是什么罪？
他不说，由朝廷判。
当晚，周先生在西偏屋写折子，叶子皓却把据说青华州最有名的冤案所有文书都拿了出来。
“既是贪官，又有冤案，那就趁此机会好好此底一翻，以此案还百姓公道，也立下本大人清正廉明的官威。”
叶子皓说这话时，神情异常严肃。
今早他还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审理此案，而不给人说他是故意挖前任官员老底、表现自己、让官场难堪的闲话。
现在有了告百姓书开道，扣粮案铺路，又有百姓伸冤，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第755章 往城守府递帖子
四月三十，叶子皓上任后的第一个沐休日，也是四月的最后一天。m.www.uu234.net
这天也是端午之前，青华州自然更加热闹，街头都有各种香包、艾叶、糯米和雄黄酒卖了。
而继昨天城守府张贴了募工告示而使街头议论纷纷后，今天一早，城守府再一次制造了新的话题。
欧阳大总管派出苏洋大管事，领了几个小厮将两千斤麦子堆到了一处繁华的街口，连后院厨房里的辗子、大秤都搬了去。
陈飞和赵沐秋他们几个，则是沿着附近的街挨铺去询问人家要不要买麦子，把价钱行情报了一遍。
当然最主要是指出这是城守大人昨天从御赐良田里收来的新麦。
仅此一句话，若不是实在家中粮仓爆满再装不下一粒粮，那些明白人也会赶紧去买上几斤回来的。
陈飞他们除了询问，也会在街头吆喝，很快街上行人便都听见了，再奔走相告，人人都因城守大人卖御赐皇粮而激动。
让人激动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觉得这个城守很有意思，也很让人捉摸不透。
哪个官员会将御赐之物往外卖的？
败家！
而那些在观望中等待的某些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安排了人手赶着马车前往卖粮的地方。
在看到伙计模样的人在吆喝，但附近守粮的却是带刀府卫，自然就不怕认错地儿了，纷纷上前买粮。
苏洋大管事没想到生意来得这么快，立刻让人排队，他亲自记帐，当然掌秤的是周子康，叶重信则带着粮行的几个伙计在那边负责辗麦子。
很快那两千斤就不够卖了，而且很多都是家主老爷亲自带着伙计来买粮，这个要卖百斤、那个要一千斤，要得少的都是一百斤。
于是立刻就有小厮回城守府报信儿，很快又运了五千斤过来，苏洋也和买粮的人解释，田产新麦数万斤，全部卖掉！
此言一出，众人咋舌。
以大家的常理，城守大人应该将这些粮留着自家吃才是，私粮转公粮不一样能换成钱？怎么搁街头来卖了？
可是城守大人并未露面，有人向管事打听，管事却说他今天领的便是大人的命令，尽快将新粮卖掉，换取生活费用。
这话看似解释，却也传递了很大的信息量，顿时让观望中的某些人心中大喜，买粮回去立刻就派人往城守府递帖子。
欧阳大总管将帖子都收下了，却言城守大人正在为近日收到的状纸劳神，暂时怕是腾不出时间来会客。
而此时的城守大人，叶子皓却抱着小吉祥，领着叶青凰走在城东街头。
同行的还有小兄弟和小姐妹们。
两辆马车由便装府卫赶着慢慢跟在后头，他们的附近也有便装府卫分散跟在附近。
而离得近的自然是四大护卫。
若非如此，叶子皓也不敢带了这么多小的们来。
虽然晴嫂子没有带小铃儿出来，但叶华、叶华宇、叶长胜、叶华霜、周志扬他们几个却也是同来的。
他们以后出府逛街的机会少，今天在家也没人有空理他们，干脆都带出来玩耍。
小吉祥在爹爹怀抱里一会儿扭头看看这边、一会儿扭头看看那边，也是欢喜得直蹦哒。
不过府城太大了，他们也只是在街头走走，看看林立的铺面、叫卖的小摊、纵横交错的街市，最后看见了明珠阁，这才在叶青凰的提议下走了进去。
就看到方正掌柜正在柜台前打算盘，见是他们来顿时堆起了笑脸，亲自迎了出来。
方正掌柜正要打招呼，叶青凰却突然朝他摇了一下头。
方正掌柜见状目光一闪，连忙拱手行礼，做了个迎客的手势。
“公子、夫人里面请、随便看，小铺卖的都是上等货，成色好、价钱公道，常来常往买得多还有优惠。”
见他反应过来，叶青凰勾了勾唇，便笑着点了点头，却道：“掌柜的请自便，我们只是随便逛逛，买不买还看个眼缘。”
主要是没钱。
方正掌柜见状只得退下。
只不过他也不敢进柜台里坐着，只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心里在迟疑，要不要请主子到后院里用茶？
可是主子不能暴露身份，又带了这么多孩子跟着，哪里能请入后院里用茶了？
这时铺中生意还不错，毕竟是沐休日，也就是集日，这时候一般商铺都会有一些优惠活动，或者有些新货放出。
这时候出来逛街的人可多了，尤其像这种经营高端首饰、衣料、胭脂水粉等商品的铺子，主要客源便是有钱的夫人小姐们。
而这些夫人小姐们喜清净的便不会挑在这一天，挑在这一天的也就是想出来逛街看热闹的。
可是方正掌柜已无暇去做生意了，他的目光一直在围着主子那边转。
叶青凰到是没有多想，她只是领着小姐妹们在铺子里四处看了看，又拿了几样首饰出来试戴了一下，就立刻放下了。
见她只是试戴却连价也不问，似乎也没有要买的意思，在一旁试戴首饰的几个年轻妇人便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闲话，但那鄙视的眼神却很直接。
叶青凰发觉了，她不想生事，便起身走人。
“走吧，我们找地方吃饭去。”
叶子皓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抱着小吉祥也跟在一旁瞎逛。
小兄弟们和铭儿就完全是在凑热闹了，这里瞄一眼、那里瞧一眼，他们毕竟是读过书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叽叽喳喳讨论。
但是小姐妹们可没有那么在意，她们一会儿讨论这个款式、一会儿讨论那个成色，这时候见叶青凰要走，这才意犹未尽地跟上。
“二姐，吃叫化鸡好不好？昨晚那个鸡真好吃。”小妹一听去吃饭，顿时开心不已。
相比看不太懂的首饰和胭脂啥的，她更想吃好吃的。
“哎，这明珠阁做生意可真大气，连叫花子都敢往铺子里放，将咱们这些客人放在何处呢？”
终于，有个听见她们说话的年轻妇人便忍不住了，突然大声感叹了一声，似乎想要说给明珠阁的掌柜听。
放这样的穷鬼进铺，扰了她们购物的兴致了。
第756章 押入大牢
“这位夫人，此言何意？”方正掌柜一听这话突然蹙眉，立刻就走了过来询问。www.uu234.netwww.uu234.net
“本夫人说，不要将什么穷鬼、小鬼都放进来，她们会买东西吗？”那妇人拉着脸瞥着掌柜。
“什么也没买就将你们的首饰戴了个遍，不嫌脏吗？你们最好是将那些个脏东西都扔了，本夫人是不会买脏东西的。”
叶青凰快走到铺门口了，听见这里突然响起的刺耳声音，便转头看过来。
她的目光往铺中溜了一圈，便明白是有人冲自己来的，便转身走了回来。
“明珠阁做的是高贵夫人和千金小姐的生意，你这妇人像泼妇似的在铺中吵闹成何体统，来呀，将这妇人请出去！”
方正掌柜冷下脸来，吆喝了两个伙计过来。
“你说什么？”那妇人愣住，顿时气红了脸，伸出戴着红宝石戒指的白嫩手指，指着方正。
“你竟敢骂本夫人，你知道本夫人是谁吗！”那妇人声音也尖了起来，带着气愤的颤音。
“本夫人可是这青华州首富王家老爷的宠妾，信不信本夫人回去告你一状，让你们明珠阁在青华州也开不下去！”
“大人，王家仗势欺人，我正当商铺和气经营，不愿受此威胁欺凌，恐日后被人报复坏我生意，还望大人作主，还百姓公道！”
方正掌柜目光沉了沉，却突然朝叶子皓深施一礼。
铺中此时以女客居多，本来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王家主年前抬了个宠妾，在外常以夫人自居，嚣张程度在府城也不算秘密了。
只是突然听掌柜的这么一说，顿时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民妇辱骂本大人及家眷在先，在商铺撒泼耍横、坏人生意、威胁他人在后，本大人受了这状。”
叶子皓立刻便开口说道，又朝门口站着的护卫喊了一声。
“去，让外面的府卫叫几个巡城府兵来，将这罪妇押入大牢，让司刑主簿先登档，近日状纸多，改日再过堂审理。”
叶子皓说完就往外走，小吉祥从他肩膀冒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一个个呆瓜似的脸。
“哇唔……”
“诶？哈？”那妇人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叶子皓离开的方向。
“大人？哪来的大人？你唬谁啊！就算是新来的城守，也不敢拿我家老爷怎样！我们可是朝里有人的！”
那妇人刚才被叶子皓一翻话惊到了，但一想这府城谁敢给她王家人脸色瞧？还押入大牢？找死！
还有那当着她面让她难堪的掌柜，找死！
“你等着！看本夫人不封了你的铺子！”
那妇人指着方正掌柜搁下一句狠话，就提了裙摆匆匆往外走，也顾不上刚才还拿捏着的贵妇形象了。
那妇人往外一走，守柜伙计立刻向方正掌柜低语了几句，方正掌柜就惊慌大喊了起来。
“啊呀！我的首饰！三千八百两！你还没付钱！”
掌柜的一喊，门口附近的两个伙计立刻往门前一站，挡住了那妇人。
“让开！不就是个破首饰！本夫人不要了！”
那妇人想起手指上那枚红宝石戒指，于是摘下来往地上一砸，怒道。
老爷可给了她不少首饰，她还在乎这点破玩意儿？出来逛铺买首饰，不过是个消遣罢了。
“大人！大人！小民要追加状纸！这王家夫人抢夺首饰不成毁坏首饰！威胁封铺在前，行凶在后！”
“大家都是见证！铺子里的人都是人证！”
方正掌柜故作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捡起已有损毁的戒指，气愤地控诉起来。
“嗯，我还亲耳听见，罪妇说她王家在朝里有人，难怪这般霸道，鱼肉乡邻。”叶子皓在门前转身，一脸严肃地补充。
“她还说那个新来的城守也不敢拿她家老爷怎样。”
方正掌柜也连忙提醒，目光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子皓一眼。
“呵呵。”叶子皓淡笑一声，便看向匆匆赶到的一名府卫和四名巡城府兵，吩咐一声。
“押入大牢，不许任何人探视，等本大人得空了再过堂审问，再给司刑传句话，青华州是本大人作主，不是王家，也不是王家的朝里有人。”
府卫连忙领命，四个巡城府兵在叶子皓到时就见过的，因而也朝他行了军礼，就在方正掌柜的指引下将那妇人给拿下。
那妇人没想到真的来了府兵，还真的拿她，顿时也慌了神，就哭骂起来，可是府兵执行的是命令，可不认你是谁，当场就甩了两个耳刮子，拿麻绳绑了，拽着绳子往外拖。
刚才还风光无限地贵夫人形象，下一刻就沦为了重囚，别说里子面子，可真是毫无形象了。
“快去通知老爷！老爷救奴家！”那妇人吓得大叫，已是花容失色。
立刻就有瑟瑟发抖的丫环跑了一个出去，另一个则忐忑不安地留了下来。
铺子里的客人交头结耳、议论纷纷，也有人拿好奇的目光打量起叶子皓来。
一个抱着孩子逛铺的男人，一个领着一大群妇孺逛铺的男人，是新来的城守大人？
虽然此人没有明言自己的身份，但大家都听见他说了，青华州是他作主，那就是城守无疑了。
回过神来，大家就要上前拜见。
叶子皓却是走出了铺子，才不理会铺中人想要结交的激动表情。
叶青凰本来是要与那妇人撕辩几句的，谁知让方正掌柜挡在了前面，她便知道方正掌柜不要她出面，于是领着大家走出铺子，却没想到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皓哥，要闹这么大么？”等叶子皓走回来，叶青凰低声询问，眉间有抹忧虑。
“杀鸡给猴看，若今天我不给那些人个下马威，我这城守以后怕要管不住某些人了。”
叶子皓微笑，低声解释他的想法。
叶青凰一想也对，现在别人不知他们身份可以当面这般欺负，但他们自己总知道自己身份吧？若不处理，别人只会以为他们好欺负。
“走，咱们去云来酒楼吃饭。”
叶子皓抬头看看天色，虽不到中午，但也不早了，走去城南就差不多可以吃饭。
第757章 要继续效忠的人
明珠阁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小得仿佛不曾发生过。www.uu234.netwww.uu234.net
云来酒楼有三层、一层就有四个大铺头，在这府城里不是最大的酒楼，但格局、面积、气派都不小。
这时候已有不少生意，若到用餐高峰时，人会更多。
胡长星掌柜正在扒拉算盘，看到主子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就迎了出来。
“我们来吃饭，别暴露我们身份。”叶子皓立刻低声叮嘱。
这时候叶青凰不方便开口，叶子皓是城守，可以挡在前面，不然他们没法向小弟小妹们解释。
胡长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作了请的手势。
“各位客官里边请。”
他又喊了个小二领路，带大家去了二楼的一个大包厢，包厢里能摆上三桌。
小少年们坐了一桌，叶子皓和叶青凰、姐妹们坐了一桌，四个护卫坐了一桌，其他府卫在经历了明珠阁事件后，不敢离大人太远，就在酒楼外面搁了两个、二楼的楼梯附近有两人、包厢外面有两人。
剩下的在外面守车。
很快，就有两个小二进来，端茶水、送糕点，然后递菜单。
一般酒楼没有这么细致的菜单供客人选择，但云来酒楼有。
紫红色压花纸、铂金烫字写了许多菜式，而且都有标价。
小的们也没怯场，毕竟这一路他们住了许多客栈，也吃过许多点单的饭菜，早就积攒了不少经验。
因而，各桌菜色都有些不同，全是各桌自己商量着点的，就连四个护卫也不例外。
小的们不清楚，他们可清楚得很，明珠阁、云来酒楼和他们，全是一个主子，一个出身。
但是没人点酒，叶青凰看了看全部菜单，便在小二上菜时询问。
“可有果汁？可有饭后甜品、糖水？”
小二被问得寒毛一颤，连忙陪笑道：“回夫人的话，小店正在琢磨出哪一款糖水，相信不久就会有了。”
原来是没有。
叶青凰便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菜陆续上来，大家也不客气，就各自吃了起来，小的们总是最热闹的，一边吃一边在那儿嘀咕与府里头的菜有什么不同。
不一会儿，胡长星掌柜亲自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有两只加盖的小银碗。
后面还有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二，托盘上也放着加盖的白瓷碗。
“公子，夫人，这是小的给小公子准备的五粮米糊和米汤。”
胡长星掌柜躬声解释，就将小银碗摆到了叶青凰面前，都还是温热的，现在就可以喂孩子吃。
“多谢。”叶青凰连忙道谢。
她却端起那碗米汤递给了坐在她另一边的小妹，再端起米糊开始喂小吉祥。
小吉祥被叶子皓抱着，这样他们都能吃饭，而小吉祥伸着小手想要抓菜时，叶子皓手长力大，也能及时阻止他。
这时候叶青凰开始喂饭，小吉祥顿时露出了笑脸，开心地咧着小.嘴、吐着泡泡，在小银勺递到嘴边时，才张嘴吃饭。
玩和吃两不耽搁。
胡长星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目光感慨地看着已摘了帽子露出眉间朱砂痣的可爱孩子。
小主子继承了北辰家血脉，也是他们未来要继续效忠的人。
小二将端来的瓷碗放到了各桌，小的们发出一声欢喜的惊叹。
叶青凰抽空看了一眼，也不觉莞尔。
瓷碗里装的是几样去核切块的鲜果，上面还浇着蜂蜜。
大家顾不上拿小竹签去扎，直接就提筷子夹了往嘴里噻。
叶青凰垂眸继续喂孩子吃饭，什么也没说。
胡长星也不敢多呆，于是又寒暄了两句，就退了出去。
包厢里只有自己人时，大家这才叽喳起来。
“好吃。”
“有点酸。”
“甜的，我吃到甜的。”
“……”
一顿饭都吃得很开心，饭后，叶子皓便道：“府城与县城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大点儿，咱们逛了一上午，下午回去歇着可好？”
大家立刻就答应了。
吃了饭已是午后，他们坐在马车上一路逛回去也就到下午了。
下楼到掌柜那儿，叶青凰便拿出钱袋子，胡长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低声推辞。
“主子，使不得。”
“你给个折扣就好，不要太高调了。”叶青凰便道。
“是。”胡长星立刻就答应了。
他明白主子没有揭开身份，不出钱就连底下小二都会奇怪的。
于是胡长星立刻按八折给了优惠又抹去了零头，最后收了十两整。
大小三桌吃了十两整，不便宜，但在府城也不贵，很地道了。
这时正好有人喊结帐，叶青凰拿的十两银票，也没多说就走了。
出门就上了马车，穿街过巷从南往西转到了另一条街上，再往北走。
这样就与他们来时走过的路错开了，也能看到不同的繁华。
他们回去是坐的马车，并没有听见街头议论的声音。
青华州首富家小妾冲撞城守及家眷、还在商铺中大闹威胁掌柜，最后被府兵抓进大牢的事情。
这种事情被人议论可没人同情或不安，反而都很激动地笑着，这下就看是钱大，还是官大了。
回去时，马车经过卖粮的地方看了看，见到他们来，苏洋大管事露出了笑容。
“禀大人，今天已卖掉两万三千六百斤粮，看这队伍人数下午估计还能再卖掉五千到八千斤。”
城守府卖粮，价钱只比行价略高一到两文，谁不愿意来混个脸儿熟？
而能来买得起粮的，一百斤、两百斤的是普通人家，开着铺子家境稍微好些的就是五百斤以上，一千斤到两千斤的，则是富绅、大户人家。
苏洋大管事说下午还能卖掉五千到八千斤，不过是谨慎的预估。
他来府城有些日子了，眼睛比大人要毒一点，看到队伍里有几个管事、管家模样的人，就知道必是千斤以上。
而此时同样眼睛也很毒的几个老爷，也正小跑着走过来。
让城守会苏大管事行礼，那年轻人可不就是城守大人？
一来就将首富家小妾抓进大牢的城守大人！
“未敢请教，公子可就是叶大人？”
几个老爷自然是相识的，立刻就有人抱拳一礼，先开口询问。
第758章 杀鸡儆猴
“在下叶子皓。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叶子皓微笑回道。
他已经微服逛过市井了，这时候自然不用隐藏身份，再说了，明天就要正式升堂审案了，到时谁还不认识他了？
他公开受理诉状，连陈年冤案都收了，也打算公开审理各类案子，至少让府城百姓能即时知道案情进展，给百姓们议论、了解、关注的机会。
此举，是以事实打开通往青天廉明的路。
只要他将叶青天的名头创下，以后谁想欺他、压他、算计他，恐怕要掂量掂量了。
他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士子，无权无势无背景，金榜题名天下知，不愿依附那些势力，就只能自己孤身走上这条路。
从状元、御赐之物、扶持士学，初入仕途他的经历让他清楚，名声，绝对有利他、成为他安稳前行的助力。
而此时此地，他站在自家卖粮摊前，淡定自若地说出他的名字。
那几个老爷却突然神情有些激动。
他们早就派人去城守府递了帖子，只是都没有得到接见的消息，没想到来买粮，就当街遇上了。
于是大家立刻深施一礼，齐声问安，又作了自我介绍。
“各位免礼，各位都是青华州富甲一方的百姓，只要没有仗势欺人、鱼肉乡邻、以下犯上，没有成为谁的被告，都无需对本官行此大礼。”
叶子皓微欠身还了礼，便寒暄了起来。
只不过他说的这些话，警告之意却很重。
那几个老爷皆是神情一凛，突然就想起街头热议的那件事儿，不禁神情尴尬。
“大人，那王家老爷为人和气、经商也没起过纠纷，只是妇人无知，小人得志不知所谓，才生起这乌龙官司，还望大人莫计小人过。”
有人便壮着胆子想当和事佬，只是敢说让大人莫计小人过，也是胆子不小。
叶子皓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是首富王家族下表亲，在府城就有两家酒楼、一家布庄、一家茶楼，在各县也都有分铺的杨家当家杨连志。
若不是有此亲戚关系，怕也不会冒然趟此浑水，其他人就只是笑笑，连附和声都没有。
“是不是乌龙官司，过堂审了自然明白，不过能不能因一个小人得志，而牵扯到其背后的家族、朝里的人，也要看事实是否确如杨老爷你所言了。”
叶子皓不因有人公然说情而气恼，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杨连志，神情不起丝毫波澜。
“本官身负皇命而来，若本官行动受阻，便是皇上圣意受阻，那就是造反！”
“本官现在到是对这王家的朝里有人很有兴趣，毕竟说出这话的可是一个小妾呢，并不是正室夫人。”
“而这位小妾可是在铺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指着本官骂呢，小妾尚且如此，想必这朝里的人……呵呵。”
叶子皓意味深长地说完，忽又呵呵一笑，便不说话了。
而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一顶天大的帽子，言下之意就是傻子也明白了，旁人如何敢吱声？
那杨连志已是额头冒汗，心里懊恼不已。
他好不容易有了结识城守大人的机会，怎么就嘴欠要帮表哥家说情呢？
他以为当街求情，让大人莫记小人过，可以让大人顾及颜面而网开一面呢，谁知道……
这位大人却丝毫不惧“朝里有人”，反而起心要扳倒他们的后台吗？
太可怕了！
“大人明鉴，小民不敢妄言，只是平日就看那妾室无知愚蠢，空有几分姿色罢了，才有此感言，言语失礼，还望大人海涵。”
杨连志一揖到地，就差没跪下了。
“无妨，本官不是不通情理，只不过有人当着本官的面儿，辱骂朝廷命官及官眷，还扬言朝里有人来威胁本官，还放话要封了人家的铺子，让人家的铺子在青华州开不下去，你们说，本官身为城守，能当自己眼瞎？还是当自己耳聋？”
叶子皓一身和气，语重心长地跟这些老爷们讲道理，只不过谁也不敢吱声相和。
因为他摆出了讲道理的和气架势，每一句话却都充满杀意。
“好了，本官巡查市井一天也累了，各位自便。”
叶子皓敲打这些人的目的已达到，便决定回去歇着了。
小吉祥正偎在他怀中睡得香，他也想快些将孩子送回摇床里去。
若非要借这些人的主动攀交，将今天那件事儿再放大一下，让这些人传出去扩大事态、杀鸡儆猴，他都不想说这么多话。
若让世人知道，青华州首富家仗着朝里有人，连家里小妾都敢对城守及官眷谩骂威胁，后果会怎样？
这天下可有十几个城守，若谁都拿朝廷里有人来威胁地方，谁还当得起这官？
因而，叶子皓身为今科状元，若是被一个这样的“朝廷里有人”压制了，以后地方官都别当了，朝廷颜面也是荡然无存的。
他要扩大的就是这样的事态。
当然他抓着王家的辫子做此文章，还有一个因由。
这王家与前城守私交不错，他明天要开审的那桩陈年冤案，就与他们有关。
“回家了！”叶子皓朝小的们喊了一声，便又看向另一边在听苏洋大管事报数目的叶青凰。
因为买粮的人多了，麦子流动太快，根本没有时间给客人要求是碾壳还是不碾壳。
因而，一开始几笔买卖还有卖出碾壳价的，后来就一律只卖未碾壳价了。
他们的价钱并不高，旁人也不能借此说道城守以权谋私，只是叶青凰有些后悔，应该将未碾壳价加再加上一文的。
一文钱不高，客人买上一千斤也就是一两银子，谁会为了一两银子而指责你卖得贵？
可对于商家来说，一万斤就是十两，四万斤就是四十两，就是多赚的利益了。
上了马车，叶青凰便有些感慨，她还是手腕子太软了。
“好啦，这是头一批粮，又是被人克扣的，咱们少赚点也省得被人抓把柄，毕竟要先把那些人扳下来。”
叶子皓安慰叶青凰，又提了刚才的事情。
叹道：“自古官商、匪兵都是难以分断的，但别的案子也罢了，这冤案事关人命，哪怕只当一年城守，我也要还他们公道！”
第759章 六箱礼物
“皓哥，你做过的好事，百姓会知道。www.uu234.net”
叶青凰挽住叶子皓手臂，目光灿亮地望着他，不管做几天官，她都跟随他。
“嗯，小时候你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叶子皓侧眸笑看着她。
叶青凰白了他一眼，却嘀咕道：“就算卖红薯，咱们也能卖出不同的价来。”
所以，就算不做官了，他们也可以从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马车很快就从东侧门进了城守府，来到花园外，他们下了车，府卫将马车赶去马厩。
穿过花园来到正院，钱氏立刻喊了丫环们赶紧打水来给主子们洗手脸，又让人拿糕点。
在家闲着的丫环们立刻就忙了起来。
四个嬷嬷自然也是张罗不停，不过她们见到大人一路抱着小少爷回屋去，心里也是感慨。
她们自家男人都很少这般抱着小儿，更莫说有钱老爷了。
叶青凰叮嘱了几个小的歇息之后，也回东屋去。
接过李氏端来的水，拧了帕子先替小吉祥擦了擦脸，俩人将孩子放进摇床里，这才过来洗手脸。
“凰儿，你也歇会儿，我去西厢准备下明天要审的案子。”叶子皓喝了杯茶，就要出门。
今天沐休，衙门里除了轮值的人，并没有官员。
叶正诚和叶华英、周先生都在西厢继续为明天的案子做细致的准备。
这可是新任城守大人第一次审案，而且是公开审理，百姓都可以来听审，而且每天审什么案子、进度情况，也都会由衙差往外贴。
叶子皓打定主意要将“青天”策略贯彻到底。
因而许多事情，都要公开透明，从起点就让青华州百姓觉得这任城守与众不同、这位城守是在为百姓办事儿。
而他此举，也会让一些想用暗招、想给银子贿赂的某些人，找不到打开缺口的机会。
因为那些人还得提防着，他们送的银子会让这位奇怪的城守大人公开出来，反而将他们变得被动，有送上门犯错之嫌。
因而，若说新城守刚来，不知其如何烧上任三把火的许多人还在观望中，那么新城守接连两天出两道告百姓书，就让他们略微摸着些门道。
但今天新城守出门就逮了首富家的宠妾，那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明眼人便有些感受到，这青华州要刮什么风了。
事不关已的人看热闹，怕有牵扯的人内部自查、谨言慎行，要打官司的人已跃跃欲试。
而那些知道自己已成为被告的人，就在积极想着解决的门路了。
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这两天想出府城的城门，可就有些难了。
守城卫接到了城守第一道旨令，无城守衙门签发的出城令，不律不许出城，至于城外的人随时能进，只不过是许进不许出，要出城一样要衙门出城令。
因而，想先往外逃的人，一开始就被拦在了四门。
叶子皓身为一州城守，手头能用的人多，不过是下几道旨令罢了，因而他都是几件事同时办，让人防不胜防。
而他那顿酒宴也对属官们狠狠敲打了一翻，那些人既已站队，除了对一些交好的家族暗中通了风，让人低调一些，自然也是积极配合新城守执行政令。
叶子皓今天本来是带妻儿和小的们出去逛逛，以后他忙起来短时间就很难会有这样机会了。
却没想到出门就有收获，竟然有人自己找茬撞到他手中，还给了他这么好的把柄，可真是意外之喜。
西厢，他将今天的事儿告诉大家，却让大家忍俊不禁，无奈摇头。
“衙门里收了人，书吏就来告诉我们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让你在街上抓人，原来还有这么多考量。”
周先生感慨不已，他自然知道明天要开审的案子与王家有关，但谁会从王家一个小妾的冲突上，想到要多给王家安一条罪？
也对，一桩陈年已了结的旧案，想翻案可不是一个青天就能办到的。
说不定空欢喜一场，毕竟人证、物证都很难调度，前任城守竟然结案，自然会收拾干净。
但现在新任城守却从小妾这里打开缺口，以“朝里有人”反过来挟制王家。
再加之扣粮案，先把前任城守拖下来，趁乱再重新收集冤案旧证，也就容易一点。
而且为了不拖延，他们同时还整理出另一桩案子，明天上午审一桩、下午审一桩。
这样，到底在府城百姓眼中，新城守怕要集中、密集地审案，从气氛上就先烘托出紧张、刺激、兴奋、青天有望的情绪来。
一个如此忙碌为民的大人，恐怕是没时间收受贿赂的，只为结交而来的人，怕是心里也要哆嗦几下，再重新衡量一翻了。
不久，欧阳不忌就拿了一撂拜帖前来，身后还有十二个小厮抬着六箱礼物。
“大人，这些都是今天富绅、名门、大族们派管家来下名贴送上的见面礼，说是想为大家接风洗尘。”
六箱礼物可不是来自六个主家。
这些人很聪明，初次下拜帖也知不可能立刻进府见到主人。
但登门送礼不能太高调招人注意反而给人把柄，又不能不送，因而，都是挑的精巧、型小的贵重礼物。
小礼物多了，欧阳不忌就让人写下清单再拿大箱装了。
“首富王家，玉石十二块，估价万二两；布商李家，玉桌屏两对，估价四千两；百宝斋林家，琉璃盏两套、玉石茶桌一张、紫砂茶具两套，估价八千两……”
叶子皓拿着那张长长的清单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表情凝重。
许久之后，他将清单递回欧阳不忌：“拿去给夫人瞧瞧，问她主意。”
欧阳不忌看了叶子皓一眼，便去找叶青凰。
叶青凰正在厅上检查四个少年人的功课，并没有在屋里休息，见欧阳不忌过来还带着这么多礼物，也是诧异。
“青华州有钱人真多。”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这些天有送礼的全都照单收，将送礼人、礼物清单、估价都记明白，尤其估价越接近越好，若有产地出处、物品价值介绍更好。”
叶青凰有了主意，便笑道。
第760章 拒见
“夫人何意？”欧阳不忌诧异地看着叶青凰。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明天五月初一，大人正式升堂审案。”叶青凰淡淡一笑。
“大人公正廉明，却又收下了许多士绅大户的礼物，那大人到底是否廉明，想必市井传言纷纷，没人知道新任大人到底如何。”
“但是，大人既收礼物，那些观望的人也就不敢落在人后，就怕无意中得罪了新来的大人，以后不好交道。”
送礼要赶早，走在后面就有跟风附庸之嫌，诚意自是打了折扣。
“端午节快到了，想必还会有一批礼物，就这样收，但若有人求见，就说大人最近在忙着审案，夫人忙着照看孩子和管理府里大小庶务，难得出趟府还让人欺负了，也是委屈，就不想出府了。”
“等节后，就五月初十，城守大人主持一个慈善义卖，所换善款将用于青华州百姓，扶持士学、救济贫寒人家，以及成立一个抚老项目，具体如何执行，让大人他们再商议，想必周先生那里有更确切的户籍情况。”
“你和大人说，换取的现银不必立刻用完，扶持士学先给，救贫与抚老逐批给，另外，为免旁人恶意闲话，咱们再放出十个御赐金锭子。”
叶青凰并未亲自去和叶子皓商量这件事，而是通过欧阳不忌去传话，也让府里下人看到，他们的无私。
欧阳不忌目光怔怔地看着叶青凰，反应略迟地拱手领命，就去向叶子皓禀报了。
那六箱礼物却是就搁在厅上。
叶青凰便把小的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对着清单辨认、见识一下那些礼物。
他们可以不收礼，但有此机会，自然是长长见识。
到了傍晚时，陈飞他们回来了，自又是将礼物也见识了一翻，天色擦黑时，叶重信和周子康他们才回来。
苏洋大管事将卖粮一事上报了欧阳大总管，并没有立刻来向主子汇报。
吃饭的时候，大家说的都是卖粮的事，并没有说礼物的事和今天抓人下牢的事。
晚饭后，叶重信和周子康他们几个还没见过那些礼的，这才开箱看了看，也是感慨不已。
“子皓，爹知你不贪这些，但你收下这些礼可都是热山芋，一不小心就毁了你前程。”
叶重信担心地教导儿子，切莫贪图这些便宜，毁自己名声。
“爹，凰儿要像换金锭子那样，将这些东西变成钱，再拿去帮助百姓呢。”
叶子皓连忙解释，他可不要被爹当作贪官了。
叶青凰这才将她的计划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觉得有意思。
“可那些人送了礼就必有所求，你们却将人家的礼转手卖了出去，换成现银给了别人，叫他们颜面往哪儿搁呢？”
叶重信还是心有疑惑，将御赐金锭子兑换成现银，是由他去办的，但这些礼物可不是御赐之物。
“之前在靖阳县，因为皓哥不在家，我们本来要做的兑换也改作了私下进行。”叶青凰连忙解释，又看了叶子皓一眼。
吃饭前，叶子皓来找她，他们抱着小吉祥去花园里溜达时，就一起商量着将计划细化了。
“五月初六，我会张贴第三份告百姓书，公开办一场福泽青华州百姓的慈善盛事，以御赐金锭子压轴。”
“再公开记名由那些送礼人赞助礼物，标上底价，由各家自愿出价、加价只要有人争买就得继续加价，一直到买下。”
“他们送礼本为攀交，也可称之贿赂，我已收下，但我并不为之私用，而是改了这样的方式去帮助百姓，他们也说不得我收受贿赂。”
“我将其赞助礼物清单、估价都公开了，各家自己心中有数，而我还为各家搏了义举名声，算是和气为贿赂收场。”
“我将御赐黄金都拿出来了，就算有人想揪我把柄也谈不上，只是以后谁再想送礼，就要自己掂量清楚了。”
“而我也会提前四天下帖子约齐府城与各县有钱人家，送了礼的，没送礼的，若是聪明，就会在那时拿现银来助我完成这场义举。”
叶子皓解释，忽又一笑，说道：“那时，说不定有些人就会想明白，我不贪财好.色，我图的是名声。”
“虽说我没有实际收受他们贿赂，但他们却实实在在拿了钱与物出来，而真正得到利益的，则是普通百姓。”
他得了名，百姓得了利，那些送礼人掏了钱也同样得了名，还达到了贿赂攀交于他的目的。
算是三方都不吃亏的买卖。
他们这么一解释，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不说这场慈善之举结果如何，在靖阳金锭换现银是很成功的。
夜里，叶子皓正在屋里对着清单打算盘，叶青凰在数卖粮钱，欧阳总管突然来报。
“大人，王家老爷求见。”
“大人没空，累了一天，歇下了。”叶子皓算盘不停，淡然说道。
“是。”欧阳不忌连忙领命，很快就走了。
想也知道会拒见了，但他身为总管，还是要请示一下大人的。
东侧门外斜对面不远，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围墙根下，一名小厮则等在门侧墙角里。
很快，守门小厮就过来传达主子意见，等信儿的小厮就跑去马车前。
“老爷，城守大人歇下了。”
“表哥，你可被那蠢妇害惨了。”车厢里传来杨连志的抱怨声。
“唉，是我最近太宠她了，现在可如何是好。”车厢里传来烦躁地叹息声。
“你还是赶紧回去向表嫂认错，求她出个主意吧。”杨连志提议。
他说的表嫂，便是王家老爷王成业的正室发妻，也是王家主母，为王家育有两子两女，家庭地位稳固得很。
只不过大宅后院里难免三妻四妾，争斗自然也少不了，而身为主母又有嫡子女，王夫人也不争风吃醋，反而贤惠持家，颇得王成业的信任。
眼下闹出这事儿，他还不敢向夫人提起，怕落埋怨。
然而拜见礼并未被退回来，门却进不了，他也不知这年轻的城守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回去与家人商议了。
现在唯一让他心中安定的便是，这登门礼虽不贵重，但也不轻，城守府也没有拒收，也未退回。
第761章 陈年冤案
可他心里也搁不下的便是，他的宠妾如意还在衙门大牢里，不管他给多少钱，都没人敢放他进去探望。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因为府卫的岗哨也移到了这边，执行着大人的命令。
而他花了一百两才换来牢头的一句话，会在里边好生照顾如意夫人，不会给她苦头吃。
王家的马车载着主人的烦恼慢慢离去，城守府并不因有人来拜访过而有丝毫的变化。
正院东屋，叶子皓看完清单，挑了挑眉看向叶青凰。
“凰儿，数完没有？”
“嗯。”叶青凰随口应着，却仍专注地数着大大小小的银票，过了会儿才停下来，也看向叶子皓。
“粮全部卖完，有三两损耗，共收九百四十五两。”叶青凰顿了顿，又道，“最后能卖完，是王家将剩下的粮全部收走了，傍晚的时候。”
“嗯，王家想讨好我，可惜我们的粮价并不高，这可算不上我敛财了。”叶子皓笑了笑，心中了然。
“皓哥，王家人送礼最重，傍晚时又将剩下的粮都收走了，这么晚还来拜见，你却直接拒见，可是要撕破脸面？”
叶青凰担心王家人善了不成就搞事，得及早防范才行。
“放心吧，人是当街抓的，理由充足，于公于私都是王家得罪于我，还损了朝廷颜面，若朝廷里那位敢明着来帮，我就让此事天下闻名。”
叶子皓笑了笑，心中早有成竹。
“加上明天要审的案子也与王家有关，这一记下马威能起到的效果，远比我宴请各路士绅要强。”
叶子皓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清单，笑道：“这些人好像商量好的，全赶在今天送礼来了，一共有十八万七千三百两。”
“若能拍卖出三十万两，可是一比不小的数目了。”叶青凰也笑了起来。
“每座县学放五千两，府城的放一万两，也还有二十三万两，可以折换成粮食放下去，比派发现银更好。”
叶子皓计划着，换粮可以兑换粗粮与细粮两种，若换成银两，容易遭人惦记，轻飘飘地也不见得就用在了吃饭的问题上。
“不管后面还有没有，可以留下十万两做为府库，到冬天时再放一批。”叶青凰提议。
“嗯，就这么办。”叶子皓笑着收起清单，不工作了。
俩人照顾了孩子，便将孩子放在床里，依然如在家时那般，叶青凰抱着小吉祥，叶子皓最在外边，将他们环抱。
一家人温馨地在一起，才让他们觉得踏实。
第二天便是五月。
叶子皓正式升堂审案，今天要审的便是青华州最有名的陈年冤案，受害人也是被冤杀的杨家。
府城杨家并不只有杨连志家，也有原来做玉石生意的杨明达家。
五年前，杨明达家在府城还颇有名声，是个人缘不错的商户世家，生意上也没有让人说长道短的地方。
杨明达的嫡长子杨恪娶的是河阳县有名的美人，瓷器郑家次女，婚后夫妇感情是极好的，郑氏女也很贤惠。
本是家道详和、与人为善的人家，奈何王家次子看上了郑氏女，便一直在生意上找杨家的茬儿，甚至夜扮采.花贼想潜入杨家后院，想坏郑氏女名声，被杨家打断腿送官。
冤情就从这里开始了。
王家次子到了公堂之上说是杨家设局害他，明明是杨恪约他前往喝酒谈生意，趁他醉酒却要杀他，是他拼命往外逃还是被打残了腿，就为了威胁他不许争河阳县北山玉石窑的生意。
说来也怪，本是突发事件，谁知应王家次子的供述，竟然都能找到证人，就连当时的城守大人也采信了那些证据，不但将杨恪下狱，还将杨家玉石铺封了。
不管杨明达如何求告都被拒了，后来杨明达就决定上京告御状，然而他派出的人都杳无音讯，后来不是遇着山匪、就是落河而亡。
求告无门，杨恪也被判十年流放，就流放在河阳县北山玉石窑做苦力，然而半年后就事故遇难。
郑氏知晓后，也撇下岁半的幼子上吊而亡。
杨明达为了保全全家，只得放出玉石铺，全家迁出了老宅，搬去了城西开了一家单铺头小杂货铺度日。
老夫妇痛失长子长媳，匆匆嫁出长女，便带着次子长孙以及一个妾室、一个庶子、庶女，过起了清苦的日子。
一开始还时常有街痞来找茬，得城西一个莽汉相助打得那些街痞满地找牙，后来就不来了。
但是后来又时常会有客人上门说买的东西有质量问题，要求退货，被杨明达指出，若逼迫他们杨家走投无路，就要拿老命相拼了，他就不信这世间没有青天。
后来，王家收了杨家的玉石铺子交给了次子经营，之后也没有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也没有人再找杨家麻烦。
事情就这么过了，府衙也将此案明确地了结封存。
但市井百姓不眼瞎，都说杨家奇冤，只是没人敢站出来伸冤，也知道在这里伸不了冤。
叶子皓到后，市井里才有希望新来的大人能为杨家昭雪沉冤的说法。
叶子皓收到的状纸是杨家次子递的，杨明达还想观望观望，就怕天下官一般黑，但少年热血，看到贪官离任，新官又是今科状元，就充满了希望。
叶子皓收状后的当晚，就加强了城西的巡城警戒，下了死命令，若城西出现人命官司，统领就不要做了。
统领一听就愣住了。
叶子皓便明言相告，前任的冤案他要重审，杨家的安全就交给统领负责，若杨家诸人出了什么事儿，就是统领的责任。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统领派了便衣府兵在杨家附近扎哨，又派了府卫驻进杨家。
杨家没想到新来的大人不但受了状纸，还立刻就派出这般为杨家安危着想的保卫，自然是让他们心生希望，觉得伸冤有望了。
这两天叶子皓在忙别的事情并没有立刻升堂，但杨家已开始将整个事件仔细写下，事关谁人，但凡有牵扯的都细细地写下。
而叶子皓一边收礼一边临时关押了王家宠妾，也像个障眼法，让王家以为当年的官司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前任城守已经清楚结案了。
第762章 营造了一种杀意
虽说府衙已作了周全准备，但知情的人只有叶子皓与周先生。www.uu234.netwww.uu234.net
就是刑房主簿、衙门书吏，都只知大人受理了状纸，审与不审、何时开审，皆不知情。
但所有人都知道，新任城守将在五月初一开始升堂审案，而且所审案子将在榜亭张贴出来。
因而，卯时末，当衙差将黄纸案情张贴出来后，立刻就有一群早就等在这里的百姓冲了过来。
“杨、杨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就纷纷议论开了。
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并不知情，但杨家那点事儿，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而且当初事情来得及、处理得快，人也死得快，难免让人猜疑。
“叶大人要审杨恪冤案啦！”
“叶大人要审杨家官司啦！”
“……”回过神来的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
他们也准备前往衙门听大人审案，个个都激动得仿佛天掉黄金一般。
辰时初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杨家人来到衙门前，等在这里的百姓见到杨家人，竟纷纷上前道贺。
“杨老爷，这叶大人要做青天，你家的案子得见天日，恭喜恭喜呀！”
虽是苦主，虽是长子长媳已去世多年，虽是正值他人同情的苦难时刻，但大家的这一声恭喜，绝无嘲讽之意，反而是替他们高兴，沉冤待雪、公道有期。
杨明达老泪纵横，朝围过来的人群深施一礼，哽声道：“只愿我恪儿冤情得雪，还他名声。”
其他的，他已别无所求。
大家簇拥着杨家人要进府衙，立刻就让府卫拦下、隔开，搁下一句话：与原告诸人保持距离，以免被凶手趁乱灭口。
一句“灭口”，吓得众人瞬退三步，拉开了距离。
之后只有杨家人上了公堂，府卫执刀立于阶前，旁人只能在门外等着。
而今天街头的府兵也戒备森严，从外面就给人营造了一种杀意，让百姓们觉得，这位大人真的与众不同，这位大人真的要做一翻事情。
辰时中刻，衙差击响升堂鼓，衙役列班拄响威武棍。
叶子皓身着四品官袍、头戴乌纱，表情严肃地从后面走出来，在案前坐下。
庄明宇和武明扬执剑立于他身后两侧。
而随他而来的除了做案情记录的书吏，还有同样要做案情记录的叶正诚。
叶华英就在后堂整理下一桩要审的案子。
同来协理审案的还有司户和司刑两大主簿。
按理不需要他们，但叶子皓让他们前来，一个是司户最了解人员与税收、商铺经营情况，一个是司刑对当年那桩官司内情最是清楚。
而这案子，叶子皓虽未单独找司刑谈话，但在那天宴席上的敲打，就已经提醒过众人别站错队了。
今天，也是考验司刑主簿岳大人的时候了。
堂上堂下看到年轻的大人端坐案后，却丝毫不敢生出轻慢之心，纷纷下跪行礼。
叶子皓让大家起身之后，便一拍惊堂木，高喊：“堂下原告何人，要诉何案，可细细说道……”
公堂之上打起陈年官司，公堂后穿堂过道里，一群少年搬着小凳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敢吱声。
叶子皓今天审案，让他们坐在这里当课来听，也是实例见习世情，比读破万卷书更有用。
其他人到是没有来，因为太忙了。
正院中，叶子皓领着少年们去衙门后，叶青凰也让欧阳不忌去找手头有城南商铺资源的中人。
陈飞他们却是去了街头，趁着旁人还不知道他们与城守的关系，在市井中打探百姓对今天案子的看法。
不久，一个中人就拿着两本册子匆匆赶到，被小厮领进了花园里，来到醉花阁，欧阳不忌亲自招待了他。
不久，欧阳不忌就来花廊下找到正带着小吉祥在玩耍的叶青凰。
“主子，中人手头的铺子，符合咱们要求的有四家。”
“一家在城东南二街上，有三个铺头，没有二层，两进小院一侧院，三千八百两。”
“一家在城西南二街上，有两个铺头带小二层，也是两进小院带一小侧院，三千五百两底价。”
“一家在城西南主街上，两个铺头无二层，两进小院带两侧院，四千三百两。”
“一家在城西二街拐角，有三个铺头无二层，两进小院带两侧院，三千二百两。”
“主街四千三百两那家，为何要放卖？原来做何生意？铺子格局、环境如何？”
叶青凰一听便只对主街商铺有兴趣，虽然小一些、贵了些，但以后做买卖肯定更有利。
四千三百两……
他们换金锭子剩下两千八百两，过去绣花、卖糕点、卖方子攒下的积蓄，进货压了几百两，盘缠也花用了不少，现在勉强拿得出来的整数，五百两是没有问题的，加之昨天卖粮换取的现银九百四十五两。
再还还价，应能买得下那间铺子。
二街一般也不会差，但他们失了最繁华的优势，只能靠商品的特色以及自家的声望才能顺利打开局面。
但她不想因为小几百两银子，就给自己增加起步的难度。
欧阳不忌去问过之后回来禀报。
“主子，那铺子原来是做绣庄的，绣庄主家原是寡妇，后来再嫁，要随夫家南迁，为了盘现一点银两傍身，这才放出铺子，底线不能少于四千一百两。”
“大总管，告诉中人，未时在那家铺子等我们，等我看过铺子若满意，四千两现银成交，过户手续我负责，不用主家再掏手续费用。”
叶青凰听了便道。
如果再还价，肯定也能还下去，但她不能给人说是仗着官家身份故意压价。
四千两应是行情里的底价了，并未低于行情外，毕竟二街是三千多两，这铺子虽在主街，铺头却小了许多，价钱综合来看是不便宜的。
欧阳不忌就去和中人说了，又私问了中人一句，这样的价钱可合适？
中人便吐了一句实话，就算不是大人家，寻常百姓还到这价位也是正常的。
便约定午后在铺中见面，并且也请主家一同到场签下过户文契。
第763章 严查此案的决心
中人走后，叶青凰也回了屋，将小吉祥交给小姐妹们带着与小铃儿玩耍，她就去拿出钱箱子数钱。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虽然中人吐了实话这价钱正常，但也要去问主家愿不愿意卖呢。
叶青凰还是将大大小小的银票整理起来，又把哥哥送的那万两银票拿出来看了看，不由叹了口气。
若哥哥公开认回她，她又何需如此藏藏掖掖的？直接就能买上两间好的大铺头了。
最后，她将万两银票又收好，将四千二百两另外拿钱袋子装好。
不到中午，叶子皓就回来了。
叶青凰正在廊下绣花，小吉祥坐在一旁的枷椅中，正哇哇唔唔地朝叶青凰正着小手求抱。
听见院子里传来少年们激动的叽喳声，叶青凰抬头看去，连忙放下手中绣针。
“咿咿、唔唔……”小吉祥也突然开心地挥舞着小手臂，目光灿亮地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爹爹回来了！
爹爹可以抱抱了！
“审案可还顺利？”叶青凰一边喊丫环去泡茶拿点心、一边含笑看着叶子皓。
“嗯，上午就是将原告、被告、活着的证人、死了的证人的家眷都见了个面儿，听双方各执一词，也传递了我要严查此案的决心，之后我就退堂了。”
“不怕王家起杀心？”叶青凰连忙问。
“若杨家少了一人，府兵统领担责。”叶子皓解释，就过去将小吉祥抱了起来。
“哦哟，我的可怜小宝贝，一个人坐着呢，娘亲不陪你玩呀？你没哭吧？真乖！”
叶子皓将案子抛在脑后，已经跟儿子聊天去了。
叶青凰见他逗得儿子直扑口水，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告她状，就觉得无语。
叶子皓抱了一会儿小吉祥，就去屋里洗了手脸，换下官袍，穿回便衫再来陪儿子玩耍。
有他带孩子，叶青凰干脆又去绣花。
他们屋里的屏风不用别人的绣品，就只能她自己赶下进度了。
“皓哥，今天中人来了，有四家铺子合咱们要求，我想买主街一家两铺头的，约好未时去看铺子，若是满意就成交，预计最低四千两，过户手续费由我们来付。”
叶青凰想起来买铺的事情，连忙说道。
“咱们的钱够不？若是不够，可以再缓一缓，明天让陈飞他们再去街上卖几天糕点得了。”
“府城这么大，三文的饼子一天能去掉一千块，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不少钱了。”叶子皓也清楚成本问题，于是提议。
“咱们掏老底买得下，有了铺子就能将海货卖出去，转手就能收回成本了，下个月让他们再跑一趟，再多进一些来，希望今年能将本钱赚回。”
叶青凰笑了笑，麦子可以搬到大街上去卖，也没人敢管他们防碍街容，但干货、珍珠是不可能搬街头去卖的。
这样也有失档次，因而他们急需一间铺子，可以体面地提高身价，将买卖正好地做起来。
“好，就算卖不到，也还有今年的稻子，一千两是肯定能赚到的。”叶子皓计划着，又有些懊恼地蹙眉。
“若非被人私扣麦子，咱们也不至于这般拮据。”所以扣他粮产的人，绝对不会放过。
周先生写的文书是送去户部，他也写了信，是送给当御史的同年同窗们。
昨晚又写了关于王家小妾当街辱骂城守与官眷、扬言朝里有人、各种威胁诸事，也被他写了折子上递御史与吏部。
他并不知王家的朝里人是谁，但他就要不记名弹劾，就要好好地将这“朝里有人”给炒得朝堂皆知。
到时就看这朝里的人要如何对付他，再牵扯到命案、贪官、枉法、克扣官粮，被牵扯到的人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杨恪冤案、王家小妾辱骂案、朝里有人、城守大人要立威、要银子造福百姓、要顺利调集资金垦荒种兵田……
这些事情虽不是为他而发生，也不是同时发生，但却让他有效地组合在一起，为他所用。
青华州首富王家，是自己撞到他马下的，就别怪他要给这下马威了。
陈飞他们还没回来，叶重信他们也在街头逛着，既听百姓言语、也在打量这府城繁华、也在寻找着合适的地段开铺。
小的们去了花园里玩耍，叶子皓就在正院里带着孩子、陪着媳妇。
叶正诚和叶华英也回来了，就在西厢房交流上午的案子、整理下午的案子，这都是他们以前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忙起来也很兴奋，一点也不嫌累。
而叶子皓今天的威风，也让他们称道、自豪。
他们叶家出了个大官，第一天升堂审案就威风八面、连有钱老爷也要下跪磕头。
叶子皓今天审案并没有追究细节，就如他和叶青凰解释的，只是将各方人员都带出来见了面，听了证词、看了证物，就算走了个过场。
但这足以震慑无数人了，一应需求全部拉到了明面儿上，省出真相不是指日可待么。
就连王家次子以行走不便为由拒上公堂，也让捕头领着一众捕快前往带了回来，捕头也不敢徇私，因为府兵两名同行。
叶子皓现在用府兵比用衙门公员的时候还多，可见他对衙门里这些人还不是那么放心，大家也明白，自然不敢大意。
而他也用这些小细节传递了他要严查此案、要还百姓公道、要开创一片青天的决心。
街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都说王家要遭报应了，就怕这回连首富的朝里有人也救不回咧……
叶子皓没有出门，但岳飞花和陈菲菲今天有空，也没去远，就在衙门外的人群里转了转，就带回了这些百姓看客们的想法。
叶子皓早早退堂，并不是案子审不下去，而是在等。
不久，欧阳不忌来报，杨家老爷杨连志侧门外求见。
而欧阳不忌也命人抬上了两只木箱，在叶子皓面前打开，里面都是上等丝绸绫罗。
“杨老爷说拜帖下迟了，这登门礼只是家中特产，还望大人笑纳。”
“是了，清单上没有此人，昨天我们回来在卖粮的地方却见到了他来买粮，他还求情想替王家小妾开罪呢。”
叶子皓想起来杨连志是谁，不由嗤笑一声。
第764章 善了有善了的办法
“凰儿，这布料是比不上那些玉石、器物了，咱们不用问价这么寒酸，到时一并拿出去，让想买的客人自己估价吧。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叶子皓说着，就将孩子又放回枷椅中，便往外走。
“我去会会这位敢在初见本官就为王家求情的人，是真亲情，还是真利益。”
叶子皓等的，便是王家接下来的动作。
是不是这杨连志前来当说客，一会便知。
早就安排了梅园做为会客之地，同时也是少年们读书之所，但此时小的们还在花园里玩耍，梅园宽敞幽静，自有风景。
三层小楼隐在梅林之中，但在进园不久的宽敞之地，却有一座敞轩，四周种了兰花圃，青石小径连接各处。
敞轩之中，小厮伺立、丫环奉茶摆上茶点，杨连志有些紧张地端着茶，却是半天也没有喝一口。
“大人。”门外小厮行礼。
杨连志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就朝走进来的叶子皓作了个大揖。
“小民杨连志，见过叶大人。”
这次同叶子皓来的只有庄明宇和武明扬，叶正诚他们并没有出现。
“杨老爷，昨天在街头见过了，不必拘礼，请坐。”叶子皓微笑寒暄。
见城守大人记得自己，杨连志心里松了一口大气。
“谢大人。”杨连志又是一抱拳，这才坐下，便笑道。
“大人公务繁忙，本不该登门打扰，但小民做为青华州百姓，也想送点家中小礼，聊表心意。”
“若大人得闲儿了，还想请大人吃顿便饭，略作接风洗尘之意。”杨连志见叶子皓神色如常，并未露出不悦表情，于是又补了一句。
“杨老爷好意，本官心领，礼收下，饭就不吃了，最近光那几十桩旧官司，就够本官忙碌的了。”
叶子皓端起丫环奉上的茶吹了吹，浅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似乎烦恼地叹了口气。
见叶子皓提到了官司，杨连志只觉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他连忙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下，迟疑了一下，才试探地开口。
“今日城中都在议论衙门里在审的官司，小民听说后也是吓了一大跳，这官司早就结案了，怎么又审起来了？”
“不瞒大人，小民与王家是表亲，昨儿还想替王家表哥说几句好话，奈何那王家妾室太无知，王家表哥知道后也气得不行。”
“这一桩没完，竟又扯到了当年的旧官司，小民也不知发生什么了，就赶紧派了管家来衙门前打探了一下，才知晓些因果。”
“小民正好要登门递拜帖，路遇从衙门出来的表哥，表哥就求小民，若能有幸来到大人跟前，万望能替他向大人求个情面。”
“他经营商铺多年一向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也广结善缘，但他为人父却教子无方，当年的惨剧未能及时阻止，多年来一直心结难解。”
“这几年他也时时行善、佛前添香，就为孽子赎罪，也为杨家祈福，逝者已矣，只望生者、生者能够善了。”
杨连志说着，突然起身跪下，朝叶子皓恭敬行礼。
“大人乃今科状元，智慧无双，大人未到任前，我等就听说大人仁德善义，在家乡扶持士学、回报族邻。”
“大人上任就不辞劳苦，连出告百姓书，又立刻审案办公，任劳任怨，实是青华州的福音，也是我辈敬佩的楷模。”
“我等府城百姓私下遇见时还说，有大人在任，青华州必是一翻新气象，只是大人今日初审这桩官司……”
杨连志说到这里感慨一叹，哽声道：“还请大人念及王家、杨家皆有老父母，小儿意气，若再起风波伤的还是老人心哪。”
叶子皓又端着茶杯吹了吹，默默听完杨连志的恳求，这才又放下茶杯，缓缓抬眼看着他。
“杨老爷敢在风头上替王家说情，也是有胆识，这也是本官愿意出来见你的原因，本官到任，还只见了你一个，这是你的荣幸，你要珍惜。”
叶子皓语声清淡，却提醒着杨连志，也是一种警告。
这样的机会不易得，且行且珍惜。
“多谢大人抬举，小民必谨言慎行，约束家人，大人日后若有使唤得上小民的地方，小民必义不容辞。”
杨连志连忙表态站队。
“起来吧，坐着说话。”叶子皓便让杨连志起身。
一个中年大叔在自己面前跪着，他也是真不习惯，但他只能安然受下。
因为他现在是官，对方是民。
他是要为百姓升冤作主的官，对方是为罪民有求于他的民。
“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恐怕除了本官，这青华州都不是秘密，这件官司在几年前，王家用钱解决了。”
“而今在本官这里，有人递状本官就一定要审案查明真相，既然王家来求，真相如何，本官心中也多少有些数。”
“不瞒你，这件官司最大的问题不在有人告状、有人审案，而在……出了两条人命，这是人命官司，不是利益冲突。”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有人因此而死，就必定要有人因此填命。”叶子皓语重心长地分析此案，眉间微微蹙起，也是一脸烦恼。
他说得轻松，杨连志却听得心里直哆嗦。
大人的意思怕是要王家那浑小子填命？
他再次抱拳恳求：“求大人周全，给个章程，王家必记下此恩，永世不忘。”
“唉，如你所说，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好好过下去，有个好结局的。”
叶子皓叹了口气，伸手拂了拂衣摆上看不见的灰尘，神情似乎有些松动。
杨连志心中一喜，目光期待地盯着叶子皓，静待下文，不敢开口打乱大人的思路。
“善了有善了的办法，就不知王家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还请大人指条明路。”杨连志压住心中激动，连忙求教。
看来这位大人也是打算要钱的，要钱就好办了。
“先不说填命的事儿，就说这桩案子，王少爷意气用事惹下官司，就拿钱买通贪官反咬一口，匆匆定了案子，对吧？”
“是、确是如此……但杨恪与郑氏之死，真不关王家的事。”杨连志点头承认又否认。
第765章 指条明路
“关不关王家的事，本官自然要去查的。www.uu234.netm.www.uu234.net”叶子皓瞥了杨连志一眼，这人对王家到是上心。
“大人……”杨连志诧异地看着叶子皓。
刚还说善了，怎么还要查案？
“善了是结案时对王家要做出的判决，赔偿、补救、看到王家诚心悔过的地方，但案子审了就不能稀里糊涂又结了，不然本官颜面搁哪里？还有王家随便一个小妾就敢指着本官骂，本官的颜面、官威搁哪里！”
叶子皓突然加重了语气，杨连志吓得不敢吱声了。
“回去告诉你表哥，若他真心想要善了，就配合本官查案，将此案清楚判下，之后执行三件事。”
“第一，本官会打被告等人板子，再判被告等人在杨恪坟前负荆请罪，下跪磕头，以消逝者之怨、生者之恨。”
“第二，本官会判王家将杨家原铺子、家宅还与杨家，并赔偿杨家精神损失费一百万两，并家主写下承诺书，王家不得明里暗里找杨家麻烦，此事为善了，若不想善了，到时就祈求别再撞到本官手里。”
“第三，王家主不是说这些年常做善事、积善德吗？那就让他再拿一百万两出来做为本案罚金，配合衙门完成捐助青华州穷苦百姓的善举。”
“到时受到捐助的百姓自然会赞王家仁德，也会接受本官的判决。这也是本官为王家善了铺路，以消各方怨怒。”
“若王家舍不得拿钱，就不要再提什么老父母、想要善了的话了，等着填命吧。”
叶子皓搁下话后便起身要走，忽又顿住，扭头看着呆坐在椅中的杨连志。
“替我再带一句话给王家老爷，本官这状元是自己考的，本官这官却是圣上钦点，来青华州也是身负皇命，可不是你家朝中有人可以随便拿捏的。”
“本官愿意给你的善了指条明路，就偷着笑吧。至于那位前任城守大人就别指望了，他能顺利还乡也该偷着笑了。”
叶子皓说完，不再看那杨连志的木鸡脸，便负手大步走出梅园的敞轩，两个护卫盯了那表情复杂却傻呆呆的客人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杨连志又呆坐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见主人都走了，也连忙起身往外走，立刻就有小厮领路送他出去。
杨连志刚出城守府，对面墙根下站着的小厮就在招手。
杨连志登门送礼自然不是在半路遇见的王家表哥，而是昨夜他们求见被拒就想到的这法子。
只是今天一早王家几人就被传唤，匆忙之中再托杨连志为今天的案子求情。
至于昨天的小妾？与儿子相比就没那么重要了，王成业立刻做了选择，先撇下小妾，优先救儿子。
杨连志能将生意做这么大，自然也是依靠王家的，对表哥的请求，只能壮着胆子试试。
他不敢太高调，得到进府的允许后，立刻就让自家马车离开了，他是打算去前面街口再叫马车直奔王家的。
没想到表哥已经等在这里了。
上了马车立刻离开，杨连志就与王成业耳语了一通，将城守大人的意思仔细传达了，连威胁都没漏下。
王成业听了半天没吭声儿，拇指上的玉扳指被转动了无数圈，最后才喟然一叹。
“虽然这损失不小，但叶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么保性命、要么保钱，离开的那位怕是晚节不保了，这案子再被揭开，能善了留命，已是不易。”
“还宅还铺也容易，就是这两百万两银子……”杨连志有些担忧，王家虽为首富，但这钱是分期还是一次付清，大人没提，他当时太惊骇了也没想到要问。
“等夜间你再去一趟城守府，就说我王家已悔不当初，愿意听从大人安排，只为善了。”王成业不愧是首富，很快就做出选择。
他很清楚，叶大人给了一条路让他走，他若不尽快表态，恐夜长梦长又生变故。
马车离去，声音已远。
城守府，外出的人都回来了，正院厅上摆了席。
叶子皓和叶青凰在屋里说着梅园会客的事情，小妹跑来喊吃饭，这才出去。
小吉祥在叶重信怀里抱着，父俩正逗得笑个不停。
吃饭时，叶青凰就说了未时看铺的事儿，大家一听都很高兴，就决定吃了饭一起过去看看。
饭后，叶青凰将小吉祥交给叶子皓，让他带着歇个中觉，若她没能赶回，就让小姐妹帮带着。
叶子皓下午还有案子要审，不然也想去看看铺子。
但他在家带孩子还是可以的。
“你看铺就好好看铺，不用担心小吉祥，不行我就带他去衙门，我们小吉祥可乖了，不会哭闹为难他爹的。”
叶子皓抱着儿子笑眯眯地说。
叶青凰笑嗔了他一眼，说道：“我坐马车去，就是看一下铺子大小、环境和房子质量，不会耽搁太久的。”
很快，她就收拾了一下，拿了钱袋子就出了门。
不但陈飞和赵家兄弟要去，叶重信和叶青柏、周子康也会去，周子康有买铺经验，更是少不了他参详一二。
欧阳不忌作为主子的总管，自然也会前往，同时他也要保护主子安全。
这一来阵仗就有些大了，他们到铺子的时候，中人也刚到，正要和在收拾铺子的主家夫人打声招呼，外面马车就到了。
中人之前来过说了城守夫人的意向，主家自然是同意的，但利益空间小了，自然是能带走的东西都想带走，这才又收拾一翻。
铺子早就搬空了，并没有营业，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环境还不错。
叶青凰他们走进铺子就打量了一圈，他们人多，这边在打招呼，那边就已仔细检查了一翻。
叶青凰只是随意地看了看大小和环境，就在中人引见下与主家夫人寒暄起来。
她是城守夫人，那主家夫人是民妇，见了她要行大礼，被她扶住。
“夫家为官，我一妇人到想开个铺打发下时间，也好补贴下家用，恰闻夫人有铺子放出来，到是缘份。”
叶青凰微笑地说道：“若能谈拢，下午就可将一应手续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