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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世子的崛起txt下载     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百九十一、指日可待的草原一统

    辽阔草原不见边际,天空洁白云朵洒晦暗隐阴影遮盖数百里大地,如泰山压顶,笼罩草原。

    阴影下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翻过山坡,踩踏草地,朝着日落的方向缓缓前进,旗帜飘扬,天空苍鹰盘旋,马蹄声隆隆作响,浩大的队伍从天边链接到另一面的天边。

    勇士们昂首挺胸,骄傲驰骋,草原上从未有过的盛况。

    草原的天早已和以前不一样了,经过十几年的变迁,如今四分五裂的草原,从斡难河以西直到大鲜卑山,都已经臣服在成吉思汗铁木真的脚下,大蒙古脱离金国的奴役,彻底成为一个崭新大国。

    如今铁木真的大军将越过斡难河,向他草原上最后的敌人,草原西面最强大的部族乃蛮部发起进攻。

    如果此次征伐能取得成功,他就能完成一统草原的千古壮举,并解除后顾之忧,代领整个草原与他们的世仇金国决一死战!

    铁木真是一个及其矛盾的人。

    他有时宽宏大量,大肚能容,就像对差点在战场上杀死他的哲别既往不咎还委以重任。

    有时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比如几乎杀光了杀死他父亲的塔塔尔部族人,只要高过车轮全部处死。

    有时他雄才大略,在战略上总是技高一筹,比如和金国的战争,荡平草原各部时拉一派打一派的谋略。

    有时又非常不理智,完全是匹夫之勇。比如他的西征,仅仅是为一口气,因为花剌子模杀了他得商人和使团便不顾和金国还在对峙交战,一意西征。

    后世很多阴谋论者说他是一开始就想打花剌子模,所以故意的在商队里安插间谍。

    这种说法完全就是一点基础地理常识都没有的为阴谋论而阴谋论,不说当时铁木真正和金国对峙,就说从蒙古高原到花剌子模的路程,商人们都要走一年半!

    再说中间路途要穿过后世新疆地区许多危险的峡谷,大军行进非常危险且困难,铁木真要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绝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攻击花剌子模。

    再者当时花剌子模是中亚霸主,人口数千万,成吉思汗大军有多少?

    中亚人说有上百万,根本不可能,上百万人,路上都能饿死一半。

    而中国、日本的和蒙古的学者经过考证,认为大军应该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不会超过二十万,这和史书上记载的也基本吻合。

    也就是说,铁木真率领十几万人,跋山涉水走过寻常人要走一年半的路程,一头扎进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国家。

    显然这不是个理智的决定,商人和使节接连被花剌子模人杀害的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极度渴望复仇。

    但铁木真也差点栽了,毕竟花剌子模是中亚霸主,人口数千万,组织百万大军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正好当时花剌子模内部斗争十分激烈,加上政教不合,宗教引发的斗争也很激烈,种种巧合还有铁木真和他麾下将士的英勇善战才取得西征的胜利。

    所以铁木真在后世一些军事大家眼中评价并不是最高那一档次,虽然他的征服非常恐怖,但他太过意气用事。

    或者说他一生都在复仇,先是为父辈,为他的爷爷向塔塔尔部复仇,向金国复仇,随后一怒之下向花剌子模复仇,不惜放下进行到一半的伐金事业,万里迢迢远征中亚。

    他从来不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而是今天你惹了我,明天我就要杀你全家,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计代价。

    这样一个人无疑是恐怖的,特别是当他手下有了整个草原的大军之后更是。

    ........

    大军正在行进,铁木真的中军行辕是是移动的大帐,下方有轮子固定,需要十几匹马一起拉动。

    大帐中还带着他的爱妾,成吉思汗一生光是有记载的妾就数以百计。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求见,铁木真让他进来,原来是长子术赤。

    “父汗,好消息,刚刚前方有人来报,哲别前锋击败了太阳汗大部,太阳汗向西逃了!”术赤激动的说。

    “好!”铁木真高兴的笑起来,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中军还在路上前锋先取胜了,怎么能让人不高兴。

    “我果然没有看错哲别,当初我就看出他是条饿狼,没想到不止,他还是猛虎!”

    “父汗的眼光谁人能比!”术赤连忙拍马屁道。

    “哈哈哈.......”铁木真大笑:“如今哲别的部队在哪。”

    “哦,他正在休养,他信里说休养两天后会继续追击太阳汗,把他的头颅献给父汗。”

    “嗯.......”铁木真点头:“要休养说明他的人马也有不少损伤,这样,你带上一千名精锐,每人骑两匹马,不要跟着大军前进,快速追上哲别,他可能需要人手。

    还有,你现在虽然是皇子,但到了那必须听从哲别的指挥明白吗。”

    “是!父汗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术赤答应,然后又接着说:“还有,父汗,刚刚家里来了人,说是景国人同意我们的交易。”

    “谁答应的?”

    “他们的主帅李星洲,而且使者说见到他们的时候景国大军已经打过了山海关,金国上下一片恐慌。”

    “嘶.......”铁木真倒吸口气,“看来这个李星洲真不简单,不过你妹妹更聪明,她早就想到景国人会答应,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趁机捞一笔。

    唉......阿刺海别吉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少。”他感慨道。

    “父汗,那我们该怎么做?”

    铁木真站起来在大帐中踱步,走了一会儿道:“告诉来人,让他回去告诉你叔叔合撒儿,让他派别勒古台率领千人在边境袭扰金国人,不过不要跟他们拼命。

    我们不必为景国人拼命,但必须和景国人继续做生意,这样是最好的。”

    “是,我这就让人回去传达,父汗,我告退了。”术赤道。

    “嗯,你去吧,好好做事。”铁木真挥挥手让他的儿子退下,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帐案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哲别的这场胜利意味着他在今年冬天之前就能荡平草原,到时整个草原都将纳入大蒙古国的统治,而他的目标也要开始转变了。

七百九十二、隐患+辽王出山

    蒲察翼静静看着头发花白的母亲痛哭送别自己年轻的儿子,纵有千万不愿,手持弯刀的士兵往中间一站,一下将其隔开。

    周围时不时传来细碎哭声,或远或近,气氛哀闵,那边不舍得儿子的女人被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屋外泥地里。

    她年轻的儿子气得大吼大叫,但还是被士兵无情拖走。

    蒲察的马在不安的气氛中也有些躁动,周围仇恨敌视的目光机会要将他吞没,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大概感受到那些敌意,所以也躁动起来。

    他麾下有众多士兵,这些手无寸铁之人的敌意毫无意义,一文不值。

    征丁一直到下午,大部队在众人仇视的目光中带着年轻男子离开。

    蒲察翼对所有目光无动于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缓缓走出村落,这已经不是大金国今年第一次征丁了。

    或者说他也记不清第几次,马蹄踩踏着泥泞的小道,没一会儿马没法走了,只好下马步行,周围的村民早跑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见了官兵跟见豺狼虎豹一样。

    一种隐忧在蒲察翼心头升起,他是大金国齐王,但他这个齐王与其它得封王爵的人不同。

    战功也有,不够显著,与完辽王颜宗弼相比相形见绌,他最大的功劳就是为太祖皇帝治理好龙兴之地,提供政治资源,组织朝廷。

    因为他们蒲察家世代经营辽东已经数百年,更懂政治,饱读诗书,看到的与只会砍人的将领是不同的。

    那些让他如芒在背的目光就令政治敏锐的蒲察翼十分不安。

    这种情景他不是第一次见,当初辽国皇帝贪图享乐,好大喜功,对他们辽东的溪人和女真人横征暴敛的时候到处都是这样的目光。

    仇恨,愤怒,但是在压抑,在忍耐,直到完颜乌骨乃横空出世,大手一挥,整个辽东几乎瞬间就反了,压抑的民众纷纷揭竿而起,北方第一强国,号称带甲百万的大辽国,数年之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这样的教训太过深刻了,而如今.......他似乎有隐隐有了这种感觉。

    可大金国不得不征丁,昨天夜里前方又来了情报,李星洲已经将宁远周边大小村镇小城全部拿下,宁远城如今是一座孤立无援之城,同时连日派人攻城。

    景军的火枪大炮昼夜不停,给守军造成极大伤亡,如果再不增援宁远迟早也要破城。

    一下子朝野震惊,皇上和大臣都慌了神,本以为宁远可以多支撑一些时间,拖到景国大军撤退,没想到这么快也告急了。

    主要原因还是设立在辽西走廊上的许多堡垒根本没有起作用。

    大金国边境防御的堡垒群主要有两处,一处在北面,防范鞑靼人,以乌沙堡为名,一共有七十六堡。

    还有就是南面辽西走廊上的,辽西走廊平均宽度只有六七十里,设的堡垒也没有北方多,前面是山海关,后面还有宁远、锦州,谁能想山海关那么不经打呢......

    着急之下,众大臣商议来商议去把原本囤驻锦州的大军往南调的同时,又一次提议征丁。

    朝廷上那些酒囊饭袋早被李星洲吓怕了,如今更是,一听征丁纷纷赞同,还把征丁年龄直接降到十六岁!

    萧鸿祁再三反对,因为今年已经不是第一次征丁了!

    本来例行征丁就有一次,知道景国大军北上之后各地征一次,等到景军破了山海关又征一次,如今景军猛攻宁远,又要征丁!

    一年之内,四发壮丁,标准一次比一次低。

    同时伴随的还有加税,不加税新征的士兵就养不过来,本来打仗就要加收战争税,已经加收一次,景军破山海关之后又加收一次。

    百姓青壮劳力都被拉去打仗,无人放牧劳作,赋税反而一涨再涨,蒲察翼心惊胆战,他又看到了当初大辽国的影子。

    如果民心不稳,再多士兵也是没用的,说不定外敌不御,内部先生祸乱。

    不过皇亲贵胄们自然不会听他的,他们早被李星洲吓得肝胆发颤,一心只想着把人送到辽西,把更多的人送到辽西,不管死多少人,只要把景军堵在那就好,他们的完全,他们去的额财富,权势就能得以保全。

    见那些满脸通红,大义凛然义正辞言其实假公济私的朝臣权贵,萧鸿祁失望到了极点,最终他不再争辩,默默闭嘴。

    如今他终于发现大金国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皇亲贵胄完全掌握朝廷,说白了整个国家,位高权重者除了一个刘旭,几乎都是完颜家的亲戚朋友。

    如果说在景国任人唯亲是避讳,至少还要做文章或者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那么在金国任人唯亲就是常态。

    这种结构短期内确实能提高国家凝聚力,因为基本都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也是亲朋好友,只要有人能主持局面,大家都会卖力。

    但时间一长,各种弊端就会显现,权力越来越集中,国家利益和家族利益甚至个人利益冲突时,胜利的极大概率是后者。

    而因为是家族治国,官员爵位几乎都是世袭,不可能像景国那样认认真真搞科技,民间没有上升通道,底层没有丝毫话语权,上下不通,很快就会民怨四起。

    这样的王朝即便再强盛也难以持久,退朝之后蒲察翼就陷入深深的思考和担忧之中。

    他博古通今,治理地方,见识多,声望大,所以他比别人想得多。

    也明白一个道理,要治理好一个国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让底层有上升通道,不管这个通道是大是小,至少要让普通人有盼头,有期望,地方才能安定,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景国的科技制度就是如此,它保证底层百姓又翻身的机会,让普通人至少有盼头,而且事实上景国的平民宰相确实出过好几个,这些都在告诉明众,在景国即便最底层的人也有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能。

    只要有了这个可能性,人就会有盼头,有盼头才能安稳过日子而不是揭竿而起。

    所以蒲察翼觉得景国这样的国家,哪怕再弱,也绝对不会轻易灭亡。

    金国形势就很危险,皇亲贵胄几大家族完全把持朝廷官场,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上升通道,一出生,一辈子的命就定了。

    没有盼头的人们随时可能起来拼命,这种情况下金国再强大也没用,一次叛乱可以用武力镇压,但根源不解决,底层的反抗就会永无止境,迟早一天要了大金国的命。

    可他偏偏对当前现状无法改变,那些把持朝政的皇亲贵胄和大族,要么有赫赫战功,要么和皇上关系很好,要么就是女真大族根深蒂固。

    蒲察翼头一次感觉这么心灰意冷.........

    还令他头疼的是,最招人恨的征丁之事也落在他身上。

    ........

    想起种种,蒲察翼长叹口气,这次他又要被百姓们骂惨了。

    好在并非全是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皇上终于肯请辽王完颜宗弼出山,接替乌林晃,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金国除禁卫军外所有兵马。

    辽王离京当天,皇上带百官送行,蒲察翼在人群中发现辽王清瘦了很多,如今壮得如熊虎的猛汉,大军阵前杀得有来有回的凶神,如今眼窝深陷,面部清瘦,全身能看出他壮实的只有一副宽阔骨架。

    皇上敬酒辽王也一言不发,单手端起一饮而尽,没有礼节,没有下跪,没说任何谢恩的话,甚至客气话都没一句。

    是个人都察觉出了气氛的微妙。

    蒲察翼许久不见辽王,也不知他被皇上囚禁的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但两人是老战友,便激动上前一步。

    辽王也察觉了他,不过只是点点头,随即上马离去,身边只带了六个亲兵南下。

    .......

    蒲察翼回神,他之所以背着民间的骂名也要征丁是遵从皇上的命令,但遵从命令也完全可以阳奉阴违,毕竟年岁这东西谁说得清。

    重要的是,他相信辽王,如果辽王为主帅,那么战局说不定有转机,所以他必须为辽王征发足够的兵员。

    想到这蒲察抬头,天边刚刚下过一场雨,漆黑的云层还在远方天空堆叠,遮住阳光,更遥远的天边,山峦起伏不定,巍峨蔓延向南边。

    大江的江山壮丽多彩,辽阔无垠,令他痴迷,不过稍一抬头,就看见了天空散不开的阴云。

    政治上很敏感,有丰富基层治理经验的的蒲察翼有一种直觉,这场仗再这样败下去,都不用李星洲动手,大金内部就要出大问题。

    蒲察翼也不是没有私心,可他蒲察家女儿是皇后!

    光是这一点就注定他必须为金国死战到底,没有后路......

    这一仗必须尽力,即便不赢也要和李星洲那个怪物打个平手。

    想到这他又叹口气,早知道当初或许不该让女儿嫁给完颜家,即便他没有如今的地位,也有斡旋余地,不像如今一样陷入死局。

    蒲察家从汉朝辅佐辽东汉官开始立足,到如今已延续数百年,改朝换代不断,大小势力更迭,他们却总能稳稳立足辽东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的总是能看得更高一些,更长远一些。

    “好在辽东总是安全的.......”蒲察翼自言自语,算是自我安慰了。

    ........

    锦州,辽西最重要的重镇要地,四通八达,扼守咽喉,此地也山海关和宁远不同。

    山海关和宁远可以称为防御重镇,而锦州则是交通重镇,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锦州是战略要地,丢了山海关,丢了宁远还可以防守。

    锦州要是没了,金军连要守哪里都成大问题,因为进攻路线一下子变得奇多无比。

    所以战略层面上,锦州的位置最为重要。

    这里兵荒马乱,尘土漫天,喊杀声阵阵,到处都是大营,金国从辽东,上京方向抽调的兵力在这集结,各地征发的壮丁在这紧急训练,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今天却格外不同,所有锦州大小武将官吏,纷纷出城五十里,盯着大太阳似乎在期盼什么。

    等候一个多时辰,众人热得躲到路边树下休息,终于,远处大道尽头,蒸腾扭曲的空气中出现了几个稀疏人影。

    一共七匹马,七个人,缓缓向这边走来。

    “来了来了!”有人激动喊到。

    路边武将官吏纷纷起声拍打屁股上的灰尘,然后整齐站好,等待大道那头的人靠近。

    ......

    “属下等在此恭迎大帅!”

    数百人齐刷刷跪在大道中的黄土上。

    来人翻身下马,正是清瘦的完颜宗弼,这里许多人都是完颜宗弼旧将部下,见他半年多不见成了这样,忍不住落泪。

    完颜宗弼点点头,“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有人再忍不住诉苦,“大帅,你终于来了,再不来那李星洲都要杀到锦州城下了!”

    完颜宗弼继续往前走,有人牵过他的马,众人让开道,团团将他围在中心。

    “有老夫在,你们放心。”他开口,语调平静,声音也不高,却让众人安心下来。

    “乌林晃呢?”他边走边问。

    “那小子被景军围困在宁远城了,现在宁远就是座孤城。”有人轻蔑的说,他们这些人都不太看得起乌林晃。

    完颜宗弼没再多问了,乌林晃的死活他并不关心,“耶律脱乎呢,有他的确切消息吗?”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人小声道:“死了,死在山海关,他让大部往北逃,又带少数人跟景国人拼命.......”

    “朝廷还说是他丢了山海关,说他不听帅令,刚愎自用.......”

    声音越来越低,完颜宗弼深吸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经历半年的软禁,他明白的东西更多了,不是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将领。

    耶律脱乎,他曾经视为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的人,如今落得样的下场,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的心早就寒透了,在他被骗交出军权,然后被自己的亲侄儿,当今皇上囚禁之后。

    如果不是这次景国人打过来,他只怕一辈出不来了,还真是讽刺。

    不过........“既然景国人来了,就不能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去!”

七百九十三,完颜宗弼的战术

    完颜宗弼接管大军之后并未立即向宁远方向开进,而是停下从山海关败下的士兵口中一一仔细询问他们是怎么败的,战场具体情况,景军作战方式。

    一问就是两天,没有任何动作,等到第三天,完颜宗弼没见任何人,而是静静在大帐中不知想什么。

    宁远还在被围,随时有可能破城,众将自然很心急,另一方面又信任完颜宗弼,总之在这样的焦躁中等到第三天晚上,完颜宗弼终于下令召集所有将领到大帐中议事。

    .......

    中军大帐,厚厚的毛毡无法将外面喧嚣全部隔绝,不过众人依旧聚精会神,等待完颜宗弼的发言。

    完颜宗弼见众人都来了,便开口:“本帅已经大致了解景军情况,从前线回报来看李星洲的景军不同寻常。

    火器能轻松在百步之内打穿铁甲,火炮能轻易打死一里外的马,正面较量没有胜算。”

    完颜宗弼作为沙场老手,经过两天盘问,很快的出结论。

    “不过景军也有弱点,那些大炮都是铁管,少说数百斤,甚至可能上千斤,移动缓慢费时。

    还有,火炮,火枪,虽不知到底如何运作,有一点可以确定,都是像弓弩那样远距伤人,也要有准头,到了晚上天一黑,准头肯定不行。”

    他微微抬头:“按理来说景军是厉害,不过战是可以打的!

    以骑兵为主力夜袭就是胜算,马战,夜战,主动出击是我金**队最擅长打的战,结果却被人牵着鼻子走.......”

    众人低下头不敢接话,因为朝廷一开始的方略就是防御,抵御景国进攻,从皇上到朝臣再到他们这些将领都是同意的,因为景国来势汹汹。

    完颜宗弼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大声道:“你们牢牢记住!这场战要有转机只有三点!

    一,全盘来看必须主动出击,不然只要日久天长,景军火器能轰铠山海关,那什么样的城都能轰开,防守避战就是慢慢等死!

    二、景军迟缓,我们就兵贵神速,出击以骑兵为主,多配置弓弩,让士兵不要穿戴那些厚重铠甲,反正在景军火器面前和纸糊的一样,还不如干脆舍去请便灵巧。

    三,多打夜战,偷袭,一击得手不能贪功冒进,只要纠缠下去,时间一久就不是景军的对手。

    ........”

    众人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同时努力记下完颜宗弼所说的话,不同于乌林晃,完颜宗弼在军中威望很高,将领们都愿意听从调遣。

    接下来,完颜宗弼又说了琐碎的时,不过字重要的还是先前几点:骑兵为主,轻装上阵,主动出击,打夜战偷袭,一击得手马上撤离。

    这就是完颜宗弼这位沙场老将经过好几天盘问和思考之后得出对付景军的办法。

    ........

    辽西的战争吸引着全天下的目光,各国都用不同举动,有的选择观望,有的开始动作。

    不过在辽西前线的李星洲却非常不爽,这几天来他气得都想揍人,甚至破口大骂。

    从七月中旬之后,北面金国援军开始缓缓增援过来,本来援军不足为惧,只要围着宁远,围点打援,以新军的火力占据要地之后绝对能有效阻击。

    结果这批从锦州方向增援过来的金军大有不同,就像突然开窍了一样,作战风格大变。

    不再像之前那样鬼祟城内被动防守,也不急着解宁远之围,而是趁夜以轻骑主动出击袭扰,偷袭得手之后马上撤离,一点都不恋战。

    这种战术一度令新军头疼,晚上黑灯瞎火,点着火把视野范围也就十来米,根本不适合火枪的发挥,金军来的都是轻骑。

    接连好几晚上,都给新军造成一定损失,而且每次袭击都来去如风,新军根本追不上。

    归根结底,新军是以步兵为主的部队。

    这就很头疼了!

    之前一路连战连捷,除去出奇制胜打金国措手不及之外,还因为金军以彼之短,攻景军之长。

    新军火力强大,训练有素,最不怕打攻坚战,阵地战,正面打,天下无敌,金国的铁浮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穿过新军正面火力网。

    可偏偏前期金军一直消极防守,不主动出击,就算少数主动出击也是正面冲阵,打这种仗新军就没怕过谁。

    一路连战连接捷,攻破山海关,连拔几十堡,平推到宁远城下。

    李星洲推测主要是金国高层没有太多战争天赋,加之被景国十万大军吓到了,于是采取保守防御的态度,导致整个局面上景军要么打攻城战,要么打正面战。

    而且随着他的战事胜利,高层会越来越怕,态度越发保守,就会陷入死循环。

    结果万万没想到,金军的援兵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出击,积极夜袭,一击脱离,搞得他焦头烂额。

    金军最擅长的骑兵作战和夜战又回来了,偏偏这两点都是新军的弱点,机动性不高,白天火力强大,到了夜晚就大打折扣。

    金军背后似乎有什么高人啊........

    李星洲很快就想到了换帅的可能,金国大帅乌林晃被困宁远,重新选帅是合情合理.......

    “草!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无奈到,照这么袭扰消耗下去,确实你难以持久。

    另外一件令他焦虑的是一直没有狄至的消息!

    他和狄至约定,七月初登陆辽东,可如今已到七月中旬,辽东方向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李星洲急得直跺脚也没办法,那可是他的杀手锏,这场仗最后能有多大战果全看辽东的结果。

    李星洲有两个挂念,辽东平原的马产,还有上京的石墨矿。

    以金国现在的体量,他不期盼一战拿下,那不切实际,不过要让金国伤筋动骨,过不了多久想必草原上的蒙古人也会对金国出手。

    李星洲不怕蒙古人吞没大金,因为以如今的条件,有些地是需要的,有些地可以舍弃。

    他看重的战略要地中就有辽东和河套地区,至于白狼山上京以北的土地,鞭长莫及,不好管理,暂时不急。

七百九十四、海军踪迹

    本来他想倾国之力一举击溃金国,但随着大军推进,各方局势变化,李星洲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若他举国之力击垮金国,只怕很多人睡觉都要笑醒。

    首先就是草原上的铁木真,鞑靼人与金国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进攻金国是早晚的事。

    假设景国拿下金国全境,能让蒙古人不南下吗?

    李星洲十分确定,不可能!

    金国北部实在离朝廷中央太原,在这个时代的科技能力下是无法有效控制的,离草原就太近了,蒙古人不可能不觊觎放在嘴边的一块肉。

    最后费力打下来的江山很可能为他人作嫁衣。

    而西面的夏国,东面的高丽则是墙头草,观望,巴不得没有金国,有金国他们要两面上贡,金国趴下他们可以趁机捞一笔。

    其实夏国早就做出观望态度,两天前李星洲就受到消息,何煦的队伍在经过夏国的时候被软禁了!

    派出去和蒙古人做生意的商队还有杀手都被扣留,好吃好喝的招待,但就是各种理由不放行北上,主持此时的夏王的叔父,也是平定内乱的第一功臣。

    他的意图很明显,扣下何煦等人,如果这场战景国输了,他们就把人送给金国邀功。

    如果金国输了,他们就把人恭恭敬敬送走。

    “狗日的!”李星洲忍不住咒骂。

    对于景国而言,如果全吞金国,就算能打下来也是伤筋动骨的死撑,金国也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他突然明白不能竭尽全力灭掉金国了,有金国在,才让让蒙古人跟着眼于与金国撕逼而不是南下。

    有金国在,夏国、高丽才会乖乖称臣纳贡。

    .......

    战事坚持到七月十八,在金军新战术的袭扰下,景军不得不暂时后撤,依托高地构筑工事进行反击,阵地战的强大的火力让夜袭的金军轻骑损失不轻。

    不过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宁远的包围暂时解除。

    这也是自开战之后李星洲第一次吃瘪,虽然伤亡上靠着火枪大炮还是金军惨重得多,但战略上他已经被逼让步了。

    不过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李星洲反倒没那么失落了,半死不活的金国才是好金国,他无须急于求成。

    到七月十九,探子也终于打探到消息,原来金军换了统帅,金国最高武官衔是继承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就如同汉朝时的大将军。

    之前是乌林晃,如今换成了完颜宗弼。

    李星洲这才明白过来,怪不来金军战术变了,非常针对景军的弱点,原来是换人了。

    果然沙场老将就是不一般,即便景军再强大,还是能找到弱点。

    不过只要时间足够,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这些把戏在景军面前还是不值一提,之前无法应对和快速破城主要原因是新式04炮的炮弹打完了。

    没有新炮发威,破城很难。

    不过,炮弹已经再往北运了,只要炮弹一到,反击的号角就能吹响。

    ......

    七月十九日,全军休整,李星洲习惯性早起,准备巡视一圈军营时大同府那边快马加鞭送来战报。

    李星洲下马,拆开粗略一看顿时大喜!

    杨文广、折唯忠果然没让他失望,七月初,与城中的义军取得联系后,在七月初七七夕节晚上时悄悄打开东门,放大军杀入城中。

    很快就控制局面,守军大部分直接跪地投降。

    金人曾经对大同府进行过屠戮,统治本来就不稳,西面又传来山海关被破,景国大军连战连捷,步步紧逼的坏消息,加上城中义军内应,很多人的斗志早已瓦解。

    所以大军杀入城中后,几乎没有遇到像样抵抗,连大同府的知府也被活捉,拼死抵抗的女真将领很快被肃清。

    杨文广和折惟忠完全控制局面。

    李星洲大喜过望,当天连饭都多吃了两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大同府,燕山府可都是战略要地,有了这两处,完全可以将金国的影响往北推移,彻底锁死在太行山以东。

    如此一来,战局又明朗一分,剩下的只有等了,等候海上的消息。

    .......

    茫茫海上,水天一线,庞大的舰队连绵不断,遮盖大片海域,上百艘大小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缓缓向前。

    狄至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远远看向前方,依旧看不到任何地平线。

    狄至有些急了,“和王爷约定的时间已经迟到十九日了!”

    旁边的参林更淡然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想会遇到海上飓风,还好发现得早,远远避开,否如今在我们都已葬身鱼腹了。”

    参林说的飓风就是台风,夏日海上有台风是正常的,偏偏让船队遇上了,好在观察手发现得早,远远的就开始规避,可一规避加上修正航线,十几天就耽搁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地平线。

    这就是海上航行,总充满各种不可预料和抗拒的因素。

    狄至重重的锤了一下栏杆,他也明白他们其实是幸运的,别看着庞大的舰队,满船全副武装的士兵,能让天下任何一个国家瑟瑟发抖,可要不是经验丰富的水手发现得早,他们都去喂鱼了,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人在天地面前就是这么的无力,可另一方面,他又深深的担忧皇太孙。

    大帅把这么重要的人物交给他,还不惜亲自到前线为他吸引金国兵力,这种信任和期许,狄至无论如何都不敢辜负。

    若是因为他的延误导致陆地前线出岔子,他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正当他精神紧绷之际,突然有人高喊,“陆地!看见陆地了!”是爬在桅杆上的观察水手。

    狄至连忙举起望远镜,急忙调试,很快穿过稀薄海雾,隐约的他也看到了!遥远的海天之间,有一条淡淡的黑线,此时还不清晰。

    “到了!”狄至心里激动万分,船上的士兵也欢呼起来,随着舰队不断向前行进,薄雾如同妙龄少女披着的轻纱,缓缓被扒开。

    舰队士兵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辽东!他们魂牵梦绕期盼已久的地方,新军海军第一师,这支第一次出征的军队,终于要踏上这片土地了!

    “全速前进!”

七百九十五、攻入辽阳

    辽东南面沿海,分布大大小小诸多渔村,许多百姓世代打渔为生,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渔猎不像农耕,农耕即便运气不好会撞上大小天灾,可也算少数情况,而渔猎确实真的靠运气过活,靠老天赏饭吃。

    沿海岸一路向东,顺口无疑是最重要的一处港口,其最南端接入海口的位置,加之周边水域安全,少暗礁,成为海商最喜欢的登陆口。

    也正因如此,顺口喧闹繁华,大笑船只挤满港口,看起来却萧索落寞。

    去年,景国与金国开战之后,商旅来往受到限制,景国商人不敢北上做生意,顺口很快便萧索没落了......

    没了从景国渡海而来的商旅,才一年多,许多人就被逼到流离失所或没了活路。

    曾经繁华热闹的渡口也迅速没落。

    ......

    顺口人对景国的态度是暧昧的。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强烈的家国观念和民族主义概念。

    原因很简单,除去中国(中原地区王国),周边势力变化实在太快,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政权更迭说不定一两代人就会有变。

    而人们熟知的中华民族的概念也是清末才被提出来的,所以此时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归属感,反而是中原汉人归属感更强一些。

    其次便是国家之上还有天下的概念,就像三国时期的吴国,蜀国许多人提出过投降论调,却没有太多惩罚,有的人甚至还升官了,主要是因为人们有一个凌驾于国家之上的概念,“天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每年冬天都有大量人口死亡的时代,特别是苦寒的辽东,许多底层人民饭都吃不饱,生存尚且难求,那还谈什么家国大义。

    所以顺口百姓对景国的态度是微妙的,一方面这个繁茂的港口里,景国来的商旅总是有钱的,有着各种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商品。

    景国人大多都是大款,只要和景国人搞好关系,那便能混口饭吃,当地人对景国也是心向往之。

    另一方面,身为金国子民,他们与景国又是仇敌,特别是去年两国开战之后。

    所以当听到景国大军气势汹汹,一路北上攻城拔寨的消息传到东面,加之赋税不断加重,年轻人都被迫拉去打仗,很多家庭妻离子散,分崩离析之后......

    辽东,特别是辽东南部沿海地区,局势变得非常微妙。

    有些人还在坚持,认为自己是金国的子民,试图说服自己不断加重的赋税和征丁是身为金国子民应尽的义务。

    而有些人则早对景国朝廷恨之入骨,期盼回到当初的生活,恨不得景军打过来。

    不过此时还能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至少在没有外力介入之下是如此,即便平日好友,街坊邻居之间平时谈起来意见不合,顶多也就是争个脸红脖子粗。

    当然也有少数因为景国商旅不来而被逼入绝路胆子又大的人揭竿而起,不过人数不多,响应不大,很快被当地官府缉拿,当着众人的面砍了脑袋,集市口血流成河。

    这下也吓住了很多有心思的人,不得不慎重。

    于是顺口这个往日繁华的港口城市,萧索中又多了几分压抑。

    ......

    七月二十日,早晨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穿过稀薄晨雾洒向渡口。

    远处哨塔上,哨兵打着哈欠换岗,时不时有狗叫鸡鸣,晒得皮肤黝黑的精瘦汉子们正往渡口赶去,准备出海。

    自从去年开始,景国的大小商船不再停靠此地,当地许多靠给景国人当水手赚生活的年轻人,与景国做生意赚钱的商人,提供商旅住宿的客栈酒楼纷纷都失去生计。

    很多人被逼无奈,要么走了,要么只得出海打渔,面勉强填饱肚子。

    正当人们缓缓解开绳索,准备出海时,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有人不理会,有人木讷抬头,但慢慢的,越来越多人都看到了。

    向南看去,海天交接遥远尽头,一条白色的线分割天空与大海,正在不断放大。

    慢慢的,人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船帆!

    大量的船帆在海天之间连成一片,几乎盖住一片海面,正快速向着这边靠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哪来的船?”

    “......”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很快有人看清了,高呼道:“景国的船!景国的船!”顺口有经常和景国人打交道,识汉字的人还是有的。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迅速蔓延,整个顺口镇瞬间炸了锅!

    那么多景国的船,铺天盖地,肯定是景国水军!

    整个小镇乱成一锅粥,许多人慌不择路往北跑,也有胆大的准备留下。

    哨岗上的哨兵不断敲钟,敲了一回儿没什么反应自己也跑了,当地乡兵都尉草草组织人手,但大量兵力已经陆陆续续往西面调了,手上根本没多少人。

    最终零零散散凑齐一百多人站在渡口准备迎敌,结果一抬头,庞大的舰队几乎遮蔽整个海面,如一座庞大高山缓缓驶来,好几个胆小的直接被吓得坐在浅滩海水中。

    都尉咬咬牙,说了一句:“这还大打个屁,各自逃命去吧!”自己先跑路了。

    都尉都跑了,剩下的人也纷纷不要命的丢盔卸甲往北逃。

    半个时辰后,景国的大船停在距海岸一里外的地方,同时放下小船,大量新军士兵端着04式步枪搭乘小船登上浅滩滩头并且建立阵地掩护后续登陆。

    这套战术他们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可冲上滩头之后却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留下的人也都纷纷跪地投降,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有会说汉话的人提出可以作为大军向导,为景军带路。

    狄至当机立断,下令与参林兵分两路。

    参林率领舰队和两个团沿着海岸北上,狄至率领大部新军从陆地北上,水陆并进,一路攻取沿海各个要地,随后直指辽阳!

    参林没有异议,立即执行。

    狄至也率领大军从顺口登陆,在当地人带领下开始一路北上,昼夜不停直取辽阳!

    兵贵神速,一定要在金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发起有效攻势。

    狄至沿路几乎没有逗留,沿途关卡岗哨因为当地人的提醒加上新军火力优势,很快被拔除。

    经过连天行军,中间有几场小战斗之后,到七月二十三日清晨,狄至大军已经悄悄摸入辽阳境内。

    而另外一边,海上的参林占着舰队的强大火力,将沿海城镇一一拿下,一路将猝不及防的复州、辰州轰开城门,然后派少量兵力占据。

    这些地方的兵力都被大量抽调补充到辽西,城防空虚,加之从海上直接轰开城门的作战方式守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脸懵逼转态下就告破了。

    .......

    道七月二十五日晚,狄至大军已经看到辽阳城,激动之余他没有冒进,二十按兵不动。1

    晚上作战对新军不利。

    第二天一早,景军突然奔袭靠近,对辽阳城发起猛烈攻击。

    城中守军和官吏当时就目瞪口呆,满脸写满问好,吓得肝胆俱裂,哪来的景军!

    狄至神兵天降的偷袭效果十分明显,而且辽阳的兵力也极度空虚,这个金国和辽国的东京,曾经女真人的龙兴之地,守军居然少得可伶,加起来可能不到千人。

    大量的士兵都调到辽西围堵李星洲去了。

    战斗从早上开始,很快新军就用火药包炸开城门攻入城中,一路杀到城主府,接管城防,接管府库,擒获辽阳官员。

    整个过程只用一上午!攻下辽阳之后才到中午饭点,出奇的顺利,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兵力......

七百九十六、反击开始

    拿下辽东之后,狄至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按兵不动,要么西进与大帅会师。

    从辽东情况看来,大帅肯定吸引金国大部分注意,以至于整个辽东居然空空荡荡,毫无像样抵抗。

    狄至很快做出判断,占据辽阳,按兵不动。

    往西有太多不确定性,很可能找不到金军主力。

    没有太多情报支持,完全两眼一抹黑,在广阔的辽东,他们着七八千人就如森林里的一只蚂蚁。

    那还不如等着金军来找他们,狄至相信金军肯定会来,辽阳的不仅是战略要地,还是金国“龙兴之地”,金国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样一来,就能实现大帅交代的战略牵制,让金人东西难以抉择。

    辽阳一下,本来人心不稳的周边小城望风而降。

    海上参林靠着新火炮沿海往北一路攻城拔寨,已经占据辽阳南面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辰州!

    本来辰州也没什么守军,辽东的兵力几乎都抽调到辽西走廊前线去了。

    收到消息之后,狄至对接下来的作战也有计划。

    敌军回援兵若不多,他们就据守辽阳,若敌人不惜代价,大军来袭,他们往南退到辰州。

    新军舰队装备的新式火炮是陆军数倍!炮弹更是是数十倍,海上运输永远比陆地运输省力得多,一艘大船能运的炮弹,在陆地上就要成百上千人。

    如果金军敢跟着他们把战场移到辰州,狄至有信心击溃所有敌人,无论他们有多少人。

    狄至亲自写信和辰州的参林互通想法,让他带领舰队驻守成都,同时让战斗船只尽可能进入战斗位置待命。

    从海上打陆地,战舰需要侧舷接敌,要移动一些炮位,还要调整姿态,也是费时费力的一项工作。

    完全控制之后,接下来就是对辽阳城内各势力的清算。

    辽阳城作为金国发家之地,很多女真大族家眷都在此地,狄至杀了一批轻举妄动的,稳住局势,找人一一辨认,找出其中重要的扣做人质。

    甚至还有意外之喜,他们逮住了蒲察家众多家眷,其中还有长子蒲察平,蒲察家的继承人!

    狄至是不知道蒲察家的,也不懂女真大族的政治格局,不过有的是愿意说的人,景军的连战连捷,金国的横征暴敛,早让很多人心中不满。

    如今景军都打到辽阳了,很多墙头草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讨好景国,狄至才率军入城,就有不少人找来。

    其中好几个人都秘告蒲察家祖宅位置所在,还说清蒲察家家底。

    狄至也被惊到了,简直天降大礼,女真大族,当今金国皇后的家族,当家的还是金国齐王蒲察翼!

    这条大鱼不能跑!

    得到消息第一时间,狄至派出一个连去拿人。

    蒲察家在得到景军入城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举家准备往西门跑,不过还是被堵在城门口,只好靠家族私兵杀出去。

    大族的私兵,大多以家仆的名义来养,大多都是难得好手,齐王蒲察翼从军中挑选出来的。

    所以蒲察家老小起初还抱有希望,有这样的上百精锐私兵,突围出去大概不成问题的。

    不过新军的几轮齐射彻底粉碎他们的梦想,武功再高面对子弹也是玩闹,短时间内尸体就堆满小巷,剩下的人早被吓傻,瑟瑟发抖匍匐投降。

    此次入辽阳最大的一头羊被逮住了。

    狄至亲去看了吓得面色如纸的蒲察平,还有一家大大小小四十多口,还让人去一一辨认,确保没有抓错人。

    到七月二十八,整个辽阳完全在新军控制中,城中只要敢于反抗的都被肃清,城门口的人头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

    数百里之外的上京皇宫则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倒不是完颜离分不清轻重缓急,如此紧要关头还沉迷声色无法自拔,而是完颜宗弼上马之后遏制景军进攻,还逼退景军,让景军后退十里,迫使连战连捷的景军放弃宁远。

    这样的胜利虽然不大不小,可能都称不上胜利,但也必须大肆宣扬!

    如今金国举国上下人心惶惶,人人做梦都在担忧景军会不会明天就打到门前,太需要胜利的安慰和鼓舞。

    所以刘旭建议,不管实情如何,往大了说。

    皇帝本人要出面带头举行庆祝胜利的祭天大典,将此事坐实,昭告百姓;同时大宴群臣,把小事放大,才能让人知道金国顶住了进攻,以此安抚人心。

    盛大的宫廷宴会觥筹交错,不断有人出来歌功颂德,很多人满面红光,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兴高采烈。

    这种欢喜并非伪装,而是实实在在的。

    前线的确切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如兵部,刘旭和皇上,大多数人即便身在朝堂,听到的也是兵部和皇上放出的二手消息。

    那消息自然是加工过的,大多数人真以为完颜宗弼在宁远大败景军,景军被迫后撤一百里,已经无法对宁远再构成威胁,也无法继续北上,宁远、锦州固若金汤,上京高枕无忧。

    .......

    也是此时,越过上京灯火通明的皇宫,高墙之外,街道屋舍,阁楼高墙间,百姓也兴奋讨论着辽王完颜宗弼如何大败景军,一身光辉生涯如何百战百胜。

    然而.......

    也是此时此刻,遥远的南方,宁远城外,新军大营灯火明亮。

    辅兵正忙碌接收从后方千里迢迢运来的新一批炮弹,连夜从马车搬运入库,李星洲亲自到库房,像宝贝一样抚摸这些恐怖的大家伙。

    这让陪同的魏雨白、杨洪昭等人看得很不自然......动作实在太猥琐了,不符合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大帅形象。

    李星洲放开这些冰冷的大家伙,转身说道:“传我帅令,明日一早,全军早早埋锅造饭。

    吃饱之后以一、二两师负责西线,三、四师为负责东线,第五师为预备队,禁军骑兵掩护两翼,向宁远方向攻击前进!”

    .......

    第二天晚上,夜黑风高,月光澄澈,金军再次发起完颜宗弼总结出来的轻骑夜袭战术。

    披着轻柔月光,以夜色为掩护,上千金国骑兵疾驰奔袭,从大营左翼矮树林后向南迂回,同时不断放箭,尝试对后方的后勤补给人员造成杀伤。

    以往只要他们暴露,新军就会往黑暗中大致方向开枪,不过因夜里视野严重受限缘故,造成杀伤有限,只能靠运气命中,金人能顶住这样的伤亡继续夜袭骚扰。

    这种战术一度给景军造成极大困扰。

    不过金军骑兵很快也发现今晚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因为景军没有着急开枪。

    正当诧异之际,金军骑兵队伍前方突然亮起一个橘红火球,刹那间照亮树林,伴随巨大暴鸣声,树叶刷刷震落,马儿被惊得乱跑,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爆点中心数米内树枝被弹片无情折断。

    炸点十几步内,周围纷纷有人栽下马,或伴随凄惨哀鸣,高速行进中的马匹栽倒在地,把背上的人甩出好几丈远。

    接着,火球接二连三闪烁,小树林里惨叫连连,开花炮弹的破片无情将众多骑兵从黑暗中剥夺生命。

    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爆炸的破片太快,太致命,太无情。

    炮火一直响了几刻钟,树林里几乎安静下来之后,新军步兵开始出营,举枪抵近,但凡有气能动的东西都被当场击毙。

    次日,天亮之后清点战场,来袭营的金军留下了八百多具尸体,尸横遍野,整个小树林的矮树又被削矮一截,更矮了。

    金军屡试不爽的战术遭遇惨败!

    随后,新军几个师开始东西展开,在狭长的辽西走廊浩浩荡荡向北推进,总反攻开始了!

七百九十七、出手了

    狭长的辽西走廊,东西跨度七十里左右,十万大军展开,再除去中间许多无法通行的地貌,其实比较拥挤。

    所以第五师和禁军步兵只能作为预备队跟在后方。

    而李星洲中军行辕亚距离前方推进的大军十里左右。

    战马不断来回奔波,报告着前方的战事。

    李星洲也是练过的,不过这种时候他不会去前线逞能,十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如果肩并肩排开,可以延绵一百里。

    这样庞大的规模的大军团决战面前,个人的勇武翻不起任何浪花。

    同时,吸取前几次的教训,李星洲果断下令,大军进军途中,任何在行进路上的人格杀勿论,无论是不是金军。

    经历一路教训,第一次统筹指挥如此大规模军团的李星洲终于明白什么叫心慈手软是为帅者的大忌。

    其实抛开道德的审判,站在如今的位置,李星洲反而越来越理解许多他曾经想不通的行为了。

    比如白起的杀戮,比如铁木真的铁血。

    将领首先必须对自己的士兵负责,至于敌人和其他人,那是政治家考虑的事情。

    大军不断前进进,当李星洲骑着眉雪登上山坡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宁远城时,前方传来枪炮声,随后越演越烈。

    远远看去,硝烟弥漫不散,北面天空变得朦胧。

    通过望远镜观察和士兵不断汇报,李星洲大体掌握战场的情况。

    右前方枪声最为激烈,很有可能撞上了金军主力精锐,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进军,摆出进攻架势,金军不会坐以待毙,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收回的土地,交战是不可避免的。

    但正面交战,李星洲从不担心。

    随后他又看向左翼,左前方五里之外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左翼似乎没有遭遇敌人。

    不一会,就有快马飞奔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报!禀报大帅,第四师前锋团遇敌交火,魏将军、杨将军询问大帅是否向东增援!”

    “不必增援,让他们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北上。”李星洲思考一会儿下令。

    传令兵翻身上马回去传达命令了。

    战线西面交火很激烈,从密集枪声就能听出来,不过东线兵力还是不能调动,东面靠山,有大片树林。

    李星洲用望远镜,十里外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楚,他能看到树林里的鸟群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敢落下。

    东面树林里有人,只是不知道多少,他很快有了这个判断,基于此判断,李星洲猜测了完颜宗弼可能采取的战术。

    完颜宗弼是沙场老手,这样的宿将往往并非像戏曲里唱的那样有什么奇门遁甲,稀奇阵法,而是千锤百炼的战场经验和直觉。

    就像之前的轻骑夜袭战术,耶律脱乎身死魂消,山海关旦日攻破,连战连捷的景军第一次吃瘪就是因为完颜宗弼一眼看出他们的弱点。

    既然他能看穿弱点那肯定也明白正面与景军交锋等于找死,所以李星洲推断东线应该是佯攻。

    完颜宗弼的想法可能是通过猛攻东线,让他坐不住,派西线部队增援,然后早埋伏好的精锐从防御空虚的西线直接突入,目标直指他这个坐镇后方的大帅。

    望远镜里看到的更加支持了李星洲的想法,西面山上肯定埋伏有人马,只是不知道有多少。

    李星洲不动如山,没有让西面的第一、二师增援,也没有向山上靠拢,只是让所有部队按照计划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层层推进。

    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新军也完全执行了。

    西侧有魏雨白、杨洪昭,东线有刘季、严申;大军连战连捷,士气正旺,李星洲在军中威望与日俱增,如今他们更是踏足先祖可望而不可求的土地,情绪激昂!

    一直到正午,大军已经平推到宁远城下,战报不断更替交迭,李星洲也知道袭击东线的果然是金军最精锐的铁骑。

    不过再精锐也扛不住火枪大炮,一上午的交锋已将他们彻底打垮。

    而在西面,山上的伏兵随着景军有条不紊的逼近,最后也不敢交火逃回城内。

    下午,各路大军齐聚宁远城下,五个师的炮兵都已经找好阵地,架设好火炮,测算射角,只等一声令下将宁远城门轰开。

    .......

    李星洲远远看着城头有些疑惑,因为宁远城头没有任何人。

    之前金军也会只留岗哨,其余人在城墙下等待的战术,却会留岗哨在城头,此次则完全不同,城头是真的空无一人!

    这搞得什么名堂?

    李星洲也不解,就在这时候,前方人群分开,严申骑马从前方回来,直接向他拱手道:“殿下,我看城里好像没人,属下请求先不好开炮,让我带人爬上去看看金国摆的什么龙门阵。”

    “不行!”李星洲立即拒绝,随即道:“派人上去看看可以,不过你别去。”

    严申点头:“是!”

    ........

    不一会儿,前方军阵中就挑出几个人,然后缓缓架起梯子晚上爬,在此过程中,无数枪口对着城头,只要金人敢露头就是死。

    半刻钟后,十几个精兵爬上了城头,他在后方看得清楚。

    不久之后,几个人在城头转了一圈,又看了城内情况,随后有呢在城头手舞足蹈大喊着什么。

    由于距离原因,李星洲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人匆匆赶来报告:“大帅!宁远成了一座空城,金军裹挟百姓逃了!”

    李星洲一听,实在太过出乎意料,马上命令先上城头的人打开城门,禁军步军进城接管城防。

    其余大军绕过宁远向北追击,路上所有人投降不杀,有了宁远城,就不必在意俘虏的问题了。

    很快大军绕过宁远一路追杀,路上无数宁远逃出的溃兵,百姓纷纷跪地投降。

    不过令李星洲和所有将领疑惑的是完颜宗弼为何会弃城而走。

    按理说宁远这样一个重镇,若是放弃南线金军会变得非常被动,所以之前众人议事时李星洲认为金军即便死磕也会牢牢扎在宁远,众将都同意这种说法,做好心理准备。

    本以为一场硬战在所难免,结果兵临城下对方却逃了?

    ........

    傍晚,追击的大军陆陆续续回来,押送各种各样的战俘,男女老幼都有,当天就超过万数。

    而宁远城内府衙大厅,炭火旺盛,李星洲和众将正讨论眼下这种局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我说就是那狗日的怕了,不用想那么多,继续往北打就对了。”严申发言。

    刘季则默默不言。

    “老夫看来还是多派斥候,打探清情况再做决定,完颜宗弼不是战场庸手,金国江山有半数都是他打下来的,不可大意轻敌。”杨洪昭比较稳重。

    “新军骑兵都可以当成斥候派出去,只要严明军纪,应该不会出事,四五日之内定有眉目。”魏雨白比较直接,干脆提出解决的办法。

    李星洲听着他们的议论,不断点头,脑子飞快转动,不过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辽东那边狄至动手了!而且取得的战果非常辉煌,以至于金军无法在南边跟他们焦灼对峙,被迫北撤去辽东救急?

    越想他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过他又很快想到一个问题,按理说,辽东地理位置没有辽西走廊这样的咽喉重要。

    放弃辽西去救辽东未免得不偿失,完颜宗弼该不会如此。

    见他眉头紧皱,魏雨白关心的道:“殿下是不是想到什么?”

    李星洲抬头,“你们说辽西重要还是辽东重要?”

    众人一愣,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魏雨白捏着洁白好看的下巴想了一下:“对于我们来说辽西重要,打通辽西要道才能进军金国腹地。

    不过......对于金人来说辽东重要,那是他们的发家之本,很多大族,士兵的家属都在那一片。”

    对啊!李星洲一拍腿,他是纯理智去思考这个问题的,但人不是机器,女真士兵的家属亲眷,还有很多女真大族的根基都在辽东,辽东若是出事,别说高层着急,就是普通士兵也无心恋战!

    狄至出手了!他很快得出这个论断,而且至少有八成把握!

    如果是这样就不能犹豫,不能被各个击破,而是要两面夹击!

    “传我帅令,明日一早第四,第五师即可启程北上追击金军!”李星洲道。

    “恐有埋伏........”

    “不必担心,追击就是。”杨洪昭还有余虑,不过被他打断,随即拱手听令不再多言。

    李星洲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北方的格局就要在未来一个月内决定了!

七百九十八、兵锋所向

    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本以为需要攻坚克难,费时费力才能打通的辽西走廊,在金军结节后撤之下,畅通无阻。

    到八月初一,连续两天的炮火轰击之下,景军攻陷了锦州!

    金国大军主力不在锦州,守军只留下三千多人,而大部早向东面开进了。

    这更让李星洲确定,狄至和参林的海军已经登陆辽东,而且搞出了大动作,让金军主力根本无法估计他们。

    至此,最艰险的辽西走廊山海关——宁远——锦州一线已经完全控制在李星洲手中。

    金国腹地,完全暴露在大军面前!

    向东可以取东京辽阳,向北则能进攻金国国都上京。

    锦州城头,李星洲远眺辽阔北方大地,晚风猎猎,远处天空昏黄,苍茫大地起伏不断,远方地平线影影绰绰。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李星洲突然理解这句话了。

    他身后跟着的魏雨白、杨洪昭、刘季、严申、固立川,一身戎装。

    几人情绪激动,扶着城头的手也微微颤抖,祖辈数百年的努力,无数人牺牲依旧无法触及之地,如今就在他们脚下。

    激动得难以言语,胸中豪情万丈,看向李星洲的目光充满某种狂热。今日功勋,足以让他们名留青史,为后人铭记传颂。

    李星洲抬手,指着北方遥远山峦,“往北,过了中兴府,就是上京,金人的京都所在!”

    一听这话,所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魏雨白眼中闪烁着光芒,目光灼灼看着他,“殿下去哪我都愿意追随。”

    “殿下,请下令吧!末将等全凭殿下差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星洲回头,他在军中威望如今已是如日中天,这一路接二连三的胜利,将他的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他可不想几人肝脑涂地,魏雨白对他肯定是忠心耿耿的,亲密无间,以后还要负距离接触的。

    他对杨洪昭、刘季都有救命之恩,两人中杨洪昭属于沙场老将,经验丰富,用兵沉稳有度。

    刘季则敢打敢拼,打起仗来不要命,敢用各种新战术战法,有一种不怕死的拼劲。

    严申比起几人可能要差一些,但严申是他父亲的旧部,从王府护院做起,忠心耿耿,打仗总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李星洲都很担心,好几次跟他谈过,不过他那性格是改不了。

    “呵呵,别,不用你们肝脑涂地,一个个都给我好好活着。”李星洲摆摆手:“从金军举动推测,很有可能狄至的海军从辽东登陆,金军急着救援。”

    “所以接下来我准备分兵。”

    众人都竖起耳朵静候下文。

    “一路继续追随金军向东,如果发现金军与狄至所部交战就增援,两面夹击,如果没有就保持距离,小心金军倒戈一击。”

    “一路留在锦州,锦州之重,远胜于之前的宁远,况且锦州到中兴府一带还有乾州,宜州、窦州、黔州、建州、利州、建州、榆州、惠州等地。

    这些地方不像锦州一样险要关键,之前锦州在金人手中,我们打下也是白打,难以持久,如今锦州要地在我们手中,大军以锦州为后方,这些地方就能一一破之。”李星洲慢慢道。

    这些地方都在锦州和中兴府一带,之前他没有急着去打是因为锦州就像一颗钉子,只要锦州在金国手里,他们打下的任何地方都可能反复易手。

    这种消耗战是李星洲不愿打的,对金国则有利,他们是不远千里远离本土作战,金国却可以不断补充兵源,一旦进入这种拉锯消耗,即便他们此次能打赢金国,在战略上也输了,绝对持久不了。

    这种例子历史上也很常见,最典型的就是刘邦打项羽,项羽嬴着赢着就输了,每次都赢,可兵越来越少。刘邦几乎每场都输,兵却越打越多,打到最后项羽自己估计都懵逼了,只能临死之前说“非战之罪”来安慰自己。

    不是我打不过,是老天爷要灭我,其实大多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没有战略眼光,思考问题太过狭隘。

    如今他们拿下了锦州这个战略要地,再去收拾周边各州,就不会变成消耗战,以锦州这个四通八达的金城汤池为据点,周边地区只要打下来就能守得住,哪里出问题都可以快速增援。

    啃下锦州这个硬骨头,快速扩大战果的时候就到了。

    几人目光灼灼,激动得几乎要站出来抢这个差事,毕竟比起跟踪金军主力,去打一场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仗,开疆扩土更具吸引力。

    “别急啊,还有第三路没说呢。”李星洲见他们一脸猴急样笑道:“第三路只要精兵,直接绕过中兴府,直取上京!”

    几人听了都是一惊,上京可是金国京都!这样的事,他们以前想都没敢想过。

    “金军主力去了辽东,蒙古人答应我.......”

    “蒙古人?”固立川不解。

    “就是鞑靼人。”李星洲没多解释,铁木真建立大蒙古国的消息没有扩散开,即便扩散开人们也会习惯性的称呼他们为鞑靼人,直到大蒙古国的铁骑成为欧亚大陆无数人心中惊魂噩梦时,人们才会改口记住。

    “蒙古人答应从阴山方向攻击上京,十有**只是袭扰,不过袭扰也够了。我们也只是袭扰,越过中兴府,直接在上京附近袭扰。”李星洲道。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仔细听着,对于他们而言,大帅说的总是对的。

    只有杨洪昭略加思索便询问:“殿下是想与金国停战吗?”

    李星洲点头,有些惊奇的问:“哈,杨大人从哪看出来的?”

    杨洪昭不好意思一笑:“老将只是胡乱猜的,如今我军形势大好,殿下聪慧过人,智计卓绝,如果想一直打下去,殿下不会做袭扰这种小动作,集中兵力一步步向北推进,迟早能够兵临上京城下。”

    李星洲点头,对于被说破心中所想他道没什么意外,这点心思魏雨白、严申、刘季等人会因为对他无尽的信服而忽略,杨洪昭身为老将却有自己的思考。

    “不错,我准备拿下沿海一带,随后就与金国和谈,到时候狠敲他们一笔。”李星洲道。

    出了杨洪昭,其余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就连沉默寡言的刘季也欲言又止。

    “殿下,可我军如今形势大好,有山海关、宁远、锦州一线所有州县都在我们控制之中,再不必畏惧寒冬,属下觉得可以继续和金人打,直到攻陷上京,这样的大好良机不该错过。”魏雨白直言不讳的说。

七百九十九、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坏人

    李星洲轻松的靠在城墙上:“确实,如今辽西走廊,加上辽东大部,都在我们手中,接下来几个月,可能向北直到中兴府。大军有驻扎的地方,可以继续往北打,如果不计代价长久北征,再打两年我有把握把金国皇帝也抓到开元去做客。”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又想起几年前把辽国皇帝抓到上京的丰功伟绩,那样的功勋任何时候拿出来都令人心驰神往。

    李星洲摆摆手然后轻松的道:“不过我思虑许久,觉得大可不必。”

    他用手指着北方:“那些土地对于现在的景国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太远了。

    而且还需要金国人向北帮我们挡住蒙古人,向东威慑高丽。

    我只要西面大同府,东面从山海关开始,宁远、来州、锦州、中兴府、黔州、建州、宜州、榆州、惠州、利州、辽阳府、辰州、复州。”

    李星洲所说的这些地名,等同于沿着渤海将金国领土挖走一圈,虽然相比金国整体领土不是非常大,但都是沿海富庶之地,与景国海上商贸往来频繁,战略要地很多。

    别的不说,光锦州就如同悬在金国心脏的一把刀,只要景国在锦州驻扎大军,就能把金国吃得死死的,因为此地向北直取上京,向东直达辽东。

    众人都听得有些懵,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殿下说得太气人了,这还叫“只要”啊!金国人听了怕要气得吐血。

    要知道当初景国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和辽国打了上百年依旧没有结果,如今出兵不过半年,就要这么多,其中山海关、锦州、中兴府、辽阳府还真战略要地,这简直是割金国的心头肉。

    “殿下也太气人了!”魏雨白开玩笑的说。

    “这就叫阳谋,吓吓那些金人,要是惹急了我,拼血本跟他们打上两三年,金国皇帝又要去开元做客,我家可没好酒好菜招待他。”

    “哈哈哈.......”众人笑罢,严申连忙抢话:“殿下,让我去吧,给我三千骑兵黑衣骑兵,保证把金国皇帝吓得屁滚尿流!”

    李星洲拍了他的肩膀:“不行,你不能去。”

    “啊......”

    “你性子太冲,上京还有多少兵马我们不熟悉,要是一头扎进去说不定有危险,蒙古人顶多能分散金国注意力,别想着靠他们。”李星洲想了想开口道:“还是刘季去吧。

    本来杨将军老成稳重最为适合,不过你还不太熟悉新军战法。”

    “谨尊殿下安排!”刘季和杨洪昭同时拱手。

    “我给你八营黑衣骑兵,袭扰为上,注意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又叮嘱,刘季点点头:“臣明白。”

    “至于杨将军,你和小白率领两个师的主力去辽东。”

    “是!”两人同时拱手,听到殿下亲切的称呼自己为小白,魏雨白脸红了一下,随即又噘嘴,自己可比殿下大呢。

    随后李星洲道:“至于严申,固立川留下,跟我攻打锦州周边城池,最好月底之前能把中兴府拿下。”

    ........

    严申太冲动,不适合独当一面,固立川虽是个人才,但还不熟悉新军战法,把他们带在身边有私心,保护严申,也有让固立川多学习的意思。

    如今他手下已经不像四五年那样将帅乏人了。

    杨洪昭、刘季、魏雨白、狄至都能独当一面,固立川也是个好苗子,不过要多加培养。

    诸多事情吩咐完后,大军开始为期五天的休整。

    一路从宁远杀来,后来的破城,追击,许多将士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李星洲将从宁远,锦州等周边大小城镇府库中搜刮来的财宝直接堆放在锦州城校场上,堆成一座小山,并命人看守,让将士们看见,并且当场许诺每拿下一个城池,府库中的金银都会加进去,等拿下周边所有城池后,这堆东西的七成分给所有人。

    顿时士兵士气再次暴涨。

    将士们恨不能不休息五天就出发,等到第五天,浩浩荡荡的大军兵分三路,一路以杨洪昭为主帅,魏雨白为副,向辽东进发。

    一路刘季带领的清一色黑衣骑士,佩戴胸板甲和手枪,手雷,马刀,绕过中兴府向北直插上京。

    一路李星洲率领的三个师新军主力,严申、固立川为副,以锦州为后方,推着沉重的火炮,开始进攻锦州到中兴府一带周边所有城镇。

    新军连战连捷,加之李星洲公开展示财宝并许诺给所有将士的举动再次让士兵士气大增。

    这就好比地主雇人来帮自己种地,不聪明的地主只知道年月给工钱,大家干活都不卖力。聪明的地主则会告诉工人,地里的几成收成归他们,那人人都会卖力的干活。

    毕竟前者是为别人干活,后者则是为自己干活,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

    将士们也是同理,虽然他的威望很高,将士们愿意追随,但就像张良教刘邦的那样,为别人打仗和为自己打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

    果然,之后士兵们作战争先恐后,骁勇异常,李星洲直接将手上三个师以团级为单位分开,遍地开花,四处攻城。

    短短十天之内,依仗枪炮的威力,士兵的士气,接连有黔州、利州、建州、乾州被新军攻破,这样的效率简直惊为天人。

    随后李星洲下令,将抵抗最激烈的利州,建州守军全部处死,一千八百多人人头落地,护城河全染成红色。

    而对稍作抵抗便投降的黔州、乾州守军宽大处理,缴械之后将他们遣散回乡。消息也很快散布出去。

    十天连下四城,李星洲的雷霆手段双重威慑下,到八月中旬,中秋佳节之际,周边剩余城池陆续吓得开城投降。

    景军毫不费力接管剩下的城池,到八月二十,北方已经冷得人抖腿,而李星洲的大军已经齐聚中兴府城下!

    大金国的江山社稷,也真正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中兴府被围,城内守军和官吏又惧又怕,求救的信使每天不断往北方跑。

    李星洲本可以拦截,中兴府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不过他没有。

    他生怕金国皇帝和文武大臣不知道中兴府被围的消息,生怕他们不知道周边十几城陷落的消息,要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怕呢。

    要是不怕,讨价还价怎么好狮子大开口呢?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坏人,嚯嚯嚯.......李星洲得意的笑了。

八百、大金难道要完?

    上京,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北殿琼楼玉宇,碉楼玉砌,白瓦青砖,西斜日光之下,人影晃动,行色匆匆,人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

    蒲察伶扶着冰冷玉石栏杆,身着金凤纹饰华服,身后跟着众多宫女太监。

    这些华美的玉石栏杆是辽国人留下的,他们经营此地数百年,最终只留下冷冰冰的死物,而如今,人去楼空的恐惧再次笼罩心头。

    上月中旬,当景国逼近宁远时,许多宫中妃、嫔,包括以前对她态度冷漠的皇上新宠都纷纷示好,又是陪她说话,又是送各种奇珍异宝。

    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失势皇后值得皇上新宠如何讨好,自己的地位也是朝不保夕。

    她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如果景国大军继续北上,她们只能往东跑,去辽东避难,那是她蒲察家的地盘。

    几天之后,辽王完颜宗弼接管大军,迫退景人,消息传到上京,举国欢庆,所有人激动得几欲流泪。

    那些之前讨好的人慢慢也与她疏远了,又恢复不冷不热的面貌,之前送的东西再也不送了。

    然而不过几日,消息又传来,李星洲大军重整旗鼓,击溃辽王前锋,包围宁远,宁远再次告急。

    许多人再次惊恐的向她示好,反悔之前过错,骂自己有眼无珠,天天往她的寝宫跑,送好处。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更恐怖的消息从东面传来,李星洲手下大将狄至直接从辽东登陆,一路轻取沿海各州,随后攻入辽阳!

    消息一到上京,举国震惊!很多人当时都被吓傻了。

    消息传到后宫中时,蒲察伶甚至急得全身发抖无力,随后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之前讨好她的人再一次疏远,伤心害怕之余她也被这反复横跳的操作逗笑了,不过是苦笑。

    辽阳是金国龙兴之地,朝廷大族贵胄,如皇后蒲察氏一族,皇帝完颜氏一族,乌林一族等等氏族中亲属都有人在辽阳,辽阳丢了,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随后朝堂上快速达成一种一致,让她的父亲蒲察翼率仅剩的禁卫军扼守上京南面要道,金军主力放弃锦州去救辽阳,越快越好!

    因为据报信的人说,景军登陆的人不多,只有数千人,这也合乎常理,人太多哪有那么多船。

    对于金国而言,辽阳太过重要。

    自那日之后,蒲察伶也每日看向东方,每日祈求佛祖保佑,希望好消息早点到来,因为她的哥哥、弟弟、妹妹,还有侄女侄儿都在辽阳!

    半个多月后,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接二连三的都是坏消息,李星洲拿下宁远,李星洲攻破锦州.......

    李星洲攻破来州.......

    李星洲攻破利州......

    李星洲攻破宜州......

    .......

    种种噩耗接连不断,那个如修罗恶鬼般的名字不停伴随斥候马蹄声传入上京,让无数人梦中惊醒,一头冷汗,恐惧一层层加深,几乎要压垮所有人。

    做梦时蒲察伶也会梦到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撕咬吞噬的李星洲,她没见过其人,不过那些传说中的形象似乎越来越具体,说他暴虐无道,说他滥杀无辜,说他奸淫掳掠,说他爱吃小孩.......

    对于金国人来说,李星洲的名字,比佛经中的恶鬼更加吓人,更加令人胆寒。

    蒲察伶每次想到这样一个恐怖的魔鬼正向他们快速逼近,就会吓得浑身发抖。

    她时刻期盼来自辽东的好消息却渺无音讯。

    蒲察伶紧紧捏着栏杆,娇嫩白净的手上青色血管格外显眼。

    “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昨晚整夜没睡,骂了那些大人们.......”身后小太监答道。

    “前线又有什么消息了吗?”

    小太监犹豫一下,“不是好消息,李星洲又攻下了惠州、建州、榆州,景国大军包围中兴府,中兴府派来求救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了。”

    “中兴府!惠州.......”蒲察伶又颤抖一下,每次听到李星洲这个名字绝不会有好事。

    惠州离上京已经非常近了,如果中兴府陷落,那么上京.......

    她开始害怕了,如果上京陷落,她会是何种下场?

    她听过太多此类传言和故事,男人被杀光,女人被奸1杀,运气好一点的或许能被某个大人物看重收为侍妾,唯唯诺诺了此余生。

    无论哪种都是凄惨的下场,又想到李星洲,传言中那样残暴恐怖,哪怕被他看上也是噩梦。

    “还......还有.......”

    “还有什么?”虽然心里不安,不过蒲察伶还是问了,她不是逃避现实的人。

    “景国已经有骑兵倒了上京南面二十里处,再往南还和齐王交过手了。”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

    “你听谁说的!”这下蒲察伶连装模作样的镇定都难以维持了。

    “兵部大臣说的.......”

    宫中很多太监宫女都是蒲察家安排的,这个小太监负责为大殿角落的炉子加木炭,上京苦寒,这样不至于让议事大臣在朝堂上冻僵,所以知道朝臣们的议论。

    “结果如何?”蒲察伶着急的问,齐王就是蒲察翼,她的父亲。

    “兵部大臣说景国骑兵一身黑衣,带着火枪还有会炸开伤人的铁疙瘩,第一次交锋齐王手下士卒伤亡很多.......”

    “父亲......齐王有撤退的意思吗?”蒲察伶更急了。

    “小人不知,兵部的大臣们没说。”

    “以父王的脾气他绝不会撤回上京,他可能会死硬到底......”蒲察伶焦急的默默低语,心里更着急,又手足无措,这几个月来,世界仿佛突然变了,变得难以琢磨,握不住,摸不着,令人惧怕,充满恶意。

    李星洲这三个字,就像一恐怖的双手,紧紧捏着她,捏着整个金国,随时都可能将他们捏碎在掌心。

    “皇上呢?皇上怎么说!”蒲察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

    “已经有大臣建议皇上往北逃,去大鲜卑山以东的密林中避难,皇上.......皇上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蒲察伶喃喃自语,那就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身躯晃了晃,蒲察伶有些站不稳了,身后的宫女连忙扶住她。如果皇上都逃了,那她们这些人怎么办!

    她虽然是妇人,但有父亲和哥哥的耳濡目染,对战事略知一二,以前金国一直盼着把景军困死辽西,等冬天来了补给不济景军就会被迫撤军。

    可现在景军攻下锦州及其周边数州之地,已经完全站稳脚跟,以锦州为补给据点接着打上京,打上几年也不成问题。

    在李星洲面前,几个月他们已经支撑不住,景军到了城外二十里!如果再打几年那还了得!

    恐惧几乎让她窒息,大金国难道......真的要完了吗!她们这些宫中妇人该何去何从!

八百零一、撤军圣旨

    完颜宗弼这一个多月来忙得焦头烂额,其实从第一次与景军交锋之后他就明白景军不可战胜。

    他们的火枪还有大炮太过厉害,此前他曾想凭借自己经验和战术可以扭转战局,直到他在战场上真正见识到景军的厉害。

    最要命的是,对方的主帅不是等闲之辈。

    他在曾尝试过比较可行的破局办法,就是利用不计牺牲的攻击在狭长原野上将景军大部吸引到东侧,然后以精锐的铁浮屠冲击薄弱西侧直取后方帅旗。

    主帅危险或逃跑,前方的战就没法打了。

    这种战术他们在对付辽军时曾多次使用,他们人数上远远少于辽国,完颜宗弼跟随皇兄起兵时,最初只有三千多人,而辽国上下号称带甲百万有些夸张,但全国上下的兵力加起来五十万绝对是有的。

    后来他们不断壮大,但在决定命运的几场大战中也只有数万人,对面的辽军依旧是他们的十几倍。

    最终取得胜利就是用牵制敌人,然后精锐的铁骑直取要害的战术。

    这招对付辽人屡立奇功,辽军人数众多,战场宽度太大,指挥起来十分困难,最简单的例子,十万大军如果摆开阵势,左翼右翼之间的距离可能有几十上百里,来回传令的士兵都要跑许久。

    指挥调度在大层面上十分困难且迟缓,如果军纪还比较涣散,那更是主帅号令下去,说不定半天才有动作。

    这就非常考验主帅的经验和对战局的预判,一个判断错误很有可能就会演变成难以挽回的败局。

    可偏偏李星洲非常沉得住气,就像看穿了他的打算一般,不动如山,任凭东线战事激烈,西线没有一兵一卒增援,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当时完颜宗弼便知自己遇到对手了!

    一个强大的对手,有不动如山的心境,能忍耐,能看清局势,是大将之才。

    不过几天之后,完颜宗弼对李星洲的评价又翻了一番,正当他明白正面不可与景军抗衡,准备拖延据守以待冬***迫景军自己退兵时,辽东传来噩耗。

    数千景军跨海登陆南部,随后攻下辽阳及南方沿海诸州,因为那些地方防守空虚,守军都被调到西面前线了!

    原来那才是李星洲杀手锏!这手声东击西连他也大吃一惊!下的好大一盘棋。

    即便明白宁远和锦州的重要,他也不得不首先去救辽阳,辽阳有太多皇亲贵胄,连他们完颜家也有许多长辈还住在辽阳,没去新都上京。

    对女真人更是,辽东是他们发家之地,辽阳就是龙兴之本,如果连辽阳都丢了,皇族就彻底没了威信。

    想到景军跨海而来,人必定不多,必须以雷霆手段将他们击溃,不然两面受敌会有大麻烦。

    完颜宗弼当场决断,直接率主力东进,放弃与李星洲对峙。

    .......

    其实完颜宗弼太高看李星洲一些,比如他的战术,并不是因为李星洲不动如山能看清局势,而是他用望远镜看出来西侧山坡可疑。

    人的视距是有限的,如果没有望远镜李星洲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十几里外的地方,肉眼怎么看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距离只要西侧军队往东面支援了,几十里宽的战线上,还真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

    如果不是李星洲用望远镜发现远处的疑点,说不定他真会让西线的士兵往东增援,完颜宗弼便有了机会,不过世上没有如果。

    李星洲看见了,完颜宗弼唯一反击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

    八月中旬之后,中兴府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以破城,李星洲却反而不急,甚至有些想媳妇了,诗语还有阿娇的孩子该满月了,又想一个傲娇又有能力,一个娇俏可人,还有喜欢粘着他英姿飒爽的何芊,他甚至都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越这么想,就越觉得金国皇帝完颜离太可恶了,火气就大起来,狗日的完颜离直接投降了,劳资会在这不能回家?

    果然都是完颜离的错!

    城中好几次派人出来请求投降都被李星洲拒绝了,劳资还没打够呢,不许投!最重要的是要让上京的那伙人瑟瑟发抖,在恐惧中煎熬,他们越怕,之后谈判对自己越有利。

    他准备等辽东战局明朗之后就和金国人谈判。

    而另外一边,北面的战报也来了,刘季率领的八营黑衣骑兵,直接越过中兴府,惠州,向北在上京周边袭扰。

    一路袭击许多金军岗哨,袭击周边牧场,还与戍卫京都的金国齐王交手,齐王带领的是禁卫军,不过显然不是黑衣骑兵的对手。

    配备火枪,手雷和马刀的黑衣骑兵最擅长游击作战,偏偏上京附近又多草原,刘季七天之内打了三次袭击,齐王损失惨重,被迫往北撤。

    刘季的骑兵一直追杀到上京城外,把恐惧也散播到了敌国都城。

    李星洲发现刘季这个人确实喜欢用这种需要胆大变通的非常规新战术,而且能用的很好,攻打宁海堡时是这样,如今也是,这大概跟他悲惨前半生有关,没了牵挂,胆子就大了。

    ........

    战报从前线到上京只要一两天,因为距离很近,可要到开元那就难了,因为打得太远,少说也要二十天以上,稍微耽搁说不定就一月以上。

    所以当恐惧笼罩在金人头上时,开元的消息还停留在大军攻破山海关,包围宁远的节骨眼上。

    朝中有了激烈的反应。

    相府后院,德公独自思忖,空气中有了些许寒意,正午还好,早晚已经冷得令人发颤了。

    自从阿娇和诗语生产之后,王府的气氛又变了,往王府走的人更多起来。

    毕竟在这个年代,后继有人是君主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

    这次皇太孙的正妃王氏生的是个女孩,反而侧妃生的是男孩,这让德公心里也稍有些危机感。

    好在羽氏非常会做人,不仅没占着母凭子贵提出什么僭越身份的要求,还在德公面前不经意提过可以与阿娇同住一院,两家孩子互相认娘,以后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分彼此。

    德公是老狐狸了,当然明白羽氏这样做的道理,这是在为阿娇解围,毕竟身为正妃却生了女孩难免有人说闲话。

    明白这样的好意,德公心里感激,也觉得这羽氏虽然出身不好,但有名门风范。如果羽氏依仗肚子里的孩子提出一些要求,皇上肯定会答应,不过她没有。

    这多少让德公轻松许多,他还担心阿娇嫁过去会被欺负,毕竟如今他还能说李星洲几句,以后等李星洲继位,他又告老,阿娇就无依无靠了。

    而朝堂上,关于北方战事的意见开始逐渐变得统一起来,那就是撤军,拿下山海关就收手。

    这个建议德公自己也是同意的。

    特别是沿海一带有许多官员,朝中礼部官员都纷纷上表,认为应该见好就收,休养生息。

    德公明白他们是怕了,之前他们敢阻挠星洲推行新政,现在皇太孙破山海关,大败金军,威望声望又上一个台阶,天下百姓拥戴,他们日子不会好过。

    这些人是怕了,不想让皇太孙再继续立功。

    而另外一些人,比如他,比如何昭,乃至皇上则是担心。

    担心大军太过深入有威胁,毕竟金国不是那么好打的,即便他们这几年还没从与辽国大战中尽数恢复过来,依旧是北方霸主。

    所以也不希望殿下继续深入,而是见好就收。

    难得的,向来难有统一意见的朝堂,这次却都觉得该撤军了,至少要在冬天到来之前结束战争。

    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发出,不过也该快了。

    如果不出所料,九月初正好,撤军的命令就会发出,等到前线大约十月前后,正好能让大军年轻撤回。

    这一仗皇太孙已经打出景国威风,打出不世功勋,山海关啊,天下第一关也被拿下,此举又是足以名留青史的战功了。

    .......

    很快,时间到九月初二早上,空气弥漫寒意,晨雾朦胧,皇上派来的小太监召他入宫,德公马上明白,是要敲定召回大军的圣旨了。

    于是也不敢耽搁,披了裘衣,在护院护送下匆匆上马车,穿过尚且安静的街巷,向着皇宫方向驶去,朦胧雾气中,街道两侧屋檐瓦舍时隐时现,宁静中也透露一丝繁华,时不时的鸡鸣狗吠,巷子深处低声细语,使得寒冷的早晨种满烟火气息。

八百零二、该站队了

    通州,这几年来随着海上商贸越来越繁荣,百姓也远比几年前富庶,身为地方父母官的知州自然也落得不少好处。

    吴惠生作为通州知州,地方上的豪族许多也和他有来往,最大的豪族还是他妻子的母族。

    其实这些大族他也要给三分面子,最简单的来说,在通州想做事,没有这三家支持,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落到实处,而且像他妻子的母族,光一家有数万亩土地良田,还不是通州最大的豪族。

    光是这些大族所掌握的良田土地就足够让吴惠生这个知州不敢动他们分毫。

    偏偏这些土地都是又地契的,是合法买卖,这让他这个知州只有一条路可走,要么依仗这些大族,要么政令不通,诸事不顺,甚至在有些情况更恶劣的地方还可能小命不保。

    虽然人们总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土地却是可以合法买卖的。

    起初太祖立国时,至少九成人有土地良田,景国还废除奴籍,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天下百姓拍手称快。

    可偏偏,人性总是堕落的,当最初一些有点钱的家族开出高价买田地时,不是每个人都经得住诱惑。

    天天在天地劳作多辛苦啊,卖了地,就能游手好闲,悠哉悠哉轻松活半辈子,以后的日子?以后再想。

    有这种想法的人哪个地方都不会少,一家三代之内,大概率就有这样的人。

    于是那些起初有些家底,有点银钱的人经过几代人经营收购,很快就会越做越大,等他们做大,没地可耕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只能给大户人家作长工。

    偏偏这些大族的地有五成以上都是这种自愿买卖的,地契在,合理合法,官府也没法管。

    而等再过几代,大族的地越来越多,靠给他们做工过日子的人成百上千之后,这些大族开始搞一些小手段,或是巧取,或是毫夺时,官府也不敢管了。

    他们有数不清的良田,成百上千没地的百姓靠给这些大族做工过日子,得罪了这些大族,人家振臂一呼,就能汇聚无数人,即便不跟官府对着干,也能让官府焦头烂额。

    最简单的例子,当初朝廷准备在汉中蜀地修一些水泥路,以加强中央对地方控制,是如今黄太孙李星洲提出的,不过显然这损害了当地垄断地方土地的大族利益。

    那些大族没有正面跟官府作对,可他们调动和煽动百姓,以坏风水,等一些怪力乱神只说,让成百上千百姓堵在要道上,就是不让修。

    最终朝廷也只能不了了之,这就是豪族的力量。

    至于百姓,有些或许真的被骗了,而有些则是在大族手下混饭吃,不得不做。

    所以越往后越糜烂,地方官员到了地方,要么与这些大族搞好关系,同流合污,要么就被排挤,被打压,最后灰溜溜走人,甚至严重的不明不白死了。

    吴惠生很识时务,所以他数年前才到任就联络通州大族,妻子出身通州大族,他能在通州做官做得好好的,还捞了一笔。

    可偏偏出了变数,去年皇太孙李星洲提出新收税改制,要求不再以人头上税,而根据手中有多少亩地来算。

    这下瞬间让很多很多大族都跳了起来!

    以前收税按照人头,拥地上万亩的大族也只需要交一家几十口或上百口的税,这对他们来说轻轻松松。

    而那些早被自己或祖辈卖了地,或者被豪族用各种手段夺走地的平民,还是要交一家几口的税,于是不得不在大族家里做廉价长工。

    而如今这么一改,地越多的大族交税就会越多,很多“不达标”的普通百姓甚至不用交税,这完全动了大族豪强的根基。

    所以当时消息才出来,整个东南地区一片哗然,随后奏折便一堆一堆往京城飞。

    当皇太孙派来的亲信起芳到任之后,各种绊子接二连三不停,甚至还有人想用一些“非常”手段对付那位传说中的皇太孙情妇。

    当然,下绊子,制造各种困难不停,但也没人敢撕破脸皮去对付她,只是沿海一带官员和豪族都想让她认清事实,知难而退。

    毕竟皇太孙继承大统已是定局,是都不想得罪死。

    结果那女人也不是花瓶,强硬的同时熟悉各种政坛手段,居然让他们有些被动,随后一查才明白,这叫起芳的女人不仅父亲是曾是知府,随后入朝成为中书舍人,而且还跟着皇太孙打过仗!十分不简单。

    最终还是皇太孙北征金国,起芳也被召回。

    这既让许多人松口气,此次大规模北征转移注意力,随后稍有一些失利或是不顺,再添油加醋一番,作为政治手段,就能给一些压力,让朝廷被迫放弃之前的计划。

    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打算的,而且也觉得事情会这么发展。

    毕竟当今天下,若论哪个国家武德最为充沛,那无疑是短短数年之内攻占辽国大半江山,向东打得高丽俯首称臣,向北让鞑靼各部屈膝投降的金国。

    金国铁浮屠名扬天下,以数千人击败数万人,以数万人败辽国几十万大军!

    这种战斗力,景国全国上下要么只在石籍之中见过,要么就是晚上做梦时想想。

    所以皇太孙就算不败,也没法讨好,这是当时沿海一带豪门大族和上层官吏普遍看法。

    .......

    结果大军出征数月之后,北方传来消息,皇太孙大军攻破山海关,大败金军,包围宁远!

    消息一经证实,百姓欢欣鼓舞,朝野上下一片称颂,只有沿海一带的上层官员和豪门大族都慌了。

    这......这也太扯几把蛋!

    他们想的是此次出兵会削弱皇太孙威望,没想到适得其反!

    如此大功,等皇太孙如果班师回朝,无论民间还是朝堂,威望定会将更上一层楼,得百姓和百官拥戴,到时再对他们动手,如何抵挡?

    自那日得到消息之后,沿海诸州,高门大户之间的走动比任何时候都多,各家匆匆走动关系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应付方式不过两种,说白了就是站队。

    一些人认为无法与皇太孙抗衡,一方面动用关系尽可能进京向王府示好,另一方面则便宜变卖一些自家田地,或者分给亲戚朋友,乃至家中忠心的长工,如果以后按田亩数量收税,再捏着太多土地是不现实的,光是上税都能把自己玩死。

    另一派则决定死硬到底,一方面联合有关系的官员上书朝廷,联络京城同样对皇太孙不满的官员,想以各种理由召回大军,不让皇太孙继续立功。另一方面积极试探联合同样想法的大族,私下悄悄打造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双方行动紧锣密鼓,如今沿海各州上层局势都很微妙,要变天了,该站队了。

    吴惠生也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还在踌躇,妻子的娘家几次写信过来让他上书朝廷,收回大军,便是要站在皇太孙的对立面。甚至岳父曾好几次登门拜访也传达此意,都被他敷衍过去。

    妻子还为此事和他超过几次。

    吴惠生总觉得不妥,这个关头太重要了,一下站错,可能他一生仕途就完了。

    身在官场,他比土地主的岳父更懂皇太孙的履历,此人镇压叛军开始出名,随后又是伐灭北汉余孽,又是大败辽国,生擒辽国国主。

    重重作为都透露一种不可为而为之的传奇色彩,如果大军不只是破了山海关呢?

    如果再打下宁远,或是北面的锦州,立下不世之功,那皇太孙回朝就真的如日中天了,到时与之抗衡岂不是螳臂当车?

    如果自己此时写了奏折,到时被查出来,他这辈子仕途可能就毁了!再无翻身余地。

    反之则会更好些,如果皇太孙回朝最终斗不过沿海诸州大族,政令被一拖再拖之后不了了之,他会被当地豪族排挤,打压,可能通州知州是做不下去了,也没法再接着捞取钱财。

    可这并不影响仕途啊!大不了离了通州重新做起,他依旧可以做官,无非多奋斗几年,甚至可能得到皇太孙的赏识,在沿海做官做不下去,可以去京城,去北方,地方多得是。

    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吴惠生觉得这次站队,他必须坚决站在皇太孙一方,任凭岳父怎么说也不能动摇。

八百零三、立牌坊也省了吧

    “与金国开战已有一年半,大军北上也将近半载矣,先破山海关,后败数百营金国大军,开疆拓土,扬我国威,功高盖世,名震南北。

    朕......心中甚慰,又思及寒冬将至,北方苦寒伤人,朕悯爱将士,顾及思乡之苦。

    故朕决意撤军,你们給朕拟一道圣旨,说得细致些,朕要亲自查阅,择优而用。”御书房中,皇上淡淡道。

    德公默默听完,周围都是翰林御大臣,大家都稍有疑惑,左右看看,眼神交汇却无人说话,思考一会儿开始动笔。

    德公明白大家的疑惑,皇上为何召他来,又把翰林院众多翰林学士也召来,只为拟写一道圣旨?

    若按平时惯例,皇上开口,翰林学士照意思写就是了,这次为什么让这么多人一起写?

    这些翰林院的人不懂,德公却懂,皇上这是在照顾皇太孙的情绪。

    大概明白自己的孙子是何等好战之人,这短短五六年他打的仗比过去几十年还多,此次出兵大军正在节节胜利,此时下令撤军,李星洲肯定会心生不满。

    对于皇上而言,开疆拓土固然重要,可完全比不上皇家香火延续,正好立下盖世之功时让李星洲回来,既能保证他名留青史威望大增朝廷内外皆服,又能保证其安全延续皇家血脉,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德公也是认同此举的,这于国于民都是善举。

    若是黄太孙执意开疆拓土,再留不世之功,那大可登基之后另派大将,总之不能自己去冒险。

    而皇上让这么多人写,就是要选一份写得言辞贴切,能安抚黄太孙的。

    此举一来看出皇上对李星洲的关心,二来也说明此次北征之后李星洲在皇上心中地位再次涨高,以往素有独断之举的皇上也会开始顾及其想法了。

    德公有些欣慰的抚须,他家中儿子不争气,好在孙女嫁对了人。

    皇太孙地位越高,阿娇的地位也就越高,届时有这层关系在,王家即便没有他,日子也不会难。

    这么想着,福安公公突然过来,说皇上让他到内院说话。

    德公连忙绕过屏风,穿过走廊,后院小亭中,石桌上几个小太监正在煮茶,皇上脚边放着炭火,中秋之后南方也开始有丝丝寒意。

    “陛下。”德公行礼。

    皇上摆摆手道“免礼,作吧。”

    德公顺着皇上所指,坐在石桌对面。

    “你觉得星洲会同意撤军吗。”皇上开口。

    “陛下金口玉言,普天之下谁会不从,皇太孙自然会恭顺陛下之意。”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此意。”皇上不满,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德公明白不能再模棱两可装傻,于是只好开口,“皇太孙以往作风来看,让他撤军可能确实会有些......抵触。

    不过无论如何,陛下是为家国大计着想,是为将士们考虑。”

    皇上没说话,默默想了一会儿,“他会理解么。”

    “皇太孙一定会理解的,他向来聪慧,定能明白皇上用心良苦,明白皇上对他的爱护。”

    皇上没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随后,小太监陆陆续续将各个翰林学士拟写的圣旨送进来让皇上过目,最终皇上选中一份,拟旨的人年方三十出头,名叫周维,今年才进翰林院,实属难得。

    而且此人显然很懂事,猜到皇上让他们拟旨的原因,圣旨之中虽称赞将士和皇太孙功劳,却不是主要,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叙说皇上爱护将士之心,又说皇上对孙儿的关爱,温情脉脉。

    其余人些的圣旨关注点都在战功上,只有这个叫周维的人明白皇上心思,这样的圣旨到了北方,皇太孙即便不想撤军,也会明白皇上苦心。

    德公也露出笑容,不管走多远,也该回家见见自家孩子了。

    想到这,德公决定待会先去看看阿娇的孩子。

    .......

    王府小院,阿娇和诗语躺在竹编躺椅上,旁边放着火盆,暖烘烘的,不远处两个奶娘正在哄孩子。

    带孩子的艰难天下父母都懂,大户人家为了让主母不劳累都会配奶娘。

    诗语正跟阿娇说话,她有一颗玲珑心,自然明白阿娇是有失落的,殿下出发前专门安慰过她们,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他都喜欢。

    可那家伙不在意,别人总会在意的,阿娇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是她不争气。

    “德公说过,年底他就回来了,到时有的是时间,阿娇多年轻,不急于一时。”诗语小声安慰。

    阿娇懒懒晒着太阳,慢慢把脑袋靠在诗语身上:“诗语姐,我好想殿下。”

    诗语帮她理了理额角碎发,“还有几个月而已,他在北方大败金人,正名扬天下呢,说不定又带女人回来。”

    “为什么?”阿娇不解,她从小出生在高门大户,父亲是知府,爷爷是当朝宰相,含着金钥匙长大,就算嫁人也嫁给皇太孙,她对世界的看法自然是纯真的。

    诗语见识得多,也知道的多,哼了一声,小声府在阿娇耳边,“打仗,其实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

    他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又那么好色,说不定看上金国漂亮女人就抢回来了。”

    “啊.......”阿娇难以置信,感觉世界观有些小崩塌:“可殿下率领的是我景国正义之师,伐无道,讨狄凶,诛暴乱,这........殿下也不是那种人吧。”

    诗语轻轻摇头,不过阿娇这样也挺好的,让她干干净净,安安心心,捧在手心里好好护着,满足了她心底的保护欲。

    “我只是说说,逗你玩而已,现在好好养身体,到时我们去城外接他。”其实他也想那坏人。

    阿娇高兴点头,“好啊。”

    “待会月儿和秋儿该回来了,耶律雅里也会来看我们。”诗语道:“去换件衣服再见人。”

    阿娇乖巧点头答应,诗语于是招手,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然后两人在众人簇拥下缓缓上楼。

    ......

    北方,八月之后已经寒风凛冽,将士们冷得瑟瑟发抖,好在蒙古马耐苦寒,为大军减轻许多负担。

    围城半个月后,中兴府告破,是城中守军百姓自动开门投降的。

    这次李星洲没有杀人,大队人马入城时,他骑在眉雪背上,街道两边密密麻麻跪着守军和百姓。

    眉雪似乎也感受到这种氛围,激动得把马头抬得老高,时不时从鼻孔发出嘶鸣。

    随后,中兴府的景朝官府跪伏在地,脸贴着地砖交出官印,这种自上而下俯视所有人,征服所有人的举动,确实会令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李星洲接过官印,随后让他们起身,下令收缴城中士兵武器甲胄,随后搬空中兴府府库,全部运往锦州,这是他对将士们的承诺。

    至此,整个辽西走廊,外加向北直到中兴府的十几个州已经完全控制在景国手中。

    中路大军的战略意图已经实现,而左路军杨文广,折唯忠也已经在义军配合下攻下他大同府,实现预先战略设想。

    如今只有右路大军在辽东的局势还不明朗,过想必也快见分晓了。

    李星洲不断向辽东方向派出斥候,而北方刘季带领的黑衣骑兵在上京周围不断烧杀抢掠,同时攻击任何敢出城的金军,这种事如果是魏雨白可能做不出来,不过刘季则没有丝毫手软。

    其起到的作用也很大,不只让上京恐慌,还让上京周边一片混乱,无法有效组织人手反击。

    两天前,他们甚至袭击了上京城西的金国马场,获马两千多匹,大多都是上等战马,刘季专门分出一营人马驱马回报。

    随后又有刘季手下斥候回报,他们在上京北面遇到鞑靼人前锋斥候,铁木真没有食言,蒙古国也派出游骑从乌沙堡一带穿插南下,一路扫荡到上京北面,不过只是小股部队。

    这一下金国更是慌了,南面有景国大军,北面发现蒙古人的骑兵,两面受敌。

    李星洲敏锐察觉此时正是谈判大好时机!

    金国人被两面夹击肯定慌乱无比,他们都出不来上京,大概率不知道蒙古人是袭扰还是全面出击。

    在这生死关头对他们来说先退一路兵马,再专心去对付另一头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蒙古人从北面这一打,无疑又给他一个大大的谈判砝码,而且分量极重。

    至于说说好两面夹击,结果他单方面和谈等于卖了蒙古人.......

    李星洲没有半点负罪感,蒙古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们知道南方战场的情况,估计也会毫不犹豫把他给卖了。

    再者铁木真收了他的东西,可连出兵也是毫无诚意的敷衍,小股部队袭扰?可别逗了,这算哪门子出兵,顶多趁火打劫罢了。

    既然大家都是婊1子,那立牌坊也省了吧。

    随后,李星洲亲自写信,火速发往辽东,告诉魏雨白和杨洪昭速战速决,东面战局一有结果,趁着蒙古人还在袭扰,谈判立即开始。

八百零四、辽东落幕

    辽阳城西北五十里,金军大营人来人往,旌旗招展,人马来往匆匆,来回士兵士兵都低着头,周围充满血腥味,大量伤病士兵正往军营里抬。

    士兵士气低迷,营地中到处都是哀嚎,外围大帐环形簇拥的中央,中军大帐高高耸立,行军帐篷里气氛压抑,地上华贵地毯沾满泥土,此时来不及顾及其他。

    “伤亡来不及详计,前锋二十营大概只聚拢三四营人马.....”部将低头回报。

    “几天了?”

    “五天了.......”

    完颜宗弼一言不发,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赶到辽东为的是与渡海的景军速战速决,根据情报,景军只有数千人登陆辽东,他们不能陷入东西夹击局面,必须尽快打破。

    他果断下令让两万精锐为前锋奇袭辽阳,剩余步兵,辅军慢慢推进。

    结果斥候回报,景国人将辽阳城中皇亲贵胄和大量财物往南转移到沿海的辰州,于是前锋精锐昼夜不停向南追击。

    他们的人数是景军数倍,只要追上便有很大信心能击败景军。

    当晚,中军才行进到辽阳城南一百多里,半夜就听到漫天炸雷一般声音,连绵不绝,南方天空被橘红火光照亮,如此异像,许多人这辈子也没见过。

    轰鸣响了一整晚,南方天空闪烁光芒彻夜不曾停息,整夜如白昼,许多士兵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某种神迹,纷纷伏地跪拜。

    那时完颜宗弼心中也动摇起来,心中有些莫名慌乱。

    直到黎明,他们在晨雾中发现大量溃军开始往北逃,丢了一支胳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部将找到他,并且告诉他他们上了景国人的当。

    景国人在城中海岸沿线停泊大量高大船只,船只远高处地平面,上方布置了数不清的大炮,他们在追击时一头扎上去,随后一整晚都是从高对低的炮击。

    辰州北入口的村镇被夷为平地,黑暗中大量人员伤亡,队伍被打散,随后又被地面的景军追杀。

    完颜宗弼心头一颤,随即明白过来,怪不来他们放着重镇辽阳不受要往南撤退。

    不过已经来不及,晨雾很快散去,万丈霞光剖开黎明的黑暗,随后景军的追兵也到了。

    他们人多,足以将景军包围,但景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很快排列成“口”形阵,随后组成“品”字大阵,缓缓向前推进,两翼轻骑兵掩护跟进。

    他们的火枪再次阵型下他们的火枪可以朝四面八方射击,正面冲突连近身都没机会,而他们的精锐主力在晚上冲突中被埋伏全数打散!

    短暂交锋之后,前锋短时间被景军射杀数百人,早有阴影的士兵开始崩溃,前锋溃逃,督战官杀人也无法镇住。

    完颜宗弼顿时明白没法打,根据他的经验,再强打下去,整支大军都会溃散,恐惧是会蔓延的!随即他下令大军稳步南撤,登陆的景军将领十分明智,没有盲目追击,因为他们缺少骑兵。

    两天前,景军凭借猛烈炮火再次夺回辽阳城,他们被迫后撤五十里,随后西面斥候也传来坏消息,景国西面大军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百里。

    一旦西面追兵赶上,他们就会被两面夹击,一面作战尚且无法应对,如果两面受敌......那就是必死无疑!

    得知消息,军饷大乱,士兵开始陆陆续续逃亡。

    到如今,麾下大军逃亡、伤亡不计其数,许多人早被景军打怕,加之本来军中就有许多契丹人,溪人,汉人,并非所有人都愿为金国而战,相当一部分是抓来的兵丁。

    到如糜烂局面,就算冒着逃跑被抓住立即斩首的风险,也不愿继续与景军作战。

    在许多人看来,与怪物一般,既有火枪又有大炮的景军打,无异于白白送死!

    到当前,完颜宗弼能聚集起来的军队已不足万人!

    接近十万的主力大军从宁远一路到锦州再到辽东,数战之后已是人心涣散,七零八落。

    光被景军埋伏炮击那一夜,就有上万人溃逃,之后在辽阳城外又被打散一次,趁机逃亡者不计其数。

    对于士气不足的军队,每次打散都是噩梦,死伤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士兵会趁混乱逃跑。

    鉴于大帐中气氛压抑,许多将领欲言又止,就是不敢开口。

    完颜宗弼道:“有话就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有什么不好开口呢。”

    又一部将低头不敢看他,小声的说:“大帅,昨夜又有士兵逃跑,我们抓住十七个,多数还是跑了,我会在全军面将他们统统砍脑袋。”

    完颜宗弼点点头,然后道:“让他们害怕是必须的,不过接下来就该想想何去何从了。”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但凡接触的人都低下头。

    完颜宗弼瞬间明白部下的意思:“你们不想跟景军再打下去?”

    没人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实老夫也明白,再打下去必死无疑,可如果我们不打就是叛国。”他无奈的说。

    “大帅,他们都这么对你了,叛国就叛国吧!”

    “对啊,就是他们让乌林晃当大帅,要不是那个没半点本事的小杂种,我们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大帅.......”

    “.......”

    众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说起来,完颜宗弼理解他们为何如此,一些是对朝廷的抵触和不满,一些则是对景军的害怕。

    完颜宗弼摆摆手,“你们没想过,如今我们能去哪,西面有景国大军,南面也是,向东去高丽人的地盘不靠谱。

    那些高丽人向来就是懦弱之辈,哪边大他们就倒向哪边,到时景国一威胁,我们性命难保。

    去北面都是女真大族的地盘,重重关卡不好过.......”

    就在这时,卫兵进来道:“大帅,长公主率军来接应我们了!”

    “长公主?哪个长公主。”完颜宗弼不解。

    “就是魏国国主啊。”

    完颜宗弼马上想起自己侄女来,魏国公主完颜盈歌,曾经跟他们并肩作战的侄女,后来听说她被皇上嫁给女真大族的一个老头,当时他还生气许久。

    “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英姿飒爽一身戎装的完颜盈歌进入大帐,身后跟着两位年轻将领,一年多不见,眉宇间多了许多风韵,也成熟许多。

    “皇叔!”她激动的行礼。

    完颜宗弼也感慨万千,万万没想会在如此情景之下相见。

    “不用多礼,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皇叔的处境,组织一些人马,虽然不多但愿能帮忙。”

    “你带来多少人。”到如今境地,完颜宗弼也不客气了,直接问。

    “一千八百多人,几乎是北面能集结的所有兵力了。”完颜盈歌也直接道。

    “远远不够,看来只能撤了。”

    完颜盈歌并不感到惊讶,路上她已经收到大量情报,明白如今金军处境,“我正好熟路,向北走,能为大军引路。”

    完颜宗弼松口气,完颜盈歌的到来,困难迎刃而解,至少生命危险暂时解除了。

    .......

    八月底,完颜宗弼率领残部在长公主带路下向北逃窜,杨洪昭、魏雨白率军与狄至、参林在辽阳汇合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至九月初,战报也送到李星洲案头,他整个人十分激动,至此,对金作战的战略目标可以说九成实现了!

    他起初设想攻占上京,保证石墨矿来源,此时也放弃了,因为不合算,他有另外的一百种方法让金国乖乖交出石墨。

    至此,西面大同府,东面自山海关起、宁远、锦州、中兴府、辽阳府,加沿海和中兴府周围三十一州全部在景国控制之下。

    已经攻下金国三分之一的领土,而且还是最富庶的那三分之一。

    像金国的西北草原,东北荒野雪林那些,即便送他也没兴趣,太远,太荒凉,土地贫瘠,管不过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紧绷半年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充满活力,似乎每个毛孔都能呼吸了。

    李星洲也明白为何曹老板当初打进宛城第一件事就是问“此城中可有妓1女”了,太高兴太放松了是这样的。

    大家都是lsp了,凄苦的军旅生活熬半年没碰女人,确实饥渴难耐啊,真是越来越想家了......

八百零五、礼仪和尊重

    九月初六,对于整个金国而言,绝对是及具意义的一天。

    就在大金国上下一片恐慌,蒲察翼率领的禁卫军战败,景军兵临城下,鞑靼人也到京城北面,辽东完颜宗弼军大败已经向北逃窜之时,景军派来使者。

    此时整个大金国已经岌岌可危,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短短半年,大金国就到如今地步。

    上京许多有权有钱的人家已经开始北逃,不过在此局势下逃跑也是危险事,有概率撞上鞑靼人或者景军,无论哪种都不会有好下场。

    故而皇帝想北逃更是要慎重再慎重,如果出城就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被抓,很有可能大金国都要跟着玩完。

    刘旭、蒲察翼等重臣近来为这事焦头烂额,又是想着需要带些什么人,什么东西,又要悄悄摸清经常在城外光明正大散步的景军行动规律,还要顶着皇帝的怒火。

    完颜离自从八月下旬开始便无休止的无能狂怒,又骂蒲察翼无能,又骂完颜宗弼是叛徒不来救驾。

    人也越发消瘦易怒,眼窝深陷,没人敢说皇上什么,都敬而远之。

    刘旭等一批忠臣如今唯一能想的就是保住皇上,保住金国国祚,并非使他们有多爱戴皇帝,而是他们对先皇的崇敬。

    如果不是先皇遗惠,如果不是感念先皇恩德,如今还有多少人愿留在上京与皇上同生共死.......也未可知。

    正当众人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准备择机北逃的重要关头,景军派来使者要求面见大金皇帝。

    ......

    金国上下高度重视,在朝堂接见,还召集文武百官。

    景军使者年纪不大,一身戎装,在见到金国皇帝和众臣之后也趾高气昂,甚至直接说只跪景国皇帝,不跪金国皇帝,拒不行跪礼,之时拱手作揖。

    当时就有脾气暴躁的武将出来叫嚣要杀人,可那年轻使者根本不怕,眼神里甚至露出不屑。

    因为他能作使者主要是因为他是燕山府一带的人,入伍前跑到金国做过生意,懂汉语,契丹语和女真语。

    殿下出发前曾告诉他,女真人不敢动他,如果他们敢动,在他死后,景国大军会踏平上京为他复仇。

    他无比确信和自豪,不只是他,军中兄弟对殿下的话向来无比崇信,因为殿下从不食言,殿下带领他们所向披靡,无人可敌。

    就像曾不可一世的大金国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金国皇帝,在他眼中也只是手下败将而已!

    果然,金国许多文武大臣连忙出来阻拦,隐约还听到有人低声说“杀他等于自杀”之类的话。

    金国皇帝脸色很不好,但也没说话,大概他也想活命。

    使者传达信息,景军愿意与金国皇帝谈判,三日之后,九月初九在上京城南二十里的驿站,过时不候。

    而且景军主帅,景国皇太孙、枢密使李星洲额外提醒,希望金国表现出该有的礼仪和尊重,否则谈判将难以进行。

    话说得很嚣张,连使者的态度都很嚣张,朝堂上谁的脸色都不好,却没人敢再驳斥,这是金国最后的救命稻草......

    送走使者之后,众人一片沉默,是和谈还是逃跑?

    面前有两条路,不过似乎不用想,逃跑要考虑被景军和鞑靼人逮住的风险,而且上京及周边城镇也会不保,大金会真正丢失半壁江山,甚至可能更惨。

    和谈虽屈辱,可能保上京,没有生命危险。

    二者相较,几乎没什么争议。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景国人会要多少......

    还有......如何安抚皇上的自尊,于是又到百官里的大文豪们发挥的时候,各种讲道理,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主旨为的就是安慰皇帝,和谈不丢脸,和谈不是投降,不是投降,陛下不要多想......

    如果皇上反对,只怕他们要集体跳起来怒斥“陛下何故造反了”,毕竟大家都是想活命的嘛。

    .......

    “那使臣趾高气昂的说他们大帅要求我国必须拿出相应礼仪和尊重,否则不予和谈。”小太监低声说。

    皇后寝宫,身边小宫女戳着炭火,火光把蒲察伶白皙漂亮的鹅蛋脸映照得火红,多添几分妖娆,小太监正在汇报朝堂上的事。

    殿里暖烘烘的,暖到人心里,心安了自然也就暖了。

    无论和谈或者说变相投降对金国何等屈辱,对皇上又是如何不堪,会留下多少骂名,对于她们而言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命保住了。

    至于国家社稷,皇上颜面,往日金国强盛之时她们也会考虑,也会为大金自豪骄傲,如今自身难保,就只能优先考虑自己了。

    “到时我可能也要去......”蒲察伶心里默默想,对方说得很清楚,相应礼仪和尊重,就是让他们以迎上国宗主的礼仪相待。

    这是侮辱,也等于昭告天下,金国从此以景国为宗主国。

    但他们却毫无办法,兵临城下,不同意就等着国破人亡,同意才有一线生机。

    既是要以见宗主国的礼仪见李星洲,那么她身为后宫之主,大金皇后,就必须陪着皇上到场。

    想到要见传说中的人物,她其实很紧张害怕。

    且不说李星洲其人凶残暴戾会吃小孩的传言是真是假,此人半年就把大金国打得难以招架,十几万大军溃不成军,百战百胜无一敌手,连在她心中无人能敌从无败绩的辽王也被打跑。

    这些种种,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他手上有多少人的血?蒲察伶不敢想象,据说金国百姓传言,他从小嗜杀成性,十六七岁时就在景国杀了十万人的叛军。

    随后还在太行山东面打过仗,杀了北汉遗留的大军,又灭了辽国,抓了辽国皇帝,把辽国皇室男丁屠戮殆尽,女眷都糟蹋了!

    而她们金国的十几万大军如今也半年就打没了......

    如今金国人只要提起李星洲这个名字,心中不由自主就会战栗害怕,气愤又无力,恐惧在心头蔓延。

    到时在这样的恶人面前如何而维持体面,如何不然自己显露出害怕的情绪而惹恼那杀人魔王,毕竟上京所有人生死存活全看他脸色。

    越想蒲察伶越觉得手脚发冷,原本暖烘烘的宫殿又冷起来,连忙叫小宫女再加些炭火。

    .......

    九月初中兴府爆发一波叛乱,是金国死忠鼓动的。

    中兴府李星洲并不打算还给金国,所以烂摊子自己收拾。在新军面前,叛乱很快被平息,新军抓住六百多人。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女真人,也有契丹人,溪人,汉人,见到李星洲时大多跪地求饶,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利用。

    李星洲挑出年纪在十八岁以下的一百一十二人充辅兵,剩下的全部斩首示众,砍下来的脑袋堆成一座比他还高的小山。

    对此李星洲反而麻木了,之前他甚至处死顽强抵抗的两州守军数千人,血流成河,血水让护城河涨了水位。

    比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每次杀人都会胡思乱想,甚至思虑很多,如今他竟然觉得理所当然了,越发变得麻木冷血。

    有时他甚至会想到白起、铁木真等人的杀戮行为,并且觉得如果是自己,也可能如此。

    他如今处境其实和铁木真的西征有一些相似,但铁木真的处境更加残酷一些,十几万大军,不远万里走寻常人需要走一年半载的路程,扎入一个两千多万人口的陌生地区。

    他如果不想死,不想他手下将士和士兵去死,杀戮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因为他不可能分兵去守各个城池。

    于是就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信任当地的陌生人,觉得他们投降了就是投降,不可能再反叛,不会再从背后给自己一刀。

    对人心抱有此种天真想法之人,大多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死无全尸的数不胜数。

    一种就是杀,杀到血流成河,杀到心惊胆战,既然不信任,那就杀!

    诚然,铁木真背负很多骂名,屠夫、种族灭绝者、毫无人道主义,而且也受到后世很多道德上的谴责。

    但对于他手下的将士,有这样一位君主无疑是非常幸运的,他从不考虑为对手负责,他只考虑为跟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负责。

    敌人死多少,怎么死都无所谓,但我的手下兄弟谁都不许动,这是他的处世的道德。

    也许因此,他才会为数百蒙古商人和三个使者怒不可遏,一怒之下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举国远征,十几万人,在数千万人口的敌人地盘上,艰险的灭了中亚霸主花剌子模。

    这种一点不聪明,一点不隐忍,不计较利害,就是今天你动我的人,明天我就要不计代价杀1你全家的凶狠,让草原上很多人折服。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受到无数士兵的拥戴,手下猛将如云,四个儿子个个能征善战,这或许是另一种人格魅力吧。

    有这样一个对手,李星洲时刻都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不过铁木真有些东西是值得他学习的,比如那种不讲道理偏护自己人的狠劲。

    李星洲在派出使者的同时也在集结之前分散攻打各州的军队,如果金国人敢动他的使者,他就直接率军攻打上京。

    即便这不符合他的最大利益,他也必定会打,太聪明不总是好事,有时候不能太计较得失。

    .......

    不过李星洲高估金国皇帝的胆气,九月七日,他率领大军北上上京的路上,使者就平安回来了,甚至还带着金人送他的贵重礼品。

    使者激动的向他转述金国人同意他的所有要求,愿意在九月九日,上京城南二十里驿站和谈。

    随后他将谁送的礼物说清,上交给李星洲,李星洲让年轻的使者留下,他有胆气孤身一人去见金国皇帝,这些是他应得的奖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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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崛起介绍:
万人敬仰的萧王故去,留下名满京都的纨绔世子,人人咬牙切齿。却在某一天世子变了,在平静中奋发,在误解中进取,在困苦中挣扎,直到一天,蓦然回首,世子已经崛起了世子的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